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案频发2
谢云生之所以住七步间,也是因为这里的酒菜均是店家亲自种植酿造,口感别致,在别处吃不到。
吃完了一桌菜肴后,四人便出发去琉璃客栈。
琉璃客栈是距离妖族大门最近的酒肆住所了,因为奢华无比,所以住的人并不多,却个个身份来历不俗,所以这琉璃客栈中死了一人,很是蹊跷。
“这琉璃客栈住的人非富即贵,带的打手应该也是各个武功高强......这事指不定就是妖族干的呢。”谢云生一边走一边想着。
“为何如此说?”元清虽然知道此事蹊跷,但却没有妄下定论,在见到那具尸体前,还不好说。
谢云生见他们都望着自己,求知欲很是旺盛的样子,便大发慈悲的摆摆手说:“你们还真是......哎,现在除了妖族戒备森严,不能放过他们眼中任何一个危险人物外,还有谁会在这三界客栈内妄动杀手?”毕竟这三界客栈从设立之初,便自有一套规则,在这里惹事的人,一旦被揭发,将会形神俱灭,不存于世。这神灭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颜兮说的很有道理。”顾长安点头赞同,他思来想去也觉得妖族作乱最有可疑。
“可是,这人确定是被别人杀的吗?”在一旁听着的逸静忽然皱着眉,说出这么一句话。
谢云生默,扶着额头表示无语,元清和顾长安对视一眼均微笑不语。
“小朱雀啊,你还真是只有勇气,啊?”谢云生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话,却看到逸静一副懵懂疑惑的样子,不禁绝倒。如果是自然死亡,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四人到了琉璃客栈,却见很多人进进出出,看热闹的人群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顾长安走过去向几个人打听一番后回到谢云生他们身边道:“死的是一位真仙,应该是妖族所做无疑了。”
“真仙?真仙在天庭中均有记录,要是司命或是太白在就好了。”只可惜啊,现在她们只有些许法力,想要知道这个真仙是谁,又是谁杀了他都很困难。
四人又站了会,见人群没有散去的意思便商量着先回七步间,晚间再来查看。
晚上,谢云生和顾长安、元清三人乔装打扮一番,从琉璃客栈后院翻墙而入,据顾长安白天打听到的,那真仙所住的房间在琉璃客栈东面最末间,三人压着脚步声弓着身体,小心的从廊上摸入,顾长安将耳朵贴到门上,确定里面没有动静才朝后面打了手势,推门而入。
最后的谢云生关上房门,到元清身边蹲下,看见那死去真仙的真身躺在房中,乃是一位年轻男子,模样长的很是俊俏,只可惜已经浑身冰冷,了无生气。
“真身尚在,并未化尘,看来他尚有神识留在这里。”元清摸了摸那句尸体,道。
谢云生嗅了嗅鼻子,环顾四周说道:“妖气浓重,桌椅摆设均没有损坏的痕迹,而且他脖子上这道......刀伤切口整齐,一刀毙命,这等实力,应该是元妖所为。”
“元妖?”顾长安诧异。
元清点头,赞同谢云生的推测:“没错,妖族阶级只有四阶,比天族少一阶,要想不动声色的杀死一位真仙,得元妖以上修为才可以。”元妖境对应的乃是天族的上仙境,比真仙境更高一阶。
三人又在房中搜寻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踪迹,便轻声离开。
谢云生房内,四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沉思着。
“依我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金陵城中被抓住的皆是散仙和身体强壮的修仙凡人,并没有真仙境的仙人,妖族杀死真仙,应该是怕节外生枝。”元清说。
谢云生摇头反驳:“不对,现在杀人才是真的节外生枝,毕竟这里也有不少仙人,难道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引来法力更高的天族?”
现在三界安稳,妖族不会强行破开天界结界引发战争,天族自然也不会这么干。而妖族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三界客栈这个可以通往妖族的地方杀死天族中人,很明显不想让法力高强的天族进入。
“其实,妖族并不像大家想象的滥杀无辜吧?”顾长安看着不住跳跃的烛火,慢悠悠开口。
谢云生忽然看向顾长安,烛光下,顾长安的半张脸在阴影中,并不真切,他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他说的,而他也没听见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顾长安这句话,让大家都陷入沉默。
似乎,在所有人的观念里,妖族都是十恶不赦的,因为他们并不怜惜生命,曾经斩杀无数无辜的人类,纵使现在,也频频挑衅天族,暗杀三位大帝,时时刻刻都想统治三界。可是,除了在战场上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之外,现在安稳的世道里,他们可以自由出入人族,却并不滥杀无辜,甚至,他们三月一开妖族大门,并不阻拦普通天族和人族进入,而进入妖族的人员,只要不惹是生非,便可安然退出妖族。
若不是这次事关神器,恐怕妖族不会胡乱杀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这几日都小心点。”发话的是元清,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顾长安也站了起来,走过谢云生身边时,侧头看了她一眼。
半明半暗的烛光中,她的脸依旧美的不可思议,那张美丽的脸上却有着一丝迷惘。
他的话,让她迷茫了.......
第二日,又死了一位真仙,并且形神俱灭,现场只有一个人形烧焦后的痕迹。
谢云生和元清看到这些痕迹后,不禁都皱眉,陷入沉思。顾长安和逸静晚来一步,逸静看到烧焦了地毯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叫,在谢云生的眼神下连忙捂住嘴,露出一双惊愕的大眼睛。
这只朱雀怎么在化形之后完全变成凡间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整天大呼小叫的,谢云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却看到顾长安沉思的侧脸,她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神情,但那究竟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穿过形形色色前来看热闹的人群,谢云生敏锐的发现,在那人群中,似乎有一位修为颇高的妖族,她现在法力不高,驱动不了神识,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境界,但她能感觉到,那妖族身上的杀气。
元清自然也察觉到了,扯住谢云生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便一路拽着她出了琉璃客栈。
确定没有妖族跟踪后,元清才对他们道:“切莫露出马脚,现在我们的身份是修仙之人,不该我们发现的就不能发现。”
谢云生点头,看向身边的顾长安和逸静,见他们点头表示知道后才收回视线。
命案接二连三的发生,直到妖族大门开启前一日,谢云生拿着几壶酒攀上客栈屋顶,在一轮明月中,仰头灌酒。她喝的认真专注,直到将一壶酒尽数灌下。
身上都被烈酒淋湿,谢云生擦擦嘴角的酒渍,对着明月打了个嗝。忽然,她听到脚步声,她熟悉的脚步声。
是顾长安。
他拎着一壶酒爬上屋顶,看到谢云生时微张了嘴,满是惊愕。
小心走到谢云生身边,他闻到一股浓烈酒味,不禁皱了皱眉。低头看去,见她脚边放了一个空坛子,显然已经喝尽,他刚坐下,就见她从另一侧拿出另一坛酒,拆封。
“你怎么也上来了?”她只喝了一口,便侧头看他。
顾长安见到微微放心,也除去封印喝了一口道:“觉得有些郁闷。”
“郁闷?”谢云生不解,这个时候,应该紧张、惊慌才是,郁闷又是个什么意思?
“是啊,郁闷......这几日,便死了这么多真仙和上仙......生命,无常。”他的话,似飘飘然如风一般,绵软无力,却每一句都说到她心上。
“有生便有死。”她又喝了一口酒。
“可是,如何死,为何死,总得有个说法吧?”顾长安抬头,灌下一口酒,芬芳的酒水从他唇边滑落,一路蜿蜒,没入他襟前**的肌肤,月光下,那无色的酒水,染上一丝颜色。
“你是在怪我没有为他们做主?”谢云生皱眉,听出顾长安话中的不甘和落寂,不禁扬了声音。
他不语,她的胸间却忽然产生一把火,借着酒劲熊熊燃烧,轻哼一声,她忽然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脸。
酒的芬芳混着她的香气传入他鼻间,对上她的眼,他看到她眸中意味不明的情绪,尚在思索,便听见她说:“顾长安,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他们生死荣辱本帝自会评断,你以为区区几个小仙,便值得让本帝不惜暴露自己,去为他们正名,讨个公道?”
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她的话字字如珍珠一般滚落在他心间,却触碰那肉做的心脏,生出一股痛意,那抹疼痛从他的心脏蔓延进血液,直至他眼中。
“帝君,在你眼中,我们,不过如蝼蚁卑贱罢?”他的话,似乎都是疼痛中说出来的,一字一句,皆带着颤抖,连着他的眼,蓦的让人心疼。
他们离的那么近,却忽然远的隔着遥遥星海。
第十七章 初入妖界
第二日,元清一大早便买了一堆东西回来,逸静挑挑拣拣,也没挑出些漂亮衣裳首饰,便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谢云生束了头发从内间出来,不住的打着哈欠揉眼睛,元清见她穿的素净,一张脸也是未施粉黛,如此看去倒有些憔悴。
“如今用不了高阶法力,确实得备点东西,有备无患。”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谢云生说了这么一句。
元清走到她身边,盯着她略显疲惫的眼道:“你昨晚喝酒了?”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昨晚上顾长安说要去屋顶喝酒,还问他去不去,当时他推脱了,现在却觉得昨晚上谢云生和顾长安在一起。
“唔,倒是喝了几坛子新酿,味道甚是不错。”舔了舔唇,谢云生觉着应是昨天喝多了,现在觉得口干的慌。元清递过来一杯水,谢云生笑着就接了过去,一口饮尽。
“若没记错,妖族大门应是子时开启吧?”
“嗯,所以你还有些时候清清你这脑子。”元清笑着,心中却忽然不安起来。
谢云生拧着眉毛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唇又打了哈欠道:“你们去用早膳吧,我就不去了,困得慌。”
谢云生继续趴到床上补眠,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揉着太阳穴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脑中忽然就出现顾长安的脸,他昨晚立在月光下寂寥单薄的身影,她想她或许会永远记得,他的目光看着她,充满失望。
唉......谢云生叹气,终是起身下床。
打开房门,走到廊上,谢云生向下看去,只见大堂内几乎座无虚席,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桌,听谈资均是近日发生的几宗命案。三界客栈内真仙以上修为天族均被杀死,可是凶手却没有被惩治,这其中应该有发生什么。
三界客栈这个小世界自有它的一套法则,如同妖族和天族晋升要受雷劫一般,乃上三界初定后共同所定的规则,而这里因为无人管理,也运行着一套惩罚制度,按理说在这里胆敢伤人杀人,应该会被小雷电惩罚才对,可是这几日,他们却没有听说过有雷电降临。
又或者,那人的修为境界高的可以操控这里的雷电?
谢云生想着,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再是开门声,这个人她现在不想见,于是抬步从廊上另一端下去,没成想她刚走了几步,身后那人却叫住了她。
“颜兮。”他的声音中带着沙哑,应是昨晚喝了酒的缘故,她如此想着,他已经走到她身边。
“有衣服吗?”他的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是没有换衣服。
“哦......喏。”谢云生从宝袋中拿出一套衣服放到顾长安手上,全程没有看他一眼,便下楼去了。
看着手中的云白色衣服,顾长安勾唇苦笑,他是该和碧落学习怎么盥洗衣物了。
午后,谢云生和元清在房里讨论着最后的事宜,顾长安和逸静则靠在走廊上充当门神。
逸静拿着一盘子糕点吃的起劲,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看见几个模样标志的,便评头论足几句,顾长安看着逸静,又看看她说的那几个模样周正的,不禁抽了嘴角,这小姑娘的审美莫不是有问题。
“你认为那几个都长的很好?”顾长安终于忍不住了,在逸静叽叽喳喳的攻击下,指着下面坐着的那几个衣着华贵无比,简直能闪伤眼的贵公子说。
逸静吃完了糕点,拍拍手点头,整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托着下巴看着那几个贵公子,“那可不,在天庭天天看着元清大帝和光晟大帝这种......档次的,偶尔换个口味也挺新鲜的嘛。”
所以,真相是这样?
逸静转头看向顾长安,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个遍,整的顾长安连站着都拘谨无比,拍拍顾长安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嘛,到目前为止,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还是你喽。”
“最......好看?”这句话,谢云生也曾说过。
子时,元清领着四人在妖族大门前排队等着检验。
几个妖兵对着人群一一盘问,轮到元清他们时,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皱着眉问:“你们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去妖界干嘛?”而且他们几个的样貌,生的也太好了些,他可从未见过人界有长这么好的人类,他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位大哥,我们几个修仙无聊了就打算做些生意,您看现在修仙多难呀,还不如做生意。这不,天下间就属离岳城最包罗万象了,咱们几个还指着在离岳城发财呢!”元清陪着笑,点头哈腰的,倒是有几分商人的样子。
守卫逡巡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游来游去,几人都陪着笑,也不言语,那守卫指着谢云生道:“这是你夫人?你们这一家子长得倒是好。”见那守卫色眯眯的在谢云生脸上扫来扫去,元清挡住谢云生向那守卫道:“这是内子,平日不大出来,让大哥见笑了。”
顾长安作揖说道:“这位大哥,您看是否通融一下?”说着,顾长安将那守卫请到一边,从袖口中拿了一大块金子塞进守卫手中。
守卫面上挂起了笑容,掂了掂手中金块,视线却仍是在他脸上,顾长安又道:“我们祖上也曾是皇亲,有一位倾国花魁的夫人,所以相貌还算过得去。”
哦~那守卫点头,将金块放入袖中,便放他们过去。
谢云生走在顾长安和元清中间,想着方才情形,总觉得哪里不对,拉住元清袖口,她疑惑的看着元清道:“你觉不觉得太容易了些?”刚才她仔细观察过,这些守卫貌似严加检查,可是对人族和法力低微的散仙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盘问到底。
元清细想之下,倒是笑了出来,看着三人道:“看样子我们倒不用想法子去禁山了,若我没猜错,这结界过后,便有大队人马带着我们去。”
谢云生恍然大悟,看着眼前的结界道:“那我们可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好意,表情得做足了才行。”
逸静摩拳擦掌,顾长安和元清微笑不语,谢云生道:“走吧。”几人便一道穿过结界。
妖界布局和人界相似,有林立的房屋街道,也有宫殿营帐,三位妖帝均有自己的地盘,互不干扰。要禁山就在妖界中心,三位妖帝势力的交界之处。
一轮红月挂于空中,将妖界天地照的甚是可怖,谢云生几人穿过结界,便在这红光之下,隐约看见几队妖兵在不远处候着,他们走近几步之后便被拦住,一个个都被绑了,蒙着布被带走。
谢云生挣扎了几下,被那妖兵骂了几句便瑟瑟发抖的不敢再动,嘴里堵着不知是什么料子的布,粗糙又透着一股酸臭,她不满的扭捏着身子,被妖兵推搡着往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生只知道一直走着,似乎和他们一样被绑着赶路的人甚多,她能听见他们嗯嗯啊啊的挣扎反抗之声。
晨光微露,谢云生隔着黑布,似乎看见一丝一丝的光亮,那光亮带着炽热,刚照射到身上,便有感觉。
妖兵忽然停下,不远处似乎有人说着什么话,谢云生凝神去听,才知已经到了禁山脚下,那领头的将领正说着规矩。
“若是还想要这条命的,就按本将军说的去做,这禁山你们自可上得,且记住一句话,到这山上去取一件兵器,或是剑或是刀,具体是什么,你们见了便知,但要是胆敢私吞占用,休怪本将刀下不留情!”那声音威严中带着怒意,说道最后,他似乎将他手中的大刀插入地下,发出尖锐的声响。
谢云生身躯一震,一副被惊到的样子,颤着声音随大流说了声:“知道。”
很快,就有妖兵解下她身上的神索和眼上的布条,谢云生自己拿下口中之物,却见一团漆黑的布条,忙扔到一边,张着口换气,她这几日闻着得怕都是那股子酸臭味了。
环顾四周,见元清他们都无碍,谢云生才松了口气,跟着人群朝禁山上走去。
刚踏入禁山范围,谢云生便觉得一股威严愤怒的施压从神识处传来,她所布的法术在一瞬间被破解,神识深处传来痛感几乎让她抬不动脚步。
艰难的朝元清看去,见他同她一般,艰难无比,额上所布的汗不必自己少。忽然,一双手扶着她的手,揽住她肩头,扶着她往前走去。
她抬眸,却见顾长安紧紧皱着眉头,神色间虽有不适,但脚步稳健,却比她好太多。
逸静扶着元清,四个人慢慢走着,很快便落在后头,一时间山林寂静,飞鸟无声。
“看样子这禁山的对境界越高者施压越大。”谢云生靠在一颗两人粗的大树上,从宝袋中拿出一壶酒,仰头喝了几口,擦擦唇角道。
几人靠在树上休憩,各自守着一处,也不敢放松。
将酒扔给元清,谢云生擦着额头,咬着唇角面露苦色。
“不愧是魔君身躯所化,神识之苦真是......唔......”元清仰头喝了口酒,才觉体内翻滚的灵力平稳了些许,神识收到无与伦比的威压,体内自保的灵力似乎要破体而出,与这禁山一斗。
谢云生靠着树根坐下,环顾四周黑漆漆的山体树木,寂静的仿佛整座山就只有他四人,“或许,强行将境界压到真仙境......”
