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谁主谁奴
城隍直白的回答,让罗子浮听完之后,为之一愣。
虽说他来到此地,也是自觉城隍有些问题,但是在他想来,城隍多少都会有些遮掩,但是城隍如此直白,反倒是超乎了他的意料。
“奴才?”
罗子浮讶然说道。
“自然是奴才!”
城隍轻蔑说道:“不是奴才,怎么会吃本官的禄食?吃了本官的禄食,自然就是本官的奴才,收摄他们的性命又怎么了?”
这城隍庙中收拢的钱财,本来就应该完全的供奉给城隍,而城隍庙的庙官将这些禄食拿给了下面的人,那么这些吃了城隍禄食的就是城隍的奴才,因此城隍吃了他们的精气。
“城隍爷……”
听到了城隍在上面冷淡的说了这些,庙官吓的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城隍面前,连带着被他收容的人也都纷纷跪下,看着上面活过来的城隍,不住的磕头求情,说道:“城隍爷,小民实在不知这些钱财您要全收啊。”
过往的城隍又不曾在他眼前显灵,因此庙官在这里多年,自己都不知道这庙中的城隍居然一直都在,此时被城隍这么一喝问,将他们给吓的心惊胆战,跪倒在地根本不敢抬头。
“好胆!”
城隍冷笑说道:“这钱不是给本官的,难道是给你的不成?你连本官的钱都敢贪昧,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收摄你们的命已经是便宜你们了,像你们这种罪责,就应该被打入地狱中去!”
这阴曹地府对百姓来说,无疑是非常恐怖,听到了城隍说要将他们打入到地狱中去,更是将他们这一群人给吓的哭爹喊娘。
“城隍的禄食,不是阴曹地府在管控吗?”
苏阳看着上面高高在上的城隍,笑声说道:“聪明正直为神,可是你似乎不懂。”
城隍瞧着苏阳,冷声说道:“你懂我阴曹地府的事情?”
苏阳点点头,笑道:“曾经在阎罗殿里面谋过差事。”
他从城隍做到了阎王,太了解阴曹地府的运作了。
“哼……”
城隍见苏阳如此,冷哼一声,说道:“这阳世三里不同音,十里改规矩,阴曹地府的运作也是如此,在杭州,就是这样的一个规矩,他们这些人擅自拿了本官的禄食,本官就拿去他们的性命,这是理所当然!”
听到了城隍的回答,罗子浮看向苏阳。
他不清楚这些阴曹地府的道理。
苏阳对罗子浮一笑,说道:“罗兄,这阴曹地府的规矩很多,兴许是杭州城当真有这样的规矩也不一定,不过这阴曹地府虽然规矩很多,但终究是拿着一点为纲……”
“阴世司职,不过是让阳世百姓快意罢了。”
此言说出之后,苏阳伸手上前,便来擒拿城隍。
阴间的出现,是为了补阳世不足,而正是因为阳世有许多种种让人不满不快的事情,人们才寄希望于鬼神。
这边苏阳刚一出手,正在城隍身边的武判官便伸手来打苏阳,在城隍另一边的文判官手中运起判官笔法,同样对苏阳扫来。
“砰……”
文判官的判官笔点在了武判官的手臂之上,直将武判官手臂洞穿,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在上面的城隍已经被苏阳放翻在地,抬起一脚,正踩在了城隍的背上。
“你说百姓吃了你的禄食,他们是你的奴才,那么你吃了百姓的供奉,算不算百姓的奴才呢?”
踩在城隍的背上,苏阳对城隍笑道。
这番动作兔起鹘落,城隍身边的文武判官只是反应过来,却不曾抵挡住,城隍就已经被苏阳放翻在地,而在这殿内的诸般阴差小鬼更是没有丝毫反应,待到此时看到苏阳踩踏住了城隍,这些小鬼方才蜂拥而来,手中拿着各般武器,就要来打倒苏阳,而罗子浮,和坤两人见状,纷纷弹出飞剑,一左一右,将苏阳护在正中。
那跪在地上的诸般庙官等人见此,更是吓的浑身抖动,而随着苏阳一起来到这里的李信荣见状,看着周围团团围上来的众多鬼物,也双腿发颤。
他在江湖卖艺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鬼神对峙。
城隍被苏阳一踩,已经是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纵然是想要分神形化,被苏阳踩着,也丝毫不能运用一点法门,此情此景,让城隍极为震惊……他可是阳神啊!
“说啊!”
苏阳脚上稍稍用力,让城隍回话。
只是对苏阳的话,城隍始终一言不发。
“你是哪里的修士,居然敢对城隍无礼?”
文判官看着苏阳,厉声喝道:“城隍可是正神,你这般冲撞城隍,是想要反天不成?”
一旁的武判官目眦欲裂,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来拿下苏阳。
“放开我!”
城隍被苏阳踩着,仍然发出声来,对苏阳喝道:“你踩我这么一下,就足够你下地狱了!神道宽大,容人忏悔,你及早回头,我也能够放你一把。”
震惊过后的城隍对苏阳说道。
“不必,我正想要去地狱走走。”
苏阳看着城隍说道:“你想要带我去见哪一个阎罗王,让哪一个阎罗王将我打入地狱?我们正好一起。”
要去见阎罗王,苏阳倒是一点不慌。
城隍趴在地上,勉强扭过头来,双眼瞪着苏阳,说道:“你在阎罗殿谋过差事,就真以为了解了阴曹地府的一切?”
城隍是看苏阳如此成竹在胸,才如此说。
苏阳点点头,说道:“虽然不能说是一切,但是这阴曹地府,我自认了解的比较清楚。”
在第五殿中代理阎罗,管理阴曹地府二十四司主,老丈人是转轮王,这十殿阎罗中的所有阎罗也都认识,更是在城隍庙中谋过职,因为无论是基层还是高层,苏阳自认为都是很清楚的。
“好!”
城隍看着苏阳,说道:“那么你可敢跟我真正的往阴曹地府走一遭?”
真正的往阴曹地府走一遭?
莫非以往自己所到的阴曹地府都是假的不成?
苏阳笑了,看着城隍说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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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阴司魔物
杭州城隍打开了通往阴曹地府的门扉。
这门扉刚刚敞开,便有混杂煞气自里面传来,苏阳目光向着里面眺望,看到的是一片殷红,里面阴魂呼啸,阵阵哀嚎,一幅惨淡地狱的模样。
看着眼前的阴曹地府,苏阳手捏城隍脖颈,抬脚迈步走入其中,在苏阳之后,罗子浮,和坤两人也跟着而来,李信荣站在阴曹地府的门扉处犹犹豫豫,一回头看到了城隍庙中的庙鬼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一咬牙,随着苏阳走入到了阴间世界。
“这里阴司?”
