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在我地盘这就得听我的
黑龙在空中定格。
龙眼瞪得老大。
一团团浓烟似的东西,从黑龙身体中往外流失。
诸葛卧龙身形消失,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化为一柄黑红交织的剑,刺在一个像黑洞一样的地方!
“你、杀不死、我!”
黑洞仿佛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黑红之剑。
黑红之剑在慢慢缩小,却始终一往无前!
于此同时,黑洞亦在缩小,仿佛向外流失着什么。
二者面对面对抗着。
没有招式,没有法术,没有神通,仿佛武林中人比拼内力,又好似一场意志之争。
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之极。
因为二者之间,只可能有一个胜者。
输了便是死。
“没有人、可以、杀死我,这是、上天、注定、的事!”
“天启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是陈述,又似怒吼。
黑红之剑则不发一言,一往无前地一寸寸刺入黑洞,以自身的缩小,换取黑洞的缩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很久,又仿佛一瞬,黑红之剑变得像筷子一般粗细,而黑洞亦缩小了一大圈,更被黑红之剑刺入了一大截。
二者仍在僵持。
直到黑红之剑细得像一根针,黑洞已完全被黑红之剑洞穿!
嗖!
针一般细的黑红之剑,穿过黑洞,出现在黑洞另一头。
黑洞的中心,瞬间出现一个空空的小洞,仿佛一片空白。
现实之中,仅仅过去一秒,一道身影从黑龙体内破出,将巨大的黑龙整个身躯洞穿!
“咳!”
诸葛卧龙身影摇晃,落向地面。
他的身后,巨大的黑龙体型未有变化,一身黑色却淡了很多,仿佛墨水被稀释。
除此之外,黑龙体表皆是裂痕,仿佛随时都会碎开。
“我说过的,没有人可以杀死我!”
“天启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葛卧龙重重落到地上:“可惜了,没能杀死你……”
他的身体一寸寸消失,脸上却不见有任何悲伤,反而露出一丝笑意:“你坏我一桩婚,我破你不灭身。大家平了。”
说完,诸葛卧龙身体如风化了般,彻底消失不见,一点灰烬也没剩下。
“嘭!!!”
诸葛卧龙身体消失处,被一条龙尾拍下,出现一个大坑!
黑龙释放着怒意,如同鞭尸般,狠狠砸了一下、又接着砸第二下,直到一柄巨大天剑斩来,一爪将天剑接住,“嘭!!”的一下将天剑捏爆,散飞出数十柄法剑!
“你们都给死!!”
“天启皇帝”的声音充斥着一种疯狂。
他一爪捏爆天剑后,龙躯笔直朝天师府众元婴上人飞去,遇见一面巨大灵盾,也根本不在乎,龙爪不断向上抓下,将天师府众人逼退上千米后,终于抓破巨大灵盾,一个摆尾将数名元婴上人打爆,然后冲向一旁赶来相助的数十位元婴上人,无视攻击,疯了般屠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敌人!
陈子文站在远处看见这一切,不断尝试关闭鬼洞。
诸葛卧龙化为黑红能量的一击,仿佛重创了“天启皇帝”,但又好像没伤到哪里。
反正除了黑龙颜色淡了些,其余没看出多少差异,实力还是一样恐怖,就连龙躯上那些裂痕,也都渐渐消失不见。
尽管在无界妖瞳视界中,黑龙体内那个诡异的黑洞,小了很多,中心更多出来一个空点,但陈子文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痋毒”似乎是一种针对神魂的剧毒。
看“天启皇帝”此刻疯狂的样子,难不成诸葛卧龙重伤了他的神魂,让他变成了脑蚕?
陈子文可不想被一个疯子盯上!
可是或许是尝试关闭鬼洞之举引起了“天启皇帝”的注意,又或者是接触了一小会儿痋尸运气变差,总之,就在这时,“天启皇帝”杀退十几位元婴上人,将目光狠狠投向陈子文!
“该死!”
陈子文暗骂。
也不知“天启皇帝”用得是什么方法,竟能让鬼洞无法关闭,导致陈子文至今不能撤离。
假如鬼洞关闭,陈子文大可以利用雷遁来与之缠斗,大不了一走了之,相信“天启皇帝”也奈何不得。
可鬼洞不能关,陈子文就被逼着留在了这里。
早知道先前就不开鬼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利用鬼洞,陈子文也不可能用超级电磁炮连续打爆“天启皇帝”,对方如今或许得更加强大。
“要战就战吧!真当我怕你不成!”
陈子文见黑龙飞快而来,终于放下一切杂念,一个闪身进入鬼洞,同时引雷进入!
“天启皇帝”放大感知,察觉没有神山撞来,立马不管不顾,笔直冲进鬼洞,认准了陈子文杀来!
庞大的身躯进入鬼洞,一时间吓得鬼洞中的马小六与吴小六心惊胆战,拉着小蓕子往鬼洞深处逃去。
说来可怕,今日发生的事,对马小六、吴小六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犹记得一开始两只六翅异虫正在睡觉,忽然被一堆堆从天而降的箱子吵醒。
打开箱子一看,一堆金银珠宝。
想到今日主人上京,参与什么大事,却没有带着它们,两只六翅异虫便有些不开心。
陈子文说是因为它俩实力太弱,去了会被打死,但两只六翅异虫不这么觉得。
马、吴二虫觉得自己实力已经很强了。
这几年走南闯北,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天底下灵幻界之人只是少数,大多都不如它们。
就算打不过,不还有主人在么。
陈子文的实力,它们再清楚不过,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
不断飞进鬼洞的这些金银珠宝就是证据,证明主人一定在外头大肆搜刮,开心得不得了。
想到这里,两只六翅异虫愈发难过。
这么开心的事,居然不带它们,真的好过分。
越想越生气中,两只六翅异虫气呼呼地睡着了。
然后——
一股诡异的力量出现,马、吴二虫在睡梦中惊醒,一个飞起一个落地,像闹鬼了一样!
紧接着天地旋转,阳光出现,鬼洞中一些东西自行跑来跑去,而后一道虚空裂缝开,无数雷霆降下,一枚超级电磁炮呼啸而出……
到了这时,两只六翅异虫终于明白这些动静都是主人弄出来的。
主人在打架!
两只六翅异虫意识到了这点,但很快见到蛇神之骨变成了一具黑鳞巨蛇,冲了出去;紧接着一枚枚超级电磁炮轰出;再然后头顶扎格拉玛神山移动,仅是带动的气流就让两只六翅异虫飞来飞去……
见到这等动静,两只六翅异虫哪里还有心思外出,恨不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外面怎么回事?
真的是在打架吗?
电闪雷鸣,地动山摇,这得多强大的敌人,才能打成这样?
就在两只六翅异虫心惊肉跳时,一头黑色巨龙闯进鬼洞……这家伙,这体型,得逃!
马、吴二虫拉上小蓕子逃命,陈子文则一脸冷意盯着闯进鬼洞的黑龙。
后者杀气腾腾,见到陈子文,立马扑了上来!
磁魃之力调动,两座扎格拉玛神山加持,只见“砰!”的一下,黑龙身形一顿!
“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陈子文地仙之力掌控整座鬼洞中一切事物,眉心凤凰胆光芒大放,竟将巨大黑龙猛地往下一抡!
嘭!!!
黑龙重重落地!
撞在靠近鬼洞口的扎格拉玛神山一端!
紧接着两座扎格拉玛神山磁场变动,同一端猛然接近,以“天启皇帝”所化黑龙为中心,如上下两只巨大天地磨盘,将刚刚落地、尚不及起身的黑龙,“嘭!!”的一下生生夹爆!
……
490 终结还是开始
“吼!!!”
一声龙吟!
一股股淡黑色能量疯狂汇聚,早已脱离了正常肉身束缚的“天启皇帝”,即使再一次爆体,被碾成了肉泥,也瞬间又变成一条黑色巨龙!
“不可饶恕!”
黑龙从两座扎格拉玛神山夹角中冲出,如一尊疯了的神祇,扑向空中陈子文!
龙爪探出!
诡力涌来!
陈子文面不改色,一瞬间雷遁出现在其身后,瞬息之间改变黑龙所在位置磁场方向,在其混乱的一刻,一柄钟馗宝剑出现,借用扎格拉玛神山磁力,以超级电磁炮的方式,以无界妖瞳的视界,瞄准黑龙体内那个诡异的黑洞,一举将黑龙洞穿!
“吼!!”
黑龙怒吼!
陈子文却理也不理,另一支伏羲针出现,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射穿黑龙身体!
在鬼洞之中,借助着扎格拉玛神山庞大的磁力,钟馗宝剑与伏羲针速度快得惊人!
不等停下,钟馗宝剑在空中仿佛绕鬼洞一圈后飞回,再度充斥雷力与磁力!
与此同时,无数拳头大小的小型铁弹,不知何时飘浮在空中,借用神山磁力衍生出无数条磁场加速轨道,如万剑归宗般射向黑龙!
刷刷刷刷刷刷!
“吼!!!”
黑龙连连大叫,竟在满天星雨般的攻击之下,如被无数130舰炮围轰,再一次被打爆!
轰隆!!!
无尽天雷之力涌入鬼洞,将打爆的黑暗能量淹没!
“我要你死!!”
一副龙躯再度重聚!
黑龙无视了天雷之力!
陈子文不发一言,一双无界妖瞳同样充斥着惊人的杀意!
“天启皇帝”仿佛可以无限重生,但在无界妖瞳视界中,黑龙每被打爆一次,其体内那个诡异的黑洞,中心一个被诸葛卧龙击出的空点,就会扩大一丝!
陈子文相信,一旦空点继续扩大,扩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彻底将“天启皇帝”杀死!
“嗖!!!”
钟馗宝剑以极限速度射向“天启皇帝”,但这一次,后者竟在极短的时间内熟悉了乱改的磁场,并不再攻击陈子文,也不顾钟馗宝剑,转而攻击扎格拉玛神山!
“给我滚出去!”
陈子文眉心凤凰胆与一双无界妖瞳同时瞪大,一股恐怖的排斥力量出现,竟一举将想要攻击神山的黑龙移出鬼洞!
无界妖瞳可以拉扯外物进入鬼洞,同样可以将物体移出鬼洞。
而且,移出物体的速度,比吸入物体的速度,要快上无数倍!
就连扎格拉玛神山,亦能在一瞬间丢出,何况“天启皇帝”所化黑龙!
仅刹那不到的时间,黑龙出现在鬼洞口。
同一时间,鬼洞中,两座扎格拉玛神山之间,一枚巨大超级电磁炮充能,对准鬼洞口,一炮轰出!
嘭!!!
黑龙刚欲进入鬼洞,龙躯再度被打爆!
黑暗能量再度凝聚!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黑龙在鬼洞口怒吼!
他再次冲进鬼洞!
这一次,由于雷力已在刚才一击中消耗,超级电磁炮暂时无法动用。
“天启皇帝”疯了一样,不管陈子文在哪儿,也不顾够不着扎格拉玛神山,龙嘴张开,竟吐出大量黑烟,喷向鬼洞虚空!
陈子文感觉不妙,一举将黑龙以及黑烟移出!
仅是瞬间工夫,陈子文感到鬼洞受到了一些腐蚀!
“找死!!”
无数小型铁弹飞起,火炮般轰出鬼洞!
超级电磁炮无法动用,小型电磁炮雷力足够!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无数小型铁弹射出鬼洞,轰击在身在鬼洞口的黑龙身上!
“天启皇帝”龙躯乱颤,被打击得险些又要爆体!
他愤怒大吼,惊得外界盯着鬼洞口的众多元婴上人心惊胆寒!
“天启皇帝”不久前的疯狂行径,杀死了不知多少元婴上人!
就连很多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也不由感到绝望!
自上一次天地大劫,灵幻界再无大战,元婴上人数量渐渐多起,如今一场大劫,灵幻界再次重创,陨落不知多少人。
天子不死,浩劫不止。
一定要杀死他啊!
无数人看着空中鬼洞口,如今这个时候,仿佛只有这位凭空出现之人,才有能力对抗天子。
“吼!!”
黑龙鬼魅般绕开小型电磁炮轰击,再度冲向鬼洞!
他已铁了心要杀死陈子文!
但陈子文如何还会让他再进鬼洞,一具早已飞到一旁的黑鳞巨蛇闪电般扑向黑龙,大口一张,狠狠咬在黑龙脖子上!
“臭蛇!”
黑龙龙爪一探,抓下黑鳞巨蛇大片血肉!
谁知就在此时,一人手持钟馗宝剑,从黑鳞巨蛇口中飞出,破入黑龙体内!
冰火双灵根释放,欲从内部毁灭龙躯!
同时,钟馗宝剑在庞大血煞气的控制下,疯狂乱砍,毫无章法,但速度极快!
黑龙未料到这等变化,被钟馗宝剑连连斩中,一时体内黑气外涌,最后腹部破开一个大洞,将一道身影“吐”出!
“吼!!!”
无穷黑烟凝聚,修复黑龙之腹!
与此同时,黑鳞巨蛇脱落的血肉亦回归肉身。
刷!
一道身影出现在黑鳞巨蛇头顶,一身尸气与血煞气化开,竟给黑鳞巨蛇披上了一层血色外衣!
不仅如此,黑鳞巨蛇生出血色巨爪,如化龙了般!
“昂!!”
黑鳞巨蛇扑向黑龙,竟以恐怖的力量,直接将黑龙从天上扑到地上!
无数房屋倒塌!
一柄钟馗宝剑出现,仿佛龙角般将黑龙刺穿!
蛇口一张——
只见无数铁弹轰出,似将蛇躯当作了磁场加速轨道,集火于黑龙头部,竟一口气打完全部,生生将龙首打爆!
不等龙首恢复,黑鳞巨蛇血爪用力,竟一举将黑龙身躯撕裂!
“轰!!!”
一股黑暗能力爆炸,将黑鳞巨蛇炸飞,骨架外露!
呼!
黑色血肉飞回,瞬间重组蛇躯。
陈子文的身影亦出现在蛇首之上,手持钟馗宝剑,与黑鳞巨蛇飘浮在空中!
另一边,黑龙亦再次凝聚,体内黑洞中心,空点又大了一分。
“我,绝不能让你活着!”
“天启皇帝”盯着陈子文!
陈子文忽然间感到一股极强的威胁!
这股威胁之强,让陈子文催动黑鳞巨蛇飞向鬼洞!
“一个魂魄不全的东西,也敢伤我数回!”黑龙紧随而来!
陈子文毛骨悚然,仿佛感受到什么莫大的威胁!
无界妖瞳盯向黑龙,只见其体内黑洞扭曲变形,竟仿佛浮现出一张带有裂痕的纸;
黑烟扭曲,竟涌入“纸”上,渐渐凝成一个“死”字!
“死!!”
一股类似法则的能量出现,跨越时间与空间,笔直降落在陈子文身上!
“大命运术……”
“以我的命运,改写你的命运——死!!!”
这一刻,“天启皇帝”仿佛在吟唱什么,其体内黑气疯狂流逝,那张写着“死”字的“纸”上,裂痕也越来越多!
轰!!
陈子文如遭重击,整个人意识仿佛化开,二魂六魄震荡,被一种无法抵御的力量破开防御!
元神迅速萎缩,血煞气外溢,记忆在淡忘,意识在消失……
陈子文,正在死去!
不是**!
亦不是血煞气!
而是元神正在死去!
全身上下,麻木不已,血煞气仿佛凝固,只有一颗凤凰胆似乎还拥有活力。
“我明白了……”
陈子文一对无界妖瞳死死盯着“天启皇帝”!
凤凰胆之力拉扯着即将陷入永久沉睡的陈子文,缓缓没入鬼洞,同时,黑鳞巨蛇扑向“天启皇帝”……
“我不会屈服于命运,我一定再会回来的。”
刷!
一柄钟馗宝剑如光飞出,正中黑龙眉心!
在扎格拉玛神山庞大的磁力,以及天雷之力的加持下,直接将黑龙整个身体射穿!
与此同时——
“轰!!!!”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出现,扑向“天启皇帝”的黑鳞巨蛇竟自爆开来!
这股自爆之力,异常恐怖,化作一股难以形容的能量,将“天启皇帝”巨大的龙躯淹没,将周围的空气湮灭,就连阻止鬼洞闭合的力量,也在一瞬之间被炸得不复存在!
刷~
鬼洞闭合。
陈子文的身影消失不见,仿佛彻底被鬼洞吞噬。
一根根失去任何血气光泽的蛇骨,断裂、散架,散向天地四方,有几根甚至被炸进即将闭合的空间裂缝……
“吼!!!”
巨大的身躯再度凝成于天空之上!
可这一次,前方再也没有了虚空裂缝。
不知道是鬼洞被关闭上,还是因地仙死去而消失。
“没有谁可以杀死我!没有谁!”
“天启皇帝”怒吼,在无数元婴上人绝望的目光中俯身飞下,却猛地背后一震!
“张三疯!!”黑龙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怒吼声音,“你找死!!”
只见一道衣袍松大的身影踏在龙背之上,带着疯癫的狂笑:“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但臣想和皇帝一起死!哈哈哈哈!”
说着,那道身影一身修为燃烧,竟突然出现在黑龙面前,直视那双愤怒的巨大龙眼,一式仿佛先前魏忠贤使出的指法,一指点出——
“还有,好教你知道,老子叫张三丰!!”