谢云生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元清打断。
第十八章 禁山威严1
“不可,强行压低境界需要神识之力,如今我们神识被施压的动不了半分,若要强制动用神识之力,会让神识受损。”
谢云生静默,她当然知道元清说的后果,一旦神识受损,便会影响灵力凝聚和法力使用,更可怕的是,她未来冲击神躯时,便会凶险万分,一旦不成功,就会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可是,就凭我们现在这样,又怎么找的到神器?”现在他们两个连行动都受重重阻碍,又谈何抢夺神器呢。
逸静是上仙境,神识收到的施压比顾长安要多,但也不像谢云生和元清那般,行动还算自如,逸静走到谢云生身边,附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云生脸色稍霁,道:“真的?”
逸静点着头,苦苦思索后才道:“若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这样了。”她绞尽脑汁的回忆,才发现平日里都记那些法术兵策了,但她隐约记得曾听过一个法子,是说如何在来人境界比自己高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化解神识威压。
“以精血为引,三千年灵力为辅,真火灼之,赋于神识之上,上下包裹,方可抵御威压。”可是,这个法子只能抵御一时,并不能长久。
元清听了之后,细细一想觉得此方不过用几滴精血和几千年灵力罢了,对他们仙帝来说如九牛一毛,无关痛痒。
“能持续多久?”这个才是重点,听元清问了,谢云生点头朝逸静望去。
“呵呵,两日......”逸静比了“2”,悻悻的说。
谢云生扶额,指着逸静却是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不若,先试上一试?”说完,也不等元清说话,自行闭眼。
凝结三滴精血,谢云生便聚集灵力以真火灼烤之,过程虽然不难,但是在这禁山之上,她要释放真火比平时更为艰难,不一会儿身上便被汗水浸透,而她的灵力源源不断送入精血中,始终无法将精血炼化,一个时辰过后,谢云生已经炙烤了五千年灵力,才将一滴精血包裹在神识之上,薄薄的一层,却将禁山的威压阻隔不少,她左手放出真火的纯度都提高了不少,剩下两滴精血凝练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半个时辰她便凝练完毕。
引导薄红的雾气附到神识之上,雾气接触到她的神识之海,便将其整个包裹,威压之力瞬间减轻,谢云生静静调息,神识向远处探去,发现竟然能探十里左右。
勾起唇,谢云生擦擦额上的汗,将袖中的花绯玉拿出来,灵力灌于掌上,剑灵便漂浮在空中:“绯玉,你能否感应到神器所在?”绯玉自上次和饮血归大战之后便一直沉睡养伤,前几日才彻底修复。
元清见逸静所说之法确实有用,便打坐开始炼化,谢云生召唤出剑灵时,元清并不知道。
花绯玉呈破空之势,飞射而出,谢云生盘腿而坐,静静等待花绯玉归来。
逸静和顾长安站在元清左右两边,充当他的护法,半柱香之后,花绯玉归来,谢云生睁开眼接住长剑,剑灵从剑中脱离,化成一窈窕美人漂浮于空中。
“神器之灵太过强大,我无法确认其具体方位,只能辩出它在东南方向峡谷附近。”说完,剑灵便回剑修养。
元清炼化精血之后,几人收拾收拾便继续上路。
禁山之内树木丛生,威压之下只能行走,几人按照绯玉所说,往东南峡谷方向赶去。
几人不住的赶路,也不知饥饿疲累,到了正午时便看见好些凡人被阳光炙烤的只能在树下阴凉处休憩,各个坐在焦黑的石头上,规避着时不时透过树叶照射下来的阳光。
妖族境内,特别是这禁山之上,白日如火焰般炙烤难耐,黑夜则在血月的阴影下寒冷如冰。凡人能上得禁山,却无法适应这样残酷的环境,先前被抓进来的一批凡人尸体三三两两散落在树林当中,阳光炙烤下散发着腐臭。
谢云生几人尽量拣树荫处走,时不时便看见几具腐烂的尸体,逸静和谢云生不忍看,一路上念着往生咒为他们超度。
再往前走,便没有凡人尸体了。树木丛林虽然和之前一样,但是谢云生发觉,空气中的味道似乎变了。
逸静也发现不对劲,和谢云生对视一眼后便招呼大家停下来,几人保持戒备各自占着一个方位,元清则祭出了破云逍遥扇,扇上缀着一颗通体幽蓝的宝石,名曰:逍遥石,银色如利剑的扇面层层铺开,逍遥石散发出淡淡蓝光,将镌刻满符文的扇面笼罩,扇骨处材质如玉又似石,上面刻着层层波文,似是密咒。
破云扇,自有破云之势,元清刚一祭出,林间树木便耸动不已,而不远处隐隐露出一个黑影,树木沉浮间看不清体态面貌,但是远远传来一丝气息,恶臭难忍,腥气扑鼻。
逸静嗅了嗅,面色一凝,咬着牙恨恨道:“奔雉!这家伙可不好对付,若是在平时,我一个手指就可以灭了它。”但是现在么,受着这禁山的神识威压,她可打不过奔雉,看向谢云生和元清,却见他两也是面色凝重,顾长安就更不必说了,区区真仙境,奔雉完全碾压。
逸静拉着顾长安退后,元清拿着破云扇率先迎上去,谢云生灵气一凝,花绯玉便飞射出去,率先和奔雉较量起来。
奔雉身形不定,黄色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如风,花绯玉和破云扇紧紧跟随在它身后,谢云生快步上前,缚天绫从空中而下,欲束缚住奔雉。
缚天绫刚碰到奔雉,那奔雉便瞬间缩小,再看不见,谢云生和元清追随而至,收回武器呈戒备之势。
奔雉的身影忽然出现,却渐渐变大,法相之身有百丈之高,它发出一声啼鸣,声波威力巨大,将四人震的动弹不得,神识被声波一震,似有不稳,均捂着耳朵运用全身功法抵御声波入侵之势。
奔雉抬起巨大的足想将谢云生和元清踩死,逸静却忽然现出朱雀真身,长鸣一声,喷出真火,奔雉突然被袭,很是不满,又见是朱雀,眼神凌厉,不满的继续啼吼,朱雀则不断煽动翅膀,用真火将声波击散。
神识稳固之后,谢云生和元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谢云生用缚天绫紧紧捆住奔雉的脚,元清手持破云扇,以尖利的扇面为剑,凝法划向奔雉。
奔雉身形化小,脚被束缚住,无法逃脱,大怒之下发出更凌厉的声波,朱雀被其打退,直直从空中翻落。顾长安跑到朱雀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破云扇蓝光幽亮,破开那无边声波,扇面如风,扫出一道道水柱,化成一堵水墙,将奔雉困在其中。
“不能杀这奔雉,还真是难办。”花绯玉的剑气将水柱围绕,谢云生感觉奔雉在里面挣扎,她险些握不住缚天绫。
元清眯起眼,抽空看了朱雀一眼,见她只是被震晕过去,便放下心神,听见谢云生话不禁陷入思考。
这时,顾长安包扎完朱雀身上伤口道:“既不能杀,便收服它,当个坐骑也好。”
谢云生微愣,转而去看元清,元清耸耸肩,又去看顾长安,顾长安见他二人动作便知他们并不会这收服之法。
“咳咳,我们平时都是杀了便是,哪有那时间去收服这些......”说道最后,谢云生摸摸鼻子索性也就不说下去了,反正再解释也无用,他们三位大帝都是战将出身,杀敌御敌的术法使得很是麻利,可是这困顿收服之术,却是不曾学过的。
顾长安叹口气,看来只能他来了,于是他说:“你们想办法多困它一会儿,我得准备准备。”
谢云生眉头皱的更紧了,在这禁山之上不能杀它孕育的生灵也就罢了,毕竟会惹的禁山震怒,那时纵使她和元清能以全盛之躯抵挡,怕也会陨灭在这里,可让她做什么都好,困住这奔雉却是最最难的。
无法,谢云生只能将花绯玉以灵力插入土地之中,再将缚天绫绑在花绯玉之上,而她则开始在那水柱外面布结界,谢云生不断的布着结界,整整布了八十一层,她侧头去看元清,见他不断加持水柱之力,不让奔雉破开,累得满头大汗,怕是快绷不住了。
而顾长安,他终于准备好了,走到谢云生和元清中间,拿起他那柄软剑道:“待会儿我说破,你们便一起撤去攻势,再以灵力助我。”
元清和谢云生均点头,谢云生收起了缚天绫,将花绯玉拿在手里,做好随时撤掉结界的准备,而元清那边,因为奔雉没了缚天绫的束缚,在水柱中不住乱撞,施展法力想要破掉水柱,他加持的灵力更多,薄唇紧紧抿着。
奔雉撞击水柱不住发出响动,顾长安凝神去听,奔雉的动作由大改为了小,应是它法相变化的缘故,又过了会,它撞击水柱的声音由密集改为零散,是时候了!
顾长安举起长剑,灵力灌入剑中,剑身发出淡色银光,他眼神专注,神情严肃庄重,眸中精光一盛,喊道:“破!”
谢云生和元清瞬间收势,水波落地,溅起大量的黑土,稀稀拉拉汇聚成一条黑河,奔雉的束缚瞬间解散,只见它浑身上下的羽毛竖立,迸发出冲天杀意。
第十九章 禁山威严2
顾长安默念着口诀,手中长剑缓缓升起,迎向奔雉面门,银剑发出漫天银光,奔雉被强光刺的挥羽挡住眼睛,谢云生和元清则走到顾长安身后,开始输灵力给他。
顾长安口中所念的口诀似乎换了一种,谢云生仔细去听,也听不出所以然,她突破仙君境后修行便不再随先人所著,而是靠自己顿悟摸索,所以那些口诀招式她全然不知。
“收!”只听顾长安蓦然睁开双眼,灵力徒然爆发出体内,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葫芦状漩涡,随着他的一声“收”,那漩涡便开始发出银色光束,将巨大的奔雉笼罩其中,而他那柄银剑,则在瞬间化成一道剑光刺穿奔雉的身体,奔雉瞬间便无抵抗之力,被那虚无的葫芦漩涡收入其中。
奔雉一进入,那漩涡便开始缩小,直到银色的光束完全消失,化成一个白玉葫芦落到顾长安手中。
谢云生和元清收住灵力,走到顾长安跟前去看那葫芦,奔雉应该还在里面挣扎,那葫芦时不时便左右摇摆,顾长安见状默念几句法诀,指中银光一闪,葫芦便瞬间安静。
将葫芦挂到腰间,顾长安见谢云生一副好奇的摸样便道:“收服之术由来已久,只不过如今均可驾云,习此术的人便少了许多,我也是在老君那里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成了。”
谢云生若有所思的点头,元清却道:“只看过便知道如何使用,你也算天纵奇才了。”顾长安看向元清,见他望着自己目光锐利无比,明明是如清风霁月般的人,可是那神情和目光,却让人望而生畏。
“帝君过誉了,若没有您二人灵力相助,凭我自己是万万收服不了妖兽的。”顾长安摆摆手,笑得甚是谦虚有礼。
谢云生拍了他胸口一记,赞赏道:“厉害就是厉害,谦虚什么。”说完,她忽然看到以原型躺在地上的朱雀,不禁“呀”了一声,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谢云生见她翅膀处绑着一块歪歪扭扭的布条,嫌弃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通,“啧啧,这是包扎伤口吗?”说着,解开那布条扔的远远的,从包袋里拿出伤药敷在伤口处,再用白色布带绑好,谢云生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给顾长安看道:“这才是处理伤口。”
她的一顿拍打,将朱雀给疼醒了,化作人形少女,朱雀看到谢云生近在咫尺的手,又感到左肩传来刺痛感,哭丧着脸,指着谢云生:“主人,你还打我......”
呃......谢云生摸摸鼻子,瞥见元清和顾长安均低着头,但那唇角都是扬着的,不禁撇撇嘴,咳了两声站起身,又将朱雀给拉起来,抬手敲了她额头几下,教育道:“好歹也是神鸟,怎么这点小伤小痛就哭哭啼啼的,将来怎么统领朱雀族?啧......”谢云生一脸失望,负着手带头走去,逸静急忙跟上,在谢云生身边叽叽喳喳开始撒娇耍赖。
元清和顾长安跟上,却有嫌隙般,互不相看说话。
几人又走了半天,遇见形形色色妖兽,好在均是些低阶妖兽,闻见朱雀的味道便躲得远远的,倒是省去很多麻烦。
密林里的树木越来越粗壮,脚下的土地更是黑如墨色,浓烈的阳光已经穿不透树叶,倒是凉爽了几分,谢云生抬头望天,浓重的树荫下,根本辨不清时辰,只知道尚且还没入夜。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倒是不累,只是这不知道时辰的感觉,着实不好。
几人听见谢云生的话便停了下来,纷纷望天辨别时间,片刻后,几人摇头。
谢云生沉着脸,脸色凝重,找到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下道:“大家先别走了,这地方古怪的很,不辨时间,似乎连方向也......”她的神识走不远,但所到之处似乎都是一样的树木,就连她身下的大石,每隔几步就有一块,这是个**阵?
“这里有阵法。”元清说。
顾长安闻言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也不得其法,只悻悻的寻了地方坐下。
逸静则在谢云生的示意下显出真身,向上飞去,欲飞到树林上空查勘地势方位。
谢云生正给元清和顾长安分着水,便见逸静飞了回来,化作人形后便拿过谢云生手中的水袋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谢云生看着手中空空如也,抽了抽嘴角,见逸静喝的正欢也只能重新拿出一袋子对喝起来。
“唔,平日里咱们倒是不用这些的,可这禁山上也确实古怪,除了灵力法术之外,我们倒也同凡人无异,会口渴饥饿,着实奇怪。”谢云生喝了几口水便不再喝了,她刚才查看了下余粮和水袋,发现有些不足,他们之前虽然有准备,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只备了一点,不过,谢云生掏出一壶酒,扒开塞子便仰头灌了几口。
逸静不会喝酒,见谢云生将酒坛子递来递去,他们三都喝的津津有味,似乎面上疲惫也扫去不少,她那两条细眉便拧了起来,脸上也是一副扭扭捏捏纠纠结结的样子,谢云生喝完最后一滴酒,瞥到逸静粉色的身影,擦擦嘴道:“如何了?”
逸静一听不禁颤了一下,手指指着天,又或许是指着参天大树,声音细微如蚊:“我使劲飞都飞不到树顶......”
谢云生手上的酒坛子落地而碎,元清的眸子忽然变得无比深沉,顾长安皱着眉紧抿唇角,三人脸色均是凝重,逸静哀叹一声,坐到谢云生身边,浑身瘫软。
“这里应该是被那魔君设了阵法,可惜,我们不知道这魔君是谁,惯用什么阵法......”谢云生喃喃说着,眉头越皱越紧,精致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阴郁。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二人均不擅长阵法,若是光晟......”元清说着,忽然看向顾长安,见他沉思着,脸色虽然不好,但他手指有节奏的敲着,似乎是在推演?
谢云生也发现了顾长安的动作,眼睛盯着他敲击膝盖的手指,挑眉眯眼,顾长安会的着实太多了些。
谢云生遇上元清的眼神,朝他摇了摇头,元清似有无奈,移开了目光后便闭目养神,谢云生见他面露疲倦,身上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便从宝袋中拿出一套淡蓝色衣服,走到元清身边轻轻放下。
手忽然被抓住,谢云生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只见元清眼神雪亮,唇角挂着淡淡笑意,他的眼中,似有情愫,谢云生意识到这点,垂下眼站起身来,元清握着她的手自然放开。
暮色渐临,树林里早已暗如黑夜,逸静靠着大石歪歪扭扭的睡着了,而顾长安依旧敲着手指推演着,似乎无穷无尽般,元清看着谢云生站的笔直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谢云生看着四周黑暗,说道:“我升些火,待会儿就冷了。”
元清也站了起来,和谢云生分两头去拾树枝枯草,谢云生用真火将树枝点燃,又从宝袋中拿出一些肉干馒头放在火堆上烤,不一会儿便散发出阵阵香味。
逸静被肉香勾醒,揉揉眼做到火堆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冒着油渍的肉干,不禁开始吞口水,谢云生笑着拍了她额头,没好气道:“改明儿弄点朱雀肉吃吃,尝尝味道比之这髦猪如何。”
元清看着逸静噘嘴抗议的样子轻笑,忽然感觉顾长安那边有异动,侧头看去,之间火光浮动间顾长安的脸隐晦不明,他依旧闭着眼,但是额上闪烁,似乎有一层薄汗,他的眉间皱起,身体轻颤,这情形似乎是走火入魔了。
和谢云生说了顾长安的情况,元清便到顾长安身边输入灵力为他引导。
他灌入的灵力如水一般温和,而顾长安修行的功法似乎带着一股火焰暴戾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的灵力太过柔和,根本压不住那几道蛮横的真气。
元清睁开眼,对着谢云生摇头叹息。
谢云生见状将烤好的食物递给逸静,叮嘱她不能吃完,便走过去看顾长安,见他苍白着脸不住流汗,很是痛苦的模样,不禁微微眯眼,又见元清摇头,便灌入自己灵力到顾长安体内。
谢云生修行功法杂乱良多,她的灵力中却带着一丝微凉,紧紧缠住顾长安暴动的真气,她凝住神识,顺着那些真气游走蔓延,追查到他脐下丹田。
他的丹田内卧伏着一头赤焰巨龙,谢云生看着那头盘卧的巨龙诧异不已,她一直以为顾长安是凡胎**修炼成仙,纵然有聚仙石相助,也不过是比别的仙人修炼起来容易些罢了,却不曾想到,他的真身,或者说他的血脉里,竟然有早已灭绝的赤焰巨龙!
