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才不选她
御花园内的选秀，称之为殿选。
这本来是皇后的事，但是太后不知为何，亲自谕命宝钗和黛玉二人从旁协助。
所以，今日她二人也不能够缺席。
宝钗因怕黛玉惫懒，特意提前到延禧宫来找她，一道往延晖阁这边走。
路上，忽遇钟粹宫的宫女寻来，向她禀报：“娘娘，太夫人进宫了，还给您送了礼物进来。”
说话间，宫女自作聪明的附身至宝钗身边，低声数语。
果然，黛玉原本还不甚在意，见状方戏谑道：“不知道姨妈又给你送什么好东西进来，怎么，还不许我们知道，怕夺了你的不成？”
宝钗摇头笑道：“瞧把你多心的，若真有好东西，哪回我少了你的，真真是……”
笑语间，宝钗这般道：“殿选马上就开始了，这样吧，你自己先过去，我回宫一趟。”
黛玉越发起了疑心，偏要与她一道。
宝钗无法，只能带着她折道钟粹宫。
“见过二位贵妃娘娘……”
薛姨妈还是那般谨小慎微，见到宝钗和黛玉，率先屈膝行礼。
黛玉忙上前拉住，笑道：“姨妈每次都这般多礼，害得我都不敢过来见你老人家了。”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贵妃娘娘千金之体，原该我过去拜见才是，劳烦贵妃娘娘亲自过来，臣妇心中属实难安……”
黛玉笑了笑，她虽秉承了贾宝玉的意志，在亲近之人面前不以尊卑为念，但是却知道世人难以如此。
于是也不与薛姨妈纠缠，只搀着她的手臂道：“听说姨妈今儿又给宝姐姐送了好东西进来，不知道可有我的一份没有？”
抛开宝钗的关系不说，以前在贾家的时候，多蒙薛姨妈款待之情，且薛姨妈又是成年妇人中她少见不讨厌的人之一，所以面对薛姨妈，黛玉方能释放出几分热情。
黛玉的亲近，令薛姨妈心中也很高兴，故而也抛弃几分客套，只笑道：
“有，有的，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我自是不嫌弃的，我还想着，姨妈不如都给了我，一点也不给宝姐姐留才好。”
黛玉一如既往的俏皮之语，薛姨妈听了心头感叹。
若非质地纯粹之人，又如何能够在经历这般大的造化，有了这般高的地位之后，心性仍旧一如故往呢？
又见方才宝钗和黛玉二人言笑着一同过来，显见关系亲密，薛姨妈心中又放下一层心来。
这边，黛玉已经看见庭院中，被太监们守着的两个木盆。
她走了过去。
只见这木盆比宫中使用的水缸竟还大些，里面装有泥土，培着不大不小的树，只是树冠被红色的绸布盖着。
黛玉心里好奇，好端端的送两棵树进来做什么，宫里又不缺这个。
等到薛姨妈令太监们将红绸拉开，黛玉看清了，嘴里不由低呼一声。
“这是，荔枝树？”
荔枝乃是百果之王，十分珍贵，特别是在北方。
这满满当当的两株树，上面得挂多少果子呀？
当然，黛玉并非吃货，她只是没见过荔枝树，今天第一次，免不了好奇而已。
连宝钗都罕异了，忙问：“妈，这是从何得来？”
众所周知，荔枝树在北方不可存活，否则京城的达官显贵，早在自家庄园里栽种了。
薛姨妈笑道：“是你哥哥为了你，特意从南边弄来的。
我听他说，原本挑好的有七八株，都是果子还是青色的时候就装船北上的。
只是这东西实在娇贵，纵使途中百般照料，等到进城的时候，大多数还是不是枯死了，就是果子掉了，只剩下这两株还算好的，叫我立马给你送进宫来。
不过就算只这两株，搬起来也费劲。若非夏总管遣了二十多个太监帮忙，我一个人如何搬得进来。”
宝钗闻言，虽然感念母亲与哥哥对她的好，但是心中却计较起来。
后宫中人员成千上万，大多生了一颗富贵心。
然，除了极少数人，又有几个真正富贵的呢？
就拿荔枝来说，京中豪门若是肯花钱，或许还能有机会一饱口福。但是宫中之人，却反而没这样的机会。
毕竟宫中每年的贡品荔枝就那么多，却有那么多贵人来分，身份不够的，却是连尝尝的机会都没有。
母亲和哥哥给她送来新鲜荔枝，若只一翁一盒还好……
瞧瞧面前挂满枝头的果子，略微一数，便有成百上千颗……
如此，太过于招风头。
薛姨妈并不知道宝钗的心思，她仍旧笑着道：“这些荔枝来历粗糙，比不得福建精心培育的贡品荔枝，到底还算新鲜。宫中的娘娘们若是喜欢，你也不要小气，多分一些与她们，免得一直挂在树上倒坏了。”
宝钗点点头，还没说话，另一边观摩了半天的黛玉突然笑道：“姨妈可是说过要分我一份的。如今这里有两株，正好我和宝姐姐一人分得一株，姨妈说可好？”
薛姨妈竟没料到黛玉会这般贪心，薛家费这么大的力气弄来这般大的荔枝树，当然不会只为了满足宝钗的口腹之欲。
若是如此，他们只需要从别的途径购买一些便可以了，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让宝钗以此笼络宫里宫外的显贵，以助宝钗稳固贵妃之位。
当然，薛姨妈并非小视之人，很快便笑回：“好，你既喜欢，正该如此，等会便让你宝姐姐派人抬一株到你的宫里去。”
谁知宝钗却摇头道：“这般不妥，皇后娘娘对我们二人一向照拂有加，如今我们既有这东西，也不能忘了她才是。
依我所见，将其中一株抬到长乐宫去，由着皇后娘娘赏赐后宫众人，另一株我们二人一人分得一半，也尽够了。”
说着，见大木盆上的挑担和绳子都还没解开，宝钗便令太监们就此抬过去。
“这……”薛姨妈心里着急，只是见宝钗态度坚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监们将薛家一半的心血抬走了。
黛玉倒是一点没反对的意思。
她本来就是玩笑而已，以她的身体，吃什么都不敢贪多。
而且，她似乎明白了宝钗此举的含义。
自唐以来，荔枝便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及地位，宫中女子当少有不喜欢的。
宝钗手握薛家送来的这些荔枝，若是各宫送一些，不知能施与多少恩惠，赚取多少好感。
薛家只怕也是这个用意。
只是宝姐姐……
她就是这般心思多，会算计！
她大概是怕这般会得罪叶姐姐，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将一半的荔枝都送到长乐宫去。
她觉得就算要做人情，也要让长乐宫占主要地位，否则，便有拂皇后颜面的嫌疑。
噘噘嘴，黛玉不喜欢这般计较事情的利弊得失，但是她却也知道，宝钗这般做，大概是对的。
“这些东西离了枝头便不能长久，你的那份便就也放在我这儿，你需要的时候，尽管派人过来摘便是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黛玉轻哼一声，表示她早有计较。
于是宝钗也不准备多停留，让薛姨妈留在宫中休息，她便要与黛玉离开。
薛姨妈也知道今日是殿选的日子，本就不打算多留。
黛玉笑着道：“难得进宫一趟，姨妈就算不打算多瞧瞧宝姐姐，难道就不关心琴丫头？我听说，她今儿也要参选呢。”
“有你们两个姐姐在，我自是不担心她的。”
薛姨妈满脸笑容。
黛玉便就瞅着她，心说要我做主的话，才不选她。
……
第810章 选秀
当宝钗和黛玉赶到延晖阁的时候，皇后已经到了。
“臣妾二人来迟，请皇后恕罪。”
“无妨，都坐下吧。”
皇后端坐在御案一侧，笑盈盈的瞧着宝钗二人，等她们坐下，继续道：“我刚刚听说，陛下也要过来，我们便等等再开始吧。”
宝钗二人应下，皇后就又让左右奉茶。
“陛下驾到~”
果然没一会，贾宝玉就带着一众侍女过来。
“恭迎陛下圣安。”
“免礼。”贾宝玉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袍，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简单整洁的装束，更显俊逸。
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扶着叶蓁蓁的素手，笑道：“一日不见，皇后及两位爱妃越发明媚动人了。”
“陛下~”
叶蓁蓁羞赧不已，当着一众奴才的面，也不好与贾宝玉打情骂俏，只能嗔怪一句，提示贾宝玉不可太放浪形骸，有损帝王威严。
贾宝玉呵呵一笑，握着叶蓁蓁的皓腕，并示意面目含羞的宝钗二人一同入座。
见贾宝玉坐下之后并没有别的吩咐，皇后便道：“所有秀女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陛下甄选，陛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这便开始了？”
贾宝玉却摇摇头：“朕此来只是观摩观摩，甄选之事，还是皇后与两位贵妃做主就好。”
皇后听了，就笑道：“陛下此言当真？妾身也是第一次主持殿选，想来薛妹妹和林妹妹也是一样，我们都没什么经验，若是遗漏了陛下心喜之人，届时陛下也莫责怪才好。”
叶蓁蓁此话甚得黛玉之心，黛玉道：“叶姐姐所言甚是。陛下一言九鼎，他既如此说，自然不会责怪我们的。”
太后主持的这一次选秀，规模声势都很大，然归根究底，最终所利者不过贾宝玉一人。
偏偏他自己对此还表现的满不在意！
要知道，连她自己出发前，都特意装扮了一番，不想被秀女们比了下去。只贾宝玉自己，还故意穿的这般随意，现在又这么说，令她心里很有些不爽。
她心想，待会定要特意将那些美艳的女子刷下去，看他还能不能保持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叶蓁蓁和宝钗二人相视一眼，笑了笑，不再多言，让太监们开始传唤。
俄而，自阁外缓缓走来一位婀娜纤瘦的少女。
其形甚美，其态娇羞，莲步上前，盈盈拜下：“臣女甄茯，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及贵妃娘娘……”
贾宝玉眉头一挑，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的黛玉。
黛玉也正看过来，“你瞧我做什么，她自个儿一早非要过来，劝也不听，可不是我们故意要折腾她，你便是心疼，也寻不到……”
也寻不到我的头上来！
黛玉一向心思敏锐，贾宝玉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另一边，皇后在叫起甄茯之后，连连招手：“好了，茯妹妹，过来吧。”
甄茯小脸微红。殿选就像是后世的面试，她已经准备好面对帝后的问话，可是对方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国舅甄应嘉之女甄茯，赐宫铃。”
大太监喜滋滋的唱和声，令甄茯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屈身一福向皇后道了谢，然后便循着太监的指引，来到皇后的下首坐下。
面试……殿选继续。
贾宝玉此番过来，本意也就是来瞧瞧探春和湘云等人，免得小丫头们以为他不在意她们。
至于选秀本身，他实在并没有太关心。
他相信叶蓁蓁三人的眼光，并且不怕她们故意选一些丑的。
首先，便是通过殿选的秀女，也并不是说就成了他的女人。
通过殿选之后，还要进行宫廷礼仪的学习，通过之后才能发往各宫成为女官。想要成为皇妃，还得看机缘。
所以，若是生的不好，大不了养在宫里当个宫女，也算不得什么。
其次，叶蓁蓁三人都是名门之后，爱护自己的羽翼、名声，除了黛玉偶尔还与他赌气撒娇，叶、薛二人都是十分以大局为重的。
加上上头又有一个老太后监视，她们想要任性都不行。
最后，若是秀女当中当真有超凡脱俗，或者是美丽的惨绝人寰的存在，就算没通过选秀，他也有方法知道。
然而贾宝玉并不认为这样的女子十分容易出现，而一般姿色的美人，贾宝玉现在都不会太在意，便也由得三个美若天仙的老婆折腾了，他并不想插手。
他想着，她们自己选的姐妹，将来也少些怨念。
因此，贾宝玉基本不开口说话，只在一旁静观。
一如他所想，先参与殿选的都是名门闺秀。不是大臣之后，便是将军之女。
这些锦衣玉食人家出来的掌上明珠，大多生的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如此一个个走来，倒也令人有些赏心悦目之感。
不料他刚刚这般想，就见一个“圆润”的身型逶迤而来。
此女身量中等，吨位却着实不低，已然朝着球形的身材发展，因此走进阁内，就给边上侍立的苗条侍女们极大的压迫感。
“嘻~”
黛玉一眼见之，忍不住便掩起嘴儿来。阁内其他人，也多有如此之态。
“威武将军呼延颉之女呼延蕙，年十六。”
皇后似乎也被此女惊到，在太监唱名之后，一时忘了问话。
贾宝玉觑了满眼戏谑的黛玉一眼，然后正色看向阁下的少女，木然问道：“你们将军府一天吃几顿饭？”
贾宝玉这话问的奇怪，呼延蕙不解其意，也不敢不答，只道：“三，三顿……”
声线都比一般女子粗一些。
贾宝玉便道：“不止，朕观你身形，起码可当两三个林贵妃。而林贵妃每日都吃三餐，偶尔还要宵夜，你能做到这般，一日没个七顿八顿，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贾宝玉面上无甚表情，别人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只是听他说的戏谑，便笑了起来。
而黛玉和少女本身，却是笑不出来的。
面对帝王至尊的打趣，呼延蕙笑不是，不笑也不是，神态有些窘迫。
黛玉却是像炸了毛的猫一般，偏头望着贾宝玉。
可恶，居然这般说！是嫌我吃的多了？还是嫌我只吃不长……
贾宝玉眼角余光瞥见黛玉的杀气，却也一点不在意。
当着这么多人，黛玉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回去吧，告诉你爹，从今日起，威武将军府一日只准两餐，要不然，朕就把他的俸禄减半。”
呼延蕙闻言，面色有些惊惶，到底只能道一声是。
旁边的大太监察言观色，立马唱道：“赐宫花。”
待呼延蕙满脸遗憾的下去，贾宝玉目光巡视一圈，目光锁定在刘大厦身上。
这里，只他一个人是寿安宫的。
刘大厦岂不知贾宝玉之意，他有些惴惴的出列道：“太后说，要帮陛下挑一些好生养的，万一陛下喜欢呢……”
万一喜欢？
贾宝玉深吸一口气。
这些死太监，百分之百收了呼延家的好处。
心里虽然不爽，倒也不好拿这点小事动太后宫里的人。
他最奇怪的还是，那呼延颉怎么有勇气把他女儿送进京来参选？？
莫非脑袋有问题。
看来，回头得查一查这个呼延颉是不是尸位素餐之流了。
给了个眼神让刘大厦自己下去体会，贾宝玉回头，对皇后道：“如此一个一个的进来也太慢了，让她们十个一组进来，看一看也就罢了。”
“也好。”
叶蓁蓁点点头，含笑吩咐夏守忠下去安排。
她也知道，贾宝玉应该是被膈应到了。
黛玉也趁着间隙，回头笑道：“他说自己只是观摩，不干预我们的，方才却又反悔了。依我看，那呼延蕙就挺好的，正该留下来。”
叶蓁蓁和宝钗笑而不语。
贾宝玉也偏头瞧着她，点头道：“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把她召回来，送到延禧宫，夜夜给你暖床。只是你得小心一点，万一人家翻身，你就遭殃了。”
黛玉沉默了一下，面颊一红，啐了一口，转身不再说了。
第811章 三姐妹的心思
按照贾宝玉的吩咐，十人一同进阁面选，节奏果然快了许多。
令贾宝玉有些纳罕的是，叶蓁蓁三女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去一半，留一半……
每一批，差不多都留下五人左右。
要知道，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子，通过殿选之后虽然不会立马获得妃子的位份，但也是作为储妃存在的。
若是贾宝玉心大，尽数收之，只怕他的后宫人数立马便会突破百人之数。
这有悖于他的取色之道。
贾宝玉之所爱女子大致有三。
一为红楼梦中人，十二金钗榜上有名者，既为天地之毓秀，也是前世心之所念。
二为机缘所致，与其纠葛交缠的女子，比如陆诗雨、叶皇后。
三为世间极致美貌的女子，譬如贺兰氏之流。
除此三类，世间一二三等美人，舍去纵然亦有一丝遗憾，然不消片刻，便也就忘之脑后，难起多少波澜。
归根究底，他非热衷于皮肤滥淫之辈，也不欲做一个取天下美人为己一人y乐之君。
君子爱色，取之有度，方得善始善终。
然这是贾宝玉内心的想法，以他帝王之尊，根本不必向外吐露。
而且，贾宝玉细微一思，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叶蓁蓁三女如此规矩的行事，只怕也是得到了太后的指示……
想到此处，贾宝玉心下一笑，便不再在意。
他虽无意效仿汉宫，广集数万女子于一隅，却也不会出手阻碍太后的美意。
那样显得太虚伪，换言之，外人看去也太迎合叶氏三女，不利于帝王的威严。
所幸叶氏三人皆非粗浅之辈，无意存心挑选庸俗丑陋之辈。
二则她们显然有自己的章程，据贾宝玉观察，她们所选中的女子，除了容貌上好一些，大多数人的至亲都为朝廷柱石、天下名宿。
这有利于帮助他巩固皇位，也是皇家广纳后宫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心念三女的心意，贾宝玉自然更无意干涉。
大不了，多余的人，以后留在宫中做几年女官，混一个高贵的经历，然后让她们回乡各择良配便是。
相信这也是有自知自明的宫女，最大的心愿。
终于，在贾宝玉等的都有些诧异的时候，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就说嘛，以贾家现如今的地位，自家女儿绝对不应该被排在最后面出场才是。
时隔一个月余，三春姐妹，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贾宝玉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一批秀女的不一般，当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连同其他七位女子进入延晖阁，排成一排的时候，敞亮的延晖阁，都比之前静谧了不少。
皇后是识得贾家三女的，在游西山别院的时候。
所以当这一批秀女进来，皇后的目光也一下子汇聚到三春的身上。
果然，能与夫君结缘的女子，都不是凡俗之辈。以前还没察觉，此时三姐妹丽装站在一起，竟给她也带来了一些压力。
目光悄然往旁边散去一些。
虽然贾宝玉面上无甚异样的表情，只是在三春姐妹刚进来的时候，与她们颔首示意。但是仅从他悄然坐直的身子，叶蓁蓁也明白，从小在贾家长大的贾宝玉，应该是对这三个姐妹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甚至，他今日会提前赶过来，也是为了这三名女子也不一定。
阁下，大太监仍旧在为秀女们一一唱名，其他人，包括皇后三女，以及方才赶过来的阿依公主及岫烟等人，都在悄悄打量这十名秀女。
帝后不开口，其他人一律静观。
终于，皇后逡巡了一遍案前的名册，抬手一点，却没有指向三春。
那被点到的女子面色微喜，然后镇定的走上前来，向面前的帝后及两位贵妃见礼。
皇后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问：“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辽东？”
“回皇后娘娘，我们佟氏一族奉朝廷之命驻守辽东已有二十余年，所以奴婢从小便在辽东长大，这次还是奴婢第一次到京城……”
皇后压手制止了对方的展开叙述，吐槽道：“从小在天寒地冻中长大，难怪肤色那般白……”
说话间，没忍住瞅了另一边的宝钗一眼，然后自觉失仪，忙回正姿态，淡然道：“赐宫铃吧。”
少女闻言，立马叩头谢恩，喜色溢于言表。
宝钗和黛玉二人旁观，虽觉得此女城府略浅，但是目光清澈，姿容上乘，正符合她们之前议定的标准。
排除争风吃醋这一点，她们也愿意选择容貌好看的，毕竟不论是做姐妹，还是做身边的侍女，好看的自己处着也舒心些。
之后皇后又点了一个人，也赐了宫铃，这无疑令余下的八个人心里暗暗揪了一下。
之前所有人候在外面，虽不能得知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被选中的概率大概还是知道的。别人每占去一个名额，她们的机会就更少了。
站在两个姐姐中间，装扮的新鲜靓丽，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稚嫩年龄的惜春更是如此。
当初宫中要选秀的消息传开的时候，家里本来只准备让三姐姐参选，她心里是既高兴又遗憾。
高兴的是三姐姐终于有机会和二哥哥一直在一起了。她知道，三姐姐喜欢二哥哥一点也不比她少。
可惜，她不如三姐姐命好，没有老爷和太太替她做主。而且，她年纪也还没达到参选的标准，只能心内暗暗失落。
