【第466章】 浑水
奇怪！
这是娜塔莉来到这里的唯一感觉，尽管爱丽丝还是爱丽丝，莉雅还是莉雅，但别的东西似乎都不一样了。
而这些变化，是遮掩不过去的。
爱丽丝笑了笑，走到桌边打开一个布袋，拿起盘子盛了满满一盘子的甜炒葵花籽，放在娜塔莉面前的桌上。
“事情总会改变的，尝尝？”
“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新奇的东西吗？”娜塔莉的注意力，被盘中那一个个饱满的瓜子吸引过去，鼻间嗅到一股奇妙的甜香。
爱丽丝捻起一粒瓜子，熟练的剥开，露出淡黄的果仁，递到她的面前：“是一种植物的果实，经过特殊的办法炒过，很好吃的。”
“唔，我还真没见过。”娜塔莉把果仁放在石头上，试探着嚼了一下，的确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吃这个好上瘾的。”爱丽丝微笑着坐下来，又拿起瓜子直接放在嘴里，洁白的小牙轻巧一压，咔吧一声，果仁落入嘴里：“吃一粒，可能不是那么明显。但你要是吃下去，就会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我试试。”娜塔莉的好奇心很强，学着爱丽丝的样子嗑起瓜子，伴随着微妙的感觉慢慢积累，整个口腔里都充满了甜香。
她的眉毛也跟着扬了起来。
“的确很好吃，而且那种感觉好像会在舌头上累积。”娜塔莉眼里发亮：“爱丽丝，这是什么地方买来的啊？”
“不是买来的，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爱丽丝微微一笑：“黑石特产，你在其他的地方是买不到的。”
“你骗人，我又不是没在黑石领住过。”娜塔莉满脸的不相信。
“以前是没有的，最近才制作出来的。那个女孩你刚才见到了，叫做露娜，就是她亲手制造出来的。”
“露娜，那个蓝头发的漂亮女孩？”娜塔莉脑海里闪过露娜的身影：“说到她那就更奇怪了，我不记得你们黑石领有这个女孩啊，穿的那么漂亮，像个贵族。还有那个艾琳娜。”
“她们以前的确不在这里。”
何止是露娜和艾琳娜，还有琳达、夏琪亚、维罗妮卡等等，不过琳达和夏琪亚最近带领士兵一直在森林深处清缴兽人残余，还没返回。维罗妮卡则负责管理和教导那些新筛选出来的女孩们。
“我们认识了大概三个月了。她们都是很好的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你也可以和她们成为朋友的。”
在说话的同时，娜塔莉打量着爱丽丝的表情，她的脸颊带着一种愉悦的光泽，眼里闪烁着神采，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还是同样的感觉，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嗑瓜子的动作可一直没停。
“好吃的来啦！”门外响起清脆的笑声，露娜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在她的身后，艾琳娜和莫妮卡也各端着一个，上面用银盘子扣着神秘的菜肴。
“先吃饭再说，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爱丽丝特别珍惜和娜塔莉相处的时光，因为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当当当当~~”露娜掀开第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份摆盘精致的西红柿切片，上面洒着麦芽糖浆；第二个托盘则是清炖羊肉，加起来算是一荤一素。
艾琳娜和莫妮卡也都相继掀开银盘，一大盆青菜鲜鳟鱼粥，和一壶鲜榨果汁，外加一盘水煮玉米棒子，主食则是一叠切好的油饼。
时间仓促，食材有限，来不及准备太复杂的。但她们的胃口都比较小，这些食物就足以吃的饱饱的。
但对于娜塔莉来说，这里的每一样，都足以颠覆她的认知，顺便征服她的胃。
果然，娜塔莉的眉毛皱起来，除了那碗鱼粥和青菜之外，其余的都很陌生。
然而，她看到了更奇怪的事情。
爱丽丝拿起两根小木棍儿，准确的夹起一块油饼，优雅的放在她的盘子里，又加了两片羊肉，一筷子青菜，油饼一掀卷起来。
“娜塔莉，先不要问是什么，尝尝看？”
这不太正宗的饼卷肉，算是女巫们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吃法。娜塔莉狐疑的看着那奇怪的饼，不过香味儿却直冲鼻子。
“直接拿起来吃就行。”露娜凑过去，嘿嘿一笑。
“拿起来？”
餐桌上的确没有准备刀叉，娜塔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爱丽丝是她的好姐妹，那份信任，不容置疑。
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饼卷肉，放入口中一嚼，葵花籽油烙出来的乏面饼，柔软喷香，在加上咸鲜可口的青菜，以及炖的烂糊的羊肉，那滋味儿简直从未体验过。
美味？
不是美味那么简单，而是颠覆，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她体验到这世间原来还存在着这种奇妙的味道。
望着娜塔莉逐渐舒展的眉毛，加快咀嚼的腮帮子，大家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一口气把饼卷肉吃完，娜塔莉还没来得及评价，一杯鲜榨苹果汁送到她的面前，露娜甜笑着向她眨眼。
略微有些噎的娜塔莉，端起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口，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鲜甜清爽，难以言喻。
自信满满的露娜，脸上徜徉着微笑，这杯鲜榨果汁所用的苹果，是她培育的变异品种，又大又脆又甜，根本不是野生的苹果能比的。用榨汁机榨出来的果汁，再用布进行过滤杂质后，汁水清澈均匀，甜度爆表。
妈呀~~~
这是什么水？
娜塔莉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在糖没出道，蜂蜜横行的年代，这种纯粹的果味甜，对于味蕾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娜塔莉又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好畅快，好解渴。
饼卷肉的少许油腻，被果汁冲刷干净，口腔里甜香萦绕，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爽，清明了几分。
“爱丽丝，这些都是什么？”娜塔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都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也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爱丽丝的眼睛弯成月牙，眼底伸出却有一丝凄凉，她多想能和娜塔莉一直在一起，共同享受美好的一切。
双方的身份，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来，再尝尝这个。”爱丽丝亲手为她夹了瓣汁水四溢，红彤饱满西红柿，上面还挂着麦芽糖浆。
“哦，天啊！这又是什么？”
……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但在另外一处的晚宴，却在无比凝重的气氛中，不咸不淡的结束了。
莉雅没有给博尔拉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以正常的晚宴招待，由卡瑞克和侍从泰文在一边儿作陪。
心事重重的博尔拉，没有兴趣吃东西，也没有直接提赎金谈判。只能缅怀一下莉雅的父亲，谈几件陈年旧事。
总之，毫无意义的晚宴。
一直到晚宴接触，莉雅沉默的将海勒送到临时安排的住处。这位络腮胡子的爵士，站在门前好半天，才回过头来，干着嗓子：“莉雅。”
莉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海勒叔叔。”
“我是奉命而来。”海勒观察着莉雅的表情：“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莉雅回答简短，神色从容。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可以安排我见见他们吗？只是要确认他们的安全，你知道的，这是规矩。”
“规矩，我明白。”莉雅点点头：“我会安排的。”
“还有……”海勒望了望院门，欲言又止。
莉雅会意的笑了笑：“您是在担心娜塔莉吗？放心，爱丽丝不会伤害她的。稍晚一会儿，我亲自把她给你送来。”
“嗯。”海勒挤出个牵强的笑容。
“那么，晚安。一路舟车劳顿，请好好休息。”
“晚安。”
回到房间，关紧房门的海勒有些坐立不安，莉雅从头到尾，看起来都平静优雅，一如往常，更没有那些被揭穿和被审判时的异教徒，所该有的阴森狰狞。
但今天见到的一切，又大不一样。
娜塔莉或许对领土没什么概念，可他是个老牌贵族，对情况了如指掌。一路来所见的高墙大院，包括现在住的客房，所占用的都是道谈镇的领土。
也就是说，黑石领的反叛是事实，她们堂而皇之的占据了道谈镇。
那些高墙后又什么？
邪恶污秽的异教祭坛？
遍体尸体骨骸的屠宰场？
还是充满毒气瘴气的邪恶之地？
她们究竟凭借的什么力量，能够击败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
明天的谈判，又会是什么走向？
撕破脸皮，还是一团和气？
剿灭异教徒，对于骑士来说，是一件难得的护教荣誉。尤其是海勒这种，距离晋升圣灵骑士只有一步之遥的小贵族骑士领主，一旦有护教大功，即便他的年龄错过了，他的两个儿子也会受到重用，至少有一人能晋升圣灵骑士。
可这一次，海勒根本想都不敢想。
先不提亲戚关系，能不能下得了手。就算能下的了手，也打不过啊。
被剿灭还差不多。
赎金的底线他已经知晓，但泰文显然还有另外的密令，让他无法揣测。
要是刺杀的话，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该死的！
真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第467章】 礼物
“爱丽丝，你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越来越奇怪了，这里绝对不是我印象中的黑石领。天哪，我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在爱丽丝的房间里，享受了一顿美餐的娜塔莉，心里的疑惑达到了顶峰。吃的饱饱的她，换上一身柔软的睡衣，和爱丽丝面对面躺在床上，那双眼睛里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是变好了？还是变糟糕了？”爱丽丝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唔。”娜塔莉轻轻皱起眉头来，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所见所闻的一切的确很奇怪，但和糟糕却完全联系不上。
露娜、艾琳娜，还有那个小女仆莫妮卡，人都非常亲切和蔼，让娜塔莉心生好感。还有那新奇的零食美食，见所未见，却美味异常。
糟糕？
怎么可能？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是糟糕。美好？嗯，算是吧。露娜她们都挺好的，也很漂亮。你们如果每天都是晚餐那种食物的话，那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活好的令我羡慕。”
“那如果我告诉你，那食物还是仓促准备的，并不是最好的呢？”爱丽丝笑吟吟的反问：“我说的是真的。”
“天哪，这怎么可能？”娜塔莉都惊呆了，同样身为贵族女儿，她太清楚贵族的生活了。塞萨尔领比黑石领要富裕的多，但在饮食上，也无法和现在的黑石领相提并论。
爱丽丝笑而不语，娜塔莉的表情，更加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美好安定的生活，不会骗人。
信念也更加的坚定。
“爱丽丝，你说的是真的？”娜塔莉真的以为她在开玩笑：“那些饼啊，肉的什么的，我都可以理解，你们用了特殊的秘方。但是，有一点，你们骗不了我。”
“什么？”
“水果和蔬菜，在这个季节里，根本就没有水果和蔬菜。”娜塔莉就像发现了华点的盲生，目光灼灼的盯着爱丽丝：“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牵扯到露娜的神力问题，的确不太好回答，爱丽丝有些不太忍心欺骗自己的好朋友，斟酌了一下缓缓道：“是露娜她种植出来的。”
“骗人，蔬菜和水果是不会在冬天成熟的。这是常识，好不好？”娜塔莉看起来不太好蒙混，毕竟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作物的成长是自然界的铁则。
“当然。”爱丽丝微微一笑：“采取了一些特殊的办法。”
“特殊的办法？”娜塔莉更加疑惑：“真的不是骗我？有什么办法，能违背自然的规则？除了伟大的圣灵。”
“我也不知道该如此详细的解释。”爱丽丝不想过早揭穿身份，思索了一下道：“眼见为实，明天我带你去露娜的农场去看看，或许能够证明。”
“我是一定要去的！”娜塔莉重重的点点头，又扫了眼这红砖搭成的房子：“爱丽丝，你们现在不住在城堡了？这样的小房子，不太安全吧？我听爸爸说，今年的兽人闹的很凶，前段时间圣堂武士都出动了，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确实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且就发生在这里。在娜塔莉口中地位崇高的圣堂武士被击败，并主动撤离了这里。
“是很凶，不过都被我们打回森林深处了。”
“这么厉害？”
“嗯。”爱丽丝微笑点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岔开话题：“娜塔莉，你不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要送给我吗？”
“哦，我差点儿忘了！”娜塔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你们的东西太好吃，我记性都变差了。”
一边说着，娜塔莉一边从床上跳下来，翻开叠好的衣服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东西又钻到床上。
“喏。”
递过来的是一个包好的纸包，娜塔莉跪坐在床上，语气自豪：“我哥哥从深水城给我带来的礼物，据说来自商业之城阿拉贝的奢侈品，价格特别昂贵。总共才有三块，我吃了一块儿，留了一块给妈妈。最后一块儿送给你。”
“什么东西？吃的？”爱丽丝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嗯。”娜塔莉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块淡黄色的方块状物品，约摸拇指大小，呈半浑浊状。
“这是？”爱丽丝总觉得这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你尝尝？”娜塔莉挤眉弄眼的递到她的嘴边：“很好吃的，比蜂蜜还好吃。这一块儿都要一枚银币。”
“这么贵？”爱丽丝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熟悉的糊甜味儿在口腔里散开。
这不就是麦芽糖？
“怎么样？”娜塔莉嘿嘿一笑：“虽然比不上你们的食物精致，但是这可是少见的甜品呢。”
“麦芽糖？”爱丽丝忍俊不禁的笑道。
“诶？什么麦芽糖？”娜塔莉有些奇怪：“哥哥说，这是琥珀糖。阿拉贝城的商人，才制作出来没多久。”
“琥珀糖？名字到还蛮符合。”
关于麦芽糖的配方，在梅森船长第二次到访黑石领的时候，就以双方满意的价格独家买断了，他还现场支付了当年的酬劳，并迫不及待的把秘密配方，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送回了阿拉贝城。
赚钱这种事情，越早越好。
麦芽糖配方中就包含了糖的两种基本吃法，一种是搅搅糖，一种就是经过熬制、抻拉、冷却后切割，所制成的糖块，也就是糖瓜。
搅搅糖不易保存，吃起来稍微麻烦。但固化后的糖瓜，只要保存的当，就可以成为一种可以大量制作，吃起来更简单的甜品。
怪不得看着眼熟，吃起来更熟，原来着就是从黑石领流传出去的麦芽糖。
“哈哈哈~~”爱丽丝再也忍不住了，笑的眼泪儿都出来了。搞了半天，娜塔莉所谓的新奇玩意儿，就是赚了一大圈，又回到原产地的麦芽糖。
娜塔莉被她笑的有点儿懵逼，吃吃道：“爱丽丝，就算好吃，也没好吃到这个地步吧？在嘴里嚼一会儿，你这样笑我还能理解，又粘牙又甜。”