和坤第一次走入到阴曹地府,看着眼前朦胧混沌的世界,鲜血煞气滚滚而来,更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在这阴间呼嚎,并且入目所见的一切建筑,和人间大有不同,这里的孤魂野鬼似乎都住在山崖上面,在山间不住的盘旋哭喊。
罗子浮手中持剑,也在左顾右看。
苏阳慧眼达观,看着眼前的山崖,自这山崖上面,滚滚的煞气杂气扑面而来,而这种气息让人闻里面,便能够由心生出一种烦躁难受,在此处生活日久,内心必然是时时煎熬,而在这山上的孤魂野鬼,更像是被绑缚在这里受罪。
“这不是地狱,也不是阴司。”
苏阳看着眼前的山,回答和坤,张望之后,说道。
立足此地,苏阳感知不了阴曹地府的方位所在,不过这种情况,也是阴曹地府太过广大,十殿阎罗也不曾完全掌控,便是有苏阳未知之地也不为怪。
“呼……呼……”
李信荣大口喘气,这里面的煞气让他的心烦躁不堪,只想要大吼大叫,甚至去和别人拼命。
苏阳见此,指尖画符,轻轻一送,就融入到了李信荣的心上,让这烦躁恶念为之一空,也让李信荣的神智重新回来。
“这地方煞气极多,你们两个也要默诵清心咒法,莫要被煞气所控。”
苏阳叮嘱和坤,罗子浮两人。
和坤,罗子浮两人自然称是。
在他们四个人进入到了此处山脉之后,在这山中鬼魂对着四人哭嚎不止,杭州城内的文武判官两位同样走入阴间之内,看着擒拿城隍的苏阳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们进入到了阴司,就跟我们走吧!”
苏阳点头,眺望着远处山脉之中,入目所见的全是滚滚煞气。
罗子浮,和坤两个人都拿着手中飞剑,随在苏阳左右,四个人一并向着里面走去。
走入到了山中之后,各种稀奇古怪的蛇虫鼠蚁,种种异怪在山中密林山岩墙角处看着苏阳等人,而随着苏阳走入到了最前面的一间门殿之后,入眼所见的一切,登时就让李信荣蹲坐在了地上。
只见这房间里面晾晒着的是一张张的人皮,而就在一旁挂着的,正是一串串的肠子……若非是一旁有人皮,见此情形,就如同是屠宰场挂着的猪肠羊肠一样。
在这宫殿里面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鬼物,有些一只眼睛,有些背上生翅,这个时候正拿着人皮,如同穿衣服一样的往上面套,这些鬼物此时看到了进来的苏阳等人,个个眼神凶神恶煞,简直要将苏阳等人给吃了一样。
“这里怎么……”
李信荣心惊胆战,他只是一个平常人,看到这等直白的场面,让他心惊肉跳,又想要干呕。
恐惧有两种,一种是人看不到,难以理解的神秘,另一种就是这种直白血腥的恐惧,而此时看到了这宫殿里面的人皮肠子和妖魔,可谓是两者皆有,让李信荣心中惊恐至极。
苏阳轻轻一拍李信荣,让他从这种极端的恐惧中走出来,说道:“走吧,前面应当还有不少。”
“还有不少?”
李信荣听苏阳的话,感觉眼前发黑,嘴唇都是颤抖的。
“当然了。”
苏阳淡淡道:“外面的阴魂厉魄徘徊不走,就是因为他们的躯体在这里,而这里只有人皮和肠子,相信在里面会有挂着的心肺肝肾。”
听到苏阳说这话,让李信荣感觉手都在发抖。
罗子浮看着此处悬挂着的人皮,听着苏阳的话,纵然是他修仙门第出身,此时看到这种直白血腥的场面,就听到了苏阳的话,也是心中咚咚乱跳,他来到城隍庙,是想要寻找修行邪法的妖人,却不想进入到了城隍庙内,阴司之中,居然见到了此等情形。
“先生,这阴曹地府向来如此吗?”
和坤问苏阳道。
“阴曹地府确实有酷刑。”
苏阳淡淡说道:“不过阴曹地府的酷刑针对的,是在阳世无恶不作的坏人,他们的冤情到了阴曹地府才能够伸张,因此也就有了剥皮等刑罚,但阴曹地府的律令之中,并没有当下这挂人皮心肺,肢解躯体,残害冤魂的事情。”
进入到阴曹地府的魂魄,都是被黑白无常引领,形魂已经分离,进入到了阴曹地府之后,纵然是受到折磨,被打入到地狱之中,也不会对他们的躯体有什么损害了,而当下这里,很明显是将人的躯体肢解挂在这里,而外面的魂魄哭嚎不止,是他们形魂未分,这躯体还是他们的宿体。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和坤听苏阳话,讶然问道。
城隍不是说带着来到阴曹地府了吗?
“当然不是。”
苏阳手中捏着城隍脖颈,说道:“不过你说的那炼妖法的鬼人,应该就在这宫殿之中了。”
在此之前,苏阳曾经观察星象气数,凭借皇文帝书的能耐,苏阳只看到了各种煞气向着杭州城逼近,却不曾看到杭州城内还有妖邪一事,此时想来,这妖邪也是藏匿在了阴间。
“你们在这里摘人五脏皮囊,就是要练妖法?”
罗子浮向着城隍喝问。
若真如此,像是当年那种妖人,在这里就不是一个,而是被人在批量生产。
城隍听此,冷笑不止,问道:“你们怕了?”
“往前走吧。”
苏阳松开了对城隍的管控,一推城隍,让他在前面带路。
城隍这边感觉脖颈一松,冷笑道:“现在你们想要回去已经晚了!”他将苏阳松开手,自然理解成为苏阳怕了他们了,因此不敢挟持人质,这是对他们示好的意思。
苏阳听此只是一笑。
城隍带着苏阳等人便走入到了第二宫殿里面,在这宫殿里面,悬挂着的都是心肝,而在这心肝之上还有各种标识。
“这是甲戌年甲戌月甲戌日戌时出生的心脏。”
城隍指着一个心脏对苏阳说道:“这时辰出生的心脏天然刚强。”
“这一个是前朝进士的心脏。”
城隍又说道:“聪慧敏锐,你们这等愚钝之人若是有了这心脏,就能够一下子变的聪明起来。”
换心之事,聊斋也有,一故事叫做《陆判》,就是阴司的判官给了一阳世之人换了心脏,换了之后,此人原本堵塞的心窍顿开,在科举上面也有所成,等到了后面,陆判还给他妻子换了一头,更是度化此人死后到了阴曹地府去当官。
只不过陆判这个故事,“换头换心”听来,怎么都像是在说清王朝,结合聊斋《公孙九娘》里面所说的清军屠杀栖霞莱阳之事,可想当初的蒲松龄,也是那个时代的冲塔人。
苏阳看着此处摆放的心脏,摇了摇头,说道:“继续带路!”
城隍转身走入到了第三大殿。
此宫殿完全是石头堆砌而成,通身上下并无任何的美感,而进入到了这里面之后,苏阳所见的是骷髅遍地,各种器脏四处悬挂,而就在这宫殿正中,坐着两个魔物,浑身上下白毛,脸孔像是猴子,这两个猴子一样的东西手中拿着骨头,正在吸着里面的骨髓。
在这两个猴子的后面,坐着一个似人也似兽的魔物,正在那里打盹。
“呜呜呜呜……”
“叽叽叽叽……”
这两个猴子看到了苏阳等人进来,一时间跳了起来,两只手接连狂舞,而在他们的口中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是指甲在摩擦玻璃一样,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我来到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吃的。”
苏阳对这两个猴子说道,他开通了耳识,能够听懂这两个猴子在说什么。
两个猴子看着苏阳,顿时警备起来。
“叽叽叽叽……”
一个猴子手中拿着大骨,对着苏阳试探问道。
“我是来杀你们的!”