然后她就发现，好像二姐姐知道这件事后，情绪和她差不多，她心里便有些释然了。
二姐姐马上就达到出阁的年纪了，她都没机会参选，自己当然更没有了。还有，听说她们这宗人家的女子，参选多半就是为了成为皇妃的……好羞人呀，人家一直拿二哥哥当亲哥哥看待的，万一真要成为他的皇妃，该怎么办呀，羞死了……
还是三姐姐去当皇妃好了，以后想念二哥哥的时候，可以借着去看三姐姐的时候，顺道去瞧瞧他。好像也不错呢。
心里好不容易抛却杂念，一心为探春祝福的惜春，后来突然听家里传言，贾政夫妇将她和迎春的名帖也递上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心中有多么诧异，惊喜，忐忑。
她去找迎春，她的二姐姐，给她说了这件事。惜春现在还记得，二姐姐听到消息之后，那猛然展颜，如春风拂柳般的笑容……
果然，二姐姐也偷偷喜欢着二哥哥！
然后，没过几日，她们便被家里的长辈和嬷嬷们各种教导，还不许她们出门，她们就知道，消息没错了。
虽然不知道家里这么做的具体原因和考虑，但是，至少和二哥哥、林姐姐她们在一起的机会摆在眼前了。
可是，万一自己选不上怎么办？
于是惜春就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度过了接下来的近一个月。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通过那么多关卡，走到这一步的。
反正一路上，都有两个姐姐照顾她，她只需要乖乖听话，偶尔问问问题就好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终于再次看见二哥哥，二哥哥那仍旧和煦如风的笑容，令她心里一下子放松好多。
又想着，皇后娘娘她们也是见过的，对她们都很不错，这最后一关，应该不难了……吧。
皇后娘娘为什么不理我们呀。
难道，皇后娘娘实际上不喜欢我们，担心我们分走二哥哥的疼爱？
于是惜春暗暗拽住了迎春的衣角，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同样坐在上面，美丽高贵到极致的宝姐姐和林姐姐。
察觉到惜春的躁动，迎春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
只不过她生性无争，便是紧张，也只抬头看了一眼场面，然后垂头不语。
倒是她们旁边的探春，从始至终面容娴静。除了在最开始面对贾宝玉的点头示意时回了一个笑容，其余时间，一直侍立不动，力争以最沉稳的姿态，迎接这一生中最大的考验，甚至是变故。
不，不会有变故的。
二哥哥绝对不会辜负她。
这段时间，二哥哥虽然没有派人来关心过她们，但是她知道，二哥哥暗地里一直都有关注她们。
因为，二哥哥之前出手帮助过她。
她们这些贵族出身的女子，与一般的秀女不同，是有很大概率成为皇帝的女人的。
所以，初选之时便有一道最难为情的关卡，那便是……
验身。
是的，要想成为天下至尊的女人，清白之身，是最基本也是最低的要求。
但是，她偏偏不是。
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知道要经历这个关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她又怎么好意思与家里人坦白？
说她已非处子之身，所以不能参选？
她不敢。
直到初选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眼看着其他秀女们被太监们带到封闭的殿宇，然后一个个羞耻的出来，她都还没想好如何度过这一关。
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的章程，但是料想以那些宫中老嬷嬷的手段，要蒙混过关绝对十分困难。
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并没有教授过法门……
万一，真要被揭穿，那她该怎么办？
难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给了二哥哥，当今皇帝陛下？
不行的，虽然那样或许可以保住自己，但是势必会对二哥哥的声誉造成不利的影响，那她就罪该万死了！
可惜，她之前不敢，也没有机会联络二哥哥，问问他该怎么办。
可恶的是，二哥哥竟然也不派人告诉她该怎么办！他定是忘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一茬……
就在她决定，就算自残也要避过这一劫的时候，那一直对她们笑脸相迎的总管太监，居然到她们面前，笑呵呵的说车马已经准备好，可以送她们回去了。
“可是，三位小姐还没有验身呢。”管领的太监如此道。
“大胆，三位姑娘何等身份，也有你置喙的地方？还不滚下去安排其他的人，要是耽误了，小心狗崽子你的脑袋！”
被总管一呵斥，管领太监连连哈着腰下去。
心说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传闻陛下十分疼爱贾家这三位义妹，验身又是羞耻之事……总管既然如此安排，必是得了上头的指示。
私下一打听，果然并非贾家三姐妹如此，还有好些大贵族出身的小姐，都直接送回去了。
探春想起这件事，心里便十分安心下来。
ps：属实抱歉啊。本来确实想再多写一些的，只是大家也能感觉的出来，目前这本书的状态，要是再大篇幅的写，且不偏离主题的话，只能是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写的过多，就算不腻，也难免趋于低俗和肤浅。
怎么说呢，这本书既然叫大贵族，就不可能阳春白雪，因为封建贵族制度本身就是腐朽和压迫的。但是，作者毕竟是现代人，也不想且不敢说映射历史。
肤浅和低俗，还是不要太多的好。就算不怕和谐，也怕影响读者的三观，降低网文作家的道德水平……希望大家理解。
所以，容我好好想想，结个尽量妥善圆满的尾巴。
诚谢。
第812章 探春的才情
“二位妹妹，请吧。”
皇后在点选了两个秀女，皆中意之后，故意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偏头对宝钗和黛玉道。
虽然没有商量过，但是她们都很有默契的自动做好了分工。
十名闺秀中，皇后选两到三个，宝钗和黛玉也选两到三个，合计半数便可。
因此在皇后说话之后，黛玉也不客气，抢先身形一动，目光玩味的看向迎春三姐妹。
“你，出来。”
黛玉指着探春，十分不客气的样子。
虽然曾是要好的姐妹，但是如今身份有别，对方可以故作姿态调戏她，她却不能正面回应，所以探春在得令之后，只是十分恭敬的上前。
“你都会些什么？”黛玉似乎又正经起来。
探春却已经意识到不妙，心想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实在不该那般得罪她。
看她的样子，明显要报复、作弄自己。
“回林贵妃娘娘，奴婢愚钝，并无什么技艺傍身，只是大略写的起几个字。”
探春这也是聪明的回话，这等场合本来就不是张扬的地方，谦逊才是不二法门。
所以她只挑自己最擅长的书法一道回应，如此就算黛玉想要看她出丑，她也自信能应付下。
黛玉樱桃小嘴一收，显然对探春的回应不甚满意。
她是知道探春的书法极好，自然不会给她机会表现，因此笑道：“你不必谦虚，听闻你在家里的时候，便十分会吟诗作对，不把家中的其他姐妹放在眼里。”
这句话，十分有内涵。
清楚她们之间关系的，比如宝钗，比如迎春等，会知道黛玉这明显是在打击挖苦探春。
但是不知道的，乍听必然以为探春乃是张狂之辈，以女子身份，竟然有这样不好的名声传到贵妃的耳中。
探春能明白黛玉的险恶用心，忙道：“娘娘言重了，奴婢那等微末之技，岂能与娘娘相比。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论及诗词，贵妃娘娘便胜出奴婢十倍不止，奴婢钦佩还来不及，又岂有张扬之理。”
黛玉一听，只觉得又被探春给噎了一下。
探春这番话看似恭顺，实则是在告诉大家，她和林贵妃早就认识，而且还一起吟诗作对过。
果然，听到探春这般说，便是原本不知情的人，都意识到，黛玉刚才的姿态和言论大概是故意作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作弄昔日的姐妹。
见到探春这般巧妙的破了黛玉的存心刁难，皇后都不由得多看了探春一眼。
果然，贾家三姐妹虽然各有千秋，论及敏慧，还是以此人为首。
黛玉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抓住机会报一箭之仇。
谁叫探春以前经常拿她取笑的！
她此时高高在上，一计不成大可再生一计，由不得探春逃避。
“你既然如此谦逊，本宫也不好再为难你。
罢了，今日陛下和皇后娘娘为了殿选之事，一早便来到此间，想必此刻精神也疲乏了。
本宫知你素有捷才，便令你当场讲个笑话来与大家消遣一番如何？”
殿选如此严肃的事情，黛玉却要身为秀女的探春当众讲笑话，这也太难为人了。
难道她不知道此时的秀女们都紧张的不行，哪有心思去思索笑话来？
连宝钗也摇摇头，觉得黛玉太促狭，心想要不要出言帮探春解围。
似乎看出宝钗的想法，黛玉连道：“本宫事先说好了，笑话必须要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的，而且还要把大家逗笑，如此才算你过关。”
说完，黛玉提前冲叶蓁蓁笑道：“皇后娘娘，这名秀女与我素有私怨，我这般刁难她一下，不算过分吧？”
原本有些人还觉得黛玉有些不分场合，兼有过分之嫌。
但是听她明确说二人有私怨，还坦言她这是故意刁难，大家反而只觉得有趣起来。
果然，林贵妃能得陛下那般宠爱，这个性，当真是与众不同，极惹人喜欢。
叶蓁蓁焉有拆台之意，“正好，本宫也确实觉得精神有些乏了，若是有人能出言逗得大家一笑，也是极好的。”
黛玉在六宫的地位仅次于她，兼有主持殿选之权，别说只是作弄一下秀女以活跃氛围，便是想要直接淘汰某人，她也不会干涉。
正好，她也想瞧瞧这位叫做贾探春的女子，才思究竟如何。也瞧瞧看贾宝玉的反应。
毕竟，一个是曾经的好妹妹，一个是最宠爱的贵妃，这两人作对起来，他大概会头疼的吧。
贾宝玉脸上一直笑呵呵的，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如何作想。
只有他自己知道，原本见黛玉气势汹汹的跳出来要为难探春的他，开始确实有些担心。
怕黛玉尺度拿捏不好，真令探春下不了台。
那她就算冒着得罪黛玉的风险，也要下场拉偏架的了。
不过令其讲笑话嘛，这个就没事了。
贾宝玉看着一脸兴致冲冲的黛玉，心里好笑，小丫头，难道你以为朕就只给你一个人普及过后世的网络笑话大全……
“三姐姐……”
惜春在探春身后低低唤了一声。
她有些担心探春，一时间心里都有些怨愤黛玉过分。
就算要收拾三姐姐，也等我们过了这一关再说嘛，真的是，三姐姐现在肯定紧张死了。
于是惜春立马开始搅动脑汁，准备等探春实在说不出来的时候，便出来帮她解围。
探春背对着惜春，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她也不知道惜春准备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帮她。
她心里忽然平静下来。
说笑话嘛，好像并不太难。
二哥哥说过的许多笑话，当时听得的时候，几乎肚子都能笑痛。
但是那些，大多都是当着大家的面讲的，要是说出来，肯定过不了黛玉这一关。
而要是私下讲的嘛……那些怎么敢拿出来说！
心里思绪片刻，有了计较，也不敢表露，怕黛玉见到再生枝节，因此故作为难，轻身一福道：“若论笑言，奴婢也听过一点……倒有一段，奴婢且勉强说来，若不能博得大家一笑，还请皇后娘娘和林贵妃娘娘莫怪。”
探春此刻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言语，已令叶蓁蓁心里产生好感，因此道：“你只管说来，好与不好，我们都不会再为难你。”
探春心里顿时安心了一些。
有了皇后这话，便是黛玉再有心作弄，也无法施展了。
因此低头片刻，待再次抬起头来，已然换上另一副神态。
她看过家里请来的女说书先生们的精彩表演，大略知道该如何调动氛围。
“奴婢日前翻阅旧典，察一人之生平过往甚为有趣，今作转述，望能搏众君一笑：
时有一人，自名杨一笑，殁，葬于云梦泽西鹿鸣山，其碑志曰：初从文，三年不中，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
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
探春豆蔻少女，容貌出众，神采张弛，此时一本正经，言之凿凿的作说书先生模样，不听内容，便已然令人觉得有趣。
心思转的快的，再细听其文，虽觉得书中所述之人着实悖晦，倒底也只是夸张的手段。这是古今笑话传记都有的手法，虽有些意思，却也不至于令人捧腹。
探春本是故意停顿，待大多数人神思都跟上，且上方的黛玉忍不住就要出言拆台的时候，立马以波澜不惊的口吻继续道：“乃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忽然的转折，然后乍然而停的声音，令许多人猝不及防。
宝钗在此剧场中并无角色，故而听讲最认真，理解的也最真切最快。待探春的最后一个音阶刚落，她便禁不住一笑，然后忙掩袖喝茶，以遮贵妃仪态。
“噗~~”
“哈哈哈……”
紧随宝钗之后，众妃也迅速跟上思维。她们没有那么深厚的涵养功夫，几乎想到好笑处，便不由自主的娇笑起来。至于奴才和宫女们，便是思维跟得上，自然也不敢太笑的。
黛玉噘噘嘴。她听前半段便有所猜测，再听这神来之笔，立马会意过来，这大概又是贾宝玉的杰作之一。
因为她知道这种风格，只属于贾宝玉一个人。前人所造的笑话，自有一定的路数，与此不同。
这个人果然偏心的很！
探春看着好几人都笑了，心里知道过关，却也不忙喜悦，而是继续道：“魂至地府，候阎王升堂，久之不耐，问鬼吏。鬼吏笑曰：王阅足下卷宗，狂笑不止，昏于后堂，未醒……”
“呃……”
好些人原本以为都结束了，岂料还有后面一段。
“哈哈哈……”
此刻，众妃皆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黛玉憋了两下，都没忍住，破颜为笑。
“呵呵呵，原本以为这人被自己的药方给毒死就够好笑的了，没想到，连阎王爷都嘲笑他，呃呃……”尤三姐笑着出声，发现大家都笑的很温雅，自己方收敛了一些声量。
倒是阿依公主或许是首次听到这样的笑话，探着脖子问：“还有吗？还有吗？你说的太好笑了，这个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好笑极了，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他估计都得被他自己的遭遇笑到吧……”
阿依公主这个异乡人的肯定，无疑给探春的表演，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众奴才们都睁大眼睛，看着场中这位年轻的秀女，心道，若是这个主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成为皇妃，以后宫里只怕都要热闹不少呢。
她太有说书的天赋了。
然而，这些人都看错了探春。
探春并非善于逗笑之人，她只是做什么都力争做到最好，又被赶鸭子上架，这才造就了这一副假象。
“三姐姐，你真厉害，说的太好了呢……”
惜春也在背后点赞。
看见周围人投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探春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彻底松散开来。
无论如何，过了这关便好。
因此只将目光迎上正前方的贾宝玉。二哥哥，谢谢你，又助我一次。
皇后将探春的所有表现都看在眼里，她的如释重负，在叶蓁蓁眼中，更像是宠辱不惊。
“探春妹妹果有才情，这一则笑言，抑扬得当，诙谐有趣，令人闻之不忘。
如你不说，我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有趣的生平传记，不知你从哪本旧典中看见，得空，我也叫人寻来翻翻。”
此时不需要配合黛玉，皇后也恢复了旧日亲善，笑问探春。
探春立时恭谨三分，且作出犹豫之态。
“嗯，可是有何不便明言的地方？”
皇后自认为博览群书，若旧籍中有此有趣的记述，当广为流传才是，怎么她今儿第一次知道，定要查查出处。
探春看了一眼贾宝玉，见贾宝玉无所谓，且对她点头，她才放心，然后伏地道：“皇后娘娘恕罪，之前为保神秘，撰言从旧典中看来，实则并非如此。
此则笑话，实乃今人编撰……”
“哦，何人所撰？”
皇后更为诧异，难道除了贾宝玉，当世还有如此多才有趣之人？
她忽然想起，贾宝玉以前不是住在贾府，莫非？
她抬眼看向贾宝玉，果然耳边就听探春言道：“回禀皇后，此则笑话，正是陛下当日亲口面授，只是奴婢驽钝，恐记不清所有细节，有所添改，实为大不敬。”
“探春姑娘谦逊了，你记得分毫不差，且陈述比之朕更显造诣，甚为不易。”
贾宝玉终于开口了。
因为贾家已经很受太后偏见了，所以他没有当众称呼“三妹妹”，否则太后听到肯定更不舒服，于探春不利。
不过贾宝玉也没想到，探春有这般高的表演天赋，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这则杨一笑的生平笑话，假借古人墓志之名，实则是后世大才网友的杜撰，与历史实则无关，故而无典籍可查。探春选中它，大概也是觉得能令今人耳目一新吧。
“她如今通过了你的刁难，尊贵的林贵妃娘娘可能大方赐下宫铃了？”
方才放任黛玉欺负探春，令他心里有些愧意，这时打压一下黛玉，也能趁机表现一下自己的公正公允。
黛玉瞅了他一眼，道：“陛下有旨，臣妾岂敢不从。”
“一等荣国公贾政之女贾探春，赐宫铃~~！”
太监高唱的声音，在此间响起。
第813章 念旧情
接过太监们端上来的，象征通过最后殿选的宫铃，探春久悬的心放下，转而一阵难以言说的喜悦涌现心头。
她悄悄抬头看了贾宝玉一眼，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二哥哥身边服侍他了……
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绪，她就要退下，却见贾宝玉站起来，朗声笑道：“荣国公之女贾探春，才思敏捷，聪慧隽逸，今日得令皇后凤颜大悦，朕亦心喜，着赐封为婕妤，居储秀宫。”
忽然的赏赐，令刚刚从欢笑的氛围中脱身出来的众人再次集中了精神。
宝钗等人眼神一动，随即暗暗摇摇头。
以探春与贾宝玉二人以前的情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探春自己却是愣了一下，待确定贾宝玉真是破例赐她位份，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说什么。
话到嘴边住了口，忙跪下谢恩道：“臣女贾探春，叩谢陛下恩典…”
声音颤颤的，似有许多疑虑和不安，但即便如此，其清灵的豆蔻之音，在贾宝玉听来仍旧觉得无比动听。
贾宝玉笑了笑，让探春起来。
他原意本来也不准备急着给探春三人位份，不过今日探春的表现实在不错，令他有了赐封的理由，他倒也不吝提前给予探春应得的东西。
婕妤在后宫的地位已经不低，仅次于妃、嫔之下。妃嫔之位，需要单独进行册封，如此时就给探春，反倒不美。
“探春妹妹，过来吧。”
叶蓁蓁招探春过去，看着明显比上次见到时拘谨的多的探春，她心里实则有些心思。
贾宝玉封她为婕妤还罢了，不高不低，只是令她住储秀宫这一点，便足以看得出重视。
要知道储秀宫可是西六宫主宫殿之一，而且已经空缺多时，现在其中一个妃子都没有。
贾宝玉如此安排，大概是有意令探春将来做储秀宫的主位吧。
虽然有猜测，叶蓁蓁倒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一则贾宝玉行事稳妥，没有一上来就给予探春过高的位份，影响后宫的“规则”。二则不管贾宝玉有心还是无意，他赐封探春，用的理由是因为探春取悦了她……
虽只是细节，却无疑再次当众维护了她这个后宫之主的权威，很利于她以后管理后宫。