轰!!!
“天启皇帝”所化黑龙一声哀吼,身体炸开,体内黑洞中的空点极速扩大,仿佛要就此陨灭!
“张三疯!!”
“怎么会?!”
“他竟然……”
“…”
下方众多元婴上人被这一幕惊呆,直到一具身体从天而落,仿佛失去了一身修为,这才出手将其托住!
“因为曾经的我,看不到希望啊……”
张三丰睁着眼睛,看着蓝天。
师侄,交给你了……
一定要消灭天子!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一身元婴气息,容貌仿佛结合了宁采臣与傅清风二人的特点,带着毅然决然的神色,飞身迎向身体炸开的“天启皇帝”,手中翻开一本书,上书“人间道”三字……
……
……
元宵.明朝篇终
先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明朝篇终于结束了。
或许这个时候撒花完结,会是个更好的决定。
因为再写下去的话,我也没有信心能写好。
而且我真的好想有一本完本的作品。继续写下去,万一又断更了,就坑爹了……
不过怎么说呢,终究还有几部九叔的作品没写,不写完的话,始终有些遗憾。
这本书写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中间更是断更了无数回。毫不夸张的说,这本书断更的天数,比人家写一本小说的天数都多。
也因此这本小说人气流失严重。
我记得是第一次断更是在大封推的时候,一次断更了五六个月,那次实在是身体太糟糕了,完全没有一点心思写作,所以这本书刚刚有起飞的势头,就直接阵亡了。
要不然万均不敢想,五六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后来我想着不能再鸽了,就继续更,没想到还有好多书友在,甚至在一段时间后,人气又上来了,成绩还不错,朱砂又给了不错的推荐……然后我又断更了。
那次好像是四到五个月。
真的有点无奈。
我觉得是有一定天意在的,每当我写得稍微有起色,就出现一些问题,五个月、四个月、两个月、一个月、半个月……各种断更,以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我很少求订阅求月票啥的,因为不好意思。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尽量完本。
说实话,现在写这本书我基本属于用爱发电,换一本写,成绩怎么也比现在好。
有时候也这样想过,后来想想又算了。
以前太监过,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这本书一定会完本。
不只这本书,我还想试着完结以前写的小说。
今天看到有个书友问我会不会将以前的小说完结,我想说,我想的,而且一直在尝试解禁,但被禁的章节实在太多了,我改了好多好多回,都还没改完,而且有些章节根本没法改,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不通过。
说个大家可能不敢相信的,我有几章请假条都被禁了,我将原文删了,写下“这只是一章请假条”,然后短站恭喜我章节解禁成功。
嗨。
这本书接下去依然会以九叔的作品为主,哪天九叔作品写完,应该就是完结的时候。
我始终认为一本好的同人作品,应该基于原作改编,不要有太多与原作完全无关的原创,于是我明朝篇写到《笑傲江湖》,就不再多写了。
不是写不了原创内容,比如在万历到天启年间,用爽文的传统写法加点人前显圣装逼打脸,写个五万字左右,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或许大家还看得蛮开心。
但没有九叔,多写总让我有种以前写作文跑题的感觉。
我感觉我有点强迫症。
不说了,已是新的一年,又到了元宵佳节,大家看得开心帮忙给个订阅,我写得也不算水吧,全订当收藏也不亏哈。
最后感谢各位书友一直陪伴,么么哒。
491 《僵尸大时代》
福康县。
夜里,一行人马穿行于荒林间。
此行队伍人数不少,为首者胡须稀疏发白,身背一柄长剑,手持火把,望着前方。
其后方众人同样骑在马上,高举火把。
尽管一身夜行穿着,戴着帽子,以巾裹头,仍能从细节处瞧出,这些人脑后鼓鼓,布巾中裹着长长的辫子。
——竟是一副清朝武人打扮!
“师傅,天快亮了,他们几天没睡,体力消耗很大,若不休息一下,真要有什么事,怕应付不了啊。”一人驾马上前,对为首之人说道。
为首者闻言将一柄长枪倒插入大地,取过长剑,以剑锋摩擦长枪,观察一番道:“这里阴气很重,在这休息太危险了。”
说完,只听前方一棵高大树木上,一人举着火把大喊道:“看到了,师傅!”说着,这人举着火把,朝一处方向挥了挥。
闻言,众人面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此番出来,不是旅游,目的是消灭僵尸!
当今世道大乱,朝廷外忧内患,这一行人不是官差,也非武人,而是习有茅山术、特意前来消灭僵尸的队伍。
对于僵尸,为首者并不陌生。
这一行人中,有四名带有“师兄”气质之人,表情也瞧不出紧张。
可其余众人,虽看似身手敏捷,却从未真正遭遇过僵尸,心中很是没底。
只是眼见着为首的师傅驾马往前去,众人亦纷纷跟上。
很快,一行人穿过林子,来到一片阴森森的荒地前。
这里似是死地。
异常安静。
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四下十分空旷,一些位置似被人翻动过地面,却只留下一些坑坑洼洼,没有建筑。
为首师傅翻身下马,将一只罗盘和手中火把交给一旁弟子,自己则慢慢上前,走到一片雾气弥漫位置,闭目感知。
半晌,为首师傅睁开眼睛,随即将携带的长剑插在地上,伸手解下头上戴着的帽子。
脱下帽子的师傅,竟是一个光头。
仔细看,不仅没有头发,连眉毛也没有。
光头师傅盯着前方死地,表情有些严肃,他见一名弟子上前,开口道:“这里十分古怪,阴气很重,四面寸草不生,连虫子都没有。大凶!”
他说着手指前方雾气深处,皱着光秃秃的眉头对一旁弟子道:“你看,那里有一些地面被人挖过,不知道是盗墓所为,还是建墓所为。总之,都没有成功。”
“挖出来的坑洞不深,似乎挖到一半选择放弃,挖掘这些坑的人,应该遇到了什么。”
说着,光头师傅仔细观察了一遍四周,沉声道:“这里似乎被人布置过一些阵法,只是年月太久,阵法失去了效果,如今毁了大半。”
“不过——”
光头师傅盯着前方死地,目光似要透过土层看向地下,“这里应该是一片养尸地,这些坑洞下方,多半是一座古墓。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在这里建墓?墓里头尸体若在,恐怕已经变成了僵尸!要立即炸了它!”
说话间,众弟子也举着火把纷纷上前。
一些人取来一捆捆的炸药,小心放在一处。
“师傅,直接炸吗?”一人问。
光头师傅拿起长剑,独自上前,于死地找到一处略深的盗洞,对众弟子道:“把炸药放进这里,多放一些,炸塌了下面的古墓也无妨,只要毁了这处养尸地,就算墓里有僵尸,埋在地下时间长了,也不要紧。”
闻言,众人飞快取来炸药,小心放置在盗洞中,待一切妥当,众人后退数十丈,一人点燃一只火箭,弯弓射向盗洞。
只听“轰隆隆!”天地震动间,炸药彻底引爆。盗洞处石土飞扬,同时似有地陷出现,将很多土石吞噬进地底之下,等到爆炸停止,死地中心,竟出现了一个大洞。
“竟是一座大墓!”
一切平息后,光头师傅慢慢上前道。
炸药之下,地脉移动,养尸地彻底毁了。没想到的是地下古墓甚大,塌方进去的土石,不足以掩埋墓室。
“流萤?”
忽然有弟子惊讶道。
众人跟着光头师傅,来到炸药炸出的大洞前,却见洞底黑暗深处,突然飞出一点光亮。
仔细看,好似是只小虫,通体发光像萤火虫。
小虫不止一只,随着第一只出现,洞底接连又有数只飞出,一晃一晃,在洞口上空盘旋。
“这是什么虫?”一人好奇道。
飞虫并非流萤,虽然一样好看,却红似水晶,外形类似七星瓢虫。
“别碰,后退!”光头师傅突然道。
他也认不出这虫,却本能感到不对,眼见一名弟子胆大去伸手触碰飞虫,当即大喝阻止。
那名弟子闻声停下动作。
可不等他退回,空中飞虫突然蓝光大绽,竟在一瞬间膨胀成一个篮球大小的大光球,并飞快朝下飞来,如野蜂扑面!
弟子心中一慌,本能地一掌挥出——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名弟子一掌拍中空中飞虫,下一秒,此人身体竟燃起蓝色火焰,只顷刻之间,竟被熊熊烈焰吞没了全身!
“师弟!”
距离最近的一人见势飞快将其扑倒在地,意图借助地面扑灭其身上火焰。可谁也没想到,此举非但没有将火扑灭,救人之人竟也浑身着起火来,惨叫着倒在地上扭曲挣扎!
瞬间发生的变故惊呆了众人。
眼见二人在焚烧中惨叫不止,众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此时已来不及救人,因为夜空之中,另外几只飞虫,同样“膨胀”成蓝色火球,一下子冲向人群!
“别碰魔虫!”
光头师傅大喝道。
一行人皆身手敏捷,纷纷避开魔虫。
魔虫膨胀成蓝色火球后,异常显眼,尽管飞行速度不慢,也没能伤到一人。
避开一波攻击,冷静下来的众人挥剑斩向魔虫!
绽放着蓝色火焰的魔虫,本体只有不到指甲大小,可一行人身手不凡,竟以长剑精准斩中魔虫本体!
数只魔虫在剑光中被撕裂。
可下一秒,又有一人大声惨叫起来。
“将剑丢下!”有人大喊!
有人没反应过来,只见其手中斩中魔虫的长剑,剑身似也被感染上了魔焰,妖异的蓝色火焰猛地一亮,竟顺着长剑,一下子蔓延到持剑之人手中!
“啊!!!”
数人大声惨叫起来。
这蓝色魔焰至邪至妖,蔓延速度极快,被此火染上者,很快周身被魔火吞噬,如此大面积烧伤,即使救下,也活不成了。
“杀了我!”有人在地上翻滚哀呼。
有人试图救人,却无法扑灭火焰,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活生生烧死。
眼见于此,终于有人狠心发出暗器,结果了几人性命。
而蓝色魔火,直到将几人烧成灰烬,方才消失。
“可恶!”
一人恨恨道。
几个呼吸之间,一下子死了这许多同伴,让所有人感到悲痛与愤怒。
以及,一丝丝惊惧。
“不好!”不等众人难过,只见不远处死地中心深洞之下,又有魔虫飞了出来。
不仅如此,先前被众人斩灭的那些魔虫,似乎又从地上飞起,数量竟多了几倍!
“你们退后!”
这时,光头师傅喝退弟子,一人独自上前。
他此时面无表情,心中却震怒不已,右手一挥,一柄长剑划破夜空,自身前斩出数十道夺目剑气,笼罩住所有魔虫,将空中魔虫纷纷斩下,又剑气如影,将那些尚没来地及飞出的魔虫,一一斩落于深洞之中。
“取火药来!”斩尽所见魔虫,光头师傅对身后弟子道。
一人迅速取来炸药,光头师傅接过,将数捆一绑,喝退众人,将炸药引燃,掷入藏有魔虫的深洞中。
“轰!”“轰!”“轰!”
这一次,爆炸声于地底深处响起,沉闷得仿佛地震,原本炸出的深洞再度塌陷。
或许这一次,地底下方的墓室,被彻底毁于一旦。
烟硝四散。
火药味自附近地面缝隙里钻出。原先弥漫着的雾气,被夜风一吹,消失无踪。
养尸地毁了。
布置在这养尸地下方的建筑与法阵,也终于无法再得以保全。
若有人拥有神眼,可透着厚厚的土层看清地下,则会发现,地下有数层墓室,皆被摧毁掩埋;一些精妙的阵法,也都在岁月与外力的作用下,破败不堪。
其中,一口漆黑的棺椁不知几时裂开了几条裂缝。
层层土石掩埋下,这具遭到破坏的棺椁中,一道浑浑噩噩的意识,开始苏醒……
492 复活
地下。
尸气溢散。
一道意识开始苏醒,它显得浑浑噩噩,没有理智,只剩下本能。
意识的本体是一具尸体,如今醒来,自然成了僵尸。
僵尸睡在棺椁中。
棺椁四面压着厚厚的石块与泥土。
僵尸试图推开棺盖。
却发现似乎推不动。
倒是棺椁上几道裂缝,变得更大了几分。
混乱的思维根本不知为何,或许安静地躺着,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不过,棺椁外透过缝隙传来的泥土的气息,让僵尸感到十分亲切。
比起棺椁的金属材质,僵尸更喜欢泥土一些。
没有任何想法,棺椁中的僵尸本能地想要出去。
只是四面都是阻力,僵尸试了几次,没办法到棺外去。
好在浑噩的意识并不明白失败的意义,一次次尝试无果后,僵尸仍在尝试。
终于!——
一次无意的尝试中,僵尸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体忽然“化”开,成了一团气体一样的状态,竟顺着棺椁的裂缝,“流”到了棺椁之外!
一出棺椁,四面土石。
僵尸却似如鱼得水,本能地如电流通过导线般,一下子穿过厚厚土层,来到了地面。
夜空很黑。
僵尸直立飘浮在离地十公分的位置,安静看着。
很陌生。
很新鲜。
四周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散发着热量,以及一种香甜可口的气味。
……
“僵尸!!!”
一声大吼,打破了寂静!
地面上,警惕留意着四下情况的光头师傅第一时间发现了人群中多出的身影。
那是一道可怕的身影!
其周身腐烂,尸气浓郁,面部如被硫酸洗过,连五官都看不清。
等到发现这道身影双脚离地“浮”在空中,光头师傅更是脸色一变,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起来!
“飞尸?”
光头师傅如临大敌!
这一次,他比之前面对魔虫还要紧张,手持长剑,第一时间飞身上前!
噌!
宝剑似割开了夜空。
光头师傅迎向僵尸,口中同时大喝:“风雷雨电!”
随其大喊,四名弟子纵身而出,两两一组,手持粗长铁链,迅速射向僵尸!
“噹叮叮!”
铁链成功缠住僵尸,绕了几个圈,将僵尸束缚。
而在此之前,光头师傅手中长剑斩出数道剑气,正中僵尸!
滋~
僵尸体表裂开几道伤口,尸气外溢。
“吼!”
伤口的出现,令僵尸感到不适与愤怒。于是用力一晃,缠在身上的四条铁链绷紧,继而飞速从“风雷雨电”四人手中脱离。
“来人帮忙!别让它挣脱!”
一人大喊!
四下尚还有十数人,闻声纷纷上前,众人齐心下,终于将四条挣脱的铁链一端重新握在手中。为了不使僵尸脱身,一行人手持铁链,围着僵尸转圈,利用铁链将僵尸牢牢捆紧。
刷!
这时,一柄长剑飞出,射向僵尸头部。
此剑乃光头师傅之配剑,材质特殊,具有斩鬼辟邪之力,堪称神剑。
被铁链束缚的僵尸似也感到了威胁,不再像之前那么呆滞,头一偏,躲过神剑之锋。
“嗬!”
铁链加身,缠了数圈,虽加强了束缚,可手持铁链一端之人,却离僵尸只十数步之遥。
这时僵尸躲过神剑,头一偏看向一人,一张可怕的嘴张开,一股吸力猛地出现!
只听一声惨叫,被僵尸选中之人耳、鼻、口皆溢出鲜血,并离体涌入僵尸口中!
飞尸吸血!
众人大惊下,一人血尽身亡。
眼见僵尸再次盯上一人,光头师傅持剑斩来,阻止僵尸吸血。
可这一次,许是察觉到没有时间吸血,僵尸张开大嘴,对准一人,一口尸气哈出;那人被尸气喷中,面部如遭腐蚀,大叫一声倒地而亡。
一连死去两人,僵尸所受到束缚之力大减,双脚一蹬,竟带着手握铁链的几人飞到空中。
“啊!”惊呼声响起。
光头师傅见此神剑舞动,斩断铁链,救下几人。
只是铁链斩断后,僵尸没了牵制,行动更加自如。
甚至,一番简单交战后,僵尸战斗天赋愈发纯熟,对自身能力渐渐熟悉起来。
“吼!”
僵尸浮在空中,衣衫无风自动。
庞大的尸气四溢,吹得在场之人寒毛直竖。
“这是什么鬼东西!”代号为“雷”的弟子盯着空中僵尸没有犹豫,飞身上前,腾起便是一剑。
见他出手,其余“风”、“雨”、“电”三人,同样冲向僵尸。
四人为众弟子师兄,得师傅真传,平时多有配合,一经联手,实力不可小觑,围着僵尸一阵进攻之下,竟斩中数次,令僵尸躲闪不及。
然而很快,几人发现,他们手中兵刃对僵尸根本无用,即使剑刃入体,僵尸也无大碍,剑刃抽离后,伤口立马复原,完全不似师傅手中神剑造成的伤害。
更可怕的是,僵尸动作越来越快,似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成长。
动用飞尸吸血神通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渐渐的,众人已无法接近僵尸,否则便有鲜血离体的风险。
“你们退开,交由我来!”光头师傅大喝道。
他此时已确定眼前僵尸就是传说中的飞尸。
于此灵气渐衰之际,遇此百年罕见之尸,光头师傅也无底气能够除魔。
他毕竟只是茅山外门弟子,纵然身手不凡,可于道术一途,却未得茅山真传。
唯一让他可作为倚仗的,便是手中神剑。
或许,还可以加上火药。
总之,面对飞尸,人数多少根本无用。
他的这些弟子留在这里,不如保存性命,留待以后。
在光头师傅眼中,眼前飞尸虽然诡异,智力却远低于人类。
今日是未曾想到会在此遇上传说中的飞尸,来日做好准备,有心算无心,就算飞尸强大,也一定会被他们消灭!