“娜塔莉，哈哈~~”爱丽丝抹了把嘴角的眼泪儿，把糖瓜推了回去：“这东西在这里，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啊？”娜塔莉张大了嘴巴：“你们也在深水城买到了吗？”
“不是买到。”爱丽丝都快笑疯了：“这东西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啊。后来把配方卖给一位来自阿拉贝城的商人，让他们在阿拉贝城制作贩卖。而且啊，每年他们都会支付相应的利润给我们。”
娜塔莉无法淡定了：“你……你开玩笑的吧？”
“绝对没有！”爱丽丝指着那粒糖瓜：“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一种吃法。还有更好吃更好玩的吃法呢。”
“更好吃，更好玩？”
“还有啊，今年你吃的那盘红色的果实，上面就浇了糖浆的。不过是稀释以后的，味道稍微有些淡了。”
“啊？”娜塔莉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怪不得，我吃第一口的时候，有些熟悉。”
“是啊，那就是我们制作的。我和艾琳娜以及琳达，亲手制作完成的。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品尝者。”
“所以，这真的是你们制作的？”娜塔莉感觉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你们把配方卖给了阿拉贝的商人，商人制作成商品，又通过货船运送到深水城。然后，我哥哥花了三枚银币买了回来？？？”
“完全正确。”爱丽丝眼里都是笑意，砸吧嘴道：“就是要价有些太黑了点儿。你放心，娜塔莉，以后要是想吃……”
她正要说以后要是想吃，可以来黑石领时，突然就顿住了。
还会有以后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传来莉雅的声音：“爱丽丝，娜塔莉是在你这里吗？”
“对！”
娜塔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在这里，莉雅，有什么事情吗？”
莉雅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娜塔莉，海勒叔叔希望你们去跟他住在一起。我给你安排了房间，就在海勒叔叔隔壁。”
“可是我想跟爱丽丝一起睡，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娜塔莉有点儿不太情愿。
“我理解，但明天还有时间。我让爱丽丝好好陪陪你。”
爱丽丝似乎也明白海勒叔叔的担忧，犹豫了一下劝慰道：“娜塔莉，海勒叔叔可能是关心你来这里是否适应。明天，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可是……”
“别让海勒叔叔太担心了。”
“好吧，明天早上，一定要来找我。我要去看看露娜的农场，对了，还有你们是怎么制作的琥珀糖。”
“没问题。”
……
依依不舍的离开爱丽丝，娜塔莉刚刚来到客房小院，就看见父亲正站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一看到娜塔莉就连忙迎了过来：“娜塔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娜塔莉的嘴巴立刻就撅了起来：“倒是你，我可爱的爸爸。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换了个地方，就胆小的睡不着吧？”
我还真是害怕的睡不着……
海勒脸上挂着苦笑，牵住娜塔莉的小手，警惕的向远处望了望，才把她拉进房间里，严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第468章】 防人之心
“爸爸，你好奇怪啊。”娜塔莉有些纳闷，闪烁的烛光中，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眉宇紧皱，面有愁容，仿佛苍老了许多。
“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没什么。”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海勒的心放下了一些。他不是没见过异教徒，正因为见过那些残忍邪恶，甚至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异教徒，才有了先入为主的刻板偏见。
作为圣灵教徒，排斥其他教派，供奉圣灵为唯一真神，早已刻入骨髓，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影响着他。
海勒对异教徒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哈欠~~爸爸，晚宴如何？是不是有很多新奇的美食？嘿嘿……”困意上涌，娜塔莉也忍不住卖弄起来，毕竟她和美食的创作者共进了晚餐。
“晚宴？”海勒皱起眉头：“新奇的美食？娜塔莉，你是指什么？”
“诶？你就没见到一些从没见过的食物？在深水城也没见过？”
海勒愣了一下，心里瞬间警铃大作，情绪激动的捉住娜塔莉的小手，双眼圆睁：“娜塔莉，你在说什么？你晚餐吃了什么？”
“你抓疼我了，爸爸。”娜塔莉疼的吸了口凉气，越来越觉得父亲古里古怪的，好像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女儿。”海勒慌忙松开，双手却有些无措，不知该放在哪里，继续追问：“告诉我，一个细节都别拉下，晚宴究竟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察觉到父亲的异样，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们……来到黑石领，要做什么？”
新奇的食物，异教徒的晚宴？
难道是什么邪恶的祭品？
又或者是邪术伪装的毒药？
坐立不安的海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热汗，越想越是紧张。但他更知道，一旦告诉娜塔莉真相，心直口快的女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爱丽丝求证。
那样一来，就算不想撕破脸皮，也不得不坦诚相见了。
海勒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蹲下来望着女儿，眼中满是关切：“乖女儿，爸爸没事。就是有些好奇，你吃了什么新奇的食物？是爱丽丝让你吃的吗？”
一顿晚宴而已，深得其中三味的娜塔莉，心里也藏不住事儿，于是就一五一十的把她所持所见的食物都描述了一遍。在描述的过程中，还因为回忆起那张美味，几度咽着口水。
到了最后，她甚至把麦芽糖源自黑石领的事情也坦言相告。
可怜海勒爵士当了很多年，自问算是见多识广，但娜塔莉描述的那些食物，却一样也没有听说过。
这更加深了他的担忧。
“爸爸，我有些困了。”娜塔莉打着哈欠，白天一路奔波，再加一顿美食，浑身都放松下来，困意早就难以阻挡。
“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早起？”心里纷繁复杂的海勒下意识发问。
“嗯。”娜塔莉甜甜一笑，眨眨眼睛：“爱丽丝答应我，明天要带我去她们的农场，看看冬天能开花结果的作物。还有啊，我还要亲眼看他们制作琥珀糖。是一种哥哥都不知道的新吃法。”
冬天开花结果的作物，神秘的糖果。
这太反常，太不符合逻辑了。
海勒的心直往下沉，爱丽丝他是了解的，单纯可爱善良，曾经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但现在，她和莉雅是异教徒啊。
还是异教徒的首领！
没人知道邪神是否控制她们，是否洗脑了她们，是否引导着她们走向邪恶和残忍。
越是美好的表象下，可能隐藏着越深的邪恶。
深受教会影响的海勒，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发现来这里是个巨大的错误，尤其是带着心爱的女儿。
可是……那是教会的命令啊。
他如何能够违抗？
但娜塔莉，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去睡了，晚安咯。亲爱的爸爸，感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哈哈，虽然确实有些陌生和奇怪，但是……感觉意外的很不错。”
望着笑颜如花的女儿，那张纯真的脸上，愉悦没有丝毫的掩饰，完全是发自真心的。作为一名父亲，那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这里真的是美好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就被扼杀了。
异教徒，哪里有美好的？
都是些悖逆圣灵的无信者，邪恶无情的蛊惑者，奸佞狡猾的煽动者，以及包藏祸心的伪装者。
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他的掌上明珠。
“去吧，好好休息。爸爸就在隔壁。”
明知娜塔莉明天可能会遭遇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可目前为止，莉雅和爱丽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
限制和阻止娜塔莉，可能会引起反弹。
“亲爱的爸爸，晚安！”
亲自把女儿送回房间，替她盖好了被子，海勒才小心翼翼的关好房门，退出房间。而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一个身影安静的坐在烛光下。
泰文·海希尔。
海勒心里咯噔一声，关好房门，勉强打起精神：“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泰文摇摇头，那张刚毅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冷淡，粗重的剑眉，整齐的棕色短发，干练而冷峻。
海勒稍微松了口气：“你有什么发现？”
“强大的对手。”泰文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用手指了指窗外：“我可以感应得到，在这院落的周围，有至少两股强大的气息。他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能让一位圣堂武士形容为强大，就绝不是海勒这种普通骑士能够面对的。
见海勒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隐在烛光中的泰文，露出个一闪即逝的鄙夷。在圣堂武士眼中，普通骑士就是炮灰，即便他是爵士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不过你放心，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动手的。观察，和我一样，他们在观察着我们。”泰文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目光透过缝隙，打量着深沉的黑暗，在他目光所无法触及的地方，隐藏着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至少这证明了，她们是异教徒的事实。爵士先生，圣灵不会坐视他的信徒受难而置之不理的。当然，前提是你足够忠诚。”
“我的忠诚毋庸置疑，我的信仰坚定无比。”海勒庄重的拍打着心脏的位置。
“无人能够抵挡圣灵的光辉，一切邪恶力量，都必将灰飞烟灭。为圣灵奉献所拥有的一切，必会永受圣灵的恩赐，家族荣耀，绵远流长。爵士先生，你的所有奉献，都充满荣耀，载入家族史册。”
对于贵族来说，家族的荣耀是极为宝贵的，也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听到这番话，海勒也不仅有些心动。
富贵险中求。
他很明白。
假如娜塔莉没来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紧张的，甚至能够心甘情愿的为圣灵奉献他的生命，以求得博尔拉家族长久的荣耀。
就如同他的祖辈浴血奋战，用生命所换来的，今天他所拥有的地位。
“爵士先生，永远不要质疑教会的决定。”泰文的存在，本身就是防止一种意外情况的发生——海勒被异教徒蛊惑甚至煽动。
“圣灵的真相之眼，凝视光芒所及之处。黑暗将在恐惧中退散，一切虚伪的假象下，肮脏的污垢终会昭然。”
“圣佑！”重重的拍了拍海勒的肩膀，泰文的眼底伸出划过一抹金色光芒，那是圣灵的力量在他体内徜徉的迹象。
这轻轻的一巴掌，海勒立刻感受到一种光明的澎湃的力量，使他心中的恐惧，瞬间减淡了几分。
“圣佑！”
“我该回去了。”泰文满意的笑了笑：“明天还有一场好戏，等待着你的出场。那些因为疏忽而不幸中了邪魔诡计的战友们，或许会给我们一些需要的答案。”
……
“艾琳娜，有没有什么发现？”
远处的海岸张，艾琳娜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腰间挂着黑暗沸腾者，背上背着镌刻着三道符文的死神镰刀，静静的注视着院落。
莉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娜塔莎回去睡了，有位骑士进了爵士的房间，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看莉雅白天客客气气的尽着地主之谊，实际上她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以防止意外的发生。
“希望他们不要做什么蠢事。”莉雅满脸的无奈，她的内心是善良的，她没办法对曾经关爱有加的亲人下手。
“莉雅，娜塔莉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只是受到了圣灵假象的蒙蔽，就像曾经的我们。”
“我明白。”莉雅点点头：“所以我说，希望他们不要做蠢事。海勒叔叔和娜塔莉，都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想，他们来到这里，其中另有内情。因为，我无法相信，一场赎金谈判，会带一个一无所知的女孩前来。”
“是啊。”艾琳娜的语气带着些惆怅：“但娜塔莉总会知道的，在晚餐的时候，我就察觉的出来，爱丽丝她……很多时候都在强颜欢笑。”
“我感同身受。或许这就是宿命吧，至少，我们问心无愧。”
【第469章】 乔·沃特
海勒以恶意揣测，莉雅以善意相待。
的确问心无愧。
力场不同，选择不同，命运必然不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莉雅能做的，也必须要做的，就是站在自身的立场，坚定信仰，以不变应万变。
……
“船只之所以能在海面上漂浮，并不是因为是木头制作的原因。而一种存在于自然中的力量，称为浮力……”
“浮力大小的各种因素……研究浮力与深度的关系时，要保持物体的体积不变……结果表明，物体在液体中所受浮力的大小，跟它浸泡在液体中的体积有关，跟液体的密度有关。物体浸泡在液体中的体积越大、液体的密度越大，浮力就越大。”
摇曳的烛光下，秦颂仍在伏案书写，整理着他能够记起的比较清晰准确的知识，制作成知识光球，放入神殿之中。截止目前为止，物理、化学、数学等，入门的知识虽然零零碎碎的，但基本上能够形成一个自洽的理论体系。
关于浮力的介绍和研究，是目前的重点。因为下一步的关键点，就是远在海外的阿拉贝城，舰船不可或缺。
了解浮力，能够让女巫们更好的理解，更好的研制新型舰船。
由维罗妮卡父亲督造的巨型干船坞完工，结构简单，就是一个能够容纳三桅帆船的大沟槽，设置了能够开合的坞门，以及黑石引擎制造的抽水系统，一技能能够实现基本的注排水功能。
截止目前，那艘曾经公主殿下，也是最坚固最宽敞的座船，成为了第一艘改装试验船。
改装的目标有两个，其中一个比较简单的就是装甲，也就是钢铁战舰的雏形——披甲舰。有爱丽丝的操纵金属能力，还有兽人遗留的黑铁原料，一副为舰船量身打造的分段装甲，基本完成装配。
沉重的装甲增加了舰船的重量，吃水深度大幅度增加，最终不得不拆除了船舱中所有能够拆除的冗余设施，完全为战争服务。
除此之外，改装的难点就是动力系统。
在秦颂的构想中，黑石引擎就是最佳动力源。
经过多轮测试，废除了盲目放大黑石引擎的最初方案，转而采用了另一个集成式引擎方案——即由十二个小型黑石引擎，通过齿轮装置，呈v型对置，动力传导在同一根转轴上，使的空间更加紧凑的同时，稳定性也有所提升。
即便十二个引擎中有一部分发生故障，引擎仍旧能够运转，损失一部分马力而已。
这远比制造一个巨型引擎的难度系数小，安全稳定性高。
这个方案，也秦颂戏称为v12黑石引擎。
引擎的难题解决后，供能装置提上日程。为了节省切削水晶的人力物力，在维罗妮卡、爱丽丝等人的脑洞下，设计了一种非常脑洞打开的装置——球面水晶插槽。
之所以设计呈球面，而不是正方体长方体，原因就在于水晶。这些水晶簇，实际上都是棱锥体，且大小上也不是特别统一。