见到自家三姐姐坐到了上面去，还被皇后拉着言语交谈，本来还想给三姐姐道喜的惜春显然没有了机会。
经过一个多月的教诲，宫里的大多数礼仪和规矩她还是懂的。
没有了三姐姐可以依靠的她，只能朝着二姐姐迎春的方向靠靠。
三姐姐都过关了，还顺利当上了皇妃，我和二姐姐不知道还有没机会……二哥哥，他愿意不愿意我们也当他的皇妃呢？
没等她的小心思思虑通透，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还有人拉她的手。
抬头一看，却是曾经的宝姐姐正看着她笑，拉她手的，是自家二姐姐。
惜春一惊，赶忙随着二姐姐出列。
宝钗自无黛玉那般促狭计较之心，她先看了迎春二人一眼，然后偏头对贾宝玉道：“陛下，贾婕妤刚刚受封，又住在储秀宫，身边没什么亲近之人，不如就让她二人随侍贾婕妤吧。”
宝钗之意，是让迎春和惜春做探春身边的随身女官。
贾宝玉初闻，心中自是不同意。
但是看着宝钗诚挚的眼神，贾宝玉忽然反应过来。
宝钗此言，必不是有意打压迎春和惜春之意。
没有人比宝钗更懂顾全大局。她大概明白三春的处境，怕他太念旧日情分，对三春太过封赏，这对三春显然是不利的。
一族三姐妹同受宠于后宫，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
太后虽然同意让三春入选，未必就完全放心了，可以想见她老人家的目光一定还盯着。要是贾宝玉一个把控不当，太过专宠，令太后觉得有损碍国本的嫌疑，只怕还是会出手干预，那对贾宝玉而言都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宝钗在他将探春封为婕妤之后，顺势让迎春和惜春成为探春身边的宫女，这显然会大大的降低甚至是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不得不说，宝钗此议，几乎完全解决了此事的隐患。
唯一有些不妥的地方，就是对迎春和惜春有些不公平。
主仆名分一定，以后她们就只能屈居于探春之下，这不符合他的原意。
金陵十二钗，他是一定要封为金陵十二妃的。
握了握宝钗的冰滑素手，贾宝玉看着底下的迎春和惜春，笑道：“封贾氏迎春为美人，惜春为才人，与贾婕妤一道，入住储秀宫。”
宝钗于无声无息之间，为他谋划出周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贾宝玉心领神受。
但是，这不符他的处世之道。
他是皇帝，一国之尊。大是大非上，可以为国考虑，做出避让。
但是自家后宫，他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前避狼，后避虎，非帝王之道。
帝王行事，应当是消除障碍，而非妥协求全。
虽然贾宝玉动作隐秘，但是阁内这般多人，宝钗还是怕被人瞧见，悄悄抽走自己的手掌，回身坐正。
贾宝玉金口玉言，既然做出决定，她自然也不会干碍。
美人和才人虽然地位算不得低，倒也不高。这样一来，再以贾宝玉协调关系的能力，相信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终究还是顾虑迎春她们的感受，一如当初顾虑自己和林妹妹一般。
这是他的动人之处，也是最令她们钦慕的地方之一。
待迎春和惜春谢恩入座之后，叶蓁蓁三人显然没有再选的意思，因此余下的五名秀女，只能在太监的指引下，无奈的离开。
等到又一批秀女进阁，见到熟悉的面孔，大多数人不禁又笑了起来。
昔日姐妹又来了……
叶蓁蓁此时也不卖关子了，一下点出湘云和宝琴，笑问贾宝玉：“陛下，不知准备给史家妹妹和薛家小妹妹赐个什么位份好？”
贾宝玉摇摇头一笑，无奈的看向底下的湘云。
没想到，这妮子竟然比旁边的宝琴看起来还害羞，脸和脖子都红了，垂着头不敢看人。
果然是外表越外向的人，其实越害羞吗？
“不如，皇后来定如何？”
“好啊……”
虽然赐封位份是皇帝的权力，但是贾宝玉既然授权给她，叶蓁蓁也没有不敢的。
她本身就并非乖乖女，这一点，只需要问问叶皓就知道了。叶皓觉得，他的耳朵比旁人宽扇一些，就是从小被自家姐姐给揪的！
“不如也都封为婕妤，至于住的寝宫，就承乾宫如何？”
湘云出身一门双侯史家，出身并不低。宝琴虽然出身低一些，但是有宝钗的情面在，叶蓁蓁自不防抬举一些。
实际上这也是这些人还只是秀女的身份，不宜一下给的恩典过重。否则，看贾宝玉见到她们时眼底的欣喜之色，只怕将来身份都不会低呢！
宝钗等叶蓁蓁说完，便笑道：“皇后过于抬爱了，琴丫头年纪小，当不得这么大的恩典，还是让她到钟粹宫，跟在臣妾身边做个宫女，历练一番便是了，这本来也是家里人的安排……”
叶蓁蓁笑着打断了宝钗的话。
宝钗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谦虚稳重的太过了，都不显得可爱。
谁家会特意将这么标致水灵的丫头送进宫里来当粗使丫头？
还历练呢……
瞧瞧她那堂妹子，虽然年岁尚小，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能出落成比之她姐姐分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的大美人呢！
她也是为了宝钗好，这样有威胁的妹子，放在她自己的身边，只怕将来两姐妹容易闹矛盾……
叶蓁蓁表面告诉自己是这么想的，她不会承认，她是怕宝琴以后教唆她姐姐，不跟自己亲近。
毕竟，叶蓁蓁心里不得不承认，正是有了宝钗，她这个后宫之主当得才顺心。不论是以前的太孙府，还是现在的皇宫，每日里大小杂事太多了！
以前在相府，才没有什么琐碎的事情呢，就算有，也用不着她来管。
皇后和贵妃意见不一致，贾宝玉正好出来调解：“不如还是让她住钟粹宫好了……”
叶蓁蓁立时不满：“陛下，说好了让臣妾做主的~”
皇后撒娇，众妃与奴才都赶忙低头，不敢直面。除了少数几个愣头青，比如，外地人阿依公主，她就睁大眼睛，仔细学习这些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平时是如何与皇帝相处的……
“咳咳，人家姐妹二人难得相聚，住一块平时也方面叙叙情谊，皇后也忍心拒绝？”
叶蓁蓁便不说话了，虽然不满，但是贾宝玉都这么说了，她确实没理由不让宝琴住钟粹宫。
黛玉见贾宝玉惹了叶蓁蓁，心里很高兴，乘势道：“不如，让琴妹妹和我住一块，我最喜欢她了……”
黛玉的吃瓜行为，并没有引起重视。
谁不知道黛玉最孤冷，就她那忽喜欢热闹忽喜欢清静的性子，还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好！
最终，因为皇后不满贾宝玉的出尔反尔行为，仍旧将决定权扔还贾宝玉。
贾宝玉知道宝钗的考虑，加上比宝琴小不了多少的惜春都只封作才人，便也照此封赏，令宝琴居钟粹宫。
而湘云，则按照皇后的安排，封婕妤，居承乾宫。
落定之后，贾宝玉心内悄悄抹了一把汗。果然处理后宫关系，比之处理政务累的多。
因为皇后就坐身边，他很容易就拿起对方的小手，握在手里捏了捏，表示自己的歉意……
皇后果然立马就心花怒放了，也怕别人看见不妥，所以只将玉手放于案下，目光一转，落到秀女中另一人的身上。
她眼神好，之前就发现，宝钗等人除了关注湘云和宝琴，还频频去瞧她们身边的另一位女孩。
“你叫李绮？”
“回禀娘娘，奴婢正是李绮。”
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见这李绮年纪与探春相仿，生的面目灵秀，肤白纤嫩，是个绝顶水灵的丫头，心里好奇，就偏头问宝钗：“你们认识？”
宝钗笑着点点头。
皇后会意，大概又是贾家的亲眷了。因此瞧了贾宝玉一眼，道：“想来，这位陛下也是要当场封给位份的了？”
“但凭皇后做主，皇后放心，这次朕绝不插嘴。”
贾宝玉岂不能不知道皇后有隐讽他的意思。但他早就做好准备，今日一切都顺着叶蓁蓁三女，故而有些没有威严的笑道。
在场都是她的女人，要么就只是奴婢，不必要一板一眼，既无趣，还惹自己都生厌。
贾宝玉的态度令叶蓁蓁有了受宠的感觉，心里虽然高兴，但是经历了之前，她也无心再多事，只随意道：“既然如此，便封作才人，与湘云妹妹一道住承乾宫吧。”
如此一来，三春、湘云、宝琴、李绮都已获封，没道理身为他亲表妹的甄茯还只秀女身份。
贾宝玉略作思索，令封甄茯为甄妃，择日持节册封。
这么做一来是顺应宗亲关系，表现对甄家等长辈亲眷的重视，使得那些人更容易归附。
二来也是为三春和湘云等人做掩饰。
相比较封妃，对三春等人的封赏就显得一点不醒目了。
贾宝玉岂能不知道，站在太后等人的立场，给予甄茯再高的名分，她们都不会反对。
果然叶蓁蓁等人都不显得太意外，在这个时代，娘舅家本来就最该亲近。甄茯作为甄家嫡女，获封妃位，一点也不会不协调。
此事罢，贾宝玉环顾一下下方的秀女，心里盘算着想要的人也尽数落入彀中。
除了李氏双姝的姐姐李纹……不过看她没有站在李绮身边，想来是没有参与这次的选秀，也就只能后续再观了。
“此间之事，还劳皇后及两位爱妃费心，朕还有别的事，就先行一步了。”
“当然，喜欢的人都已经到手了，皇帝陛下哪里还愿意待在这儿。这些在劳累的活计，只能我们来担着了。”
刚刚准备站起来的贾宝玉，被噎的不轻，偏偏还无话可说。
看来，黛玉今日的醋味有些大！
装作没听见，仍旧站起身来。
叶蓁蓁和宝钗一笑，倒也没有配合黛玉，盈盈起身，屈膝行礼：“恭送陛下。”
等贾宝玉走后，宝钗原本还想低声劝告黛玉几句，在外不能太娇纵。
却见黛玉一反方才的傲娇不满，竟偏过身子来，对她和叶蓁蓁笑道：“叶姐姐、宝姐姐，我们快些选吧，后面还好多人呢……”
叶蓁蓁则回道：“其实也不多了，今儿把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秀女瞧完便是了，其他的那些秀女，今儿有时间便叫出来瞧瞧，没时间，便改日再瞧也是一样的。”
这一批人中是选妃，那些民间女子基本都是当做宫女储备，自然不用太费心。
“林妹妹若是累乏了，不如就先回宫休息，这里有我和薛妹妹便好。”
“多谢，不过我还是坐着好了，不然回头他更该说我懒了。”
黛玉难得小脸一红。
等选秀流程再次启动，黛玉又偏头至宝钗耳畔，低声道：“宝姐姐，你发现没有，咱们的诗社又凑齐了呢……”
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做小动作的宝钗一愣，细细一想，忽然笑了，配合的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他预谋好的！”
看着黛玉小嘴崛起，满脸不悦的样子，宝钗如何猜不到黛玉的心思。
她心里也忽然觉得羞臊起来。
当初姐妹们一起开诗社，吟诗作对，本是亲戚女孩间雅致与欢快的交流，只要一想到或许当时贾宝玉就在心里盘算怎么将她们收进后宫，她的心也感觉乱糟糟的，十分不得劲。
“他，当时应该也没有想这么多吧，大概是你错怪他了。”
听见宝钗这个时候还在为贾宝玉说话，黛玉顿时蹙起眉头，瞅了宝钗一眼，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们怎么就那么相信他？
眼底瞥见叶蓁蓁旁边空荡荡的座位，黛玉忽然又笑了起来。
今儿他要是敢一直坐在这里，把那一千多号秀女全部叫进来挨个挑选，她才与他没完呢！
只是探丫头她们，姑且相信他只是念旧情吧，便宜他了……
第814章 亭中小会
晌午之后，黛玉便不想再去延晖阁了。
作为身份高贵的贵妃，居高临下的挑选那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家族的秀女，看她们忐忑又希冀的眼神，刚开始她还觉得有些趣味，只是经过一个上午，看了几百张不同的俏脸，她也厌乏了。
黛玉是个能不勉强自己就不勉强自己的人，她想着，若是宝钗和叶蓁蓁遣人来叫她，她就去，否则，就不去。
于是不理会紫鹃等人的提醒，死活赖在自己寝宫的大床上不起来。
等到美人终于睡足之后，发现已过约定的时辰，且宝钗二人果然没有派人来叫她，黛玉心内不禁又有些郁闷。
果然她两个都觉得有她没她一样，都懒得叫她一声……
睁着惺忪睡眼，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许是也察觉自己有矫情之嫌，又不好意思的一笑。
这个时候，再赶过去也没什么必要了。又想不起有什么事可做，故而也不着急起身，只是叫侍女拿过一册书卷，坐在自己的秋千床上漫无目的的翻阅起来。
秋千床是贾宝玉特意让人给她做的，别人都没有，就在她的寝殿里，用四根质地上乘的黄绸子悬吊于房梁，垂于地表半尺高。
坐在上面，晃悠悠的。贾宝玉说，仙女，就要睡在仙女榻上……
开始她也不习惯，慢慢的，觉得也挺好。
要是，某人不在上面做坏事，就更好了……
私自脸红一阵儿，忽然想起今日却是芒种，也叫女儿节，可怜宫中似乎并不重视这个节日。
若是以前在贾家，这个时候家中姐妹们，只怕已经忙着祭花送神，大家一起在园子里面肆意的玩耍，那等欢快，如今只怕是难以寻回了。
正有寂寥之叹，却见雪雁捧了一碗什么东西进来，她忙问了一句。
雪雁笑道：“姑娘，这是宝姑娘宫里的燕儿姑娘送来的，是新鲜的荔枝，姑娘要吃吗？”
作为与黛玉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雪雁总是改不了口。
黛玉瞅了一眼那琉璃碗中垒起来的鲜亮果子，没有说话。
雪雁却以为黛玉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紫鹃说了，姑娘若是想吃，少吃两颗没关系的。”
“你们拿下去分了吧，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黛玉一则不好口欲，二则她知道宝钗院里还有满满的一树，她若是想吃，再让人去摘便是，难道宝钗以为她会与她客气，所以早早的给她送一些来？
雪雁吐了吐舌头，虽然也很想吃，但还是将其先放在桌子上。
这等好东西，怎么也要姑娘先尝过她们才敢分呢。
看出黛玉精神不佳，正准备说点什么新鲜事给黛玉听听，就见紫鹃和玉钏等人领着袭人进来。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你来做什么？”
到底是老熟人，黛玉也不怕失仪，坐在床上，只略动动，引得床儿晃了晃。
袭人笑着说道：“陛下在浮碧亭置了棋局，特意叫我来请贵妃娘娘入局。”
嗯？
黛玉心想，今儿可是殿选的时日，贾宝玉要是有空，去延晖阁坐坐多好，还能多看看秀女，多挑两名自己喜欢的女子……
没事置什么棋局！
又不想让袭人等人觉得她也同别人一样，巴不得得到贾宝玉的召见，便懒懒的问道：“他怎么得空了？都有谁在那边，怎么偏要我去？”
袭人素知黛玉的脾气，不是专程请她往往不给情面，便笑道：“陛下想到了新鲜的玩法，昨儿专程让晴雯她们布置了场地，今儿刚弄好，是特意请贵妃娘娘呢。娘娘还是尽快过去吧，不然陛下该等急了。”
一听到是贾宝玉的新鲜玩法，黛玉心里未免又动了几分好奇。
又想袭人大概又在心里揣度她，很讨厌，也就不再多言，点点头后，起身收拾一番，领着自己的一班人马往御花园行来。
到了浮碧亭，果见这边奴才集聚，连贾宝玉的仪仗也在，她便一边往亭中行走，一边观摩场面。
“林妹妹，过来。”
浮碧亭建在一汪清渠之上，面积宽阔，此时四下早已立满了人，贾宝玉则坐在正面的御座上，对着她招手。
黛玉小脸微红。
以他们现在各自尊贵的身份，贾宝玉还当众称呼以前的昵称，让她颇有些难为情。
但是心中却很高兴，黛玉已经看出来，今儿这场面，似乎不小，也不知道贾宝玉又要作弄什么样的花样。
微提着裙摆走上亭去，欠身一礼，然后坐在贾宝玉的身边，扫视了一圈，没看见棋盘，便问：“你不是说叫我来陪你下棋的吗？”
“此棋非彼棋也。”
贾宝玉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轻轻一拍手，两边侍立着的两队侍女，就整齐的移步上前。
她们手里都捧着一个木质托盘，里面放着几件褂子，上面还印着字样。
不等黛玉先问，一边早就按捺不住的晴雯等人，得到贾宝玉的示意，立马围了上去，当众穿起褂子来。
黛玉此时才发现，底下的青石地板上，竟是用涂料画着线，整体看去，竟然是象戏，也就是贾宝玉所言象棋的图纸。
再看已经穿好褂子，整齐的站立到“地图”边缘等候的晴雯等人，看她们身上写着的“车马炮卒”等字样，如何还不明白。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惯会作践人！”
黛玉虽然瘪了瘪小嘴，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她的意动。
看起来，似乎挺有意思的。
贾宝玉笑了笑，他这也是从秦氏身上得来的灵感。
用鲜活的小宫女作棋子，既打破了传统弈棋的正经和沉闷，又能加深皇宫里主仆之间的互动，增进大家的感情，贾宝玉事后想想，觉得倒也不错。
不过围棋动辄数百子，动静大不说，必定看得人眼花缭乱，思考之下，还是觉得象棋就正好。
不但子目合宜，而且规则灵活，棋子之间可以反复横跳，比别的棋类生动。
“怎么样，林贵妃可有意与朕对弈一局？”
黛玉目光流转，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人，努嘴道：“我的人不够。”
她只带了十来个宫女过来。
“场上的宫女，你可随意挑选。朕再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让你排兵布阵。”
贾宝玉说着，一招手，底下的晴雯等一十六员兵将全数进入棋盘，严阵以待。
黛玉嘴角抽抽，到底觉得有趣，因此站起身来亲自点兵点将。
看得出来，黛玉的远近亲疏观念很强，她要是做老板，很容易给人开后门。
紫鹃作将，车马炮分别是雪雁、金钏姐妹等。
待双方人马入阵，黛玉也满心欢喜的坐下，贾宝玉又朗声笑道：“今日这一战，获胜一方存活的人，每人赏食荔枝一枚。”
侍女蔡兰兰捧上一盏玉碗，里面装有数十枚鲜荔。
一听还有奖励，大家的热情更加浓厚，特别是棋盘上各就位的三十二名选手，更是暗自咽了咽口水，心里祈祷自家主子千万要争气，给她们赢得好处……
黛玉翻了翻白眼，她就知道贾宝玉的名堂多。不过，确实更有意思了。
她虽不喜欢荔枝，但是却知道，这对宫女们来说是至宝。
只是这样一来，万一输了岂不是很丢脸，还会害的她被奴才们埋怨？嗯，绝对不能输！
看着黛玉眼中泛起的好胜心，贾宝玉心内一笑。
连傲娇的黛玉都这般，看来这个宫廷娱乐项目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以后各宫肯定是有样学样，变着法的作弄小宫女甚至小太监们，这样一来，宫廷的氛围，肯定会好不少。
闲话叙毕，贾宝玉当先一步：“炮二平五。”
只见底下，身上套着“炮”的晴雯，欢声一笑，然后莲步生风，飘然跃至正中。
作为这个项目的实地勘测、道具规划、服装设计的负责人，她自然是最积极的。并在之前，主动向贾宝玉讨得了炮台这个职位。
她认为，做炮是最有意思的，贾宝玉想打到哪儿她就去哪。
晴雯本来就生的身姿曼丽，容貌标致，此刻又着轻薄的宫装，纵然身上挂着形如囚徒的褂子，那巧笑嫣然的动作，也是十分具有美感，令贾宝玉看了觉得赏心悦目。
不愧是自己养成的美人……
黛玉此时倒也顾不得吃醋，见贾宝玉出招，立马调出己方大将，小黑马雪雁顶住。
于是，双方开始你来我往的交战起来……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起宫里的注意，不多时，就有人闻讯而来。
不过她们也很识趣，见礼之后便乖乖坐下观战，没敢太过搅扰贾宝玉二人的兴致。
贾宝玉和黛玉棋艺相当，但是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让着黛玉，还是被场上慢慢活跃起来的妙龄宫女们分散了注意，随着战况的激烈，慢慢落入下风，最终败亡。
贾宝玉也没有赖皮，当即便让黛玉手下存活的数位将士，上前领赏。
“怎么样，可有兴致再来一局？”
看着自家婢女们因为她的得力而获得奖赏和荣耀，黛玉与有荣焉，心情十分美丽。
不过听见贾宝玉的再次邀战，她虽然也有些未尽兴，但是眼睛扫向边上有些跃跃欲试的尤三姐等人，还是摇摇头道：“让她们来吧。”
她林黛玉岂是贪欢之人？既然已经拔得头筹，余下的喜悦，她已经不屑于收割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她手下的众将士见状，也纷纷将身上的铠甲解下，交还出去。
贾宝玉为黛玉的行为点赞，因招手让尤三姐过来，却在黛玉将要走过身边的时候，一把将她拽住，笑道：“行军打仗岂能没有军师？林妹妹这般运筹帷幄，不如便留在朕身边，做朕的军师吧。”