苏阳看着两个猴子,丝毫不想和他们再多废话,这些人从哪里来,什么背景,等到之后将他们镇压了再做探查,此时此刻,苏阳悍然出手。
“唵、嘛、呢、叭、哞、吽!”
六字真言在苏阳口中诵念,苏阳只是抬手,这手中自然大放光明,随着一拳递出,正在那里跳脚的两个猴子躯体自然而变,面貌凶恶,身躯增长,对着苏阳跳击而来。
而正在后面打盹的魔物这时候也忽然睁眼。
他眸光混沌,里面并没有眼白眼珠,只是黑黝黝一片,口中同时怪叫一声。
“咚!”
苏阳手中光明拳已经破开了这两个猴子,直取此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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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我假天帝!
“轰!”
苏阳拳头和魔物两相对撞,霎时间风雷激荡,拟拟拳风层层叠叠向着左右而去,将这宫殿的石壁土面多半掀开,而接了苏阳一拳的魔物倒飞而出,身躯化作莹莹绿光,身影趴在正对面的墙壁之上,一双眼睛瞪着苏阳。
苏阳瞧着眼前魔物,人面多毛,形体如人,背后生着一个虎尾。
原本在这魔物身边的两个猴子,此时已经和罗子浮,和坤两个人战成一团,双方你来我往,剑光凌冽,交战的十分激烈。
跟随着城隍来到此地的,还有诸多文武判官,众多小鬼,此时看到双方战成一团之后,这些鬼物看到了李信荣落单就在一边,纷纷伸手向着李信荣抓了过去!
“仙长……”
李信荣作为一个平常人,亲历被这百鬼所抓的场面,吓的心惊肉跳,连连高呼。
只是对于李信荣的呼喊,苏阳身在前面,头也不转。
“砰!砰!砰!”
正在一旁准备擒拿李信荣的城隍忽然生变,伸手对着旁边的鬼物打去,踢腿抬脚,将李信荣身边的鬼物打退下,把他护在正中,不让这些鬼物来伤。
这是……
李信荣看着眼前城隍,像这城隍,之前分明就是对方的人,这时候忽然倒戈,让李信荣也不知该不该信。
“幻身瑜伽。”
和苏阳对峙的魔物见多识广,此时瞧见了城隍忽然刀割,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往那里勾瞄一下,登时就看出来了城隍的诡秘之处,一舔嘴角,说道:“你会那洛六法,是西土的人?”
苏阳默不作声,周身五龙腾空而起,向着对面的魔物碾压而去。
这御五龙法运转之后,苏阳一身内赤外黄的天子之气在这阴司之中勃发而出,这红光逼仄,黄霞灿灿,正在往这边汹涌而来的鬼物皆被震慑,纷纷向着左右后退。
便是和罗子浮,和坤两人正在战斗的猿猴魔物,这个时候也在左右后撤,让在了房间一角。
若说适才的六字真言,幻身瑜伽用的是西土法门,那么这无疑是稻家绝学!
“嗷……”
正在角落里面的魔物见此情形,呼啸一声,这阴间昏昏暗暗的天中骤然来了几分凉意,而后雷霆从天而来,伴随着冰雹,暴雨,雷电,狂风,撕破了上面的屋顶,对着苏阳呼啸而至。
于此同时,已经被五龙包夹的魔物周身光芒闪烁,左右横跳,身影迅捷,在五龙真气的缝隙之中跳脱而出,一双爪子对着苏阳抓来。
玄真经……
苏阳昂然站在原地,一手向着天空抓摄,玄真经文的力量自然流转,玉佩金珰彼此构建,在苏阳手中便出现一符篆,这雷霆,冰雹,暴雨,狂风在这时候一时而停,而后被苏阳抓摄手中,对着劈面而来的魔物正脸打去!
“噼啪!”
一时间地动山摇,苏阳在这里仍站在原地,而那魔物在这时候已经被震慑一旁,口中吐出盈翠的血,看着苏阳,眼眸之中满是惊惧。
“天帝……”
魔物口中对苏阳叫道,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后缩。
“泰逢!”
苏阳也呼喊了这魔物的名字。
和山多苍玉,有吉神,名泰逢。谓司其吉善者也。状如人,虎尾,好居萯山之阳,出入有光。此神动天地气,其灵爽能兴风雨。
苏阳在转轮王府里面所看,存在记载中的上古魔物,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苏阳的跟前,而上一次遭遇这等魔物,还是蚩尤头颅狍鸮。
“你是天帝!”
泰逢一听苏阳叫出了它的名字,更是惊惧,整个身影缩在了角落里面,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而和罗子浮,和坤两人正在交手的两个猿猴此时也跳在一旁,看着天子之气在苏阳周身亮起,并且那象征神权的符文被苏阳抓摄手中,这两个猿猴同样是浑身颤抖,颤颤而退。
“朱厌!”
苏阳叫出了这两个猿猴的名字。
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这也是上古的魔物,故老相传,这种魔物出现在世间的时候,世间少不了就有一场兵灾。
两个朱厌听到了苏阳的呼喊,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就缩在一边,两个魔物报团取暖,瑟瑟发抖。
“天帝……你回来了。”
泰逢看着苏阳,不敢有丝毫的仇恨,只有万分的怕惧。
天帝回来了?天帝去哪了?
苏阳心知这泰逢误会,有传说天帝就是元始天王,而苏阳所修的玄真经文正是元始天王的秘法,又有这一身天子之气,又听苏阳叫出了他的名字,故此让他先入为主,误以为苏阳就是天帝。
而在阴曹地府的记录中,天帝在上古的时候,收拾了许多的魔物。
正是因为天帝在上古时候的神威,才让他们这些魔物如此怕惧,此时看到了苏阳运用玄真经文,不过是一点气息,就让他们胆战心惊,不敢有丝毫抵抗。
想不到我苏阳有了假太子,有了假弥勒,在这两个要成真的时候,又有了一个假天帝!
这假身份比穿越者的真身份都管用!
苏阳自己的这一身修为完全是勤学苦练而来的,在修行方面,苏阳没有血脉,也没有感觉魂魄有异,不过就是当初厚着脸皮,向春燕讨赏,吃了一片朱草而已,而修行路上虽说是一帆风顺,也是脱离了原本的世界,融入到这新世界的心性所致。
所以苏阳很自信,他不会是什么转世重修,这转世重修的烂梗,绝对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
苏阳并不解释,而是冷漠说道。
这神态在泰逢看来,自然是“天帝”对他不悦。
“我……”
泰逢看着苏阳冷漠的眼神,吓的头都缩了起来,说道:“我们是被人放出来的,和蚩尤一起,蚩尤见了您,逃遁东海,我们就在这里暂且藏匿……”
泰逢说着前因后果。
蚩尤见了我逃遁东海?