但是经过观察发现，即便水晶簇的大小不同，但它们的晶体结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棱面和棱面的夹角是相同的，棱锥的顶点和连接的各棱面的内夹角是恒定不变的。
这就意味着，棱锥组成球体更节省空间，节省材料。就算水晶簇的大小不同，但棱锥都可以完美的契合在一起，无非是外面裸露的长度不同。
经过多次试制后，一个由导魔金属制作，球体表面布满了水晶凹槽的供能装置原型机诞生。这种装置的球面分为左右半球，每个半球六个独立区域，对应黑石v12的十二个引擎，使用起来极为方便，只需要挑选大小相差不大的水晶簇，对准插槽放入其中即可。而当那一区的水晶簇的魔力耗尽，直接拔出，更换新的水晶簇即可。
爱丽丝的操纵金属，加上维罗妮卡神乎其神，精确到毫厘不差的手艺，这个装置的制造十分顺利，最终成品神似花瓣，插满水晶簇后更是绚烂无比，彷如盛放鲜花，所以被命名为——能源之花。
黑石v12引擎+能源之花，组成了一套配合完美的动力装置。
虽然都只是原型机，存在一定的故障率，但只要经过不断的改进，一定会逐渐变得完善，成为成熟可靠的动力系统。
就在欢欣鼓舞时，另一个难题出现了。
螺旋桨驱动装置。
齿轮传动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螺旋桨驱动轴的密封。
悬挂在海面下，船体外的螺旋桨，传动连接处必定有一定的缝隙，在水压的作用下，发生渗水是无法避免的。
至少现在无法避免。
因为秦颂对于螺旋桨的防水结构一无所知……
尤其是没有橡胶这个关键产物，橡胶密封圈也就无从谈起。
油封？机械封？还是水封？
螺旋桨越大，渗水问题就越严重。在没有稳定的防水结构时，海水渗入系统内部，会对齿轮、转轴等金属结构，产生腐蚀作用。
短暂使用，或许显现不出来。但长期航行的话，就是巨大的隐患。
动力系统再强，驱动装置瘫痪，也只有趴窝这一个结局。在拆除风帆的情况下，舰船趴窝的话，就成了死船。
防水问题不解决，铁甲舰远征，都是做梦啊。
这就是赤果果的现实。
愁的秦颂头发，哦了，对了，没头发。
完成关于浮力知识的小章节，秦颂又拿起爱丽丝设计的第四版螺旋桨驱动装置，采用多层转轴装置，但还是过于理想化，隐患重重。
不过具体情况，还是改天实验一下才有定论。
接着，秦颂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三位女孩的名称。自从适龄的女孩被召集起来，统一生活学习后，通过洞察之眼，只发现了一个女巫苗子。
乔·沃特，二星女巫。
一个有着水蓝色长发，性格腼腆的小女孩，年纪只有十一岁，父亲是原道谈镇的渔民，专门为领主捕捞鳟鱼、狗鱼等等，后来领主挂了，以难民的身份流落到黑石领。
他的父亲老实本分，又有一手打渔的好手艺，目前干回老本行，在尼斯河里负责捕鱼，供应鱼获。
四星五星女巫，本身就很罕见，秦颂也不奢求。检查了将近六十多名女孩，只从中挑选出一位具备女巫潜质的女孩，概率实在是有点儿太低。
对于现在的秦颂来说，女巫的星际不再是首要问题，她们所具备的特质，是否拥有潜力才是关键。
只是现在精力有限，恨不得晚上当白天用，几乎没什么时间去梦里亲自引导。关于信仰转变的问题，就交给了其他的女巫，在生活学习中，使她们产生自然信仰。
算算时间，少年学习班也开班半个多月了。维罗妮卡是她们的领路人，编撰了数本基础读物，每天都有固定的上课时间。在生活上，由黑石领包吃包住，全权负责。
在课余时间，因为女孩子们普遍认真手巧，会有一些诸如加工金属小零件，制作麦芽糖、采摘蔬果等杂活，交给她们在实践中感悟，外带少量工钱。
除此之外，还设置了好学奖，一些学习出色的女孩，会得到各种各样的奖励，进一步增加她们的积极性。
事实证明，奖励对于这些普遍来自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奇效，一小袋盐巴、一小袋精磨面粉、几块麦芽糖等等，就让她们趋之若鹜，热情高涨。
孩子嘛，单纯质朴，最容易引导，也容易建立信任。
【第470章】 无能狂怒
翌日上午，爱丽丝兑现了诺言，带领着好奇心慢慢的娜塔莉，来到了露娜的实验农场——用红砖高墙严密封闭，划分为多个作物种植区，还专门建造了促进种子发芽的几间暖棚。
在这里，娜塔莉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见到了真实的逆季节成长的植物，还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见所未见的植物。
尤其是当她得知吃的瓜子，来自于那有着金色花盘的太阳花时，眼里毫不掩饰对这种漂亮植物的喜爱。
整整一个上午，她在这里见到了果实累累的奇异小麦，开着花穗的玉米，结满青涩果实的果树，还有暖棚里整齐的培养盆中，一颗颗稚嫩的幼苗。
娜塔莉无数次的询问爱丽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爱丽丝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异教徒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的，爱丽丝之所以选择带她参观，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害怕暴露，而是想在暴露之前，向娜塔莉展示他们的成果，让她明白，生活在黑石领人，过上了真正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事实不会骗人。
无论娜塔莉接不接受，这一幕都会永远的留在她的心中，让她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美好，什么才是包藏祸心的剥削。
相比起娜塔莉的好奇之旅，海勒就没那么幸运了。
莉雅的确兑现了承诺，但承诺和海勒想象的有些区别。在海勒的期望中，是来到关押俘虏的监牢，亲自审视俘虏的状态。
而莉雅给他的，是直接带来而来三名俘虏，以马特尔斯为首的圣堂武士头目。
会面的地方，就安排在一间狭小的砖房中，中央用黑铁格栏隔开，且全程都有莉雅和另一位冷峻的女孩监视。
采用的这个方法，来自于秦颂的建议。
至于马特尔斯，这位曾经高傲威武，光芒耀眼的圣堂武士，状态也差的吓人。他没有得到贵族应有的待遇，而是被剥夺了所有装备，并换上了粗布囚服，双手上带着一副古怪的黑色镣铐。
望着隔栏对面，那个头发糙黄，精神萎靡的马特尔斯，海勒简直都不敢相信。陪他探望的泰文，脸色更是一变再变，极为难看。
抗议？
不，没有抗议。
海勒清楚的明白，在他们眼里莉雅是异教徒。但在莉雅的眼里，圣堂武士就是异教徒。
而对付异教徒，什么贵族身份都是无用的，对方可以用他们愿意采用的任何极端残忍的手段。
没被折磨死，就是一种仁慈了。
“马特尔斯阁下，您……您感觉怎么样？”
海勒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马特尔斯，保持他的谦恭。
威风尽失的马特尔斯，虚弱的像个饿久了的农夫，嵌在眼窝里眼睛毫无神采，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你……是谁？”
“海勒，海勒·博尔拉，塞萨尔领的领主。我代表公主殿下以及教会，前来商谈赎金，救你们回去。”
“回去？”听到这个字眼，马特尔斯猛地抬起头来，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抓住栏杆：“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海勒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回去，回去！我必须回去！”马特尔斯脸上涌现出兴奋的潮红，略显癫狂的大笑：“教会没有忘记我们，王国没有忘记我们。快，快，我现在就要回去。我是圣堂武士，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海勒怜悯的看着他：“是的，阁下，我们会尽最大的诚意……”
“什么？尽最大的诚意？”马特尔斯的笑容戛然而止，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起来：“你们还没谈好？真是不敢相信，你难道是个废物吗？我的家族愿意也能够付出任何的代价。”
从圣堂武士沦落为饱受折磨的囚徒，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早就让马特尔斯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受到马特尔斯的辱骂，海勒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厌恶：“阁下，请你冷静一下。这并不仅仅是你个人的问题，还有其他人，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不，我现在就要出去。立刻，马上！”马特尔斯焦躁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停的咕哝者：“就现在，把我弄出去，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告诉我的家族，告诉我的父亲，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没有问题。快，立刻……”
默不作声的泰文，看着同为圣堂武士的同袍沦落到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颇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对异教徒的仇恨愈发的深了。
提亚王国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势力存在。
“阁下，请你冷静。”海勒重复了一遍。
“你叫我冷静！！”马特尔斯冲过来，双手越过栏杆，试图抓住海勒的脖子，镣铐阻挡，差着将近一掌的距离，只能歇斯底里：“这里的人都是魔鬼！魔鬼！你知道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到窒息！我是圣堂武士，没有人胆敢这样对我！没有人！”
海勒原本的打算是向马特尔斯打听一下其他人的状况，以确定谈判时的该有的态度和限度。然而，现在他发现，面前的马特尔斯并不关心同伴的状态，他重复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的家族支付赎金，救他离开。
毫不遮掩的自私。
圣堂武士在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似乎有些崩塌了。
“听到没！我命令你，立即向我的家族传达——我爸爸是远望城的白鹿公爵。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我是奉公主殿下和审判官阁下的命令。”海勒的语气变得冷淡起来：“一切事宜，还需要在谈判桌上决定。”
“我会疯掉的，你明白吗？你明白吗？”马特尔斯愤怒的拍打着栏杆，五官扭曲，面目狰狞，目光蓦然转向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莉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辱骂，但又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后果，硬生生的吞下去。
但是藏在眼里狠毒的恨意，却没逃过莉雅的眼睛。
会面最终在咒骂和怨恨中结束，接下来的两位圣堂武士，表现和马特尔斯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
这让海勒对莉雅更加的忌惮。
异教徒的身份也得到了佐证。
心情沉重的结束了探望之旅，走到门外，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上时，海勒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黑石领实在太神秘了，他至今都没看出来，这里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受到圣灵眷顾的圣堂武士，一败涂地，且恐惧无比。
但他知道一个事实——渺小。
是的，他只是个小领主，穷其一生连圣灵骑士都没当上。圣堂武士作为教会精锐中的精锐，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他只有仰望的资格。
然而，他和圣堂武士的第一次正常对话，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实在是太讽刺了。
当夜，海勒和泰文展开了第二次谈话。
白天目睹的一切，让双方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泰文是愤怒，极其愤怒，他认为这群异教徒罪无可恕，是不容置疑的亵渎圣灵的罪行，必须要为之付出代价。
“爵士先生，相信你都看到了。他们是如何残忍的对待高贵的圣堂武士。我现在可以确定，她们早就不是你的亲戚了，他们的灵魂被邪魔占据，他们的罪孽无法抹除。”
海勒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圣灵的眷顾呢？
圣堂武士作为圣灵门徒，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圣灵在人类中筛选出来的强者，是圣灵在世间的利刃，沐浴在圣灵的光辉中，获得永恒的荣耀。
但……圣堂武士都被折磨成这样了。
圣灵呢？
如果身处黑石领，连圣灵都无法庇佑。
那么来时的承诺呢？
圣灵会庇佑他的女儿吗？
又怎么庇佑？
海勒心里升起了一种受到蒙骗的感觉，尽管他不想承认。
泰文还在尽情的发泄着内心的愤怒，骂骂咧咧的，毫无营养。
在海勒眼中，这更像是无能狂怒。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往心里去，开始变得彷徨，只想尽快谈妥赎金，然后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再来。
在泰文一通发泄之后，海勒神色淡淡的问道：“明天可以开始谈判了吗？”
泰文愣了一下，盯着海勒，缓缓的皱起眉头：“博尔拉先生，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愤怒吗？我们的圣灵被亵渎了，我们勇敢忠诚的战士被侮辱了。你……身为圣灵的子民，就没有感觉到仇恨吗？”
海勒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反问：“愤怒有用吗？这里实在太诡异了，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解决的。不是吗？”
泰文冷冷的看着海勒，身为圣堂武士，一个地方小领主在他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所接触到一切，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导致他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是不同的。
泰文关心的是圣堂武士的荣耀，圣灵的荣耀，也就是所谓的教会的脸面。而海勒更多关注的是亲人、家庭和领地。
说白了，能成为圣堂武士的人，家底雄厚，从来都不会为了生存担心，更注重的是信仰。
泰文的眼神之所以冷漠，是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黑石领主的堕落，就是因为这些人心中的信仰不坚定，对圣灵不够虔诚，才容易受到邪魔蛊惑，包括海勒在内。
【第471章】 遗落的祭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堂武士和普通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海勒那幅好似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泰文有些恼火。不过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一切还是要依靠他，所以不好发作。
“明天可以谈判了。”泰文冷冷的丢下一句：“请记住你的身份。”
“我明白。”
泰文离去后，海勒有些木然的坐在书桌前，人到中年，对于很多事情都会看的很通透，或者说对于很多表达或者没表达出的意思，都会有所察觉。
泰文没有表现出愤怒，可他从泰文的眼神里，看到了的那种，不屑？不，不是不屑，而是不同价值观下，所产生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的年龄大了，对于名利看得不那么重了，所关心的是他的领地，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儿子女儿，能够延续博尔拉家族的荣耀。
