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占巢
普通山贼之血对陈子文无用,陈子文于是停止了吸血。
擦了擦嘴角。
陈子文将目光望向磕头求饶的山贼。
这人装晕,陈子文一早知道,让他看着,是为了方便问话。如今见此人吓得不轻,陈子文终于开口:“我问你答。你敢说一句谎话,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陈子文没有用刑,手里拿着枪,开始询问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中枪山贼知无不答。
没过一会儿,陈子文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事。
当今果真是大明。
皇帝为正德。
此地名为郭东县,乃湖广范围,这一带群山环绕,盗匪横行,地处郭东县与另外三个县城包围中,山林面积极广。
陈子文所在位置,乃是郭东县通往郭北县的一处捷径山道,正好距离这伙山贼老巢不远。
这伙山贼没什么名气。
落草于此不到一年。
山寨建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山体溶洞中,一共二十四人,其中山贼二十一人,皆为男性;另有三名女性,是被他们抓来的奴仆。
溶洞山寨在一里外。
距此地隔着两座山。
今晚山寨有行动,劫了一辆过路马车,马车里的小姐据说是本地县丞大人家的亲戚。
劫都劫了。
到手的肥羊放不得。
小心起见,这伙山贼的老大派人深夜警戒,没想到望见了在路边燃起篝火的陈子文与马尚峰,于是……
陈子文听完这些,心思微动。
枪击这些人,陈子文是为了自保与血,当发现普通人的血对自身无效,陈子文打算离开。
毕竟身上就两把手枪。
子弹也有限。
用在一群山贼身上过于浪费。
不过听到这伙山贼一共只有21人,除了眼下这11人,还剩10人之后,陈子文动了心思。
这里距离最近的镇子亦有三十多里路。
山贼窝有一头驴,还有一辆刚刚截获的马车,得到之后,陈子文能够早些进入人类社会。
一念及此,陈子文一刀结果了山贼。
又弄醒一人,问了问,发现前一个山贼没有骗自己,陈子文提着刀,将所有山贼杀了。
叫醒马尚峰。
马尚峰一脸迷茫:“我怎么睡着了?”
陈子文摇头:“你被人偷袭了!除恶务尽,岂能心慈手软?若不是我在,你已经死了!”
马尚峰闻言一脸后怕:“多谢陈兄弟救命之恩!”他说着狠狠踢了脚身边死尸。
“马兄弟,”陈子文看着马尚峰,“我方才审问了一人,从他口中得知? 当今乃是大明。”
“什么!”
马尚峰一脸惊喜:“我回来了?”
陈子文点头:“据这人所说,如今乃是正德七年? 十月十五日,此地为湖广……”陈子文将问来的东西告诉马尚峰。
马尚峰听完愣了愣。
“湖广郭东县?十月十五?”马尚峰面露奇怪。
“怎么了?”陈子文问。
“我随居士斗那扶桑鬼王的时间,便是十月十五晚上,怎么今日还是十五?”马尚峰糊涂。
陈子文略有诧异? 却很快接受。
穿越时空本就神秘,从未来归来? 回到穿越当天? 并非不可能。
相反? 穿越至当天? 陈子文才敢确定? 这方世界正是马尚峰曾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马兄弟? 你认得此地吗?能否尽快找到草芦居士?”陈子文问。
马尚峰听到陈子文问? 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居士住在宜水县三十里外大山中? 这里若是湖广,就相隔太远了。”
陈子文并不清楚草芦居士住处? 却忽然想起《天地玄门》中,马尚峰的师爷曾在草芦居前吹嘘马尚峰乃是“两广提督一品金刀御前护卫”。
草芦居在两广? 此地为湖广,都跨省了。
陈子文皱了皱眉。
这不是个好消息。
假如此地是两广宜水县? 便是马尚峰的地盘。
穿越之前,皇帝发了道圣旨,命马尚峰在七天之内捉拿扶桑鬼王。阴差阳错下,扶桑鬼王被消灭,马尚峰完成了命令,不用全家逃命,可坐稳一品武官之位。
此地若是马尚峰的地盘,就可以派人帮助陈子文寻找金甲尸分身在内的遗失之物。
没想到,如今竟身处湖广。
一品武官胡乱跑到别处,别说帮陈子文,被人发现了,没准得吃官司。
陈子文看向马尚峰:“你在湖广一带,有亲朋好友吗?”
马尚峰摇头。
陈子文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莫名觉得,这家伙被突然连升三级,官达一品,没准是个圈套。
马尚峰的靠山是东厂提督马永成,马尚峰连字都不认识,全靠马永成才有今天。
这么个大傻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皇帝下一道圣旨升官?
往深处想,皇帝之所以下这道圣旨,没准是别人故意想要害死马尚峰。
因为那道圣旨不仅升了马尚峰的官,还命没什么能力的马尚峰,在七天之内,必须捉拿扶桑鬼王,否则自行了断。
以马尚峰的能力,百分百完不成皇命,如此一来,官升一品,也等于白升。
想到这里,陈子文有点无语。
当年看《天地玄门》时,没有想太多,如今身在电影世界中,才发现许多细节背后,掩藏着诸多算计与杀机。
官场的黑暗,比江湖还要江湖。
马尚峰这个憨货留在身边,是好是坏,陈子文已不确定。
“要是实力能恢复就好了!”
陈子文摇了摇头,没对马尚峰解释什么,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瓶子,将瓶子中的一些粉末,洒在十一具山贼尸体上。
做完这些,陈子文让马尚峰给火堆加了一些木柴,然后带着马尚峰离开原地,钻进一座山上躲起来。
“陈兄弟,我们这是干嘛?”
马尚峰问。
陈子文让他声音放轻,然后盯着一个方向,静静等待。
先前的枪声很响。
山贼窝里还有十个山贼。
听到响动后,久不见人归来,这些山贼会派人过来查探。陈子文枪里没剩多少子弹,所以在这些尸体上,洒了一些特制的药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呵呵,还留了两个人看家吗?”
等了一会儿,终于,陈子文看见一伙人出现,手中同样提着刀。当看见火堆旁倒在地上的十一具尸体,有人怒吼着跑了过来。
这伙山贼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连警惕之心都没有,在接触尸体几分钟后,接连晕倒在地上。
陈子文躲在山上,等了十分钟,见没有动静,这才带着马尚峰下山,让后者补了八刀,然后灭了火,带着马尚峰前往山贼的据点。
326 聂小倩
ps:看了看《聊斋志异》,发现宁采臣是浙江人,上一章写所在地点为湖广,已修改。
……
“前方不远山洞,便是刚才那伙山贼住处,假如之前那人没说谎,里头应该还剩两个山贼,以及几个被他们抓来的女子。”
“谨慎起见,我这里有一瓶东西,一会儿你走到山洞前,拔开瓶塞,将瓶子扔进山洞!”
陈子文带着马尚峰翻山来到一座矮山前,指着前方一个人为修葺过的山洞,轻声对马尚峰道。
马尚峰点头。
他身披金甲,手里拿着刀,接过陈子文手中瓷瓶,一脸兴奋,摸黑朝山洞走去。
山洞位于矮山山脚。
里头微微透着烛火光。
一旁不远,搭着几个草棚,其中一个草棚中,拴着一头毛驴,以及一辆马车。
山洞洞口不大,里头空间不小,是一个溶洞,通往山体之内,山体内部有几个洞中洞,如房间一样。
从山贼口中,陈子文得知,这个山洞在半山腰某处,另有一个小出口,是他们挖出来,平时用来通风,危机时用来逃命的。
陈子文不知道审问的那几个山贼有没有骗人,为了不冒险,陈子文宁愿浪费一瓶药降,将山洞里的人全部迷晕,然后进入。
此时,马尚峰听从陈子文指挥,靠近山洞。
山洞没有木门。
马尚峰走进后,没等动作,洞中突然响起一阵狗叫!
马尚峰吓了一跳。
好在经历过《天地玄门》剧情,马尚峰虽惊不慌,将装有药降的瓷瓶打开,猛地丢入洞中,拔腿就撤。
陈子文躲在不远处? 听山洞里传来几句人声? 没过一会儿,洞中人声与狗叫全部停止。
“迷晕了吗?”
陈子文嘀咕。
自己这次穿越,身上带的可都是好东西。
药降制作不易? 没想到竟会用在一伙山贼身上。
“来? 含着这颗丸子。”
陈子文递了一颗东西给马尚峰,让后者做先锋,进入山洞。
二人进入山洞。
洞里没有埋伏。
只是洞口朝里约两米处,左侧有一个小缺口。
缺口里拴着一条狗。
此时狗晕翻在地。
除了这条狗,进入山洞后? 山洞由窄变宽,没走几步,地上趴着两人? 山贼打扮。
“陈兄弟? 这里有两人!旁边洞里有好几个女人!”
马尚峰大声道。
陈子文走近? 在两个被药晕的山贼旁,望见了一个洞中洞? 山洞内,有几个女性。
其中三个有些邋遢? 应该是很早之前被山贼抓来;另有二女? 手脚被绑着,看穿着打扮,为一主一仆。
这伙山贼今夜劫了一辆马车,杀了车夫,抓了马车上的小姐与丫鬟。
主仆二人昏迷着,脸上都是泪,今晚吓得不轻。
“县丞家的亲戚吗?”
陈子文盯着二女。
这对主仆,年龄不大,长得很一般,全无影视剧里古代小姐丫鬟那样好看,甚至有些胖,脸像小包子,抹灭了陈子文心中某些憧憬。
“马兄弟,将这两个山贼杀了,找一找洞里有没有其他人。”
陈子文对马尚峰道。
马尚峰没有异议。
他眼下对陈子文言听计从,觉得山贼可恨,两刀杀了二贼后,往山洞里探去。
陈子文对几个女子搜了搜身,未曾发现不对,取出药降的解药,一人喂食了一粒,将主仆二女救醒。
“姑娘,醒醒。”
陈子文柔声道。
二女服药后醒来,见一个陌生男子蹲在身前,脸上浮现害怕之色。
“你们不必害怕,我不是山贼,山贼已被除去。”陈子文一脸正气道,“今夜路过此地,发现山贼行凶,前来除恶,不想发现二位被绑于此。”
陈子文说完,手脚被绑的二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你是来救我们的?”
一女问道。
陈子文点点头:“不知两位姑娘为何在此?”
见陈子文面善,不似山贼凶残,二女中的小姐哭诉道:“我们是被抓来的,他们杀了吴伯,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把我们关在这里……”
这个小姐边说边哭,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不用陈子文多问,就哭着从今晚之事,说到她家里的事,还说她娘亲病危,前来找舅舅帮忙。
陈子文隐约分析出这个小姐住在邻县,父亲早逝,母亲不久前得了重病。这个小姐没有兄弟,有一个妹妹,作为大姐,母亲出事后,只有她来找舅舅帮忙。
她舅舅在郭东县为官,是本县县丞。
或许是发现得救,这个小姐哭哭啼啼说了一大堆,仿佛要将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温室里的小花朵。”
陈子文心中摇头。
大半夜敢走这条山路,不是艺高胆大,就是脑子有坑。
陈子文钟爱阴谋论,这位小姐大晚上出门,没准被她妹妹设计了也说不准。
“陈兄弟,这个山洞里没其他人了!”这时马尚峰回来。
不等二女害怕,陈子文将马尚峰介绍给二人,然后一边亲自帮二女解开绳子,一边问道:“还没请教两位姑娘贵姓?”
小姐模样女子手脚解脱,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头发,拉着丫鬟,对陈子文施了一礼:“小女子姓聂,这位是我的丫鬟环儿,多谢陈公子与马公子救命之恩。”
姓聂?
陈子文莫名想起聂小倩。
眼前这位肯定不是,长相过于普通。
却不知这个世界是否包含《倩女幽魂》?
要是恰好包含就好了。
《倩女幽魂》中有个燕赤霞。
燕赤霞实力颇高,佛道双修,起码结丹修为,若能得到燕赤霞的血,陈子文体内血煞气或许能够尝试恢复!
哪怕得不到燕赤霞之血,兰若寺里的那些女鬼,也对陈子文有用。
吸收一些鬼物,能让五指同心魔壮大。
与血煞气不同,陈子文体内的五指同心魔,并未死机,而是失去了几乎所有鬼力。
如果能吞噬一些鬼物,五指同心魔恢复力量,陈子文便能多一份自保之力。
“聂小姐,你认识一位名叫聂小倩的女子吗?”
陈子文尝试问一下。
这一问属于随口一问,陈子文没觉得会有收获。
但是,陈子文万万没想到,眼前包子脸聂小姐闻言竟愣了愣,然后点点头道:“聂小倩是我的堂姐,不过……”她迟疑了下,看着陈子文,“我的这位堂姐几年前已经去世了,莫非陈公子认识?”
陈子文张了张嘴。
脸上露出惊讶。
不会这么巧吧?
仔细一想,此地名为郭东县,这位聂小姐家住邻县郭北县。
郭北县这个地名,确实给陈子文一种熟悉感。
电影《倩女幽魂》里,宁采臣收账的那个县城,似乎就叫这个县名。
“聂小姐,你知道兰若寺吗?”
陈子文再次问道。
聂小姐点点头:“知道啊,兰若寺就在郭北县北郭,不过我没去过,我娘常说兰若寺里有妖魔鬼怪,本地人很少去的。”
陈子文心中大喊一声:“卧槽。”
居然真的有兰若寺。
聂小倩加上兰若寺,百分之百是《倩女幽魂》!