“噌!”“噌!”“噌!”
光头师傅劫下僵尸,挥出剑气无数。
剑气隔空破防,辅以神剑属性,令僵尸添上无数伤痕。
可是隔空剑气无法附加太多神剑辟邪之力,斩中僵尸的伤,远不如神剑直接造成的伤害。
但若以神剑直接斩敌,僵尸一身吸血能力却不是他能抵挡。
所以思来想去,这次还是暂且退去,待备妥一切再来,才是理智的选择。
“你们离开这里,我来断后!来日做好准备,再找这孽畜报仇!”光头师傅大声对众弟子道。
众弟子听命,立即后撤。
“风雷雨电”四人略有不甘,最后也纷纷退走。
附近存放着马匹,乃是众人来时所骑,此时惊走了几匹,可离去之人,也少了很多。
眼见众弟子骑马离开,光头师傅终于放开手脚,剑气愈发犀利,几乎将僵尸笼罩。
正待光头师傅全力以赴,尝试诛杀僵尸,忽然间,光头师傅眼前一花,竟不见了僵尸踪影。
“在哪里?”光头师傅持剑停步,警惕感应四周,预防僵尸偷袭。
可等了许久,仍不见动静。
正想着僵尸是否逃走,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不好!”
光头师傅立即飞奔往一处方向,也不知跑了多远,打斗声渐响。
“孽畜!!”
光头师傅怒吼!
及目之处,一道可怕的身影正在前方大肆屠杀,地上躺着近十具被吸干了血的尸体!
尸体正是方才离去的弟子!
还有一些马匹的碎肉!
幸存下来者寥寥无几,只剩下“风雷雨电”四人,以及两三名好手。
光头师傅没想到的是,这僵尸竟在与他搏斗时弃他而去,并施展出超乎想象的速度追上了众人。
若非“风雷雨电”拼死抵抗,众弟子今晚将全军覆没!
“难道是土遁!”光头师傅不懂僵尸究竟是如何到了这里。
可不等多想,又一弟子死在僵尸吸血神通之下。
光头师傅见此大吼,用尽全力奔上前来,不管不顾甚至不去理会飞尸吸血神通,手持神剑,逼近僵尸,以伤换伤般剑斩僵尸!
一连死去这许多人,光头师傅已是出离的愤怒了。
“滋!”
一声剑刃入体。
搏命之中,光头师傅终于将神剑刺入僵尸身体,从胸口处贯穿。
其自身口鼻眼一片血红,显然被飞尸吸血能力所伤。
这倒也罢,神剑刺穿僵尸,一大股尸气喷涌而出,如浓硫酸一样,将近距离接触的光头师傅右手以及胸前部位腐蚀融化!
“师傅!!”风雷雨电见此大惊,纷纷上前,将光头师傅拽离僵尸。
光头师傅口中吐血,两眼却血红地盯着被神剑贯穿身体的僵尸。
让他绝望的是,被神剑刺穿身体,僵尸并无大碍,任由神剑如火刀切冰般,慢慢自上而下划落,最后神剑与身体分离,落在地上。
“你们快走,把炸药给我!”
光头师傅似受了重伤,取过一捆炸药,冷冷对幸存的几名弟子道。
“师傅!!”
“快走!”
光头师傅吼道。
他目中露出决意,口中却放声道:“放心,这孽畜还要不了我的命!”
说着,光头师傅盯着众弟子中年龄最大之人:“风,你带师弟离开!”
“风”同样是个光头,闻言咬牙,终于拉着几人离开!
僵尸没有阻拦。
它似乎在中剑后受了一些伤,此时正修复着被神剑割开的身体。
光头师傅见弟子走远,将手中炸药握紧。
他已受了伤,又失了神剑,不可能是飞尸对手,唯一有可能将僵尸留下来的,便是手中炸药。
若能将僵尸留下,便是没了他这条性命又如何!
光头师傅心念已决,正要施为,却忽见远处僵尸嘶吼着望向夜空上方。
夜空一片漆黑。
仿佛比之前还要暗。
光头师傅这才发现,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已黑云笼罩,仿佛要降下雨来。
“雷劫?!”
光头师傅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回忆之前僵尸出现时的情形,光头师傅突然面露喜色:“是了!雷劫!这孽畜竟是刚成飞尸问世,如今引来雷劫!”
正想着,天空黑云飞快凝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结成厚厚的雷云。
终于,一道天雷笔直而下!
正中僵尸!
“吼!”
僵尸发出痛吼,一身尸气四泄,竟在雷劫一击之下仿佛要崩溃开来!
光头师傅见此大喜!
雷劫对于邪物最是可怕,罕有个体可以安然渡过。即使有个别撑过雷劫,也会本源大损,陷入虚弱!
如今自身尚在,哪怕这孽畜渡劫成功,也定要将其消灭!
光头师傅一边远离雷劫区域,一边暗下决心。
可是,光头师傅不知道的是,就在僵尸被天雷劈中的一瞬间,僵尸体内一枚诡异的星点,仿佛获取到正确指令,一瞬间得以激活。
刹那间,一段长长的记忆,填充进僵尸意识中。
……
我是谁?
浑噩的思维开始变化——
“我是……陈子文!”
493 又见九……侄?
“轰隆!!”
雷声缓缓来迟。
僵尸——不,陈子文记忆在僵尸意识中苏醒,身体本能的凶性被理性取代,眼中的一切也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变化。
我是陈子文。
我不是本尊。
我是第二分身……
记忆很庞大,也很残缺,一时无法完全接收,但陈子文心中清楚,眼下的自己,不是本尊,而是利用僵尸凶魂炼制的第二分身。
这副身体具有土灵根,当年本尊将其炼成第二分身时,身体并不是飞尸。只不过本尊寻得一处绝佳的养尸地后,以“地气养尸法”中温和的法门,将身体放入养尸地,经年累月,方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陈子文暂时无法记起“地气养尸法”细节,只记得此法好像是抢来的,有两种布置之法,其中“温和法”可借助养尸地地气将僵尸炼至飞尸——只不过从行尸炼至飞尸,大约需要几百年时间。
如此看来,距离当年埋尸入土,已有很多年。
陈子文依稀记得,本尊当年的打算并非如此,或许是太久的时间,让深埋养尸地的第二分身发生了变化,变得理智全无,彻底沦为了一具真正的只剩下本能的僵尸。
好在本尊另有后手,于第二身份体内种下一种从“龙骨天书”中得到的保存记忆之法,并以僵尸进阶飞尸后必然会遭到的雷劫作为“激活开关”,这才恢复了部分记忆,找回了理智与真我。
可是……
本尊呢?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陌生,本尊的不在令陈子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来不及多想,头顶劫云滚动,再次酝酿好了一击——
轰!!!
天雷再次落下,劈向陈子文!
雷劫避无可避,若是躲到地下,等下一次威力就更大了,除非躲一辈子。
陈子文不敢大意,雷劫对于尸、鬼之类的邪物杀伤力超乎想象,本尊不在身边,没有雷魃相助,以飞尸之境界也很难应对。
陈子文眼下具备土灵根,进阶飞尸后即为土魃。
土魃最强天赋神通在于遁行,于防雷一道并不擅长。
野生飞尸、乃至“魃”在诞生后,往往直接死于雷劫;一部分渡劫成功,也会虚弱很久很久,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在此期间,容易被人消灭——这也是千百年来,野生飞尸数量极少的原因之一。
不过陈子文没有畏惧。
野生飞尸是野生飞尸。
拥有人类的智慧后,飞尸的能力是可以大幅度提升的。
一如先前的打斗,若由现在的陈子文出手,光头师傅这些人只怕早已死得一干二净。
“来吧。”
陈子文没有闪躲,面对天雷落下,集中尸气于头顶,如一支长矛,将天雷硬生生接下!
“轰!!”
地动山摇。
陈子文尸气沸腾,如冰雪遇见了阳光,本源尸气消耗极大。
“雷力太强,再来几下的话,恐怕我得尸气耗尽而亡。”陈子文暗暗心惊,并感受到了一丝虚弱。
此时头顶雷劫仍在酝酿,仿佛不劈死下方邪物便永不停止。
陈子文身体虚化,没入土中,而后凝实,使地下出现一个人形的坑,只留一个人头在外头。
轰!!
天雷再次劈下。
陈子文一边聚集飞尸之气,一边以土魃之力调动大地之气,以二气合一对抗天劫。
一击之下,陈子文气息震荡,却胜过原先。
“没想到土魃之力可以转移部分雷力于地下,这算是脚下接了一根地线吗?”
陈子文略感欣喜。
土魃能力的动用,让陈子文更有把握渡过这次天劫了。
于是“轰隆隆轰隆隆”天雷不断降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几乎化为一片雷域时,头顶雷云终于散开,雷劫停止了下来。
结束了。
陈子文没于土中,一身尸气十不存一。
天劫确实可怕,哪怕陈子文用尽办法,也在雷劫之中本源大伤,气息虚弱不堪。
好在终于是渡过了。
陈子文从土中钻出,一身尸气几乎无法压制和收敛,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已。
“孽畜!你竟还活着!”这时,远处一道身影冲来,伴随着声音,一捆引燃的炸药飞向陈子文。
陈子文固然虚弱之极,却不至于动弹不得,只不过理智得以恢复,懒得理会这位光头高人。
是以见到炸药飞来,陈子文没有硬抗之意,抽身往后退去。
“轰隆!!”
炸药爆炸。
土石飞溅。
陈子文没有理会,见光头高人赶来,远处似还有几个先前离去之人去而复返,于是不愿纠缠,以土遁没入地下,一个缩地成寸,随意遁至某处,躲在地底深处开始静养。
天劫威力终究是厉害,一时半会儿间,陈子文无法摆脱虚弱,需要时间来恢复。
意识里出现的记忆,也需要一定时间来梳理……
……
陈子文这边退去,雷域中心那边,光头师傅四下感知,试图找出陈子文所在。
只是寻而未果,最后只找到那柄先前遗失的神剑,用泥土擦去剑身沾染的粘稠尸气,将佩剑收回。
“师傅!!”这时先前被他赶走的弟子赶了回来,见光头师傅安然无恙,一个个大喜万分。
“你们回来干什么?”光头师傅板着脸道。
“风雷雨电”中一人接道:“我们看这边打雷闪电,觉得有变故出现,便跑回来看看。”
光头师傅哼了一声,没给好脸色,心中却有些暖意,心知这几个弟子之前恐未走远,一直担心自己这边。
可越是如此,想到死去的那些弟子,光头师傅便愈发伤恸与愤怒。
在他看来,僵尸在雷劫之后一定受伤不轻——这点从最后僵尸狼狈逃离即能看出——所以对自己没能留下对方,光头师傅颇感到自责与惋惜。
“你们来得正好,那孽畜刚刚侥幸渡过雷劫,此时元气大伤,虚弱不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光头师傅看着众弟子道,“这段时间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我们将它消灭的最好时机。所以我们要全力找出它的藏身之地,将它杀死,以此告慰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
众弟子称是。
众人于是仔细在附近搜索数遍,直到天都亮了,这才找全死去弟子的尸身,以柴木将尸体火化,将骨灰葬于林间。
做完这些,众人分为几组,各自前往附近寻找僵尸踪迹。
……
光阴似箭。
三月已逝。
……
福康县。
城西某隅地底深处。
一道可怕身影从死寂中醒来,一身磅礴尸气收敛压缩,原本如被浓酸浸泡过的身体开始变化;面部五官浮现,继而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略有些小帅的青年模样。
这并非陈子文这一世的模样。
而是陈子文前世未穿越前的样子。
三个月时间,陈子文终于恢复了一身飞尸尸气,脑中纷乱的记忆,也终于得以梳理与融合。
记忆得自“龙骨天书”上的秘法,与献王的太岁皮相似。
与太岁皮不同的是,太岁皮中是献王纯粹的记忆,第二分身体内则有一道“魂”。
不过陈子文所炼用于承载记忆之物,似乎是用达普鬼虫炼制,并没有保存陈子文全部的记忆,而是有选择性的植入。
或许是“达普鬼虫丹”“内存”不够,陈子文得到的记忆基本都是重要的记忆,有点像小说的大纲,一些细节与琐事方面并没有录入。
记忆截止于当年本体融合旱魃分身、并将重炼的第二分身埋入养尸地,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此时的陈子文完全不知。
但陈子文知道,在第二分身埋入养尸地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否则此时此刻,本尊一定会在身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尊去哪儿了?
死了?
陈子文撕去腐烂残破的衣衫,尸气变化出一套干净的长袍。
联系几个月前那群送死之人的打扮,当今这个年代,应该是在清朝。
对于猪尾巴似的辫子头,陈子文敬谢不敏,于是想了想,又将一身长袍变成道袍,换了一身道人的打扮。
“之前那个光头高人,似乎是个演员的样子;其他几人也是,还有个长得有点像谁来着……”
陈子文记忆不全,记不得太多东西,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又遇到了什么影视作品中的人物。
若是记忆完整,陈子文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来到了徐克导演的一部僵尸片——《僵尸大时代》中,甚至,自己还取代了电影里的那一具可怕僵尸。
缺失太多记忆的陈子文没有深究一些东西,长年养成的谨慎让陈子文没有变回本尊模样,而是选择了前世的形象。
“是时候出去看看这个世道了。不知道本尊究竟是什么情况,总不至于大限来临,与世长辞了吧?”
陈子文心中想着,念头方生,便缩地成寸,瞬间从地底深处来到地面之上。
土魃精通土遁,将土灵根能力发挥到极至,遁速为遁术之首,地面遁行速度便是雷遁亦有所不及。
陈子文破土而出,头顶艳阳高照,已是白天。
附近有人,还有一些房屋、院子。
看情形,大概是在城里。
放眼望去,四下甚是破旧。除了屋子简陋,一条灰尘很多的街道两边,摆放着一些旧木桌改成的小摊,上面堆着一些贩卖的物件;买东西的人不多,路上众人穿得也不是很好,一个个光着脑门,留着辫子,多是做苦力的人。
这些人肤色发黄,晒得很黑,脸上身上脏兮兮的。有几人光着上身,穿着草鞋,瘦的厉害,头发脏得像黑人的脏辫,身上也满是汗水与灰尘。
陈子文脑中关于文化素养方面的记忆残缺,否则大抵会冒出两个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二词再恰当不过。
“这就是清朝吗?”
陈子文四下打量。
旁边不远处,一方院墙下,一个瘦骨如柴的乞丐,瞪大双眼看着陈子文,他好像看见了陈子文凭空出现,吓得见到了鬼一样,摔了一跤往远处逃去。
陈子文没有理会。
此地位于两广一带,非沿海,没有码头。
陈子文沿着街道往前走,自西辕门旁站了会儿,瞧见这边环境好了许多,渐渐多了些衣裳华贵之人,有的人还会彼此行礼还礼。
只是这些人穿着打扮给陈子文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找了会儿,没找到书店,最后在一份《述报》上,陈子文确定了年份为光绪十年。
感谢记忆中识字的能力尚在。
不至于让陈子文变成文盲。
不过,陈子文记忆里并没有关于清朝的相关历史,不清楚哪一任皇帝是光绪,只隐约从一路所见所闻之中,察觉出当下年代,大抵已是清末。
自明末至清末,果然已是很多很多年。
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尊哪儿去了?
陈子文心中略感迷茫,想了想,没有急于去寻找本尊踪迹,而是找到一处赌坊,尸气化成一枚铜板,转眼间赢了几两碎银离开。
拿着银子,陈子文随意甩开几个尾随自己的无业泼皮,找到一家酒馆坐了会儿。
没过一会,陈子文又到另一家酒馆坐了坐,最后找到一家人多一些的酒楼,点了些酒菜,坐在一楼靠窗位置,听众人闲聊。
陈子文没有刻意去打听什么,只从众人闲聊中,渐渐了解一些事,完善世界观。
坐了一会儿,天色暗下,陈子文不曾吃什么东西,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蹲在窗外一块石头上,望着酒楼里的饭菜,吞咽着口水。
小孩大约五岁左右,衣服破旧,穿着双破草鞋,如一个小乞儿。
陈子文看着他。
小孩似也发现了陈子文的关注,却没有开口乞讨什么,只是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低着头莫名有几分倔强。
陈子文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盯着小孩脏兮兮的脸,仔细看了看,一时目光中闪过几分惊讶。
“林九?”
陈子文好奇打量着小孩,轻轻叫出声音。
小孩听到陈子文开口,愣了愣,然后看着陈子文,脆生生地摇头道:“我不叫林九,我叫毛小方!”
494 姜家大院
“我不叫林九,我叫毛小方!”
小孩摇头道。
陈子文闻言微微失神。
小孩五官长得与林九极像,令陈子文以为碰见了这一世的幼年林九,可没想到,对方不是林九,而是毛小方。
毛小方,电视剧《僵尸道长》里的主角。
《僵尸道长》一共两部,第一部剧情发生在抗战胜利后,第二部发生于民初。
残缺的记忆告诉陈子文,《僵尸道长》里的毛小方同样由九叔饰演,而眼前这个小孩,应该就是《僵尸道长2》里的主角。
对于《僵尸道长》的剧情,陈子文如今记忆中几乎一片空白。
只知道是一部电视剧,由几个故事组成。
至于具体有哪些人、哪些故事,陈子文完全不清楚。
“记忆里,上一世并没有真正的毛小方啊?是记忆不全的缘故吗?”