两个儿子都很争气，骑士技艺比他年轻时还要优秀，却也一直都未能入选圣灵骑士。原因他清楚，并不是技艺不够格，是因为捐赠不到位，关系不到位。
这次来到黑石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讨好教会，给予儿子们一个机会。
可是现在，从泰文的态度来看，他的表现肯定是糟糕的。甚至可能因为和黑石领的渊源，遭到忌惮，遭到排挤。
罢了……
只要能和女儿安全的回到家，圣灵骑士的名分，反正就没有，不要也罢。
“爸爸……”
神思惆怅之际，房门轻轻推开，娜塔莉走了进来。
“娜塔莉。”海勒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打量着女儿：“你没事吧？”
娜塔莉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这让海勒大为紧张。
“怎么了？今天是遇到什么了？娜塔莉？”
娜塔莉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轻轻的皱起眉头，盯着自己的老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爸爸，你可以告诉我，这次为什么来这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海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黑石领！”娜塔莉笃定的点着头：“我见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以前的了。这里太奇怪了，奇怪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也感觉到奇怪了？”
海勒显得有些紧张，今天他的心思有些乱，还没时间了解娜塔莉究竟遇到了什么。不过今天的她，心情和昨天截然相反。
“唔……”娜塔莉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的所见所闻，简略的叙述了一遍，包括那些极为反常的现象。
当然，对于食物的评价，还是赞不绝口。
海勒越听心越往下沉，终于暴露了吗？那些反常的、诡异的事物，不正是异教徒的佐证吗？邪魔的力量，肯定无法用正常理论来理解的。
“爸爸，黑石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海勒苦涩的摇着头，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向娜塔莉去解释着一切。现在他只想履行应有的职责，然后尽快的离开这里。
“爱丽丝也不告诉我。”娜塔莉满脸的苦闷，整整一个白天，她问了无数次，但爱丽丝却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她。
“我觉得爱丽丝好像变了。”
“变了？”海勒神色一动。
“嗯。”娜塔莉拄着腮帮子，思索了一会儿：“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和夏天时不一样了，她的脸上挂着光芒，就是那种充满了阳光的气息。她每向我展示一个新的东西，都会变得很开心，讲起来滔滔不绝。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爱丽丝。”
试图寻找邪魔化某种特征的海勒愣住了，娜塔莉的表述中，爱丽丝似乎变的更好了。
这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
“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海勒神色复杂的把女儿揽在怀中，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明天，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下午就离开这里。”
“离开？”娜塔莉昂起头来：“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爱丽丝和莉雅，她们……到底怎么了？”
即便这里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娜塔莉对爱丽丝和莉雅的情谊，却没有动摇。
“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的。乖孩子，我肩负的是教会和王国的命令。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明天或许就可以结束了。”
……
第二天的谈判并不顺利，至少在海勒事先得到的底线中，莉雅的许多要求，都无法满足。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口。
根据目前的统计，前前后后俘虏的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将近三百人。按照每名圣灵骑士5名健康男奴5名健康女奴，每名圣堂武士10名健康男奴和10名健康女奴的标准来算的话，提亚王国需要交付不到4000名奴隶。
4000名奴隶，这种规模相当于一个中等的领地了。
但这个标准高吗？
说实话，并不高。
圣灵骑士和圣堂武士出身高贵，基本都来自各大贵族世家，支付十几名奴隶毫无负担。甚至可以说，黑石领的要加相当厚道了。
问题出在规模上，几十个世家可以出得起4000名奴隶。
后果是什么？
黑石领的实力，将会急剧扩张。
再加上现在的领民，其人口规模将会达到近八千人。
这对于那些对黑石领极为警惕的高层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鬼知道这些人口，在神秘武器的加成下，会不会成为心腹大患。
提亚王国给出的条件是用金币和货物，替代奴隶，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付出高价。但关键的奴隶，只肯交付800名。
莉雅并没有接受。
金币和货物对于现在富裕的黑石领，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用处。只有人口，更多的人口，才是发展的关键。
这成为双方僵持的主要原因。
不过莉雅并不打算做任何让步，毕竟手握主动权，要价也不算离谱。
……
“可恶，野心勃勃，野心勃勃！”
一整天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最为恼怒的就是泰文，他最大的不满，不仅仅是莉雅的要价，还有谈判时莉雅那种毫无畏惧，云淡风轻的态度。
那态度让他感觉到了羞辱，圣灵在莉雅的面前，毫无威慑力。
谈判没有进展，回家也就无从谈起。海勒的情绪更加的低落，莉雅开出的价码真的离谱吗？
实际上不离谱，一个贵族世家找十个奴隶，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别说贵族世家，就算是海勒的塞萨尔领，挑选十名奴隶都很简单。
问题的关键在于，被俘的人太多了，导致总数变的非常夸张。教会不肯妥协，目的只是为了遏制黑石领的人口扩增。
可主动权在对方手中。
你们可以不同意，但损失的就是几百名教会的精锐力量。海勒隐隐的感觉到，这些俘虏背后的世家贵族，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必定会通过各种渠道施加压力。
而且，假如这样的条件都不答应，放任他们在这里忍受折磨。
恐怕对于其他的圣堂武士来说，会带来恶劣的影响。
总之，以海勒的观点来看——教会最终会妥协的。
这也是莉雅坚持的主要原因。
她看穿了教会的弱点。
果然，怒气冲冲的泰文也明白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可以他的级别，还没有足够高的权限。
“爵士先生。”泰文咬了咬牙，终于揭开了他所带来的第二个指示：“明天再争取一天的谈判。如果没有进展的话，那就只能采用第二个计划了。”
“第二个计划？”海勒皱了皱眉头。
“是的。”泰文点点头：“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计划的内容，我明天会安排人员回去请示。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做到你身为特使的责任。”
不需要知道计划的内容？
我这个特使还真是个摆设啊。
海勒满心的郁闷。
……
“谈判不顺利吧？”
深夜时分，政务大厅的办公室里，秦颂、莉雅和爱丽丝，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会面，讨论下来的方案方针。
“是啊。”莉雅笑着摇头：“他们只愿意用金币和物资来换取俘虏。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秦颂笑着点头，谈判本身就是发现分歧，解决分歧的过程，不管哪一方妥协，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解决：“对了，琳达他们的清缴行动，进展怎么样？”
“打掉了兽人三个巢穴了。可以看得出来，上一次的战役，他们投入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没有来得及撤退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还有，琳达她们有了一些奇怪的发现。”
“奇怪的发现？”
“是的，一个祭坛，看起来荒废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越是接近祭坛，浑身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琳达体内的神力都受到了干扰。”
祭坛？
秦颂心里一动，想起了贤者峡谷中那个荒废祭坛，在那里就遗留着一件升星道具——督军之颅。
“琳达怀疑是邪神遗留的某种祭品，或者某种拥有可怕力量的法器。而且，巢穴幽暗，她也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兽人余孽。所以，她选择了后撤。”
“明智的选择。”秦颂来回踱了几步：“告诉琳达，清缴行动暂时停下来。祭坛的疑问，必须要先弄清楚，不要冒失。”
【第472章】 丛林深处
潮湿黑暗的丛林中，脚下铺满了厚重的腐烂树叶，弥漫着一种陈腐的，令人难以忍受的诡异气味儿。
“秦，从这里在往前，就能看到祭坛的轮廓了。”
关于赎金的谈判还在僵持中，秦颂相信莉雅能够处理好，而爱丽丝和娜塔莉之间的关系，也能在未揭穿一切前，友好的相处。
兽人的祭坛则更重要。
如果推测没错的话，其中必定隐藏着某种邪异的事物，关乎兽人的秘密。
秦颂马不停蹄的出发赶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有可能的升星材料，从战略层面上来考虑的话，祭坛会大幅度增加兽人的力量，假如放任不管，一旦兽人卷土重来，一定会再次利用祭坛，提升力量。
增强自己，削弱敌方，何乐而不为。
一身黑色连帽斗篷的琳达，贴身皮甲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以及绿色的枝叶污痕，那经历了风霜磨砺的脸颊，清瘦了不少，变的棱角分明，英气大增。
率领着强殖装甲特战队员和二十多只邪巢蛛魔，在丛林中清缴兽人余孽，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琳达在梦境丛林中积累的战斗经验，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期间经历的多次小规模战斗，都游刃有余。
当然，还有一位重要人物，夏琪亚。
拥有兽人血脉的夏琪亚，对于丛林的认识不逊于原生兽人。不过，她起初对于对抗兽人有些不大乐意，但在经历了兽人大规模入侵黑石领的战役后，他的理念动摇了。
她太了解兽人了，它们对于血食的渴望，对于先祖的荣耀，胜过一切。兽人绝不会畏惧，他们只会视失败为耻辱，然后组织更多的兵力，以更残忍的杀戮，一雪前耻。
保护黑石领，还是出于兽人血统的那一点点忌讳。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不过，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放走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兽人孩子。
因为她实在无法对孩子下杀手。
琳达更是如此。
秦颂没有冷血的要求他们斩草除根，也没有同意，而是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收留！
准确的说是，羁押。
目的有两个，其一自然是不能放虎归山，要尽可能削弱兽人的力量；其二，则是要试验一下，这些兽人是否存在驯化的可能性。
兽人个体强壮，作战勇猛。
既然圣灵的信徒可以转换信仰，那么兽人呢？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试验。
有夏琪亚这个精通兽人语的半兽人，可以从中斡旋，就算不成功，只要监管到位，哪怕是强制劳动，兽人也是绝佳的劳动力。
夏琪亚对这个建议没有反对，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秦颂打量着前方茂密的丛林，站在这里能够感觉到一丝丝诡异的气息，不太明显，却始终萦绕。
“收留了多少兽人儿童了？”
“差不多四十多个。”琳达露出一副头疼的模样：“那些兽人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一个比一个凶，就连小女孩都凶的要命。夏琪亚被其中一个咬的胳膊都留下了血印。”
秦颂笑了笑：“这就是兽人的习性吧。它们更热衷于战斗，从小灌输的思想，就是战斗和荣耀。”
“战斗我认同。但荣誉……”琳达满脸的不以为然：“以残忍的方式，毫无理由的杀戮其他生命，我并不觉得是荣誉。”
“不过……”琳达话锋一转，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如梨花绽放：“夏琪亚也足够凶，她用了一个最简单的，也是兽人最喜欢的方式，让那些孩子们都服气了。”
“什么方式？”
“决斗！”琳达说道：“她让每一个不服气的孩子和她决斗，而且允许他们三人一组。最终把他们都打的灰头土脸的，才安生了许多。”
“强者为尊？丛林法则？”
秦颂有些惊讶，生活在丛林中，以杀戮为生的兽人，并不擅长生产，文化也相当落后，那么实行丛林法则，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记得曾经得到一个关于兽人故事——那就是在督军死亡之后，兽人立即变成一盘散沙，各个氏族互相征伐，谁拳头大听谁的，从侧面证实了强者为尊。
这样以来，似乎驯服兽人，并非没有希望。
不就是崇拜力量吗？
我也可以！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秦颂点点头，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丛林深处：“说说关于祭坛的事吧，我的确感应到一股邪恶的气息。”
“很诡异的气息。”琳达望着丛林深处，表情挂着凝重：“从这里向前走，大约七八十步的样子，会看到一片开阔地，地上布置着好多用树枝和岩石搭建的巢穴，巢穴的后方还排列着一组左右对称的平整石块。那些石块——很可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挂着黏土，组成了一个大约有七八米高的小石台，石台上挂着许多人类、动物的骨骸。”
“没有兽人？”
“没有，据夏琪亚从篝火残渣上的推测，兽人离开至少在十天前了。我本来打算再近一些的，但夏琪亚拦住了我，她和我的感觉一样，有某种诡异的气息，就潜伏在前方，隐约压制着我们的力量。出于慎重，我们退了出来，汇报给了莉雅。”
“对付未知的邪恶，慎重是明智的选择。”秦颂向前迈了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交给我来处理吧。”
“秦！”琳达显得有些紧张。
“没关系的。”秦颂回头一笑：“生为群星之子，这是我的责任。否则，我们永远也无法将邪恶祛除殆尽。”
“我陪你！”琳达目光坚定。
邪恶的力量对秦颂的影响有限，但对女巫的影响却真实存在。秦颂是不会让琳达跟着他冒险的。
分身的再生能力，并不能保证不死亡。
反正只是个分身而已，就算里面藏着什么强大的存在，也无所谓了。
大不了再花费一些心智，重新制造分身。
不过，女巫不一样，损失一个是一个。
“琳达，相信我，群星之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秦颂满脸的自信：“我们的躯体，我们的灵魂，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强大。”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不能把邪恶的力量留存在这里，必须要得到清除。你和夏琪亚留在营地里，我……有能力解决它！”