再加上后世雷珊、gigi那张王祖娴的脸,这部《倩女幽魂》是87年版本的概率最高。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啊……”
陈子文心中懵圈不已。
327 前往郭北县
得知聂小倩与兰若寺,陈子文心中惊讶不已。
不出意外,这定是《倩女幽魂》世界无疑。
陈子文不能肯定究竟是哪一部《倩女幽魂》,只能说87年版概率最高。
87年版《倩女幽魂》,改编自60年版。
这部电影与蒲松龄原著《聊斋志异》中的《聂小倩》篇,内容差异很大。
原著小说《聂小倩》虽是一则鬼故事,后半篇却仿佛婆媳剧。宁采臣人设也崩得厉害,他常说“平生无二色”,可在妻子生病时,将聂小倩带回了家。妻子病逝后,娶了聂小倩,一人一鬼还有了儿子。甚至,故事的最后,宁采臣考取进士,还纳了妾,小倩与小妾又各自为宁采臣生了一个男孩,三个孩子长大后都当了官……
这个世界,是小说《聂小倩》可能不大。
原著太扯了。
宁采臣身为人,不仅做了亡灵骑士,还让鬼生了俩儿子,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陈子文在未来时空见过gigi(雷珊)与一休大师(吴神父、米店老板),二者长相与87年版《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燕赤霞一致,想来,如今之遭遇,应是87年电影版。
“燕赤霞……”
陈子文嘀咕。
87版《倩女幽魂》中的燕赤霞由午马饰演,陈子文所见钟馗,亦是午马模样。
陈子文回到明朝,这么说来,钟馗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个可能性不小。
如果这个世界的燕赤霞真的如午马长相一样,那他应该就是钟馗三魂转世之一。
假如取得燕赤霞之血,血煞气应该能恢复。
可怎么获得燕赤霞的血呢?
燕赤霞窝在兰若寺。
兰若寺附近有个树妖姥姥,树妖姥姥手下有一群女鬼。
陈子文一身实力若在,自然不怕闯一闯兰若寺。
如今能力百不存一,去兰若寺太危险了。
别说兰若寺,多遇上一群山贼,陈子文都有丧命的可能。
“聂小姐,令堂病重,不可拖延,恰巧在下精通一些岐黄之术,若不嫌弃,可以随往贵府一行。”
陈子文想了想说道。
无论如何,先去郭北县打听打听为佳。
兰若寺位于郭北县北郭,这么多年,郭北县居民仍住在县城中,只是不敢前往兰若寺,说明兰若寺附近的妖孽,有一定“狩猎”范围。
陈子文想要多了解一些兰若寺之事。
说不定还能借助这位聂小姐,帮忙自己打听金甲尸分身呢。
陈子文心念转动下,打算前往聂家一行。
聂小姐初步稳定了情绪,闻言有些惊喜,立马道谢。
对于救下她的陈子文? 聂小姐心里莫名信任,陈子文穿着怪异,更被她视为奇人。
可她又有些迟疑:“我舅舅那边……”
陈子文摇头:“此去郭东县县城? 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前方路况不明? 说不定又会碰上山贼。不如原路返回郭北县安全。”
聂小姐闻言点了点头。
她没什么主见,陪她一同前来的老仆人被山贼杀了? 她吓都吓坏了? 陈子文决定去郭北县,她也觉得回家更好? 说不定眼前这位救命恩人? 真的可以医好娘亲呢。
陈子文见此让马尚峰救醒山洞中另外三名女性。
这三女身上很邋遢? 是被山贼抓来的,平时应该受了不少苦,身上还有伤痕。
被救醒之后,三女有些害怕? 可在望见死去的山贼后,一个个面露迷茫。
陈子文问了下? 三人是几个月前被抓来,家里人都死了,如今被救之后,她们并不像聂家主仆这样激动? 反而有些惶恐今后如何生活。
陈子文望了眼聂家小姐。
这个小姑娘心肠并不坏,可她听到三女身世后,只略有一些同情,更多的是想要离三人远些,生怕三女身上有跳蚤会跳到她身上。
初至大明,陈子文印象差极了。
抛开想象中对古代的滤镜,陈子文今夜所经历的一切,皆与美好无缘。
“你们三个起来吧,”陈子文对三女道,看了看马尚峰,道,“马兄弟,你带着她们,把山洞搜一遍,将值钱的带上。”
见三女顺从得跟着马尚峰,陈子文觉得或许可以收她们为仆。
想了想,陈子文又开始问聂家小姐一些问题。
兰若寺的一切,可以到郭北县再问,这个聂家,陈子文有心了解一二。
大半夜,一辆马车载着一对小姐丫鬟,加一名老仆,出现在这种山路上,想想都奇怪。
尤其是听说聂家二小姐,与眼前这位聂小姐非一母所生,陈子文觉得,没准有宅斗的戏码。
庶出的妹妹想要害死嫡出的姐姐?
想得更坏一些,或许连聂小姐今夜将从此路过的消息,都是被人故意通知山贼。
也正因此,陈子文放弃了前往郭东县县城的打算。
往东去,不知还有多少山贼等着,往北走,更安全。
一番询问,陈子文没能问出什么,倒是觉得聂母的病,自己包里带的消炎药能治。
“对了,聂小姐,你那位聂小倩堂姐,何时离世的?”
陈子文突然问道。
聂小姐:“堂姐三个月前离世的。”她说着有些好奇道,“陈公子,你认识我堂姐吗?”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了。
陈子文松了口气之余,摇头道:“我只是听说郭北县有位名为聂小倩的女子极美,没想到佳人已逝。”
聂小姐点头:“我那位堂姐当真长得好看!”
她一脸认可。
陈子文很遗憾没有gigi的照片,否则立马可以知道聂小倩是否自己心中猜想这位。
不过聂小姐的回答,让陈子文基本确定“倩女幽魂”的故事尚未发生。
犹记得87年版的《倩女幽魂》中,宁采臣遇见聂小倩之时,是后者离世一年以后。
时间差不多在中元节前后。
眼下是十月份。
距离剧情开始,起码还有大半年。
这个消息不错。
若聂小倩已死了七八年,别说《倩女幽魂》第一部,第二部都结束了。
“倩女幽魂、倩女幽魂……能否有我所需之物?”
陈子文不停回忆。
《倩女幽魂》第一部boss为树妖姥姥与黑山老妖,第二部是一个可以化为人形的蜈蚣精。
黑山老妖与蜈蚣精不易对付。
树妖姥姥相对弱一些,且在电影中,姥姥的形象有些雌雄莫辨,声音一会儿男,一会儿女,会不会身具阴阳交融之力?
陈子文思考中,马尚峰提着一个包裹回来。
“这伙贼穷死了!”
马尚峰嚷嚷道。
他满怀兴奋地搜遍山洞,没想到只搜到这点财物。
陈子文看了看,发现了几个银锭,感觉还可以。
“好了,聂小姐母亲病重,救人要紧,我们需连夜赶往郭北县。”
陈子文对马尚峰与聂小姐道,说着从包裹里拿了一些银两,递给跟在一旁的三个邋遢女子:“这些钱,你们拿着。山贼全都死了,这个山洞里的食物衣物,以及外头那头毛驴,留给你们。外头就一辆马车,载不下这么些人。你们如果愿意跟着我,就在这里等几天;如果想走,就走吧。”
说完,陈子文也不管山洞里死去的山贼尸体,转身往外走去。
328 兰若寺
老马识途。
一辆马车,四个人,晃晃悠悠朝前驶去。
大概是到了下半夜,盗贼都睡了,马车顺利绕过万亩群山,进入郭北县地界。
郭北县于浙省。
地广山多。
被当地人视为禁地的兰若寺,要在县城更北边。
陈子文身体恢复了大半,状态转好,心境趋于平和,于是亲自驾车,终于赶在天亮之前,抵达县城外。可惜古时有宵禁,一行人在车上休息很久,等到朝阳升起,这才进入县城。
“这就是大明一朝吗……”
陈子文驾车感慨。
文人笔墨终究不是写实的记录片,古代特有的人文气息,是语言所无法尽述的。
陈子文坐在马车上,扫视着四周。马车里,马尚峰脱去金甲,换了粗衣,呼呼大睡着;聂家小姐担惊受怕一夜,精神同样不佳,好在小丫鬟打起精神为陈子文指路,马车穿过街头巷尾,终于抵达聂家门口。
“大小姐回来了!”
有人进府通传。
小丫鬟扶着聂小姐下了马车,陈子文踢醒马尚峰,跟着二女步入聂家大院。
聂家是商贾之家。
聂老爷已去世,家中无子,仅有两个女儿。
若聂小姐母亲未得病,现下本已在为聂小姐这个大女儿张罗招人入赘的事宜。——从这方面来说,陈子文救下的这个聂家长女加嫡女,为聂家未来当家人无疑。
所以进入聂家大院,之前胆小的聂小姐,好似换了一副面孔,与众下人之间显得尊卑有别。
“姐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一个女孩迎了上来。
年纪很小。
观其衣着打扮,不似丫鬟,应是聂家二小姐。
陈子文看了这位二小姐几眼,看她神色有几分异样,心知昨夜之事,多半与此女有关。
年少心毒啊。
陈子文笑了笑。
聂家之事与陈子文无关,这种嫡庶宅斗陈子文并不想参与,之所以跟来聂家,只是想借聂家之手帮忙寻找金甲尸罢了。
“小莲,昨晚我们遇到了山贼,”聂小姐眼圈红了红,她上前拉着聂二小姐,想要哭诉一场,又强忍住,指着陈子文与马尚峰说道,“多亏这二位恩人相救,否则别说见着舅舅,我都回不来了——对了,这位陈公子精通医术,我先带他去看看母亲!”
看得出来,聂母病得很重,以至于聂小姐都忘了礼数。
陈子文没在意这些,点点头让聂小姐带路。
对聂母的病,陈子文听聂小姐说起过,听着像炎症一类。
陈子文并不精通医术,好在身上携带着一些现代药物,若是炎症,稳定病情还是能做到的。
随聂小姐进入里屋,一股药味扑来。
聂家找了不少人为聂母看病,可惜聂母之病终不得治愈。
“不知道是哪种疑难杂症……”
陈子文心中想着,直到见到聂母时,双眼却眯了起来。
这个是……
陈子文望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聂母,目光闪了闪。
安慰了几句哭出声音的聂小姐,陈子文将余光瞥向一旁的聂二小姐。
“有意思……”
陈子文心道。
对聂母的病情,陈子文有过猜测,一是真得了病,二是被下了毒,可陈子文没想到,聂母这“病”,竟是被鬼气所害。
仔细观察,聂二小姐身上也隐隐沾有鬼气。
陈子文留意着聂二小姐,这位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子,身上并不似有法力的样子。
但聂母之“病”肯定与她有关。
“养鬼?”
陈子文猜测。
这个发现让陈子文心中一动。
虽然一身血煞气未能恢复,但若能炼化一具鬼物,却能让五指同心魔得以恢复。
五指同心魔若恢复,陈子文就能拥有一定自保之力。
可鬼怎么抓呢?
枪对人有效,对鬼无用。
陈子文没了血煞气,诸般手段皆不能动用;身上带着几张符,可如何接近鬼,将符贴于鬼身,又是一个问题。
陈子文有想过兰若寺。
兰若寺附近被树妖姥姥控制的那些女鬼,杀人前会如聂小倩般以色诱人。
只要能让陈子文触碰,陈子文有把握在对方将舌头伸入自己肚里之前,将对方解决。
可兰若寺有个千年树妖,太过危险。
万一对方不讲武德呢。
陈子文不敢乱来,眼下聂府之中,竟有鬼物踪迹,倒是一个机会,只是陈子文不知如何接近对方。
“要也是个女鬼就好了。”
陈子文装作为聂母把脉,心中却在想是否一会儿梳洗打扮一番,将头发梳成宁采臣模样,夜深时候坐在窗前读书呢?
可摸了摸脸,陈子文觉得自己固然算不得丑,却与87版的宁采臣差了一点点。
“令堂无大碍,只是沾染了邪祟之气……”
想了想,陈子文起身对聂小姐道。
治病陈子文不行,驱散些许鬼气,对如今的陈子文而言,并非多大的难事。
于是开了一些常人看起来奇怪的方子,陈子文让聂小姐派人准备,自身则让人准备汤浴,又请聂家帮忙打听周边是否有“金甲怪物”的消息。
救人乃大恩。
陈子文与马尚峰救过聂小姐,自然得到了上宾的待遇,只是聂二小姐看他二人的目光变得阴冷。
陈子文小心留意着。
这位聂二小姐有养鬼之嫌疑,可惜身上并无法力,否则陈子文倒想取其血试试能否刺激自身血煞气恢复。
“也不知金甲尸分身如何了?”
陈子文有些苦恼。
已至白日,分身若遗失在外,烈日之下恐怕坚持不了几天。
聂家在聂母重病未愈之际,自不可能全力帮忙打听……
种种心思无法与他人说,马尚峰也没大用,吃了些东西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陈子文知道不能指望他人,梳洗后换了身干净衣服,背着背包,与聂小姐打了招呼后,独自离开聂府,往郭北县人多处打听消息。
郭北县有两处禁地,常人不肯去,一是衙门,二是兰若寺。
对于兰若寺,郭北县无人不知其中恐怖。
其妖魔传闻可止小儿夜哭。
可惜官府不作为,任由寺庙成了魔窟。
好在兰若寺内恐怖,只盘踞兰若寺方圆一里,并不外出,久而久之,倒也习以为常。
甚至有人将兰若寺周边荒山,当成乱葬地点,白日前往也无危险。
陈子文独自在郭北县逛了许久,没能打听到任何金甲尸信息,中午吃了些东西后,向店家打听了一些事宜,朝兰若寺而去。
白天的兰若寺没有那么危险。
据店家说,兰若寺在日头高挂时,是可以靠近的。
但夜里切勿前往。
陈子文一路往北,出了县城,走了好长一段山路,终于远眺见一处雾气弥漫着的荒山。
兰若寺坐落山中。
隐不可见。
陈子文站在远处,只觉前方妖气惊人,几乎遍布那座荒山各个角落,仿佛一尊如山般大小的妖物坐在前方。
这种气息令人心惊。
《倩女幽魂》中,位于此地的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千年树妖,手下控制着一群女鬼。
陈子文原本对其有过想象,可到了近前才发现,树妖的恐怖可能远超自身想象。
“这就是古代大妖吗?”