赤焰巨龙乃是上古神兽,曾经有一条巨龙修炼成神,所施业火能焚烬世间一切,神之业火之法便是由此而来,如今,顾长安丹田中这头并未觉醒,而他所修之功法并非火系,方才又凝神聚气推演,相岔之下就走火入魔。
谢云生有些拿不准,她的功法不纯,火系功法所修也只是皮毛,如今要引导这神龙血脉,怕一个失手便会两败俱伤,而且现在顾长安只是真仙境,万一她无意间唤醒了这赤焰巨龙,反而会害的顾长安受业火反噬而死。
谢云生有点苦恼,看着那条沉睡的龙歪了头,懵住。
第二十章 业火无穷1
收回灵力,谢云生睁开眼,对着元清和逸静摇了摇头。
她没有将顾长安的情况告诉元清,而是走到不远处一颗人粗的黑树下坐着,盘腿凝神思索。
有了谢云生的灵力调和,顾长安似乎好了些,身体虽然依旧轻轻颤抖着,但是额上的汗却减少了许多,逸静吃完食物后便到顾长安身边照看他,擦拭他额上的汗珠。
元清打坐调息之后便到一旁拿出破云逍遥扇细细查看,元清摸着扇骨,不仅轻叹一声,他修为被压制,就连破云逍遥扇也无法使出其威力一二分,回想刚才对付奔雉的情景,他元清自从升至上仙境后在没有如此狼狈了。
谢云生睁开眼,见元清拿着破云扇面色不虞,便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我也好久没这么憋屈了。”
元清看着谢云生撇嘴的摸样不禁轻笑出声,抬头看见隐隐露出的红月,微微皱眉道:“如今你我深陷险境,不知光晟如何。”
谢云生这才想起光晟,懊恼的一拍额头道:“若是光晟在此,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了。”光晟所修功法灵力乃是金火双修,加之他所有坠龙灭魂刀,霸道无比,在这禁山之上比之他们两要好上很多。
“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顾长安恐怕......而且灵力炼化精血之道始终不能长久。”元清道。
“是啊,明早我们又得炼化了吧......况且顾长安这个样子,咦,或许可以这样......”谢云生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顾长安,面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元清挑眉道:“你想到法子了?”谢云生那样子分明是胸有成竹。
“嗯,不过,不可说啊......”谢云生颇为神秘的摇了摇手指,隐隐月光中,她脸上神采夺目依旧。
天庭,欣罘殿。
光晟在座上批阅着日常折子,神情专注却悠然,而司命、太白金星、后宸仙君三位大臣站在光洁漆黑的地砖上唇枪舌战。
司命:“后宸,云生大帝和元清大帝都像你一样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吗?虽说你是帝君亲封的将军,但整日里只有杀进妖族和消灭妖族,可真是猪脑子!”司命穿着黑色的拖地襦裙,双手抱胸,背对着身边的后宸,一脸鄙夷。后宸听见司命的话不禁火冒三丈,俊朗的脸气的通红,他身材魁梧高大,站在娇小的司命身边,此时又是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称的司命更加小巧。
太白站在司命的另一边,见二人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样子,便走到二人中间,将后宸拉远几步,一副和事佬的摸样:“你们两都消消气啊消消气,去妖族这个事是三位大帝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加上云生大帝和元清大帝聪慧异常、法力高深,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司命转过身,看着后宸,一脸挑衅道:“听到太白金星怎么说了吧?两位大帝不会出事,我们没必要派兵前往妖族,派人进去反而会暴露两位大帝,万一大帝出了什么差池,你有几条命赔啊!”
后宸被司命说的怔住,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之前他光想着两位大帝在妖族不安全,却不曾想到若是他派兵前往妖族,反而会暴露了两位大帝的行踪,好心办坏事。
“终于吵完了?”光晟放下朱笔,抬头看向座下三人。
......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看着光晟不太好的脸色说:“帝君息怒,尔等也是为了两位大帝着想。”
光晟嗤笑,三人均下跪直呼万死,光晟看着三人的后脑勺,勾起唇角眸中带着一丝嘲讽道:“若不是知道你们是为了云生和元清,就凭你三人扰乱我这欣罘殿的清净,早已死一万次了!”
“是后宸的错,请帝君责罚。”后宸是个直性子,只会舞刀弄枪带兵打仗,如今意识到自己错误,也不会推辞,反而全揽了下来,,在他观念里,若不是他说要带兵去妖族支援两位大帝,司命也不会拉着太白金星和自己对峙,自然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究根追底还是他的错。
“哦?”光晟挑眉,略带欣赏的看着后宸,想不到云生看中的这位大将倒是个侠义心肠,看他一身仙骨铮铮,灵力淳厚,倒真是个可造之材。“既然如此,此事不再议,司命和太白切回吧,后宸留下。”
后宸独自一人跪在地上,光晟则心无旁骛的批阅着奏章。时不时发出几道玉牒,时间似乎静止,周遭都安静的似乎没有人一般,只有光晟提笔写字发出一些声响。
如此过了半日,光晟放下朱笔,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却见后宸依然不吭不被的跪着,身板挺的笔直,那双锐利的眼中满是坚定。
缓缓走下高座,光晟的锦鞋踏在地砖上,不发出一点声响,走到后宸跟前蹲下,光晟直视他的眼,颇为好奇的看着后宸。
后宸的视线终于落到光晟脸上时,光晟勾起唇角,站起身道:“起来吧。”
后宸似乎一愣,身躯微颤,有些不可置信的仰视着光晟,却只能看见他缓缓走开的背影。
帝君这是饶恕他了?
光晟走开几步,回头时见后宸已然站起,道:“云生封了你做将军,后宸大将......不过依本帝看,你虽仙骨奇佳,却依旧缺少历练,这样吧,本帝派你去人界走一遭,百年为期,你若是修为不能精进,那本帝便要罚你轮回千年,如何?”
“臣遵旨,臣定不负帝君所望。”
光晟看着后宸远去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方才他们争论之言他都听了进去,后宸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自从云生他们进入妖族之后便再无消息传出,他用传话石联系也无半点音信,若不是他二人法力高深,他也如后宸一般,想带兵冲进妖族了。
不过......光晟眯起眼,关于妖族禁山的消息少之又少,那究竟是个地方呢?或许,他该去老君那里走一趟。
太上老君府邸,光晟喝着童子递上的香茶,老君则在一本枯黄的又破又烂的书里翻来翻去,光晟看过去,只见黄色书页上隐约可见黑色字迹和一些花纹符咒,老君翻阅的速度很慢,他来此已换了三杯茶,老君才翻了七八页。
“老君,那禁山究竟是何来历?我只知它乃魔君身躯所化,妖族靠近不得,其余的你可知晓?”
老君摸着下巴长长的的花白胡须,另一只手慢悠悠的翻过一页,道:“妖族禁山乃是上虞魔君身躯所化,山上布满禁制,妖兽等级也高,但具体如何老臣并不知晓。”他记得这本古书上似乎有所记载,但是也不甚具体,他查找半日,也找不到关于禁山记载,莫非,他记错了?
老君停下翻书的手,视线移到光晟身后那叠着一摞摞书的书墙,脸色迷茫,到底是哪一本呢?
光晟沿着老君的视线望去,看到那一墙壁书时不禁嘴角抽搐,感情老君一直翻错书了,白忙活半天?
“老君,你这......罢了罢了,本帝也一起找吧。”
老君慢悠悠起身,看到光晟已经走到那面书墙前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香悠然,自有一番清净之态,而光晟大帝似乎略有烦躁,看他不断抽出书本翻看,眉间皱起,眼神不断搜寻信息,在找不到想要信息时眼里便会涌起一股失望,转而化为烦躁。
“帝君,禁山乃妖族圣地,就连妖帝都不清楚其具体情况,我们又如何能知晓呢?”老君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说着。
光晟动作一顿,转过头去看老君,却见老君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那双睿智的眼直直看着他,书在告诉他所说具为真。
将书塞进原位,光晟垂下眼,他自然知道老君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依旧希望有那么一本书里记载着有关禁山的一切。
“帝君,您大可放心,有朱雀陪伴,两位大帝不会有事。”虽然禁山之上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凭两位大帝的能力,区区禁山又如何伤得?
“如此,本帝便安心了。”
妖族禁山之上,逸静找了颗大树趴在上面休憩,元清则外不远处放哨,谢云生则召唤出花绯玉的剑灵。
剑灵在火光下隐隐泛着黄光,谢云生见她状态良好,稍微放心道:“你能用业火引导他体内真气吗?”
剑灵看了眼顾长安便点点头表示可以,谢云生拂袖而过,剑灵便化为一道红光没入顾长安体内。
谢云生双手释放出灵力为剑灵护法,不一会儿,顾长安的皮肤开始呈现红色,如同一只煮熟的虾一般,而他头上也冒出白烟,谢云生看着他满脸的汗水眯起眼,他这个样子是在好转?毕竟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似乎消减了些,但是......眸光瞥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谢云生仔细看去,只见他手上也满是汗水,正一滴一滴汇聚起来落入泥土之中。
混入顾长安汗水的泥土却忽然冒出火花来,那火花成绿色火焰,看着虽小,也并无热度,却瞬间将那一小堆泥土焚烧殆尽,并且那火势不减,继续向下烧去,不一会儿便烧出一个小坑,蔓延至谢云生脚边。
“这是......业火?”头顶上,忽然传来元清惊愕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业火无穷2
谢云生抬头,只见元清如劲松一般立在她跟前,火光照耀在他脸上,照映出模模糊糊的一张脸,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他的神色里有惊诧和恐惧。
谢云生站起,垂眼看着明显好转的顾长安道:“剑灵用业火助他疗伤。”
元清动了一下,宽大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唇紧抿,听到谢云生的话眯了眯眼,视线投向顾长安,启唇道:“他竟能受得住业火之力?”谢云生纵然能驾驭含有业火之力的花绯玉,却无法亲自运用业火,更别说是用业火在体内周转,谢云生尚且不能,他顾长安又为何可以?
顾长安,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体内有聚仙石,而且他的血脉里似乎有赤焰巨龙的力量。”谢云生话音刚落,赤红的光线便从顾长安体内弹出,剑灵接触到空气瞬间化为虚体,直直朝着元清方向弹射而去。
谢云生一怔,元清却早已出手,破云扇稳稳接住剑灵,剑灵似乎很是疲惫,到谢云生身旁便钻入花绯玉中休憩。谢云生看着掌中的花绯玉,红光一闪便陷入沉寂。
刚才,剑灵是被顾长安震出体外的吗?
“云生!”元清大喝一声,将谢云生紧紧揽在怀里,紧接着退后一步。谢云生倒在元清怀中,视线落到顾长安身上,却见他周身围绕着一群绿色业火,那业火似有漫天之势,将他周围土地焚烧,连逸静都觉察出不对劲,从树上下来,落到顾长安背后呈戒备之态。
“业火?顾长安怎么......天呐!”纵然她是朱雀,也会被业火焚烧殆尽,连神识都消失在这八荒**之内的。逸静退后一步,惊惧的看向谢云生和元清。
谢云生已经站直了身体,从元清怀中踱出,神色凝重,“能浇灭业火的,唯有弱水,元清,你的破云逍遥扇能将弱水引来吗?”
元清手里拿着破云逍遥扇,业火照耀之下,扇骨上蓝色的逍遥石发出似蓝似绿的幽光,元清手指抚摸着冰冷的宝石,嘴唇紧抿,看着顾长安的眼神充满敌意,听见谢云生问话,元清才松了唇角,看向谢云生道:“我尽力一试。”
元清将灵力灌入破云逍遥扇,水蓝色的灵力将逍遥珠缠绕,丝丝灵力钻入逍遥珠,逍遥珠瞬间迸发出耀眼的蓝光,元清的额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元清默念咒语,逍遥珠忽然发出一道蓝光,冲向天际。
元清擦拭额上的汗珠,道:“成功了,但不知能引流多少弱水。”他神识受压,灵力修为最多只能发挥出真仙水准,能催动逍遥珠引流弱水已是极限,却不能保证弱水的数量。
谢云生看着不断扩大的业火,火光中隐约可见顾长安的身影,说:“这个范围的业火,所需弱水不必太多。”
蓝色幽光忽然出现在天际,洋洋洒洒的细小水珠便以缓慢的速度降下,元清让众人散开,以免沾上弱水。
散发着银白色光晕的弱水沾上业火便发出“”的一声,越来越多的弱水落入业火中,声不断,白色烟雾不断从顾长安周身冒出,而一直闭着眼似乎无知无觉的顾长安,在最后一簇业火被浇灭后,终于睁开了眼,而禁山天空之上,却蓦然出现上仙劫云,无数紫色雷电在劫云上翻滚。
谢云生和元清抬头望去,均抿着唇角,神情莫测。
“上仙劫云?啊!顾长安的头发......”逸静忽然尖叫,谢云生瞪了逸静一眼,见逸静乖乖闭嘴但仍旧望着顾长安,便向顾长安望去,却见他气定神闲的站着,整个人似乎如沐清风一般,他的头发微微飘荡着,却是一头散发着银光的白发!
难不成是业火所致?
元清看着顾长安那头银发轻嗤:“顾长安,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话音刚落,劫云上便落下紫色雷电,顾长安手上结着结界,眸光瞥向元清,似笑非笑。
谢云生看着明显被禁山削弱的劫云和雷劫,微微挑眉道:“看样子是安然无恙了。”
禁山的削弱之势尤为明显,原本四十八道的上仙雷劫,如今只降下十六道纤细的紫色雷电,顾长安结出三十二道结界时那劫云便已退去,而顾长安的头发也恢复了往日的漆黑。
忽然,元清手上的破云扇发出幽蓝的光芒,尖利的扇骨随着破云扇的旋转发出寒光,破云扇朝顾长安背后要害袭去,而顾长安还沉浸在方才的上仙雷劫之中,对元清悄然而至的身影全然不知。
红色的花绯玉挡住破云扇的攻势,两件神兵利器相交发出清脆的声响,盛光之下,谢云生已和元清交手,两人刚一分开,谢云生将顾长安护在身后,眼神锐利的在元清身上逡巡,冷声道:“元清,你这是做什么?”
元清拿着破云扇,直直盯着谢云生身后不发一言的顾长安,见他一副懵懂不知所措的样子,对上自己的眼神后却又全是戒备,全然一副无辜样,不禁嗤笑:“区区一个上仙,哦,不,真仙之体就能容纳业火之力,遇上弱水也全然无不适之态,云生,你敢说他没问题吗?”
逸静在一旁见他们的动作对话有些懵,不明白好好的几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但她只是谢云生的灵兽,并不好说什么,转眼间化作一只赤红羽毛的小鸟停在谢云生肩头。
谢云生听见元清的话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势,转头看了眼顾长安,顾长安垂眸,对上谢云生审视的目光,眸中一片坦荡。回过头,谢云生看着元清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但是元清,现在没有比神器更重要的事,顾长安究竟如何,我们出妖界再说。”
元清抿了抿唇,视线从顾长安脸上转到谢云生脸上,终是收了破云扇,道:“好,那继续赶路吧。”
说着,元清灭了火堆,率先朝前走去,谢云生推了推小朱雀,小朱雀长鸣一声化作人形跟着元清走去。
谢云生微微侧身,余光看着顾长安道:“你确实太可疑了,长安。”
她的一声长安,声音婉转悠然,在极黑的夜里,在鼻尖传入焦味风中,兜兜转转入他的耳,却震的他的心蓦然快跳,勾起唇角,在她踏出脚步的那一刻,他如风般说:“我只是顾长安。”
她没有说话,却能清楚听到那脚步间的微顿,顾长安拂了拂袖子,抬步跟上谢云生的脚步。
红月退去,晨光微露,谢云生和元清在树下以灵力炼化精血,顾长安和逸静则在不远处为他们护法。
精血炼化紧要关头,逸静却发现不远处有妖兽气息,顾长安凝神听着,也发现了不对劲,转头看了眼正聚精会神的两人,便走到逸静身边道:“奔雉也炼化的差不多了,我放奔雉出去查探一下,我们则保护二位大帝不受干扰。”
逸静点头,在顾长安放出奔雉后,便和顾长安一起开始布置结界,布置完结界后,两人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紧紧盯着奔雉的身影。
奔雉在顾长安的葫芦里呆了一天一夜,已经炼化完成,现在完全听命于顾长安,顾长安让它去查探,它便朝有妖兽气息的方向走去,奔雉停下脚步,开始鸣叫起来,而那树林中,也传出尖锐的鸣叫声,听声音便知那不是和奔雉同种类的妖兽。
顾长安听见两兽相互鸣叫的声音,就问逸静:“听着似乎也是鸟类?逸静,你知道是什么妖兽吗?”