【第473章】 地穴兽人
“那……”琳达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琳达性格内向，经过这半年的锤炼，意志极为坚定。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不会回到营地，会一直留在这里等待。
秦颂点了点头，身躯盎然的步入幽暗婆娑的树影中。
望着他高大英挺的背影，隐约带着舍我其谁的气势，琳达轻轻的握紧拳头，眼中满是钦慕之色。
踏着腐叶一路前行，眼前根本没有明确的路径，只有一些零散脚印的踩踏痕迹，勉强能提供指引。
渐渐的两侧，开始陆续出现低矮歪斜的木桩，排成奇怪的阵列，无法精确描述它们的形状，没有任何一条看上去走向相同。有些只是随意折断的树枝，搭成某个角度；有些则是一大捆树枝和一些动物的胫骨骨骸，用茅草捆成简陋的木架。
其中有一个尤为惊悚，像是一个半挖在地下的棚子，呈圆锥体，完全用也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动物的胫骨、腿骨和肋骨搭建而成，棚子中央一个有着干涸血迹的石盆。
一路走来，阴森恐怖的气息愈发的浓重，还透露着一种不协调的诡异感。让秦颂很清晰的感觉到凶险——这些异乎寻常的异族营地，散步在**的丛林中，只有间或出现的篝火堆和石盆石碗，才能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
当秦颂亲眼见到那嶙峋怪石砌筑的祭坛时，他差不多刚刚穿越兽人营地。那是一堆奇形怪状，长满青苔的石头所构筑的石台，摇摇欲坠，看起来是仓促搭建的，有着参差不齐的斜面和突起，大致形成塔状。
石台的侧面有三四个黑漆漆的洞口，上方的岩石似乎马上就要倒塌下来，从洞口处，可以隐约看见里面十分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石台周围几乎被低矮的，蔓生的植物包围，密密麻麻的枝叶中，长着大大小小的猩红色的节瘤，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熟透的浆果。
秦颂一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小心谨慎的靠近石台。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石台周围就连脚印都几乎看不到。
荒凉，破败。
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萦绕在石台附近。
秦颂寻找了一会儿，缓缓的断下来，目光聚焦在不明藤蔓植物，那猩红的节瘤上。节瘤表面长着红里透白的根须，乍一看有点儿像是火龙果，只是没有萼状花被片。
这东西，有些奇怪啊。
凑近了有一种诡异的腥香味儿，闻起来像是鲜血加了某种浓香的香料。
不算难闻。
咔吧一声。
掏出随身的匕首，切下一块节瘤，断口处立即有淡红色的，像是西瓜汁一样的汁液流出来，果肉成肉红色，带着奇怪的仿佛肌肉般的纹理。
秦颂几乎可以确定，那诡异的气息就来自于藤蔓植物，其中尤其是果实切开后，周围气息瞬间就变的浓郁起来。
这种气息让人并不舒服。
丢下那半块果实，秦颂拍拍手站起来，目光落在石台的上方。和琳达描述的相差无几，有几根粗壮的木桩子，挂满了各种动物的森白颅骨。
兽人的风格就是这样，血肉是食物，骨骸则通常会悬挂起来，作为战利品展示。
秦颂不想贸然钻进石洞，这巨石随意搭建的祭台，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塌了埋在里面。
围着绕了两圈，勉强找到一个算是台阶的地方，秦颂小心翼翼的登了上去。
兽人的建筑十分粗糙，不过意外的坚实。顺利登上石台，秦颂环顾一周，发现和贤者峡谷的石台构造基本相同，区别在于两侧的装饰，峡谷中是石柱，这里的是木桩，应该是临时搭建的缘故所致。
不过，中间都有一口竖井。
峡谷石台的竖井中，塞满了大量的兽人颅骨。眼前的竖井中，却被一种诡异的猩红色，如同干瘪的皮囊一样的东西填满，还垂落着许多干瘪发黄的根须，一直延伸到竖井深处，也就是石台的内部。
参考峡谷祭坛的规模，这个石台相差无几，其内部空间很可能也大部分处于地下，面积宏大。这些猩红色的皮囊根须，应该就源于洞穴中的某个装置或者器物。
看来必须要冒点儿险了。
沿着石阶下来，找了个仅能容一人进入的入口，也是最大的一个。秦颂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祈祷着脚下石块能够支撑住他的体重。
树叶缝隙中的阳光，从岩石缝隙中投射进来，在晦暗的脚下印下一个个细小驳杂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漂浮着，整个洞穴中都静寂无比——除了那些悬垂在岩壁上的，如同血管般的藤蔓，在扰动中发出瑟瑟声响。
有人进去过，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情。秦颂接着阳光，发现了脚下的岩石上，存在着灰蒙蒙的脚印。越往深处，那些血管和血管瘤般的东西越来越茂盛，俨然有种钻进人体血管茂密处的诡异感觉。
不过这些血管和血管瘤大多都干瘪或者腐烂，散乱无序的交织在一起，令秦颂想起了生物课本中的毛细血管脉络图。
接着，洞穴中彻底的失去光亮。仅有秦颂燃烧着的眼睛，在其中不断的闪烁着。
“嗬~~嗬~~~”
一声声诡异的，仿佛病入膏肓的病人，在费力的呼吸的声音，开始回荡在血网深处。秦颂心中一凛，打起十二分精神。
“嗬~~~嗬~~~”
在这黑暗无垠，血网交织的洞穴中，自带压迫感。秦颂开始小心地往深处走，面前的黑暗中，似乎存在更宽阔的地方。
直到秦颂感觉进入了地下部分，潮湿的气息十分浓重，那些血管状的植物，似乎也因此变得潮湿起来，不再那么干瘪。
这确实是兽人的风格，血肉主题。
秦颂强忍着滑腻潮湿的血管划过肌肤，所带来的恶心感继续前行，脚下的感觉不在是岩石，而是潮湿泥泞的泥土，修成简陋的台阶。
在台阶的尽头处，阴暗程度似乎比别的地方还要浓重，直觉告诉秦颂，那里就是邪异气息的源头。
果然，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应该来到了洞穴的正中央，其中横着一大块不规则的东西，像是某种雕塑？
表面上粗糙的，长满根须，或者肉芽的暗红色，似乎还在微弱的跳动？
依靠着夜视能力，秦颂谨慎的靠近过去——它的高度到腰部左右，平铺开来，宽度有些窄，形似某种内脏。
蓦然间，它下面的阴影中，浮现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一只兽人！
它正在死死盯着靠近的秦颂。
秦颂也在打量着它。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那个东西，面孔干瘪，颧骨吐出，几乎脱相，只剩下一双猩红的眼睛。兽人本该具有的强壮躯体，也如同破了气的麻袋，干瘪的贴在骨架上，露出一排排肋骨的轮廓。
他的手中，还抓着一把骨头权杖，软塌塌的胸口起伏，发出‘嗬嗬’的喘息。
双方都没有说话。
秦颂非常镇定，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兽人，尽管眼中凶光四射，却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威胁。
他在打量着它背后的东西。
也是这名兽人守护的东西。
所有一切诡异气息的源头，都来自于它，甚至包括整个洞穴中蔓延的血管状组织，都发源自它。
【第474章】 凝血之种
“吼~~”
衰老兽人意识到他正在观察‘它’，呲着满口的断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并试图举起手中的法杖。
秦颂忽然不屑的笑了笑，并不是因为这兽人衰落到连法杖都举不起来，而是发现这兽人和‘它’的关联。
从‘它’的底部位置，蔓延出的血红色触须，虬结成吸盘的形状，紧紧的吸附在兽人的后背上，似乎正在榨取他的活力。
或者说，兽人正在为‘它’提供营养。
检定。
【吞血者库鲁姆的凝血之种】：暴食成性的吞血者库鲁姆，和伟大存在融为一体所遗留的凝血之种，用来滋养更多的血食。
在检定的一瞬间，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快速闪回。
一位臃肿肥胖，遍体肿瘤的变异兽人，跻身在潮湿的洞穴中，因为经年的暴食，他的肌肤和泥土融合在一起，四肢化为血色藤蔓，层叠增生，只剩下一张畸形的巨口，恣意享受着臣民奉献的血食。
他的名字，叫做吞血者库鲁姆。
当他的躯体塞满巢穴，当他肢体藤蔓漫山遍野，伟大的存在召唤了他。一具由无数鲜血脏器所组成的诡异生物，从地穴中爬出，吞噬了吞血者库鲁姆。
当他成为伟大存在的一部分之后，唯一剩下的凝血之种，蔓生成为一种奇特的种子。兽人们向凝血之种献祭鲜血，就会生长出鲜血藤蔓，结出滋生果实。
而滋生果实，蕴含着吞血者库鲁姆的力量，兽人食用果实，会提升体质和力量。而野兽食用滋生果实，就会加速生长，为兽人提供足量的食物。
记忆让秦颂明白了它的来历，也明白了它的作用。
这东西就是一颗血肉化成的种子，能够像植物一样生长，并结出果实。果实具备增强力量的作用，还有促进生长？
兽人都是食肉动物，且饭量大的惊人，一个氏族部落的壮大，最大的制约就是食物，这也是他们侵略其他种族的主要动机——获取足量食物。
在记忆碎片中，吞血者库鲁姆的氏族是极为繁盛的，人口规模惊人。最主要的依靠，就是他肢体蔓生出来的植物果实。
兽人儿童食用果实可以大幅度增强体质，降低因为恶劣的环境而夭折的概率。而多余的果实，会用来喂养狩猎而来的野兽。
野兽食用果实的效果，类似于打了生长激素，大幅度缩短生长周期。比如一头野山羊，从幼崽到成年，也就是出栏达到食用标准，正常是半年以上，七八个月左右。
但加入在饲料中添加滋生果实，那么一头羊可以在两个月之内就能成年。也就是说，生长速度提升了将近四倍！
这种可怕的速度，为部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逐渐的发展壮大。
而吞血者库鲁姆，就成为了该部落的领袖。
嗯，虽然他胖到根本无法动弹，也几乎没有战斗力。但他的功勋，对部落的贡献，却至高无上。
这也是他得到臣民崇拜的原因。
好东西啊。
简直是养殖业神器啊。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
就在秦颂淡定欣赏【凝血之种】的同时，那被忽略的兽人感觉到了蔑视和羞辱，他愤怒的扭动着身子，却虚弱的无法摆脱后背早就长在一起的吸盘。
秦颂看都不看他一眼，绕到凝血之种的后面，赫然发现有数十具干瘪的尸体散落在角落里，有兽人的，也有野兽的，都被吸的干干净净。
献祭。
秦颂摇了摇头，要是以这种方式来实现，恐怕不太好解释。
不过，用来做升星材料的话。
说不定会给女巫附加什么奇妙的技能。
欣赏完即将到手的战利品，秦颂再次来到衰老兽人的面前，一双如烛火般跳动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居高临下。
那种轻蔑，让自傲的兽人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愤怒的扭曲着身子，张开一口焦黄的断牙，仿佛重伤的野兽般徒劳的低吼着。
“年老的兽人，会用来献祭？”秦颂注意到他的毛发和其他的干尸一样，都是苍白色的。
这算是废物利用吗？
还有祭坛外蔓生的，长着红色节瘤的植物，难道就是所谓的滋生果实？
当啷一声。
那始终不肯屈服的兽人，终于用出全身的力气，抬起了法杖，想要抽打秦颂。可是递到半路，就脱力坠落在地上。
秦颂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伸出手覆盖在缓缓搏动的凝血之种上。
“吼~~”
对于兽人来说，这种无法举起武器，守卫祖先遗物的情况，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屈辱，以至于他的口鼻喷溅出星星点点的血沫。
当掌心触碰那仿佛肌肉般触感的表面时，奇特的现象发生了。
整颗凝血之种剧烈的跳动起来，蔓生出的触须迅速的干瘪下来，所有的精华似乎都被迅速的聚拢，回到种子的内部。
包括那位兽人，他全身仅存的血液剧烈的沸腾起来，吸盘快速的膨胀收缩，宛如水泵般抽取他的血液。
“嗬~嗬~~”
兽人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吼叫，瞳孔不知是恐惧还是惊慌，一瞬间放大，手脚跟着抽搐起来。
啪啦……啪啦。
那些抽干了汁液的藤蔓，失去了光泽，失去了韧性，犹如枯败的树枝不断的断裂，纷繁如雨。
最终，凝血之种的外壳也跟着干瘪下去，形成一个胎衣，从中央分裂，露出一颗鲜红色的宝石状的物体。
这就是凝血之种的原形。
约摸巴掌大小，带着浓郁的红色光泽，触手微凉，有宝石的质感，形状神似一颗心脏。
拿起凝血之种的瞬间，邪恶的气息随之消散。
彻底脱离血肉吞噬者的掌控。
兽人再也没了声息，变成了他的同伴——那堆干尸。
当秦颂走出祭坛时，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祭坛周围的蔓生的植物，也完全变成了枯枝烂叶，在威风的吹动中，沙沙作响，一片萧瑟。
穿过废弃的兽人营地没多远，就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眺望。
……
“莉雅，今天的谈判顺利吗？”
“还算顺利，海勒叔叔他带来了深水城的新消息。对方同意用奴隶来支付赎金，但条件是分成多个批次，理由是需要从不同的地方调配奴隶。”
清晨时分，爱丽丝的实验室中，昨天谈判到半夜的莉雅，正在观察着实验桌上摆着的一台机器——螺旋桨驱动装置的改进版。
“防水方面，还是没有进展吗？”
“是啊。”一旁的爱丽丝摇摇头，用手指着驱动轴的结合处：“还是老问题，驱动轴的缝隙如果太紧密，摩擦力就会加大，传动效率降低。但是如果太松的话，渗水就会加重。我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平衡点。”
“辛苦你了。”莉雅伸手帮她掠着鬓边的头发：“昨晚又没好好休息吧？秦不在这里，你就拼命的工作。”
“哪有。”爱丽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还是睡了一会儿的。”
“没有吧？”莉雅微微一笑：“昨晚在梦境试炼场，可没见到你。”
“唔……莉雅，你就别拆穿我了。白天要陪娜塔莉玩，浪费了太多时间，只能晚上熬夜加班。”
“爱丽丝。”莉雅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颊：“我也不想拆穿你，可是你觉得能瞒过去吗？秦走了三天，你熬了三天，太不爱惜自己了。”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惜，还是失败啦。”爱丽丝有些懊恼的旋转着螺旋桨，因为驱动轴太紧密，且没有先进的润滑技术，转动起来十分干涩。
短期使用问题不大，例如黑石号小船。但是大海不同于河流，航行周期长，且大海茫茫，动力系统的稳定性和耐用性，至关重要。
这就是技术上难以逾越的难题。
操纵金属技能，让爱丽丝对金属的形变达到了高水准。但一个精密的传动系统，不是有精密的配件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多种技术的辅助。
其中之一就是密封技术。
螺旋桨驱动轴密封技术，一直都是造船业的核心技术，也是考量一国造船技术的重要指标。
“今天娜塔莉没来找你？”对于机械构造，莉雅也没什么经验，也不想爱丽丝一门心思扑在上面，索性岔开话题。
爱丽丝耸耸肩膀，满脸的无奈：“是啊，最近几天娜塔莉心事重重的。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告诉她。所以啊，她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可能心里还觉得我不把她当亲人呢。”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娜塔莉的错。谈判的事情应该没有几天了，或许让娜塔莉高高兴兴的回家，是最好的结局。我真不希望，见到娜塔莉在这里，在你我的面前，得知残酷的真相。”
“嗯。”爱丽丝点点头：“不知道秦和琳达，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昨晚琳达睡了一会儿，我们见了个面。”莉雅微笑起来：“因为你的熬夜，正好错过了。”
“琳达说什么了？”
“她们正在返回的路上，丛林现在基本清理完毕。我们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当然，还有一个惊喜。”
“惊喜？”
【第475章】 最后通牒
关于【吞血者库鲁姆的凝血之种】到底适合哪个女巫，秦颂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露娜。
原因有二，第一，就是凝血之种带有植物系的特点，和露娜丰茂妖精比较契合。第二就是露娜作为早期女巫，掌握的能力解决了黑石领发展的一大难题——食物。她的星级越高，能力越强，对于日后的发展就越有力。