陈子文盯着“妖山”,心中有些犹豫是否继续往前,可忽然间,陈子文神色一动,侧手将背包取下,拿出一个标号为“5”的瓷瓶。
瓷瓶微微震动。
里头是一只蛊虫。
感应蛊。
陈子文有些讶异,将蛊虫对准前方,只见蛊虫变得反应激烈起来。
“居然有东西掉落在这里……5号……”
陈子文想起5号对应之物,暗自高兴,心知物品定然掉落在前方,只是方位……似乎在那兰若寺所在的荒山上。
皱了皱眉。
陈子文不确定精准方位,于是抬头望了望天,见太阳离下山还早,便原地准备一番,迈步往前方走去。
329 红掌拨青波
陈子文身上感应蛊皆是母虫,皆有标号,比如1号对应的是金甲尸分身,2号对应的是蚁小六,3号为发电机……
此时5号感应蛊有了反应,说明5号就在前方。
只是这个方位疑似落在兰若寺附近,让陈子文有些犹豫。
血煞气未恢复之前,陈子文断然不是树妖姥姥的对手,冒然接近,可能会有危险。
好在眼下尚为下午,太阳未落,思来想去,陈子文决定前往。
说不准东西落在山脚呢。
抱着这些想法,陈子文快步往前走。
山路崎岖。
花了一些工夫,陈子文终于抵达兰若寺所在荒山脚下。
远看时,荒山不大,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座荒山真的不小,乃一座高山。
分不清妖气还是雾气笼罩着整一座山,令即使走到山脚下的陈子文,也未能看见兰若寺。
陈子文低头望了下感应蛊,默默叹气。
感应蛊感知到的方位,果真在此山上。
甚至在半山腰往上。
希望别是树妖姥姥将5号物件捡到山上去的,否则就难办了。
陈子文打定主意,自然不会随意更改。
据郭北县里人说,白天有太阳时,是可以登上这座山的。
陈子文觉得白天鬼物肯定不会出来,树妖这种存在,多半也不喜欢烈日炎炎的滋味。
此时时间尚在,太阳落山起码还有几个小时。
陈子文没再犹豫,快步往山上走去。
“风景居然不错。”
陈子文边走边留意左右,与想象中不同,这座荒山有一条小路通往上面,路旁绿荫茂密,深入其中后,并不觉得浓雾遮眼,甚至还有许多花鸟野兽。
荒山很大,兰若寺大约在山腰位置。
陈子文一路往上,带着警惕,一边走,一边观察感应蛊。
就这样走了一个小时,陈子文皱起眉头。
身体恢复后,陈子文体力足以支撑爬山数小时,可一连走了这么久,按理说怎么也到了山腰,陈子文却发现,自身所在位置,竟仍未至山腰。
这不正常。
陈子文停下脚步。
看了看感应蛊,5号物件位置仍在山上。
想了想,陈子文手持感应蛊继续往前。
走了许久,陈子文终于再次停下脚步。
因为陈子文发现,自己走过这一段路。
“鬼打墙?”
陈子文微微变色。
以自身情况,哪怕血煞气无法动用,想要瞒过自己与感应蛊,绝非那么容易的事。
检查一番,陈子文确定自身未被鬼物影响,这么说来,此地布有迷惑感官的阵法的可能性更高。
“莫非是燕赤霞?”
陈子文暗忖。
树妖姥姥巴不得有人上山,肯定不会阻止,更别说布阵。此地异常,很可能是人为。
《倩女幽魂》中,燕赤霞不欲树妖害人,在此布下阵法大有可能。
但陈子文不敢确定。
于是扭头往山下走,走了许久,发现到了山脚,陈子文这才安心。
如此看来,这山上阵法为好心而布置。
不能上山,却能离开。
“可我要上山啊。”
陈子文暗道。
阵法的破解未必有那么困难,身处阵中时,感官会迷失,那么只要跳出法阵——比如身在山脚,控制分身登山,就能破局。
再暴力一点,如找到阵旗拔了,或直接放火烧山,多半也行。
只是这些陈子文暂时都很难做到。
“要不要再上山试试?”
陈子文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已到了西边,大约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
“再试一试。”
陈子文决定上山。
眼下时间还充裕。
这一次,陈子文的目标是阵旗,或布阵之物。
比起5号物件,陈子文更希望见到燕赤霞。
如果燕赤霞真在山上,那么阵法被破时,应该能察觉。
若能从燕赤霞身上取得一些血液,那陈子文一身血煞气,就有极大可能得以激活。
“一旦血煞气恢复,分身纵然失去,也算不得什么。”
陈子文加快速度上山,仔细观察四周情况。
可这座荒山太大了。
陈子文找了许久,一无所获,甚至又进入了阵法之中,转了几圈。
眼看天色不早,陈子文心知不能继续待下去。
此时太阳未落,山上暂时安全,一旦太阳落山,说不定妖魔鬼怪就出来了。
“明天再来试试。”
陈子文快步下山,一路小跑,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山下。
下山之后,陈子文脚步不停,沿山路往县城方向而行。
此时夕阳终于西落,天边的彩霞开始褪色。
昏暗开始笼罩大地。
陈子文远离兰若寺所在荒山,心头稍安,正想着如何解决聂家暗藏着的一具鬼物,却听见不远处溪水绕山畔,传来一缕歌声。
寻声望去,只见一道身穿白衫的倩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光着脚踝,在水中晃动。
白衫随风轻舞,十分诱人。
“……”
陈子文沉默了片刻。
不是说出了兰若寺方圆一里范围,就安全了吗?
这白衣女子,一看就是鬼好么?
哪个正常女子入夜时分会在荒山野外溪水边唱歌……
陈子文仔细一想,所谓的方圆一里,很可能只是树妖姥姥狩猎范围,那些被她控制的女鬼,也许会走远一点,将人引到山上,交由树妖杀害。
此女莫非是聂小倩?
陈子文心中猜想,脚步却不停,无视了白衣身影,往远处走去。
此处离荒山还是近了些。
万一引来树妖就不好了。
陈子文的举动有些出乎白衣身影的意料,但她显然没有放弃,而是光着脚丫,往陈子文这边追来。
“公子救我。”
女子边跑边唤,声音娇弱,小跑着追上陈子文后,装作不小心踩到了尖石,一个侧身扑在陈子文怀中。
“公子……”
白衣女子面露疼痛之色,娇喘微微。
陈子文看了看她,发现并不是记忆中的聂小倩,但模样不差,长得十分好看。
“姑娘,你这是——”
陈子文轻声问道。
白衣女子靠在陈子文怀里,一脸害怕道:“小女子名叫小青,不小心在此迷失了方向,幸得遇见了公子。”
小青……
陈子文想了起来。
《倩女幽魂》中,树妖姥姥手下的确有个小青,还爱与聂小倩作对来着,没想到在此遇到了。
扭头望了望荒山,发现有几分距离,又感受到怀中佳人轻轻扭动,陈子文终于下了决定。
“小青……”
陈子文开口。
小青贴在陈子文怀中,声音若微:“公子,人家害怕。”
陈子文一只手自外搂住小青,食指与中指弯曲,悄然从袖中夹出一张银符;另一只手从两人之间慢慢探入对方衣服,几近失去力量的五指同心魔努力运转,手掌微微泛红起来:“别怕,我给你念首诗吧——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
说着,泛红如玉的手掌轻拍向小青胸口!
330 树妖姥姥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过后,荒山野岭的小路上,只剩一道身影。
陈子文站在夜风中,望着手掌。
手掌泛红如玉,五指同心魔炼化女鬼小青后,重新焕发出生机,滋生出力量。
尽管暂时不强,可经此番刺激之后,五指同心魔的力量在恢复,陈子文可以其应敌,也能凭其鬼力施展人鬼综合术,简单动用一些蛊术降术。
这下对付聂家藏匿着的鬼物,有把握多了。
陈子文有些高兴。
小青之死,陈子文毫不在意,事实上,哪怕是聂小倩,被树妖姥姥控制之后,也害死了很多人,用为虎作伥来形容,再恰当不过。若被陈子文遇上,为了“激活”五指同心魔,同样会选择辣手摧花。
“咦,这是什么?”
陈子文不会在意区区鬼物性命,炼化小青后,将目光投向地上一物。
小青为鬼体,衣物为幻化,被五指同心魔炼化后,整个“人”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手镯形状的东西,上头还挂着铃铛。
“对了,《倩女幽魂》中,女鬼诱惑男子后,就是凭摇响此物通知树妖姥姥。”
陈子文反应过来。
只是来不及拾起,远处荒山震动,一股庞大的妖气出现,似怒吼着往这边冲来!
“树妖!”
陈子文扭头就跑。
尽管郭北县人声称兰若寺妖魔狩猎有一定范围,可陈子文并未全信,如今看来,出了兰若寺方圆一里,亦未必安全。
但陈子文并不后悔。
再来一次,陈子文照样会炼化了小青。
“会追上来吗?”
陈子文用尽全力奔跑,假如树妖真的离开了荒山,紧追不放,陈子文只能寄希望于燕赤霞。
好在树妖似乎不能离开本体所在荒山,又或者是不愿离开。
陈子文能感受到一股庞大妖气凝聚于后方荒山山脚,如欲喷的火山,可终究没有暴走。
陈子文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陈子文心头一紧。
一条粗大、形状如舌头般的东西,伸出近千米,弹射过来!
陈子文奔跑速度远不及这条“舌头”,竟被其一举卷起。
“舌头”回抽。
陈子文身体不由自主腾空而起,被拽向荒山。
“砰!砰!砰!”
陈子文拔枪射击。
子弹打在“舌头”上,打出一些浆液,却没能阻止。
“该死!”
陈子文丢开手枪,右手运转五指同心魔,用力从“舌头”挤压中,按下背包下方一个按钮,从中取出一根类似镇魔锥之物。
伏羲针。
与女娲石成套。
可用来对付血魔。
此物可以吸收它物“进化”,十分古怪,对邪物有着很大杀伤力。
陈子文顾不得多想,一拔出伏羲针,立马持此向“舌头”刺去。
兹!
伏羲针应声而入。
洞穿“舌头”。
与子弹不同,当伏羲针刺入,这条无比巨大的“舌头”,仿佛遭到了重击,像感受到剧痛般,将陈子文一下摔飞出去。
这一下非常突兀。
陈子文没能握紧伏羲针,任由伏羲针插在“舌头”上,自身被甩飞数十米,幸得运起五指同心魔于脚上,方才勉强狼狈落地。
一落地,陈子文顾不得先前丢弃的手枪与伏羲针,扭头继续狂奔。
伏羲针刺中“舌头”,杀不死树妖,反而将其彻底激怒。
陈子文感觉身后树妖开始暴怒,阴阳双声道的音色,显得分外尖锐。
这一刻,陈子文能感受到树妖姥姥一身妖气之浓厚,绝不亚于自身血煞气鼎盛之时。
这种妖气并非陈子文原以为的阴阳交融,而是纯粹的木属性妖气夹杂着鬼气。
这种力量,已经不比当初的陈子文差了。
更别说如今陈子文实力大失。
“希望伏羲针能顶一会儿。”
陈子文暗呼。
灵气充沛年代,再也不能用老眼光看待事物,曾在现代近乎无敌的实力,在古代已然并不罕见。
陈子文希望伏羲针能够阻止树妖一会儿,却没想到,树妖忍受不了伏羲针,竟学壁虎断尾一般,将一截“舌头”自行断开。
断开“舌头”,树妖愈发暴怒,竟似有脱离荒山,本体追出来之势。
陈子文心头一紧。
好在这时一身怒喝从后方荒山传来:
“妖孽,你胆敢行凶害人!”
随着吼声,十数柄剑刃从天而降,钉入土中。
树妖凄厉的吼声响起。
紧接着妖气一涨,荒山土中飞出无数钢鞭似的树根,卷向后来之人。
刷!刷!刷!
二者激斗起来。
陈子文不敢停下,一口气跑出荒郊,这才止步。
“那人是燕赤霞?”
陈子文回首向北,视线已被群山所阻,只能隐约感到兰若寺方向,打斗仍在继续。
《倩女幽魂》中,燕赤霞与树妖姥姥属于互相忌惮,貌似一开始,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陈子文不清楚他们谁强谁弱,只知道实力未恢复前,自己没资格掺和进二者之间的战斗。
“炼化了一个女鬼,丢了一把手枪与伏羲针,不知道算赚了还是亏了。好在还有一把手枪。”
陈子文没有过多纠结,摇摇头往聂家方向而去。
兰若寺那边,陈子文暂时不打算再去,等到实力恢复,再取回自身之物也不迟。
眼下聂家还有一个鬼物在等着自己。
五指同心魔开始恢复,只要聂家鬼物不算太强,拿下不成问题。
陈子文放快脚步,很快抵达聂府。
天色已黑,时辰并不算晚,聂府门口挂着灯笼,进入大院,院内气氛有些阴沉。
陈子文察觉出一丝异样。
上午离开聂家,陈子文与马尚峰、聂小姐打过招呼,此时二者皆不见,只见到一个聂二小姐。
“陈公子,你回来得太好了!我母亲的病突然严重起来,请你一定救救我母亲啊!”
聂二小姐哭泣道。
她说着欲引陈子文往聂母所住房间走。
陈子文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同样露出担心表情,脚步跟上,手却悄然扣向身上最后一把手枪。
聂二小姐是庶出,生母早亡,或许因此小小年纪便心思阴沉,不过到底年幼,经验不足,骗得了聂小姐,却骗不过陈子文。
只是小丫头心确实狠啊。
陈子文跟着聂二小姐,心中暗叹不已。
聂母之“病”经陈子文之手,纵无法痊愈,也不会加重,如今看来,这位聂二小姐见势不对,很可能痛下杀手,将其害死了。
陈子文余光扫视四周,发现有人匿着身子,躲在附近。
如此看来,这小丫头大概是将聂母之死嫁祸在了自己头上……
周围聂府下人,应该是来抓自己的,之所以没动手,可能是顾忌自己身手……
那么,是在聂母房间里布置陷阱了吗……
陈子文跟着聂二小姐来到聂母房间门口,感受到屋内隐约溢散的尸气,以及一股阴冷的鬼气,轻声笑了笑。
鬼非聂母亡魂。
大抵聂二小姐所养。
鬼气一般。
不强。
如此一来,陈子文没了顾忌。
“小盆友,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陈子文一把掐住聂二小姐脖子,将她提起。
一脚踢开房门。
屋内飘着烟。
陈子文轻哼了句“下三滥手段”,便见一道鬼体朝自己扑来。
鬼体是女性。
模样与聂二小姐有几分相似。
陈子文恍然。
此鬼应该是聂二小姐生母,难怪聂二小姐身上没有法力,却能驱鬼害人。
“来得正好。”
陈子文丢下聂二小姐,右手运转五指同心魔,一把抓住女鬼,左手一张银符贴在女鬼身上。
女鬼显然没料到陈子文竟能向她出手,没反应过来已被抓住,银符一贴,顿时惨叫起来。
此鬼实力尚不及小青,一转眼工夫,被彻底炼化。
“娘!”