陈子文盯着窗外的小毛小方,想了想,对他招了招手道:“肚子饿了吗?进来吧。”
毛小方有点迟疑,但他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终于从石头上跳下,硬着头皮走进酒楼。
陈子文挥了挥手,喝退打算赶人的店伙计,叫过毛小方后,让人添了一副碗筷。
“坐着吃吧。”陈子文见毛小方有些紧张,帮他夹了一些菜。
桌上菜不多,却都没动过,喂饱一个小孩子绰绰有余。
毛小方闻见菜香,早已忍不住了,终于大口扒起饭来。
陈子文见他吃得香,觉得蛮有趣,可惜如今自己已是僵尸之身,再也吃不了饭菜。
“若是本尊在,可能会收他做徒弟吧;又或者变成林九样子,骗说是他亲身爸爸。”
陈子文看了眼毛小方,又转头看向窗外。
本尊不知所踪,陈子文没有太多心思养小孩,叫对方进来吃饭只是看他可怜,心中并无什么算计,最多结个善缘。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家人走散了吗?”陈子文问毛小方。
毛小方一碗饭下肚,吃了好些菜,闻言迟疑道:“没、没,我父亲在附近送货,我一个人在这边玩。”
陈子文“哦”了声,点点头。
看了看天色,见毛小方已吃得差不多了,陈子文叫来伙计结账,然后起身离开酒楼。
走出酒楼,身后一道小小的身影跟着。
陈子文转身看着毛小方,蹲下身子,袖口滚出一粒碎银、以及十几个铜板,见四下无人看来,将它们塞进毛小方手中。
然后起身。
转身离开。
昏暗的街边,毛小方手足无措地捏着银钱,望着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说什么。
他哪有什么父亲在附近送货,不过是怕遇上了拍花子,才会那样对陈子文说。
此时看来,对方也根本没信。
“谢谢。”毛小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小步跑开。
天要黑了,他需要找个地方睡觉。
……
毛小方离去,陈子文早已走远。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撒谎,陈子文自然不会看不出,却不想干涉什么。各人各有前程,对陈子文而言,当务之急是查清本尊的下落。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草庐师兄是否还活着?”
陈子文漫步往前走,直到四下无人,便认准方向,一记土遁消失在原地。
刚成为土魃不久,陈子文对于土遁还有些生疏,一次遁行距离不是很远,连续两次也还没离开福康县。
夜已黑。
陈子文身形显化时,出现在一家大宅院中。
院里红灯笼高挂,似有人结亲。
只不过不远处传来喊杀声,破坏了这份喜意。
陈子文不想理会,却听见一句“大胆山贼”,声音有些耳熟。
随意化作一团烟雾飘上屋顶,只见大院正院内,一群举剑扛刀的山贼涌入宅院,与一名衣衫体面,戴着帽子,看起来五十好几的男子对峙;一旁地上,躺着两具下人尸体;与此同时,院里又进来四人,手持武器,目标对着山贼——竟是几个月前陈子文见过的“风雷雨电”四人。
“风雷雨电”四人似与此地主人不熟,只是见到山贼行凶,这才拔刀相助。
陈子文盯着他们四人,又看了看院子另一端那位老爷模样的此地主人,心中暗忖:“这是遇上什么剧情了吗?”
尽管记忆不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电影,但这几人给陈子文的感觉都很熟悉,让陈子文猜测自己或许碰上了什么电影情节。
这是一部有灵异存在的电影。
先前那位光头高人给陈子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其身手而言,可比结丹之境,这说明这部“电影”中,很可能有结丹以上级别的boss。
没准还会出现什么神器、仙丹之类的东西。
陈子文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出现可能替换掉了这部“电影”中的最终boss,还以为几个月前的那场打斗只是一个巧合。
想到自己在记忆唤醒前杀了他们不少人,陈子文也就原谅了这些人炸了自己“坟墓”这件事。
大家平了。
况且多亏了这些人,否则陈子文都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能醒。
对于杀人这件事,陈子文心无愧疚。
没有记忆前的身躯只是僵尸。
所以此时此刻,陈子文看着“风雷雨电”,目中没有任何敌意。大家不过萍水相逢。
“哪来的野狗多管闲事!”
院中,山贼头领瞧见“风雷雨电”四人出现,将头上斗笠丢到一旁,提着一把大刀,刀锋一指,众手下朝四人杀去。
“姜老儿,老子陪你练练!打不赢我,就让你刚过门的儿媳妇陪我练练!哈哈哈!”山贼头领大笑着,拦在那名老爷模样之人面前。
打斗一触即发。
“风雷雨电”四人身手不凡,可山贼人数众多,一时看不出输赢。
山贼头领对面,戴着一顶帽子的姜老爷负手于后,看不出有任何惧意地盯着众山贼,竟是不退反进,朝山贼头领走去:“敢来我姜家闹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姜老爷逼近山贼头领,手一抖,自身后取出一柄长剑,甩出一朵剑花,刺向对方全身。
陈子文在屋顶略感惊讶。
没想到这上了岁数的姜老爷,身手竟这么厉害。
山贼头领也有几分能耐,又从背后拔出一把大刀,双刀加持,与姜老爷以快打快,连拼数十招。
陈子文暗暗对比,发现这位胡须发白的姜老爷,身手比“风雷雨电”四人还要厉害些,出招更是狠辣,招招指人要害。
山贼头领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猛,一连又拼数招后,气喘大叫道:“来个人,这老儿——”
话未说完,一道剑光划过,山贼头领声音戛止,颈部一道血痕出现。
砰!
山贼头领倒地气绝。
“大哥!”有山贼惊呼。
“风雷雨电”四人配合极佳,纵然被众多山贼包围,也渐占上风,只是四人下手较轻,没有取人性命。
姜老爷垂剑观察了会,纵身上前,一剑一个,闯入山贼中大开杀戒。
有山贼见势不妙转身逃跑,也被姜老爷提剑追上一一斩杀。直到山贼死绝,姜老爷这才收剑,扭头对一个躲在柱子后的男子道:“管家,报官。”
说完,姜老爷拱手看向“风雷雨电”:“感谢四位少侠出手相助,今日犬子大婚,如不嫌弃的话,在我姜家吃些酒席。”
“风雷雨电”四人闻言互相随视一眼,点头应下:“姜老爷客气!”
皆是江湖儿女,地上一堆死尸,也无人在意。
陈子文看着“风雷雨电”,发现有人带着罗盘,心道这几人莫非是察觉到自己在这,所以留下?
转念一想,觉得不大可能,一来自己刚到,二来飞尸之气收敛,凭这几人肯定发现不了。
其实陈子文猜得不错,“风雷雨电”四人的确是为了寻他而来——只不过并非知道陈子文在这里,而是听说姜家这里有僵尸出没,才找了过来。
“这个姜家有古怪,莫非电影剧情就发生在此?”
陈子文环视四周,做出合理推测。
仔细一看,这座占地不小的姜家大宅本就透着诡异。
别的不少,这大喜之日,酒席摆了几桌,客人却一个没有,不请自来的“风雷雨电”竟成了姜家唯一招待的外客。
如果不是发现新娘子和新郎官躲在屋子里,陈子文都怀疑这是一场阴婚。
“暂且在这里看看能否碰到什么机缘。”
陈子文尸气如烟,随风飘向姜家一角,想找找看这座诡异的姜家有没有宝贝。
就在陈子文探宝时,一行捕快在管家的引路下抵达姜家。
姜老爷曾是福康县一名有名的捕头,与县衙的关系不错,听说姜家闹山匪、匪徒又全被杀了后,县令即刻派人前来。
很快,山贼尸体被捕快带走,死掉的下人也得到处理。
婚礼没有被打断。新郎新娘成功拜了天地,拜了坐在高堂上的姜老爷和姜夫人。只不过新娘子透过红盖头的纱布,隐约见到姜家主母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手指部位似乎流下来一种像树脂一样的东西……
礼毕,新娘送入洞房。
姜老爷带着他那有几分傻傻的独生儿子,入席陪“风雷雨电”四人喝酒,同桌的还有几名捕快,一桌人推杯换盏,气氛不错,全然忘却了不久前的一场厮杀。
这边热闹,另一边,陈子文仍在试图寻找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宝贝。
姜家真的很大,房屋众多,下人却一个没有。
陈子文翻找了数间屋子,最后来到一处类似祠堂的地方。
“腊尸?”
进入祠堂,陈子文一眼望见了十数具保存极好的尸体。
这些尸体丝毫没有腐烂,体表裹着一层白乎乎的蜡,或坐或站在祠堂内。
“这姜家果然有点古怪,多半是‘剧情’发生之地。”
陈子文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同时觉得这里多半没什么宝贝,只有一堆腊尸而已。
四下感知。
陈子文身形一晃,出现在一堵封死的墙后,只见墙后是一片封闭的空间,里头“站立”着更多更多的腊尸。
“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腊尸的加工厂。”
陈子文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一座姜家,几乎找不到下人了。
正常人谁敢来这种地方干活。
土遁离开。
陈子文出现在外面,这一次短距离遁行倒是让陈子文找到了一些东西。
宝贝。
又不算宝贝。
陈子文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处,低头往下看去。
下方是地面。
地面下方,则是一个暗格,里头堆满了一个个金条金元宝,数量非常庞大。
这是姜家的财宝。
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一笔令人疯狂的财富,可对陈子文来说,脚下这些金银财物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只有这些东西,留在姜家也没什么意义。”陈子文找到了姜家的宝藏,却感到有些失望。
耐着性子又找了起来。
陈子文一连又找了数间屋子,一无所获最后放下心中贪念,随意搜找,一边闲逛姜府,找找看有没有史书一类的书籍。
逛了一圈,前院酒席都散了。
夜已深。
捕快们醉呼呼离开姜家,“风雷雨电”四人被姜老爷客气留在姜家过夜。
不知不觉间,陈子文逛到新郎新娘所住婚房旁。
新房里亮着红烛,似能瞧见一女子盖着红盖头坐在里头。
只是新房之外,门口位置,倒着一具尸体。
却是新郎。
陈子文上前看了看,发现新郎不是醉了,而是死了,其嘴边有沫,面色发黑,似是被人毒死。
仔细一找,倒是发现了毒蛇咬过的部位。
“被毒蛇咬死了。”陈子文觉得有点意思。
“剧情”这么快开始了吗?
想到这里,陈子文看向新房关着的房门,尸气化风,将门吹开。
房门开起,吹落了新娘的盖头。
新娘子又紧张又困,见到风将房门吹开,只好无奈起身,前去关门。
半晌——
“啊~”
一声惊叫响起……
陈子文飘在空中,融入夜幕,只见片刻后,姜家大乱。
连“风雷雨电”四人也被惊动。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名大夫被连夜请来,而后摇头离开;紧接着一道身影跑了出来,又是撞墙又是哀嚎:“哎呦,老爷啊,我身为管家,但是管家无方啊!让一条毒蛇钻了进来,咬死了少爷,老爷啊,我对不起你!我,我没脸见你了!我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说着,管家连夜跑出姜家,不知往何处去了。
一时间,姜家大院,除了刚过门的新娘子与暂时在此过夜的“风雷雨电”,竟只剩下姜老爷一个孤零零的姜家老人。
陈子文默默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年代弄一个身份。
这个姜家人少,地盘大,钱也多,很适合自己。
一念及此,陈子文略有些心动起来。
495 搬尸后人
次日。
姜家未办丧事。
失去唯一儿子的姜老爷,没报官,没发疯,而是独自收殓了儿子的尸体,将其放入一间特别的屋子风干,同时配置蜡油,打算将尸体制成腊尸。
新娘子唐珊珊一夜间从新娘子变成了寡妇,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风雷雨电”中的“雷”,似乎对她一见钟情,自愿留下帮忙寻找那条咬死姜少爷的毒蛇。
姜老爷也并没有怀疑或迁怒“雷”与其他三人。
因为姜家确实常有毒蛇出没。
姜少爷这回乃是第六次成亲,前五个新娘子都是被毒蛇咬死,这回倒轮到了他头上。
陈子文藏在姜家,看着他们,等待剧情开启。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什么也没发生。
离去的管家没有回来,“风雷雨电”则满宅院寻找那条咬死姜少爷的毒蛇,顺便搜查姜家是否真的有僵尸。
“剧情几时开启?莫非要等那个光头师傅前来?”
陈子文感受到了没有记忆的不便。
犹豫着是否离开,没想到短短一天,姜家竟有了动静。
夜里。
陈子文正拿着一本史书混在一群腊尸中翻看时,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扭头一看,只见身边腊尸体表尸蜡竟在融化!
“有人做法?尸道中人?”
陈子文盯着腊尸,冥冥中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召唤之意。
不久,腊尸体表尸蜡融化,竟一个个如僵尸跳了起来。
陈子文记忆不全,却知道这附近有灵幻界之人施法,将这些腊尸变成了最低级的行尸。
“调虎离山?”
陈子文放下书籍,跟着腊尸出了门,只见众腊尸皆往姜家院外一处方向跳去,而此动静早已惊动了姜老爷,更让新娘子唐珊珊对姜家害怕到了极点。
陈子文化为一道轻烟飞于姜家上空,只见“雷”听到唐珊珊的惊叫,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不知唐珊珊对他说了什么,二人竟打算一起逃离姜家。
姜老爷没有发现有人打算拐走他儿媳妇,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取来佩剑,一人退回祠堂,不去管那些离开的腊尸,仗剑守着姜家的财宝。
看来姜老爷和陈子文想的一样,认为有人调虎离山,真正意图乃是姜家十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
陈子文想了想,最后感应腊尸前去方向,纵身往那边飞去。
明朝时,本尊炼尸无数,堪称尸道第一人,或许从当今尸道中人身上,可以得知本尊消息。
陈子文纵身飞去,不久之后在一处巷道之内,发现了一位特别的身影。
此人衣着大红道袍,一手持法铃,一手持木剑,站在一个法坛前,身边立着众多贴着镇尸符的僵尸。
正是此人做法,唤醒了姜家腊尸!
陈子文确定目标,观察一番,察觉其身边僵尸最强不过白僵,心知此人实力一般,于是飞身而下,落入尸群之中。
“你是什么人?”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令红袍道人大吃一惊。
陈子文看着他,慢步上前:“姜家是你搞的鬼?”
红袍道人面色一变:“你是姜家人?”
他盯着陈子文,见陈子文落入他所控制的尸群中,眼中闪过一丝凶意。
红袍道人自号“湘西赶尸王”,境界虽只是养魂初期,一手控尸手段却不凡。当今灵气稀薄,只要有充足的尸仆,纵是结丹真人当面,他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此时巷里巷外聚满尸仆,更有姜家腊尸源源不断赶来,湘西赶尸王底气十足。
“叮铃铃!”
湘西赶尸王摇动手中法铃,身旁十数具尸仆跳动,将陈子文围在其中。
如果可以的话,湘西赶尸王并不想动手,他此行只是应唐龙之邀,利用姜家腊尸引开姜老爷,只为求财而已。
眼下姜老爷不知几时来,又出现个年轻人,湘西赶尸王心存顾忌。
“要不要先杀了这小子?否则姜老儿赶到,我将腹背受敌!”
湘西赶尸王心存犹豫时,陈子文已先动手。
只见陈子文随手一划,指尖延伸出一道长剑,将身前四五具僵尸斩成两截。
“好胆!”湘西赶尸王大怒,法铃摇响,更多尸仆平举双臂,扑向陈子文。
陈子文毫无顾忌,笔直往前走,尸气化剑,挥手将身前僵尸斩碎一地,同时脑后头发突然变长,将身后袭来的众多僵尸一一吊在空中,轻轻一紧,便将它们切割成无数碎块。
前面这个湘西赶尸王控尸手法有些门道,虽然没有强大的尸仆,但控尸的数量非常可观,而且尸仆动作迅速灵活,比四目道长那种控尸手段厉害很多。
陈子文略感兴趣。
记忆里,竟有几分当年搬尸宗控尸手法的影子。
只是这种级别的僵尸自然不可能是陈子文的对手。
湘西赶尸王见状大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子文一出手,湘西赶尸王就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
“叮!”湘西赶尸王摇响法铃,令剩下所有僵尸扑向陈子文,自己转身就跑。
刚跑出几米,身前出现一道身影,一把掐住他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湘西赶尸王两手自怀中取出利器,却不等动手,四肢就像被无数双手抓住,动弹不得。
湘西赶尸王惊骇欲绝,大声求饶:“高人饶命!”
陈子文平静地看着他,见他满头是汗,随手将他丢到地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付姜家?”
湘西赶尸王落地,这才发现附近巷子里的尸仆以及赶来的腊尸全都碎成尸块,惊骇之余,丝毫不敢妄动,急忙回道:“小人王敢失,是个赶尸匠,受本地武馆教头唐龙所托,以姜家腊尸引出姜家老爷,以方便唐龙入姜府盗取钱财。小人不知姜家与高人有关,求高人恕罪!”