说着，就拉着黛玉做他腿里。
“做什么，你放开，不行~！”
黛玉又羞又惊，察觉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感觉十分作难。
“嘻嘻。”
得到钦点的尤三姐兴高采烈的上前来。
她不喜欢下棋，棋艺也不好，但是她也想要感受这种在万众瞩目下与贾宝玉下活棋的乐趣。
为了避免贾宝玉溜号，她十分聪明的撒娇道：“陛下本来就比妾身厉害，如今还要找一个更厉害的人来做军师，岂不是存心欺负人？”
贾宝玉闻言，不禁多看了尤三姐一眼，不想这女人还有些小智慧。
因此笑回道：“既然如此，朕也不欺负你，你也可以找军师来帮你。”
“好呀好呀。”
尤三姐笑着，一边回头就把尤二姐招上来。
于是贾宝玉附耳对黛玉道：“怎么样，二对二，我们俩，对她们两姐妹，有没有取胜的把握？”
黛玉见状，下意识的瞥了二尤一眼，心里十分不屑，倒也不表现，只恼道：“那你放我下去，我坐边上……”
贾宝玉并不如她的意，看着尤氏姐妹俩的侍女要把她们的座椅搬上前来，贾宝玉挥手笑道：“既然是两军对垒，双方便当平等，你们俩也坐过来。”
除了在她们各自的宫里，平时在外，除了叶林薛三女，其他妃嫔都没有资格与贾宝玉同坐。
尤二姐自是不大敢僭越，还是尤三姐早已看出贾宝玉的用意，谢恩之后，便拉着姐姐坐上了御座。
黛玉眉头一皱，她也看出贾宝玉就是不想放开她。
瞪了贾宝玉一眼，一则不想和尤三姐二人去挤，二则看场上的人似乎也不太在意她坐在贾宝**上这件事，到底脸颊微红，闭口不言了。
贾宝玉心里便得意起来，只是不想被黛玉看穿，以致于惹她恼怒。
一边吩咐尤三姐等人快速准备，一边把黛玉抱紧一些，用心感受她身子的柔软和纤美。
叶氏三女，私底下对他倒也算顺从，只是自持身份，有外人在的情况下从不肯做出有违仪态的行为，十分自重。
叶、薛二人攻守同盟，意志坚定，相比较起来，果然还是落单的黛玉好欺负一点……
二三局之后，贾宝玉见黛玉精神乏乏，且黛玉虽然轻柔，但是被她坐了这么久，腿上难免也有些发酸，便让侍从取来钓具，陪着黛玉后面去钓鱼，让其他妃嫔们各自对垒。
“皇后娘娘到。”
一时连叶蓁蓁也闻讯过来，大家连忙问安行礼。
“臣妾听闻陛下在这边置了消遣游戏，特来观摩，可有打搅陛下的雅兴？”
叶蓁蓁走进亭中，也不理会旁人，直接到贾宝玉的身边，笑问道。
贾宝玉摇头，客套两语，因不见宝钗，便问了一句。
“臣妾二人将将主持完殿选，薛妹妹便去安排茯妹妹等人的住所，以及秀女们的学习等事。妾身偷懒，躲了过来。”叶蓁蓁笑道。
贾宝玉莞尔，心知必是宝钗主动包揽，让皇后可以休息。
“正好皇后过来，待她们这一局完毕，朕也与皇后对弈一局，以定输赢。”
叶蓁蓁早从奴才们的口中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因此也不多问，只笑说：“臣妾可不是陛下的对手。”
正在对弈的岫烟和尤三姐忙要让位，不敢让帝后坐小板凳。
叶蓁蓁却知道贾宝玉待人平和尊重，不喜欢倚仗身份压人，便笑道：“你们先对局完吧，正好本宫也有些累了，坐一会儿再说。”
虽然如此，岫烟二人也不敢再堂而皇之的坐在御座上，而是各自边上置了座位坐了。
一时，除了宝钗和新晋贵人甄茯等，贾宝玉的一众后妃，几乎全数到场入会，使得浮碧亭这一方天地，热闹繁华起来。
其间宝钗还派人送了冰镇的荔枝等水果过来，让众人在消遣之余，不至于受暑热影响。
这令贾宝玉都觉得，宝钗实在贤惠、无私的过头了。
第815章 圣命难违
用过晚膳之后，贾宝玉到储秀宫瞧了瞧探春等人，可惜三春姐妹以新的身份见他，都十分拘谨害羞。
贾宝玉见状，便吩咐她们好生安顿休息，嘱托一番后，往钟粹宫来。
宝丫头实在太懂事了，他要好好犒劳一番。
“妾身拜见陛下~~”
“咳，姨妈也在啊……”
贾宝玉下意识的伸手准备扶起面前的丰腴美妇人，察觉对方身子一颤，就又收回手。
算了，眼下还是不要惹她的好，不然难保她不会给宝钗打小报告。
女人都是小心眼。
薛姨妈抬头瞧了贾宝玉一眼，眼中未见异色，只恭敬的道：“宝丫头她哥哥给她弄了些新鲜荔枝回京，我今日特意送进宫来，宝丫头许久没见着我，便留我住一日。”
贾宝玉恍然：“原来宝姐姐的荔枝是姨妈和薛大哥送来的，有心了，口感竟比朝廷里的御贡还好。”
“陛下说笑了，不过是乡下弄来的野树，只是费些船力人工，比不得御贡，每一颗都价值千金……”薛姨妈闻言，也知道贾宝玉是尝过她送来的果子了，而且评价不错，这就令她很放心。
贾宝玉摇摇头，他并没有谬言。
御贡都是特意培植的盆栽小树苗，重在保证百分百的存活率。毕竟路上死一株，甚至掉一个果子，都是可能掉脑袋的罪过。
比之薛家送来的大树上结的果子，口感属实差了不少。
这也是值得嘲讽的事，宫中贵人们吃的价值千金的荔枝，口感竟然还是荔枝中算差的。
只怕京城这些贵人，一辈子都以为，上等的荔枝就是那个味……也难怪很多人对荔枝并不大感冒。
薛姨妈并不知道贾宝玉在想什么，瞅见贾宝玉站着不动，她心里倒着急起来。
虽然不是后宫中人，她也知道，皇帝晚上驾临，对后妃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恨宝丫头就像是鬼迷了一样，吃了晚膳就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
这要是让贾宝玉走了，宝丫头岂不是损失大了？
因此不等贾宝玉坐下说话，她便先道：“宝丫头方才出去了，说是一会就回来。不过琴丫头在东院，妾身这边叫她过来陪侍陛下……”
贾宝玉瞅了薛姨妈一眼。
曾几何时，两姨侄之间也是十分亲近的。他还记得，他刚醒来的时候去金陵薛家做客，薛姨妈可是会主动把他抱在怀里表示关心的呢。
如今却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都觉得有些尴尬。
心知这并不能怪薛姨妈，贾宝玉暗咳一声，制止了薛姨妈去叫人，“算了姨妈，还是我去瞧琴妹妹吧。”
说完，给薛姨妈施了半礼，也不等她回，便在侍女的引领下，往东院去寻宝琴。
这个美丽的小丫头一声不吭的嫁进宫里来，他也确实该去瞧瞧。
钟粹宫是很大很漂亮的宫殿，毕竟是以前吴贵妃的地盘。
也不知道，吴氏知道她的地盘被占，会不会气到爆炸。
毕竟这座华丽的宫殿，并非原本就这般布置华丽、设置齐全。那可是吴氏数年来，按照自己的心意精心装饰的，极尽奢华与享受。
比如那个汤沐殿，比之甘露殿的浴室还要奢靡。不过听说宝钗很少启用便是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里肯定不可能再还给吴氏。
为了避免麻烦，或许他也该在皇城建一个别院，用来养些自己喜欢的“鸟、兽”之类的东西。
大兴土木的话，有些费钱，还会有昏君的嫌疑，嗯，忠顺王的那座宅子不错，比之皇宫也小不了多少，改造一下，另取个名字，就是现成的行宫嘛。
至不济还有熙园，等将来两位老祖宗宾天，自然也是他的……他发现自己有些孝顺！
宝琴似乎心情十分不错，在梨花树下荡秋千。
宛若天工雕琢的小仙子，纤细的小腿儿套着罗袜，晃荡在秋千架上，嘴里发出些许银铃的笑声。
直到太监们没有再推她，秋千的速度慢了下来，小仙女才慢慢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跪了一地的奴才们，以及不远处笑看着她的贾宝玉。
“……陛下~！”
小丫头赶忙跳下来，有些无措。怎么皇帝姐夫都到这儿了他们也不通报，害得她君前失仪。
贾宝玉抬手让周围的奴才起身，然后再次打量着宝琴，心中直叹造物主的奇妙。
宝琴虽然年幼，但是身上已经具备绝世美人的雏形。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丫头生的，可谓是毫无瑕疵！
就拿她姐姐宝钗来说，或许别人还能想想，细节处略作调整，会不会更好看更美丽一些。
但是对于宝琴，便是以贾宝玉的挑剔眼光，也觉得，她的一身上下，已经是最完好的配置，任是最高明的雕刻师，也不敢再对其动刀修改。
宝琴，属实是无可挑剔的美人坯子！
“陛下~~”
面对贾宝玉不加掩饰的打量，小美人有些忍不住羞意。
贾宝玉收回肆意的目光，以柔和的态度道：“进宫之后可还习惯？寝殿可布置好了？”
“回陛下，姐姐一早就将我住的地方收拾好了，比家里的时候还要妥帖，所以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宝钗对旁人尚且尽心，何况自家堂妹，这一点贾宝玉倒没有意外。
见宝琴十分拘束，贾宝玉阳光一笑，拉起宝琴的小手，牵着她走到秋千架前。
“琴妹妹喜欢荡秋千？”
“嗯…听她们说，这也是姐姐特意叫人搭的，就是怕我无聊……”
听到问话，宝琴也顾不得羞意，喏喏回答。
贾宝玉越发感慨，将宝琴给宝钗带没错，以宝钗的周到，他能省心不少。
因此一屁股坐在那看起来十分漂亮且牢固的秋千上，对宝琴笑言：“上来。”
宝琴瞅了一眼，为难道：“陛下坐就好，我……妾身站着服侍……”
宝琴想起，她也是贾宝玉的妃子了，虽然位份比不得她姐姐，也是才人呢！
而且，她不敢上去挤着贾宝玉，也怕那中等粗细的梨树枝，承担不起两人之重。万一出了差多，那就罪过大了。
贾宝玉没有多说什么，将宝琴拉近一些，然后双手插于其双肋下，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都没有让她坐在旁边，而是直接放在自己怀里，笑语道：“我记得琴丫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可没有这般腼腆。如今入了宫，难道是怕我和你姐姐对你不好？”
宝琴惊于贾宝玉的亲昵，闻言又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的，能入宫，我也很开心，只是……”
宝琴虽然见识超出同龄人远甚，到底对男女情事、如何侍奉君主十分忧心。况且贾宝玉又是她心中默默喜欢的人，以前不敢表露，如今夙愿得尝，生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妥，惹来贾宝玉的嫌弃。
瞻前顾后，难免囿于内心。
贾宝玉怀抱美妙少女，自有一番美意。
而且他也大概猜得到宝琴的心态，也不过于逗她，转头让旁边的侍女推动秋千架……虽然太监们更有气力，但是贾宝玉更喜欢少女的芬芳。
侍女的娇笑，和太监的谄媚，哪个更有益于身心，不问自知。
……
宝钗听说贾宝玉驾临钟粹宫，到底不敢多耽误，匆忙赶回。
未及和薛姨妈多言，就被薛姨妈往宝琴的院里驱赶。
宝钗顺势过来，听见响动，便如贾宝玉一般不让太监通传，轻身跨入。
暮色降临，月光初现，她这般悄无声息，倒是不易被人看见。
且君王似乎很疼爱怀中人儿，自顾与之说话，宠溺之意不加掩饰。
宝钗见了，不免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也不好久藏己身，慢慢走上前。
贾宝玉怀抱着宝琴，小丫头似乎也逐渐抛去羞涩，安心享受他怀中的温暖，小脸上挂着喜悦之色。
见到宝钗过来，宝琴略微心惊，招呼一声就要给姐姐让位。
却发现自己轻巧的腰腹仍旧被心爱之人环抱着，无法脱身。正在思索贾宝玉是有心还是无意，就见贾宝玉对着自家姐姐招招手。
宝钗听命上前，看见贾宝玉对她伸手，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乖乖伸出洁白如玉的素手，放入贾宝玉掌中。
贾宝玉并没有太放肆，只是将宝钗拉近身前，笑问道：“下午的时候朕在浮碧亭设局，你怎么不来？”
宝钗素知贾宝玉心怀宽阔，因此倒也不疑心贾宝玉这是问罪，只正色回道：“秀女们都入宫了，需要花些功夫安置。而且太后吩咐，如今宫里各宫都缺乏人员，臣妾和皇后商议，就从这一批秀女中挑选一些好的，明儿开始，让各宫的姐妹们自行挑选一些作为补充，皇后将此事交给臣妾安排。
另外还有太监，内务府过几日又要安排一批进宫，也要……”
“好了，我难得专程过来瞧你一趟，你尽给我说这些作甚。”
贾宝玉当然知道宝钗在忙正事，但他仍旧有些无奈的瞧着宝钗。
宝钗到底是进宫来锻炼能力的还是来给他当贵妃的？
能不能花时间争争宠？
以宝钗的资本，愿该是让君王不早朝的存在呀。
贾宝玉心里吐槽，然后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宝钗硕果庞然的胸部。
都已经是夏天了，还遮掩的这么严实……真是白费了他那么多的暗示，一点也没有杨贵妃的风情。
宝钗听见贾宝玉不满的语气，闭了嘴。瞥见某人怀中环抱的小丫头偷笑，只看她一眼，也不见厉色，就让小丫头乖乖收起神色，低下头去。
宝钗的逆来顺受，毫不顶嘴，令贾宝玉感觉一团力气打在棉花上。
拍了拍宝琴的腰臀，放她下地之后，道：“琴儿，你先回寝殿休息，我和你姐姐单独说说话。”
“哦……”
宝琴若有所失，还是很听话的行礼告退。
只是快要跨出小院之前，到底没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
姐姐和陛下，果然是最般配的……
兀自想起那日在西山别院中撞见的一幕，宝琴心脏忍不住砰砰跳动。
陛下支开她，莫非是想要欺负姐姐……？
这般一想，那日看见的场面难以遏制的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终于使得她一捂脸，快步离开。
这边，贾宝玉已经将宝钗更加拉近了一些。
他叉着腿坐在秋千板上，宝钗则直直的立在他跟前。贾宝玉也不客气，双腿自然框住宝钗的柔美的大腿。
宝钗有些脸红，看起来更加秀色可餐。
“你们也下去吧……”
太监和宫女们会意，除了必要的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其他人全部离开。
“陛下~”
宝钗心中越发疑心，难道贾宝玉当真生气了，要惩戒于她？虽然知道贾宝玉的惩戒效果，但是她还是不想在这里承受。
“陛下，天暗了，我们回寝殿吧……”
虽然是难得从宝钗口中得到这般暗示，贾宝玉听了十分受用。但他可不是愚笨之人，纵然是宝钗，也休想愚弄于他。
“今晚月色这般好，钗儿难道就不想与朕赏玩一番？”
随意一句话打消了宝钗躲避的念头，贾宝玉仰头观摩着宝钗的美颜，察觉其肌肤上竟有湿润之感，知道是其体丰怯热，又走了长路所致。
“既然怕热，又裹挟的这么严实作甚，我来帮你散热。”贾宝玉说着，竟直接伸手去解宝钗胸前的盘扣。
宝钗原以为贾宝玉就会解一个，此时已经是晚上，这里又无旁人，倒也勉强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随即她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就一个愣神的时间，她身前的三个盘扣已然全数被剥开，她都能感受到衣襟下坠，凉风袭来的感觉。
“陛下~！”
宝钗娇嗔捂胸，身子下意识的想退，却被贾宝玉的双腿扣着。
今日她需要出宫办事，确实挑了一件严实些的宫袍。但也只是外面看起来严实庄重一些！
此时已入仲夏，她也不可能多穿，除了外面这一件，里面就只一件薄薄的中衣和贴身的裹胸了……
“别动。”
贾宝玉正为看见更多的风光所心喜，看见宝钗急忙要扣衣裳，他立马喝住。
宝钗最是听话，被抓住手掌也不敢挣扎，只能杏眼哀求的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与她对视，毫无相让之意，片刻后，宝钗便退缩了。
忽觉周围凉风袭来，回头一瞧，原来是宝钗的贴身婢女莺儿等，听见贾宝玉说宝钗热，立马便将准备好的团扇摸出来，一左一右轻轻打起了扇子。
贾宝玉为这些懂事的侍女感到高兴
为了让她们的劳动效益最大化，贾宝玉双手一动，便将宝钗华丽庄重的宫袍剥开。若非宝钗及时抬起酥臂拦截，这一手，便能让宫袍委地。
“陛下，我们回宫吧……”
宝钗低声哀鸣道。她不敢违逆贾宝玉，只求贾宝玉带她回去再说。
贾宝玉却没有听见宝钗的哀求，他眼里早已只有美丽的画卷。
美人如玉，华裳半挽在臂间，露出丰腴窈窕的身姿。美轮美奂，引人入胜。
贾宝玉深吸一口气，装作镇定，笑道：“怎么样，贵妃是不是感觉凉快了许多？”
宝钗不答。
贾宝玉越发心动，迫不及待的想要窥见更多的风景，便又伸手去剥那单薄弱势，不堪一击的小衣。
宝钗再也无法忍受，只得附耳道：“陛下若要臣妾服侍，等回寝宫，臣妾自当尽心……这里不行，万一琴丫头又过来瞧见如何是好……”
“贵妃多虑了，朕只是不忍看你受苦，想让你凉快凉快。”
贾宝玉坚持自己的一片好心。
宝钗心里气苦，身子被贾宝玉制住，又不敢过于挣扎，恐伤圣体。
一时果觉更多的凉意袭来，宝钗连忙环顾四周。
好在，除了边上一个掌灯的小宫女，就只自家两个摇扇的陪嫁宫女，以及一个呆呆的香菱。
这几个丫头，早已将脑袋垂低。
事已至此，宝钗知道圣命难违，于是忙唤道：“莺儿……”
莺儿抬头，看见自家娘娘的眼色，也不用多纷纷，她悄悄将团扇塞进香菱的手中，自己飞快的走到院门口，以为戒备。
第816章 贵妃有孕
贾宝玉瞥见宝钗的小动作，也就心里感叹宝钗觉悟高，别的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所迷。
虽然他早就对宝钗的身体熟知，但是此时绝代佳人衣裳半挂，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和烛火下的朦胧美态，异乎寻常的动人心魄。
不过随即，贾宝玉便有些不悦。
“不是说了吗，不许把裹胸缠的这么紧！”
贾宝玉有生气的道理。宝钗就算至今也还不满十七岁，完全可能还有生长的余地。
偏偏宝钗为了显示端庄，总爱将自己的两只美丽束缚在丝帛之下！
裹胸也就罢了，宝钗确实不适合像黛玉那样戴肚兜。可是他亲自给宝钗示范过该如何穿戴裹胸的呀……对待这等美物，只能以拱托为主，而不是残忍的压迫！
宝钗本就羞意难当，感觉自己在这清厦旷朗之间，身与心都无所遁形。
闻言，也只下意识的回复：“可是，臣妾每日要接见奴才们，容易引人窥视，故而……”
身为贵妃，宝钗能接见到的，不单单只有宫里的太监宫女。内务府的官员，宫廷禁卫，甚至大臣等等皆有可能。
偏她却生了一对令她又爱又恨的美胸。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就是她烦恼的时候，为了减少麻烦，她只能选择委屈它们。
“那你信不信，明日我便与皇后说，让你不准再管理后宫，就安心待在钟粹宫，替朕好好抚养它们。”
霸道不讲理的话，令宝钗心里十分委屈，终于没忍住表露了些许在脸上。
贾宝玉顿时心疼起来，压下宝钗的手臂，让她揽在臂间的华裳滑落下去，然后便抱紧宝钗，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好了宝姐姐，我也不是真的责怪你，我这也是为你考虑，难道你真的不想，在二十年之后，你的身子，仍旧如同现在这般美丽吗？”
宝钗一惊，也忘了别的，小声的问道：“难道，这样对……影响真的很大吗？”
“你觉得我会骗你？”
宝钗脸红，虽然有些怀疑贾宝玉堂堂帝王为何会知道这些，心里总算更加相信。
她想起，自己母亲为了管理家族之事，免不了有些时候抛头露面，也是经常裹胸的，而且比她裹挟的还狠。
她身为女儿，自然有机会知道，母亲那里，虽然比她还大，但是确实有些垂落之感，完全比不过她的美丽挺拔。
以前她还以为只是因为母亲上了点年纪的原因，现在看来，只怕……
心里一阵惊慌，便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贾宝玉。
作为女儿身，而且已经拥有这般得天独厚的资本，她又不傻，自然希望能够美丽长存。
可是，难道真的要幽居深宫静养吗？
宝钗并非天真之人，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们个个十分强大，一旦自己放弃已经建立起来的优势，等到以后再想拾起，就难了。
贾宝玉看出宝钗的心思，心里有些好笑。
其实，她觉得宝钗的顾虑是多余的，只要穿着得体，别人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还能少块肉不曾？
难道还真有人胆敢私下议论贵妃身材的？？
这是贾宝玉有宽阔的胸怀和高明的意识形态才能这般想，对宝钗等人而言，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羞处被除了贾宝玉之外的人窥视，哪怕只是臆想。
想了想，贾宝玉这般道：“罢了，本来我也想劝你，就算你是勤快之人，也不当过于亲力亲为。宫里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你使唤的？