聂二小姐摔倒在地,原本等着女鬼动手,不想竟见到这一幕,惊慌大叫起来。
“二小姐!”
这时已有聂家下人奔来,不过看上去有些色厉内荏,还有人喊着“杀人凶手”。
陈子文懒得解释什么,一把提起聂二小姐,纵身进屋,见聂二小姐捂住口鼻,亦毫不在乎,径直走到房中一张床边,自背包里取出一根钉子,动用人鬼综合术,将钉子笔直刺入躺在床上的聂母尸体。
钉子从聂母头顶没入。
陈子文在聂二小姐惊恐的目光中运起降头术。
“起!”
炼化两鬼后,五指同心魔所含鬼力已勉强能够陈子文催动部分降头术。
救活聂母,陈子文做不到,但令其诈尸,十分容易。
随着陈子文低喝,聂母身体一个坐起,然后竟站了起来。
聂母“活”了。
这一刻,无论怎么栽赃陷害,陈子文都已破局。
只是这可怕的一幕,落在一旁聂二小姐眼里,令她差点吓出声。
人死不能复生。
也没有哪种救人手段会朝人头顶钉钉子。
那么眼前这是……
聂二小姐眼中满是惊恐。
但她不敢出声。
因为房中迷烟遍布。
抬头望向陈子文,后者丝毫不受迷烟影响,更令她感到恐惧。
“二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陈子文低下头,轻轻对聂二小姐笑了笑,说完,领着聂二小姐、以及“复活”的聂母,往外走去。
聂家虽小,也堪一用。
331 分身的消息
生存还是毁灭,对哈姆雷特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对聂二小姐来说,则不带半分犹豫。
活着才能拥有。
死了只会被遗忘。
一如她那可悲的生母,死了有谁记得?
聂小莲不想死,她想要精彩地活着,活成人上人,活出她娘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所以面对展现出未知力量的陈子文,聂小莲第一时间选择臣服,如被驯服的猫咪般收起爪子。
生母鬼魂被灭,聂小莲根本不在乎。
她从来都看不起这个给人做妾的女人。
原以为死后成了鬼,能派上用场,谁知道杀个生前欺负她的人都不敢,还要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亲自动手,如今还被人轻易灭了。
聂小莲不敢对陈子文产生恨意,只觉得害怕。
又有一丝莫名的渴望。
她虽然见过生母所化成的鬼,却没接触过灵幻界。
陈子文以钉子“复活”尸体之举,打开了一扇她从未见过的门,门那头是一片神秘的世界。
聂小莲心性早熟,聪慧机灵,她不敢做出任何引来陈子文杀机的举动,冷静之后,见对方对聂母之死并不真的在意,一时对陈子文有了新的认知。
以己度人,聂小莲觉得陈子文来此必有目的。
很可能是冲聂家财产来的。
因为聂家只有两个女儿,一场英雄救美,娶了她姐姐,就能成为聂家的主人。
想到这里,聂小莲目光闪动。
她除去了嫡母,姐姐却还活着,只是沾染了鬼气,病倒在了床上,早知如此,应当一同除去。
不过,聂小莲自问姿色远胜嫡姐,只要展现出价值,一切尚未可知。
……
聂小莲的这些想法陈子文没有在意,在发现这位聂二小姐变得无比配合,利用“复活”的聂母轻松向聂府众人解开“误会”后,陈子文心中不由大为满意。
相比之下,被迷晕捆在柴房里的马尚峰,实在没用。
救醒马尚峰,陈子文问清聂小莲并未报官,便让聂小莲将聂府一切白事准备取消,并让聂小莲将聂府一切事物掌握在手中。
很多时候,坏人比好人更好控制。
陈子文对聂家财产毫无兴趣,掌握聂家,只为让聂家可以尽力为自己办事。
于是没有理会聂家大小姐,让她病着。
聂二小姐则配合“聂母”,开始动用大量财力物力,派人外出打听金甲尸消息,并为此发出悬赏。
聂家家底丰厚,不惜重金之下,发动了不少人。
陈子文隐于聂府,开始初步打探这个世界。
与想象中不同,这个灵气充沛的时代,灵幻界的存在感同样不强。
道家、佛家等灵幻界势力仿佛超然物外,只留有诸多传说,却很少见与官府交流。
民间常有怪谈。
比如书生赶考途中偶遇女鬼,春风一度;又比如某某救下一只狐狸,他日落难时,一女子前来报恩……
这些怪谈有发生在郭北县内,也有郭北县外,当然本地最出名的,还属兰若寺。
事实上,“艳遇”类怪谈的数量,远不及“恐怖”类。
只是这些怪谈,少有人管。
如兰若寺之事,上报于朝廷多年,根本无人理会。
在陈子文看来,这个时代的百姓,对鬼神之说信者极多,对佛道等宗门亦心生敬畏,可真正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之人,十分少见。
高人并非没有。
各地“显圣”之事常有发生。
只不过,这些高人与朝廷关系一般。
甚至于仿佛朝廷一方在刻意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二者之间的关系不算和谐。
——当然,这些只是陈子文基于当前认知做出的判断。
或是聂家太小,接触不到这些,总之在陈子文了解到的信息中,皇权在大明百姓心中的地位,仍至高无上;灵幻界之人,更像是游离在皇权之外。
这种情况,让陈子文有些捉摸不透。
按理说,在灵气充沛年代,灵幻界的力量要远远超过朝廷拥有的兵力,除非……朝廷之中也有高人。
又或者,朝廷才是最大的灵幻势力?
陈子文心生好奇,思来想去,觉得马尚峰此人或许有用。
马尚峰与东厂提督马永成有亲戚关系,后者虽然是太监,权力却极大。马尚峰奉命诛灭扶桑鬼王,如今鬼王已除,皇命得以完成,按圣旨说,已然官居一品。
官居一品,哪怕是武官,也不小了。
更别说还有马永成这位靠山。
陈子文觉得这可以为一手闲棋,将来自己要做什么,在马尚峰管辖范围,会方便很多。
如此想后,陈子文决定帮马尚峰一把。
在问了马尚峰很多事后,陈子文第一时间让马尚峰联系东厂势力,手书一封,将其诛灭扶桑鬼王一事告知马永成,并将如何流落此地一事皆推与鬼神。
一个一品武官的亲戚,纵然马永成身为东厂提督,也应当重视。
陈子文不确定这件事能否成功,也不确定途中是否会另起波澜,总之算一次尝试。
成了固然好。
不成也无妨。
陈子文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寻找金甲尸分身,以及兰若寺方向的燕赤霞身上。
不过这二者都不好找。
前者找不到。
后者亦然。
经过陈子文一闹,燕赤霞与树妖大战一场,谁胜谁负不知道,反正树妖没死,山上妖气一点没散,反而更浓了几分。
陈子文短时间内不敢再去,花钱请人,郭北县内也没几人敢闯兰若寺,最后只得让人守在城中,观察是否有类似燕赤霞之人进城。
这个世界的燕赤霞,陈子文没见过,只按午马的模样猜。
想来若真是87版里的燕赤霞,不可能总是待在兰若寺,至少也会出来买些酒喝。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子文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下来,燕赤霞始终不见踪影。
陈子文对此并不算有多失望,只是对于始终找不到金甲尸分身,心中有些担心。
金甲尸分身不比其它,身为僵尸之躯,哪怕包裹着全身铠甲,也会在日晒之中,尸气消散。
如果还找不到,等待陈子文的,就可能只剩下一具尸气散尽的腐烂之躯。
又或者,被其它灵幻界中人发现并带走也说不定。
陈子文不希望二者任何一种情况发生。
只是几天下来,发动这么多人打听,仍一无所获,实在有些丧气。
陈子文已有些不愿再等,相比金甲尸分身,自身实力恢复才是更重要的事。
陈子文已然放弃。
冷静下来,陈子文决定在这个世界布置一些后手,地点暂选在当初那个山贼山洞。
正好,那里还有三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子。
也不知她们是否离开。
如果还在,便收做手下。
陈子文打定主意,于是带上一些东西,纵马往郭东县方向而去。
只是陈子文没有想到,自身此去本只为炼尸、养蛊、炼降,却不想竟在途中遇到了自己打算收为手下的三个女子,更不想竟从她们口中,得知了金甲尸分身的消息。
332 这个年代的控尸者
“恩公?” 陈子文纵马向东,途中听到一声呼声,不由勒马停下。 荒山野道旁,三个面露菜色的女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头上沾有树叶,望着陈子文,有些激动。 “是你们啊。” 陈子文下马。 当日离开山贼洞,陈子文曾留了些银两给她们,任由三人自行选择去留,如今在此见到,并不觉得奇怪。 “恩公你是要去黑风洞吗?你可去不得啊!”有一女子见果真是当日救下她们之人,立马上前道。 她面露惧色,但怕的不是陈子文,似另有它物。 陈子文略感意外。“黑风洞”应是那处山贼洞,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莫非又被哪处山贼势力给占了? “发生了什么?”陈子文好奇道。 这时另外两名女子也走上前来,一脸害怕道:“有鬼!黑风洞闹鬼!恩公你杀掉的那些贼人他们活过来了!” “不对,不是活了,是尸体活了。” “是那个金甲妖怪!……”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有些零乱,好在三人的话拼凑起来,渐渐让陈子文听出了一些东西。 “你们是说昨天黑风洞附近,出现了一个身穿金甲的‘妖怪’?然后昨天夜里,那些死掉的山贼尸体从土里爬了出来?”陈子文来了精神。 金甲妖怪? 莫非是…… 三女点头,将昨晚惊恐之事说了一遍。 陈子文越听越高兴。 如果没猜错,三人提到的金甲妖怪,正是自己寻找数日而不得的金甲尸分身。所谓的死尸复活,很可能是三个女子草草埋了的山贼的尸体,沾染了金甲尸尸气,于是初步变成了最低等的行尸。 想到这里,陈子文取下背包,翻出一只瓷瓶。 打开瓶子。 陈子文一喜。 只见这只标号为“1”的瓷瓶内,对应金甲尸分身的感应母虫,此时颤动不已。 果真是分身! 陈子文激动。 终于找到了。 遂即又微感到疑惑。 “昨日……黑风洞附近……” 陈子文琢磨三女所说,忽然拍了拍脑袋。 之所以金甲尸分身昨日出现,恐怕不是它自己跑到黑风洞附近,而是分身昨日刚刚穿越! 《天地玄门》中,马尚峰与细龟二人穿越的位置,与扶桑鬼王一样,都在教堂。 但扶桑鬼王显然晚到一些。 如今金甲尸分身比自身晚到大明几天,并非不可能。 难怪先前找不到! 陈子文问了问三女,可惜三人见到凭空出现的金甲尸后,纷纷躲进山洞,又在夜间看到死尸复生,这才逃了出来,对金甲尸分身具体了解不多。 陈子文不失望,能得到分身消息,已是极大收获。 若晚几天得知,只怕分身就得晒成干尸,自身神魂也得受到重创。 “你们三人今后什么打算?” 陈子文问三女。 如今世道极乱,郭北县县城之中,都有匪徒乱窜,官府只捞钱不办事,衙差一心为赏金,有时还会抓好人充嫌犯。三女苦无依靠,很难活下去。陈子文自她们口中得知分身消息,不介意再帮一把。 问了问,三人毫无主意,陈子文于是取了瓶药降,予她们防身,让她们自行前往郭北县聂家,找到聂家二小姐,让其收留。 得知分身消息,陈子文已迫不及待。 于是辞别三人,陈子文直奔黑风洞。 山路蜿蜒。 陈子文驾马技术寻常,稍稍提了速,一路颠簸,终于赶到当晚初穿至此时与马尚峰暂歇之地。 途旁尚有熄灭的火堆痕迹,以及一些血迹。 只是那晚被陈子文击杀的山贼尸体,已不翼而飞,不知是被野兽吃了,还是被人搬走,又或者起尸。 陈子文未理会这些,心思皆在另一边—— 因为此时,自身与金甲尸分身断开许久的意识,终于连上了! 分身回归。 陈子文骑在马上,意识一分为二,如多了一具身体。 难受。 刺眼。 燥热。 距离陈子文一里外的黑风洞附近,一具全身由金甲包裹着的、躺在地上的诡异“尸体”,突然睁开了眼。 阳光之下,金甲显得耀眼,唯双目处,墨镜般的镜片之下,一双眸子显得阴沉。 这具“秦始皇尸”再一次睁开了眼。 这一次“复活”的意识属于陈子文。 “有些虚弱。” 陈子文控制分身,晃悠悠站了起来。 扫视四周,拨开些许荆棘,陈子文感受到阳光带来的灼烧,控制分身往黑风洞跑去。 分身属于金甲尸,可终究不是飞尸,也没掌握尸气化,哪怕穿有金甲,经过昨日与今天的日晒,一身尸气也消散了许多。 好在穿越带来的影响,似乎对分身伤害不大。 尸气虽有溢散,但本源未失。 养一养能恢复。 陈子文能感受到分身仍是金甲尸级别。 “或许穿越更针对的是灵魂?” 陈子文一边想,一边控制分身跑进黑风洞。 一进黑风洞,没了阳光照射,那种灼烧的燥热感消失,陈子文轻松许多,尸气不再溢散,分身的状态亦清晰起来。 “尸气量减少了三成,差不多初为金甲尸的样子,”陈子文细细感受,又控制分身拾起一块山石,一把捏碎,“力量小了些。” 一边尝试,陈子文本体骑马赶往黑风洞。 黑风洞外,草木依旧,不远处有一头驴的尸体,倒在地上,身上有被撕咬的痕迹。 “被那些山贼变成的行尸咬了?” 陈子文望了一眼,控制分身在黑风洞内望了望,没发现行尸踪迹,于是跳下马背,进入黑风洞,与分身会和。 “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 陈子文望着分身,心中感慨。 分身回归,陈子文实力提升很多,已可以尝试接触这个年代的修行者,抓一个修士,取点血,尝试激活血煞气。 只要血煞气恢复,天下便可任陈子文前往。 扎格拉玛神山下的精绝女王尸、以及鬼洞,又或者献王墓里的凤凰胆等物,这些曾经欲得而未得之物,都可以掌握在手中。 陈子文想了想,觉得第一站要去献王墓。 献王墓里有一具蕴含海量尸气的肉芝尸壳所化“尸洞”,利用它没准能再炼一具金甲尸。若机缘巧合下,分身进阶飞尸,再去扎格拉玛神山,拿下精绝女王尸,就十拿九稳了。 “也不知道这方世界,到底是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世界……” 陈子文摇摇头,不去想那么远。 找了个位置,盘坐下。 陈子文取出一些东西,准备炼制一些药降,可忽然,陈子文神色一动,利用分身细细感知后,神色微微有了变化。 “金甲尸!” 陈子文站起身子,目视黑风洞外。 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平静,但陈子文却能利用分身感知到,距离黑风洞不远,有一具金甲尸,正朝这边而来。 僵尸进阶到金甲尸这一境界,由于体内阴阳交融之力,彼此之间会有很强的感知能力。 野生飞尸的出现,正是由于这种吸引力,导致金甲尸互相吞噬,从而产生进化。 但陈子文确定,此时往这边赶来的金甲尸,绝非“野生”。 一是因为此刻乃是白天。 金甲尸纵然有一定抵抗日晒的能力,却绝不会喜欢白天出没,更别说如今烈日当头。 这种情况下出来,断然是有人对其施加了可以免疫、或减弱日晒的手段。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灵幻界中人。 而且此人手段不低。 因为他不仅对金甲尸施加了免疫日晒的手段,更对金甲尸施加了大幅度遮掩气息的手段。 尽管这种掩盖气息的手段不如尸气化完美,却也让陈子文此时方才察觉。 “怎么办?是打,还是逃?” 陈子文取出手枪,又控制分身从洞里找来两把钢刀握着,目光望着洞外,一时有些犹豫。