陈子文见他跪在地上,心知是个怕死的。
对于这种人,陈子文更喜欢。因为从他们口中打听事情更容易,不像一些正派人士,宁死不屈,甚是麻烦。
“我与姜家无关。”陈子文让他起来。
湘西赶尸王闻声松了口气,起身后立马道:“高人有何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陈子文很满意他的态度。
从此人话语中,陈子文听出姜家果然只是有些钱财,并不存在自己想象中的神器仙丹。
抱着严谨的态度问了问,陈子文确认了这一点。
姜家以腊尸起家,颇有家底,这也导致十里八乡常有人惦记姜家财产。
为了吓跑一些贪婪小贼,姜家传出有僵尸的传闻——或许因此,“风雷雨电”四人才会出现。
至于湘西赶尸王口中的“唐龙”,则是姜家新过门媳妇唐珊珊的亲哥哥。
唐龙年轻好赌,欠了一堆赌债,于是将亲妹妹嫁进姜家,以收取一大笔聘礼。只是他欠得太多,根本不满足那点钱,便将目标定于姜家全部的家业。之前那群山贼,就是他找来的。还有姜家的管家,也是他的人——早期姜家死去的几位儿媳,就是管家放蛇害死。
这唐龙心狠手辣,身手更是不凡,昨日派山贼无果,今日来请湘西赶尸王出手,自己则亲往姜家,一探藏钱之地。
此时的唐龙,已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姜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这点儿破事……或许所谓‘剧情’,就是唐龙与姜老爷争夺家财时,遇到了某具腊尸突然变成了厉害的僵尸,结果由风雷雨电这些茅山弟子解决的故事。”陈子文一番脑补,兴致缺缺。
“先回姜家看看。”
虽然认定了姜家没什么宝贝,可万一唐龙谋夺姜家另有隐情呢?陈子文已经抓到了湘西赶尸王,有的是时间问话,不急于一时,于是一把抓住湘西赶尸王,缩地成寸,一秒之内抵达姜家。
湘西赶尸王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心知自己遇上了了不得的高人,顿时噤声老实,动也不敢乱动。
姜家空空荡荡,新娘唐珊珊以及“风雷雨电”四人都不见了踪影。
祠堂那边有打斗声音。
陈子文带着湘西赶尸王过去,只见姜老爷正手持长剑与一名同样持剑的年轻男子做生死搏斗。
年轻男子正是唐龙,出手又快又狠,只是姜老爷更厉害些,微微占据上风,一剑将唐龙手臂割伤。
距离二人交战不远,姜家藏着财宝的暗格不知几时被人开启,一旁倒着一具尸体——正是管家。
死得与姜少爷一样。
竟是被毒蛇咬死的。
不知是无意中被毒蛇咬了,还是姜老爷有意设了局。
“呯!呯!呯!”
姜老爷与唐龙以快打快,剑招如雨,利用轻身术在祠堂上下乱窜。
姜老爷武艺高强,经验更足,所以几次伤了唐龙,可他年事已高,唐龙则年轻力壮,拼得一身是血,终于利用辫子上一枚暗器辅助,一掌击伤姜老爷。
“哈哈哈哈!”唐龙大笑。
他伤得比姜老爷重,杀意却比姜老爷强。
双方杀红了眼。
终于,唐龙被一剑切开喉咙,姜老爷则腹部被一剑洞穿,靠坐在一根柱子下,气息渐渐消失。
二人竟同归于尽。
一旁,陈子文静静看着。
“这就没了?”
陈子文略感迷惑,只觉这若是电影,不就是部披着灵异外衣的武侠片么!
眼见果真没有僵尸鬼怪出现,陈子文提着湘西赶尸王走进祠堂,看着姜老爷的尸体,慢慢的身形变化,五官调整,渐渐变成姜老爷的模样。
“我倒是有个合法身份了。”
陈子文抓起姜老爷等人尸体,土遁将他们丢进地下。
做完这些,陈子文走到姜家埋金之地,见里头足有一大箱子黄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家是我的了,我就是姜老爷。”陈子文提起姜老爷的佩剑,学他负手扣剑于身后,往前走了几步,随手一剑斩了一条躲在墙角的毒蛇,然后一边打量着这座已属于自己的宅院,一边朝湘西赶尸王走去。
湘西赶尸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与死去的姜老爷一模一样的身影,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赶尸道人,听说过搬尸宗吗?”陈子文问道。
湘西赶尸王被声音惊醒,立马回话:“前辈问得可是原在湘西一带的尸道宗门?”
他神色有几分奇怪。
陈子文点点头:“你知道搬尸宗?”
湘西赶尸王小心打量陈子文,最后点头道:“不瞒高人,小人正是搬尸宗第十五代弟子,可能也是搬尸宗最后一名传人。”
“最后一个传人?搬尸宗没落至此了么?”
陈子文面露惊讶。
随口问了几个问题,见对方能够答出一些,陈子文倒是确认了对方身份。
“搬尸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记得搬尸宗曾出现过一名厉害祖师,他到哪儿去了?”陈子文问道。
湘西赶尸王见陈子文似与自家宗门祖上有旧,心中一喜,不再自称小人,该称晚辈道:“不敢瞒前辈,晚辈对门中早年之事亦所知不多,只是年少时候听师父说起过,搬尸宗在前朝一度很是强盛,但在明末清初时候遭遇了一场大变故,于是开始走向下坡。以至于百年之前宗门被毁,门人逃散,到如今,只剩下晚辈一人。”
“明末清初?”陈子文闭上眼。
本尊若在,搬尸宗必不会有事,搬尸宗于明末清初发生变故,说明本尊在那之前已出了事!
陈子文自然不认为本尊会在那时候寿终正寝,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或伤或死?
或者闭关?
“明末……”
究竟发生了什么?
496 求索
又问了湘西赶尸王一些事,可惜对方所知甚少。
两百多年的时间,多少往事皆埋进了尘土中,以至于本尊的消息,就连湘西赶尸王这个搬尸宗传人都没有听说过。
陈子文心里有些担心。
最后压下思绪。
多想无用。
在得知湘西赶尸王乃是搬尸宗传人,陈子文打消了杀他之意,正巧自己手下缺人,便留他在姜家办事。
说来挺不容易。
别看湘西赶尸王一手控尸手段不错,可是僵尸只能在夜里或室内才能发挥出威力,局限很大。湘西赶尸王平日里不敢随便得罪什么人,遇到官府中人还得点头哈腰,此次若不是看唐龙身手不凡,加之姜家钱财诱惑,湘西赶尸王不会轻易出手。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
湘西赶尸王以赶尸为业,挣得也是辛苦钱。
没有宗门做靠山,路过一些山头还需打点,若非练就了一身外家功夫,说不定挣了钱还得被人抢了去。
不过这世道便是如此。
比湘西赶尸王更苦更累的人多了去了,每天吃不上饭饿死的人都数不清。
陈子文留他在姜家办事,湘西赶尸王立马答应。
排除不敢拒绝这个因素,湘西赶尸王也是真的想要留下。
他混迹江湖几十年,知道眼前这位是条真正的大腿,只要抱紧了日后前途无量!
陈子文见他热情,便随手从姜家藏金中取了锭金元宝给他,吩咐他去办一些事;并将姜家大院那栋封闭房屋中的众多腊尸交给他,用以守卫姜家。
交代好一切,陈子文利用土遁把姜家财富藏于地底深处,然后确认方向,一记土遁消失于福康县。
土遁极快。
数秒之后,陈子文出现在宜水县附近。
宜水县外三十里,乃是草庐居所在。
草庐居士走地仙一脉,寿元理当远胜普通结丹真人。
如果草庐居士尚在,他一定知晓陈子文之事。
然而。
陈子文抵达草庐居附近,几乎认不出眼前景象。
草庐居不见了。
不仅草庐居不见了,这一带高山地貌也发生了变化。
来到一方天池前,陈子文看着不远处一座残留的建筑,暗暗叹了口气。
这方天池,这座残屋,皆是草庐居福地中之物。
如今却在外界。
草庐居……与天地同化了。
这意味着什么陈子文很清楚。
悠悠岁月,草庐居士终是没能敌过天命。
陈子文在池水旁站了一会儿,转身土遁前往湘西。
搬尸宗当年总坛设在湘西,瓶山地宫也是本尊一大据点,里头或许有线索。
可是,当陈子文抵达老熊岭一带,竟发现瓶山塌了,地宫成了废墟,还有一些盗墓贼来过的痕迹。
建在一座山谷中的搬尸宗总坛更是无影无踪,仿佛被人犁地三尺。
本尊留过的痕迹被时间抹去,当年设立在瓶山的召唤法阵也被碾成了石渣。
一切都变了。
陈子文遁向彩云之南。
果然,献王墓也被人发现了。
当年陈子文取走了融合三足蓝蟾的女娲锤,导致虫谷中的磁场气候发生了改变。尽管后来又设了许多阵法,但这么多年过去,效果终究不算太好,尤其是虫谷两座磁石被陈子文取走后,这座献王的墓地,终于被人发现。
陈子文进入凌云宫看了看,发现东西基本搬空了,唯有后殿那座召唤法阵,竟保存了下来。
可惜,陈子文如今没有无界妖瞳,也没有鬼洞坐标,留着这处召唤法阵用处不大。
进入献王地宫。
地宫倒是没有被发现。
地宫里放着很多棺材,乃是本尊当年养尸之地。
陈子文打开几副棺材,发现里头空着。
记忆对此一片空白。
或许这些僵尸被取走、用化尸诀吸收了;
或许,如今尚在别的养尸地?
陈子文觉得,本尊当年必不只寻得一处养尸地。
一如陈子文如今这副身体,本尊当年难道没有存养其它?
第二分身虽然只有一个,但利用“达普鬼虫丹”保存记忆,可以制造很多具保存有陈子文记忆的僵尸——虽然这种方式不像第二分身,很难成功,但万一成功了一个呢?
哪怕没有一具成功,可只要找到这些僵尸,没准可以从这些僵尸体内,发现“达普鬼虫丹”,里头或许有陈子文眼下没有的记忆。
然而,对于这些僵尸的去处,陈子文脑中一片空白。
当年本尊找到了哪些养尸地,又分别在何处,陈子文亦不记得。
似乎是为了防范第二分身醒来后拥有了反本尊的独立人格,本尊在“达普鬼虫丹”保存的记忆中刻意抹去了一些相关信息。
陈子文知道,自己是个不喜欢将所有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的人。
保证各“分身”的独立,万一本尊出现了什么变故,就会有更多的希望。
“妈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点信息也没留下!”
陈子文有些火大。
在云南虫谷中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之物,陈子文终于离开虫谷,笔直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
对于鬼洞的记忆,陈子文可以说是最为模糊。
陈子文只隐约记得鬼洞的入口坐标在原精绝古城位置,而精绝古城已随扎格拉玛神山被收走而彻底消失不见。
陈子文认知中,本尊如果存在,那么身在鬼洞中的可能性最高。
如果能进入鬼洞,即使本尊不在里头,也一定能收获大量线索。
刷刷刷!
陈子文每隔百里闪现。
数十步后,陈子文踏足塔克拉玛干沙漠。
“这什么情况?”
陈子文有些傻眼。
进入塔克拉玛干深处,出现在陈子文眼前的,竟是一片犹如绿洲一样的盆地。
也许是取走了扎格拉玛神山,出现了一个巨大天坑,于是塔克拉玛干深处环境变化,竟形成了一片犹如雨林一样的盆地。
陈子文试图寻找鬼洞,可终究无能为力。
没有无界妖瞳,即使土遁对大地充满感知,也无法找到处于虚实之间的鬼洞。
冥冥之中,陈子文有种预感,本尊就在鬼洞之中。
可怎么进入鬼洞呢?
陈子文有几分傻眼。
没有入口,想直接进去不可能;没有坐标,即使开启召唤法阵也无用。
况且,陈子文如今身为土魃,遁行须以土为介质,即使得到坐标,开启法阵,也未必能像雷遁一样破入虚空。
“莫非我得再弄一对无界妖瞳,到此来打开鬼洞?”
陈子文思来想去,找不出方法。
唯一的收获,大约就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陈子文,本尊如今身在鬼洞之中。
可按湘西赶尸王之言,本尊极可能消失于明末清初前,两百多年的时间,若本尊一直困于鬼洞不出,必是遇到了大问题。
“毕竟是直觉,到底准不准也不好说……”
陈子文排空思绪,让脑袋清晰。
当下进入鬼洞是不可能的,自己需要确定两个目标:一,设法进入鬼洞;二,查明本尊消失之谜。
两个目标或许是互通的。
也许进入了鬼洞,就知道了本尊为何会消失;而若弄清了本尊消失的经过,亦可能从中找到进入鬼洞的方法。
以陈子文对自身的了解,自己若真的遇到困境自封于鬼洞中,一定会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一丝线索。
“线索会在别的‘达普鬼虫丹’里吗?”
陈子文沉思。
别的“达普鬼虫丹”——即其它养尸地中僵尸的位置,陈子文记忆中一个也没有。
不过若说养尸地,陈子文记忆中真有两个。
一是广西腾腾镇,二是洞庭湖畔小县城。
当年民国时期,本尊曾在这两处养尸地炼过尸。
一念及此,陈子文先往魔国遗址走了一遭,失望而归后,自西往东,如打水漂般,在祖国江山版图上“刷刷刷”飞渡,继而“刷刷刷”南下。
……
半天之后,陈子文走下广西腾腾镇养尸山。
眼前的腾腾镇仍然叫腾腾镇,养尸山却已不再是养尸山。
这座当年陈子文养尸之地,地底阴气全无,不知是哪位官员,将此山定为开采石料地点,山上地脉移动,再也无法养尸。
无独有偶。
洞庭湖畔那边也是,养尸地成了鱼塘,乱葬岗则换了地方。
陈子文无端想起了精绝古城里的玉眼。
无论是玉眼,养尸地,又或者瓶山地宫中的湘西尸王——上一世陈子文“取走”之“物”,这一世都不复存在。
“白跑一趟。”
陈子文失望。
摇摇头,抛开杂念,陈子文顺着小路在腾腾镇里行走。
这座不起眼的小镇曾是陈子文当年当大帅的地盘,如今记忆残缺,当年很多事陈子文都不记得了。
随意往前走。
陈子文试图在这座小镇寻找一点熟悉的感觉,却没有任何收获。
走到腾腾镇镇口,正好遇上一队送葬队伍,这才好像有点感觉。
当年腾腾镇可是死了不少人……
随意看着,陈子文目光扫过这队送葬人员,忽然目光一顿。
这行人中,有两个男人长得特别眼熟——
一个长得好像一休大师;
另一个则长得像千鹤道长……
497 《人吓人》
“又是一部电影。”
陈子文心道。
送葬一行人,抬着一副棺材,为首二男一女。
女的挺着个大肚子,足有八个月以上。
两个男的,一人白衣束发,长得像陈子文记忆里的千鹤道长;另一个穿一身清服,一副死人打扮,则像续了辫子的一休大师。
无论一休大师,或燕赤霞,都是钟馗三魂转世。
如今见着此人,想必钟判官仍在轮回。
陈子文忽然想到,若能集齐三魂“召唤”钟馗,看在当年本尊与燕赤霞的交情上,“复活”的钟馗帝君假若知道当年真相,应不吝告诉陈子文。
这个想法让陈子文眼前一亮。
眼前这个死人妆扮的家伙,大概率是钟馗三魂之一,却不知又是哪一部电影,扮得又是什么角色?
陈子文很确定自己又碰上了一部电影,可惜残缺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
仔细观察,只见这行人抬着的棺材是空的。
众人有说有笑,看不出难过气氛。
为首大肚婆虽然穿着孝服,一副未亡人打扮,却与那个貌似千鹤道人的男子仿佛一对夫妻;一旁钟馗转世之人,则像是死人活了过来,又或者说他像是在假扮死人,总之古古怪怪。
陈子文走到一旁,身子化为一缕烟,悄然追上队伍,无声钻入由四个人抬着的空棺材之中。
棺材由轻木所做,上了黄漆,里头没有尸体,放着一顶僵尸帽,还有一块灵牌,上面写着“马公麟祥之灵位”。
“马麟祥?”
陈子文无所顾忌地躺在棺材里,心中念道。
如果记忆齐全,陈子文一定已经猜到,自己是遇见了一部名为《人吓人》的灵幻喜剧片。
这部《人吓人》,主角叫朱大肠,由洪金宝饰演。
此时送葬队伍中死人打扮的,乃是朱大肠的好兄弟马麟祥。
马麟祥是个败家子,他此次伙同这些人装死人,是为了回家骗取马家丰厚的陪葬品。
整部电影剧情简单,但诙谐幽默,剧情围绕着马麟祥装死,朱大肠想要帮好兄弟查明死因而展开。
电影中,九叔亦有参演,饰演一位主角朱大肠的老长辈。
这些陈子文自不知道。
陈子文只是觉得自己遇见了钟馗转世之一,对此感到兴趣,决定跟着他们去看一看。
于是不再挪步。陈子文索性躺在棺材里头,由一行人抬着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由明到暗。
一行人走了很远的路,几近凌晨时,队伍突然停下。
棺材被打开,一人将棺中灵牌取出,马麟祥终于爬进棺材,将自己扮成死人,安静躺在其中。
陈子文飘至半空,只见众人原地休息了一阵,然后再度出发,彼此不再说笑,态度认真了起来。
“天灵灵啊~地灵灵啊~夜黑风高啊~夜已深啊……”
“千鹤道长”放声唱着,节奏缓慢,后头抬着棺材的众人一步一停,跟随“千鹤道长”的脚步,煞有其事地往前而去。
陈子文居高远眺,原来远方一座小镇将至。
看这情形,这行人目的地快到了。
“若非记忆不全,就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陈子文一路尾随众人前进,走了几个小时,天色放明,终于抵达一座小镇。
此地名为“上乡”,位于梧州境内。
镇里还算热闹。
陈子文跟着马麟祥一行人进镇,见他们先找了镇长,而后哭喊着往马家而去,顿时明白原来不是送葬,而是送尸还乡的戏码。
这位躺在棺材里装死人的马麟祥,乃是马家少爷。眼下马家家主马老爷亦不在人世,马麟祥做为马家唯一继承人,不知道干嘛要装死。
天下怪事千千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子文在马家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东西,于是找了处角落,幻化出人形。
“咦,肥宝?”