逸静神色凝重,耳朵不断抖动着,听得认真,听见顾长安问话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挺叫声似乎是玄鸟,可是玄鸟是神兽,又怎么会在禁山之上?”
顾长安听完沉默,思索片刻道:“或许,我们离神器不远了......这玄鸟有可能是魔君所养,他死后便在这里为他守护神器。”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神器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咦,奔雉回来了。”
顾长安看去,见奔雉向这边跑来,结界之外,奔雉停下,开始呜呜鸣叫。顾长安听完,走出结界,摸了摸奔雉的羽毛,奔雉开心的眯起眼,“确实是玄鸟,并且玄鸟不让我们过去。”
逸静摸着颊边的一小撮头发,噘着嘴喃喃道:“虽然我们有奔雉,但是也打不过玄鸟啊,而且......玄鸟一向雌雄同居......对了,它只看到一只玄鸟吗?”
奔雉鸣叫了一声,顾长安看着逸静轻轻点了下头,逸静却忽然脸色突变,叫道:“不好,还有一只玄鸟恐怕就在附近,我们可能被它盯上了。”
顾长安回到结界,派奔雉看住东南方那只玄鸟,而他和逸静则分别面对西、北两方,保持戒备姿势,凝神去听林中动静。
“顾长安,在那里!”说着,逸静便成兽形穿过结界飞出去,顾长安回头,见那茂密的树林中确实隐约可见有东西在动,那一双发光发亮的眼睛在黑色树木中犹为显眼。
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戒备和愤怒,它似乎知道他们发现了它,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另一只玄鸟马上鸣叫应和,奔雉忽然变得暴躁起来,不断用爪子扒拉脚下土地,眸光锐利的盯着玄鸟方向。
顾长安侧头,见谢云生和元清两人已经炼化两滴精血,他们似乎听到了动静,眉头紧紧皱起,嘴唇苍白,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第二十二章 玄鸟无双
朱雀和玄鸟是近族,朱雀飞过去后便和那只玄鸟沟通起来,长长短短的鸣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顾长安看见朱雀飞回,紧绷的脸松了一点,但是凝神一看,却见朱雀身后跟着一只漆黑的大鸟,显然就是玄鸟。
朱雀化作人形之后便跑到顾长安身边,顾长安眼神紧紧盯着玄鸟,见他也化作人形,乃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
逸静走进结界道:“他叫玄衣,乃上虞魔君所养。”
玄衣走到结界外,看了奔雉一眼,转向顾长安和逸静道:“我说了,你们不能从这里过去。”
顾长安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玄衣,挑眉道:“为何?”
玄衣的视线移到谢云生和元清脸上,见他二人正在炼化精血,眸中露出一丝戒备,“看来你们之中主事的是后面那两位,能够有能力用灵力炼化精血的最少也要仙君境,而看这两位的容貌风度,应该是谢云生和沈元清两位仙帝无疑了。”
“你认识他们?”顾长安见他一下就认出了谢云生和元清的身份,微微诧异,这座禁山在妖界矗立几十万年,而谢云生和元清的帝君封号万年前才昭告三界,在这消息不通的禁山上,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战场之上,我曾见过这位云生大帝,当时她还是仙君,当然了,这只小朱雀当时还没见过世面呢。”玄衣指了指朱雀,脸上多出一丝笑意。
“看来你对她还真是念念不忘啊。”不远处忽然传来缥缈的女生,奔雉如同箭一般窜了出去,玄衣眯了眯眼,微微侧头,眸中忽然涌起寒光,之间一动,一道劲气便将奔雉双脚缠住,而一个女子的身影在奔雉挣扎间忽隐忽现。
那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玄色寒光的抹胸襦裙,她的皮肤雪白,红艳艳的唇非常夺目,缓缓走进,方才能看清是一个冰山般的美人。
“都说了她不过是个好对手,你怎么总耿耿于怀呢,玄素。”玄衣有些无奈,抚着额际微微叹息,他只不过是在玄素面前夸过谢云生几句,没想到玄素便开始不依不饶,妹妹说起谢云生都是一副醋样,让他哭笑不得。
玄素的眼睛看着谢云生,目光中带着一丝恨意和醋意,在听见玄衣的话后瞪着玄衣,转瞬间便到了玄衣身边,玄素生出纤纤玉手接近玄衣的耳朵,而玄衣则适时捉住了玄素的手。
玄素抽出手,目光便转到了谢云生身上,“怪不得你会对她念念不忘了,果然是三界第一绝色啊。”玄衣听见玄素话中明显的酸味不禁嘴角微抽。
顾长安和逸静则面面相觑,三界第一绝色?这个名号他们怎么不知道。
“咳咳,玄素,切莫胡闹!”玄衣轻嗤一声,面上却微微泛红,眼神也闪躲着。
“你竟然......”玄素忽然停下,眸光转到顾长安和逸静身上,勾唇一笑。玄素看着顾长安道:“这位上仙如何称呼?”
顾长安有些愣,却依旧自我介绍:“顾长安。”
“顾公子好,小女子玄素。”玄素面上笑意柔柔,看着顾长安的目光也温润如水,就连声音都是娇娇的。
顾长安没有接话,面色也沉了下来,看向玄衣道:“你们?”
玄衣放开了奔雉,奔雉倒也安静,只在一旁扒泥望风,玄衣拉开了玄素,颇为无奈道:“别闹了,嗯?”
玄素撇撇嘴,倒真的安静下来,乖乖在玄衣身边待着。
“不过,”玄衣接着说,“依你们现在的实力,是过不去我们这关的,趁现在三位妖帝没有发现你们,赶紧走吧。”说着,玄衣便拉了玄素转身。
“哦?”
听见这个声音,顾长安和逸静脸色一喜,刚才的阴郁和愤怒一扫而光,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玄衣和玄素都停下脚步,狐疑的回头查看。
谢云生提早完成炼化了。
玄素率先转过身来,见盈盈袅袅站着的谢云生,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戾气,眸中红光一闪周身便布满了寒气,玄衣抓住玄素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玄素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眸中没有半点服软之态。
谢云生嗤笑一声,走到顾长安和逸静身边,轻声道:“你们为元清护法,他灵力不稳。”顾长安和逸静悄声退后几步,输入灵力为元清护法调息。
谢云生挥袖撤走结界,又将奔雉召唤过来守在顾长安他们面前,自己却朝玄素玄衣走去,待走到二人身边,好生大量了他们一番,咦声道:“原来是比翼玄鸟,玄衣?”谢云生依稀记得以前神魔大战之时,似乎是有那么一只玄鸟为魔族而战,她记得那只玄鸟似乎无主,每每只是与仙将厮杀,法力强大却全无章法乱杀一通,却不想他的主人竟是这早已陨灭的魔君。
“三万年前与仙帝一战,没想到您还记得。”玄衣紧紧拉住玄素的手,不让她出什么幺蛾子,但他的眼睛却看着谢云生,在说话时似乎在回往。
三万年前,谢云生还是刚刚晋升仙君的颜兮仙子,因为灵力醇厚,法力攻势无比凶猛狠辣,后来更是与元清光晟联手斩杀无数厉害妖兽,而玄衣因为魔君的关系一直留在魔界帮忙,曾经和谢云生打过几个照面,直到魔界覆灭,他才留在禁山上看守神器。
“当然记得,虽然我们没有交过手,可是当时玄衣这个名字可是大过凤凰神鸟。”凤凰乃是所有鸟类神兽中最为厉害的神将,可是阶级力量弱于凤凰的玄衣却和凤凰不相上下,一直是神兽界的传奇。
“既然仙帝知道玄衣的实力,想必您不会做一些不必要的事。”
谢云生挑眉,转头看了元清一眼,见他炼化的差不多了,便道:“什么是不必要的事?对本帝而言,拿到神器才是必要的。”
玄素冷笑一声,挣脱了玄衣的手,已经做出攻击状,而谢云生则拿出花绯玉在掌中把玩,神情悠然自得,眸光在玄衣和玄素之间转来转去,唇角带笑,似乎完全不在意玄素。
玄衣也不去管玄素,他知道玄素没有他的允肯不会出手,玄衣的视线落到谢云生手中的花绯玉上道:“仙帝手中这花绯玉仅次于神器,三界若无神器出世,您就是最强者,又何苦执着于神器,令三界不稳呢?”
花绯玉散发淡淡的红光,谢云生垂眸,让人看不清她眼中情绪,道:“可是,我的花绯玉毕竟不是神器,我也不能因此成神,可哦我若获得神器,便可以成神。”
玄衣听言不屑一笑道:“神魔一念间,仙帝又如何知晓神器就能祝你冲破神关呢?太过执着,终归不是好事。”
“那你一直守着神器不让我们过去,又何尝不是执着呢?玄衣,这三界之中,还未找到一个能与本帝抗衡之人,你,自然也不行。”谢云生神态间自信慢慢,眼神滑过玄素时不屑一顾,惹得玄素几乎就要出手。
“在这禁山之上,我才是霸主。”说着,玄衣便出手向谢云生攻去。
谢云生似乎料到玄衣会出手,在玄衣动手之际便向后飞去,而玄素见玄衣出手就马上追至谢云生身旁和她打了起来。
两个人灵力在空中交织,玄素和谢云生打的不可开交,玄衣则向顾长安他们走去,奔雉率先和玄衣交手,不一会儿就被玄衣制服,关在结界里不断哀鸣撞击结界想出去。
玄衣看了眼不断暴躁挣扎的奔雉,不屑的拍拍手继续向顾长安他们走去,顾长安和逸静对视一眼,表示自己去托住玄衣,让逸静继续为元清输送灵力。
逸静点头,看了眼元清,见他的精血炼化以致最后关头,只要顾长安能托住一刻钟就可以。
“就凭你?”玄衣冷笑,对着顾长安便显出原形,长长的羽毛扫过顾长安砍过来的长剑,将他的剑扫落,直直插入旁边一颗大树上。
玄衣的攻势不减,翅膀中带着无敌劲风,顾长安及时抓住一旁树干才没有被吹走,一波劲风之后,玄衣又化作人形,指尖释放凤凰玄火将顾长安围住。顾长安刚站稳便被玄火牵制,整个人如同在熔炉中一般,随时都会被玄火炙烤成灰。
忽然,他想起之前体内的业火,尝试调动业火之时,却发现丹田之内睡卧着一条浑身火焰的巨龙,而他尝试使用业火之时那只巨龙身上的火焰便会闪烁,但是它依旧沉睡着。
顾长安无比吃惊,他丹田内为何会有一头巨龙,而他却全然不知。
凝出一簇业火,顾长安将其弹至玄火之上,玄火便立即被绿色业火吞噬,而看到这一切的玄衣沉了脸,面色变得无比凝重,看着顾长安问:“你究竟是谁?区区上仙境竟能使用业火?”
玄衣修玄火,玄火的威力在业火之下,与真火并肩,但真火只能燃烧实物,玄火却可以燃尽神魂,这世间唯有业火和北冥弱水才能让其熄灭。
“我说了,我叫顾长安!”
元清炼化精血完毕,刚一睁眼便看见谢云生和一只玄鸟斗得不可开交,而顾长安则和一名男子对峙着。
“帝君,我们上去帮忙吧。”在一侧的逸静蠢蠢欲动,她虽不是玄衣对手,但是却想找玄素练练手。
第二十三章 神器初现
元清和逸静加入战斗后场面一度混乱,特别是逸静,她化成原形都就不断吐出真火进行攻击,将周围的树木都燃烧了不少,火光熊熊燃烧,逸静在空中盘旋不定,带出的气流使火花乱飘,险些烧及旁人。
玄素拍掉身上的火花,有些恼火的看着逸静,也不去管谢云生有没有再攻击自己,转身化为原形后便朝逸静飞去。谢云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空中缠斗的两只很是满意,以逸静现在的实力和玄素打,竟然没有被一翅膀拍飞,而且看她和玄素打斗那摸样,也非常镇定有序,不错不错。
而另一边,顾长安和元清二人对付玄衣,玄衣脸上自然带笑,躲避攻势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出手攻击时又带着无比的狠辣与自信,而顾长安和元清则按照自己的想法各自出招对付玄衣。
谢云生看着三人打斗,越看越觉得玄衣渐渐占了上风,而每每元清的水势攻击都被玄衣给压制,破云扇的蓝光都黯淡了许多,看来刚才炼化时出的意外让元清受损不少,或许......谢云生的视线落在破云扇上,元清神识受损!
想到这一层,谢云生便祭出花绯玉,花绯玉化成利剑拨开缠斗的三人,又转了个圈回到谢云生手上,此时谢云生已经在玄衣身后,拿起花绯玉便刺向玄衣背后要害,玄衣察觉背后危险,旋身避开,手上蓦然生出一把墨色利剑向上挡去,两把剑相交时发出激烈的火光。
谢云生余光瞄到元清和顾长安还想加入战斗,眸子一眯喝道:“不要过来,顾长安你去照顾元清!”说完,她和玄衣便缠斗在一起,两人交手时剑风无比凌厉,他们的动作又如闪电般,一下子便消失在众人眼前,转至半空交手。
顾长安听到谢云生话后就转去看元清,见他嘴唇紧抿脸色苍白额上布满汗珠,心下一惊,忙走到元清身边查看,元清盘腿打坐,对顾长安道:“我神识不稳,你为我护法。”
空中掉落无数金色火花,顾长安向上看去,只见红玄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电光火石间不断有火花掉落,花绯玉释放的业火不断吞噬玄衣的玄火,几次之后,玄衣有些恼怒,使出一套诡异的剑法,剑招刁钻招招致命。
谢云生应付的有些吃力,脑子里不断搜寻关于这剑法的消息,玄衣的剑法越使越熟练,剑招之间的衔接也更加流畅,威力也越来越大,花绯玉发出鸣颤,不断喷涌出寒气逼退玄衣。
玄衣的墨剑之上忽然涌出许多黑气,那丝丝黑气渐渐汇聚成一个骷髅鬼脸,那鬼脸之中带着蓝紫色雷电,随着骷髅鬼脸的不断壮大,谢云生面上神色越来越沉寂凝重。
没想到玄衣竟然会已经失传的鬼山天雷剑,此剑法乃是已经覆灭的鬼族不传之秘,剑招诡异狠毒,炼成之人极少,谢云生也只在古籍上看到过,鬼山天雷剑最厉害的一招是鬼山天劫,就如现在这般,鬼脸黑雾,雷电天劫。
余光瞄到元清有所好转,似乎想上前帮忙,谢云生以密音联系他:“这边我能对付,你和顾长安乘机去找神器,一会儿我追上你们。”
看见元清点头后谢云生微微放心,专心对付玄衣,玄衣的墨剑忽然离手,那黑色骷髅鬼脸随着剑势越来越大,雷电也越来越多,花绯玉迎上墨剑,剑上忽然射出一道雷电将花绯玉打个正着,而那道雷电在击中花绯玉之后又向谢云生打去。
谢云生召唤回花绯玉,左手便祭出缚天绫,缚天绫紧紧缠绕住雷电,在放势之时回打给玄衣,紧接着,缚天绫飞向玄衣,将他腰身紧紧缠住,谢云生手上用力便将玄衣拽起,墨剑回到玄衣手上,玄衣神色突然凝重,以墨剑为支点抵在缚天绫上,腰间用力,旋身翻滚之后便从缚天绫束缚中挣脱,而谢云生则甩着缚天绫紧紧追着玄衣。
墨剑的雷电不断击打着缚天绫,缚天绫上的纹路花样似乎在微微颤抖,谢云生握着缚天绫的手传来阵阵酥麻,且那股酥痒感不断扩大加重,几次之后她的左手已是通红一片。
收回缚天绫,谢云生和玄衣又开始近身战斗,这时,逸静忽然从上空掉落,谢云生分神用缚天绫卷住逸静,而这一分神就让玄衣有机可趁,鬼山天雷剑如风而至,几道雷电打在谢云生身上,后背处火辣辣的疼,密密麻麻的酥痒感从背后蔓延至全身,谢云生握不稳缚天绫,缚天绫裹着昏睡的逸静直直落下,而谢云生也一个踉跄,勉强支撑住。
玄衣和玄素汇合,两人均拿着墨色利剑,看到谢云生吃瘪后,对视一笑。
“云生大帝,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说话的是玄素,她看了谢云生一眼后视线又落到昏迷的逸静身上,不屑的勾勾唇角。“那只小朱雀也太不禁打,啧啧。”
玄衣爱怜的摸摸玄素的手,似乎是在说:打疼了吧。
鬼山天雷剑的这记剑招可以在持续灵力的情况下不间断的发射,谢云生奋力躲开之后来不及等身上的电流散去便从包袋中掏出轩辕匕,凝结灵力用力投掷出去。
轩辕匕是谢云生从老君那里顺来的,雷电不入五行不侵,但因为匕首太短不适合做兵器,所以谢云生不常使用,刚才也就没想起而是顺手拿出了缚天绫,现在她掷出轩辕匕,轩辕匕嗖的一下就撞上玄衣的墨剑。
电光火石间,黑雾骷髅消散不见,墨剑也被击的粉碎,轩辕匕被反弹回去,谢云生稳稳接在手中。
“本帝不过如此?啧,瞧这一堆破铜烂铁,本帝也看不上这样的兵器。”玄衣的墨剑不知是什么锻造,此刻如黑乎乎的铁砂般被风吹散,落入林间地里看不出一点痕迹,没了兵器的玄衣实力便大打折扣,而玄素本就不是谢云生对手,他二人脸色铁青,对视一眼后沉默不语,却仍旧保持进攻的姿势。
三人对峙着,谢云生一手拿着轩辕匕一手攥着花绯玉显得无比富态悠闲,而玄衣却忽然脸色突变,看着谢云生眼中充满杀意,咬牙切齿道:“谢云生你还真是厉害啊,不顾自己生死在这里拖住我们,就是为了让元清去找神器!”玄素这才发现顾长安和元清不见了,恼怒的冲向谢云生。
谢云生和玄素过了几招后就一掌将玄素挥开,她刚才看见玄衣已经去追元清他们,她必须得赶过去才行。
将缚天绫和逸静都收进宝袋,谢云生便去追玄衣,谢云生一走,玄素调息后也立刻追了上去。
元清和顾长安一直往东南方向奔走,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歇息。
走着走着,两人便到了一处峡谷,元清让顾长安在原地待着,自己则四处查看一番,几刻钟后,元清回来,神情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顾长安看元清神色不对,忙问道。
元清皱着眉头道:“这样的峡谷,这里有上百个。”
顾长安心里“咯噔”一声,也皱起了眉头,上百个峡谷,难道他们要一个个翻过去不成?可是,他们也没多少时间了,想来现在玄衣玄素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而谢云生......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元清皱着眉头看脚下的峡谷,心里盘算着有什么方法能省时省力,但是盘算来盘算去愣是没想出什么方法来,他神识受损,不能依靠神识感应,而顾长安境界不高,他的神识还感应不到神器的存在。
“不如,我们一人进一处峡谷,这样会快些。”顾长安提议。
元清侧头看来他一眼,却是摇摇头道:“不行,峡谷之中危险重重,我们分开必死无疑。”
“那等云生大帝来了再说?”