以后你不论处理何事，就在寝宫里统筹便是了。实在不方便的，你走到哪里，便让人置珠帘、帷幕。
你也不要担心旁人说你恩威过重，你本就是贵妃，理因如此。
另外，我宫里有个丫头，十分伶俐懂事，办事也很稳妥，叫做小红，回头我叫她来听候你的差遣，你也就更安心些。”
贾宝玉的话，既赋情理，又能确切的解决她担心的问题，令宝钗十分认真的思考起来。
确实，若是行到何处，都置珠帘帷幕，那么除了身边亲近的人，确实无人再可窥视于她，只不过劳师动众一些。
但是这算什么，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她之所以勤俭，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贾宝玉等人更尊重她。如今事关自己的切身大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臣妾都听您的。”
宝钗面色羞羞的，不但是感怀贾宝玉的恩宠，更在于，贾宝玉坐着，她站在贾宝玉面前，这般被揽抱，贾宝玉的脑袋都埋在她的胸口了。
他还故意使坏！
察觉贾宝玉伸手到她后背，已然扯开她的裹胸，她面上越发酡红，心里又惊又羞，低语喃喃：“陛下，回宫吧，臣妾，臣妾受不了了。”
贾宝玉嘿嘿一笑，图穷匕见，一把抱起宝钗，拉着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贴面感受令人窒息的美妙。
一时抬头看见宝钗鲜红欲滴的肤色，或许也觉得令堂堂贵妃这般无所遮掩太令其觉得羞耻，因此吩咐香菱等：“你们都偏过头去。”
香菱等人闻言，抬起羞红含水的眸子，飞快的看了一眼帝、妃，然后果断偏转螓首。
手中打起的团扇，也不觉扇的缓慢了一些。
“陛下，臣妾身上不利落，有污陛下圣体，待臣妾回宫沐浴一番再服侍陛下……可好。”
宝钗以蚊蝇之声，做最后的挣扎。
贾宝玉恍若未闻。
宝钗本为仙肌玉骨，身子又素蕴百花之香，纵然此时微有细汗，竟毫无异闻，有的，只有醉人心魄之态。
宝钗本为做最后的努力，实际上，选秀完了之后，她便趁着时间沐浴了一次，然后才又出宫的。
算来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两个时辰左右，应当不会太影响自己的恩宠，便也听之任之。
半刻钟之后，察觉自己的防御腰带飘落，宝钗心内一叹，情知事无可挽回，于是只能放下羞耻，含羞俯就。
服侍贾宝玉，这既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恩宠，她应该感恩的……
……
薛姨妈本来准备今夜和女儿宝钗同榻，以便了解女儿在宫里的形势。
谁知竟刚好碰到贾宝玉驾临钟粹宫。
如此一来，她大概是不能再和女儿同床叙话了。
但是她一点也不灰心，甚至暗暗兴奋。
别的不说，就这情况来看，宝钗说贾宝玉十分疼她的情况，便不是假的。
今日可是选秀之日，连妃嫔都新赐了数位，贾宝玉但凡有心，都该寻求新鲜，找个新晋妃嫔或者秀女侍寝。
但是，贾宝玉却到了钟粹宫，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由此可见对宝钗的宠爱。
倒也是，女儿那等身姿条件，自然极易惹得男人家的痴迷……凤丫头，岂能和宝钗相比，不过是陛下一时新奇使然罢了。
不过每每想到这里，薛姨妈又有些心虚。
她自然忘不了，那夜她睡在王熙凤的屋里，被贾宝玉没轻没重的在她身上肆虐了一通。
那种感觉，她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甚至于常在虚幻的世界得以延续……
贾宝玉是帝王，是至尊，她可不敢埋怨贾宝玉，更不敢心存妄念。
一来她知道贾宝玉当日肯定是无心之举，二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破坏女儿的幸福。
所以，那日的事，她谁也没有告诉，甚至在贾宝玉的面前，也丝毫不表露，俨然没发生一般。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是她孤独寂寥的寡居生活中，最具有意义和波澜的片段。
她不敢告诉自己，她甚至觉得那是她宝贵的经历……
抛除邪思妄念，薛姨妈振作精神，唤来宝钗带进宫里的四个丫头之一，再次问及贾宝玉和宝钗的行踪。
“回夫人，陛下和贵妃娘娘，还在东院里面荡秋千……”
“还在荡？”
薛姨妈喃喃自语，觉得有些奇怪。
她知道宝琴都回寝宫休息了，两个大人，有那么贪玩吗？
侍女看薛姨妈疑惑，欲言又止，最终因为纯属揣测，不敢报告。
她虽然是宝钗的贴身女婢，此时也靠近不了秋千架那边，问及，莺儿等也只说陛下和贵妃在荡秋千，很有兴致。
可是据她观测，那边静悄悄的，好多人都被撵在外头，根本不像是在玩有趣的荡秋千，而像是在做社稷传承的大事……
嗯，以陛下对咱们娘娘的宠爱，可能还真做得出来露天宠幸娘娘的事来！！
薛姨妈眼神何等敏锐，立马捕捉到侍女眼中的不自然之色。
“你……”
薛姨妈开口问了一个字，立马就打住了。
她是过来人，岂能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不像剧本那样，一定要按部就班的来。兴之所至，在哪儿都有可能……
心里做出这般猜测，薛姨妈难免为女儿脸红。
小妮子，果然长大了……
“好了，你不必再去那边了，我乏了，送我回去休息吧。”
知道女儿和贾宝玉的关系“处的好”，薛姨妈心中欣慰，自然不会多事。
她要给宝钗更多的空间，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承接君王的恩宠。
也是奇怪呢，宝丫头的身子骨那样好，又深受宠爱，怎么几个月过去了，身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有，陛下内帏的那些女人也是，直到现在，也就只一个丫鬟出身的走了大运，怀上了一个。
莫非，陛下采取了那些宫廷秘传的避孕之法？
还是……
罢了，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宝玉的身子骨，向来比任何人都好，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事，她担心什么……
……
宝钗精心为妹妹布置的寝宫里，小丫头宝琴也失眠了。
唤来姐姐刚刚给她安排的一个贴身宫女，问道：“鸢尾姐姐，陛下和娘娘还在那边吗？”
“回才人的话，陛下和娘娘确实还没有动身……”
宝琴跪坐在自己的香榻上，美丽的小嘴瘪了瘪。
都快二更了耶！
就算是姐姐和陛下感情好，喜欢花前月下培养感情，也不可能在那边待这么久吧。
那里除了一棵老树，一架秋千，连个喝茶的亭子都没有！
有鉴于此，就算宝琴是个小白，也大概猜到什么，由不得她的小脸不发红。
她早就想睡了不再胡思乱想，但是每每脑海中，就会浮现那日的情景。
姐姐的雪白，皇帝姐夫的狰狞……真是羞死人了！
宝琴猛然扑倒在榻上，头埋在枕头里，万千念头划过心间。
她十分想起床过去看看。
但是，她不敢。
姐姐和皇帝姐夫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要是没有以前那件事，她过去还有可能说是无意。
要是今夜再撞上去，他们肯定会怀疑她的用心。
她不能失去姐姐，更不能让陛下看轻她。
只是没想到，姐姐那样端庄持重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样肆意妄为的事来……
宫女鸢尾看出宝琴的心思，为了巩固在新主子面前的地位，她主动献策：“才人若是想见陛下，不防备些茶水、点心，这样过去，便无妨了。”
宝琴没有抬头，心里却突然意动。
她实在很好奇贾宝玉和宝钗到底为什么要在那边待那么久。没有亲眼见到，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
况且这鸢尾所言，十分的有道理。
就算撞见什么不好的，也可以说是她见到姐姐和姐夫在这边这么久，怕他们饥、渴，所以送吃的喝的来了。
“唉…”
所有的计算，最终都化为一道叹息。
不行，不能让姐姐怀疑我有跟她争宠的意思！
“你到厨房里备好茶水和果子，送到那边去，不要打扰，就等在外面候着，里面若是需要，也好尽快送进去。”
最终，宝琴的心还是静了下来，如此吩咐一番，便不再生出过去瞧探的心思。
……
繁茂的梨树枝头微微晃漾。
宝钗已不知经历了几世几劫，只觉如坐云端，惊起阵阵浅吟。
此时此刻，已经换做贾宝玉站在地上，她坐在秋千架上，双臂环住贾宝玉的脖子，任由对方揽着她的双腿。
宝钗的美腿虽不及叶蓁蓁的修长纤细，但冰滑雪白却更胜一筹，亦是人间美态。
贾宝玉爱不释手。
正要更加用力的疼爱她，忽见一直美眸紧锁的宝钗一下子睁开眼睛，似乎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不适，竟掩嘴做出欲呕之状。
“怎么了？”
贾宝玉停下，关切的问道。
“没……”
宝钗才发出一道虚弱的声音，便又没忍住偏头干呕起来。
旁边的侍女听见异动，也忙看过来。
贾宝玉一把揽起宝钗后仰的身子，一手给她顺背，一手抬起她的脸蛋，观其面色。
宝钗也正自纳罕自己的反应，见贾宝玉这般关心她，心里十分熨帖，就只说无事，许是劳累所致。
贾宝玉半信半疑，正进退两难，忽闻香菱道：“爷，贵妃娘娘许是有喜了。”
贾宝玉和宝钗二人齐齐一愣，都看向她。
香菱素来胆小，见状忙道：“奴婢也不大确定，只是以前姐姐刚刚怀孕的时候，也会常常想吐的，所以我猜……”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随即贾宝玉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将李妃娘娘请过来。”
贾宝玉看了宝钗一眼，发现她眼中也满是惊喜之色，倒也不好意思再欺负她，毅然抽身退出。
实际上，他如何不知道简单的孕状，不过是方才兴头上，一时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夜深了，不好麻烦李妹妹的，况且，万一并没有，大晚上劳师动众的……”
宝钗虽然也很想怀上龙嗣，但是仍旧这般说道。
贾宝玉轻轻拍了拍她纱巾遮掩下的美臀，笑骂道：“有没有，诊视过便知道了。”
因让侍女们服侍、收拾一番，贾宝玉亲自抱着宝钗回她的寝宫，一步也不让宝钗亲自走动，这般过分疼惜的样子，又让宝钗十分感动。
一时香菱请来李灵，一番诊视之后，李灵起身行礼道：“恭喜贵妃娘娘，您确实有喜了。据臣妾推断，大概已经一个月有余。”
此话一出，宝钗的寝殿内，顿时爆发阵阵欢声。
宫女太监们，见帝后高兴，也乐得上来讨喜，一声声的恭喜声，令宝钗也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洋溢着笑意与满足。
第817章 二六之日
贵妃有喜的消息，很快在皇宫扩散开来。
各宫的主事人，纷纷前来道贺。
宝钗欲要起身招呼，贾宝玉却怜惜她刚刚经历过疾风骤雨，又怀有身孕，因此劝阻。
而众妃自是识趣，皆以夜深为由，简单的寒暄关切之后，便也告辞。
“陛下，臣妾今晚恐不能再服侍陛下，陛下不若去别的姐妹宫中歇息吧~”
人员散的差不多之后，见贾宝玉坐在她的身边，宝钗侧撑起身子说道。
她可是知道之前贾宝玉还未尽兴，而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自然不敢继续承恩，所以想让贾宝玉去宠幸别的姐妹。
贾宝玉嗤笑一声：“贵妃这是要赶朕走？”
“没，不敢，臣妾只是……”
“好了，朕知道贵妃的意思，不过，今晚朕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朕的爱妃和皇儿。”
贾宝玉素知宝钗贤惠，只是他又非色中饿鬼，只一心图自己享乐受用，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本来就有些愧意，毕竟宝钗都给他坏了孩子，他刚才还那般折腾她。
所以，今晚他是要留下来陪宝钗的。
再者说，就算宝钗不能再动了，不是还有他的乖乖香菱以及宝钗的侍女么……
想到这儿，贾宝玉不由瞄了一眼屋里侍立的几个丫头。
宝钗身边最亲近的人，自是她的四个陪嫁丫鬟，除了莺儿之外，另外三个都是薛姨妈精心为宝钗挑选的。可惜，也只其中一个叫做雁儿的丫头姿色勉强及得上莺儿，其他两个都只中上之姿。
宝钗见贾宝玉真心想要留下来陪她，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招手在莺儿耳边低语数句，抬头正要与贾宝玉说话，就见薛姨妈走了进殿。
宝钗忙坐直起来，问道：“母亲还没有睡吗…”
薛姨妈笑道：“原本已经睡了的，听说了你的喜讯，特意来瞧瞧你。”
薛姨妈确实早就卧在了榻上，只是心中有杂思，加上一直未曾得闻宝钗回寝宫的消息……心中纳罕，又如何睡得着。
宝钗的喜讯她一早便得知，只是想着她若是急忙忙的过来，难免和众皇妃撞面。她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免得客套麻烦，索性决定等人都走了之后，再单独来瞧。
与贾宝玉见礼之后，薛姨妈便就坐在榻边，拉着宝钗的手上下观摩打量。
察觉宝钗面含春露，气色虚浮，与之前所见完全两样，心中未免埋怨贾宝玉，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何必逮着她女儿一个人使劲欺负，瞧瞧宝丫头多好的身子，都显见亏损了，真是莽汉。
这也只是一时的凡尔赛想法，实际上，薛姨妈心里乐见如此，甚至巴不得长期如此才好。
岂不闻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何况宝丫头身子骨好着呢！
宝钗被薛姨妈看的心虚，也知道母亲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一番为人母的经验要教导于她。正准备虚心聆听，却见薛姨妈时不时的瞥向贾宝玉，然后也没交代几句，便起身告辞，顺带将一边看热闹的宝琴主仆给带走了。
宝钗猜测，薛姨妈大概是瞧出贾宝玉要留在这边过夜的情况，所以才利落的离开，给他们留下更多空间。
宝钗有些脸红起来。
毕竟这等儿女情事，有母亲掺杂在里面，哪怕母亲十分通情达理，也仍旧会令人异常害羞。
“陛下可要沐浴一番再休息…？”
夜已三更，宝钗知道贾宝玉明日还要早朝，因此想要尽快服侍贾宝玉就寝。
贾宝玉摇摇头，不过看宝钗面颊红润，肤若凝脂，仙资动人，便附身低语：“朕来之前沐浴过的，不过，若是贵妃想要与朕共浴，朕亦求之不得。”
宝钗羞的偏头。
她其实还真有沐浴一番的打算，因为感觉身上有些不适，
但是她也知道，要真是让贾宝玉与她共浴，恐怕贾宝玉会忍不住想要再宠幸她，对他们的孩儿不利。
因此取消打算，命莺儿等打了一盆热水过来，然后就让多余的侍女退出去。
贾宝玉只以为是宝钗自己出了汗，想要净净身子，因此坐在床榻边，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风景。
岂料宝钗竟请他起身，然后就跪在他面前，将他的宽松龙裤褪下，又从怀中取出一方轻柔的丝帕。
贾宝玉道：“宝姐姐何必委屈自己，这种事交给侍女们做就好，你……”
宝钗抬头望了他一眼，摇摇头：“服侍陛下，是臣妾的本分，又岂会委屈。”
说完，略带羞意的瞄了“贾宝玉”一眼，然后便弯腰蘸起热水，替贾宝玉做细致的清理。
贾宝玉十分感动。
宝钗自来便是端庄自持的人，虽然外表温和，处事圆滑，内心实则十分骄傲。可是一旦认他为夫君，在他面前便百般顺从，以他为天，如今还愿意这样纡尊降贵的服侍他。
但是贾宝玉的感动并没有持续多久，男人的劣根性就暴露无遗。
“宝姐姐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过的话？”
贾宝玉忽然意有所指的道。
虽然很没来由，但是聪慧的宝钗，却很容易就意味过来。毕竟，贾宝玉的面容和身子的反应，都在提示着她。
宝钗下意识的忙摇头，迟疑了半晌，才娇嗔的白了贾宝玉一眼，弱弱道：“你，你让莺儿帮你吧，我，我……”
人家仙肌玉骨，知法守礼的薛大小姐，才不过嫁做人妇几个月，哪里这么容易接受这些新鲜的玩意儿。
之所以将心腹丫头抛出来，倒也不单单是丢车保帅这么简单，而是她心里知道，那小蹄子好像很喜欢那般服侍贾宝玉……啐，以前倒是小瞧她了。
说完话，宝钗似乎生怕贾宝玉拒绝，很利索的就将贾宝玉的衣裤系好。
贾宝玉倒也不阻拦，只是摇头：“她不行，今晚朕只属于你一个人，除了你之外，谁也别想碰朕的身子。”
贾宝玉这话一说，边上的香菱和莺儿都闹了红脸。
莺儿悄悄白了贾宝玉一眼，虽然心里有点点失落，但是更多的还是高兴。自家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越高越重，她的地位就越稳固，以后就能分到更多的雨露。
贾宝玉说了一句话就不说了，只居高临下的笑眼瞅着身前跪坐的美人。宝钗则不知道回什么好，场面一时僵持下来。
不知多少个深呼吸之后，宝钗埋着头道：“莺儿，扶陛下床上休息~~”
莺儿听命，只是贾宝玉未见兔子不撒鹰，岂能是莺儿请得动的。
这种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便不知何时才能如愿了。
宝钗并不意外，“陛下先上去，臣妾，臣妾依陛下便是了……”
没有人看见，低着头的宝钗，面颊有多么羞红。
贾宝玉总是欺负她，对她提出许多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她深受其苦。
只是贾宝玉既是君王，又是她的夫君，她往往拒绝不了。
思之贾宝玉今夜屡次带给她感动，让她感受到对方对她深切的关怀与宠爱，她知道，于情于理，她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耳边听到贾宝玉上到床上去的动静，宝钗也不敢多瞧一眼。
躲到屏风之后，轻轻褪下自己单薄的衣裙，由着莺儿给她擦净身子，最后披着一件干净交领绣花银红凤袍，羞意盎然的回到自己的香榻之上。
夜虽深，却是充斥着燥热与风情。
………………
三日后，贾宝玉正在南书房处理奏疏，就听见一个嗷嗷叫的萝莉音在门口响起。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贾宝玉无奈一笑。敢这么横冲直撞南书房的人，满朝除了云霓公主一个，再无旁人。
果不其然，伴随着淡淡的清香，一道粉色的身影直接撞到他的御案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皇帝哥哥，你在做什啊？哼，薛贵妃姐姐怀孕了，你都不知道使人通知我，要不是我今日进宫，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害的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好丢人呀……”
一如云霓的性子，一上来就是跌跌不休的埋怨。
贾宝玉见她差点把自己的墨给打翻，而且一点也不在意，还伸手就摆弄桌子上的东西，气的顺手就在面前的小娇臀上打了一记巴掌，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心里有我们，便该早些进宫来，自然也就知道了。如今这般，正好说明你对我们是假关心。你走吧，我们不喜欢你了。”
论思辨与表达，学渣妹如何是学神的对手。
云霓一下子就脸红心虚起来，强辩道：“我也想早点来瞧你们的，只是父王和皇祖母都不让我进宫，说是我会打扰到你。要不是今儿是二十六，按规矩各命妇和后妃亲眷可以进宫请安，我还得不了机会来呢。
你还打我……还说不喜欢我了，嗯哼……”
云霓苦大仇深的直视贾宝玉，想要让贾宝玉看见她的真诚，收回之前的话。
十一岁的小丫头，最是可人，贾宝玉看得都不忍心欺负，终于展颜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了。”
“耶。”
云霓高兴的一下子就抱住贾宝玉的脖子，就想要跳进贾宝玉的怀里。
忽然就迟疑下来。
小丫头如今也渐渐大了，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贾宝玉却没有什么顾虑，顺后就将她抱起来，让秉笔太监将一摞标红的奏疏送到甘露殿，然后便单手抱着云霓往后宫去。
他是个精明的皇帝。