陈子文刚出马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胖子往马家而来,模样与太乙上人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年轻好多。
太乙上人果真没“死”!
“大肠,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一人在后边喊。
陈子文望去,只见“肥宝”后头十数米外,一个年岁极高的老头在两个年轻小伙的搀扶下,颤悠悠往这边赶来。
那模样……
“九叔……”
陈子文死死盯着老头。
眼前这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头,模样与林九一样,但太老太老,头发稀疏花白,皮肤皱得像褶子,一脸的老年斑,感觉像林九的爷爷。
“又是一个!”陈子文心中暗道。
不久前在福康县见着一个儿时“九叔”毛小方,如今又出现一个老年版,若是再碰见一人,就能凑齐三魂,尝试“复活”九叔真身黄大仙了。
这个发现让陈子文欣喜。
相比燕赤霞,陈子文与草庐居士更亲近,乃师兄弟关系,后者若能“复生”,一定知道陈子文当年失踪之谜。
陈子文死死盯着老年版“九叔”,后者已是老眼昏花,却似乎有些道行在身,若有所觉朝陈子文看来。
“二叔公,你走快些,麟祥是我兄弟,他……他怎么就死了呢?”长得像“肥宝”之人正是朱大肠,他此时哭哀着脸,朝老年九叔道。
老年九叔便是朱大肠的二叔公,即二爷爷,闻言将视线从陈子文身上移开,气喘吁吁地对朱大肠道:“是人都会死,有什么奇怪的,没准哪天我两眼一闭,就去见你爸爸的爸爸了。你死去的爸爸,和你爸爸死去的爸爸要是知道你这臭小子现在还没成婚,一定得气得活过来!我跟你说,小云那丫头不错,你——”
“二叔公,我究竟有几个爸爸?”朱大肠迷糊道。
二叔公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几人从陈子文身边路过,进入了马家。陈子文听了听,了解到这位二叔公在镇上开了一家纸扎店,自身学过一些道术,他身边的朱大肠和其他几人,都算是他店里的学徒,平日也和他学过一些道术。
“钟馗、黄大仙、太乙上人,还有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千鹤道长’,一下遇到这么多熟人,这下三魂合一的目标多了好多。”陈子文很高兴,即使不清楚这“电影”讲什么,已然有了收获。
“不过这位二叔公年纪真的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我能在他死之前找到第三人吗?”陈子文暗自怀疑,好在暂时看来,“二叔公”身体还算硬朗。
摇了摇头,陈子文根据所见所闻推理了一下,隐约清楚这部“电影”讲的什么内容了。
“以二叔公一身修为看,大约练气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厉害鬼怪。”
陈子文兴致缺缺。
经历了姜家根本没有boss出现的小打小闹,陈子文不是很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甚至有些冲动,想要将朱大肠等人绑了,统统打包到姜家,省得一不小心被一些行尸跳尸之类的小东西弄死。
但陈子文强忍住野蛮行为。
没了本尊约束,第二分身以尸魂为本,杀性本来就强,若不自己控制,任性妄为,也许将来会惹来难以应对的强敌。
本尊的失踪令陈子文心存警惕,也许这世间,还有很多陈子文未知的存在。
心存敬畏,不至迷失。
陈子文走出马家,很快见朱大肠疑心重重地走了出来,似乎对马麟祥之死起了疑心。不过他表情带有几分怒意,许是怀疑马麟祥是被人害死的。
“这傻小子。”陈子文跟着朱大肠走了一段路,见他进了镇上一家纸扎店,暗暗记住地址。
化为一阵烟,随意在店里逛了圈,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与脏东西。一早回来的朱大肠,则与两名店伙计说着话,最后竟让二人帮他在身上画起“纸人”妆。
“大肠,这可都是你的主意,要是被马家发现,你可别赖在我们头上。”一名伙计笑嘻嘻道。
朱大肠点头,穿上一身纸做的衣裳,戴上纸帽道:“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次假扮纸人进马家祠堂是为了查清麟祥死因,一定不会连累你们。”
三人一番打扮,竟真将朱大肠弄得像纸人一样,脸上像涂了白油漆,画了一左一右两个大腮红。
不一会儿,两伙计扛起朱大肠,吃力地赶往马家祠堂。
“你们扛得轻松些,小心被人看出来。”朱大肠悄声道。
扛着他的伙计一身汗,再也笑不出来,低声骂道:“几百斤的东西,你扛一个轻松试试!”
但话虽如此,进入马家祠堂,见了众人,两伙计立马装出轻松模样,将朱大肠放置在祠堂后堂,与另一只女性纸人,对称放在马麟祥“尸体”左右。
这叫金童玉女。
二叔公不知道这几人搞什么鬼,眯眼盯着朱大肠,费力对两伙计骂道:“扎这么大,不要本钱啊!”
两伙计立马甩锅:“这是朱大肠扎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陈子文此时装作悼念之人走进马家祠堂,只见不一会儿,祠堂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马家帮忙主事之人让人放好了椅子板凳,请人坐下,还请了些和尚道士在祠堂念经。
陈子文瞧得真切,那个穿着袈裟的**师必是个假和尚,一边念经,还一边偷抽几口烟,嘴里直冒气。
假死人,假纸人,如今来了个假和尚。
荒诞又离奇。
一旁来了个熊孩子,拿着细竹筒做的竹筒枪,一纸弹射在**师头上,然后跑到“金童玉女”前,朝女纸人手举纸杯中吐了口口水,又举着竹筒朝女纸人射着玩儿。见纸弹无效后,拿竹筒枪当剑,大喊一句“蜀山剑侠”,便将女纸人肚子捅了个窟窿。
这人有人赶过来,熊孩子呲了呲嘴,朝那人做了个鬼脸,转身又将“朱大肠纸人”推倒在墙上,然后跑开。
陈子文好久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熊孩子了。
转眼看去,只见熊孩子又偷跑了回来,拔了柱香,吹了吹往朱大肠屁股上按去!
“嗞~”
朱大肠一动不动,纸妆的脸上却微微扭曲,眼睛都疼得泛红起来。
“嗯?一枝香不够劲啊!”熊孩子见香都熄了,一时皱了皱眉,转身跑一旁桌上拿下一支烛台,笑嘻嘻朝朱大肠走去。
“熊孩子。”
陈子文摇摇头,见朱大肠头上要冒出汗来,尸气自脚下蔓延出去,包裹住拿着烛台的熊孩子,帮他穿上一身尸气外衣,然后在熊孩子一脸惊恐中,控制他慢慢举起蜡烛,凑近他自己头发,直接点着!
“哇!”熊孩子大哭起来。
陈子文尸气贴着他头皮,头发则任其燃烧,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形火炬。
祠堂里其他人都惊呆了,熊孩子父母跑了过来,用力拍打小孩燃烧的脑袋,陈子文于是撤了尸气,不再理会。
498 九宫真人
马家的丧事还要很久才散,陈子文觉得枯燥,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离开马家祠堂,陈子文没有在镇上逗留,认准一个方向,往东而去。
此去不为其他。陈子文想去当年四目道长与一休大师的住处看看。以一休大师的年龄,必是经历过清末这段时期,不知道如今几岁,又是否存在于这一世?
陈子文抵达台山县,先去任家镇看了看,发现此时的任家镇并不叫任家镇。
镇上有任姓两三家,却没有一户任老爷长得像包租公。
陈子文心情复杂地去了四目故居,只见当年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景的地方,如今全是荒山。
一休大师不曾见到,野猪倒是碰见了两三头。
“是我来得太早,还是一切都变了?”
陈子文又去了荔湾镇——这个本尊前身出生之地——却发现别说找到什么“陈家”或诸葛孔方,就连整个荔湾镇都好似一片废墟。打听了一番,原来几年前这边清兵与洋人打过几次仗,被大炮轰毁了好多房屋,很多乡民都逃难去了外地。
辗转多处,天色已黑。
陈子文一无所获回到上乡小镇,抵达马家时,马家祠堂里的亲戚乡邻已散去,大门上了锁,只留下装成尸体的马麟祥,以及装成纸人的朱大肠在里头。
陈子文化为一缕烟飘入马家祠堂,却听见有动静从身后响起——
目光看去,只见是一个小偷翻墙进入马家祠堂。
仔细一看,竟是那个念经抽烟的假和尚。
“好家伙。”陈子文无语。
小偷进来祠堂,在马麟祥“尸体”前跪下,连磕三个头后笑道:“马老兄,我是东村的钱百达呀,就是给你做法事的**师。嘿嘿嘿,小弟近来环境不太好,所以来请你帮帮忙。钱是阳间的钱,物是人世物,你要来也没什么用,不如借给小弟我先用用。将来有机会我在下边见到你的话,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哈哈哈,你真爽快!”
说着,小偷上前掀开盖在马麟祥“尸体”上的白布——
“啊?”
下一秒,小偷脱帽大惊!
只见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具光溜溜的身体,衣服裤子被扒得一干二净!
眼前景象惊呆了小偷,以至于马麟祥是死是活他都没在意。
“难道让人捷足先登了?”小偷上前翻找。
陈子文在一旁,留意到后方眼珠转动的朱大肠,明白这是他搞的鬼,目的大概是为了查明马麟祥死因。
这马麟祥也是倒霉,装次死人遇到这么多事。
转眼一看,那小偷没在马麟祥身上找着东西,将主意打到马麟祥一口大金牙上。
眼见小偷取出绳子套在金牙上用力拽,陈子文失笑之余,明白了这部“电影”的主色调。
“原来是部喜剧。”
陈子文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见最终朱大肠出手,吓跑了小偷,便知今晚这闹剧到了尾声。
“麟祥,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朱大肠捡起没有被小偷拽下、反是被他弄掉的金牙,走到马麟祥身边道,“你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难道是被人毒死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明天晚上,我会带齐家伙帮你开膛!到时候看看你的内脏有没有变色就知道了!”
说完,朱大肠也不管“尸体”果着身子,兴冲冲转身离去。
“妈的!这都叫什么事!”朱大肠一走,马麟祥猛地坐起,捂着牙疼得呼呼。
陈子文仔细想了想,没有在这个时候试图现身与马麟祥接触。
“不过这家伙还蛮能忍的。”
今夜已无事,陈子文不打算在马家这边停留,不过在走之前,陈子文见那金牙是好几颗连着牙龈的一大块,于是闹出些动静,不去管再度装死的马麟祥心里有多大阴影,装作小偷进入祠堂,迅速取走金牙离开。
“啊……”祠堂里隐隐传出有人抓狂低吼,陈子文则一刻不停离开小镇,遁向粤省福康县。
回到姜家,陈子文找到湘西赶尸王。
“有打听到什么吗?”陈子文问。
湘西赶尸王自从被陈子文收为手下后,便留在了姜家,陈子文离开前让他去打听调查一些事,故有此一问。
此时湘西赶尸王正在炼化姜家遗留的一具腊尸,见陈子文回来找到他,立马回答道:“前辈,你让我调查搬尸宗往事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我打听到了一点白莲教的消息,似乎正是前辈你寻找的那一支!”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对!”湘西赶尸王点头道,“省城那边有一支白莲教,教主九宫真人号称老母亲传弟子,如今正在广收门徒!”
“九宫真人,省城……”陈子文默念。
敢自称“真人”者,在明朝起码结丹修为。
不过当下这个年代,灵气稀薄,听湘西赶尸王说有望结丹者,都在闭关尝试结丹;已结丹者,大多都在闭关尝试结婴——故而这年头在外闯荡之辈,多是低阶修士。
真正的高人,万里无一。
像湘西赶尸王这种都敢自称为“王”,九宫真人的“真人”二字,恐怕多有水分。
“这两天姜家有发生什么事吗?”陈子文又问。
湘西赶尸王摇头:“一切如常。”
陈子文闻言点头:“很好,你将那位九宫真人的情况详细说一遍,明天随我去一趟省城。”
湘西赶尸王不敢拒绝,点头称是。
……
次日。
两道身影出现在省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二人皆穿道袍。
一青一红。
穿青袍的自然是陈子文,此时望着省城街头,略感出神。
省城很热闹,摩肩接踵,人来人往。街道两边房屋高大,街上除了留着辫子的国人,还有许多外国人。
当下朝廷支持着洋务运动,以至沿海这边外国人数非常多,教会,领事馆,不止一国的外国人可以任意行走。
说来讽刺,眼前这座聚集了大量外国人的城市,许多年后,当我们赶走了外国侵略者,却又住进来了另一批外国人。
只是换了颜色。
陈子文平静看着,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省城与福康县等地相比,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画风都不同。
“记忆不全,英语方面一片空白。‘我爱你’怎么说来着?”
陈子文摇摇头,与湘西赶尸王一同往前走去。
“白莲教在那个区域?”
陈子文问湘西赶尸王。
后者赶尸多年,走南闯北,省城这边比陈子文熟悉得多,闻言仔细观察一番,确定了几处标志建筑道:“应该距此不远。我打听到他们原先聚集在一处破庙,后来修葺一番改成了‘朝天观’,虽然不清楚具体位置,但只要稍作打听就能知道。”
陈子文“嗯”了声。
湘西赶尸王立马前去打探。
很快,湘西赶尸王探清了白莲教方位。
一问并不算很远,陈子文没有施展土遁,与湘西赶尸王步行前往。
因为陈子文发现,湘西赶尸王打听之后,有人形迹可疑离开,似是去通风报信。
陈子文由那人去。
不久后,陈子文与湘西赶尸王来到一处略显偏僻的废弃古庙。
“白莲圣堂,恭迎贵客!”
忽然,一声齐呼从古庙中传来。
湘西赶尸王一惊,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任何身影。
陈子文则笑了笑,带着湘西赶尸王走进古庙。
古庙很大,门口贴着符,入内挂着香,周围摆着兵器,最里头供着几尊高大的泥像,不清楚是哪几位神佛。
当然,最显眼的还属站居两侧的数十名白衣教徒。
“朝天观下一柱香,白莲圣名天下响,二位入我朝天观,不知所为何事?”这时一位地位似乎很高的白衣男子走了出来,手掐法诀,微笑看着陈子文二人。
陈子文见他客气,也客气道:“可是九宫真人当面?”
那人闻言摇头:“大师父圣容,岂是我等想见就见。”
陈子文点点头,拱了拱手道:“我二人有事求见九宫真人,还望通报一下,就说、就说湘西赶尸王有事求见。”
“不知是何事?”那人问道。
陈子文没有介意,解释道:“有些要紧的事想要向九宫真人打听,一时说来话长,还请九宫真人现身一见。”
“师父正在聆听天音,无暇见你。”那人摇头。
陈子文扭头看向湘西赶尸王:“你的名头不行啊。”
湘西赶尸王面露一丝尴尬。
陈子文见此不再为难他,朝白衣男子道:“我已经足够客气了,你再不去请,我就得揍你了。”
“恶客上门!白莲大阵!”白衣男大吼一声,观中众人纷纷上前,将陈子文二人围在中间。
这些人手中皆有兵刃,大喊着什么“天光地火,万法归元”,阵法却乱七八糟。
湘西赶尸王一惊。
陈子文却大感失望,只觉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由对他们的教主九宫真人产生了怀疑。
“多半是白跑一趟了。”
想罢,陈子文望向这些白衣教徒,也不见什么动作,伸手一挥,一股庞大的气息涌现,将围在身边的白莲教徒推飞数米,砸向四面八方。
“九宫真人,再不出来我就将你这朝天观拆了。”陈子文说道。
感知之中,有数人躲在朝天观外,血气较观内之人强大,或许就是九宫真人一行人。
果然,随着陈子文开口,观外终于蹦蹦跳跳进来几人。不过这些人并未对陈子文出手,而是用好几张桌子拼搭出一座高台,而后一人进入,不断翻着跟头,最后在两位护法帮助下,一跃登上高台。
“恭请南天门大师父九宫真人!”
众人齐呼中,登上高台的九宫真人冷眼望向陈子文。
陈子文也好奇看去,只见来者打扮与其他白莲教徒差不多,就是多了件披风。
“你就是九宫真人?”陈子文问道。
这位出场有些骚包之人,血气犹为旺盛,身手异常不错,轻身之术不亚于姜老爷之流,似乎还有些法力在身。
陈子文略感兴趣。
九宫真人居高临下,冷冷看向陈子文:
“我是老母亲传行教弟子九宫,于朝天观设五行法坛一座,替天行道,降妖除魔!台下何人,竟敢擅闯我白莲圣地!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朝天观内白莲教众齐呼。
499 蛇骨
九宫真人一出现,朝天观里的白莲教众气势大增,一些个惊恐看着陈子文之人,好似也有了底气。
陈子文见终于来了正主,没有再动手。
看得出,原先那些乌合之众只是些普通白莲信徒,唯有现在随九宫真人入观之人,才是此处白莲教的精锐。
“九宫真人,你先下来,我有事向你请教。”陈子文朝九宫真人招手。
九宫真人则一脸威严,冷喝一声:“待本真人将你擒下再说!”