沉吟了一会儿,元清点头道:“只能如此了,逸静支撑不了多久,云生对付玄衣玄素二人已是极限,如果我们丢下她自己进去,她也无法应付。”
“神器固然重要,但是云生大帝安危更重要。”此刻太阳已经高升,而峡谷处只在周围有黑树环绕遮阴,自他们身后三米开始便再无树木,只顾长安身侧有一颗大树。顾长安站在树荫下,眸光温柔。
元清看了顾长安一眼,隐隐绰绰间可见他面带微笑,似乎是想起什么开心事或者是令他开心的人。
阳光照射在坑坑洼洼的黑色峡谷上,地面都泛起一层油气似的,炎热无比,顾长安的脸隐没在树荫中,却让元清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一丝邪念,满心满意的都为着谢云生。
“顾长安,本帝还记着你体内业火之事,你到底是何种族类有何居心先暂且不问,但是本帝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元清说这话的时候似有意无意的撇了顾长安一眼,见他脸色惨白,不由微微勾了唇角,似乎连神识都稳定了许多。
“元清大帝误会了,长安对云生大帝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不过天下众人,恐怕没有不喜欢云生大帝的男人吧?”他这话说的有理,元清只看了他一眼,便到一颗大树下打坐等待谢云生他们到来。
第二十四章 神器初现2
谢云生赶至峡谷边时,元清和顾长安联手已和玄衣打得不可开交,而这次元清和顾长安似乎有了默契,两人配合得当让玄衣讨不到什么好处。
借此机会,谢云生用神识感应神器所在,这片区域内大大小小的峡谷有上百个,一个紧挨着一个,形状如峨眉月一般狭长,这些像峡谷似的洞窟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而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植物活物,似乎就只是这大大小小的洞窟,谢云生的神识在那些洞窟上游来荡去,突然,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点亮光涌现,拿出亮光翻着金黄的光晕,如太阳一般辉煌。
是那里了。
谢云生收回神识,嘴唇不自觉微微勾起,此事宝袋中传来异动,应该是逸静醒了,谢云生将逸静拎出宝袋,看着掌中小小的红色小鸟,谢云生道:“你去拦着玄素,我去找神器。”
逸静还受着伤,但是谢云生不能因为逸静受伤就留玄素这个隐患,如果逸静不能阻止玄素,那么她寻找神器会事倍功半。
逸静化原形后左边翅膀受着伤,还有些暗色血迹隐隐粘在羽毛上,谢云生拿出一些丹药喂给朱雀,之后摸摸她脑袋上光滑的羽毛以示安慰和奖励。谢云生收回手后,朱雀长鸣一声飞向身后树林。
而另一侧,元清看到朱雀飞远后便知谢云生已经找到神器所在,挡开玄衣的攻击后抽空对顾长安说:“你跟着云生!”或许是这里离神器近,禁山的威压都减少了许多,他一个人对付玄衣足矣,反而是谢云生那边更让人担忧,毕竟没有人知道如何才能取得神器,顾长安知道的似乎很多,或许可以帮上忙。
谢云生找到神识所见后便打算跳进峡谷,却感觉身后有异样,蓦然回头,见顾长安欣长的身影立着,因着她突然回头走路的姿势一顿,见她满是戒备的眼神后微微一笑道:“元清大帝让我来帮你。”
谢云生身体一松,垂下眼转过头似嗯了一声,待顾长安微微走近后就率先跳了下去。
以防万一,谢云生早就拿出了缚天绫缠在手腕上,在感觉顾长安也跳下来后,缚天绫一挥便缠在顾长安腰上,顾长安一愣,随即明白了谢云生的用意,微微勾起了唇角,以他的角度望下去似乎能看见谢云生那一抹白影。
他们似乎下落了很久,久到谢云生以为这是个无底洞时她的脚终于碰到地面,轻轻落住另一只脚,谢云生拉了拉缚天绫提醒顾长安。
顾长安落地时谢云生已经摸出了一个火把点燃,这里与其说是峡谷,不如说是一个溶洞,除了上面狭长的通道外,地底约有两人高,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侵蚀的一块一块,与溶洞地貌非常相似,空气中流淌着一股腐烂的气息,似乎是泥土和什么东西混合的气味。
谢云生掩住鼻子,挑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顾长安则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当心脚下,这里地貌很复杂。”谢云生出生提醒。
顾长安嗯了声,更为专注的看着脚下地面,也不知两人走了多久,这个溶洞似乎非常巨大,他们一直走也没到尽头,而且除了光秃秃的沙土石头外,再无其他东西,可那股腐臭味又从何而来?
难不成是这里的土?
想着,顾长安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尖嗅,这里的土黑漆漆的和上面别无二致,只有一股土腥味,却没有想象中的腐臭气息,这时,谢云生忽然将火把凑近,皱着眉看蹲在地上顾长安,手指点着下巴思索道:“你这是饿的想吃土?”可是,上仙修为是不会感到饥饿的,顶多只会口渴嘴馋。
“帝君,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顾长安直起身体,在火把照亮的一方天地中,谢云生看见顾长安微黄的半张脸,他的唇角似乎抿着,眼中也有着忧愁与担心。
谢云生勾唇,眸子微微向上扬起,火光照耀下,谢云生的神情无比的温柔缱绻,她说:“奇怪又如何?难道前方是火坑,我们就不跳吗?顾长安,你要知道为了神器,纵然本帝葬身这里,也是值得。”
顾长安沉默,刚才谢云生转身的刹那,他看见她眼中的视死如归。
神器,对她真的这么重要吗?
“怎么不走了,跟上啊。”见顾长安站着不动,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谢云生有些生气,这个时候还能走神?
谢云生拿出一根火把点着递给顾长安道:“元清和逸静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快点。”
顾长安接过火把重重点头,视线对上谢云生时,眼中充满了斗志。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谢云生不时用神识探路,但是之前看到的那抹金色光辉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这个洞里四面八方都是岔路,她脑里画过的路线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团,弄得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谢云生拿出花绯玉舞了个剑花,旁边石柱上就多了一朵小小的莲花图案,顾长安看到谢云生的动作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们迷路了?”
谢云生点点头,握着花绯玉的手微微用力,脸上神色也很是严肃凝重:“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神识在这里只能走十步左右,但是灵力和法力都恢复了仙帝境。这里地形复杂,还是做标记比较稳妥。”
顾长安闻言拧起眉头思索,沉吟道:“或许这件神器与神识有关?”魔君身躯压制神识威力巨大,谢云生他们甚至都走不了路,而刚才在洞外谢云生和元清却又恢复仙帝之力,但在这阴暗无比的洞中却又压制神识,但不妨碍其仙力,这一切只能说明魔君手上这件神器可以扰人神识,甚至摧毁。
“女娲瑶琴!”谢云生和顾长安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谢云生赞赏的看着顾长安道:“要不是你,我恐怕还不知道这里藏着的是女娲瑶琴。”
顾长安抿唇轻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我曾看过记载,女娲瑶琴乃女娲石凝练锻造,七弦是由七条龙筋组成,弦动催梦,曲能惑人。”
谢云生干脆停了下来,在石柱上划上记号后说道:“不错,因为女娲石足以补天,其中蕴藏着与天之力,加上龙筋之后,瑶琴所弹奏之曲能惑人心智,甚至覆灭神魂,消失于天地之间。”
看着乌漆漆的石柱,谢云生恍然:女娲瑶琴既然是女娲石凝练而成,五行属土,那应该就藏在这些石壁石柱之中。
谢云生拿出花绯玉看着,她的花绯玉似玉似石,却说不上是何种材料制成,或许花绯玉能感应到女娲瑶琴。谢云生如此想着,右手灵力便注入花绯玉,花绯玉发出丝丝红色雾气,在谢云生灵力的催动下不断朝远方蔓延。
顾长安拿出软剑警戒四周,他总觉得这洞中有什么东西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而这种感觉现在越来越强烈,那股腐臭气息也越渐越浓,谢云生也注意到这点,手上注入灵力不断,眸子半眯起环视四周,鼻尖嗅着那股臭味眉头紧拧。
这股臭味似曾相识,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是时间久远一下想不起来,谢云生脑中回想着各种妖兽形态味道,终于让她对号入座,蛇身九头,至恶相柳。
“是相柳,这魔君真是神了,共工的人也能为其所用,派它看守神器倒也是绝。”谢云生收回花绯玉,既然相柳就在附近,那么神器必然也在附近,只要找到相柳顺藤摸瓜即可,只是她损耗太多灵气,对付起相柳恐怕会很吃力。
“你能自由控制业火吗?”相柳会喷射毒水,她的花绯玉倒是能抵挡一阵,但是一旦惹怒相柳之后她就无法招架它的毒液了。相柳的毒水可以融化她布置的结界,而她所用的真火来不及烧尽毒水,她就会被毒水所伤,世间唯有业火能燃尽毒水,弱水能中和毒水。
“尚且一试。”他的境界修为还太低,不能自由控制业火,但是他似乎能调动一小部分业火,特别是危险状态下他情绪紧张爆发时。
谢云生基本锁定相柳位置之后就一直等待着,顾长安也和她一样放轻了呼吸,竖着耳朵去听左边几十步外一个狭小洞穴的动静,相柳因为是蛇身,所以移动时鳞片摩擦土石势必会发出声音,而谢云生等的就是这个声音。
是时候了!
谢云生听到声音后便将花绯玉祭出,花绯玉化成利剑后带着绿色业火飞向那处洞穴,而相柳察觉动静后似乎喷出大量毒水,毒水遇到花绯玉剑上的业火发出“刺啦刺啦”声,并且传来一股极其浓烈的臭味。
谢云生和顾长安纷纷皱起眉头,花绯玉将相柳引出后谢云生便祭出缚天绫迎上去战斗,她不断释放真火灼烧毒水,而花绯玉也不断为她挡住那些喷射而出的毒液,但是相柳有九头,谢云生实在难以抵挡,欲用缚天绫挡住那些丑恶头颅的眼睛。
衣角被腐蚀出一个大洞,谢云生躲开一波毒水后终于如愿将他们的眼睛蒙住了一刻,而此时顾长安则催动业火灼烧相柳,花绯玉配合着顾长安凝结寒冰将那九个头颅冻住。
第二十五章 神器初现3
相柳存在于世的年头比谢云生和元清还要久远,鼎盛时侯的谢云生实力与相柳不相上下,但是这禁山之内谢云生完全受到相柳压制,所以她能将相柳冻住,也只有片刻时间。
顾长安尝试呼唤赤焰巨龙,可是巨龙似乎睡的很熟,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燃起那一圈火焰,顾长安看着自己指尖那如黄豆般大小的一簇业火有些呆愣和尴尬,而谢云生那边则被相柳破开冰后震向远方。
好不容易停住了向后飞的身体,谢云生落在一堆微微凸起的石块上,余光瞄到身后几寸便是一个尖锐凸起的石柱,那石柱尖头正好对着她心窝,如果她再退后一步那根石柱就会插进她的心脏。
好险!
谢云生压制体内翻滚的血气后立刻用缚天绫攻相柳,看到顾长安呆站在那里,微微动怒:“顾长安!”
谢云生这一吼,顾长安一个激灵手中业火便熄灭了,一缕青烟从他指尖升起,谢云生角度看去只见顾长安头顶冒出一股青烟,而相柳其中一个头颅对着顾长安就喷出毒水。
缚天绫及时卷住顾长安的腰际躲开了毒水,谢云生接住顾长安道:“你在这呆着。”说完她便挥舞着缚天绫飞向相柳。
相柳的九个头不住动着,龇牙咧嘴的做着各种表情形态,在见到谢云生过来后四个头颅一起朝她攻击,缚天绫如同一块可以延伸到天际的白色绸缎,不住在空中画着圈抵挡一**毒水,而相柳的蛇形身体则趁谢云生专注对付脑袋时一个恨甩击中谢云生,谢云生的身体如同一块巨石甩到石柱上,那根石柱在大力的撞击下断裂,发出咔咔的声音。
谢云生倒在地上后便听到上面的响动,抬眼看去就见那尖锐无比的石柱尖尖直直掉下来,无数片黑石碎屑掉落,瞬间就全部压在谢云生身上。
顾长安身形猛然一滞,心跳骤停,看着那一堆黑乎乎的石块满眼不可置信,而相柳划着蛇尾靠近那堆石块,举起尖尖的尾巴。
心头涌上一股愤怒与绝望,顾长安的双目赤红,脐下丹田忽然涌出一股热量,将他周身点亮,他的掌中凭空生出一股绿色火花,熊熊燃烧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思维忽然不受控制,强烈的杀意涌上心头,顾长安感觉自己身上忽然多出无数灵力与法术剑招,他的那把软剑在业火的包裹下发出奇异的绿光,将这一方天地照的无比透亮,灵力涌入软剑,顾长安将那把灌入无数灵力与业火的剑刺向相柳。
相柳本想对付谢云生,却忽然感觉右边传来利剑破空之声,蛇身转了个方向后,其中一个狰狞的头颅将利剑叼在嘴中,但是马上就发出哀嚎之声,利剑掉在地上,庞大的蛇身不断扭着挣扎着,压过那绿色业火时九颗头颅均发出激烈的哀嚎厮叫,大量臭熏熏的毒水喷到地下,蛇腹上被业火灼烧的伤口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相柳倒在地上挣扎扭动着,剧烈的声响充斥着洞穴。
顾长安提起长剑,看着哀嚎的相柳狞笑着,勾起的唇角弧度诡异,那双通红的眼中浸满了杀意。
忽然,一把幽蓝冰寒的扇子打在软剑之上,顾长安虎口剧痛之下手劲一松软剑便被打落,那把扇上嵌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石。
正是元清的破云逍遥扇。
破云扇回到元清手上,元清和逸静一前一后走到顾长安身边,“相柳不可杀。”元清说道。
然而,顾长安睁着一双血色的眼,拾起软剑就要砍向相柳,逸静见状上前用真火阻止顾长安,“顾长安,帝君说了不能杀他!云生大帝呢??”