333 不敌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刚找到金甲尸分身,不想这么快迎来意外。 陈子文握着手枪,心思转动。 驱尸而来的断然是灵幻界修士无疑,能驱使金甲尸的,境界不会低到哪儿去。 如今灵气充沛,修士神通大增,当年林九与蛊老未结金丹,都能“六脉神剑”互相轰炸,今时今日陈子文手中一把手枪,对付寻常之人可以,想要对付能驱尸金甲尸者,丝毫没有优势。 那么逃? 陈子文犹豫。 手枪威力未必比得上法术,但一枪只要打中要害,纵是结丹修士也难逃一死。 哪怕没打死,打伤了也行。 若能取得一名高阶修士之血,血煞气就可能恢复。 这种情况下,陈子文多少有些不甘。 可理智告诉陈子文,这时候暂避才是正确的。 压下冲动,陈子文奔出黑风洞,翻身上马,同时控制由于过重而无法骑乘的金甲尸分身,用出最大速度,紧跟马后。 这时候顾不得日晒会伤及尸气,只要逃远一些,避开对方感知,尸气总能恢复。 “哒哒哒…” 马蹄绕过荒山,冲进山路,陈子文纵马控尸,余光瞥过后方,只见一道背着一口黑色木棺的古怪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此人从郭东县方向而来。 是一名男子。 他似是听见了马蹄声,往陈子文这边看了一眼,待望见一身金甲的金甲尸分身,顿时目光一凝。 陈子文顾不得多看,驾马绕过一处拐角,往郭北县去。 “这人背着棺材,棺材里头定然是金甲尸,实力不知如何,想来速度不会快……” 陈子文心想着,却听后方传来声响。 扭头一看,只见后方追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同样背着木棺,但不同的是,衣着有些变化。 仔细一看,背着木棺的,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一具身上贴满符咒的金甲尸! 背棺之尸一跃数丈,紧追而来,速度竟比分身还快上几分! 陈子文暗道不好。 却发现后方那金甲尸刻意放慢了速度,跟在身后。 “这是……不确定我的实力,保持观望?” 陈子文望向后方,直觉告诉自己,后方金甲尸一身尸气远胜分身,以至于背着木棺仍能追上。 棺载人,尸背棺。 对方驱尸异常熟练。 陈子文心生不安,这不安不仅在于身后追兵,更担心对方没有立马动手的原因,不仅是想观望,还有等帮手到来之意。 陈子文心念一转,分身脚步一顿,猛地朝后方冲去。 自身实力不能暴露,只能用分身一试。 金甲尸分身纵然尸气有所不如,但陈子文自信在灵活方面,不至于输给对方。 控尸者强大与否,很大程度依赖于僵尸,只要能一举将控尸者斩杀,其余皆不成问题。 刷! 分身手持双刀,一跃直扑背着木棺的金甲尸。 面对分身袭来,对方似有所准备,贴满符咒的金甲尸将木棺往后一推,只身迎向分身。 “铛!” 一寸长一寸强。 钢刀当先斩中符咒金甲尸,却应声而断。 陈子文没有在意,这点早就想到,而陈子文的目标从来不是金甲尸,所以钢刀方断,分身便错开金甲尸,使出全力将手中断刀掷向那口黑色木棺! 嗖! 断刀划出一道光。 木棺如夜幕般撕开,从中滚出一道身影,正是控尸者。 此时他显得有些狼狈,更多的是愤怒。 身居黑棺之中的他显然没想到陈子文控制的分身能如此灵活,若非第一时间破棺而出,险些就被飞来断刀穿心而过。 对此,陈子文很失望。 与此同时,分身手中另一把钢刀脱手而出! 可惜这一刀在有所防备的控尸者眼中,已不再突兀。身为修道者,身手固然不如纯粹体修,神识却强大,早在分身掷刀之时,他已判断出钢刀飞来轨迹,身子一闪,便轻松躲过。同时两手一合,猛地朝前“推”出一道黑波,袭向陈子文分身,嘴里更是念念有词,控制符咒金甲尸扑来。 分身尸气不如对方,陈子文不敢让其被符咒金甲尸抱住,仓促躲开,却被那道黑波击中。 “嘭!” 分身震飞十数米,身上金甲碎开。 “好强!” 陈子文令分身借势退回,心中对陌生控尸者实力有了一定认知。 感知中,控尸者施法时外放的气息应当未臻至结丹期,与当初未结丹时的林九差不过,不过这道黑波的威力,远胜林九,甚至比结丹后、《音乐僵尸》期间的林九全力一击,还要强横数倍不止! 难怪说古时灵气充沛,结丹期修士可与普通飞尸对抗一二。这与民国时期相差太大了! 手枪射程有限,陈子文令分身退回,自身骑在马上,举枪指向控尸者。 后者一直对陈子文保持关注,见此闪身至符咒金甲尸后,陈子文无法射击,但也因此,分身得以安全撤回。 “好强的感知能力。” 陈子文皱眉。 对方的感知能力很强,不用偷袭手段,哪怕在十米之内开枪,也很可能被对方闪过。 在血煞气无法动用、五指同心魔未完全恢复的当下,陈子文只觉不是对方敌手。 此时分身一身金甲碎开,阻挡日晒功能大减,陈子文索性将残余厚重铠甲丢弃,令分身跃至马背,一人一尸驾马而行。 后方,控尸者再度跟上。 只见他跃至符咒金甲尸肩头,骑坐着,控制僵尸往前跃行,但仍与陈子文保持一定距离。 “只怕真的是在等同伴赶来。” 陈子文心中一沉。 初到大明,刚刚找回分身,难道又要变成陈跑跑了吗? 或者,将分身丢弃? 陈子文摇摇头。 “进入郭北县县城,看他是否有所顾忌。” 陈子文压下心思,全力奔往郭北县。 分身没了铠甲,抵抗阳光能力减弱,好在身处马背,无需消耗,尚且顶得住。 一人一尸纵马狂奔,很快抵达县城。 陈子文马不停蹄,驾马冲入街市,回首向后,只见那控尸者亦丝毫未顾忌什么,乘尸而追,全然不在意凡人尖叫与目光。 “怎么办?” 陈子文沉思。 对方态度坚定,目标直指分身,其一身实力、或后台实力,根本不将郭北县放在眼中,之所以久久没出手,很可能是在观察自己,也许还在等同伴赶来。 此时此刻,回聂家无用。 聂二小姐的听话建立在陈子文诡异实力上,别说聂府势力挡不下追兵,一旦陈子文被追杀之事被聂二小姐看见,后者反手一刀的可能性更大。 而郭北县县衙…… 陈子文几乎已能确定这就是《倩女幽魂》世界,电影中的郭北县县衙官差,听到“兰若寺”三个字都吓得要死,想让他们抵挡追兵,简直做梦。 一念至此,陈子文纵马向北。 北郭有座山。 山上有座兰若寺。
334 击杀
陈子文知道兰若寺危险重重,几日前自己击杀女鬼小青,利用伏羲针伤了树妖姥姥,使其断舌,后者此时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 若非想不出其它手段,陈子文实不想此时前往。 但没有办法。 除非陈子文愿意舍弃刚失而复得的金甲尸分身,否则要想破局,只能前往兰若寺。 兰若寺有树妖,还有燕赤霞,有这二位在,没准气息一放,直接能吓退追兵。 “原来你身无法力!嘿嘿!” 也不知多久,后方一道沙哑笑声突然传来。 陈子文回望,只见那控尸者似乎察觉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笑容。 “看来无需师尊出手了!” 控尸者目光变得贪婪,嘴里念念有词,竟使得身下符咒金甲尸跳跃能力大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逼近。 陈子文见此令分身痛击马臀,烈马嘶鸣间,速度再增,稍稍与追兵拉开一些距离。 可一马负重一尸一人,早已消耗了大量体力,不一会儿,速度减慢,渐渐被追上。 “砰!” “砰!” 陈子文没有犹豫,举枪便射! 子弹划破空间,以每秒四百米的速度射向追兵。 若是常人,二十米的距离,以陈子文练习多年的枪法,定能击中。可惜追赶者时刻关注着,见陈子文一抬手,立刻如壁虎般,紧紧贴在符咒金甲尸背后。 一人一尸如黏合在一起。 陈子文连开两枪,皆击中符咒金甲尸。 只打出两声金鸣。 “不错的暗器。” 控尸者笑声响起,说话间,他伸出手来,一指点出一道黑光,目标却非马背之上的分身与陈子文,而是正往前奔行着的马匹的一条腿。 只听一声嘶鸣,陈子文座下马匹后腿一瘸,再无法负重。 陈子文未能阻止,只能控制分身将自身抱起,自马匹摔倒之时,朝前一跃而出。 此时距离兰若寺已近。 但仍差了些距离。 陈子文舍弃坐骑,由分身搂着跃行。 后方控尸者则趴在符咒金甲尸背部,同样一蹦一蹦追了上来。 分身没了铠甲束缚,跳跃力仍不及符咒金甲尸,眼看将被追上,陈子文挥手撒出一瓶药降。 这些药降未必能够伤敌,控尸者却主动闪避开来。 这种情况让陈子文心情复杂。 喜得是自身再度与对方拉开了些距离,忧得是对方谨慎的态度,很难让人找到破绽。 眼看兰若寺所在山头将至,陈子文再度掷出一瓶药降,然后迎着那似是妖气的雾气,一跃冲进荒山。 “千万别惊动树妖。” 陈子文心道。 心想间,分身登上山道,大步往上而去。 后方控尸者停顿了下。 兰若寺所在荒山妖气明显,令其有些迟疑。 但此人似乎对此地并不熟悉,犹豫了会儿,同样冲进山中。 “此人不知道这里有树妖?” 陈子文听到动静,目光闪烁。 这是一个机会,若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能借刀杀人,利用树妖将其坑杀。 可惜仓促之间,陈子文没能想出主意。 “树妖……燕赤霞……阵法……” 陈子文一边逃窜,一边构思。先前决定赶来兰若寺,陈子文并未真正想好如何行事,如今身在大山之中,倒是想到一个短暂摆脱追兵的办法。 兰若寺附近有燕赤霞布下的阵法,可以迷惑目标对方位的感知,就连陈子文携带的感应蛊,都无法找到子蛊位置。 若陈子文能利用这一点,也许就能短时间摆脱对方。 因为控尸者追踪陈子文的主要手段,是金甲尸之间的感知,若这种感知同样被阵法误导,哪怕双方同处大山之中,对方也未必能找到陈子文。 陈子文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眼下双方由于进入大山的时间差,有了一点距离间隔,彼此不在视线之内。只要利用这点时间,破开阵法迷惑,进入大山深处,就能让对方找不到自己。 陈子文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既然决定破阵,就不会再去犹豫什么,于是目视山顶方向,让分身背着自己,使出全力,一跃而起! 此地大阵迷惑感知,重点在于“当局者迷”。 可若能跳出大阵,自然能不受迷惑,感知到正确方位。 嗯。 陈子文是这么以为的。 于是一跃之下,陈子文随着分身高高跃起,然后,眼前一花,落在一道身影旁。 “咦?放弃逃窜了吗?” 那身影笑起来。 ——竟正是趴在符咒金甲尸背上的控尸者! 陈子文心中一个咯噔。 失误了! 陈子文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或许,跳出大阵这一思路是对的,但自己不该让分身往山顶方向跳! 因为身处大阵中,自己对方位的感知本就是错误的。 除了燕赤霞布阵之时设定的“下山”这一个选择,其余所有的方位感知,都可能不是正确的。 自己以为往上跳,也许是往左往右! 如今更是直接跳到了敌人面前! “砰!” “砰!” “砰!” 心念转动间,陈子文没有片刻犹豫,见到追兵出现在眼前,立即举枪扣动扳机。 “当当当!” 子弹被符咒金甲尸挡下。 “嘿嘿!” 躲在符咒金甲尸身后的控尸者笑着,同时催动金甲尸,迎着枪响往前冲来。 陈子文开枪没打算击中对方,而是感受到了危机,试图以枪声引来盘踞在此山上的树妖姥姥。 硬实力陈子文不如敌手,将局势弄乱,才有一线生机! 可忽然,陈子文心中冒出另一个念头。 这座山上,有一件被自身带来大明,流落于此,标号为“5”之物。 