当然，目前来看的，经过升星的女巫，实际上只有爱丽丝、琳达、艾琳娜三个人，就是按照激活的顺序，也该轮到露娜了。
关于晋升的流程，在女巫中早以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利用在丛林中休息的时间，秦颂在梦中显灵，在众多女巫的见证下，为露娜进行了这一神圣的仪式。
【吞血者库鲁姆的凝血之种】将露娜提升为四星女巫的同时，也如往常一样，附加了一个全新能力——【生命之赐】。
神赋之能：【生命之赐】，每日限定1次，消耗全部魔力，播下一颗生命之种，并生长为受施法者操控的生命之藤。
【生命之藤】：来自于自然梦境中的魔法植物，可以结出蕴含魔力的生命果实。
赋予的技能和秦颂猜测的相差不大，均来自于升星道具原本具有的特性。只不过因为经过净化，其名称和具体状态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从技能描述上来看的话，生命之藤除了拥有同样生长果实的特性，自己本身就具备活性，应该能受到施法者的控制，进行攻击或者防御。
这让秦颂联想起一个技能——纠缠根须。
或许，生命之藤也能够有同样的效果。
这对于擅长远程攻击的露娜来说，相当于多了一个范围控制技能。
……
会客室中，第六次谈判再次陷入僵局，气氛十分沉闷。
双方僵持的焦点，在于奴隶的交付。海勒从泰文的手中所拿到的最新的命令，将奴隶分为是个批次，每批数量在400人左右。但是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黑石领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率先释放一些重点人物，比如马特尔斯。
这个条件并不是不能答应，可莉雅拒绝的原因在于，他们按照平均批次交付奴隶，却要黑石领按照俘虏的身份地位，先交付地位高的，最后交付地位低的。
意图明显，他们要在拖延时间的同时，尽快的赎回精英力量，补足自身的实力。这样一来，才能在扼制黑石领的同时，先一步增强自身，多一些胜算。
算盘打的啪啪响，但谁都不是傻子。
莉雅言辞拒绝了该提议。
一筹莫展的海勒，现在也发现了莉雅的脾气，一如既往的倔强且坚定，且对方是战胜者。再怎么拖延，也只是浪费时间。
侍立在一旁的泰文，轻描淡写的和海勒交换了一下眼神。海勒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满脸诚恳：“莉雅，你应该明白，我只是一名使者，底线并不是我制定的，我只是代言。”
“我明白你的难处，海勒叔叔。”莉雅理解的点点头，赎回身份高贵的圣堂武士，要一名小贵族出面，本来看重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则。”
海勒苦笑了一下：“是这样的，莉雅。事关重大，信息传递缓慢。我想，或者可以换一种谈判方式。”
“换一种？”莉雅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海勒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下：“事关圣堂武士，不仅仅关系到王国，也关系到教会。我们总不能一直谈不拢，这样僵持下去。所以，教会里提出，在无法取得进展的情况下，可以更换一下方式。比如说，一位有着足够分量，能够代表王国利益和教会利益，并有权作出最后定论的人。”
“比如？”
“公主殿下。”海勒说出这个名字，紧张的打量着莉雅的表情：“现在公主殿下就在深水城，我想，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不管是王国，还是教会。”
公主殿下，圣殿骑士？
莉雅神色一动，作为一名渴望成为圣灵骑士的前王国骑士，公主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她作为王女，从小就天赋异禀，受到教会圣使的亲自指导，因为虔诚的信仰，强横的实力，受封成为王国仅有的三十二圣殿骑士之一。
在深水城的宴会上，她亲眼见到公主殿下，迅捷一击，就挫败了武艺超卓的夏琪亚。而且，她可以确定，若非为了留活口，夏琪亚早就被当场击杀。
的确如海勒所言，没有谁比公主殿下，更有资格代表王国利益和教会利益了。
王室成员，圣使门徒，圣殿骑士，无论那一个身份，都是莉雅曾经仰望的存在。面对海勒叔叔，她可以做到从容镇定，云淡风轻。
但是面对公主殿下，能够做到吗？
莉雅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身份上的巨大差距，日积月累给她带来的威压，根深蒂固，绝不是一句‘放轻松’就能抹除的。
海勒和泰文都察觉到了莉雅的紧张。
泰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小人得志便猖狂，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伪装都会揭穿，露出内心真正的恐惧。
异教徒，终归是异教徒。
帝国几百年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实力强横的异教徒，或许曾气焰滔天，恣意妄为；或许曾盘踞一方，不可一世，但最终都在圣灵伟大的力量面前，土崩瓦解，成为历史的尘埃。
这一次，不过是历史的重演。
失败也不过是因为轻视和鲁莽。
当圣灵正视邪恶，胜利必会来临。
蒙受圣灵眷顾的圣殿骑士，举国瞩目的天之骄女，对于一个依靠着邪魔力量，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小领主，简直是碾压性的优势。
能够亲自见你，那是抬举你。
“莉雅？”海勒见她久久不语，心里也举得她是害怕了，畏怯了，没有勇气面对真正的圣灵眷顾者。
但他们都低估了莉雅的意志，她并非畏惧。
最重要的是，他们所认为的异教徒，不过是依靠邪恶而虚假的力量为非作歹，涂炭生灵。
黑石领不属此列。
莉雅亲眼见证着黑石领从衰败走向兴盛，领民从贫穷走向富足，残忍凶暴的兽人一次又一次的惨败。
事实胜于一切。
事实给予信心。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真正仁慈的理解，莉雅比任何人都看的透彻，也比任何人更加的坚定。
不仅是对自己的信心，对黑石领的信心，还有对神明的信心。
那一丝紧张逐渐消散，莉雅的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很好的提议，应该会节省不少的时间。”
海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莉雅：“至于会面的地点，教会希望你能亲自赶到深水城，面见公主殿下。千万别误会，你的安全问题会得到绝对保证。毕竟，圣堂武士都是教会珍贵的资源。”
“面见？”莉雅挑了挑眉毛：“用这个词语，好像不太合适吧？海勒叔叔。这应该是一场平等的谈判，不，我们是战胜者，你们是失败者。”
莉雅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双方的地位，让泰文的心里升起几分恼怒。
“这……这个……”海勒神情尴尬，莉雅说的事实，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那就是黑石领背叛了王国，也就不再属于王国管辖，没有上下级关系。
“地点就选择塞萨尔领，您的领地。”莉雅拿出了战胜者的姿态，塞萨尔领作为深水城通往道谈镇的必经之路，处于中间位置。
“莉雅，公主殿下身份尊贵。”
海勒想要尽力的劝说，却被莉雅一句话打断：“选择塞萨尔领，已经给足了面子。假如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我想，这场谈判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奴隶我们可以不要，牛羊牲畜也可以不要。但你们的圣堂武士，会永远留在这里，直到终老。”
“这……”海勒毕竟没有话语权，脸上写满尴尬。
“海勒叔叔，我们这里很忙，有许多紧要事务需要处理。我想这是在黑石领的最后一次谈判了。假如你和娜塔莉愿意多留几天，我和爱丽丝举双手欢迎。当然，是以亲人的身份。”
这相当于最后通牒和逐客令了。
因为莉雅看出来了，海勒不过是个傀儡，做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决定。
莉雅没有留给他们任何回旋余地，径直离开会客厅。
望着她果决的背影，泰文再一次感觉到了羞辱，狂妄自大的异教徒，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和圣殿骑士谈论平等？
真是给脸不要脸。
假如不是深水城的兽人攻势如潮，需要全力应对。区区异教徒，又怎么可能嚣张到现在？
兽人战败之日，就是剿灭黑石领之时。
海勒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回事，他心里那个所谓异教徒的丑恶嘴脸，从未在莉雅的身上出现过。她冷静、睿智，坚守原则，保持着足够的风度和友善。
还有娜塔莉每天晚上向他描述的，这里的有冬天能生长的农作物，农夫家家户户都能吃得饱，住的暖，他们的孩子还能接受免费的教育，这里还有免费的医疗，以及售卖各种平价商品的商店……
零零散散的见闻里，展示了一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社会景象。
【第476章】 心能掌控
消耗心智值1200.
完整度上升1%。
当拥有的女巫足够多，心智值增长的速度就足够快。在耗费了不菲的心智，用来进一步将皮皮虾军团扩张到300只的时候，秦颂终于重新攒够心智值，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升阶。
【主宰分身】
完整度达到19%，分身的新一次进阶。
除了一阶分身自带的【再生】之外，二阶能力不仅赋予了期待已久的【拟态】能力，还领悟了一项实用价值极高的核心能力——【心能掌控】。
【拟态】能力，顾名思义，就是模拟其他形态的能力。不过不是随心所欲，像是孙大圣的七十二变，能够模拟的范围，基于大致相同的形体或者种族。
比如说，秦颂没办法依靠拟态变成一只狗，一只蟑螂，或者变成一只恶龙。但是可以模拟成一名兽人、精灵、人类或者其余的类人种族。
说白了，其实就是换皮肤技能，基本不具备实战意义。
但【心能掌控】就不同了，所谓心能就是作为神独有的能量，可以看做是梦境力量、女巫魔力等一切力量的本源，是古神心智能力的能量表现形式，秦颂是有且唯一的掌控者。
【心能掌控】本身属于被动能力，使主宰分身能够将本体的心智之力转化为干涉现实的心能，使用心能，消耗本体心智值。
同时，被动能力下还有三个分支技能，都是主动技能。
【心能强化】：消耗心智值，赋予女巫心能之力，强化女巫的天赋之能、神赋之能和职业技能，使其拥有更强大的效果。
【心能之链】：消耗心智值，召唤心能之链，被链接的女巫，共享生命值、魔力值，受到的伤害降低20%。
【心能迸发】：消耗心智值，抽取若干指定女巫的所有魔力值，转化为心能迸发，激活心能主宰形态，在短时间内可以模拟所抽取的女巫能力，并大幅度增强。
从技能描述上来看，前两个技能，都是针对女巫的能力，强化她们的能力以及一个类似于灵魂链接，减伤和均摊伤害的保命能力。
第三个技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战技能。
抽取指定女巫的所有魔力值，转化为更高阶的心能，可以完美的模拟其子系能量的形态。
简单来说，心能可以看做是魔力的最高形态，拥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赋予秦颂真正的实战能力。
也就是说，秦颂在心能迸发状态，形态发生改变的同时，还拥有模拟女巫魔法的能力，例如爱丽丝的操控金属、琳达的岩魔化身，甚至莉雅自带的天赋之能——科尼塞克，六足神驹……
注意，是若干指定女巫，不限制数量。可以指定一名，两名，三名，或者说所有女巫，指定的越多，转化的心能越强，能够模拟的能力越多，威力就越强大。
虽然有时间限制，但也足够逆天。
不过，用到这个技能，就意味着被抽光魔力的女巫都会彻底丧失战斗力，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需要谨慎使用。
“卡库里，哈拉！”
“哈拉！”
恶齿森林中，一队有着白色皮肤的兽人孩童，正在丛林中缓缓前进。他们的左右两侧，都是黑黝黝，令人望而生畏的强殖装甲，肩上扛着大剑的夏琪亚，用兽人语催促着兽人孩童前进。
经过和夏琪亚的几次闲聊，秦颂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兽人的传统。比如，兽人儿童通常是指十岁以下的孩子，而到了十岁就要进行饮血礼，由长辈测试战斗能力，并挑选成为学徒，先从狩猎开始学起，肩负起保卫部落的责任。、
十岁听起来很小，但兽人的体格强悍，十岁的孩子身高体重几乎和成年人类男性不相上下，且个性凶猛。
十岁以下的孩子，除了学习战斗技巧之外，更多的时间是做部落里的一些杂活，比如收集柴火，烧水煮饭，制造生活器具，维护武器铠甲，修筑营地等等。
眼前俘虏的兽人孩童，年龄都在十岁以下，有男孩有女孩。他们的父母长辈，大多都在最后一次攻打黑石领的战役中壮烈了，营地里剩下的一些老弱病残，根本就不是夏琪亚和装甲特战队的对手，通通都被剿杀。
“这些兽人孩子，恐怕不好管教啊。我都有点儿担心，它们到了黑石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患。”
殿后的琳达看着跑前跑后，维持秩序的夏琪亚，苦笑着摇头。这些兽人孩童现在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俯首帖耳，十分顺从，却只是忌惮夏琪亚强悍的武力，实际上个个都是兽性十足，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心里对人类都极为的仇视。
“我相信夏琪亚。”身边的秦颂，倒是没多大担忧，不过是些兽人孩子，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倒是夏琪亚，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毕竟她的身上流淌着兽人的血脉。
“秦，我不是不相信夏琪亚。只是，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凶了，兽性多于人性，骨子里似乎就流淌着残忍好斗的血脉。我担心他们最终无法驯化，我们还是要亲手杀了他们。”
对兽人战士，鲜血勇士，琳达可以做到心智如铁，坚若磐石。可这些兽人孩童，只是身材略显高大，脸上依旧稚气未脱，带有孩子特有的那种懵懂无知，她根本就下不去手。
“力量至上，强者为尊。这是兽人奉行的丛林法则。我相信，夏琪亚一定会善用这一点，以武力、意志迫使他们服从。而且，我一直都有个疑问。”秦颂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些兽人孩子，缓缓道：“兽人嗜食血肉，究竟是本性使然，还是生活所迫。”
“你的意思是？”琳达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兽人嗜血好杀，或许不是天生的？”
“嗯。”秦颂点点头，指着周围茂密的丛林：“人类占据了平原，能够靠种植业生存下来。但丛林中，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这里环境潮湿阴暗，容易滋生疫病，毒虫、猛兽比比皆是，兽人只能依靠狩猎为生，血肉是他们最容易获得的食物。但是，丛林中的资源是有限的，随着人口的增加，只靠狩猎野兽，恐怕无法填饱肚子，也就意味着无法维持生存。”
“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人类——这个数量众多，栖息地固定的种群，就是绝佳的狩猎目标。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屡次向人类发动战争的时间节点，都发生在族群被统一，内耗减少，人口暴增的时期。”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文明的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周围的资源是有限的，就必须进行领土势力的扩张，以获得文明发展的需要。”
秦颂的推断来自于前世的知识积累，无数文明的兴衰，无数的战争，其本质都是对资源的掠夺，以满足文明扩张的需求。
琳达静静的听着秦颂新颖的推论，其中的观点引起了她的思考，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发问：“那关于邪神呢？就是血肉吞噬者？”
“邪神的影响肯定是存在的。”秦颂赞许的点点头：“我们所见到的鲜血兽人，恐兽等怪物，应该就是接受了邪神的力量。但那些普通的兽人战士，有很大一部分只是体格强壮而已。或者换句话来说，邪神的力量是有限度的，它还没强大到影响每一个兽人。”