苏阳回忆起他和蚩尤的交战,那一场战斗,苏阳一直都以为是青龙偃月刀的锐利,以及苏阳自身加持的关圣之力,这两者让蚩尤怕惧,如此才远遁千里,却不想蚩尤最怕惧的居然就是苏阳本身……或者说是苏阳修炼的玄真经文。
蚩尤缩到东海之后也有一阵子,但是始终不曾露面,这里面恐怕也有几分害怕苏阳的缘故吧。
“藏匿?”
苏阳冷冷说道:“我看你在这里所图不浅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泰逢听到苏阳冷漠的语调,连忙说道:“我不敢有什么图谋,不过就是住在这个山洞里面,是蚩尤,他要拿到城隍在这里吸**血,拆分人体,将人的五脏人皮全部保留,让妖兵装上五脏,披上人皮,混入到阳间世界,这些全都是他们做的,我就是在这里住宿而已。”
泰逢生怕再度遭遇被封印的厄运,对苏阳连连解释。
苏阳目光看向了朱厌。
这两个朱厌慌忙缩在一起,他们两个的修为远在泰逢之下,和传说中的天帝更是差距极大,此时被苏阳一瞪,他们自己就胆战心惊,说道:“我们两个在这里,也都是城隍杀人之后,给我们送上食物,平日里就啃骨头上的那一点人肉,吸吸骨髓,真没有再做其他事情了。”
啃人骨头,吸食骨髓,这两者对朱厌来说,就如同是人吃肉一样的简单。
在朱厌看来,这都不算事。
当然,在苏阳看来,这都是大事。
暂且将朱厌搁置。
苏阳目光看向了城隍。
城隍被苏阳看的浑身发抖,原本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被人拿在手中也就算了,这将人带到了自己大靠山这里,大靠山居然带头软了,对面是天帝,这样的战斗怎么打?
城隍的骨头也硬不起来了,在苏阳目光瞧过来的时候,城隍自然就跪在了地上。
“这都是原来的阎王爷和蚩尤让我做的啊。”
城隍蹲在地上,求情说道:“我若是不按照他的要求来做,我就没命了……”
苏阳迈步走到了城隍身边,淡淡问道:“你在杭州做城隍,可知道杭州城的事情?”
“知道知道!”
城隍连连点头。
“九天玄女在杭州城藏在一样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苏阳问道。
这一问,让城隍顿时面有苦色,看着苏阳说道:“这等大神要藏匿事物,其实我这等小神所能知的?前不久织女娘娘也来询问此事,小神全然不能做答。”
苏阳点点头,城隍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在这问题上面也不苛求。
“你在这里弄了多少人皮,让多少的妖物披着人皮,走向了人世?”
苏阳问道。
城隍听言,抬头看着苏阳,只见苏阳这一身内赤外黄的天子气,让他连忙低头,说道:“自从阎罗吩咐之后,在杭州城这里筛选了两千四百三十一个人,挑选的上好肝脏,不过真正修炼成此秘法的魔兵,不过一人而已,剩下的瞎拼乱凑,只是披着人皮凑数而已。”
两千四百三十一个。
苏阳来到这里的时候,外面的魂魄呼啸,数目也差不多。
“最后一个问题。”
苏阳问城隍道:“织女在杭州住哪里?”
这娘们躲在不见苏阳,让苏阳在杭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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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黄梅唱调
玄真经文之下,苏阳封印了泰逢,朱厌的修为,将它们按在大殿正中,原本不可一世的城隍,这个时候老老实实的低头认罪。
这四个人一降服,什么文武判官,阴差小鬼,此时一个个在一旁如乖娃娃一样,一个都不敢动弹。
罗子浮,和坤这两个人谨慎站在苏阳身边,得知苏阳是为“天帝”,让他们两个感觉一步登天,能够在“天帝”身边做个侍卫,都让他们倍感荣幸。
“李信荣。”
苏阳这时候仍不否认自己非天帝,而是坐在正当中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李信荣,说道:“再有一炷香的时间,这被城隍用秘法所炼的魔兵鬼将就回来了,你若是能够让他跌在地上,便有你的造化!”
李信荣听到“天帝”如此说,连忙点头,“天帝”能够将此事吩咐给他,那么事情必然有可成之处,李信荣听闻如此,就开动脑筋,他不知道这魔兵究竟有多强,但是他一定能够将对方放倒!
“踏,踏,踏……”
在宫殿中的众人都听到了外面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
苏阳坐在当中座位,半撑着脸,饶有兴致的看向外面,而在这宫殿里面的诸位一并向着外面看去,只见有一个黄金打造的靴子迈步走入宫殿之中,入目首先便看到了在王座上面坐着的苏阳,而后看到了跪倒在一边的泰逢,朱厌,城隍,乖乖站立的文武判官。
这魔兵见此,另一脚迈步而来,向着宫殿内部走来,只是两只脚刚踏入地面之后,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扑通就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
苏阳坐在王座上面,见此而笑。
这“天帝”笑了,下面的泰逢,朱厌,城隍,文武判官,阴差小鬼自然也要赔笑,于是哄的一声,整个殿内充满快活的气息。
摔倒在地的魔兵见此,一时分不清苏阳是敌是友,低头看了一眼地下,只见地上被抹了一层油脂,而他正是看到了上面的人影,措不及防,这才翻倒在地。
“嘿嘿,嘿嘿……”
魔兵看着里面的苏阳,脸上也流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借此笑容,来洞察殿内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装了玲珑心的魔兵?”
苏阳看着魔兵如此,对城隍说道:“这也不聪明啊!”
城隍对苏阳说,这魔兵身上的部件均万中无一,装在一起,能有万夫不挡之勇。而此时苏阳看来,徒有虚名。
城隍只是对苏阳赔笑,他心知是魔兵见此,一时摸不着头脑。
“玲珑心装在你身上当真可惜了。”
苏阳一抬手,便将在地上正在观摩情况的魔兵摄入手中。
此魔兵身有两米多高,魁梧健壮,一身金甲,诸般气息自然勃发,只是落到了苏阳手中之后,整个人就如同面条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力道抵抗。
而后苏阳信手掏入此人心脏,将他的玲珑心掏了出来。
修炼此等法门,非是凑齐数目就成,其中更要和这掏出来的心肝脾肺肾等人的生辰八字,这五个人的生辰八字之间要和,并且在祭炼的过程中又要合乎时辰,否则一点差错就要相差十二年至一甲子,甚至有可能让修持之人心肺受损。
这样的一个魔兵炼成,全然是城隍在这里的心血之做,此时被苏阳掏出心脏,可谓一切全废。
然而苏阳并不仅仅只是掏出心脏,随之而来的还是肝脏,肺脏,肾脏,脾脏,将这五脏掏出来后,苏阳又将李信荣抓摄上前,将他身体里面的心肝脾肺肾全部去掉,而后用九霄神化内景策文炼制了这五脏,上面打上南斗六星神光,将这五脏装入到了李信荣的体内。
经此折腾,这李信荣整个人就转变成为了“道兵”。
苏阳伸手将五脏皆空的魔兵给扔了出去,而外面的孤魂野鬼们见状,瞧着魔兵已经不能动弹,纷纷上前来吃魔兵的血食。
李信荣在此时已经吓晕过去了。
“完事完事……”
苏阳甩手起身,他两只手上并无一点血渍,除去了这里的魔兵,封印了这里的魔物,囚禁了城隍,苏阳该做的也都做了。
罗子浮和坤两个人连忙扶起李信荣,三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苏阳后面。
“天帝,他们就不处理了吗?”