若能取来…… 陈子文念头转得飞快,努力摆脱袭来的符咒金甲尸后,迅速将一物塞给分身,同时,分身猛地拽起本体,使出全力,像丢石头一样,一把将陈子文朝山下抛去! 嗖! 陈子文身体划出一道弧线。 燕赤霞布下的大阵许下不许上。 陈子文被分身掷向山下,终于毫无阻碍,破空飞起! “这位置有点高啊!” 陈子文身在空中,疾风扑面,急忙运起五指同心魔,转移到脚底,身子扭动,一脚踏在一方巨石上,身子朝前翻滚数圈,跌落在地。 “嘶!” 陈子文感觉身上似有多处骨折,但强忍着,控制分身避开符咒金甲尸攻击。 本体下了山,分身还在山上,陈子文控制分身放开手脚,拔起一棵大树,与对方打斗起来。 山上有树妖。 若是引出树妖,在场最容易死的,一定是拥有血肉之躯的控尸者。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与燕赤霞打斗受了伤,树妖竟久久未能出现。 轰! 分身手中大树被符咒金甲尸击断,自身则被控尸者一记黑波击飞,尸气溢散。 陈子文见势不对,不敢硬拼,立马让分身抓起一块山石掷向控尸者,同时抽身逃窜。 一边逃,山下本体目光望向山上。 本体与分身双重视线交织,燕赤霞布下的大阵,再也无法欺骗到陈子文。 因为此刻的陈子文,已在大阵之外。 “笔直往上!” 陈子文目视上方,分身闭上眼,任由本体操控,忽左忽右,在控尸者追击中,竟忽然走出一片林子,见到一座荒废建筑! 兰若寺! 走出来了! 陈子文以分身感知身后,竟发现一直追赶着的控尸者,此时不见了踪影。 本体视野中,控尸者竟在林中打转。 陈子文忍住激动,并未停下,分身取出一物,却是感应蛊虫。 感应蛊颤动,指向一方。 陈子文没有犹豫,控制分身用最快的速度奔行,一转眼,竟是绕过兰若寺,来到一片乱葬岗。 “这是……聂小倩葬身之处?” 陈子文望见一片坟墓,分身盯着感应蛊,照着感应蛊指引的方向,终于在一棵槐树附近,找到一只金属箱子! 就是这个! 陈子文大喜。 这个金属箱子正是陈子文从现代带来之物。 终于找到了! 顾不得多想,分身一把抓起箱子,当即打开。 …… 另一头。 一直对分身紧追不舍的控尸者,停下脚步。 他望着四周,终于察觉出问题。 “阵法?” 控尸者盯着山上方向。 凭符咒金甲尸感知,却仍跟丢了目标,让他很快醒悟。 “这是……” 控尸者略感心惊。 他粗通阵法,只觉此处大阵颇为不凡,担心是否招惹了高人。可遂即,他扫视此间妖气,突然明白过来。 此阵是为阻止人上山,避免妖祸,未必住有高人。 想通这点,控尸者松了口气。 他望了眼山上情况,却是没有尝试破阵,而是放弃追踪分身,扭头往山下去。 “他是要抓我!” “引分身下来!” 陈子文察觉到控尸者奔下山,顿时明白对方意图。 方才“飞”下山,受到的伤害有些重,陈子文自觉很难逃过对方追击,于是以五指同心魔收敛气息,想要寻找一处地方暂时藏匿,可犹豫了下,陈子文却是忍住伤痛,以五指同心魔运转“人鬼综合术”,一手持枪,一手施降,大步走了出来。 一连走到开阔处,这时控尸者已由符咒金甲尸背着,来到山脚。 “这是……” 控尸者见到陈子文大步走出,一时心生惊疑。 “不知哪里得罪了道友,以至于如此苦苦相逼!”陈子文摆出一副拼命姿态,“真当我茅山派可欺不成!” “茅山?” 控尸者闻言一愣,冷笑道:“茅山派几时瞧得上咱们野茅山的炼尸手段了?” 他说完冷笑不已,盯着陈子文,“嘿”了一声:“虚张声势!” 说着,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陈子文,符咒金甲尸一跃而起—— “砰!!” 一道疾响破空,符咒金甲尸方才跃起,后方控尸者脑袋如西瓜破裂,脑浆四溅! “呼,一枪命中。” 后方山上,一处望台,分身手持88式狙击步枪,对着高倍瞄准镜,舒了一口气。
335 实力恢复
“嗯!?” 控尸者被分身一枪爆头,远在二十余里外,一名正在赶路的老者,猛地目光一凌。 此人身形枯瘦,着一袭黑衣,气质打扮与被射杀的控尸者有几分相似。 此时他似是感应到什么,一把拽出挂在胸口的一枚玉牌。玉牌中有一缕血红色“丝线”,可不知为何,这条“丝线”中间位置断了开来。 “是谁!!” 老者看到这幕,浑身溢散出杀气。 他语气森然,突然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玉牌上。 鲜血渗入玉牌,慢慢与玉牌中的红色丝线融为一体。 “开!” 老者一声怒喝,双掌合拢,双目紧闭,下一秒,远在兰若寺所在山脚,纵身跃向陈子文、却因控尸者突兀死亡而一扑未中的符咒金甲尸,双目凶色被一抹血色代替。 “还好操纵者死了,否则刚才这下,根本逃不开。”荒山脚下,陈子文避开符咒金甲尸,一边控制分身收拾东西朝山下赶来,一边嘀咕着将目光警惕符咒金甲尸,一边脚步移动,奔向不远处那具惨遭爆头的控尸者尸体。 对陈子文来说,符咒金甲尸虽然厉害,但没了人操控,威胁大减。 此时更吸引陈子文的,是控尸者尸体。 这位不知名控尸者,生前境界离结丹不远,其血液中蕴含着磅礴的灵气,极有可能激活陈子文体内血煞之气。 因为担心人死之后,血液中灵气流失,所以哪怕金甲尸在侧,陈子文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陈子文动作很快,人鬼综合术下,身体伤势暂时无视,闪至控尸者尸体旁,立马将其拽起,一口咬破其颈部,使其血液灌入口中。 尸体刚死,血液尚温,陈子文没在乎恶心或血腥,只在意此血能否刺激自身血煞气复苏。 令陈子文惊喜的是,控尸者血液涌入体内,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开始觉醒! 犹如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 随着控尸者血液中浓稠的灵气物质进入体内,陈子文只觉体内沉寂的血煞气,像一根琴弦被人拨动。随着血液不断涌入,磅礴的血煞气,好似一个听到闹钟的孩子,渐渐睁开双眼! “有效!” 陈子文大喜。 自己所料不错,高阶修士体内的血液,真的可以刺激到血煞气。 但许是这名控尸者生前境界还不够高之故,其鲜血饮下,陈子文体内血煞气没有立刻恢复。 而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复苏。 “或许多喝一些血,能够恢复得快些。” 陈子文心道。 尽管以眼下恢复速度,一炷香时间就能恢复大半,但身在兰若寺旁,陈子文恨不能立马复原,如此什么千年树妖、符咒金甲尸,统统不再构成威胁。 “咦,这僵尸怎么了?” 陈子文抓着死尸脖子吸着血,目光一直关注着符咒金甲尸,此时却见那符咒金甲尸转过了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目中似乎涌现出极强的杀气。 连眼睛都变红了。 陈子文有些意外。 按理说没了控尸者操控,这具金甲尸应该自行逃到阴暗处躲避日晒,没想到居然会站在那儿一身杀气盯着陈子文,搞得好像陈子文杀了它爹一样。 或许它也想吸血? 陈子文并不觉得一具僵尸会对它的操控者产生什么另类感情,符咒金甲尸盯着这边,很可能是受到了血腥味刺激。 “你也要来一口吗?” 陈子文察觉到多喝血并没什么用,于是掐着尸体脖子,将其提在身前,对符咒金甲尸道。 血煞气刚刚开始恢复,陈子文可不是金甲尸对手。 若能用一具尸体稳住对方,等到分身下山,陈子文就能集分身之力,一举拿下对方,交给分身吞噬。 不过看起来,这具符咒金甲尸不太能沟通的样子。 陈子文客气待它,甚至愿意将尸体与它分享,却得到一声大吼,以及一个大步扑来! “走你!” 陈子文将手中尸体掷向符咒金甲尸,自身猛地后退。 “希望这尸体能吸引它的注意。”陈子文抛尸后退,后退中,陈子文疑惑地望见,符咒金甲尸果真接住了尸体,但它似乎没有嗜血之意,而是轻轻放下尸体,抓起一块石头,充满杀气地全力朝陈子文掷来! 什么鬼? 陈子文一个翻滚,险些被石头砸中。 以金甲尸之力,丢掷石头与投石机没区别,若被砸中,陈子文估计不死也残。 刷! 不及起身,符咒金甲尸已朝这边跃来。 陈子文运起五指同心魔,将其鬼力集中于右脚,猛地蹬地而起,跳到一旁。 “嘭!” 先前陈子文所在之处被符咒金甲尸一拳砸出一个大坑。 “这僵尸有问题!” 陈子文直起身子,来不及站稳,又见符咒金甲尸纵身扑来,不禁右脚一蹬,再度跳开。 眼前这具符咒金甲尸简直发了疯一样,若非陈子文恢复了一丝血煞之力,几乎已被其砸中。 如今分身不在身边,血煞气未能复原,陈子文无法硬抗,只得仓惶躲闪。 然而符咒金甲尸越攻越凶,几乎没有停顿。陈子文先前自山上“飞落”时受到的伤开始发作,剧烈运动下,腿骨有些疼痛。自觉下一击很难闪躲,陈子文运起五指同心魔于右手,一把刺入背包,从中抓出一柄带有暗金色花纹的石锤。 女娲锤。 此物对于攻击有一定增幅之效,与伏羲针是一套。 可惜伏羲针那晚被陈子文弄丢了,多半落入树妖姥姥手中。否则伏羲针在手,借女娲锤之力,陈子文没准能将眼前这具符咒金甲尸脑袋钉穿。 没有伏羲针,陈子文只能动用女娲锤。 好在血煞气开始恢复,陈子文运足五指同心魔,将其鬼力与血煞之力合而为一,集中于右手,望着扑来的符咒金甲尸,用力一锤挥出! “砰!” 女娲锤与符咒金甲尸拳头相撞,当场脱手,震飞出十数米远。 陈子文正欲再逃,却见眼前被女娲锤砸中后的符咒金甲尸,双目血色一褪,竟没再继续追杀陈子文,变得有些浑噩。 陈子文没敢多想,抽身退往一旁,却见符咒金甲尸果真变得有些不一样,似是恢复了僵尸本性,变得有些惧怕阳光,猛地朝山外一个方向逃去。 “怎么回事?” 陈子文跑到一旁捡起女娲锤,目光盯着远逃的符咒金甲尸,心中若有所思。 人有时会“鬼上身”,那么,僵尸是否会“人上身”呢? 方才的符咒金甲尸,太像是被人操控。 莫非被杀的控尸者的鬼魂控制了符咒金甲尸? 陈子文暗忖。 女娲锤会吸收信仰之力,曾吸收过部分“金佛”,驱邪的效果很强,或许一锤之下,恰好产生了驱邪之效,将金甲尸体内“鬼魂”驱赶走了。 陈子文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禁将目光锁定远去的符咒金甲尸。 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一道身影从山上跃下,落在陈子文身边。 正是分身! 此时的分身一身尸气受损了许多,不过比起上山那会儿,左手多了一把狙击步枪,右手多了一只金属箱子。 这只金属箱子正是标号为“5”之物,里头装着这把狙击步枪,以及一些子弹。 先前着急让分身赶下山,没来得及将枪放回。 陈子文见分身回归,立马准备将狙击步枪放回箱中,打算与分身一同出发,追赶符咒金甲尸,将其一身尸气吞噬。 正准备做,后方山上妖气翻涌,一条粗大“舌头”从山上探下,猛地朝这边击来! “树妖!” 陈子文一惊。 这“舌头”出现地太突兀,幸得是从山上探下,若是自身边土中钻出,陈子文未必能反应过来。 尽管如此,“舌头”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以至于陈子文根本来不及跑,只来得及让分身一把抱住自己。 “咚!!!” 树妖许是认出了陈子文乃是当日逃走之人,这一击势大力沉,几乎是照死里来,一“舌头”砸中分身,如棒球全垒打般,将分身连带着陈子文,砸飞出上百米! 分身一身尸气溢散。 好在金甲尸身坚如铁,没有像血肉之躯般碎裂。 只是右手来不及拾起地上箱子,导致装有不少子弹的金属箱子,被一击砸瘪,没入土中。 狙击步枪尚在,被分身握在左手。 陈子文则被分身抱着,尚未落地,便震吐一口血来。 “妖孽你还敢行凶!” 这时一声大喝从山上响起。 紧接着,树妖的嘶吼响起:“臭道士,真当我怕你不成!” 话语声中,陈子文与分身这才被砸落。 “噗!” 陈子文落地又是一口血吐出。 “该死的老东西,等我血煞气恢复,定要将你劈了当柴烧!”陈子文咬牙切齿,却不愿久留,趁树妖被缠上,控制分身抱起自己,快速朝符咒金甲尸远去的方向追去。 无需再过多久,血煞气就能恢复,到时候定要叫这树妖好看! 陈子文暗暗立下毒誓,脚不停步,由分身搂着离开…… …… 与此同时。 距离此处二十余里外的那名枯瘦老者,已然睁开双眼。 “好!好!好!” 老者怒极而笑,一把捏碎那枚已失去光泽的玉牌,目露凶光:“区区一个炼气期邪修,仗着一具金甲尸、几件法器,竟敢杀我徒儿!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怒笑间,老者一身金丹气息外放,两手一握,身子下沉,竟一举没入土中,以一种奇怪的土遁方式、快速朝郭北县这边追来。
336 追来的老者