不只是血肉吞噬者，还有圣灵，以及秦颂，他们虽然都是古神一级，但实质上控制的都是某个特定的阶层，对于数量众多的底层人物，还远远达不到完全掌控的地步。
“邪神的力量是有限度的，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说话的功夫，眼前的视野变的明亮起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斑驳的投射过来，经过四天的赶路，即将走出恶齿森林。
远远的，一棵高大粗壮的榉树下面，清爽短发的爱丽丝，手里牵着她那匹心爱的小白马，笑吟吟的望过来。
【第477章】 凯旋归来
“秦，琳达，夏琪亚，还有诸位勇士们，欢迎你们凯旋而归。”
前来迎接的除了爱丽丝之外，还有军装整齐的总参谋长哈尔拉的和团长蒙科以及一队荷枪实弹，腰杆笔直的战士。
“统帅，欢迎凯旋！”
在哈拉尔德的率领下，战士们整齐的敬着军礼，他们个个都是在历次战斗中表现英勇，饱受磨砺的战士，属于精英中的精英。
秦颂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才来到爱丽丝的面前，望着那修剪的飒爽短发，还有那洋溢着愉悦的俏脸，轻轻一笑：“爱丽丝，听莉雅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像不太听话，几天几夜的不休息。”
语气中带着调侃，更多的则是亲昵，爱丽丝脸颊泛起微红，吐了吐俏皮的丁香小舌：“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稍微熬的晚了一点点。”
也只有爱丽丝在秦的面前，能用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了。
“只是一点点么？”秦颂的眼里不自觉的透出一丝心疼，他太了解爱丽丝的了，关于螺旋桨防水的攻关难题一直都困扰着她：“你呀，熬夜太多，脑子容易迟钝，知道吗？适当的放松一下，或许会打开新思路。”
“嗯，嗯。”爱丽丝嘿嘿笑着点头，才转向刚刚走过来的琳达，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琳达，欢迎回家。”
“还有你，夏琪亚。”当然，也不能忽视另一位功臣夏琪亚。
“啊啊啊~~~”夏琪亚毫不客气的把爱丽丝抱起来，一脸的幽怨：“天哪，我都快饿疯了。今天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作为一名吃货，夏琪亚再次回归丛林，却突然觉得不适应了。没办法，条件有限，吃的喝的一切从简，和黑石领根本没法比。
“哈哈！”爱丽丝笑吟吟道：“就知道你一定馋坏了，所以才只有我一个人来迎接。艾琳娜和露娜她们，正在厨房里为你们准备大餐。”
“哦吼吼~~”
夏琪亚登时眉开眼笑，大吞口水。不过忽然想起了俘虏的兽人儿童，冲着秦颂说道：“秦，这些小崽子们就按照我们路上商量的安排吧。”
“没问题。”
秦颂点点头，关于这些兽人儿童如何安置，在路上就讨论过了。最后，一致决定，为了避免引起领民恐慌，将在森林边缘地带建造一座临时收容所，由军队进行严密监管。
至于日后的安排，等到夏琪亚把他们调教顺服了，就会在这里建造一座伐木厂，这些体格强壮的兽人，就是最合适的伐木工。
由蒙科率领战士接收了兽人孩童，身为装甲特战队长的胡恩，带着奔波劳碌了将近半个月的队员们，列队返回军营休整。
而爱丽丝早就和琳达夏琪亚聊成一团，话题大抵都是关于丛林里的遭遇见闻，还有黑石领的一些趣事。
“统帅。”
瞅准空档的哈拉尔德，来到秦颂的身边，脸上挂着忧虑：“您让我关注的阿拉贝城，最近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糟糕？”
“是的。”
在哈拉尔德的描述中，不止是阿拉贝城，整个凡登公国都陷入了困境。大量的海怪涌上沿海一线，利用海藻巢穴，在公国整体采取龟缩防守策略后，几乎没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正在稳步推进，呈合围之势。
他的准岳父利亚斯爵士的领地，由于毗邻海岸线，且群龙无首，彻底崩溃瓦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相好，利亚斯爵士的女儿，在家臣的护卫下，撤到城中。
这种情况其实在秦颂的预料中，龟缩防守意味着放弃抵抗，对方必然会更加的猖獗。
凡登公国是哈拉尔德的故乡，就算归顺秦颂，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他的父亲，还有许多的朋友，好几个相好，可都在那里。不过那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一直都有个理想，那就是率领着钢铁舰队，以耀眼的姿态，拯救故乡，拯救家人，让所有的人都用崇拜的目光仰望他，还有他所带来的力量。
“统帅，关于螺旋桨的难题，我听爱丽丝大人描述过。最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进展。”哈拉尔德眉毛紧拧，披着铁甲的公主座船，就横在干船坞里，经过改良的舰炮也在甲板上安装完成，弹药储备也够充足。
拆除桅杆风帆等冗余设施，搭载先进武器，披着兽人黑铁打造的铁甲战舰，通体黝黑，棱角分明，宛如野兽一般，霸气又狂野。
海军出身的哈拉尔德，看到它的那一刻，浑身的热血直接就沸腾了。
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是，传说中的超越风帆的存在，横行四海的利器，黑石领的完美造物，一直都未能装备。
船没有动力，再霸气也只是一堆废铁。
这让哈拉尔德非常苦恼。
我的海军大将梦啊。
打退了教会，打退了兽人，在家乡肆虐的海怪，正是海军大显身手的最佳机会。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是，统帅。”望着自信满满的秦颂，哈拉尔德忧虑消散了一大半，既然统帅都说心里有数，那就一定有数。
好吧，其实秦颂心里也没什么数。
螺旋桨关系到远途航行的安全性，研制成功，当然是一大利器。但假如不成功，而凡登工作局势危急，就算是风帆动力，也不得不使用。
“目前军营的事务，你先转交给三位团长。干船坞装备好的铁甲舰，立即从船坞里先拖出来，其余的舰船，你精心挑选一些性能优异，保养良好的，拖进干船坞，准备装配配套的铁甲。”
“明白。”
“兵工厂的弹药生产间，可以适当添加一些人手。关于压弹的难题，如果农夫们有空闲的话，你可以临时开设一个压弹工作间，按件计算酬劳，加快压弹工作。”
舰炮和轻重机枪，都是对付暴兵流海怪的利器，弹药的消耗势必非常的大。
除此之外，还有海怪的老巢，那个从海中升起的神殿，才是一切邪恶的源头。考虑到神殿周围的海面上，遍布怪卵，神殿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怪物。
空袭当然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然而，铁甲船还没顺利制造出来，技术含量更高的飞行器，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出现的。
所以，在没有合适打击手段的情况下，秦颂会尽量避开神殿范围，采取先拯救凡登工作，拉拢力量，再逐步向神殿推进的计划。
“还有，海图的绘制一定要足够精确。听说你的那位老相识，也是航海好手，以及其他的航海能手，都可以招募过来，组建幕僚团，务必保证航海的安全性和精确性。等到我们的海军正式，我就会宣布成立黑石海军。”
黑石海军？哈拉尔德的眼中一亮，论航海经验和海上作战水平，他要比拉尔夫要强的多。而且听秦颂的意思，海军是单独的兵种，那么第一任海军军团长，非他莫属。
“是，统帅。”
看来统帅开始进行战前筹备工作，意味着开战并不遥远，哈拉尔德的心顿时热切起来，干劲十足的立定敬礼，锐如鹰隼的眼睛，光彩闪耀，胸前的秩序之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秦颂能够理解哈拉尔德的激动，毕竟他也就是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热血沸腾，甚至还有点儿中二的年纪。
年轻，真好。
秦颂摸了摸鼻子，两世为人，局势所迫，让他不得不谨慎而小心，更不能意气用事。
但，这不代表他热血已凉。
当他开始占据主动，就到了向敌人露出锋利獠牙的时刻！
“秦，快点儿，再不来的话，庆功宴上就没你吃的啦！”
和爱丽丝闲扯了一会儿的夏琪亚，为了回家这一天，早饭都没吃，馋的跟饿狼一样，眼里都快冒绿光了，冲着秦颂大声的招呼着。
爱丽丝一双剪水双瞳，也期期艾艾的看过来。
她在等待着秦颂带回来的惊喜。
刚才向琳达和夏琪亚打听了半天，发现她们两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惊喜，更加的让她期待起来。
【第478章】 你的惊喜
一桌极尽丰盛的晚宴，几乎集齐了黑石领的小女巫们，所有能做出来的招牌菜——香煎鳟鱼、烤羊腿、清炒西蓝花、糖拌番茄、炖牛腩、烧鹅等等，有些是秦颂教过的，有些是女巫自创的，尽管调料不全，味道不如前世，但在这个世界，也算绝无仅有。
喷香的炒瓜子做零食，可口的果汁当饮料，还有油饼、面条和馒头当主食。为了庆祝琳达和夏琪亚的凯旋归来，女巫们悉数到场，甚至还有莫妮卡这个新人。
手里端着徜徉着葡萄酒的饮酒杯，被大家簇拥在主位上的秦颂，看着长桌两侧，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女巫们，整齐的排排坐，不禁感慨万千。
从最初的爱丽丝、琳达、艾琳娜、露娜，再到中期的莉雅、维罗妮卡、夏琪亚，到新晋的莫妮卡，还有已发现尚未接纳的乔·沃特。再加上远在凡登公国的伊露丽、埃斯蕾娜和唯一五星女巫哈迪莉丝。
共计十二名女巫，在领土上实际控制了黑石领和道谈镇，共计两座城堡。按照在游戏中的进度，基本顺利渡过了前期。
当然，还达不到他的最好存档，17名女巫和3座城堡。
可是这一次，秦颂比任何时候都有信心，因为他依靠身处现实的优势，充分发掘了女巫的潜力，打造了一支目前为止战无不胜的军队。
未来似乎不再渺茫。
胜利似乎不再遥远。
恶齿森林的兽人彻底被打退，这场一面倒的惨败一定会传到更高阶的兽人统治者耳中，在面对圣灵势力和黑石领的两个敌人的情况下。只要兽人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先挑软柿子来捏，以获取足够的血食，壮大力量。
原因在于，黑石领太神秘了，太棘手了。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黑石领处于最安全的一段时期，围攻深水城的兽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攻打圣灵，圣灵教会也一定全力以赴抵挡兽人。
两虎相争，对急需稳定发展的黑石领，绝对是一件好事。
抓住这个良机，联合、拉拢、掌控经济能力雄厚，魔法力量强大的凡登公国，获取足够的资源和人口，再反过来收拾兽人和圣灵，是最佳选择。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女巫们都没有动筷子，静静的看着秦颂，这位她们带给他们美好生活和无限希望的智者，都在等待着他的惊喜。
就连馋的直吞口水的夏琪亚，都安安静静的，因为她看的出来，大家都在等待秦颂。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现在的秦颂就是这个大家庭的男主人，顶梁柱，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大家都会觉得安心，理所当然的安心。
肩负着大家的期待，秦颂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酒杯站起来，扫视着一张张充满期待的俏脸：“各位美丽的小姐，看来我不得不说点儿什么开场白之类的了。要不然，夏琪亚第一个饶不了我。”
“哈哈……”
女巫们一阵哄笑，夏琪亚也完全不以为意的跟着哈哈大笑。
“那么，我就简单的说几句吧。”秦颂微笑着点点头：“难得聚在一起这么整齐，今天咱们谁都不许谈工作，整个晚宴就一个主题，吃好，喝好，玩好！好了，我说完了，大家可以开始了。”
莉雅忍不住扑哧一笑，这还真是简单的说几句。联想起这段时间，大家的确都很繁忙，经常碰不到面，能够齐聚再次，确实不容易。
“好！”夏琪亚第一个喝彩，端起酒杯站起来：“秦，就冲你这简单的几句，我先敬你一杯！”
“一杯怎么够！”秦颂知道她是个小酒鬼，哈哈一笑：“起码三杯才过瘾！”
“三杯就三杯。”这可对了夏琪亚的豪爽耿直的脾性，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了满满三杯红酒，一抹嘴角：“大家都听到没，今天不许谈工作。谁要是提了，就自罚三杯。”
坐在她身边的莫妮卡，成为女巫没多久，明显有些怯场，红着脸蛋小心翼翼道：“我……我不会喝酒，我给大家斟酒吧。”
“不行！”夏琪亚断然拒绝，三杯红酒下肚，放的更开，一把揽住莫妮卡瘦弱的肩膀：“莫妮卡，放心吧，我罩着你，跟她们喝。你要是喝醉了，我把你扛回去。”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莫妮卡害羞的脸都垂下去了，有些慌乱：“我……我真的没喝过酒。”
夏琪亚凑过去，拍着胸脯：“莫妮卡，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喝醉了也没人笑话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妹妹！来，我们先干一杯。”
“对！莫妮卡！”露娜也跟着起哄：“在座的你年龄最小，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们的妹妹。谁要是敢欺负你，我露娜第一个饶不过他！”
自幼年时父亲母亲因为是异教徒而受火刑而死，莫妮卡从未感受过亲人般的关爱，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都快融化了，眼泪迅速的弥漫。
蓦然间，莫妮卡咬了咬嘴唇，端起面前的红酒站起来，目眶含泪，满是感激：“我……我……真的……”话说到一般就哽咽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坠落。
善良的人都是有同理心的，在座的女巫都经历过苦难，也都明白莫妮卡为何流泪。
“好了，别哭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夏琪亚笑着站起来，拍着莫妮卡的肩膀：“剩下的我替你说，谢谢大家，谢谢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们才能拥有今天的美好。”
“对，谢谢大家，谢谢在座的每一个人！”露娜站起来响应。
其余的女巫也都自发的站起来，端起酒杯。
秦颂欣慰的看着眼前一幕，豪迈的将杯中酒举起来：“敬群星！”
“敬群星！”
开场酒喝过后，气氛明显热烈起来。露娜这个家伙，向来没什么耐心，第一个问出了大家都期待已久的问题：“秦，既然不谈工作，那我们总要找一个话题吧？比如说，你的惊喜？”
一句话说完，全场静寂无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聚焦在秦颂身上。
【第479章】 星云光环
“对，我们要惊喜！”性格泼辣的夏琪亚立即兴冲冲地大声起哄，冲着大家扬起手臂鼓动：“大家说对不对？”
爱丽丝抿嘴一笑，冲着秦颂轻轻的点点头。
莉雅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很期待。”
话不多的琳达和艾琳娜，以及文静的维罗妮卡，同样面含笑意，就连莫妮卡都怯生生的望过来。
“好吧。”秦颂耸耸肩膀，嘴角勾起微笑：“本来打算留在最后，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那就提前揭晓吧。”
接着他环视一周，缓缓道：“大家还记得，我曾说一件事吗？身为群星之子，我继承了沟通神明的力量，肩负着扫除邪恶的重任。同样的，我也因此晋升了群星形态，就是现在大家见到的样子。”
“不过这一次。”秦颂的目光落在琳达身上：“还要感谢琳达和夏琪亚，她们在丛林中发现了邪神遗留的邪恶之物。伟大的神明，察觉到了邪恶的顽固，并赐予我新的力量，一举铲除。”
“伴随着邪恶的衰退，我感应到了先辈的意志、勇气以及力量。是的，我完成了一次群星升华，获取了更多的感触，以及对群星之力的领悟。”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尤其是琳达描述了秦颂孤身前往敌人巢穴，直面邪恶时，那代表着勇气和自信的背影。
“你们的血脉中流淌着群星之血。”秦颂的目光灼灼：“它们因信念而团结，因勇气而沸腾。而我们也毕竟因此而胜利。作为群星之子的最后血裔，我和你们同根同源，一脉相承。”
“群星之血拥有无限潜力，而我将以原初血脉的力量，激活你们的潜力，链接你们的潜力，如同我们的先辈一般，团结一致，生死相依。”
“爱丽丝。”
秦颂的目光落在爱丽丝的身上，轻轻的抬起手来，开始释放【心能强化】，只见一束束微光在他的掌心张凝聚，绽放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不断的旋转着，仿佛璀璨绚烂，充满玄奥的微缩星云握在手心。