那双眼似乎不认得她是谁,看着她的时候没有一点清明,满满的杀意在她阻止他时转向了她,顾长安转而攻击逸静,绿色的业火蔓延至剑尖,而那把剑直直指着逸静。
逸静看着那淡绿色的火焰不禁颤抖,一双眸子怯生生的看着顾长安,但是却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怜惜,甚至他又将剑靠近了几分。
“唔......”乱石堆中似乎有极轻的声响,这个声音在相柳的厮叫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顾长安听到了,他转身去看那堆乱石,终于看见那堆石头的某处动了一下。
乱石飞溅,顾长安、逸静、元清三人均化出结界抵挡,飞沙走石之后,他们听到一个声音说:“还好及时结了结界。”
谢云生掸着缚天绫上的沙土,心有余悸的说着,抬首后才发现元清和逸静都来了。而她耳边不断传来相柳的嘶吼翻滚声,刚才她被乱石压中时感受到业火的爆发之力,猜想着应该是顾长安所做,此刻她望向顾长安,却见他赤红着一双眼,眼中满是杀意,看样子有堕魔之态。
“顾长安,凝神聚气,平静心态。”
顾长安似是能听见谢云生的话,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软剑落地,他竟然真就坐下闭眼凝神静气。
谢云生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元清问道:“玄衣和玄素呢?”
逸静抢先答话:“我们趁机跳进洞里,他们似乎不能进洞。”
谢云生点头,用缚天绫卷住不断在地上翻滚的相柳道:“这只相柳怎么办?杀又不能杀......先去取神器吧,我把它困在这儿。”相柳是上古时期仅存的一只魔兽,其珍稀程度与凤凰一致,三界条约曰之不可杀,所以他们还得想办法安置相柳。
将缚天绫缠在一颗石柱上,谢云生又在相柳身上加了几层结界。
顾长安睁开眼,便看见谢云生放大的脸,谢云生直起身体道:“走吧,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本帝死不了。”顾长安有些愣,听见谢云生的话后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是他看见谢云生被埋在土里后就升起一股杀念,而他丹田内睡着的巨龙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传递给他无尽的能量,他脑中只有杀杀杀,无穷无尽的杀意。
“顾长安,堕魔可不是好玩的。”元清走过他身边时说了这么一句。
看着三人走在前面的背影,顾长安拧起眉头,堕魔只是一个说法,神魔一念间,堕魔的仙人若是修成神,也只会是魔而不能成神,天地间有许多堕魔的仙人隐居在山川之中不敢见世人,他们不容于三界,更怕被天界神将追杀。
跟上谢云生他们,顾长安只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听谢云生和元清讨论神器藏身之处和如何处置相柳,逸静时不时插上一句嘴,仨人画面其乐融融,像极了一家人。
苦涩的勾起唇角,顾长安垂下眸有些抑郁,他刚才是受那头龙的影响吗?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可控的时候,还有那股杀意,他虽然紧张谢云生,那刻也想将相柳碎尸万段,可是心底涌起的杀意他却不能控制,如果不是谢云生,他恐怕会杀了逸静!
不敢再想,顾长安回神时差点撞上逸静,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停下,而周遭则是一人多高的一个狭小洞穴,洞穴里满是相柳身上的腐臭气息,这股气味比外面要浓烈百倍,应该是相柳的巢穴了。
谢云生踢了踢脚边几具体型较大的妖兽尸体道:“死了不久,应该是凌晨时分,相柳不会离开这里,看样子是玄衣玄素猎杀了扔进洞穴的。”
“云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相柳乃是共工的部下,除却我们六个帝界之外无人能杀他,他为何会甘心留在这里看守神器?”
谢云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摇头道:“当初共工忽然叛变,与祝融大战撞倒不周山后放出无数凶兽为祸六界才斩杀他,但是那时没人注意相柳所在,反倒被作乱人界的杌吸引目光,或许相柳在那时候就跟着这位魔君了。”
元清忽然拧起眉头,眼中带着一丝惊讶道:“若按你所说,共工早便与魔界有联系,相柳应是他送与魔君的?”
谢云生沉重的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不能妄作定论,还是找到神器要紧。”
这个洞穴不大,长宽都是三人左右,顾长安在他们说话时已经走到墙壁前查看,伸出双手触摸壁面,阴凉如冰的穴壁上凹凸不平,触摸过去也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谢云生和元清逸静分别在其他地方寻找,均是一无所获。
谢云生看着几人不断摸索墙壁的身影皱着眉沉思,或许神器真的不在这里,可是还有哪里比相柳的巢穴更安全的地方呢?
莫非,在相柳的肚子里?
谢云生眼中蓦然发出明亮的光彩,提起裙摆便朝外奔去,元清等人见她忽然往外跑不明所以,只能一边呼唤她一边追出去。
相柳被缚天绫缠住挣脱不得,但是之前被业火灼烧的痛楚似乎已经减轻许多,加上相柳鳞片坚硬皮糙肉厚,业火也只伤了他一个头颅和几片鳞片而已,现在相柳想挣脱缚天绫,八颗完好的头颅不断撕咬着,想要将缚天绫撕碎。
谢云生看见相柳的状态冷哼一声,右手一摊收回缚天绫的同时祭出花绯玉,花绯玉在相柳挣脱的一刹那化成利剑将相柳的尾巴牢牢钉在地上。
相柳不断挣扎着,八颗头颅扑过来想要吞掉谢云生。
谢云生拿出轩辕匕,触摸它锋利的刀刃冷冷道:“相柳,吐出神器,要不然本帝将你九个头都削下来!”
斩杀魔兽之罪,须接受二百八十一道噬魂鞭,鞭鞭抽于神识之上,苦不堪言。
第二十六章 女娲瑶琴
轩辕匕锋利无比,谢云生控制着轩辕匕,轻轻松松穿过毒水将相柳那颗被业火灼烧过的恐怖头颅砍了下来。
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着,相柳痛苦的不断吐着大量的毒水,将他的头颅侵蚀成一个雪白的头骨,谢云生看着只冷冷一笑,收回轩辕匕,对着不断挣扎嘶吼的相柳道:“相柳,噬魂鞭虽苦,可于本帝却不致命,你应当知晓当今三界之内,本帝的神识力量凌驾任何人之上!本帝对神器势在必得,你死与不死都阻止不了本帝。相柳,你又何苦赔上自己一条命呢?”
谢云生观察着相柳的几个头颅,见一个头颅的眼神忽然改变,从痛苦不堪到有一丝希望,紧接着,那颗头颅作出呕吐状,将一个物什吐了出来,谢云生飞身接过,待落到地面时,元清他们正好到了洞口。
谢云生看着手中之物,是一把七弦琴,琴身似石非石,通体发出隐隐的亮光,琴身上刻着人身蛇尾的女娲像,此外再无其他装饰。
突然,女娲瑶琴发出剧烈的颤抖,从谢云生手中飞了出去,谢云生也没有着急取回,而是看着女娲瑶琴在空中旋转不止。
因为无主,所以择主。
此刻洞穴中四人,谢云生和元清是仙帝境,逸静和顾长安是上仙境,女娲瑶琴感受到其他强者的气息,开始选择主人。
谢云生和元清对视一眼,而后释怀一笑,他们之中,无论谁得到女娲瑶琴都无所谓,只要它不要落入妖界便可。
女娲瑶琴在元清身边转了一圈之后,忽然发出七彩盛光,然后直直飞向谢云生身边,稳稳落在她手上,谢云生感受瑶琴身上的神力,神识进入瑶琴之中,她见到瑶琴中剩余的神识,那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神女,她悠悠然飘到谢云生身边,神情慈悲又带着一股欣喜。
“我已不记得究竟等了多少年了......恭喜你成为瑶琴的新主人。”说完这句话后,她额上忽然出现女娲印记,而谢云生只觉得额上印记一热,她的头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了。
谢云生苏醒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天宫,映入眼帘的是碧落不久前新换的水红色绣金丝蔷薇的纱帐,眨眨眼,谢云生揉了揉额头回忆,她记得她得到了女娲瑶琴,正在和琴中神魂结契时却忽然感到头痛欲裂,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女娲瑶琴呢?
谢云生忽然坐起,发现身上穿着薄薄的红色寝衣,她的宝袋和缚天绫、花绯玉都不见了,用神识召唤花绯玉,谢云生感受到花绯玉的位置后松了口气,看来它们都被放在寝室外间的小圆桌上。
掀开被子下床,谢云生一边走一边感受自己的神识和灵力,她的神识之力似乎又强了一些,而且神识之中隐隐流淌着一股其它的力量,这股力量虽与她的不同,却并不和她排斥,相反的却紧密配合着她的神识动作,换上衣服,谢云生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就看见缚天绫和宝袋搁在圆桌上,将缚天绫附在腰上,谢云生拿起宝袋下的花绯玉插入发髻。
尝试调动神识中那股不同的力量,谢云生便看见女娲瑶琴安安静静的待在她丹田之中,只等她召唤。
看来已经完成结契了。
谢云生长长的舒了口气,召唤出女娲瑶琴轻轻抚摸,看样子她得去窈仙子那里找几本乐谱练练了。
碧落和推开门进来时谢云生正好将瑶琴收起,见她俩都带着托盘不禁眼前一亮,顺势在小圆凳上坐好道:“快进来!”
碧落将两盘小菜端到谢云生面前放好道:“帝君你可吓死我们了,可从来没见过您那样。”碧落皱着眉头,想起元清带着谢云生回来时,她那惨白的脸色就心有余悸,她伺候谢云生这么久,从未见她如此虚弱。
将茶放到谢云生左手边后就静静站在一边,也不言语。
谢云生先喝了口茶又吃了几口小菜后才道:“元清他们没事吧?对了,本帝是怎么回来的?”她拿到神器后昏厥了,元清他们带她出来时应该遇到不少阻碍,止羽他们三位妖帝说不准都会现身抢神器,但是她现在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变故。
碧落想了想说:“是光晟大帝抱您回来的,逸静上仙和顾长安都受了重伤,现在都在老君那里养伤呢,对了,光晟大帝似乎也受了轻伤,不过应该不碍事。”
原来光晟也去妖界了,怪不得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谢云生吃完了碧落准备的小菜,又喝了几口茶便出门了。
谢云生先去了元清的云臻阁,却被女官告知元清在老君处养伤,谢云生告辞后就赶往老君处。
老君的住所位于八重天,谢云生驾云而去,坐在云上拧着眉头想:元清不在自己府邸养伤,想必是伤势严重了,可能光晟也在老君那边,加上逸静和顾长安......老君应该忙晕了吧?
老君似乎知道她今日会来,早就派来一个童子在门口接应着,那童子奶声奶气的说:“帝君请随我来。”
谢云生笑眯眯的摸了几把童子,递了个蟠桃给他。童子边走边吃,走得摇摇晃晃的,谢云生看了忍不住笑出声。
捂着嘴,谢云生的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童子回过头疑惑的看着谢云生,谢云生直了直腰板子抿了抿嘴角轻咳一声,眼睛看着隐隐约约露出的老君身影道:“走吧,老君在前面呢。”
童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谢云生,谢云生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不敢去看那双稚嫩天真的眼,童子终于抬步走路,谢云生松了口气慢悠悠踱着步。
老君在院子挑着草药,谢云生走进院子时看到一框框一堆堆都是新鲜的药草,那叫一个五颜六色鲜艳欲滴,而老君身前放着四只竹编的朴实小竹筐,每个竹筐里都放了不少种类的药草,老君手上还拿着一个更小的竹筐,正往里面放了几株紫色的仙草进去。
童子将四个竹筐叠成一摞端进炼丹房,老君拿着那个小竹筐转身看向谢云生,见她脸色如常完全不像有任何异样,而周身仙气似乎更加浓郁,摸着下巴白花花的胡子,老君笑眯眯点着头道:“神器的力量不仅强化了帝君的身体,连在禁山时失去的精血和灵力都补回来了,恭喜帝君,突破神界指日可待。”
谢云生勾着唇角,但是眉头却紧紧皱着,她问:“借你吉言了,元清他们如何了,还有,妖界有什么举动吗?”
“两位大帝都吃好睡好,不见有何烦心事。”
谢云生松了眉头,眼角也带了一丝笑意,她道:“老君,如何才能以神器冲击神躯?”
凡人修仙需辟谷让身体达到修仙标准,而成神也是一样,仙人修炼成神需先让自己的身体达到神的境界,以往吃若神草和大量仙丹修炼可以成神躯,但现在要以神器为引却是前所未有,谢云生也只有问老君。
老君向炼丹房走去,听见谢云生的话脚步一顿,神情似在思索,摸了一把胡子迟疑道:“《众神录》中似有所记载,待会老夫去瞧一瞧。”修行之路万分艰难,仙神两届更是难如登天,何况现在神界覆灭,谢云生没有人引导贸然冲击神躯非常危险,而失败的代价极有可能是修为掉阶,纵然谢云生修为逆天不至于掉落仙君境,她也会元气大伤,从而给妖族有机可趁。
谢云生看着老君走进炼丹房却没有跟进去,脚步一转去了后院。
老君府邸后院有几间客房,元清他们应该在那儿养伤。在长廊上碰见一个头顶有一撮小辫子的小童,谢云生叫住他,那小童迈着小腿,手上端着一个不大的托盘,托盘上放着几斛颜色各异的丹药。
童子奶声奶气的像谢云生行礼,谢云生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童子是一直跟在老君身边的白惹,扶起白惹,谢云生顺手接过托盘道:“这是给元清他们几个的丹药?”
白惹身高只到谢云生腰际,他点着头道:“嗯,两位帝君已经在这里修养七日了,老君说这是最后一回药了,哦,对了,还有帝君您那只朱雀,她早就好了就是不走,还......”白惹忽然就不说下去了,他噘着嘴,五官都皱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滑稽。
“呵呵,”谢云生看着他的小模样着实可爱至极,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道:“逸静欺负你了?待本帝为你讨回公道,嗯?”
白惹点了点头,皱在一起的脸也笑了开来,转身便带谢云生去元清他们那里。
元清几人修养的小院名为“珠玑院”,小院里共四间客房,他们正好一人一间,穿过小院的圆形拱门,小童带着谢云生走过一片种着几株大树的空地,又走上长廊,蜿蜒曲折过后终于看见四间小院两两对立,小院中有几棵长满粉紫色细长树叶的大树,树下有一圆形石桌配着四张石凳,元清和顾长安面对面坐在石凳上。
第二十七章 思明
白惹看见元清和顾长安坐着便向谢云生告退,谢云生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远。
侧头看向元清二人,元清的嘴一张一合似在说话,谢云生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右手轻轻比划了几下,谢云生便遁隐了身形。
这套隐身咒她并不常用,更是以往征战时保命之法,后来他们并称三帝,她也只用过一次,她犹记得那次接近光晟欲吓他一下,却在十步开外被光晟发现,幸得光晟猜到是她贪玩所致并没有动手,否则他灭魂刀一出,她不死也得赔去半条命。
世间咒法无数,许多咒术虽同出一源结果相同,但不同品阶之人所修术法有优劣难易之分,谢云生所用的隐身咒乃是隐身咒术中最为高等的一种,如今天下也只品阶与她相同之人方能察觉。
不过五人。
谢云生远远避开元清朝顾长安那头走去,顾长安身后不远处有一丛灌木,那灌木生的郁郁葱葱还缀着几朵粉黄的碗形花朵,倒是好看的紧,谢云生沿着走廊到顾长安身后,原来那灌木后的长廊有一个开口,开口两边便形成小凳似的弯曲弧度,此刻元清正说着话,并没有发现谢云生,谢云生仔细听着,看着那弧形小凳终是坐下。
元清说着:“云生能取得神器还亏得你帮助,如今你伤势已无大碍,有些事也该算算了。”
谢云生看不清顾长安的脸色,但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见半张元清的脸,那半张脸眼睛垂着,但是那微微上钩的唇角却让他看起来无比悠然自信。
“帝君想要和我算什么?是我体内的业火吗?若是这个,请恕长安也是不知......至于云生大帝之事,本是应当。”
谢云生挑眉,看着顾长安坐于石凳之上的欣长背影,只觉得他似乎并没有把元清当回事,或者说没有把元清的话当回事。其实谢云生也好奇顾长安会怎么回答,但听到他这四两拨千斤的话却也没觉得不妥。
或许在她心里,顾长安是值得信任的。至于这份信任打哪儿来,谢云生不知道,也不打算去追究。
“顾长安,业火之力乃神独有,就连云生手上的花绯玉也只能释放业火十分之一的威力,而你,那日你所用的却是纯正的神之业火,以你区区上仙修为莫说驱使业火,没有被业火焚烧殆尽已是万幸......如此,你仍觉得自己无辜?”