罗子浮看着宫殿里面的泰逢,朱厌,还有城隍判官,他们尚且还在宫殿里面,苏阳好似不理他们了。
“他们就交给阎罗了。”
苏阳看向天际,在那里有黑压压的一群兵马正向着这边飞来,最当先的一个人,正是转轮王府季司录。
“还有,别叫我天帝,我不是。”
苏阳对罗子浮和坤两人说道。
适才是对方先误会,苏阳也就没有否认,现在这边都是自己人,苏阳自然要把这个误会给开释,否则传扬出去,好像要反天一样。
“您不是天帝?”
罗子浮都不信,说道:“您若不是天帝,怎么能够一封密令,就可以让阴曹地府出动这么大的力量?”
罗子浮看向天空之中黑压压而来的兵马,对苏阳的话很是不信。
苏阳呵呵笑笑,对罗子浮和坤两个人说道:“我是转轮王府的女婿。”
若说适才的苏阳让他们敬畏有加,那么现在的苏阳就让他们敬佩有加了,转轮王府这等地方是三界核心之处,掌握生死轮回的奥秘,而转轮王身处其中,无人知道他有多强大,娶了转轮王府的女儿,这让罗子浮和坤两人有了非同一般的酸涩味。
“姑爷!”
季司录从天空而来,到了苏阳身前拱手行礼。
“季司录,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阴曹地府的事情,自然就交给阴曹地府来评判,苏阳相信自己的老丈人能够把他们给安排的妥妥当当,并且在这山脉中的冤魂,他们原本还要栖息在身躯之中,而阴曹地府的人来到之后,就可以将他们引入阴曹地府,能够谋求转生之基。
魂魄脱离了躯壳限制,那么躯壳自然就成为了臭皮囊,苏阳杀掉的这一位魔兵,夺回了他们的心肺,他们也用不上了,索性就用来成就李信荣。
“当然!”
季录事说道:“老爷已经嘱托我了。”
“那就好!”
苏阳点点头,将这里交给季录事,苏阳也放心。
运起法门,苏阳在这里面开启了一条通往阳世的路,带着和坤,罗子浮,李信荣就往外面走去,待到走到外面,苏阳连带着将杭州城内的阴差一并推入阴曹地府之中,让季录事全部将他们押入到转轮王府,将这送给老丈人作为抗蚩尤功绩。
“我这里有一份香火名单。”
苏阳将手中的纸张交给了罗子浮,说道:“等到李信荣醒来,就把这个纸给他,他用了人家的五脏,初一十五闲着没事,也给人上上香,若是你们两个人能够指点一下他拳脚招式,那就更好,此人将来会是一个将军。”
既然是将军,那么苏阳自然要收为己用。
“仙师放心!”
罗子浮应声说道:“在下师门嘱托已经被仙师处理好了,仙师嘱咐之事,在下必当尽心。”
苏阳点点头,落落而走,罗子浮和坤两个人在后面,目送苏阳离去。
“唉,他既然是转轮王府的女婿,只能够辜负朱兄师妹一片深情了。”
罗子浮心中暗道。
此时阳世已经是半夜,苏阳插着双手,并没有径直回去,而是前往了另外一处宅邸。
这里百花芬芳,园林雅致,苏阳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能够听到外面嬉嬉闹闹的女孩打闹声音,而就在这声音之中,苏阳探明方向,自然就来到了一处闺房。
子时已过,外面幽幽寂寂。
织女身姿轻飘,和百花仙子两人回到了庭院,自然而然,她就知道了自己闺房里面进了旁人,这牛郎织女两星之间的相互感应,超脱了一切的探查手段。
“百花妹妹,你也回去吧。”
在门口的织女支开了百花仙子,而百花仙子不疑有他,自然点头,向着自己房间而去,待到这周围左右无人,织女方才打开房门。
房屋里面乱糟糟一片,原本排列整齐的桌椅,这个时候横七竖八,而织女平日里用茶的茶杯半开,狼藉一片,书柜里面的书籍散落一地,而苏阳在这时候半躺在她的床上,两只鞋子踢的一左一右,高跷腿在床上,看着书,啃着梨,梨汁顺着苏阳的下巴就流在了她的床上……
“你……”
本来感知苏阳,织女自觉老友重逢,还想要和苏阳好好说说话,但此时看到了苏阳如此糟蹋她的闺房,让织女怒火顿起。
“你想死吗?”
织女看着苏阳说道。
“纵然把我剁成泥,心与人间不分离,纵然把我化成灰,织女还是牛郎妻,人间天上拆不散,天上人间比翼飞……”
苏阳在床上折身而起,对着织女就来了一段《牛郎织女》的黄梅戏。
织女和苏阳两人在鹊桥的时候,听过苏阳讲这版本的《牛郎织女》,此时听到苏阳毫不悔改,还将这编成曲子来笑她,让织女面色骤红。
“你想打架吗?”
织女深吸口气,攥着拳头,许久不见,她心中对苏阳原本有的那么一点点小思念全然飘散!
“百战惊涛架彩虹,千波万折又相逢,长天雨过蓝如玉,笑看鲜花并蒂红……并蒂红……”
苏阳再来一段黄梅戏。
ps:改一半睡着了……
第九十五章 口嫌体直
苏阳所唱的,全都是《牛郎织女》片段,这里面的内容,都是当初织女和苏阳两个人在鹊桥上面,苏阳和她一一解说的,此时苏阳闯入到了她的房中,还对她唱这个曲调,直将织女气的满面霞红。
眼见织女如此,苏阳这才笑了起来。
他被织女三言两语弄到了杭州,但是到了杭州之后,织女又不露头,让苏阳来到这里如同没头苍蝇,完全依靠自己调查,若非是遇到了百花仙子,自百花仙子口中得知了罗刹鬼王,罗刹鬼将和逆乱二十四气之事,苏阳在这里还茫然着呢。
而织女明显早早就来到了杭州,却始终不给苏阳丝毫提示,苏阳心头不满,也就来逗弄逗弄织女,让织女也不爽。
像织女这样的仙子,逗弄起来,让她炸毛,挺有意思的。
此时这房间里面并无一点灯火,唯有窗外的月光星光自窗外而来,苏阳和织女两人相对,这边苏阳唱了黄梅戏,正在观瞧织女面色,而那边的织女满面红霞,却也对苏阳温柔一笑。
“再唱一段。”
织女对苏阳温柔笑道。
“一双娇儿待哺育,瓜果待摘长满园,村姑等你教织锦,乡邻们全部眼望穿……”
苏阳真对着织女又唱一段,这一段是牛郎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天宫追上织女,要将织女带回家的时候所唱片段。
织女面对苏阳温柔而笑,轻轻渡步,来到了苏阳跟前。
“牛郎……”
织女对苏阳温柔叫道,这般温柔叫声,让苏阳都不由心中一荡,瞧着眼前的织女,一身粉色宫裙,但外在肤泽可谓冰雪抟成,琼瑶琢就,而裹着一身红装,正如红梅白雪,韵外生香,而她这般对苏阳温柔笑来,慢步走来,笑容迷人,竟体清芬,让苏阳只觉眼前的织女有说不出的味道。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这般女子,应该安置在郁金堂中……不妥不妥,这郁金堂里面的是寡妇,而像她这样的女神,应该是在仙宫里面……
苏阳被织女的这一笑,被织女的这一声“牛郎”称呼,叫的神摇意荡,脑海中一时杂乱纷呈,似有万年积蓄的魔劫,想要给织女倾诉。
织女抬手抓住了苏阳的衣衫。
自窗外而来的光芒在这时候全然变动,成为了一层层的丝线裹在了苏阳的身上,千万星光月光,被织女编织成了苏阳的囚服,将苏阳整个人困缚起来,伸手一推,直将苏阳推到在了床上。
“至于吗?”