说着,他一甩披风,纵身跃下,朝陈子文扑来!
咚!
下一秒,九宫真人身形一顿,未靠近陈子文,竟仿佛一头撞上什么,险些栽倒在地。
“什么妖法!”
九宫真人猛地暴退数米。
他一脸震惊。
“九宫真人,神威无敌,大师父……”一旁白莲教众喊起口号。
九宫真人见此取出一柄拂尘,一脚踢出一柄刀,再度朝陈子文冲来。
长刀先至,势大力沉,不过这点劲力如何能够攻破飞尸防御。
陈子文放了点水,任长刀飞来,伸手将长刀握在手中。
“看你有几分能耐?”陈子文随手将刀朝九宫真人砍去。
“噹!”
长刀砍向九宫真人,后者竟不闪不避,任刀砍中,而后竟似一点也没受伤,挥动拂尘打向陈子文。
陈子文一口气将拂尘吹飞,盯着九宫真人,面露笑意。
九宫真人能挡下陈子文一刀,固然是陈子文没动用什么力气的缘故,可刀砍之下,肌肤无伤,则另有乾坤。
“血气甲。”
陈子文暗道。
九宫真人敢硬抗长刀,原来竟是学了血气甲神通。
血气甲乃是功法“化血凝甲”里的神通,大成之后刀枪不入,唯遇血才能破防。
当年陈子文将此功法传给聂小莲等人,不想竟在此见到。
这即说明,九宫真人或许真的与当年本尊留下的无生老母一脉有关。
这个发现让陈子文大感高兴。
原以为朝天观的这些白莲教众只是借白莲之名,没想到竟真与真空一脉有关。
“神功护体!神功护体!……”一旁白莲教众见九宫真人被砍一刀毫发无伤,神色狂热地大声齐呼。
唯有九宫真人,被陈子文随口一吹,拂尘差点脱手,心中惊骇万分,知道遇上了真正的高人。
若此地只他一人,九宫真人恐怕掉头就跑,偏偏此时一群信徒盯着,他若一退,恐怕多年发展一朝白费。
“九宫真人,神威无敌!……”
听着众人齐呼,九宫真人额头微微渗出一滴汗,这些人,真的这么希望我死吗?
“啊!”九宫真人突然大吼一声。
他摆了个pose,拂尘在后,法诀在前,一只脚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猛地跺脚,嘴里大声念叨:“玉皇大帝殿前四大金刚,急急如律令,助我降妖除魔!——怒目金刚!~大悲金刚!~无理金刚!~无敌金刚~”
说着,九宫真人浑身发抖,像鬼上身一样。
“请神之术?”陈子文疑惑。
学茅山术之人请神很正常,一是茅山与地府鬼神交好,二是茅山先辈众多,可响应后世弟子召唤。可白莲教也能请神吗?
陈子文盯着九宫真人,却见他身子摇摆中,目光扫向一旁数人,似乎在使什么眼色。
“装神弄鬼。”
陈子文摇头。
只见一旁数名后随九宫真人入观的精锐弟子,忽然手持盾牌与钢刀,不约而同朝陈子文冲来。
“一群废物!”陈子文见他们冲来,身后变化出十数条手臂,噼里啪啦将这些人全部拍翻在地。
而后一步踏出,下一秒出现在九宫真人面前,一巴掌将他拍倒!
“我让你玉皇大帝!让你四大金刚!……”
九宫真人一起身,陈子文便给他一巴掌,瞬间把九宫真人都给打懵了。
见九宫真人捂着脸不敢再爬起来,陈子文冷哼一声:“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你们是真空一脉的传人吗?只会这么点三脚猫功夫!”
九宫真人心里都在骂娘了,却见陈子文似无杀心,反倒有些怒其不争的语气,不由立马喝止想要上前的白莲教众,恭敬又小心地看向陈子文问道:“真人勿怪,弟子正是白莲教真空一脉第十二代传人,学艺不精,不知真人金身是那一座圣堂,堂前烧得是哪一支香?”
陈子文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几百年过去,真空一脉竟真的融入了白莲教之中,对于过去的历史,不知还有几人知道。
“起来吧。”陈子文挥手让九宫真人起身,“我姓陈,与你真空一脉先祖有旧,按辈分也算你们这一支的祖师爷了。”
“拜见祖师爷!”
九宫真人迟疑了下,拜倒在地。
他认得倒是爽快,心中却一点不信。
身为白莲余孽,九宫真人知道灵幻界的存在,可对于真正的高人,只在传说中听过。尤其是当年结丹老祖被洋枪打死之后,九宫真人便将师门传承下来的信息,完完全全当成了神话故事。
陈子文手段诡异,但在九宫真人眼里,只是学了几手神奇道法。认怂他可以,认孙子就……
陈子文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心中不信,甚至也未必心服,说不准还将自己当成了前来打秋风之辈,于是也不解释,伸出右手朝观内居中一尊巨大雕像虚空一握——
只听“咔!”的一声,巨大泥雕碎成粉末!
九宫真人大骇中,竟见粉末重新凝聚,一瞬间凝聚成一尊全新的雕像!
仔细一看,竟与眼前之人有七八分相似!
这一手彻底震撼了九宫真人,就连其他白莲教众也高呼神迹。
传教多年,九宫真人在内的几名精锐自己不信神佛,其他信徒却真的被他们忽悠瘸了,以为九宫真人真的乃是神佛下凡,普度众生。
原本见到九宫真人被陈子文暴打,众人心中信仰开始崩塌,如今看来,不是大师父九宫真人不给力,而是眼前这位陈真人乃是比九宫真人更加强大的神佛!
一念及此,众信徒信仰非凡没有动摇,反而愈发牢固起来!
“拜见祖师爷!”有信徒学九宫真人般跪拜,很快所有人都高呼起来。
一旁湘西赶尸王神色呆滞,搞不懂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犹豫,是否自己也要随大家一起?
好在陈子文没有喜欢他人跪拜的爱好,尸气外放,将所有人托起。
“九宫你随我来!”
陈子文“扶”起众人,不理会众人目光何等狂热,尸气一卷将九宫真人提到身边,一记土遁消失在朝天观中。
刷!
二人出现在观外。
九宫真人慌张望着四周,发现自己竟不知怎么出了朝天观,一时又是紧张又是惊骇,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
陈子文展现出来的实力是他从未见过的,仿佛他曾经用来愚欺信徒的虚假把戏成为了现实,令他开始真正怀疑世间存在神佛。
理智告诉九宫真人,这或许只是更高深或高明一些的道法异术,但即使如此,九宫真人也深深确定自己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二人之间,有着婴儿到成人之间的差距。
当一个人拥有了神一样的能力,与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九宫真人看向陈子文,目光有些忐忑。
陈子文却没让他多想,开口问道:“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你们真空一脉之人,对明末清初那时候发生的事了解多少?”
“明末清初?”九宫真人迷糊道。
他想过很多陈子文前来朝天观的目的,却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为了这个。
不过,若是别的东西,九宫真人或许答不出;关于白莲教的往事记载,他这里还真的有一份传承。
犹豫了一秒不到,九宫真人让陈子文稍等,自身进入朝天观,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一本经文般的书籍。
《白莲无生经》。
九宫真人将这本经书交到陈子文手里:“祖师爷,这本《白莲无生经》是我们真空一脉保管下来的师门传承,上半本缺失了一部分,下半本记载师门历史的还算完整,或许有你要找的东西。”
陈子文接过《白莲无生经》,发现纸张很旧,颇有些年月。
翻开看了看。
只见经书前半本,记载的是一些功法秘术。
可惜缺失严重。
有一些粗暴的撕痕,还有一部分小心撕下的印记。经文前半本,缺失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拳脚功法,还有一些普通药降(物)炼制之法。
陈子文仔细看了看,关于灵幻界法术的,竟只剩下一篇“血气甲”的修炼之法,而且还是残篇——关于《化血凝甲》中“隔元黑蛭”的炼制之法,被人撕毁了大半,这也意味着,习得“血气甲”的九宫真人无法频繁动用此门秘术,否则没有“隔元黑蛭”补血,容易精血流失严重,伤及本源。
“难怪混成这副德性。”陈子文暗道。
由于记忆不全,尤其是功法方面,陈子文一门也不记得了,否则倒是可以传授给九宫真人这些人。
草草浏览了一遍上半本内容,陈子文翻看下半本经书。
《白莲无生经》以“经”为名,确实是一份传承。
下半本写有很多“真空”一脉的教义,似乎还有许多佛法在里头。
陈子文一目三行,略过这些理论性的纲领,终于在后面,找到了白莲教历史相关的部分。
这些往事记载并非史书那么详细,而是记载着一些故事。
陈子文仔细翻看,与残余的记忆对照,发现这上面很多小故事是瞎编出来的。
“白莲神话故事集?”陈子文大失所望。
直到翻看到一篇“龙神篇”,陈子文终于神色一动。
这篇“龙神篇”记载的“龙神”乃是明末天启年间的人物,记载中,“龙神”来自真空家乡,会引雷吐火,召唤陨石,神通广大,甚至打败过其它邪恶的神龙,庇护着世人。
看似神话故事,但陈子文隐隐觉得,这篇故事中的“龙神”,说得好像是自己。
尤其是“引雷”、“召唤陨石”,这两点太像了。
“祖师爷,《白莲无生经》上的故事,许多都……但《龙神篇》——”九宫真人见陈子文盯着《龙神篇》很久,想了想,开口道,“弟子不知是否真的有龙神,但我们这一脉一直保存着一样东西,据说乃是一根龙神之骨!”
“嗯?”
陈子文一愣。
按自己的猜测,经书上的龙神指的是自己,那龙神之骨是什么?本尊的骨头?
“龙神之骨现在何处?”陈子文问道。
九宫真人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连《白莲无生经》与“龙神之骨”都不再隐瞒,全盘托出道:“启禀祖师爷,龙神之骨非常诡异,师祖在世时将其封在一口铜箱内,如今就被埋在朝天观神像之下一丈深!”
陈子文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不过几秒,陈子文重新出现,脚下放在一口锈迹满满的长方体铜箱。
“叮!”
陈子文将铜箱上挂着的一把锁击落。
九宫真人见此后退数步。
他似乎有些畏惧箱中之物。
陈子文没有怀疑箱中藏有炸弹等物,直接将箱子打开,只见一根残碎又有些熟悉之物出现在眼前!
“这是——蛇神之骨!”
陈子文认了出来。
铜箱里的东西真是一截骨头,但不是陈子文之骨,而是鬼洞中那具蛇神骸骨中的一根蛇骨!
不!
半根都不到!
陈子文将蛇骨握在手中,死死盯着。
蛇神之骨具有恐怖的吸血之能,尽管如今碎成了这么一小段,仍然十分邪异,一旦触碰,就会吸取生灵血液,难怪九宫真人有些畏惧。
陈子文飞尸之体自然不怕,手指摸了摸蛇骨断裂处。
“这东西怎么会在鬼洞之外?还碎成这样?”
陈子文沉思不语。
蛇神之骨的出现,让陈子文确定当年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许正是因为那件事,本尊才会消失不见……
难道说蛇神死而复生与本尊打起来了?
陈子文沉思片刻,不理会一旁九宫真人的小心思,再度翻看《白莲无生经》上的“龙神篇”。
“龙神篇”记载的东西也不多,只记录天启六年,龙神出现于京城,天地变色,时有另一尊邪龙出现,与龙神同归于尽。不过故事最后,龙神虽**被摧毁,灵魂却没有立刻死去,还留下了一句“余绝不认命,他日必将归来!”的话语。
“余绝不认命,他日必将归来?”
陈子文沉吟道。
这句话,会是自己留下的吗?
他日必将归来……
陈子文手握蛇神残骨,打算再去塔克拉玛干沙漠一探究竟!
500 请神
陈子文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在朝天观停留了一段时间。
九宫真人如此付出,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惧怕陈子文,更包含了他的野心。
陈子文不介意。
九宫真人需要一个强大的后台,陈子文也需要一些能为自己做事的人,双方一拍即合,陈子文于是成了朝天观一尊“真神”。
午饭过后,九宫真人等人召集更多信徒前来,陈子文一番人前显圣,收获信徒无数,同时给众人下达了一些“神谕”,比如寻找毛小方,寻找与朱大肠等人容貌相似之人等等。
为了白莲教更快的发展,陈子文还回了姜家一趟,送回湘西赶尸王,取了一笔金子,交给朝天观九宫真人等人。
影响白莲教发展的,其实并不是一位强大的靠山,更重要的因素,乃是钱财。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这个个人力量渐渐薄弱的时代,唯钱可以通神。
陈子文处理完省城之事,天色已晚,想了想,陈子文告别众人,带上蛇神残骨,没有直接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先去了一趟广西,看看马家祠堂里朱大肠是否又闹出什么事。
将蛇神残骨收入体内,陈子文很快抵达马家祠堂。
与昨晚一样,祠堂里很多人都散了,马麟祥没有后人,连个守夜之人都没有。
朱大肠此时又扮作纸人出现在马麟祥“尸体”旁,这一次,他取出很多刀具,打算为马麟祥解剖,好在关键时候被“千鹤道长”拦下。“千鹤道长”表示验毒无需解剖,用银针即可。可马麟祥白白挨了数针之后,朱大肠仍然不信。直到马麟祥的假妻子出现,朱大肠这才指着假妻子的肚子怒道,马麟祥是个性无能,又怎么能搞大别人的肚子?
假妻子是个演技派,立即编出一套苦命女被人侮辱,马麟祥不嫌她败柳之身,仍要娶她为妻的故事。说完,假妻子挺着大肚子往柱子上撞去,言要随马麟祥同去。
朱大肠一见她头上都磕出血了,立马相拦,稍不注意两手就搂在了对方胸前。
陈子文出现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只听朱大肠搂着对方叽咕一大堆,最后面带疑惑道:“怎么有两个肚脐啊?啊,是双胞胎!”说完,假妻子就给了他一耳光。
陈子文内心槽点满满,眼见朱大肠因此打消了给兄弟申冤的想法,亦不愿多留。
得到一截蛇骨后,陈子文想去沙漠看看。
此时朱大肠已离开马家祠堂回去睡觉,陈子文见无事发生,于是缩地成寸,遁行塔克拉玛干。
可惜陈子文并不知道,就在他走之后,镇长来到马家,告诉马麟祥的假妻子,其实已故马老爷并没有把财产全部换成陪葬品,而是一直保留着,直到马家有后才会将财产交到马麟祥手中。
这个消息假死的马麟祥并不知道。
而假妻子与她真正的老公“千鹤道长”对视了一眼,暗暗起了杀心。
……
残缺不全的记忆对陈子文影响很大,于是更加迫切想要找到本尊的下落。
陈子文抵达沙漠,进入一片诡异的盆地。
他日必将归来?
是从鬼洞中出来吗?
还是说仅指分身?
究竟是怎样的敌人,让本尊消失于人世,数百年生死不明?
找不到、打不开的鬼洞……又是否真的还存在?
陈子文身在一片雨林之中,胸口尸气涌动,自体内剥离出一截残骨。
蛇神残骨。
鬼洞与蛇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目视鬼洞者,将永世受到诅咒,精血流失,汇入蛇神之骨。
所以无形之中,鬼洞与蛇神之骨是有一线相连。
陈子文之所以重返此地,便是想要看看,是否能够通过这截残骨,找出鬼洞。
可惜……
陈子文手持蛇神之骨,鬼洞仍然未见。
不过令陈子文欣喜的是,蛇神残骨进入这片盆地,在一处地方隐隐出现了一丝波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陈子文仔细检查,没有什么收获,但蛇神残骨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反应,这处地方,很可能是鬼洞与现实相接的空间节点。
尽管没有无界妖瞳,还是进不去鬼洞,但能够找到明确的空间节点,还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不怕没有办法,就怕毫无希望,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陈子文心中微微振奋,想到上午与九宫真人见面时,对方装神弄鬼的样子,心思微微一动。
请神?
陈子文心中有三个想法,一是“合三魂”,只要能让钟馗、太乙上人、或黄大仙任一三魂合一,陈子文或许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很多事;二是收集蛇神之骨,或许蛇神之骨多一些,完整一些,就能帮助陈子文进入鬼洞也说不定;三么,则是刚刚想到的“请神”。
请神之术可以请得神仙附身。
像钟馗这种已“死”之神请不了,可是其它鬼神还是有机会的,比如若能请来地藏王菩萨,也许就能从祂口中得知很多真相。
陈子文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可行,总之不失为一个方法。
可以一试。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去找一个精通请神之术的人。
本尊与茅山关系不太好,陈子文甚至怀疑过本尊的消失是否与其有关,所以这个选项忽略;九宫真人是个假把式,也可以无视……想了想,陈子文觉得或许可以向九宫真人、湘西赶尸王打听打听。
这二人本事一般,至少混迹江湖多年。
想到这里,陈子文不在沙漠久留,直接遁向两广。
本欲先去朝天观,可路过广西时,陈子文忽然心血来潮去了一趟马家祠堂。
本以为只是多心,没想到到了马家祠堂,陈子文猛地发现马麟祥的尸体躺在灵堂中!