老者以土遁赶往郭北县时,陈子文由分身抱着,追逐远去的符咒金甲尸,体内血煞气悄然恢复着。 “子弹只剩九颗……” 奔行中,陈子文取过狙击步枪,检查了下,发现枪体完好,暗暗松了口气。可惜那只装有不少弹药的金属箱子被树妖一“舌头”打瘪,没入土中,如今陈子文手里,只剩下枪匣里头装好的九枚子弹。 也许今后也只剩这九枚子弹。 ——树妖的攻击过猛,就连金甲尸分身都险些扛不住,陈子文怀疑金属箱子里的弹药,已随箱子一同损毁。 摇摇头,陈子文将狙击步枪背在身上。 借着分身感知,先前逃离的符咒金甲尸已在不远之外。 往前追了会儿,陈子文终于发现了符咒金甲尸踪迹。 这具摆脱了控尸者操纵的符咒金甲尸,此时正找了一处河畔大石间的缝隙,将自身藏在里头,躲避阳光照射。 距离近了,符咒金甲尸亦早已发现分身,但出于对日照的恐惧,只低吼了几声,没有选择动手。 陈子文也没有靠近。 令分身找到一处树荫,安静待着。 自昨天到今日此时,分身一身尸气在一系列活动中损失不少,甚至伤到了本源。纯粹让分身动手,只怕拿下符咒金甲尸风险不小。 哪怕陈子文本体在一旁协助,也未必能十拿九稳。 好在如今陈子文体内血煞气不断复苏,无需多久,陈子文就有把握将其镇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 陈子文静坐许久,终于站起身子。 气息外放,血红色煞气自体内溢出,从头到脚,缓缓流动,为陈子文披上一层血红色外衣。 扭头望向分身,陈子文伸出右手,力量涌出,五指一握,只见一股血煞气一卷,形成一只血色巨手,一把将分身握在手中! “差不多了。” 陈子文十分满意。 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一些,但这点时间过去,体内血煞气已恢复了小半,对付一具无人操控的金甲尸,不成问题。 不愿再浪费时间的陈子文将分身留在原地,自己覆手一挥,血煞气推着陈子文腾空而起,如一枚人形炮弹飞向远处符咒金甲尸藏身之地。 “吼!” 河畔处,怒吼声响起。 可随着一记巨大声响,河畔巨石碎裂,一道贴满符咒的躯体被拍进土中。 很快,一道身影飞回,手中提着一具不断挣扎、嘶吼的金甲尸。 “别叫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陈子文动用血煞气将抓来的符咒金甲尸按在地上,分身上前,一把按住其头部,伏身一口朝其颈部咬了下去。 金甲尸之间的吞噬就是这么直接。 没过一会儿,拼命挣扎的符咒金甲尸停止动弹,一身尸气被分身吞噬得一干二净。 “大补啊。” 陈子文感慨。 一具符咒金甲尸,令分身气息大增,不仅受损的本源恢复,体内阴阳交融之力,更是增长至三倍于当初,几乎相当于三具半普通金甲尸的尸气总含量。 离飞尸又近了一步。 陈子文感慨这种提升效率之高,心中对那位不知名控尸者执着追杀自己的行为表示理解。 可惜之前逃得匆忙,没能带走那名控尸者的尸体。 此人是陈子文在这个时代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位修行者,加上同样走炼尸路线,身上或许有很多值得陈子文研究的东西。 比如,如何大幅度掩盖金甲尸气息。 ——当然这点陈子文现在也能做到,例如用浓厚的血煞气将分身包裹起来。 可惜的是,血煞气在这方面不如尸气化。 尸气化、尤其是飞尸的尸气化,能够彻底锁住气息,不使一丝一毫外泄;而血煞气只能勉强锁住气息,除非陈子文调动大量血煞气,一层又一层将分身包裹,否则距离近了,还是容易被其它金甲尸感知。 这一点在日晒方面亦是如此。 飞尸可完全无视阳光,但血煞气只能帮助分身大幅度降低阳光带来的影响。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血煞气与飞尸尸气的重要区别之一。 陈子文深有体会。 《登神秘笈》大成后,陈子文一身血煞气含量早已惊人。从攻伐角度而言,陈子文全力动用血煞气造成的破坏力,将大大胜过飞尸;可从防御角度而言,陈子文却变得“脆皮”很多。 因为血煞气外衣不如尸气外衣那么“密度高”。 而且也不如飞尸之气那般可以千变万化。 陈子文对飞尸分身颇为想念,自然希望分身能够早日进阶。 望了眼分身,陈子文将目光投向那具尸气耗尽的符咒金甲尸。 此时的符咒金甲尸,已成为了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身上贴满与画满符咒。 陈子文让分身将那些完整的符咒撕下,仔细观察后,发现都是一种符咒,不知有何用途。 “奇怪的炼尸术……”陈子文嘀咕,当日自己谎称茅山派弟子时,那名控尸者曾提到过“野茅山的炼尸手段”等词,话语中还透露出一丝茅山派看不起炼尸一道的意思。 这与陈子文熟知的茅山派大相径庭。 民国时期的茅山派,在僵尸这一块领域,可谓深有研究。 也不知这数百年发生了什么。 “野茅山……” 陈子文正嘀咕着,一股若有如无的金甲尸气息,自远而近,出现在分身感知中。 “咦?” 陈子文朝分身感知到的方向看去,未曾见到金甲尸,却见一名身形枯瘦的老者,突然从不远处一方泥土中一跃而出,一身金丹气息毫不掩饰,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细长的小草。 此人一出现,目光便落在陈子文、分身、以及倒在地上的符咒尸体上,一时间,杀机凌冽。 “准备好遗言了吗?” 老者话不多说,双手一合,不知施了何种法术,竟从身旁土中,“召唤”出一具竖棺! 棺材如笋一般从土中钻出。 速度非常快。 等到木棺完全钻出地面,棺盖打开,从中一跃而出一具气息不弱的金甲尸! “去!” 老者手一指,金甲尸纵身一跃扑向陈子文。 嘭!! 又是一声闷响。 金甲尸被一道血色巨掌像拍苍蝇一样拍到地上。 “……” 老者目光呆滞了一下,忽然身形暴退: “你怎么会这么强?!!!”
337 重回巅峰
这家伙谁啊? 陈子文盯着后退的老者,有些惊讶。 又是一名尸道修士……自己这是打了小的,招来老的? 陈子文扫了眼被血色巨掌拍到地上的金甲尸,这具金甲尸身上同样贴有符咒,与之前那具符咒金甲尸应是一脉相承。 不过眼前这具金甲尸,尸气更浓郁一些。 一如眼前这位老者,一身结丹期修为,比之前死掉的控尸者厉害很多,而且还会土遁。 思维转动,陈子文想起分身狙杀控尸者后、那具符咒金甲尸反常表现,一时若有所思。 先前那符咒金甲尸疯了般追杀陈子文,陈子文还以为是控尸者鬼魂操控,如今看来,没准是这位结丹老者所为。 当时陈子文血煞气刚开始复苏,实力弱小,只知道逃窜,或许正因如此,让这位远程控制金甲尸的老者,误会了什么。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陈子文感慨了下,然后目视老者,血煞气一卷,试图将拍落的金甲尸抓到手中。 血煞气虽未完全恢复,但这一小会儿过去,多少又增加了一些,几乎使陈子文实力恢复了一半多一点。 一半多一点的血煞气,对付一名结丹期修士,纵然如今灵气充沛,也不至于落入下风。 无论如何,对方既然错误估计了自身实力,将一具金甲尸送来,陈子文自然选择笑纳。 正好交给分身吞噬! 陈子文动作与想法同时进行,血煞巨掌一把抓向金甲尸—— 啪! 一把抓空。 金甲尸竟一举没入土中,消失不见。 陈子文盯向老者。 这位尸道老者经验不凡,从陈子文实力异常中惊醒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暴退,同时双手合拢,使出土遁之术,让金甲尸遁入大地,躲开陈子文的血煞巨掌。 “可惜。” 陈子文暗道。 在分身的感知中,老者只有这一具金甲尸,若是被陈子文抓住,对方就失去了一大助力,分身也能因此更进一步。 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你究竟是谁?” 老者站在远处,死死盯着陈子文,脸上再无之前杀气腾腾的样子,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陈子文无意多说,覆手一挥,血煞气外涌,猛地冲向老者。 同一时间,陈子文手中凝聚出一柄三米长的血色细剑,一剑斩了过去! 血剑破空! 突然暴长一丈! 六米血剑斩向老者,后者脸色大变,但他并未慌张,合拢的双手往前一推,推出一道巨大黑波,将斩来的血剑与陈子文身躯一同淹没。 刷! 血色一破而出。 陈子文持剑斩开黑波,毫发无损,剑势划向老者,却发现斩中的是一道虚影。 借助分身的视角,陈子文动作未顿,血剑一转,飞快斩向不远处另一个方位! 老者反应不慢,虽没想到陈子文这么快攻来,却还是轰出一道黑波,再度将陈子文淹没。 老者借势闪躲。 但他没想到,刚施法闪开,一枚子弹飞来! “砰!” 枪声同时传来。 老者强大的灵觉让他下意识避开要害,随即肩部一痛,中了一枪,血光一溅。 这时候血色长剑再度斩来,老者顾不得疼痛,右手往自身一拍! 刷! 下一秒,血剑将老者斩成两截。 可不知为何,被血剑斩杀的老者,突然变成一件裂开的黑色外衣,而中了一枪的老者本体,则出现在另一个位置。 这一次,老者方一出现,立即两手一合,身子没入土中。 不久后,一道脱了外衣的身影,自数十米之外钻出地面。 再次出现的老者,死死盯着陈子文,同时扫了一眼站在远处手里举着一把手枪的金甲尸分身。 刚才,正是这具金甲尸分身,以及这把手枪,伤到了他。 结丹期不是元婴,肉身重创会死人,老者并非没有防范站在一旁的陈子文的分身,只是没想到,一具金甲尸,竟有一件远程攻击的“暗器”,时机还拿捏得这么好! 是的。 血煞气逐渐恢复后,陈子文将没剩几颗子弹的手枪,交给了分身,自身则带着狙击步枪。 近距离交战,步枪不适用,所以陈子文让分身用手枪偷袭,没想到真的打中了。 可惜没打中要害。 只打中了肩膀。 “你很强!” 老者盯着陈子文道。 他目光闪烁,似乎犹豫着什么,最后见陈子文纵身上前,终是下定决心,两手一合,身前飞快钻出一具金甲尸,以及六副黑色木棺。 木棺打开。 从中跳出六具僵尸。 六具僵尸皆为甲尸,且皆为银甲尸。 尸身上皆有符咒。 六具银甲尸与一具金甲尸出现后,将老者围在中间,也不知老者做了什么,七具僵尸气息大降,同时老者一身气息暴涨起来。 “七煞阵?” 陈子文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愣。 老者动用的手段,似乎与自身当初从千鹤道长那里得来的秘术《七煞阵》相似。 陈子文当年曾以僵尸分身加七具“乌乃伊”使用过此术。 不过陈子文使得是偏法,不是真正的七煞阵。 也不知正法威力如何。 来不及多想,前方老者气息暴涨后,一脸杀机目视陈子文,而后竟纵身一跃,两手向前,整个人化成一道黑波,朝陈子文飞来! “硬碰硬吗?” 陈子文没有退意,身前血煞气涌动,凝成一柄巨大血剑,笔直朝前斩去! “轰!” 一声巨响。 黑波与血剑撞击,前者被一举斩飞! 但老者所化黑波竟未显出原型,反而飞快再度袭来,意图攻击陈子文本体。 陈子文略感惊讶。 老者所化黑波,竟能在血剑斩击中不伤,哪怕陈子文血煞气未完全恢复,也足以让人感到吃惊。 而且,这黑波的攻击力…… 陈子文不得不承认,自身血煞气威力虽大过对方,可若被对方击中,除非动用大量血煞气防御,否则极可能会被重伤。 这一瞬间,陈子文又开始怀念飞尸分身。 假如飞尸分身在,陈子文估计站在原地让对方砍几小时,都不会受到多大伤害。 当然,此时陈子文血煞气未完全恢复,若是彻底恢复,哪怕用一半血煞气护体,陈子文也能放开手脚,吊打对方。 “咦,他也不是没受伤。” 陈子文再次斩飞黑波后,发现老者所化黑波气息削弱几分,一时恍然大悟。 对方的防御没想象中那么高。 之所以拼命攻击,许是有赌一把的意思。 果然,随着陈子文以守代攻,对方终于心生退意,黑影一晃,佯攻实退,闪至七具僵尸旁,身形浮现,两手一合,欲带着七具僵尸,以土遁方式离开。 “想走?” 陈子文一直留意着,哪能让对方逃走。 几乎老者退回瞬间,陈子文便纵身追上。 土遁之术再是精妙,要想一下子带着七具僵尸从陈子文眼皮子底下溜走,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以先前情况来看,这名老者发动土遁的速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陈子文已决心将老者留下,出手异常果断。 老者脸色一变。 他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威胁,直觉告诉他,若想带七具甲尸离开,自身没准真得留在这里。 作为结丹老怪,老者心性果决,心知不能犹豫,一挥手,两具银甲尸跃向陈子文。 “轰!轰!” 陈子文只觉眼前一闪,两具银甲尸身上诸多符咒绽放出刺眼光芒,一前一后,猛地自爆开来! 这股自爆的威力非常大。 大到让陈子文一时无法向前。 陈子文没有选择硬来,见老者已发动土遁,担心对方会偷袭分身,于是抽身退回。 “这符咒居然能控制僵尸自爆。” 陈子文感叹。 这门技术很有学习价值,不能放过。 分身感知中,金甲尸的气息正逐渐远离,速度不算太快,但也不慢。陈子文并未立即追赶,反而走到一旁,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一些滴落在地上的红色血液。 ——这是先前老者肩部中枪滴落的血。 陈子文将手指放入口中。 老者乃结丹修士,血液中蕴含着极高的灵气物质,能更进一步加速血煞气复苏。 果然。 当老者血液进入口中,陈子文体内原本已恢复一半多的血煞气,再度发生变化。那些沉寂的力量,竟一举从“睡梦”中“惊醒”,磅礴的血煞之力,填满了陈子文整个身躯。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复活一般。 陈子文灵魂开始升华,力量彻底恢复,巅峰期的血煞之气,与灵魂之力交融,神魂与这方天地沟通,方圆一里之内的花鸟鱼虫,皆在眼底。 “终于恢复了!” 陈子文长叹一声,而后血煞之气一卷,卷起一旁金甲尸分身,凭借分身对于金甲尸的感知,纵身一跃,化为一道血色长虹,笔直朝一个方向追去! …… 数里之外。 兰若寺中。 一个刚刚与敌人大战一场的大胡子,突然将目光投向山下,神色有些吃惊。 他眉头紧皱,转眼又摇头不再理会,取来一葫芦酒,大口喝了起来。 另一边。 某间监牢中。 一位头发发白,衣着邋遢,囚犯模样的老人,亦仿佛感应到什么,停止在墙壁上写东西,站在牢房里,掐指算了算,嘴里连道数声:“怪哉,怪哉!” ……