苏阳低头看着身上被织女绑缚的绳索,编织的囚衣,无奈笑道:“你这等仙神,还要用蛊惑人心的把戏来绑人……亏我给你辩解,说你夙禀贞性,离群索居。”
苏阳说出他在红楼梦里面为织女分辨的话。
织女点点头,瞧着苏阳,说道:“你也说下土无知,愚民好诞,妄传秋夕之期,指作牵牛之配,致令清洁之操,受污辱之名,那你今日来到我这里,对我唱牛郎织女是何意思?还把我的房间糟蹋成这模样?你是无知,还是讨打?”
苏阳明摆着就是跟她闹别扭来的。
“你都看过红楼梦了?”
苏阳并不回答织女的意思,先岔过话题,直接问织女红楼梦的事情。
“百花妹妹给我拿回来的。”
织女起身,走到桌前,对着桌前的蜡烛一点,房间里面顿时就有了光亮,织女捧着蜡烛,来到了苏阳跟前,在这蜡烛光亮之下,两个人的面貌更清晰的出现在彼此眼前。
“当初我答应你,说是要著书,将你的事情给世人解释清楚,现在我也算说到做到了。”
苏阳身子往后挪动,只是这双手双脚被织女这么一绑,就如同是毛毛虫一样,这般蠕动两下,暂且和织女拉开一些距离。
“你倒是言而有信。”
织女走到了床边,看着上面躺着的苏阳。
“给我解开吧。”
苏阳瞧着织女手中的蜡烛,看着上面的蜡油烧开,正沿着蜡烛往下面流淌,不由又往一旁让让。
织女看苏阳如此,笑道:“你不是能拆解我的天衣吗?试着拆解一下这个。”
“不会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吧。”
苏阳在被织女绑缚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试过,只是这一次绳索和以往不同,并不能够用董双成的法子将它解开。
“别给自己贴金了。”
织女看着苏阳,唇角泛笑,说道。
原本她的衣服制式,基本上都按照她很早以前的习惯,而制作给董双成,百花仙子这些人的衣服,大多如此,因此解开衣服的法子全然一样,只是在织女知道了苏阳能解开这等衣服之后,自觉自己的衣服不能由他人解开,这才改变了编织方式,而这一点改变,就让苏阳原本的法子失了效果。
蜡油在织女手中的蜡烛上面滴落,苏阳身子一弯,避过了上面滴下来的蜡油。
这行径被织女看在眼中,顿觉有趣,手指一点,苏阳身上的衣服被她所控,而蜡烛一歪,就将这热腾腾的蜡油倒在了苏阳的身上。
这蜡油上身,让苏阳身上火辣辣的疼,其实这等疼痛对苏阳来说,几乎不算什么,只是感觉脸面丢完了。
苏阳面红耳赤。
玄真经文……
苏阳搬运玄真秘法,自然应用号令群星之能,这在他身上的道道丝线全部是星光编织,此时被苏阳法门应用,这些星光自然被苏阳所控,浑身上下的绳索由此而开。
苏阳抬手一扬,将这星光丝线套在了织女的身上,伸手就去抢织女手中蜡烛。
“哎呦……”
织女被苏阳这忽然发难,措不及防,但是眼见苏阳要强她手中蜡烛,心知此人是要还以颜色,立时就要将蜡烛扔走。
只是苏阳手快一步,和织女的手握在一起,苏阳在上,织女在下,两个人共持蜡烛,彼此谁都不愿松手,两个人僵持住了。
“你早就有了手段。”
织女看着苏阳,眉目怒瞪。
“你对我用魅惑这等法门,我自然要早做准备。”
苏阳右手和织女相持,将手中蜡烛一歪,也让蜡油从里面滴落出来。
苏阳眉心里面有一佛火,修的是佛门三世经文,心里开阔明达,像织女这等用魅惑手段,让苏阳内心浮起六欲的手段还差得远,至少要黎山老母那层次的人物,才能够迷惑苏阳心神,让苏阳不知不觉就有变化。
“快放开!”
织女满面红霞,对苏阳说道:“你在淄川外的时候,还对我说,说是自己心眼太小,越礼太多,今日你怎又是如此无礼!”
红簌簌的蜡油在歪转的时候,滴落在了织女身上,她衣衫单薄,顿觉极怪。
“这罗刹鬼王之事,涉及双成,你明明知道缘由因果,让我来到杭州,就是为了搭救双成,为何我到了这里之后,你却一点都不露面?”
苏阳瞧着织女,抱怨说道:“若非是百花仙子,我到现在都不知罗刹鬼的事情!”
这是苏阳对织女的一点怨言,正是因此,知道了织女在这里后,苏阳才来到她这里闹腾。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织女此时问道,她此时才想问行踪为何被泄露了。
“杭州城隍。”
苏阳看着织女,解释说道:“杭州城隍不是正经的仙神,他背后投靠的是蚩尤,并且假借罗刹鬼王的名头,搜刮这里的野鬼,今日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了一趟城隍庙,走入到了阴曹地府,将城隍给推翻了,现在将他押入到了转轮王府里面,大约正在遭受审判,油锅里面走一遭是少不了的。”
将人转移到老丈人那里,苏阳也放心。
织女点头,说道:“今日我和百花妹妹一并回来的时候,也确实听到城隍庙中的泥坯神像纷纷无故倒地,个个四分五裂……”
这倒是城隍这等神灵灵性散去的外相,若是平常百姓胆子大些,自己前去将神像砸了,也能够让城隍没有容身之地。
苏阳和织女说话时候,两人双眼相对,这红簌簌的蜡油自然就落在了织女的身上,而两个人在相谈时候,织女目光逐渐凄迷。
“你为何不去找我?”
苏阳又问道。
“你的锦瑟夫人和我有怨。”
织女轻声说道:“我不想上门,自讨没趣,何况时机未至,玄女留下来的符篆,我和百花妹妹也一直没有找到。”
早些时候在沂水,织女曾和锦瑟有些误会,两个人彼此动武,锦瑟更是因此而伤,而他们两个人的动武,也促成了苏阳和锦瑟两人的缘分。
苏阳瞧着织女,正要辩说,只见织女神态羞怯,樱唇紧抿,有着说不出的艳丽可爱,这般神态,让苏阳一时呆了。
织女眸光凄迷,脸面绯红,不敢和苏阳对视,别过脸去,连同正在和苏阳僵持的手,这个时候也软了下来。
清冷的星光月光形成的绳索丝线一时全消。
苏阳手中持着蜡烛,在这烛火下看着织女的面孔,一时言语全尽,唯有这蜡烛逐渐消融。
第九十六章 王孙病症
相传九天玄女在数百年前,洞彻世间变局,知道天下苍生将会有绵绵灾劫,因此在过去的时候,便在这世间埋下暗手,算定这世间有变局的时候,将会有人能够力挽狂澜,挽救苍生灾劫。
九天玄女留下的东西,就是给这英雄人物的助力。
苏阳坐在书房里面,手中执笔,写了书信一封。
锦瑟风鬟云鬓,华裙绡衣,身在苏阳身侧,看着苏阳起笔写的书信,轻声问道:“转轮王府?”