既不像那些贪图享乐或者追求仙道的皇帝一般万事不管，也不想像景泰帝那般，所有政令都亲自操手。
以合理的制度和知人善用的眼光，将一**政大事分派，各司其职，这才是上善之道。
所以，他每日需要批改的奏疏和需要召集臣子议事的时间，都并不太多，让他可以有合理的时间与一众金钗们风花雪月浪漫。
不敢说一定比每日勤政的皇帝好。但是，至少他的后宫和谐如画、坚若磐石。
就算是朝廷，此时也是政令通达，百废俱兴。他所有的想法和治国方略，都能很快在内阁和朝廷上讨论开来，然后慢慢实践下去。
目前来说，朝中他没有发现敢与他阳奉阴违的臣子，至于唱反调的，那更没有。之前倒是有几个，如今已经不在朝中或者人世了。
这一切，贾宝玉不敢全部归功与自己。毕竟，若是熙园的太上皇随便有一点点不支持他的地方，他的日子也不可能过的这么潇洒，与景泰帝天壤之别。
……
长乐宫，虽然不是搬离后第一次来，倒是每一次走进来，叶皇后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里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建筑，也是她掌管了十多年的地方。
“回庄顺皇后，皇后娘娘还没有回宫，要不要奴婢等人去请……”
“不用。”
叶皇后摆摆手，循着熟悉的足迹，来到凤仪亭。
有宫女们奉茶，她便在坐在软椅之上，一边欣赏旧日的风景，一边等候叶蓁蓁回宫。
“姑姑何时到的，怎么也不遣人叫我……”
许久之后，叶蓁蓁急冲冲赶来。
叶皇后随意说了一句，便让叶蓁蓁坐下，然后问道：“你刚才在钟粹宫？”
“嗯……”
“那边情况如何？”
叶蓁蓁一时未明白叶蓁蓁的意思，只道：“钟粹宫今日很热闹，姑姑也知道，陛下的后宫中，多有出自金陵四大家族的女子，所以今日来探视请安的人颇多。
而薛妹妹作为薛家的嫡长女，如今又有身孕，她们自然就聚在那边了。陛下还吩咐了，下午在钟粹宫开设荔枝宴，邀请众妃及其亲眷参加。”
叶皇后瞅着叶蓁蓁，心里叹息。
自己这个侄女，无论容貌还是才情，皆不在她之下。唯一遗憾的是，似乎少了个心眼，而且这个心眼，她屡屡提点，还是补不上。
不过她也理解。
从小有家族和爷爷护着，长大后又遇到良人，生活一帆风顺。所以，她不愿意改变自己。
她到现在，仍旧保持着少女的一切美好无暇。
她很羡慕她。
但是作为过来人，或者说作为资深的皇后，她却不得不给她提醒。不求她一定听她的，但求她能有个心理防备。
真的是，人家才刚怀孕，就有一大帮与母族有关的命妇前来探视，这说明人家在宫内宫外的势力越发庞大。你不说忧心，一副为对方高兴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我问的是，薛氏的身子如何了。”
叶蓁蓁也不知道姑姑为何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也不好问，只道：“她身子挺好的。我们三个人中，就数她身子最好了，听李妃说，她甚至连寻常女子怀孕的不适反应都不多，显见胎位很稳。”
在叶蓁蓁心里，到底只将薛、林二人真正放在心上，等闲拿她二人与自己类比。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贾宝玉心里是真心喜欢这两人，这一点是旁人所不及的。
叶皇后忍不住了，道：“她的胎位是稳了，只怕你将来皇后的位置也就不稳了！”
叶蓁蓁忽然觉得委屈。叶皇后很少凶她的。
她却知道叶皇后的意思，但是这怪她有用吗？
她自问成亲以来，贾宝玉宠幸她的时候不少，可惜肚子不争气，比不过宝钗，她能怎么办？
过去锤对方的肚子一拳吗？
那可不行，那可是夫君的骨血，任何人都不准伤害，包括自己。
第818章 教导之人反受教导
“姑姑，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
叶蓁蓁认真措辞，“但是陛下对我很好，他不会辜负我的。而且，薛妹妹人也非奸恶之辈，一直对我礼敬有加，所以，她能为陛下怀嗣，我是真心替她感到高兴的。”
侄女的态度认真且坚定，叶皇后看的出来，对方所言没有虚假之意。
大概，在贾宝玉没有对不起她之前，她是不会对他生出任何不忠之心的吧。
但是，她又何尝要她对贾宝玉不忠呢？连她自己都……
心里微微一叹，叶皇后唤了口吻道：“薛氏福泽深厚，能够抢在你之前怀上龙嗣，这也是天意，自然强求不得。
我听说，你从新晋的秀女中挑选了一批人到钟粹宫听候使唤，这是对的。
不过，从今以后，就让她在宫里安心静养吧。各宫其他的事务，就不要叫她再多操心了，免得她累着身子，对龙嗣不利。”
说着，叶皇后瞅了叶蓁蓁一眼，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今又贵为皇后，该你自己承担的责任，你就要积极承担，岂有懒散贪图安逸之理？这一点，你要多向薛氏学习。”
叶蓁蓁俏脸微红，她自然听得出来，姑姑这是在责怪她。大概姑姑是听说了些什么，嫌弃她懒惰……
可是，陛下说的，为上者，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得行乐处且行乐呀。
当然，这话叶蓁蓁是不会对叶皇后说的。她只是点点头，应下了姑姑的要求。
叶皇后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于宝钗，这个对侄女地位威胁最大的人，她早就留意了。但是直到今天，她还是找不出对方什么大的错漏出来，更是瞧不出对方有对蓁蓁不利的举措和苗头。
她是经历过岁月与风浪的人，辨人辨物眼光独到。她认为，要么宝钗真是纯良之人，没有非分之想。
难道贾宝玉真有这般大的福泽与眼光，他看中的女子，都是这般的世间难得一寻的无暇女子？
要么，就是薛宝钗此人绝顶聪慧，且城府深厚至极，能够完美的隐匿自己的本性与野心，让包括她在内的世人，都瞧不出端倪来？
若真是这样，那此人未免太过于妖孽了。她似乎，才十六岁，比之蓁蓁，还要小两岁！
正是心中保持这样的疑虑，叶皇后才这般在意。事关重大，就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蓁蓁既然这般信任薛氏，那便让自己来帮她看着对方吧。也好，或许蓁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良善与天真，才能更得陛下的宠爱呢。
心里想明白这一点，叶皇后也不再起劝说叶蓁蓁的心思。
叶蓁蓁却不知道叶皇后全部的心思，她担心叶皇后对宝钗做什么，影响到她们姑侄二人在贾宝玉心里的感官，因此想了想道：“其实姑姑真的不用担心的，就算薛妹妹比我先有孩子，也没关系……”
叶蓁蓁此言大有深意，叶皇后自然立马关注询问。
“一来未见得她这一胎会诞下皇子，二来，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大碍，因为陛下说过，将来他若是要立储，肯定是立贤不立长……
陛下说，他还这么年轻，难道还怕没有时间培养自己的皇子？说不定，等到他……那日，诸皇子头发都白了呢……”
许是想起什么好笑的场面，叶蓁蓁一双美丽的眼睛，半眯成了月牙状。
真是有可能的呢，陛下龙体之康建，真是前所未闻。
照此看来，陛下必定福寿绵长。若是陛下也能像太上皇那般长寿，又主张立贤，那样看来，年岁长的皇子，还真不是优势呀。听了叶蓁蓁的话，叶皇后眉头紧皱。她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说服。
自来立贤、立长、立嫡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其中的利弊错综复杂，绝非凭借一个人的聪明智慧，就能分辨清楚。要不然，历代君主，也不会屡屡在立储这件事上徘徊不定，以致于祸起萧墙，甚至危及社稷。
这其中，可不乏明君贤主。
贾宝玉虽然智妖，但她也不认为，贾宝玉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儿女都是债，等到将来诸多皇子围绕到他身边，他怕是也会乱了阵脚的吧……
所以，他现在给蓁蓁的承诺，根本就靠不住！
“他真这么说过？若是立贤，那陛下心中‘贤’的标准又是什么？”
叶蓁蓁被唤醒，想了想道：“陛下说，贤与不贤虽然没有明确的界定，但是他有自己的评判。”
“哦，那是什么？”
叶蓁蓁有些皱眉了，这是夫妻二人床头闲叙，因为涉及的事情太过于遥远，她当时也没怎么留意。
而且，贾宝玉也不大喜欢说子嗣的问题。他说，子女什么的最麻烦了，只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恩爱，别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陛下说，他认为的贤，应该是有过人的学识，超脱俗人的人品，以及知人善任的眼光和坚韧不拔的意志，谓之，综合实力。”
叶蓁蓁知道自己记得不全了，但是“综合实力”这个词她一定是没记错的，也是最重要的词汇。
“综合实力？”
叶皇后挑了挑眉，她算是看出来了，贾宝玉还真是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
“莫非，这论及贤与不贤的‘综合实力’，与他之前提出来的治国方略《论如何提升综合国力》中的‘综合国力’同出一辙？”
叶蓁蓁笑着点点头。
叶皇后便无话可说了。
贾宝玉登基称帝有一段时间了，自是显露出比当靖王和太孙时更大的魄力与手段。
最近几日，朝野之间，议论的最多的，就是贾宝玉与内阁共同拟定，正式昭告天下州府的国政方针：论如何提升综合国力。
高屋建瓴的大政方针，繁多且详细的治国条款以及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鲜词汇定义与阐释……
就算她足不出宫，也知道这件事，在朝野间掀起的轩然大波。
这几日，就算长春宫里的奴才们，嘴边都偶尔会说起“综合国力”这几个字，更别说满朝文武和已经得知以及即将得知的天下州、府、县的官员们了。
综合国力，真是个不错的概念呢。
“经济、政治、军事、文化……有的时候，真的很难将陛下看做是一个年轻的帝王。
这些系统而复杂的东西，就算是世间最博学的大儒，也未定能参悟整理的出来。
或许真如世人所言，他是天上的神祇，是下凡为万民创造福祉的。”
说是贾宝玉和内阁共同商讨拟定的方略，但是叶皇后还是一眼就认为，这是贾宝玉的杰作。
那些学究老臣，要是能够有这般革故鼎新的思维和想法，也不用等到现在才露出来了。
看见叶皇后满眼唏嘘，似乎是被自家夫君的才能给晃花了眼，叶蓁蓁适时笑道：“是呀，陛下原本就是天上的神祇，所以我虽然是皇后，但是唯一的职责，就是为他管理好后宫，辅佐他开创万世不易的基业，这就够了，至于别的，我一点也不关心。”
叶皇后闻言笑了笑：“你呀，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汤，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
她知道，叶蓁蓁是嫌她管的太多了，害怕她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真是……
正要再说什么，一道令她心头一跳的俊朗声音响起：
“哦，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朕的皇后鬼迷了心窍，还是有人打算背着朕，蛊惑朕的皇后。”
贾宝玉一丝不苟的踏进了凤仪亭。
他的到来，令大小皇后心里同时一惊。
毕竟，她们之前谈及的事，放在姑侄之间算不得什么，但要是被旁人，特别是贾宝玉听到，可是很不好的。
“陛下，您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叶蓁蓁有些心虚的问道。
贾宝玉瞅了她一眼，在叶蓁蓁有些惴惴的时候，方才灿烂一笑，道：“若是叫人通报，朕又岂能知道，朕的皇后对朕这般信赖有加、忠贞不二，真是没有白疼你，不像某些人……”
“陛下~”
听到一如既往的调笑声，叶蓁蓁条件反射的娇嗔了一句。
见贾宝玉目光朝着叶皇后看去，有些不善，她又担心起来。
难道，陛下真的听见她们之前说的话了？
叶皇后此时倒是坦然起来，就算贾宝玉听见也没什么，她又没教唆叶蓁蓁做什么奸邪之事。
因此象征性的给贾宝玉行了一礼，便老神在在坐了下去。
贾宝玉就有些恼火了。
他过来寻叶蓁蓁，看见凤仪亭这般静悄悄的，还以为叶蓁蓁在睡午觉，准备偷香窃玉。
倒不曾想，叶皇后也在这儿。
虽然未曾听见她们之前说什么，但是仅凭最后两句话，贾宝玉也能猜到，叶皇后大概又是来给叶蓁蓁传授经验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为了维护自己后宫的和谐，他容易吗他？
不说大被同眠，一次将所有人解决，那也是一炮多响的好嘛。
他这么操劳，雨露均沾，好不容易才使得叶、薛、林互不生怨，保持了黄金铁三角的稳定性，继而维护整个后宫的稳定性。
偏偏这个守了十几年活寡的女人，总想着撬他墙角，用她那错误的观念，来影响后人。
实在可恶。
这娘儿们就是欠收拾！
这般想着的贾宝玉，两步就走到凉椅之前，在二女惊骇的眼神中，一把将那可恶的女人压在腿上，重重的在其臀上就是两巴掌。
叶皇后惊呼过后，便只剩两声悲鸣。
她完全懵了。
他岂敢，他怎么敢，在蓁蓁的面前这般对自己……？？
叶蓁蓁也是惊得捂起嘴，立马看向周围。
好在，她之前和姑姑说话，就已经支开了所有人。而贾宝玉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带人进来。
即便如此，叶蓁蓁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跑上前去。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姑姑，不准你打她……”
见到姑姑还在挣扎，叶蓁蓁就要帮忙。
贾宝玉道：“蓁蓁，你忘了我们说过的话了？”
“蓁蓁，快帮我推开他，他疯了……”
叶皇后经过初时的惊愕，脑筋已经开动起来。
决不能让蓁蓁知道她和贾宝玉之间的关系！
原本以为孝顺的蓁蓁会听话的帮她，二人合力一定能摆脱贾宝玉。
但是，抬头间见侄女呆立着不动，好像真的被贾宝玉一句话给制住，她都惊呆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忠诚，让天之骄女的侄女，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夫君在她面前欺负她的亲姑姑？
瞥见叶皇后眼底的不敢置信，贾宝玉残忍一笑。
为了对叶蓁蓁表示，他真的是在完成他们约定好的事情，而不是欺负她姑姑，贾宝玉在打了两下之后，也没有继续动手，反而一把将叶皇后拦腰抱了起来。
嗯，叶皇后虽是姑姑，但是身量却比叶蓁蓁小了不少，抱起来也很容易。
“她的话你不用听，你姑姑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又缺乏爱的滋养，思维难免偏激冷漠，没有人情味。我这就带她进去，教导她一些深刻的道理，你要不要一起进来？”
贾宝玉面对叶蓁蓁，朝着内殿房门处努努嘴。
叶蓁蓁立马脸红起来，没好气的白了贾宝玉一眼。
虽然说好的事情不便反悔，但是，夫君这般说，真是好不要脸呀！
真想打他一下。
“你去吧，我就在，就在这儿喝茶，顺便……”
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叶蓁蓁根本不敢去看姑姑的眼睛。
她心想，姑姑，我这同样也是为了你好。反正你的第一次，也是献给夫君了的。
我就在这里帮你望风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嘻嘻，这样，以后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该为您自己操心了……
贾宝玉的怀中，看见侄女反应的叶皇后，心都凉了。
她怎么，他们怎么，他们怎么能这样，我……
没等叶皇后想明白前因后果，周围的环境变化，再次抬头，竟然已经到了内殿之中。她曾经在这里，独自歇过了无数个午觉……
每月二十六日，准椒房眷属入宫探视，让幽居深宫的后妃们，不至于太过于疏离亲情人伦，乃是天家一大恩典。
但是即便有此善政，在宫闱重地，行动处皆有宫人安排看视，令本就敬畏的内外命妇们，只得规规矩矩的行事，难有真正畅叙亲情之意。
钟粹宫，贾母、王夫人、李纨
第819章 事事为侄女着想的好姑姑
寝殿内，贾宝玉低头看着怀中的美人，单薄的衣裳，遮掩不住她成熟曼妙的身姿。
看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裳，眼中满是紧张与不安，还有淡淡的哀求之色。
贾宝玉不由笑了起来。
他见到的叶皇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端庄典雅的形象，何曾露出过这般小儿女之态。
不过不得不说，此女不愧是他当年一眼看见就觉得惊艳无比的女人。细观其肌肤之紧绷细润，容貌之绝美靓丽，哪里又像个马上就要满三十岁的女人。
“你还不放开我，你们，你们岂能这般对我。”美人见贾宝玉伫立不动，以为仍有转圜之机，立马出言劝道。
贾宝玉瞅她一眼，走了两步，将其置于凤榻之上，并按住她的双手，免其逃跑。
“放开你？那可不行。当日宝灵宫一别，朕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凭什么朕保存了十余年的童子身就那么不明不白的丢了，朕连一点感觉和印象都没有？”
“你……”
“我什么我，皇后别说，当初你也没有印象和感觉吧？”
闻言，叶皇后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别过头，喏喏不敢言。
贾宝玉见了不免觉得有趣，只是一想，又明白过来。当日叶皇后是比他先醒的，或许，她知道的要比他多。
甚至，趁他没醒的时候，叶皇后是不是将错就错，专程体验了一把坐车的感觉也不一定。
不管是与不是，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定要好好戳穿她！
这臭娘儿们，自己愿意守寡就罢了，还要仗着身份，欺负他家元春。她不与自己好，就不许元春与他亲近。
到此为止了。待今日之后，他和元春之间的拦路虎就不存在了，他集齐十二金钗的愿望，也将再无阻碍。
叶皇后心性沉稳，意志坚定，却也是娇生的人，在贾宝玉身下，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她也不敢太挣扎，怕闹出响动来。
一来二去，也就放弃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蓁蓁居然早就知道了她和贾宝玉之间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贾宝玉对蓁蓁说了什么，蓁蓁不但没有生气介怀，反而甘心助纣为虐？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蓁蓁，是那般的心怀正义，纯洁善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没能继续思考下去，因为随着身上之人的侵扰，她的身体与神思已经彻底迷乱。
临了之前，她最后的一个念头便是：罢了，小丫头今日作壁上观，将来后悔，也就怪不得我了……
风雨变换，未知几时几刻，叶皇后忽生警觉，一下子抓住贾宝玉的手，良言相劝：“我们已经犯下大错，你可不能再……要是我有了身孕，那可怎么办？”
贾宝玉哪有功夫听她废话，随口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想，你就是想怀也怀不上……”
虽然贾宝玉并不太害怕叶皇后怀孕，但到底是个麻烦。况且叶皇后也才二十九岁，就算想要孩子，过几年之后也行，到时候他实力越发稳固，也好操作。
至于如何有效的避孕，贾宝玉可是学过生命科学的人，深谙生命结合的真谛。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小雨伞等强力工具，倒也不怕。
只是可惜，想来以叶皇后的高傲，目前是不会愿意用小手等其他方式服侍他的，如此一会只能看准时机了。