不是“尸体”,而是尸体!
只一小会儿不见,马麟祥竟然死了!
“这特么谁干的!”陈子文心头火大。
马麟祥与陈子文无关,却是钟馗三魂之一,如今死去,等到再次投胎转世,不知何年何月。
陈子文心中杀意渐生。
想了想,陈子文确定了目标。
定是那对狗男女!
陈子文稍作感应,寻着熟悉的气息,一记土遁出现在马家厢房外。
一间厢房,聚了很多人,除了马麟祥的假妻子与“千鹤道长”,还有其他几人也在。这些人全是送马麟祥“尸体”还乡之人,陈子文记得他们的气息。
仔细一听,屋内之人正小声说话。
陈子文化作一道轻烟飘入屋中,很快确定了杀害马麟祥的真凶。
就是这些人!
陈子文一早看出马麟祥、“千鹤道长”一行人不像好人,却以为他们乃是一伙,可没想到这些人竟联手杀了马麟祥。
“谁!”
屋中有人大喊。
众人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穿青袍的身影。
陈子文冷眼望着众人。
这一刻,陈子文大致明白了这一部“电影”剧情是什么。
马麟祥死了,将来能为他报仇的只有朱大肠。
无论具体经过如何,为了朱大肠安危,陈子文只好杀了这些人!
“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501 《诡打诡》
屋中凭空多出一人,众人心中一惊。
“你是什么人!”貌似千鹤道长之人横眉冷喝!
几人刚联手杀了马麟祥,商议着如何取得马家财产,不想竟被人潜入屋中,还一身杀气看着他们,想必定是与马麟祥有关。
“千鹤道长”为众人之首,见此目露凶光,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抽出随身匕首,决定杀人。
陈子文见自己还没动手,对方已迫不及待,不由咧嘴一笑,一股诡异吸扯之力自体内涌现,拽着“千鹤道长”朝自己飞来!
这一刻!
飞尸吸血神通威力尽现!
“啊!”
“千鹤道长”惊骇大吼。
他此时已说不出话,耳、鼻、口不由自主往外溢血,眼前一片血红,竟也流出血泪!
陈子文根本不用动手,飞尸神通隔空一吸,便将男子拽到身前,一身血液离体而出,灌入陈子文体内!
陈子文体内一截蛇神残骨隐隐颤动,瞬间将这些血液吞噬干净。
“以为长得像千鹤,我就不会杀你吗!”陈子文根本不在乎此人死活,哪怕他身为某位大能三魂之一,对陈子文亦毫无用处。
倒不如将血贡献给蛇神残骨!
“妖怪啊!!!”
“千鹤道长”一死,屋里其他人吓得魂飞魄散,惊骇欲绝。
几人前一秒还想着与“千鹤道长”一同围杀陈子文,可谁知一转眼老大被吸成了干尸,死得不能再死,哪里还有勇气动手,恨不得多生出几只脚,拔腿就跑!
但陈子文既然出手,就不会放过一人。
吸血神通再现,扯着数人飞来!
“妖怪去死!”有人惊恐中掷出兵刃。
可陈子文理也不理,任兵刃穿体而过,同时吸力大增,一口气将数人精血吸得一干二净。
“呜呜呜……”
马麟祥假妻子靠在墙角瑟瑟发抖,全不似之前欲杀马麟祥时的狠毒。
陈子文见她大着肚子不停地哭,摇头道:“大嫂,别傻了,我不留女人的。”说着吸力一涌,将女人变成干尸。
“一家人还是得整整齐齐。”
陈子文杀光众人,心头杀意这才消散了些许,可想到马麟祥已死,只剩下朱大肠与其二叔公,心里恨不得将这些人再杀一遍。
马麟祥是钟馗三魂之一,钟馗则曾成功三魂合一了一次,在陈子文心中,钟馗帝君再现的概率,其实远胜过其他二人。
“真是晦气!”
陈子文一挥衣袖,将众人尸体丢入数丈地底,而后不再停留,飞快遁向邻省省城。
陈子文先找九宫真人。
九宫真人坐镇朝天观多年,亲传弟子数名,信徒上百,或许知道何处有精通请神之术之人。
然而,陈子文抵达省城,找到九宫真人,对方并不知道其他灵幻界人士的信息。这些年来,九宫真人致力于传教、打地盘,早已脱离了真正的灵幻界。
问了问其他信徒,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陈子文于是离开朝天观,朝福康县遁去。
回到姜家,湘西赶尸王又在炼化腊尸。
搬尸宗的法术传到湘西赶尸王这一代,很多东西早已变了。陈子文记忆中,明朝时搬尸宗对于炼尸的要求仍以质量为先。可到如今,湘西赶尸王一身控尸手段显然更重数量。
据湘西赶尸王自己介绍,他可以同时操控三十至五十具尸仆作战。
这个数量是很惊人的。
便是明朝时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但这一手法有一个很大限制,需要设立法坛或法桌,并借助法铃、法剑等法器才能控制群尸。
无法随心移动是此控尸术最大的缺陷。
所以湘西赶尸王更适合看家。
在姜家这种藏有无数腊尸的地方,其战力十分可观。
“前辈有事吩咐?”湘西赶尸王见陈子文出现,不敢拿大,起身问道。
陈子文开门见山道:“我需要寻找一位精通请神术的人,你可有相识之人?”
湘西赶尸王闻言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晚辈记得台水县有一‘破衣宗’,师承茅山一脉,精通请神之术。十年前晚辈赶尸路过,曾与‘破衣宗’张真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年那张真人已甚是年迈,不知如今是否在世?”
“对了,张真人门下有两名亲传弟子,似乎得其真传。”湘西赶尸王补充道。
陈子文没想到一问之下真得到了答案,不由对湘西赶尸王刮目相看。
这老头实力一般,记性倒是不错,多年走南闯北,知道的人事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陈子文随手取了一锭金子赏他,问了问“破衣宗”之事,并没有立即出发。
此时已是深夜,一切等明天再说。
次日。
陈子文离开姜家,一人往台水县而去。
台水县,陈子文不算陌生,当年常住台山县,台水县就在隔壁,陈子文去过不止一回。
确定方位,陈子文一记土遁,瞬移一般到了台水县境内。
听湘西赶尸王说,破衣宗在九里镇一带,陈子文于是花了块碎银,找了辆马车前往。
抵达九里镇,陈子文开始打听破衣宗张真人的下落,然而“破衣宗”之名并不响亮。
陈子文问了好些人,这才打听到,破衣宗张真人已在几年前死去,留下的两个徒弟分了家,一个还在镇上,另一个则去了邻镇讨生活。
留在九里镇上的是师兄,姓钱名开,人称“见钱眼开”钱真人。
钱开贪财重利,与其师张真人迥然不同,风评不是很好。
打听清楚,陈子文去了钱开继承的破衣宗所在道堂。
道堂不大,钱开不在,只一个徒弟守着。
陈子文说明来意,徒弟言钱开去了镇上大户谭家,昨儿便去了,一直没回来。
听其口吻,钱开这些天都在谭家忙生意,夜出昼归,今儿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日头西落还没回来。
徒弟让陈子文有事可明天再来,陈子文点点头,出了门则径直前往谭家。
谭家是九里镇大户,家主谭老爷最近正在竞选镇长,希望很大,谭府位置一问皆知。
陈子文抵达潭府时,天色已黑。谭府门前灯笼高挂,一辆马车从远处来,于门口停下。
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人年岁不小,穿着贵气,老爷模样;另一人拿着扇子,戴着眼镜,一副狗腿子打扮。
两人心情似乎不错,狗腿子模样的大概是个师爷,一边替另一人扇扇子,一边低声说着话,望见陈子文孤身站在谭府门口,立即扇指陈子文道:“哎哎你是干嘛的?”
陈子文没理会,看向另一人:“这位是谭老爷吧,在下姓陈,冒昧来访,不知钱开钱真人可在贵府?”
老爷模样者正是谭家家主谭老爷,他此行从县城归来,似是了却了一桩心头事,心情不错。这时打量了一下陈子文,见不是穷酸,态度略显和善道:“钱真人正在府上,小兄弟可是有事?”
陈子文点了点头:“在下听闻钱真人道法通神,特意从福康县赶来,还望谭老爷能够帮忙引见。”
谭老爷摆了摆手:“好说好说。”说着让一旁柳师爷请陈子文进府。
不过他表情有些奇怪,尤其听陈子文说钱真人“道法通神”时,略有一些不认同的嘲讽与轻视。
陈子文谢过谭老爷,随二人进府。
钱开果真在谭府令陈子文很满意,还以为又会跑空呢。
进入谭府,谭老爷吩咐上茶,然后对陈子文道:“实不相瞒,钱真人确在府中,但眼下正在养伤,也许暂时帮不了小兄弟你什么忙。”
陈子文闻言皱眉,顾不得喝什么茶,请谭老爷帮忙引见。
谭老爷见此让柳师爷引路,领着陈子文去了一处厢房。
敲门。
有人应声。
陈子文随柳师爷进屋,终于见到了湘西赶尸王口中破衣宗传人钱开。
“柳师爷,那件事等我伤势养好,一定——”一人开口,却被柳师爷拦住话头。
陈子文看向那人,只见这名钱开真人并没有想象中道法高人形象,而是全身各处绑着绷带,缠得像木乃伊一样……
501 《诡打诡》
屋中凭空多出一人,众人心中一惊。
“你是什么人!”貌似千鹤道长之人横眉冷喝!
几人刚联手杀了马麟祥,商议着如何取得马家财产,不想竟被人潜入屋中,还一身杀气看着他们,想必定是与马麟祥有关。
“千鹤道长”为众人之首,见此目露凶光,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抽出随身匕首,决定杀人。
陈子文见自己还没动手,对方已迫不及待,不由咧嘴一笑,一股诡异吸扯之力自体内涌现,拽着“千鹤道长”朝自己飞来!
这一刻!
飞尸吸血神通威力尽现!
“啊!”
“千鹤道长”惊骇大吼。
他此时已说不出话,耳、鼻、口不由自主往外溢血,眼前一片血红,竟也流出血泪!
陈子文根本不用动手,飞尸神通隔空一吸,便将男子拽到身前,一身血液离体而出,灌入陈子文体内!
陈子文体内一截蛇神残骨隐隐颤动,瞬间将这些血液吞噬干净。
“以为长得像千鹤,我就不会杀你吗!”陈子文根本不在乎此人死活,哪怕他身为某位大能三魂之一,对陈子文亦毫无用处。
倒不如将血贡献给蛇神残骨!
“妖怪啊!!!”
“千鹤道长”一死,屋里其他人吓得魂飞魄散,惊骇欲绝。
几人前一秒还想着与“千鹤道长”一同围杀陈子文,可谁知一转眼老大被吸成了干尸,死得不能再死,哪里还有勇气动手,恨不得多生出几只脚,拔腿就跑!
但陈子文既然出手,就不会放过一人。
吸血神通再现,扯着数人飞来!
“妖怪去死!”有人惊恐中掷出兵刃。
可陈子文理也不理,任兵刃穿体而过,同时吸力大增,一口气将数人精血吸得一干二净。
“呜呜呜……”
马麟祥假妻子靠在墙角瑟瑟发抖,全不似之前欲杀马麟祥时的狠毒。
陈子文见她大着肚子不停地哭,摇头道:“大嫂,别傻了,我不留女人的。”说着吸力一涌,将女人变成干尸。
“一家人还是得整整齐齐。”
陈子文杀光众人,心头杀意这才消散了些许,可想到马麟祥已死,只剩下朱大肠与其二叔公,心里恨不得将这些人再杀一遍。
马麟祥是钟馗三魂之一,钟馗则曾成功三魂合一了一次,在陈子文心中,钟馗帝君再现的概率,其实远胜过其他二人。
“真是晦气!”
陈子文一挥衣袖,将众人尸体丢入数丈地底,而后不再停留,飞快遁向邻省省城。
陈子文先找九宫真人。
九宫真人坐镇朝天观多年,亲传弟子数名,信徒上百,或许知道何处有精通请神之术之人。
然而,陈子文抵达省城,找到九宫真人,对方并不知道其他灵幻界人士的信息。这些年来,九宫真人致力于传教、打地盘,早已脱离了真正的灵幻界。
问了问其他信徒,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陈子文于是离开朝天观,朝福康县遁去。
回到姜家,湘西赶尸王又在炼化腊尸。
搬尸宗的法术传到湘西赶尸王这一代,很多东西早已变了。陈子文记忆中,明朝时搬尸宗对于炼尸的要求仍以质量为先。可到如今,湘西赶尸王一身控尸手段显然更重数量。
据湘西赶尸王自己介绍,他可以同时操控三十至五十具尸仆作战。
这个数量是很惊人的。
便是明朝时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但这一手法有一个很大限制,需要设立法坛或法桌,并借助法铃、法剑等法器才能控制群尸。
无法随心移动是此控尸术最大的缺陷。
所以湘西赶尸王更适合看家。
在姜家这种藏有无数腊尸的地方,其战力十分可观。
“前辈有事吩咐?”湘西赶尸王见陈子文出现,不敢拿大,起身问道。
陈子文开门见山道:“我需要寻找一位精通请神术的人,你可有相识之人?”
湘西赶尸王闻言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晚辈记得台水县有一‘破衣宗’,师承茅山一脉,精通请神之术。十年前晚辈赶尸路过,曾与‘破衣宗’张真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年那张真人已甚是年迈,不知如今是否在世?”
“对了,张真人门下有两名亲传弟子,似乎得其真传。”湘西赶尸王补充道。
陈子文没想到一问之下真得到了答案,不由对湘西赶尸王刮目相看。
这老头实力一般,记性倒是不错,多年走南闯北,知道的人事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陈子文随手取了一锭金子赏他,问了问“破衣宗”之事,并没有立即出发。
此时已是深夜,一切等明天再说。
次日。
陈子文离开姜家,一人往台水县而去。
台水县,陈子文不算陌生,当年常住台山县,台水县就在隔壁,陈子文去过不止一回。
确定方位,陈子文一记土遁,瞬移一般到了台水县境内。
听湘西赶尸王说,破衣宗在九里镇一带,陈子文于是花了块碎银,找了辆马车前往。
抵达九里镇,陈子文开始打听破衣宗张真人的下落,然而“破衣宗”之名并不响亮。
陈子文问了好些人,这才打听到,破衣宗张真人已在几年前死去,留下的两个徒弟分了家,一个还在镇上,另一个则去了邻镇讨生活。
留在九里镇上的是师兄,姓钱名开,人称“见钱眼开”钱真人。
钱开贪财重利,与其师张真人迥然不同,风评不是很好。
打听清楚,陈子文去了钱开继承的破衣宗所在道堂。
道堂不大,钱开不在,只一个徒弟守着。
陈子文说明来意,徒弟言钱开去了镇上大户谭家,昨儿便去了,一直没回来。
听其口吻,钱开这些天都在谭家忙生意,夜出昼归,今儿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日头西落还没回来。
徒弟让陈子文有事可明天再来,陈子文点点头,出了门则径直前往谭家。
谭家是九里镇大户,家主谭老爷最近正在竞选镇长,希望很大,谭府位置一问皆知。
陈子文抵达潭府时,天色已黑。谭府门前灯笼高挂,一辆马车从远处来,于门口停下。
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人年岁不小,穿着贵气,老爷模样;另一人拿着扇子,戴着眼镜,一副狗腿子打扮。
两人心情似乎不错,狗腿子模样的大概是个师爷,一边替另一人扇扇子,一边低声说着话,望见陈子文孤身站在谭府门口,立即扇指陈子文道:“哎哎你是干嘛的?”
陈子文没理会,看向另一人:“这位是谭老爷吧,在下姓陈,冒昧来访,不知钱开钱真人可在贵府?”
老爷模样者正是谭家家主谭老爷,他此行从县城归来,似是了却了一桩心头事,心情不错。这时打量了一下陈子文,见不是穷酸,态度略显和善道:“钱真人正在府上,小兄弟可是有事?”
陈子文点了点头:“在下听闻钱真人道法通神,特意从福康县赶来,还望谭老爷能够帮忙引见。”
谭老爷摆了摆手:“好说好说。”说着让一旁柳师爷请陈子文进府。
不过他表情有些奇怪,尤其听陈子文说钱真人“道法通神”时,略有一些不认同的嘲讽与轻视。
陈子文谢过谭老爷,随二人进府。
钱开果真在谭府令陈子文很满意,还以为又会跑空呢。
进入谭府,谭老爷吩咐上茶,然后对陈子文道:“实不相瞒,钱真人确在府中,但眼下正在养伤,也许暂时帮不了小兄弟你什么忙。”
陈子文闻言皱眉,顾不得喝什么茶,请谭老爷帮忙引见。
谭老爷见此让柳师爷引路,领着陈子文去了一处厢房。
敲门。
有人应声。
陈子文随柳师爷进屋,终于见到了湘西赶尸王口中破衣宗传人钱开。
“柳师爷,那件事等我伤势养好,一定——”一人开口,却被柳师爷拦住话头。
陈子文看向那人,只见这名钱开真人并没有想象中道法高人形象,而是全身各处绑着绷带,缠得像木乃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