338 追杀
“嘭!” 乱山之中,山石四溅。 一道身影破土而出,而后如炸弹般自爆开来。 汹涌如浪涛般的冲击中,一抹血红色身影分外鲜明,仅仅停顿了一秒,即刻又往前冲去。 “道友何必穷追不舍?”混乱中,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愤怒道,“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我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这声音有些苍老。 正是与陈子文打了一场、以土遁逃离的那名结丹老者。 追杀他的那道血红色身影,自然是陈子文,后者“呵呵”笑了笑,血煞气化作动力,推动身躯一跃数十丈,而后凝成一条长长的血色手臂,抓着一只带暗金色花纹的石锤,猛地砸向地面! “嘭!” 一处地面砸出一个大洞,如遭炮击。 “你莫要欺人太甚!” 老者再度喊话。 可回答他的仍是一锤,这一锤下去,地下某处并不很深的位置,一道身影一震,险些被震出地面。 “该死!” 老者咬牙。 他的土遁之术并不能沉入太深的土层中,被头上那诡异的锤子锤击,有很大受伤风险。 更关键的是,他的土遁之速,根本摆脱不了对方追击。 这一刻,老者后悔了。 他不该没调查清楚对方实力就跑来报仇,以至于此刻自己惨遭被追杀的危险。 “道友,我知你要的是金甲尸,你放我一马,我将金甲尸交给你!”老者大叫道。 他声音传出地面,传入陈子文耳中,陈子文却理也不理。 金甲尸陈子文固然想要,可陈子文不信对方。 道理很简单。 陈子文跟踪对方的手段,正是分身对金甲尸的感知,如若对方真有心弃金甲尸求生,只需抛弃金甲尸,自行逃走即可。 大可不必如此卑微。 老者这样说,或是拖延时间,或是另有打算,总之绝不会如他所说那般老实。 “嘭!” 陈子文回应对方的又是一锤。 女娲锤有增幅攻击之效,配合血煞气之力,破坏力惊人,数米土层都无法阻挡。 有数次陈子文险些将对方逼出地面。 不过,陈子文也没逼得太过。 因为逼得紧了,陈子文担心对方会将金甲尸当做“自爆炸弹”,就像之前那些银甲尸一样。 一路追来,对方已经“自爆”了两具银甲尸。 加上先前撤离时自爆的两具,老者一共自爆了四具银甲尸。 若老者所携带的银甲尸一共只有陈子文知道的六具,那么此时对方身边,只剩下两具银甲尸,以及一具金甲尸了。 这种自爆手段非常奢侈。 连陈子文都感到心疼。 银甲尸虽不如金甲尸,可也绝不常见,若交到陈子文手中,没准一段时间后,都能变成金甲尸。 若能得到这许多金甲尸,分身就能成长至金甲尸巅峰了。 运气好的话,进阶飞尸都有可能。 “可惜了。” 陈子文叹气。 当初若能一枪将对方杀死,这些都该是自己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陈子文一念及此,一个闪身跃向一方,凭着感觉就是一锤! “嘭!” 一个深坑出现。 陈子文化为无情打桩机,一路打地鼠,追得结丹老者狼狈不已。 “欺人太甚!” 老者咬了咬牙,终于下了狠心。 刷刷刷刷! 这时四具银甲尸破土而出,趁陈子文挥锤之际,朝着陈子文方向,跃起就是自爆! 四具银甲尸,比陈子文知道的还多了两具。 四具同时自爆,威力比炮弹还强。 “轰!!!!”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出现,将附近土层都炸得一干二净。 可惜如今的陈子文,一身血煞气恢复,若是四具金甲尸自爆,尚且忌惮三分,四具银甲尸的话,则根本没放在眼里。 血煞气包裹着自己与分身,陈子文被炸退数十米后,再度化作血色长虹,往前追去。 “四银一个炸,看来这老儿身边只剩下一具金甲尸了。” 陈子文暗叹。 有点可惜。 又不过分生气。 因为对方连四具、不,一共八具银甲尸都能舍弃,却不舍得送出一具金甲尸,即说明那具金甲尸蕴含的阴阳交融之力极高,很可能已经到了金甲尸的巅峰。 分身若得,就能立马尝试进阶飞尸。 陈子文势在必得。 于是紧随而去。 不过追着追着,陈子文发现,对方土遁的速度,比原先快了数倍,自己动用血煞气竟渐渐追不上对方。 “原来如此。” 陈子文很快想明白。 土遁的速度是极快的,即使这名尸道老者不完全精通此道,做不到缩地成寸的手段,但作为在地面上比雷遁还要迅疾的遁术,再拉夸也不至于像老者先前那样慢。 之所以先前无法摆脱陈子文,只是因为老者身边带了太多僵尸的缘故。 如今老者身边银甲尸尽数自爆,只剩下一具金甲尸,难怪速度提升数倍不止。 这么说来,对方方才一口气丢出四具银甲尸,不仅是试图尝试重创陈子文,更有为自身减负之意。 “有点意思。” 陈子文点了点头。 对方速度很快,但由于还带着一具金甲尸,无法达到最大速度,所以只比陈子文快了少许。若陈子文将分身抛弃,没准能尝试跟住不放。 但分身不能丢。 丢了陈子文就无法感应对方位置了。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了吗?” 陈子文笑了笑,依然维持着追踪,未将双方距离渐渐拉开放在心上。 血煞气彻底恢复,陈子文体内雷灵根之力同样觉醒,可惜雷力暂无,发电机也不知所踪,只得依靠自身对雷元素的亲和、从天地之间汲取游离的雷元素。 陈子文不是雷魃。 无法瞬间收集雷力。 好在追杀两小时,简单动用雷遁一次,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如此时此刻,陈子文已在追杀老者的过程中,收集到动用一次雷遁的雷力储蓄。 不过陈子文没有立即动用雷遁追赶上去。 陈子文打算让对方再飞一会儿。 要让对方觉得已经脱离险境,彻底放松警惕,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时候出现,才能给予人最大的惊喜。 嗯。 这一点还需用血煞气包裹住分身做配合。 ……
339 嫁衣魔煞功
金甲尸之间可以互相感应。
血煞气包裹,却能让分身被感知的距离大大缩短,而且这种限制是单向的。
这意味着只要陈子文用大量血煞气包裹分身,就能悄然潜至另一具金甲尸附近。
当然,距离不能太近。
太近还是会被发现。
陈子文知道,结丹老者也有诸如此类手段,但效果明显不及血煞气,如此一来,只要陈子文控制得好,就能形成敌在明我在暗的局势。
再加上雷遁…
陈子文一边追逐,一边心中盘算,决定等到对方停止土遁,松懈下来再出手。
打算好这些,陈子文耐下心,任由老者以土遁一点一点与自身拉开距离,等到分身感知到了极限,这才加大血煞气裹住分身,同时一个雷遁,闪至距离目标数百米处。
气息收敛。
陈子文减小动静,自暗中尾随。
结丹老者使得是土遁,身在土层之下,看不见土地上方情况,陈子文一番操控,让他觉得终于摆脱了追杀。
不过老者十分谨慎。
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
也不知遁行了多久,直到陈子文都怀疑自己是否被发现了,一道身影,突然破土而出。
“甩开了吗?”
遁出地面的自然是结丹老者,此时的他显得脸色憔悴,形容枯槁,但他没有在意,一脸警惕地左右张望。
待发现附近无人,老者这才松了口气。
“嘶!”
用手捂着肩膀中枪部位,老者发出疼痛的声音。
“该死的暗器,还留在体内,幸好无毒。”老者额头满是汗水,一番激战后,又动用太多次土遁,此时的他已无法用法力将陈子文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逼出。
掏出一把匕首。
老者拉开肩部衣服,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对着伤口划一刀!
“嘶……嗯?”
老者正欲忍痛取出子弹,忽然浑身寒毛炸起,一个侧身闪躲!
“砰!”
枪声响起。
老者肩部血光一绽,先前中枪的位置附近,一颗子弹穿体而过,打出一个血洞!
“!!!”
老者惊骇欲绝,不顾伤痛,用力一掌击在胸口,遂即整个人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件衣服。
使出一种类似替身术手段的老者,不知怎么光着上身出现在数米之外,紧接着他两手一合,再度使出土遁,消失土中。
这一次,老者再也不敢轻易钻出地面,拼了命动用土遁,往某一处方向遁去。
“居然躲过去了!”
三百米外,一个隐蔽点,陈子文从地上站起,抓着狙击步枪,皱了皱眉。
这一枪本该打中目标头部的。
没想到对方似乎直觉大爆发,竟在关键时刻避开要害,只击中了肩部。
“这也太警觉了。”
陈子文相信老者并没有发现自己,而是冥冥中感受到一种死亡危机,才下意识做出反应。
这种情况出现,让陈子文深感无奈。
本来只要一枪爆头,就能完事,如今对方受到惊吓,恐怕下一次没有这么容易得手。
“这是打算去哪儿吗?”
分身感知中,又中了一枪的老者,换了一个方向遁走,似乎有一定目的性。
陈子文猜测,对方很可能是想要前往某个地方,寻求帮助。
毕竟刚才那一枪,让其吓破了胆,若无万分把握,估计不敢钻出地面了。
陈子文收起心中遗憾,血煞气一涌,再度往前追去。
这一追便是几个小时。
天色由明转星星点点,位置由偏至渐渐有了人烟。
陈子文已分不清自己抵达何处,或许出了浙省亦说不定。
放眼望去,前方有一片高山,其中一座格外秀丽。
老者的身影便出现在那座秀丽高山前。
“什么人?!”
陈子文尚未靠近,那座高山正前方忽然迷雾翻涌,一道身影出现,手中抛出一幅巨大八卦图,将破土而出的老者隔空罩在其下。
“是我!马师兄,别动手,自己人啊!”老者大叫。
“黑尸道人?”
迷雾散去,一个中年道人站在山前,望着前方气色难看、光着上身、肩部还受了重伤的老者,皱了皱眉。
他好不容易认出对方,目光却有些厌恶似的眯起,冷冷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者害怕似地左右张望:“马师兄,有人正追杀我,看在同师出茅山,能不能让我上山避一晚,一晚就好。”
马师兄面无表情:“此地乃茅山正宗清修之地,恕不接待外客。”
老者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可他直觉后方隐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若芒刺在背,于是顾不得难堪,语气哀求道:“马师兄见谅,能否进山门说话?追杀我的人有一件可百丈之外伤人的暗器,站在此处,你我二人皆不安全。”
马师兄闻言略感惊讶。
他虽看不起眼前之人,却清楚对方同为结丹修为,一身尸道神通虽不被茅山正统接纳,可也绝不算弱,没想到竟被人追杀得犹如惊弓之鸟,如此狼狈不堪。
“抱歉,茅山清修之地,恕不接待外客。”
马师兄依然摇头。
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死活,更厌恶这些总爱攀关系的野茅山术士,若非掌教真人有意接纳这些野茅山术士为外门,他此时已动手赶人,哪里还用得着废话。
况且,此地虽非茅山,却是他们几个师兄弟静修之所,岂能让成日与僵尸为伍之人弄脏了空气!
马师兄话语一出,号称“黑尸道人”的老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若非长时间遁行,导致他体内法力近乎干涸,老者真想扭头就走。毕竟他并未真正感知到陈子文所在,只是害怕追杀者仍跟着罢了。
“马师兄,”
老者再次压下难堪,再三恳求道,“我不进山门。但能否请师兄施法,探明附近是否有那贼人藏匿?”
他说着拱手施礼,“恳求师兄帮我一把,日后定有报答!”
马师兄厌了纠缠,闻言点头。
此山门附近,设有感知阵法,探查是否有修行者接近,对他而言为举手之劳。
于是两指合并,马师兄施法点向仍激发在空中的八卦图。只见八卦图越飞越高,忽而散下一阵黄光,在地上照出一个覆盖方圆数里的巨大八卦图纹。
此八卦图纹就像一个自空中照下的投影。
不同的是,当投影照下,距二人四百米左右的一处隐蔽位置,两道被血红色笼罩的身影,忽然如自带聚光灯般,出现在一片耀眼黄光之中。
“呵,看来还真人追到这里……”马师兄望了眼黄光中的两道身影,并没有动手之意。
于他而言,黑尸道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只要不是死在山门口就行。
不过忽然,马师兄目光一凝!
他猛地盯向那两道被血红色煞气包裹的身影,脸上露出大喜之色,甚至叫出声来:“嫁衣魔煞功!竟是嫁衣魔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