元清的指尖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打,谢云生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哒哒声微微眯眼,元清这一席话她本知晓,但是由他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顾长安的身份并无可疑之处,只是他的骨血和聚仙石融为一体实在特殊,关于聚仙石的信息本就少,天界也不甚了解,更何况顾长安这种状况并无先例,他如今的体质还真说不好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
“帝君应该知晓云生大帝曾查探我神识之源,若是我有什么问题只怕当时帝君的花绯玉就会一剑刺破我的心脏。”
树影间谢云生看见元清动了一下,元清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长安,而顾长安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有任何浮动。
元清的脸半掩在阴影中,看不清他面部表情,但是谢云生却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带一丝温和的嘲讽,想必他眼中也是轻蔑与不屑,“躲在云生后面,呵,有意思吗?”
元清说完这句话便撩袍走了,而顾长安却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谢云生看了会元清的背影便盯着顾长安看。
他此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撤去隐身咒,谢云生消无声息的走到顾长安身后,待他有所察觉回头时撞上她探究的眼神,顾长安脸上出现一系列表情,从震惊到平静不过短短一瞬,但是谢云生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期间顾长安脸上有一瞬的思索和懊恼。
谢云生突然笑开,坐在顾长安边上的石凳上,双脚叠起,手支在下巴上,眼睛看着顾长安的脸,似能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顾长安却不敢看她,眼睛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只定在那里,仿佛痴了一般。
“很奇怪,你身上总有种东西,让人觉得你很危险。”顾长安看着谢云生明艳的脸,见她如鲜嫩花汁般红艳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却是如寒冰入他心骨。
业火之力,恐怕是百块聚仙石都不足以抵挡吧?
“危险?”顾长安低垂了眼,唇齿间转过这两个字,复看向谢云生,微微皱眉继续道:“帝君不信我?”
谢云生依旧支着下巴,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听到顾长安的话后勾起一侧唇角,眼神从他身上移开,落到他身后灌木上的一朵黄花上,慢悠悠道:“信?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世间种种奇事,本帝虽不能全然窥之,却也不会被蒙了心眼。”谢云生抬起手指着顾长安的丹田处道:“你体内的赤焰巨龙,又当如何解释?”
龙之一脉分布甚广,其中最高者乃是赤焰巨龙和虞冰巨龙,这两支龙族向来数量稀少,特别是在他们的首领修成神后,更少有新生儿诞生,神魔大战之际,更是全族覆灭,而如今顾长安丹田之内沉睡着的赤炎巨龙少说也有十万岁,最少也得是仙君境。
一条至少仙君境的沉睡巨龙不知什么原因屈于上仙境仙人体内,这怎么说都是一桩怪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深究。
顾长安的眸子中不知是什么情绪,谢云生紧紧盯着,只看见他棕色的瞳孔似乎缩了缩,而他唇角两侧的肌肉也紧绷了些。
移开视线,谢云生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水红色绣鞋轻轻搭着地面,谢云生翘起的唇角似带了一丝嘲讽,琉璃眼中冷漠一片,她道:“你的反应已说明一切,老君说今日是最后一回汤药了,明日你便去思明峰吧,待上个千年万年的,等你想明白了再下来。”
顾长安没有说话,看着谢云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他们几人调理的丹药,而谢云生放下托盘便走了。
直到元清他们几人回来,白惹送上最后一碗汤药,顾长安饮尽才被口中的苦味唤过神来,逸静拿起属于自己的丹药便去找谢云生了,顾长安回神时只见她化作原形远远飞离的火红色影子,而元清和光晟坐在石椅上,均是喝完了汤药,正拿着帕子擦拭唇角药渍。
元清拿了自己的那斛药看了会道:“云生让你去思明峰,你可知那是个什么地方?”
顾长安自然不知,他来天庭没多久,又一直在万古殿呆着,压根就没听过思明峰三个字,光晟拿着丹药悠悠然站起,狭长的眸子睨着顾长安接话道:“思明峰可是个好去处,天庭灵力最为充沛之地便有它一席,只不过那里半黑半半山半水的,对于悟道修行却是再合适不过。”
元清踱步往外走,边走边说:“当初云生创立映神石时,在极东之地立了一座山峰,老君为之起名思明峰,如今万年之久登上这思明峰的不过二人,乃是不久前晋升仙君的后宸与蓉鸳,顾长安,云生对你......可真是寄予厚望!”
元清的声音从外墙处飘来最后一声鼻音,光晟也慢悠悠走上回廊,顾长安目送着光晟越走越远,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他们两个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云生在老君的书库里翻找着,老君则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看着一本泛黄的书,时不时翻上一翻,很是悠然的摸样,谢云生已经翻了有一会儿了,从顾长安那里出来就直奔这里,老君翻着那本《众神录》,时不时皱一下眉头摸一把胡子,她无所事事便翻着那些破破烂烂的书,说不定还真能翻出些什么来。
元清和光晟一前一后走进书库,谢云生见他们进来扔下手中的几本书走到他两身边道:“如何?”
元清微笑,几不可闻的点了下头,说:“按你的意思同他说了,只是我不明白,你既怀疑他,又为何要我和光晟去指点他。”
光晟眼中也有疑惑,谢云生正想说话,却不料老君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顾长安是个好苗子,他体内还有这世上唯一一头赤焰巨龙,且不说他身份好坏,光是这赤焰巨龙我们也得供着他,不过按老夫说这事其实没那么复杂,什么思明峰什么修行大道的,不若云生大帝佳人难得。”
谢云生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面上也是似笑非笑的,倒是光晟冷哼一声,摆了袖口说道:“区区一个顾长安,也配?”
元清的目光从老君处移到谢云生身上,又落到光晟不是很友善的脸上,最后落到自己脚尖不远处的地面,似在研究老君地板上的纹路花样,不多时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老君此话怕是僭越了吧。”
花白的胡子忽然不动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老君将那书合上,瞟了三人一眼,沉吟了一下道:“瞧我这张嘴,还请几位大帝息怒。”
谢云生只笑笑,走到老君身边从他手中抽走他制作好的玉牒,扬了扬道:“多谢了,本帝的私事您以后还是不要在他们面前说的好,嗯?”
似是没看见元清和光晟的脸色般,谢云生从容在他二人身旁路过,施施然便走了。
元清和光晟对视一眼,各自凝了一张脸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 送离
老君将找到的信息尽数收进了玉牒之中,谢云生拿到玉牒后便回了万古殿,元清和光晟一路跟着她,谢云生知晓也装作不知,自顾自的踏入万古殿。
三位大帝前后脚进入万古殿正殿,碧落和忙不迭的去准备茶水糕点,谢云生坐在金灿灿的凤仙金椅上开启玉牒,玉牒里收录的信息一瞬便进入谢云生脑中,谢云生细细阅读,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唤了声元清,谢云生将玉牒扔给他,元清看完之后也露出和谢云生一样的表情,转而又将玉牒给了光晟,光晟亦然。
三人均皱着眉思索,碧落和将茶点放在三人身边的动静才将他们从思绪中唤出,谢云生垂眸喝了口茶后脑中忽然闪现一些东西,她微皱着没说道:“方才阿碧和我说老君查到的引神魂入体激发神识潜力的法子自六界初立便有流传,只是一直没有仙妖成功过,后来传的便少了,没想到众神录中却有记载。看样子,以神器冲击神躯也是不可行的了。”
“阿碧?”元清皱眉,这名字他可从未听说过,如今谢云生说来,却又是万分相信这人所说的样子,不禁让他好奇却又戒备。
“阿碧是女娲瑶琴里的神魂,她是女娲座下的上神,因为女娲娘娘一直唤她阿碧,所以她没有正式的名字,便叫阿碧了。”谢云生解释着,阿碧自被唤醒后直至方才才完全苏醒,她脑中记忆完全归位后正好遇上谢云生神识在看老君的古方,便出言提醒谢云生。
“阿碧上神?”光晟却突然出声,轻声念了一遍名字后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说道:“我曾听闻过这位阿碧上神的名字,女娲娘娘以残缺补天石炼就瑶琴之后,这位阿碧上神就奉命看守女娲瑶琴,后在神魔第一次大战中,阿碧上神以神躯祭女娲瑶琴,女娲娘娘才凭着觉醒的瑶琴击退魔族,后来女娲殒灭,瑶琴也就不知所踪了。”
元清忽然放下茶盏,发出不小的声响,谢云生和光晟均朝他望去,只见元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他说:“听光晟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阿碧阿碧,是一位喜爱穿碧色衣裳的上神,因为女娲娘娘很是喜爱她,并不常派她出去做事,所以见过她的很少,那时我刚步入上仙境,苍穹上神曾派我去回复女娲娘娘消息,刚巧见过这位阿碧上神,那时她应该已经看守女娲瑶琴有些时日了,后来也只听闻神界有一位颇有地位的上神以身祭琴,原来是阿碧。”
元清还记得,那时他奉了苍穹上神的指令前去禀报女娲娘娘前线战事,因那时神魔大战没有全线爆发,只魔族几个小部落在人界挑衅,所以只苍穹上神带领一众仙君仙帝前去镇压,而元清去禀报给女娲的,正是有好几个魔君率领大批妖兵前往人界的消息,元清是在女娲殿前遇见的阿碧,他急着见女娲娘娘,经过婢子通报后就急急忙忙跑进前殿,却不想在前殿的长长阶梯处撞上了阿碧,阿碧穿着潜碧色的缥缈衣衫,被元清一个不慎撞到在地,元清心有愧疚,忙不迭赔礼的同时伸出一只手递给阿碧,阿碧搭上他的手,借着云清的力道站了起来。
元清抬眸望去,这才看清眼前人乃是一位妙龄女子,容貌倾城气质淡雅,她明明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纵是在天庭所有女仙女神中都是拔尖的,可她身上却偏偏带了一丝疏离,如同她的眉眼,远山黛小杏眼,如雾绕青山。
“小仙沈清,有急事拜见女娲娘娘,不想冒犯了上神,还请见谅。”那时,他还只是沈清,那时,女娲尚在,阿碧尚在。
“无碍,你且去吧。”
......
现回想起来,他依旧可以记起她的脸,她的声音,一生不忘。
“咦,你们竟都知道她?缘何我一点都未曾听闻?”谢云生听完元清和光晟的话不由得崛起了嘴。
元清莞尔一笑,轻声道:“那是你还未入仙班,自然不知。”
“总以为自己年纪够大了,看样子比起你们两位,我还是年轻的很嘛。”谢云生不由笑了,嘴里吃着的糕点都掉了一地。
光晟指了指自己嘴巴,颇为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谢云生,谢云生看见光晟的动作便不敢再笑,将口中剩余的糕点咽下,又喝了口茶道:“看样子成神之事又得放一放,或许......”
谢云生话还没有说话,光晟眸子一冷便打断了她:“不许!没有助力光凭着你那些个灵力想要冲破神界简直是送死!且不说从未有成功的例子,便是你有把握,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元清拧起了眉头,道:“事关重大,不可胡来!”
谢云生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咦了声道:“顾长安体内那赤焰巨龙倒是可以利用,如今只盼他早日突破仙君境,唤醒那条龙吧。”
“你打的是赤焰巨龙的注意?那条龙究竟到何境界可不好说......”光晟说着,瞥了眼谢云生之后又忽然止了话头,从精致的碗碟里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元清挑眉,勾起唇角却是冷笑,目光扫向光晟,不禁轻嗤一声。
谢云生吃着糕点许是没细想,接话道:“总不能是神境吧......”停下了咀嚼,谢云生眯眼。
顾长安收拾完包袱便到万古殿大门前站着,正好逸静不知从哪里疯玩了回来,看见站着的顾长安,大大咧咧的上前拍拍他的肩道:“思明峰虽说环境不好,可是那里灵力充沛非常,可比我的南方天好多了,若是帝君允许,我还想去思明峰带个百千十年好好修炼悟道呢。”
听着逸静语气中满满的羡慕,顾长安转过脸去瞧逸静,见她撅着嘴满脸真诚,不禁苦笑,他才不想去什么劳什子思明峰苦修升境,他只想呆着在万古殿,即使这辈子只能停留在上仙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小仙。
“你们站在这里说什么呢?”谢云生不知何事出现在他们身后,元清和光晟看了他们一眼后便沉默离去。
顾长安摇头不语,眼神看着离去的两位大帝不知在想些什么,逸静却拽住谢云生的袖口哀求道:“帝君,让我也去思明峰吧?”
谢云生敲了逸静脑袋一记,唬道:“你去那找死吗?那里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可连株草都没有,更别提有吃的喝的,你去那不出一日就得闷死。”
逸静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谢云生,不可置信道:“帝君您为何要弄出这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啊?”
“地狱是那黑漆漆的地方,又如何同我的思明峰相比?修行破境岂是如此简单,你们朱雀一族需三万年灵力滋养方可变身,可五万年都无法变身的朱雀不是也多了去了?若你们朱雀一族将那些个小破孩都扔到思明峰去,不出万年都能变身破境,可惜了,本帝灵力有限,造出的思明峰最多只能容纳二人修行,若是你性子成稳些还真想把你也送过去。好了,你回南方天好好修行去吧,没本帝召见就别乱跑了。”朱雀哼哼唧唧的化作原形飞走了,谢云生转而看向顾长安。
顾长安一直安静的听她们两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感觉到谢云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许久,他才转过头去看谢云生。
谢云生脑中想起方才回房拿东西时瞄到已经枯萎的彼岸花,脑中回想起之前顾长安同她说过的忘川里那只枯瘦如柴却长着长长指甲的怪手。“走吧,我送你去思明峰。”
思明峰虽然位于天界极东之地,可是却在一处结界内,寻常仙人是看不到摸不到思明峰的,唯有三位大帝方知进入结界的方法,谢云生驾云带着顾长安飞向极东之地。
淡淡的云雾下是漫天星河,疾风中谢云生裙发飞扬,顾长安捻起脸上的一簇幽香发丝,鼻尖轻轻嗅着,不料此时谢云生忽然回头,扯痛了她的头皮。
顾长安连忙放开手中的发丝,谢云生瞥了他的手道:“你说忘川中的那个怪物,本帝已派阎王查探了有些时日,可忘川之水中除了幽鱼水草再无其他生物,那些个凶魂在忘川中沉浮上千上万年,也没见过你说的那个怪物,你那日除了看见一只枯手之外,就没见其他的了?”
顾长安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当日所见,郑重的摇了摇头说:“那不是忘川中那些凶魂的手,也不是一般动物凶兽的利爪,那只手的形态像是人手,可是那皮肤和枯瘦程度却像是动物的利爪。我确实看见了,没有说谎。”
谢云生点头,道:“我信你,那日我带着重伤的光晟躲入忘川结界,净月肯定不会放过光晟和我,她派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去忘川寻找也是有可能,只是能在忘川中存活的活物极少......是什么东西呢?”谢云生有种直觉,那日出现在忘川的东西,其厉害程度与杌饕餮相当,而净月一向喜欢捣鼓妖兽,说不定顾长安看见的就是净月所谓进化过的妖兽。
撤去云朵,谢云生又带着顾长安走了一段路,此处已看不见流沙星海,反倒是一片白日祥云之地,只是这里远离天庭,而东方最近的府邸离这里也有好些距离,可以说这思明峰所在之地极其偏僻。
谢云生忽然停下脚步,她的双足踩在一块软绵绵的祥云上,身体站的笔直,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动作不断,顾长安知晓她这是在打开结界,便后退几步不去打扰她。
忽然间,哄的一声,眼前依旧是那云那光,空气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顾长安看去并无异样,却见谢云生甩了甩手回头道:“进去吧。”
顾长安一顿,看着那虚无空气,依旧迈开了脚步。
第二十九章 天界
顾长安进入结界后,结界便自动合上,谢云生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便动身去了地府。自从上次从忘川出来后,她再没去过地府,此次前去也是想一探忘川究竟。
分别传信给了元清和光晟,谢云生也没同地府打一声招呼,就这么站在了酆都结界处,看守结界的阴兵曾见过谢云生,见她从天而落,不禁吓得手中兵器掉在地上,回过神后连滚带爬的向里面跑去,不一会儿阎王带着乌泱泱一帮子人到门口迎接。
谢云生之所以从人界走,是因为上次妖界作乱也波及到了酆都,而酆都地界上有着地府结界,她自然要来察看一番。
谢云生和阎王寒暄了一番便直入主题,二人走在前面,判官和一众鬼差阎罗在后面乌泱泱一片。
谢云生问:“前番本帝说的忘川中那东西你查的如何了?”