苏阳合上书信,转头看着锦瑟,说道:“我有事情要问问徐仙客。”
苏阳在沂水城外的二龙山下,**之中,得到空心浆草的时候,在下面看到了徐仙客的留言,他要将空心浆草留给陈宣,然而苏阳半途截胡,待到青云山的时候,徐仙客便和陈宣有了误会,险些死在了陈宣之手,从那以后,徐仙客便受苏阳推荐,到了转轮王府,画世界地图。
但是到了金陵城的时候,徐仙客又托付陈抟,彭祖两位来找苏阳,将五色如意之事说给苏阳,在说五色如意的时候,徐仙客自述是受到了九天玄女的诏令。
金陵城中气数转变一事关乎千万人的性命,苏阳也是在那时候将自身气运化作了天子之气。
那么杭州城内,九天玄女的暗手,这徐仙客是否能知一二?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查出此事应该多方面下手,一方面是王孙,另一方面就是徐仙客。
苏阳正是抱着这等心思,方才写了这样的一封信。
将书信折叠,运用转轮王府的秘法,将这书信送入到转轮王府之中。
“香儿给你写的信。”
锦瑟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信递给了苏阳,说道:“昨天傍晚就来了,只是你回来都已经后半夜了。”
苏阳接过锦瑟手中的书信,顺带牵着锦瑟的手,让她一并坐在椅子上面,苏阳的椅子宽大,坐两个人不是问题。
昨天夜里苏阳和织女两人谈心,说的话确实多了一些,也让苏阳对于罗刹鬼王有了充分的认识,知道九天玄女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克制罗刹鬼王的法宝,两人彼此交流了一些意见,也让苏阳回来晚了。
打开上官香儿差人送来的书信,在书信中,上官香儿所写,是金陵城上下一统,已经设立了六部,因此想要收取长江以南,将长江以南全部收归金陵六部掌握,让金陵六部彻底成为一个小朝廷,成为【南京】,和北方相对,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出兵北上,清除叛逆。
在这书信里面,上官香儿写了近来宣布投诚金陵六部这边的知府们,又说了金陵城的刘尚书现在四处修书,召集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便是长江以北,也有不少的官员响应。
锦瑟靠在苏阳肩上,看了上官香儿的书信,对苏阳说道:“原本我以为如玉是你的得力臂助,不想香儿这丫头也有一番心气。”
苏阳微笑说道:“这丫头被我劝学之后,在这方面确实下了苦工。”
不过在这内政方面,最得力的臂助仍然是颜如玉。
“此时要想以金陵一处地方,吞下整个江南,就算是有大义名分,也会有巨大阻力,不过也确实是时候了。”
苏阳另写书信一封,写完之后,将书信交给梅香,让她将书信送出去,由金陵城在这边的人带回去。
现在已经是八月时节,这几个月内,凭借苏阳实力,白莲教的势力,金陵城的影响这多个方面,苏阳自信能够把江南吞下,而坐拥江南,苏阳也有和齐王直接掰腕子的能耐。
“我要去一趟董家书铺。”
苏阳侧脸看着锦瑟,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董家书铺是杭州城这边白莲教的联络点,董红茶这个白莲圣女就在那里,苏阳早些时候曾经让龙华派调查陆家的事情,今日苏阳正好前去问询,并且苏阳也正要让董红茶再做几件事。
“也好。”
锦瑟含笑应声,近日来她一直都懒散在家,今日正好随着苏阳一并出去走走。
锦瑟脸上戴了一个面纱,便和苏阳一并向着外面走去,在杭州的街头,今日的行人明显很少,想来是王孙来到了杭州城大肆抓人,吓的这些百姓们都不敢出门,生怕一个不对,落入到了官兵手中。
街道上面的官兵巡查虽严,但对苏阳和锦瑟两人不存在影响,两个人在这街上漫步而行,过不多时就来到了董家书铺。
“苏兄……”
“先生……”
在董家书铺的正堂里面,陈宏寿,贺鹊泉,李五,杨南,朱天生,刘芳卿这些书生正在这里,看到苏阳来此,纷纷抬手行礼。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苏阳看这一群书生,颇为讶然。
锦瑟看到了这边有人,便自然的走入内院,径自去找顾宝珠和董红茶这两位,将这里留给苏阳。
“是《红楼梦》一书的缘故。”
陈宏寿听苏阳询问,连笑说道:“昨天我带着他们前往娟娘那里,他们都被娟娘的才艺蛰伏,又听说了娟娘也喜欢红楼梦一书,他们也就自然来了。”
原来是有人在推书。
“挺好,挺好。”
苏阳笑答道,他倒是希望这红楼梦能够迅速传开,最好这名声能够迅速的和《西游记》一样,这样苏阳也就能测出神笔的大概。
“先生。”
贺鹊泉对苏阳额外行礼,说道:“多谢先生撮合,才能够保全……”
苏阳轻轻一拍贺鹊泉的肩膀,让他把瑞云这两个字给咽下去,此时王孙仍然在杭州城作威作福,贺鹊泉要谨慎一点,待到王孙溃败,杭州城落入苏阳手中的时候,就能够让贺鹊泉畅所欲言了。
“先生听说王孙病了之事吗?”
贺鹊泉对苏阳问道。
“王孙病了?”
苏阳很讶异,他倒是没有听到这等传言。
“对。”
贺鹊泉捂嘴笑道:“昨夜他和【瑞云】圆房,今天早上就开始不对劲,现在已经贴出告示,请求神医,具体病症,就要杭州城的陈大夫,还有那从金陵来的大夫那里得知了,他们两个都是杭州神医,也正好在王孙的身上能比个高下了。”
真的瑞云和他在一起,假的瑞云和王孙圆房,贺鹊泉说起此事,有些幸灾乐祸。
“正好,我也想去试试。”
苏阳笑道。他正要去好好摸排一下王孙的跟脚,昨夜用那洛六法观看了一下假瑞云和王孙在一起的场面,两个人没说什么话,也没有给苏阳透露什么情报。
“您通医术?”