“歪门邪道”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至少也能极大的降低概率。不然，他的后宫中也不会到现在才只三个人有孕。
自宝钗查出有身孕之后，贾宝玉害怕再有类似的误伤事件，第二天就让李灵辛苦，挨个给受过宠的妃子们检查了一遍。
果然查获一桩用身体藏人的案件，犯事人邢岫烟，邢昭容，如今已经被勒令在宫，每日由专人看管饮食起居。
叶皇后可不懂太多的门道，她只是明白，贾宝玉的生命活性十分高，要不然也不会短短一年时间就中标三次！这可是大多数王公贵族的男子比不过的。
而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肯定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侥幸的人，生怕贾宝玉在她体内留下生命的印记。
不敢耽误，叶皇后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厉害关系，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抱住贾宝玉的身体，不让他动，然后在他耳边道：“蓁蓁就在外面，不然，你去宠幸她吧……她身为你的皇后，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倒让她迟迟不能怀上龙嗣吧？”
贾宝玉原本没怎么在意，忽然就精神一震，一下子聚焦看向她。
叶皇后俏脸绯红，她并没有想太多。
她只是心中有愧，想要补偿补偿叶蓁蓁。
她想着，她虽然不能受甘露之惠，但是这对于别的女人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典。
就算对叶蓁蓁来说也不列外。
多受宠几次，总容易怀上些的。若是这样，也就不会落后于薛氏太多。
贾宝玉好像明白了她的想法，一时心里不免感慨，到底是亲侄女，无时无刻不在为对方考虑着。
还没来得及点头，叶皇后已经当他默认，趁他没留意就脱身出去，准备穿衣裳。
“你干什么？”
“我去换蓁蓁进来呀……”女人的目光多少有些闪躲。
贾宝玉这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哪有这么好的事嘛！原来，这个女人是想要趁机逃跑。
呵呵，她自己爽过一次就不管男人的死活了？
因此一把将叶皇后拉回来，他自己坐在榻边，冷笑道：“何必这么麻烦？”
说着，贾宝玉朝着门外轻声喊道：“蓁蓁……”
她相信叶蓁蓁肯定听得见。
“蓁蓁，你进来。”
此时叶皇后也幡然醒悟，蓁蓁真要是进来，两人岂非要坦然相见……？
慌忙左右试图逃走，皆被某人无情的挡了回来。无奈之下，叶皇后只能拉起一旁的被褥将自己裹住，一边瞪着贾宝玉，一边祈祷叶蓁蓁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千万不许进来。
她后悔了，宁愿浪费掉这次补偿叶蓁蓁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房门口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陛，陛下……何事……”
房间本来不大，坐在床边，都能感受到隔墙之后，那道人影的局促与不安。
贾宝玉情知主动送上门来的好事难寻，悄然起身，踱步至门前。
“蓁蓁，快跑……！”叶皇后叫出一声就没敢再喊。
一则觉得太羞耻，二则她觉得，方才的声音，只怕外头的奴才们都有可能会听见了。
可惜，也不知道是她提醒太迟，还是外面的侄女太笨，不一会儿，就见到贾宝玉将猎物抱了进来，并将门闩插上。
对于猎物的挣扎捶打，只听猎人这般哄骗道：“是你姑姑叫你进来的，你先听听她怎么说再打我也不迟啊。”
“啊……真的么~？”
面对蠢笨侄女看过来的那半信半疑的眼神，叶皇后彻底绝望了。
果然猎物哪里是猎人的对手，她的所有想法和举动，都能落入对方的圈套。
眼见贾宝玉将叶蓁蓁也放坐在床边，叶皇后恨不得立时沉下脸来，将贾宝玉骂个狗血喷头。
终究，看着他对自己投过来的讨好眼色，以及左看看右看看，导致今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现在却还安然无恙的好侄女，她人生第一次选择困难症犯了。
悄悄攥紧了身上遮羞的被褥，叶皇后别过了头，一言不发。
既然本宫在你们面前没有发言权，只能任由你们欺辱，那本宫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特别是你小叶叶，你要是敢当着本宫的面承恩，本宫才彻底服你……
……
第820章 王熙凤的野心
半个多时辰之后，贾宝玉漠然走出凤仪亭。
外头侍立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立马行礼问安。
“两位皇后久坐困倦，此时在里面休息。你们在此好好守候便是，不要进去打扰。”
贾宝玉对叶皇后及叶蓁蓁的侍从们这般道。
侍女小莲等人连连点头，她们虽然不明白贾宝玉三人在里面说什么说了这么久，却也没想到别处。
其实宫女和太监们，心里都爱八卦。但是打死他们，也决计不敢往那方面想。
毕竟，就算皇帝和皇后恩爱，总也不至于当着先皇后娘娘的面做什么吧？
嗯，皇后娘娘和先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姑侄，二人在一起叙话经常忘了时间，他们这些身边的奴才都习惯了的，只是没想到，陛下堂堂九五之尊，还能融入娘娘她们的话题，与她们深聊这么久，实在难得。
唯独叶皇后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心里狐疑，却也不敢表露出异样来。
贾宝玉见此，也就不再多言。回头看了一眼凤仪亭，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大跨步出宫而去。
……
钟粹宫后院，厢房。
王熙凤从绣榻上翻身而起，看着眼前的珠帘绣幕，画栋雕梁，心里十分火热。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
平儿走了进来，见王熙凤醒了，便来服侍穿戴。
“宝……贵妃娘娘现在在做什么？”
王熙凤慵懒的伸着腰，问道。
她是以宝钗表姐的身份进宫来的，表面上的目的，自是来探视宝钗，对宝钗怀有身孕的事表示恭贺。
本来上午就该走了，但是贾宝玉过来一趟，说是下午要开荔枝宴，让她们都留下。
王熙凤心里难免浮想联翩，以为贾宝玉故意留她们下来，是否有意约她行巫山之会……
结果便是，直到她在宝钗的安排下睡了午觉，也仍旧没有找到单独会见贾宝玉的机会。
那小子，当了皇帝之后真有这么忙嘛？
别是这会子是跑到某个年轻的小浪蹄子身上作祸去了吧。
想到这里，王熙凤心里不由冒出些急切和危机感。
虽然她自认容貌身段远胜常人，到底二十多岁，比之那些十多岁年轻漂亮的小秀女们，恐有人老珠黄之嫌！
万一贾宝玉要是对她没了兴致，那她以前的所有努力不是都付诸东流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伸手在平儿脸上抹了一把，忽又十足自信起来。
不行，不管则么说，今儿一定要得个确信，不能再这么一直等下去，不然下个月二十六，还不知道姨妈准不准自己进宫呢……
王熙凤十分精明，她已经察觉到，薛姨妈似乎不大愿意让她接近贾宝玉。
若非这次宝钗怀有身孕，薛姨妈无法拒绝，她也不会这么顺利进入皇宫。
收拾一番，随着太监的引领来到正面五间大房，从正门而入，才发现贾母、王夫人、李纨等人都已经汇聚于此。
自不其然，迎春三姐妹、湘云等一众妃嫔，也大都来了，显得济济一堂。
“哟，大家伙都来了，怎么都没人来叫我，叫我睡了个大懒觉，怪不好意思的。”
王熙凤大咧咧的笑声，令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身在宫廷，她们所有人不说都是战战兢兢的，说话却也低声细语，唯恐犯了宫规国体。
而且，最令贾母等人无语的是，哪家出妻不是绕着曾经的夫家人走，生怕见了羞耻尴尬。王熙凤倒好，不但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们面前，还能言笑晏晏，单是这份心态和定力，就令人……钦佩。
“来了就快坐下吧。”宝钗起身招呼。
王熙凤看着其他人的神色，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本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以前来的时候，她也小心翼翼的，不过后来她发现，这宫里完全是贾宝玉说了算。就算是宝钗黛玉等人，在这里也是一言九鼎，她心里只觉得和曾经的贾府也没有太大区别。
最重要的是，上午贾宝玉过来，就亲口说过让贾母等人不要拘泥于繁缛礼节，既是论亲情，叙天伦之乐，便当是家里一样就是，否则宫中又何必降下这份恩典？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王熙凤是听进去了。她觉得，贾宝玉才不是喜欢假装客气，弯弯绕绕的人。他一向都是直来直去..
最后一层，贾宝玉身边的女人不算太多，却也不太少，总要有些与众不同，才能受到重视。
她还想着，等将来时机到了，她还要在宫里管点事才好。没有权力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心里这般想着，王熙凤一边小意的扶过宝钗的手臂，笑道：“还是娘娘先请坐吧，您这一起身呀，别说是我，您看着一屋子的人，谁敢坐呢？”
宝钗看了一眼，果然，在她起身之后，包括贾母在内，所有人都规矩的起了身。
这却是没办法的事，以她如今身份的尊贵，确实没有几个人敢在她站着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坐着。
于是顺势坐下。
宝钗虽为人和善，在亲人面前更是从不示以声威，但她却也无意更改这个规矩体统。
上下有度，尊卑有别，乃是治人治国之本。
只是这样一来，众人更不敢随性。
连王熙凤也只是开口高声说了两句话，然后也发现自己独木难支，渐渐没了声响。
不咸不淡的叙了半晌闲话，钟粹宫的总管来报：“回禀娘娘，前殿宴席齐备，可以准备开宴了。”
“去请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没有？”
“已经派人去请了……”
宝钗就待起身，又吩咐了一句：“你亲去跑一趟，请庄顺皇后及贤德贵妃两位娘娘赴宴，就说是陛下所请。”
待总管领命下去，宝钗方回首与众人道：“今日荔枝宴，是陛下令我筹备，一则感谢老太太、太太还有大嫂子等人，当年对我们的体贴慈爱之情，二则为迎春妹妹和湘云妹妹她们接风洗尘。
另外皇后娘娘说了，诸位妹妹进宫之后，便将宫里当做在家里一样，有何难处和不妥帖的地方，尽管可以去找她倾述。
好了，大家随我一道入席吧。”
宝钗一番话，令贾母、迎春等人各有感怀。
贾母和王夫人是极欣慰又感动、感激，物是人非之后，总算陛下还记挂着她们。
迎春等人则是暗暗对皇后生出几分感激亲近之心。
当然，宝钗没说的是，今日的小宴，最主要的还是庆贺她和岫烟二人怀孕，否则，也不会将地点选在钟粹宫了。
钟粹宫虽然华丽，却不是特别适合宴会的地方。
人群中，看着宝钗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露出上位者的威严与庄重，且伴有言出法随，众人附庸之势，她心中的**越发强烈了。
以前在荣国府，可是她站在那万人中央，宝钗等人坐在堂下听她高谈阔论，如今形势逆转，最令人抓耳挠心。
总有一日，她也要站在这天下至尊的九重宫禁之间，感受这种唯吾独尊的感觉……
第821章 宴欢
钟粹宫是个二进的殿宇，前院正面五间大房，都是高标准的宫殿建造。
内里装潢精美，格局开阔，富有大气。
宝钗平时都是住在后院，但是今日的荔枝宴，她还是将场地设在了前殿。
当贾宝玉携手黛玉走进钟粹宫的时候，宫中所有妃嫔、眷属，包括大小叶后在内，都已经到场。
没有过多的客套，贾宝玉让所有人重新入席，自己则走到正中的御案前坐下。
宝钗也指引黛玉入席，黛玉正待入座，忽然抬头瞥了一眼，问：“你坐哪？”
宝钗笑着一指旁边。挨着帝后御案的左侧方，只有两个坐席，一前一后，宝钗指引黛玉坐的，却是靠前的位置。
黛玉轻轻一撇嘴，“今儿你是东道，叫我坐这儿做什么。”
说话间，直接退了一步，坐在旁边了。
同时，她还瞄了一眼贾宝玉，果然见贾宝玉向她望过来，眼中似有赞许之色，黛玉小脸一红，悄悄挥了挥拳头，以示不满。
要是往常，她才不会与宝钗客气呢！
宝钗见此笑了笑。
她知道黛玉最在乎这些，又最不在乎这些。
换句话说，黛玉表面上喜欢与她争强斗胜，实则心里并不将万事万物放在心里，什么名利，黛玉通通都不在意，人家要的，往往只是一个态度。
宝钗正是深谙了黛玉的心里，如今与黛玉相处，越发得心应手。
她甚至心里觉得好笑，觉得黛玉的性子像猫，只需要顺着绒毛抚，则万事大吉。说不定抚的人家高兴，还能反过来给你舔舔毛毛。
这不，傲娇的林贵妃，也会主动给她敷面子了。
贾宝玉将这小小的插曲看在眼中，心里十分高兴。很好，这姐妹两的关系越融洽，距离他的目标达成，时间就越近了。
这般一想，不由得左右看了一眼。
偌大的宫殿正前方，能与他平坐的，只有大小两位叶皇后。
见他看去，二人明显的脸红心虚，特别是另一侧单独置了一席的大叶子皇后，本来屁股就只坐了半边椅子，冷不防对上他的目光，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贾宝玉嘴角的笑意更深。
为了给她留几分颜面，贾宝玉随即便移开目光，扫向大殿。
大殿中央留了很大的空地，两边各置了两排长案，与御案上一般，上面都摆了点心与茶水。
右边一侧，贾母、王夫人、邹氏等一众外命妇，瞧见他的审视，都忙露出一些谦卑加讨好的神色，头也不自觉的埋低一些。
贾宝玉对着她们微微点头，只多在尤氏、李纨、王熙凤几个身上多瞧了一眼，便看向大殿左边。
“皇帝哥哥……”
左边的两列，很显然，都是他的妃嫔，除了眼前这个望着他，发出甜腻声音的云霓郡主。
这丫头，以前是叶蓁蓁的舔狗，如今差不多又成了他的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存心还是无意，这种声音和态度，是随便能对男子表露的吗？
自动略过小丫头，贾宝玉看向后面。
李灵，阿依公主，甄茯，邢岫烟，尤小二、尤小三，杜秋娘，探春，湘云，迎春，惜春，李绮，宝琴。
清一色的宫装美人儿，看去真是赏心悦目。
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贾宝玉默默点了一下数目，发现一共才十三个人！
就算加上待在锦仁宫待产的秦氏，也才十四个。
怎么会呢，他堂堂皇帝，天下共主，自认花丛名手，耕耘数年，居然才只这么一点妃嫔数量？
不得不说，少了。
看看古代那些有名的皇帝，三宫六院，哪个的后宫不能凑几十桌麻将？
他这才四五桌都不到。
看了一眼排在后面的几个甚至都还不能吃的小丫头，贾宝玉心里越发对自己不满。
看来，扩充后宫的事情，任重而道远，不然万一哪天进了群，单单说起女人的数量，也在同行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嗯，若说他的后宫多绝色……这别人没亲眼看见也未必信啊，所以说，数量这个硬指标绝对不能落下！
贾宝玉看着自己的大小嫔妃们，陷入遐思，腰间被人戳了好几下都没有回神。
好容易才偏头，看着自己的皇后……你戳我上瘾？
“陛下，大家都瞧着您呢，你该宣布开宴了……”
贾宝玉轻咳一声，偏转身子，目光已然清正无比。
“每月二十六日，特准后妃亲眷进宫探视，既是天家降恩于尔等，许你们略尽天伦亲情，也是朕，对尔等的感谢。”
贾宝玉开场的话一说，底下的人便各有所思，有的人忙言说“不敢”，更多的人瞧贾宝玉话未说尽，便没有贸然插嘴。
“后妃有为天家昌延子嗣之责，故而其容貌、品性、心智，都十分重要。
朕很欣慰，朕的诸妃，对于以上这些要求，都是异乎寻常的契合。”
这一下，不说底下的十三四个，就连上面坐着的叶、林、薛三人，都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要不要这样夸人的呀……
可是，瞧陛下的神色，严肃而又诚恳，仿若所说真的是事关家国社稷的事，脸上没有半点轻浮之色，她们心里便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大多数甚至还认真思索，觉得沐浴了真理的圣光。
也是呢，世人对仪态容貌何等看重，容貌有缺之人，连官都不能当！而代表天家颜面的皇子、公主们的外貌，那就更重要了。
子女肖母，所以才要求后妃们的容貌一定要出众，却不是因为皇帝爱色……
而且，听起来陛下喜欢品性纯良、聪明的女子，也是，这些对子嗣的影响也很大呢。
“所以，朕今日邀请诸位至此，除了庆贺朕的两位爱妃怀了龙嗣，也为感谢诸位夫人，是你们培养教导出这些优异的女子，让她们能为朕、为天家尽忠竭力。”
得益于贾宝玉的正色，使得他的话，竟也显得十分正经。
贾母等人忙道：“此乃陛下福泽深厚，娘娘们蕙质兰心，臣妇等人不敢居功……”
听听，多像是君臣奏对。
诸妃纷纷含羞低头，当众被陛下这般轮番赞扬，她们小女孩家，哪里受得了。
只有王熙凤心里嗤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姑奶奶还不知道你，那就是好色！
不过，他这这会儿给老太太她们说这个图什么？难道是鼓励她们再接再厉，再给他培养教导出好的女儿来？
哼，怕是也难。这几家家里生的标致的女儿，差不多都给你掏光了。
贾宝玉一眼看见王熙凤的表情，心里暗忖果然没文化的人最难缠，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娘儿们还是不服管教，是得做个有针对性的调教方案了。
现下不急。
瞥见自己随口一番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连黛玉都只是凝着眉头，若有所思，没有当众反驳他，心里老怀大慰，于是对宝钗道：“让他们将荔枝端上来吧。”
宝钗领命，立马吩咐左右。
很快，一碟碟新鲜荔枝便被宫女们奉送上来。
其实荔枝只是宴会的由头，得益于薛家的惠赠，这几日宫里的人，倒是几乎都尝过鲜荔枝的味道。
想起薛家，贾宝玉这才发现，今儿薛姨妈好像没有进宫。
也许是觉得三天两头的进宫对宝钗影响不好，她前儿刚回家去。
“邢昭容。”
贾宝玉唤了一声，底下排在前列的邢岫烟便应声站了起来。
“你母亲呢？我记得上午的时候还瞧见她，怎么不在？”
岫烟回：“回避下，我母亲上午就回去了，所以没来赴宴。”
殿内虽然有侍女来回走动，但是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贾宝玉的身上。
见岫烟被发问，不少人都替邢家担忧起来。
今儿没进宫便罢了，进了宫，却提前走了，岂非对贾宝玉不敬？
宝钗笑道：“陛下勿怪，此事都怪臣妾，是臣妾没有让人及时通知，等邢妹妹知道陛下要设宴的时候，她母亲已经出宫了。为这，邢妹妹还专程让人告诉我，叫我不用给她母亲安排座次呢。”
宝钗是怕贾宝玉生气，特意这般说的。
实际上，贾宝玉说要设宴款待众妃及其眷属，是当众说的，岫烟虽然不在场，却也没道理滞后太久才知道。
宝钗可以猜测，岫烟是有意让其母亲出宫去的。
所有后妃中，只有岫烟出自平民百姓之家，其母与一众贵族、命妇们待在一处，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岫烟具体的考虑，也无法评判岫烟的对错。
但她觉得，岫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岫烟贵为昭容，在贾宝玉如今的后宫中，地位排在前列，是妃位之下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有特定封号的嫔。
母以女贵，岫烟之母，大可在一众贵族面前抬得起头来。
岫烟面上并没有因为贾宝玉的问话及宝钗的维护而起波澜，她就那么恭敬的侍立，等候贾宝玉的继续垂询。
贾宝玉微微一挑眉，看见宝钗等人的神色，知道她们误会了。
作为岫烟肚中孩儿他爹，贾宝玉如何不知道岫烟的性子。