旋转的星云中央，跳出一抹亮光，拖曳着光点形成一道彩带般蜿蜒飞舞的星河，环绕在爱丽丝的身上。
爱丽丝可以清楚的感应到，体内的魔力突然间就活跃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就仿佛一条涓涓细流，打破了某种奇妙的桎梏，汇入汪洋，四面八方，处处都充满力量。
蓦然间，金色精灵特质所特有的金色光芒，从她白皙的肌肤上发散出来，汇入旋转周身的星河之中，犹如黑墨入水，将星河染成一片灿烂的金色。
最后，那缠绕旋转的星河凌空之上，在她的后脑半空中，扩散为一团光晕，光点自发的组合，形成一个个大剑、铁砧、巨锤、齿轮、曲轴、螺母、杠杆等纷繁复杂的金属虚影，交替闪烁，此起彼伏，并自发的旋转起来。
强化完成。
后脑上旋转的呈现各种金属和机械虚影的星云，就是心能的外在表现，爱丽丝的魔力汇入其中，发生了质的改变，并影响了星云的颜色和形态。
灿烂的星光，盖过了房间里的烛光，彷如真的幸运一般，横亘在星空之中，和爱丽丝金色的头发，美丽的容貌交相辉映，赋予了她难以言喻的神性。
美丽、绚烂、夺目，一瞬间，爱丽丝就成了整个房间里最耀眼的存在。
太美丽了，太动人了。
以至于其他女巫连呼吸都感应不到了，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瞳孔中，全都倒映着爱丽丝神圣夺目的身影。
这就是心能的力量，古神的本源力量，属于真正的伟大的力量。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嗯，要是把蜡烛熄灭的话，光污染尽情释放，一定更加耀眼。
“哇~~~~”最靠近爱丽丝的露娜，瞪着一双萌萌哒的大眼睛，赞叹的看着那梦幻般的自旋星云：“天哪，爱丽丝，星星，无数的星星，在围绕着你。”
爱丽丝的感受更加的真切，魔力澎湃不息，思维清明无比，灵魂似乎都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福至心灵间，她缓缓伸出手，桌子上的一柄银汤匙飞了起来，瞬间化作一团涌动的液体，以肉眼几乎都看不清的速度，迅速的变换着形状，最终依旧变回一模一样的汤匙。
时间短暂，仿佛变幻的过程只是一阵幻影。
但秦颂明白，那绝不是幻影，小巧的汤匙在呼吸之间就完成了数十次的变化，精巧的齿轮、轴承、链条、螺丝、螺母……
其中交替运用了塑化金属、强化金属、魔化金属和操纵金属四项能力。
这就是心能的力量。
伴随着爱丽丝神乎其技的表演，后脑的自旋星云边缘，一些星星随之熄灭消散。这意味着，星云的强度代表着心能的强度。
就在大家准备发出赞叹的同时，秦颂再次抬起了手，释放了【心能之链】。
一条崭新的星河在它的掌心中诞生，像一条潺潺流动的小盒，快速的围绕着在场的女巫们串联起来，最后形成一条若有若无的星光之河，女巫的后脑也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星光，紧密的链接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女巫们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们的思维脱离了躯体，游离在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渐渐的，她们看到了星海中的彼此，中间相隔着无垠的星空。
倏忽之间，看似无法跨越的星空之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塌缩，而她们的思维仿佛成为一束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
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她们的心灵，紧密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密不可分，却又各自独立的整体。
心能之链，此刻的女巫们生命值共享，魔力值共享，但每个人仍旧拥有独立自主的思维和专有的能力，并得到大幅度的强化，但命运却合而为一。
真正的血脉相连。
不过心能之链的维持，需要持续消耗心智，而心智是秦颂最宝贵的资源。所以，这种状态只是让她们体验了一下，就缓缓消散了。
但那奇妙的感觉，却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经过心灵上的融合，她们之间的情感，更进一步。
当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秦颂端着酒杯，仍在笑吟吟的望着她们：“群星即是无数闪耀的个体，又是浩瀚无穷的整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这就是我们的荣誉，这就是伟大的存在，赐予我们对抗一切邪恶的力量。”
“秦，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吗？我也可以像爱丽丝那样，拥有星光吗？”露娜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作为中二少女，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光芒万丈，备受敬仰的勇士。
星云环绕的爱丽丝，实在太让她羡慕了。
“当然，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星光。”秦颂微笑着点头：“在场每个人都会拥有星光，这是属于群星的光芒。”
“哈哈……”露娜开心的笑起来：“那可真是个惊喜！真正的给大家的惊喜！”
“哦。”秦颂忍俊不禁的眨眨眼睛：“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
“还有惊喜？”
鉴于最后一个能力【心能迸发】，需要抽干女巫的魔力，并化出心能主宰，在宴会上显然不方便掩饰，所以秦颂打算给他们展示一下——真正的自己。
【第480章】 班长乔·沃特
对于女巫是个小小的惊喜，对于秦颂自己来说，却有些紧张。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不是扭曲丑陋的触手怪，就是样貌怪异的主宰分身，连他都有些遗忘原本的模样。
尽管他拥有神格，终归是个人的灵魂，这是不变的事实。
人的样貌，人的姿态，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为女巫展示原来面目，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满足许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小小渴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女巫的注视中，他的肌肤开始自发的进行形变，肤色转变，脸庞饱满，鼻梁挺起，脑后的触须也分散开来，转化为乌黑的头发，向前额蔓延。
一张棱角分明，有着健康浅黄肤色的脸，五官端正，表情柔和儒雅，一头清爽的黑色半长发下，眉宇英挺，衬着一双如点漆般的黑色瞳孔，亮如晨星。
前世的秦颂不是什么帅的惊天动地的小鲜肉，上过大学、参加过工作，年轻阳光的同时，稳重而文雅，眼里的少年锋芒，也未完全褪去，隐藏在眼眸深处。
全场鸦雀无声。
她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惊喜，就是秦颂本身。
爱丽丝的眼睛瞪的大大，她距离秦颂最近，看的最清楚，包括他嘴唇上的胡须绒毛，包括他向上翘起的睫毛下的双眼皮，以及那含笑的嘴里，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对于中世纪西方世界，对于男性的审美，更倾向于高鼻梁，深眼窝，白皮肤。
秦颂的形象，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却又让人觉得亲和友善。
华夏人的容貌，其实和农耕民族，文化渊源的特性有关，和善居多，攻击性和侵略性较低。不过秦颂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撑场子，给人一种高大健壮的安全感，却又不失柔和睿智的感觉。
总之，秦颂的真面目，把女巫们都看呆了。
“秦……秦……”露娜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这……这就是真的你吗？不，不，是你的人形态吗？”
秦颂笑着眨眨眼睛：“不算太吓人吧？”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露娜果断的摇头：“我只是，只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诶，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是的，我们曾经的先辈，每个人都是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是我们最鲜明的印记，我也不例外。”
秦颂的眼里带着淡淡的怀念，怀念曾经那个有着辉煌文明，久经浮沉的国度。
爱丽丝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秦颂，现在的秦颂，少了群星容貌的神性和威慑，多了人性和亲和。
“群星容貌是神明赐予我们抵抗邪恶的铠甲，只有在最信任的亲人朋友面前，才会卸下铠甲。”秦颂伸出双手，望着手心里的脉络，也不禁有些感慨：“可能是我孤独的时间太久了，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模样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在最信任的亲人朋友面前，才会卸下铠甲，不是一句谎话。即便在前世，每个人在陌生人面前都会带上一层看不见的面具，只有亲人朋友面前，才是真实的自己。
莉雅瞬间理解了秦颂对她们的信任，心里生出感动，微笑着站起来：“秦，很荣幸见到你的样子。”
“各位。”人类的样貌，让秦颂自然而然卸下一直以来所保持的智者该有的矜持，变的更加轻松，笑意中带着一丝幽默：“要重新认识一下吗？”
莉雅愣了一下，忍不住轻笑起来。
爱丽丝抿嘴一笑，第一个伸出小手，闪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秦颂棱角分明的眼，樱唇轻启：“当然。”
轻轻的握住爱丽丝柔嫩的小手，秦颂才察觉到她似乎是因为心情激动，手有些微微颤抖，那张小脸上，闪烁着一层奇异的光彩。
“我第二个，我第二个。”露娜咋咋呼呼的挤过来，掂着脚尖，仰着小脸，姿态优雅的伸出小手：“英俊又潇洒，智慧又勇敢的秦，很高兴认识你。”
秦颂握住她的小说，非常配合的眨眨眼睛：“漂亮又可爱，调皮又捣蛋的露娜，很高兴认识你。”
“啊~~我哪有调皮捣蛋啊。”
本来喜滋滋的露娜，顿时满脸的不忿，立即引起一阵哄笑，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秦颂不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疏离感，反而更加的真实，和蔼可亲的同时，还颇有幽默感。
在场的每个女巫，都能明显察觉到，她们和秦颂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一场温馨融洽的晚餐，在夏琪亚开始放弃筷子，直接下手大快朵颐后，正式拉开序幕。除了略显拘谨的莫妮卡，就连琳达和艾琳娜这两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姑娘，都明显放开了许多。
这一夜，酒后微醺的爱丽丝躺在小床上，抱着被子，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翌日清晨，精神满满的爱丽丝，早早的来到实验室，准备继续攻关螺旋桨防水装置，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她。
“秦，你怎么来了？”
秦颂没有穿着那身贤者法袍，而是一套剪裁得体的的纯黑色军官常服，袖口领口都绣着金边，紧扎的裤腿裹在黑色皮靴里，没有佩戴军衔和胸章，样式和前世的军服相仿，属于为他专门定制统帅军服。
这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份，正式穿上。
男要俏，一身皂。皂色就是黑色，整套军服熨烫平整，一丝不苟，搭配着黑发黑眼，更显得他英俊挺拔，威风凛凛。
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秦颂的偶像就是阅兵仪式中，帅气英武的军官。却实在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实现了。
果然，爱丽丝的一双美目立即就被吸引住了，上下不停的打量着，比起那些贵族们穿的繁复蓬松的衣装，这套干净利落，肃穆英武的军服，让她耳目一新。
“其实很久就做好了，这是第一次穿。”秦颂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不过是有原因的。”
“原因？”爱丽丝眼里写满了孺慕。
“是啊，今天学堂里有一场测验。我想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吓到那些孩子们。”秦颂伸出手去，掠着她打了些许晨露的金色刘海：“要一起去看看吗？”
爱丽丝略微显得有些羞怯，不过却勇敢的抬着头，享受着他温热的手指，说道：“测验？不是维罗妮卡负责吗？你想去看吗？”
“孩子们就是未来。”秦颂点点头：“我们现在忙碌的工作，是为了战争，为了生存。同样是为了孩子们，她们一定会成为我们建立的秩序中，一股新生的，充满活力的力量。”
“可是，螺旋桨……”爱丽丝下意识的说了一半，就直接改变了主意，甜甜一笑：“好，我陪你去看看这些孩子。”
“你也是孩子啊，爱丽丝。”秦颂哈哈一笑。
听到他的打趣，再加上他现在的样子更亲切，爱丽丝的大脑几乎未经丝毫，就撒了个娇：“讨厌，我十六岁了，早不是孩子啦。”
爱丽丝反应过来，耳根子立即就红透了，偷偷的瞄了眼秦颂，只看见他含笑不语，一脸温柔。
……
黑石学堂只有三间砖房和一个小院子，其中两间是教室，一间是维罗妮卡的办公室，就安置在实验农场旁边，方便学生们课外之余给在农场里做些零工零活。
第一期新生都是女生，年龄从9-15岁都有，共分为两个班，每个班里都有班长和若干组长，选的都是优秀的学生，负责协助维罗妮卡管理孩子们的日常生活。
这可不是秦颂的提议，而是维罗妮卡根据他在军队的军职设计，自己设计出来的。
班长和组长的担任采用轮换制，轮换的标准就是每个月的月考。
由于是两个班一同考试，维罗妮卡顾不过来，趁着上午日头正好，索性让孩子们都搬出课桌来，间隔一定距离，在院子里统一考试。
看到忙碌的孩子们，正在调整座椅的位置，然后端端正正的抱着胳膊坐下，等待开考。秦颂忽然有种穿越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这些孩子们在课余时间，有时会帮助爱丽丝组装一些小零件，所以对她是认识的，也知道她的领主妹妹身份。
不过，她们都很安静，坐的笔直端正，目不斜视。
这是考试制定的规矩。
正巧维罗妮卡抱着一摞试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爱丽丝和秦颂，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爱丽丝和秦颂微笑着迎上去，粗略的打量了一下试卷，上面的字迹像是手写的，但却是真正的印刷品。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通用语的优势了，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制造字模简直方便的不得了，然后制作一个标准尺寸的方框，按照内容填充字模和符号，在充满墨水的多层棉布上蘸上墨水，就可以轻松完成批量印制。
纸也是黑石特产的，原料是纤维的韧性好的桑树树皮，目前由一批女工生产制造，由于工艺还没完善，所以产量还不多，勉强能够满足政务大厅的日常用度和学堂的消耗。
“今天考数学？”
“嗯。”维罗妮卡点点头，冲着那群学生招招手：“乔，过来领试卷。”
“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个，梳着水蓝色高马尾的女孩，立即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跑过来，接过试卷。
她的年龄约摸十三四岁，比爱丽丝稍矮一些，身上一套亚麻上衣和亚麻长裤，尽管打着不少补丁，却浆洗的很干净。
乔·沃特，渔夫的女儿，也是第一班的班长。
也是今天秦颂来的主要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