阎王身材高大却不瘦,脸上也蓄着胡子,但是长相还尚可,他弓着身子与谢云生平齐,听见她的话回想后说:“微臣曾几次派人下忘川寻找,可并没有看见有其它的活物啊。帝君,您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这样漫无目的的查也不是个办法。”忘川虽比不上川流大海,但也蔓延数千里,若是一寸寸一尺尺的查过去,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谢云生沉吟道:“本帝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东西本帝非得揪出来不可,那日本帝在忘川中开了一个小世界,出来后就将整条忘川都设了结界,以防有凶魂落入小世界中,那东西定然还在忘川中,今日本帝就是入地三尺也要将它找出来,待会儿本帝亲自下忘川,你派人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鬼差鬼魂看到本帝在干什么,嗯?”
阎王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不时思索,最后重重点了下头,保证道:“帝君放心,今日您来这里的消息不会传出酆都。”
很好,谢云生满意点头,负着手又问了些阎王地府事宜,阎王一一作答,不一会儿便到了那一大片火红的彼岸花处。
谢云生今日亦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她的身影与妖娆的花朵融为一体,阎王已经吩咐了下去,鬼差们将进入忘川的道路都一一围了起来。
阎王看着那鲜艳的红花,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说:“天庭有一位顾长安仙官,此前倒是日日来此采摘彼岸花,地府中人都识得他,却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她梳妆台上的彼岸花竟是顾长安折的?
谢云生的目光忽然柔软了一些,她说:“是嘛,他倒是清闲。”
阎王笑笑,却是另起了话头道:“微臣会在此等候帝君。”
谢云生点了点头,阎王便退到一边去寻了个地坐下。
谢云生袖中的传话石一直传来光晟与元清的声音,脑中光晟与元清不住的说话,谢云生听了听后用密音入传话石道:“你们且放心,区区忘川能奈我何?只是今日我与顾长安说了几句,更觉得净月似是弄成了什么东西,若她弄出个三界之外的东西,还是尽早铲除为妙。”
“三界之外?你是说净月用了一些手段‘创造’了妖物?”元清听完,眉头一挑,脑中过了遍谢云生的话便如是说。他一直看着妖界动向,对妖界三帝也最为了解,净月这个女人一向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各种精怪妖物,成天捣鼓来捣鼓去,想弄出个最为强大的妖物出来。若是顾长安所说属实,那他看见的东西说不定真是净月弄出来的。
“如此,你小心些,若有不妥即刻唤我。”光晟倒没有多问什么,只说了这句话。
谢云生听了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成片的彼岸花上,说:“嗯,我知道了。具体如何,下去一探便知,你们等我消息。”
说完,谢云生的神识便从传音石上离开,转而凝成实体,向忘川走去。神识凝成的实体与真人有所不同,神识凝成缥缈无依,谢云生看着自己的神识飘进忘川,忘川水阴凉无比,她的神识刚一触碰便发出一声哀鸣,谢云生即刻用灵力稳住神识,不住向下探去,神识所看均是黑水幽魂,时不时有幽鱼在水草中穿梭。
神识所探之地有限,谢云生收回神识之后面色凝重,方才她探的那些地方并未发现异常,看来她要亲自入水才行。
不知在冰冷的水中行了多久,谢云生虽然闭着眼并不难受,可是她一直消耗神识之力让她有些疲惫,幸而女娲瑶琴虽一直沉睡,但仍旧提供给她一部分能量,这些能量虽然只是神器之力的万分之一,却也让谢云生在忘川之水中更为自如持久。
那日阿碧与她说了来历后就越来越虚弱,阿碧说是因为谢云生还不到上神境,无法真正成为女娲瑶琴的主人,自然也无法给女娲瑶琴充足的灵力支持,所以阿碧大部分时间都会处于沉睡状态,但她与女娲瑶琴已然结契,所以瑶琴会供给她一部分神力,仅只万分之一。
谢云生寻得仔细,神识一直探入地下百尺,她估摸着已经在水下呆了一日,却不过才寻了一半不足。如此,她还需两日才能将忘川查看完毕,着实是慢了些。
今日使用了太多神识之力,明后日她便不能用虚体先行勘探,谢云生在水中,睁开眼看着四周幽暗的水域,忽然想起先前自己开的那个小世界,她那时走得匆忙,虽然在顾长安和光晟离开后小世界之门会关闭,但是结界空间仍旧在这忘川之中沉浮,或许那个东西在她的小世界里!
是了,谢云生眯起眼睛,看样子明日她得先查看小世界,或许还能来个瓮中捉鳖。
谢云生上了岸,阎王依旧在彼岸花那处等着她,谢云生走过去时,阎王眼见的发现了她,忙小跑过去问道:“不知帝君寻的如何?”
谢云生不语,只疲惫的摇了摇头。
天下水脉,以弱水为尊,而这忘川水却也仅次于弱水之威。水阴冷无比,河中又有无数凶魂索命,数万年来这些凶魂早已与水融为一体,将河水浸透的无比阴冷。
果不其然,第二日谢云生凝神寻找到小世界之后,果然在小世界中发现了异样。
她当初创立的小世界乃是复制了人界某一处密林,那密林里并无猛兽毒草,倒是有不少奇香的奇花异草,但是现在她刚一踏入小世界,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这味道虽比不得相柳窝,却也让她急忙抽出帕子捂住了口鼻,谢云生皱着柳眉,放出神识去看四周动静,她小心的往前走去,一直戒备着四周,以防那东西突然袭击。
臭味似乎蔓延在小世界每一处角落,但谢云生还是敏锐的嗅到有些地方特别浓烈,她朝着气味浓烈的地方走去,越走越觉得这条小路是通往密林北方的一处茅草屋,谢云生眉头一挑,这密林中有不少岩石山洞,但这东西却如同人一般住在茅草屋内,还真是有灵性啊。
谢云生停下脚步,她的神识已能探到那东西正在茅草屋内,由于怕被它发现谢云生只能远远看着,透过条条框框的窗口望进去约摸能看见一团青绿色的物什坐在木椅上,看动作形态分明是人的摸样,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佝偻着背,那青青绿绿的也并非衣裳,而是它粗糙的皮肤,它生出一只皮包骨的手,那只手如同五爪枯木一般,长长的指尖足有两寸长,弯曲且尖锐无比,那分明是人手的形态!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谢云生看到它转过头,那颗只有稀疏头发的丑陋头颅上却长着一张俊美男人的脸,这张脸谢云生无比熟悉,正是元清的脸!
甚至那额上幽蓝的水滴印记都一模一样!
净月这臭婆娘!
谢云生忍不住啐了一口,这净月自从几万年前见过元清之后不知怎么就一见倾心了,愣是要以身相许,元清哪能答应啊,拒绝了净月无数次,可她依旧不死心,后来元清和她分别升了帝君境,就不曾见过了,哦,可能前几日他们从禁山出来时两人见过也不一定。不过......谢云生也只见过净月几次,她虽是妖帝,但并直接参与战争,而是一直在后面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恰恰每次她弄出来的新玩意都能打天界一个措手不及,而净月自身的妖力也在不断增长,直至突破妖帝境。
这个有着和元清一样容貌的怪物,应当是净月破境后做出来的东西,很显然,她原想做一个元清出来,却不知何原因失败了成了这副摸样。
自然是被舍弃掉的失败品。
出其不意的,谢云生摸出缚天绫将那怪物紧紧困住,又立即捻了个缚神咒加在缚天绫上,想了想还觉得不妥,又加了几层结界将那怪物圈起来,谢云生拍拍觉得靠谱了才走上前推开那散发着阵阵腐臭的木门。
木门已经被腐朽的差不多了,谢云生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声音,手指上沾染了一些黑泥似的物体,谢云生嫌弃的抽出丝巾擦了擦。
那怪物被谢云生束缚的动弹不得,只嘴里不断的发出嗯嗯唧唧的声音,听着那声调倒像是人话?
谢云生皱眉,围着那怪物转了几圈,左看右看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那怪物哼唧的多了,成声更为明显。
“我不是坏人?放开我?你是在说这些?”谢云生居高临下的站在结界外看着它,问。
那怪物忙不迭点头,说道:“死的......偶是......渔网啊......演习固酿。”
谢云生听得云里雾里,看那怪物的眼神却是似曾相识,她琢磨着它话,忽然了悟道:“郁王?你是郁王?”
郁王点头如小鸡啄米,但是谢云生却紧紧皱起了眉头,她方才已用神识探过,这怪物似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又怎么会是金陵城中与她有过交集的郁王?
可是,它的眼神又确实像是那色眯眯的郁王的,谢云生吃不准,却仍是撤了结界和缚神咒,只用缚天绫捆着它。
第三十章 郁王1
郁王又说了一堆话,这次谢云生倒没有去分辨他到底说了什么,也没有这个必要。
又过了会,郁王说话终于恢复正常了,谢云生斜靠在柱子上的身体才动了一下,睁开眸子,谢云生看着元清那张脸不禁皱了皱眉,摸出一件黑纱斗篷罩在郁王身上,将他的脸遮在宽大的帽檐下,看不清一分一毫才满意的拍手。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乖乖跟我走。”说着,谢云生也不等它的反应,将它絮絮叨叨说的话都屏蔽在自己耳外,扯了扯缚天绫便牵着它往外走去。
它倒是很配合,只不过太聒噪了些,谢云生还没等走出小世界便忍不住用法力封了他的嘴,凭他一直叫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掏掏耳朵,谢云生拉着它走出小世界。
进入忘川冰冷的河水中,谢云生忍不住哆嗦了下,看向那郁王却见它皮糙肉厚没半点反应,在水中却无比自如,堪比那幽鱼水草。
呵!谢云生手上结着印,嘴上默念咒语,彻彻底底的关了小世界。
拽了拽缚天绫,谢云生带头向上游去,没曾想不一会儿便被它超越,反倒是她成了累赘的那一个!
终于上岸,谢云生捻诀弄干了衣物头发,也不去管它,甩了下缚天绫便召来团云,坐在云上,谢云生却没有让它上去,而是驾着云慢慢往前走,而它则在下面变扭的跑着。
唇角微笑,谢云生一路笑着到了阎王那里。
阎王看见远处云生大帝驾着一朵莲形云朵缓缓而来,而下方却有个黑色物体在跑着,看它跑动的架势,似乎被捆绑着,待二人离的近了,谢云生撤去了云朵,拉着那裹得结结实实的人走进,阎王也是摸不着头脑。
迎上前,阎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谢云生冷冷的声音说:“你派些将这忘川里里外外都仔细搜一遍,也不用管会弄出多大阵仗,只隐瞒本帝来过的消息便是,至于搜查的原因么,你心里有数。”
阎王点头,脑中已快速思考了一番,只一瞬的功夫,他便胸有成竹的保证道:“帝君放心,微臣定然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谢云生点头,神情肃然的走了。
已经通知了光晟和元清,谢云生只说抓到了那东西,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物什,打算交给司命和太白好好去查,便不用他二人再过来一趟了。自然,她没有提这东西有张和元清一模一样脸的事。
太白和司命早就在司命府邸等候了,谢云生将它交给司命后,将事情原委与他二人说了一番。
太白和司命均皱着眉头,二人小声又小声商议,谢云生解了缚天绫和法咒,它扯下罩着的黑纱,很是不爽道:“这是什么地方?”
咦?正在商讨的太白和司命停顿了下,确认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由好奇的转过头去打量,一看之下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司命指着它颤巍巍的对谢云生道:“帝君,他......他他......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怎么......生了张......元清大帝的......脸?”
太白被惊得连话都说不出,直愣愣的打量着它,口中啧啧声不断,眼里不知是惊诧还是恐惧。
谢云生挑眉,她自然知道司命和太白的反应是为何,世间万物,修行到一定程度均可化形成人,而成人之后的容貌其实可以万变,但随着境界的提升,容貌气度则会越来越优越,如他们六帝,这世上虽不说无人可以比拟,但却不可能还有人生着一张同样的脸。
“它说他是金陵城主郁王,司命,郁王可安然在金陵?”谢云生坐着,喝着侍女递上的茶,但眼睛却紧紧盯着所谓的郁王。
所幸它也安分的紧,见无人理他也自觉没趣,只寻了把椅子坐下,便安安分分的坐着也不再说话。
司命听了谢云生的话便马上去查命盘,而太白见它如此安分,便也大了胆子围着它仔细的看。
司命查好了命盘跑着来复命时太白还在围着瞧,直把郁王都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他现在那皮肤也着实看不出什么。
“帝君,那郁王还真不见了!”
谢云生挑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那厢太白似乎琢磨出些门道来说:“郁王,你还记得是如何变成这副摸样的吗?”
不出所料,郁王摇了摇头,他何止是不知道怎么变成这副摸样啊,简直就是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诡异的地方,而且变成了这副摸样。
谢云生似乎真的相信它是那郁王了,兴致勃勃的走到他面前托着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郁王长叹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好好的在寝宫里睡着,哪知一觉醒来就在妖界了,净月那老妖婆简直是蛇蝎心肠,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我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刚醒来那时候身体还不由我控制,不知怎么的就到那冷冰冰的河水里了。”那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记得那地方又冷又黑,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他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地府。
“你还记得在忘川河边看见过顾长安?”谢云生问道。
郁王仔细回想了一下,拍了拍头说:“这倒没有,不过这身体似乎不止我的记忆,其他的记忆中的确在忘川边见过他,还将他拉入水中。啊,对了,我在忘川中游荡不知多久后反倒进入了一处密林,一直到你出现。”
司命摸着下巴问道:“你现在是活动自如,还有不能控制身体的情况出现吗?”
“现在很正常了,你们能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郁王一脸希冀的看着三人,却在看到他们纷纷皱起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时那双眼睛里的光亮瞬间熄灭,那张同元清一样的脸也垮了下来。
谢云生见不得这张脸做这个表情,捅了捅司命和太白的腰际道:“你们想想办法?”
太白当先摇头拒绝:“这事情还是老君合适。”
谢云生怒了,要是能告诉老君,她能把太白这老狐狸给拉进来?
“那司命你去想办法吧,郁王也就待在司命这儿吧,方便她研究。”
于是,太白金星和司命都得了谢云生的好一顿的吩咐,谢云生走之前给郁王下了不少咒法和结界,使他只能待在司命这里,出不去外面,他体内的力量也使不出来,如同凡人一般。
元清和光晟那里谢云生也就含糊过去了,但是天庭众人却在议论纷纷。
“怎么云生大帝回来后司命上仙和太白金星反倒忙了,而且天天的往老君那里跑?”某仙官说。
“是啊是啊,平日里太白金星可是躲老君都来不及呢,今日我可见过他不止一次去老君的府邸。”某女官也说。
......
这样的对话在天庭各角落都有上演,这一日终是被元清给听到了,而且那些人中还有一个是司命府中的仙婢。
元清去找司命是想知道净月和火离更多的事,没曾想在距离司命府邸不远处听到这这样一段对话。
司命和太白整日跑到老君那里去不知道干什么?
司命府上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有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元清看着还在叽叽咕咕的一众仙人,冰冷的哼了声拂袖离去,他倒要看看司命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简直可笑!
司命正巧要出去,却在府邸大门处碰到了元清。
司命一怔,又马上扬起笑脸躬身迎道:“参见帝君,不知帝君到访有何要事?”司命站在大门中央,也不迎元清进去,二人就在大门口说着话。
元清看着司命神色匆匆的摸样哼了声道:“听说你府上来了一位客人,本帝好奇来瞧瞧。”
司命心里一惊:这消息怎么传到元清大帝耳朵里了,这下可麻烦了!
“帝君说笑了,小仙府上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哪里有什么客人啊。”
元清眸子幽深无比,如同那弱水一般,直把人腻在里面,他的声音冰冷如泉:“是吗?看来得叫光晟一起来瞧瞧才行了。”
司命叫苦不迭,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了一团,苦巴巴的看着元清道:“帝君您别吓小仙了,就小仙这府邸实在容不下您们两尊大佛呀!”
“你府上的事,有什么是本帝不能过问的吗?还是说你在隐瞒什么,如若本帝没这个资格过问,那么光晟该有资格了吧?”
司命长长的吸了口气,唇角僵硬的向上拉起,将元清迎进府邸,她的声音也似乎在颤抖:“小仙不敢,帝君请。”
元清这才缓了脸色,但仍旧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带本帝去见他。”没有多做停留,元清甚至连司命大殿都没去坐坐,迈着大步就去了内院,司命和仙官仙婢们都在后头跟着,听见元清的话司命才小跑一步走到他身旁引路。
司命走的很慢,元清也不点破,只俯视着司命,却发现她额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眸子不由得更深了一层。
而司命心里却在哀嚎祈祷:“云生大帝啊,您可千万要收到信息赶来啊,小仙这条命就靠您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