别看这丫头出身低微，表面上又恬淡可欺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有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傲气。
大概是她知道自己母亲无法融入“上层圈子”，也不愿自己母亲平白多招人白眼。
她品性与世无争，并不需要母亲结交人脉为她谋得利益，所以提前支母亲回家也是有的。
贾宝玉自然不会因此生气，只是心疼岫烟。只怕她母亲未必懂她，心里还以为养了个白眼狼，自己出息了都不让老娘混出圈子去显摆显摆……
“既然回去了也就罢了，等回头朕让人专程给你母亲送一份去也就是了。”
贾宝玉说完这一句，便让岫烟坐下。
终于瞧向右边一侧，与叶皇后比邻的元春，笑问：“怎么不将三公主和五公主带过来？”
他口中的三公主和五公主，自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先帝景泰帝所留的两位公主，也是景泰帝仅有子嗣。虽然并不是亲生的。
元春笑说一个在学习礼乐，一个又太过于淘气，就没有让来。
贾宝玉也不多言，顺势就让人给三公主和五公主送一份荔枝过去，并另装一盒，给宝灵宫灵静禅院的妙玉送去。
此时此刻，许久未曾抬头的黛玉，终于将盈盈的目光瞅向贾宝玉。
醉翁之意不在酒？
贾宝玉对此装作没看见。他是真的疼爱两位公主的好吧，给妙玉送一份去，只是顺带。
第822章 危
宴会其乐融融。
但是贾宝玉还是看得出来，大多数人都很拘谨。
自来与君王同宴，就不是一件能够以寻常心对待的事情。虽然贾宝玉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平易近人。
因此偏头，询问宝钗：“可有安排别的项目？”
宝钗点头，给了边上侍立的太监一个眼神，那太监便出去了。
不一时，后殿处便有人员安置丝竹管弦的声音，随即缓缓走出一列清丽的美人。
这几位女子身量体貌极为相似，都十分高挑，且云髻峨眉，妆容雅淡，身绕云丝披风，着长袖罗裙，看去既富女子形态之美，又不失雍容雅淡。
特别是为首一名女子，虽神色微绷，然丽质天成，顾盼流芳，端是世间一等一的美人儿，将其余的女子，全部盖压了一头。
正是当初京城坊间所传第一美人贺兰氏是也。
贾宝玉微微侧目，看样子今日的领舞，竟是贺兰氏？
虽然贺兰氏的美貌和仪容仪态无可挑剔，然毕竟是公门少奶奶出身，学习曲艺舞蹈，半年时间都不到，也就难怪她的神色那般认真紧张。以前在贾宝玉跟前献舞几乎都是杜秋娘领舞，便是偶然当众献艺，也是离落、唐婉儿等老师带头。
又见今日她们的装扮简约而不失柔美，美艳又不失雅韵，便知道定是宝钗的授意安排。
纵使贾宝玉再自诩风流而不媚俗，也不得不承认，凡是女子以色艺侍人，多少总免不了妖媚之形态。贾宝玉是男子，既受其所惑，又享其乐，自不会纠察于此。
也就只有胸有沟壑，端庄自持，一心为夫君、为天家威严体统考虑的薛贵妃，才能将事体置办的如此面面俱到，且毫无流于形式之感。
想到此，贾宝玉不由对宝钗投去赞赏的目光。
宝钗不知夫君所思所虑，便只回一个恬淡的神色。
大殿中央，也不必帝后提示，待以琴音作主的诸般丝竹之音响起，场上七八名摆好阵型的女子，便循着优美的旋律，翩然作舞。
没有什么大胆的动作，更没有故意袒露女子春色的姿态。
即便如此，曼妙的美人身姿，合以轻柔的江南丝竹之音，其雅致动人之处，却比之等闲的莺歌燕舞胜过几分。
当然，贾宝玉的目光，主要是还是在美人身上。
贺兰氏、孙氏、水晗月、温琴……看来当初北城小院的六美，除了年龄身量略小的两个，都下场了。
待发现连水晗月这个刺头今日也抛弃骄傲，尽心合舞，贾宝玉心里不由更满意几分。
也是时候寻个机会，将水溶从死牢挪一挪了……
水溶才学心性都属于上佳，更难得的是，其与他一般都是年轻人，且曾坐过高位。若是驾驭得当，将来必是他的得力臂膀之一。
念及水溶，贾宝玉不由又将心思大半沉寂于朝堂国政之中，待转神之后，心里不由自嘲一笑。
以他的性子，做了皇帝之后，心里装的事情也都多了，还缕缕走神，更遑论别人。
明君不好当，容易早衰。
殿内，各家命妇们难得一见如此格调的舞蹈，都默默的注目观赏，心里只感慨，这等舞乐、这等美人，也就只有皇家才能拿得出来，民间哪得一闻。
更有甚者，她们中有些人还是认识贺兰氏与水晗月的，心中不免又感慨一番世事无常，又感叹二人既是不幸，又是大幸……
而左边的众妃，则免不了心里将这七八名美人与自己作比。
既有比持容貌，也有度量身姿，然终觉气馁，心里默默叮嘱自己，往后更加注意节食，提升穿衣打扮的魅力……
一曲毕，众美人上前谢礼，叶蓁蓁见贾宝玉无意开口，便主动笑道：“不错，舞好，曲也好。不过这舞瞧着新颖，曲也生僻，可是你们自行所创的？”
面对皇后的嘉许，贺兰氏似乎也轻松了许多，恭声道：“回皇后娘娘，此番奴婢等人所表演的曲和舞，都是三位老师协同宫中乐司的各位前辈编撰，奴婢等人只是负责排演，今日也是第一次示人。”
“三位老师……”
叶蓁蓁念了一句，又不由瞅了贾宝玉一眼。
毕竟以前都是在太孙府混迹过的，叶蓁蓁岂能不知道贾宝玉这支舞姬的底细。
原本以为那三人出身风尘，不过姿色出众，既是贾宝玉喜欢，才勉强准许带进宫中。倒是不料，其中竟有如此天赋者。
叶蓁蓁也是学习过乐理的，自然知道，学习前人的容易，想要自创，若非相当的造诣，否则很难令时人接受。
因唤过离落等人上前，嘉许道：“你们所作此曲轻柔而雅致，舞蹈明艳而不落俗，本宫甚是喜欢，想必陛下也是。如此纵然陛下不赏，本宫也是要赏的。”
离落忙道：“奴婢等人微末之技，不敢请赏。况且常言道，主人知音，方能令琴瑟在御，原是皇后娘娘精通音律、曲韵之道，如此奴婢的琴音，才能勉强入得娘娘尊耳。”
虽然是恭维的话，叶蓁蓁听了也觉得高兴，于是笑道：“你们也不必过谦，若有更高的才学和天赋，倒也不防尽展出来。回头本宫令人将尔等所编撰的曲乐、舞蹈令人集录成册，若能丰富皇家乐典，倒也算是尔等的一番功绩。”
皇家自有乐典，收录天下有名的曲目保存。
听见皇后这般说，所有人都知道，离落等人是真的落入了皇后的法眼，若是她们的作品真能被收录进皇家乐典之中，不但是地位的提升，而且说不定还能传扬后世。
离落等人自是连忙谢恩。
如此叶蓁蓁正待叫她们下去再演一曲来，忽听黛玉道：“若论音律的造诣，天下无人能出咱们陛下之右。陛下亲作的那首《痴情冢》，我听了觉得不但曲好，词更妙。
陛下既有这般才情，今儿她们又出了新曲，陛下何不展才，帮她们作出词来，如此将来她们若是流芳百世，陛下也能沾沾光呢。”
因为黛玉就坐在旁边，因此她的声音倒并不突兀。
离落也是一瞬间就望向贾宝玉。虽然琴曲未必需要有词，但要是贾宝玉愿意纡尊降贵替她写词，那她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她到底知道这件事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黛玉的话，令叶蓁蓁等人都有些责怪。
以帝王身份作词作曲本来就不合身份了，更何况帮忙的对象身份还那么低，还沾光……
被沾光差不多。
贾宝玉倒是猜得到一些黛玉的心思。
这是在创造和他相处的机会呢！
反正贾宝玉的后宫中，对琴曲有研究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会填词的了。
偏巧黛玉就是其中一个。上次知道他会写词作曲，还被黛玉好一通纠缠，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功夫，才让黛玉相信他是做梦得来的灵感……
或许黛玉认为，贾宝玉要是接下这宗活，最后多半也是和她一起研究。
和心爱之人共同商榷这等文雅之事，是黛玉最喜欢的了。
“林贵妃谬赞了，朕觉得，若论对琴曲的研究，林贵妃也不差呢。且谁不知道咱们贵妃文采斐然，对于作词这等小事，自是信手拈来，不如帮她们作词的事，就交给你如何？正好整座后宫，也就数你最闲。”
虽然贾宝玉也乐意与黛玉，做亲密而又有趣的事情，但是却不能完全被黛玉牵着鼻子走。
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眼见黛玉听了他的话，嘴巴噘的老高，贾宝玉才又笑道：“怎么，林大才女居然不敢接招？大不了，我得闲的时候，顺道帮帮你好了……”
听贾宝玉这么说，黛玉心里才高兴起来。
反正她也只是想找一件能够和贾宝玉一起做的事。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她觉得，甚至还没有以前在大观园好玩！
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生气的。
可恶，居然当众数落她，说她闲……不可饶恕。
见黛玉默认接下作词的事，离落虽然不尽如意，倒也立马叩谢，然后下去，准备她们的第二出节目。
简单的宴会，气氛逐渐热切。
边上侍立着的太监宫女，忽然瞧见大明宫内大臣，一等侍卫陆诗雨面目凝重的进来，随即走到贾宝玉的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就见他们本来还从容有度，言笑晏晏的皇帝陛下也变了颜色，立马站起来。
“陛下，如何了？”
贾宝玉环视一圈，深吸了一口，缓缓道：
“太上皇，病危！”
……
第823章 南巡
三年之后。
大明宫南书房，内阁首辅宗辙一边侧耳倾听各部各使司激昂陈词，一边悄然打量上首御案之后的常服青年，目露崇敬之色。
及冠之年的陛下，身形已然真正挺拔。他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虽是伏首于案牍，却怎么都有种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这几年的时间，他是亲眼见证，整个大玄在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的领航之下，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吏治、民生、军制的变革……
不可胜数。
哪怕他是众所称赞的博学大儒，若非亲眼所见，他也绝不相信，哪个朝代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使得浩壮的山河，发生这般聚变。
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对了，若用陛下提出的综合国力的概念来衡量，他认为，大玄这几年较之陛下登基之前，综合国力至少翻了一倍不止。
政通人和，欣欣向荣，这是现在的朝廷乃至于天下的真切写照……
“各位爱卿所述的情况朕已悉知，都辛苦了，若无重要的事，今日就到此为止，都下去吧。”
听闻皇帝的话，一众朝廷重臣暗松一口气，然后听命退出。
陛下定下的规矩，凡大朝之后，第二天下午所涉及的部门及大臣必须至南书房汇报事情的进度，以防怠政。
宗辙特意留在最后，贾宝玉见状，笑问：“首辅大人还有事？”
宗辙执手一礼，恭肃道：“关于陛下南下巡查之事，老臣以为……”
不等他继续说，贾宝玉没好气的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说定了吗，宗阁老贵为天下名宿，朝廷股肱之臣，难道还要行出尔反尔之事？”
宗辙老脸一红，弱弱道：“老臣也知道陛下心怀天下，才会想要出京南巡。只是老臣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而今朝廷上下一心，枕戈待旦，诸多重要的国政都在施行之中，这个时候中枢之地，实在不能没有陛下坐镇。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延缓两年，就两年，待朝廷的诸多大事落定之后，再议南巡……”
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宗辙，贾宝玉面露不善。
不过这老家伙可是自己偷懒最大的倚仗之一，可不能真的得罪了。
因此站起身来，走至堂下，扶起宗辙的手臂，语重心长的道：“宗阁老所虑，朕知道是一心为国，为朝廷。但是，阁老何以认为，两年，或者是数年之后，国政大事会松懈一些？”
见宗辙惊诧，贾宝玉继续道：“朕可以明告阁老，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朝廷都不可能有偷懒的时间。
太上皇他老人家临终前告诫于朕，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一日懈怠。朕深以为然，并始终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贯彻治国之法。
朕行到今日这一步，绝非‘新官上任三把火’，朕心中早已为朝廷，为天下制定了至少十年的发展蓝图，如今它就静静的躺在甘露殿的书架上，朕每隔一时，都会观看数遍，教朕勿忘初心，可谓是呕心沥血……
咳咳，朕就是想告诉阁老，两年之后，朝廷只会更加忙碌，因为朕想要在有生之年，看见天朝上国的圣光，照耀至这个世界最遥远的角落，现在，就是我们造船起帆，蓄势远航的重要时期。”
“既如此，陛下何不……”
“阁老！”
贾宝玉轻喝一声道：“难道阁老也要教朕永远困在这围墙之内？朕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若是都不能亲眼看一看这天下，岂非可笑之极？长此以往，又教世人如何相信，一位永远被围困在围墙之内的国君，能够制定出治国良策，能够为天下百姓谋得真正的福祉？”
宗辙无言。
贾宝玉又叹道：“最多，朕答应阁老，年底之前，朕便回京……”
“陛下此言当真？”
宗辙眼睛大瞪，令贾宝玉心里咯噔一声，玛德，还高了。
“陛下乃是至尊，一言九鼎，既出此言，老臣自无话可说，不过……”
“还有何事？”
“陛下为国朝制定的宏伟蓝图，可否令老臣一观？也教老臣能早些知道陛下的雄韬伟略，尽早为陛下做些必要的准备……”
贾宝玉瞅了宗辙两眼，对方真诚且期待的眼神令他不忍拒绝。
“那……好吧，隔几日朕叫余江给送到你的府上。”
罢了，回去加个班，弄一份高大上的给他好了，唉，人家也不容易，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得没日没夜的给他打工。
送走宗辙之后，贾宝玉退至内殿，为离京之事做安排部署。
忽闻有人进殿，抬头一看，竟是五公主元娈。
几年过去，这小丫头也长大了不少。
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十分的精致可爱，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吴氏。
“皇帝哥哥。”
贾宝玉正觉肩臂犯困，见状便招手让她过来，抱在怀里，问道：“今儿没有被元妃娘娘教训，还有功夫跑到我这儿来？”
“哪有，元妃娘娘对我可好了，哪有经常教训我……”
“呵呵，说吧，找我什么事？”
小丫头似乎还真的有事，扭捏半天，低声道：“可不可以叫她们退后一点……”
她说的自是周围的侍女和太监。
并不用贾宝玉吩咐，见贾宝玉的神色，旁边的人就自觉退出帘子之外。
“皇帝哥哥不是给三姐姐定了婚事了嘛，人家，人家……”
少女娇羞，格外可人。
“怎么，你也想要朕给你安排亲事？”
“才没有……人家就是想求皇帝哥哥，不要将我嫁人好不好……”
贾宝玉奇了，不由问道：“怎么，你三姐姐觉得朕给她安排的亲事不好，所以连你也不想嫁人？”
贾宝玉自然有理由奇怪。虽然三公主和五公主的血脉有污，但是当初太上皇既然选择了维护景泰帝的颜面，那么她们就是皇家名副其实的公主，没有人敢置喙。
贾宝玉也不需要用一国公主的委身下嫁换取边关和平与利益，所以待太上皇的国丧过后，三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就给她选择了一门亲事。
当朝显贵，兵部尚书，一等通睿伯府嫡公子，卫氏若兰。
别的不说，就人卫若兰那人品才情，又有个位高权重的爹，放在京城也是妥妥的金龟婿，也就贾宝玉秉承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方针，才让三公主捡了这个便宜。
另外，若说卫公子真有哪点不好，大概就是身子薄弱了些。正好，取个公主，也让他不敢出去花天酒地，有助于他保养身子，这也算是贾宝玉的一番苦心，谁叫他老子卫尚书使起来那般顺手呢？投桃报李，应该的。
被贾宝玉看着，五公主忽然就脸红起来，她别头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人，皇帝哥哥要是真心疼我，就答应人家嘛……”
开始撒娇了。
贾宝玉无语，这小丫头，就算想嫁人，也还早吧？
“好好，我答应你。等你长大了，朕给你举办选婿大会，把天下的才学士子都召集起来，让你自己个儿挑选如何？”
贾宝玉乐呵呵的笑着，小萝莉的身子，抱起来感觉挺不一般，感觉就像是当年的云霓一样，可惜，那小丫头似乎真的长大了，不给抱了。
见贾宝玉这般顺着她，五公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却没有应承贾宝玉的话，反而眉目一转，附耳至贾宝玉耳边，低声道：“我母妃叫我告诉皇帝哥哥，她想您了……再过几日，就是慈敬皇太后的忌辰，皇帝哥哥可以到感业寺焚香礼佛三日……”
贾宝玉目光顿时深邃起来。
慈敬太后就是原本的义忠亲王王妃，也是世人眼中他的生母。
太上皇驾崩之后，贾宝玉顺利改了年号，尊祖母太后为太皇太后，尊自己的生父义忠亲王为皇考，尊生母为皇太后……
事涉“礼仪”之争，过程当然还是有些麻烦，不过在贾宝玉和太后这两尊大神的联合镇压下，那些抱残守缺的礼仪派很快就屈服在淫威之下，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吴氏记得他生母的忌辰这件事贾宝玉并不奇怪，毕竟这几年，吴氏为了能够见到他，想到的稀奇古怪的名目可多了。
令他无奈的是，这女人居然让五公主给她当中间人，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五公主是小孩子，做一些传话、递物的事情纵然方便一些，但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做这些有违廉耻的事情毫不避讳她，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过说起来，以吴氏这女人的性子，这几年倒确实是难为她了。罢了，如今国丧已过，这件事再拖着也没什么意思，就一并解决了吧。
贾宝玉想着事，口里便只管答应了。
五公主立马喜笑颜开。
当年她那些事在宫里掀起那样的波澜，她虽小，也是懂一些的。她更知道，母妃之所以被赶到庵堂里去，就和那件事有关。
那些大事她管不着，她只知道，母妃和皇帝哥哥的关系越好越好！不然，皇帝哥哥这些年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呢？她连进大明宫都不需要提前通传！
因见贾宝玉面目俊朗，肤色生辉，看去十分迷人
五公主心肝儿没来由的突突跳起来。
好想亲皇帝哥哥一下呀，他现在好像在想什么事，亲一下他也不会发现吧……
嗯，就算被他发现了，就说是感谢他今儿答应了自己两件事好了！
反正，以前他也亲过我啦。
这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很难遏制。
她很快便朝着贾宝玉的脸上印去，想要快速的啄一口。
贾宝玉似乎察觉什么，忽然抬起头来。
这一下，五公主愣住了，连贾宝玉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自己，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强吻了？
不过，味道不错。
“好了，小丫头，亲够了没有?”
终究贾宝玉见多识广，定力深厚。小丫头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却不能顺水推舟。
一把抓住对方的小肩头，制止了对方想要进一步卡油的行为。
五公主仿若后知后觉，小脸羞的绯红，一脸不敢见人的样子。
她飞快的从贾宝玉身上缩下来，跑了两步，然后又回头，象征性的行了个半礼，就跑没影了。
倒也不怕她迷路，这大明宫，这几年应该被这小丫头踩熟了。
摇摇头，贾宝玉招过近身侍立的太监，吩咐道：“将孙、梅两位美人召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