贺鹊泉问苏阳道。
“我家夫人就是大夫。”
苏阳笑着回应。
ps:还有
第九十七章 马上风症
陈王孙所在府邸,位于杭州涌金门附近的一府邸上面,这府邸是杭州抚台早年所铸,园林不大,但是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水波荡漾,造诣精美。
苏阳在朱天生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府邸内外正有重重士兵把守,朱天生让苏阳站在后面,他上前交涉,几句话后就有士兵带着苏阳往里面走去。
这园林里面风景优异,而苏阳在士兵的带领下,是在一个藤花房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这藤花房里,已经有数个大夫,而苏阳进来之后,这些大夫们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苏阳,便纷纷别过头去,目光看向了帘子后面。
苏阳慧眼一扫,便看到了在帘子后面的床上,陈王孙躺在上面,面如金纸,已然是奄奄一息。
原来是马上风……
苏阳仅仅一看,已经将王孙的病症了然于心。
这“瑞云”刚刚过府,两个人自然要一番亲热,只是这番亲热好像过了头,由此让王孙承受不住,这才一夜之间,就成为了这等模样。
帘子里面已经有大夫正在把脉,苏阳在外面稍等一阵儿后,这帘子就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杭州城有名的陈大夫。
陈大夫这个人五十来岁,面容清俊,胡须尚黑,若非苏阳慧眼,难以凭貌相断定他的年龄。
陈大夫走出来之后,一捋胡须,皱眉说道:“在我看来,王孙昏昏欲睡,怕冷怕热,鼻干,舌燥,唇红,面赤如醉,空窍生烟……这该当是中风征兆,请问王孙在昨夜可是行了房事?”
苏阳听陈大夫的判断,略微垂眼,看来这陈大夫在中医上面,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只不过,苏阳慧眼达观,就近观察,瞧出了陈大夫这个人的特殊之处。
就在陈大夫出来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司马大夫走入到了布帘后面,这司马大夫三十五六岁,尚且年轻,是在金陵城拿出来了大夫执照的人,进入到了布帘后面,便开始为王孙探查。
在这布帘外面,有王孙的侍卫听陈大夫的问话,便说道:“确实如此。”
昨夜的王孙喜迎佳人,两个人在这藤花房里絮絮叨叨到大半夜,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就听“瑞云”惊叫,他们这些侍卫连忙上前,只见王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当时我们用了宫廷秘药,方才吊住了王孙性命,只是他这病理繁复,我们也不敢贸然下手,唯有寄托诸位大夫,望你们能够救回王孙一命,我们必有重谢。”
侍卫对陈大夫说道。
陈大夫听此,说道:“王孙掌生红圈,掌布红筋,长强也有一圈。这圈口若闭,命乃休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助,若非是你们宫廷的秘药有效,这时候的王孙已经殒命,而若想要救回王孙……”
马上风的急病,在这时候几乎是即死的,而王孙之所以能存活,全都是因为被药吊着。
陈大夫皱眉思索好一阵儿,说道:“我需要见见瑞云姑娘。”
这要见瑞云自然没有问题,侍卫当即就安排了下去,过不多时,那原本被关押着的瑞云就被带了出来,让当朝王孙马上风,瑞云今天一直都在忐忑中。
来到这房间里面,看了一眼陈大夫,随即眼眸瞥视到了一旁站立的苏阳,心里面莫名就松了一口气,连带站里的时候,也不再发抖了。
“瑞云。”
陈大夫看着瑞云,问道:“你给我说说王孙发病时候的症状。”
“瑞云”看了一眼陈大夫,她并非真的瑞云,而是花楼鸨母,在这一行做了多年,早已经没脸没皮,纵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到了这等私密事情,却也毫不脸红,大大方方的就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孙和妾身进入洞房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和妾身扭在了一起……”
“瑞云”把昨天夜里的事情给他们说来,只是这里面的详细内容被她颠倒,这鸨母已经四五十岁,年老色衰,而王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小鲜肉,何况这王孙出身高贵,两个人凑在一起,鸨母岂能放过王孙,因此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可谓是将王孙吃的一点不剩,而后才有了这马上风。
“瞧见王孙不对,妾身便立时用了锥子刺了王孙长强,人中穴道,口口传气,并高呼引人,这才让他们及时赶来,没有酿成大祸。”
说起这些,“瑞云”哭哭啼啼的。
陈大夫听到了瑞云的辩解,自觉有异,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知道如何处置马上风?”
“这……”
“瑞云”听言,立刻就说道:“这是出阁时候,鸨母教我的。”
陈大夫这才点头,伸手掐捏,说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处理妥当。”
“瑞云”一言不发,默立一旁。
“大夫,王孙可有救?”
侍卫问陈大夫道。
“自然有救!”
陈大夫一捋胡须,说道:“只是要配置这药丸,我需要一间静室。”
“这当然了!”
侍卫一听只要一间静室,立刻就要给陈大夫安排下去。
“不必了!”
布帘掀开,在里面的司马大夫走了出来,看着侍卫们说道:“王孙的病症起源,应该是昨夜和瑞云姑娘在一起时,被逼受迫,被瑞云姑娘紧紧缠在一起,伤到了脖颈脉搏,这等病症应该散淤而不是一味的堵,你们在给他吃了药物之后,反倒是让他的病症越来越重,纵然是暂时吊住了性命,也不过几天的活头。”
司马大夫在金陵城学的是苏阳传下里的医术,在这方面自有见解,在里面观察之后,就已经得出病症起因。
这般一说,让“瑞云”缩着脑袋,昨夜她确实是勾着王孙的脖子,勾了没一会儿,王孙就要咽气了,吓得她连连搭救,今天说起来也是避重就轻,没想到被这个司马大夫给一口戳破了。
“什么?”
侍卫听言,怒视“瑞云”,王孙若是出了好歹,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处置,而此时知道王孙的病症全因瑞云“操作不当”,就让他们万分恼火,看着瑞云,只欲将瑞云就此杀了。
“瑞云”连忙低头,向着苏阳的方向靠近几步。
“大夫,你看应该如何搭救?”
另一侍卫暂且没有搭理瑞云,而是询问司马大夫搭救之法。
“搭救之法却也简单。”
司马大夫说道:“不过就是疏风散热,破瘀活血,你们将我的药箱拿进来,我这就给他施救!”
在金陵城深造过之后,司马大夫不敢说自己医术超绝,但是不管是眼界还是心气,都比杭州城的大多数大夫要好,纵然眼前的是王孙,司马大夫也敢于对他破瘀活血。
侍卫闻言,忙让人将药箱给他送来。
陈大夫在一旁见状,眼见此事被这个大夫横插一手,并且对方要即刻治疗,就让他感觉一阵不满,此次治疗王孙,王府给出来的赏金可是不少。
司马大夫手拿银针,用艾草熏烤之后,便在王孙的百会穴刺了一下,如此一刺一提,紧接着便各施银针,在劳宫,独阴等许多穴道上面挨个刺来,这一轮针灸过后,原本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王孙,病症当真是稳定了一些。
“金银花,生甘草,苦瓜干,鬼箭雨……”
司马大夫伸手写了药方,正待要给王孙开药的时候,忽然醒悟,问侍卫道:“这宫廷秘药的方子,能否让我看一下,以免这药性之间有冲突,救人不成,反遭其害。”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当下救人关头,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犹豫,稍稍等待之后,就差人将药方拿了出来,让司马大夫在那里审视。
苏阳看司马大夫如此,很是欣慰,至少在医术水准上面,这从金陵走出来的大夫,当真有救死扶伤的本事,而这样的人多了,这个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病死了。
最早在沂水的时候,听到那种庸医害命的事情,将来会越来越少。
“这方子和药物果有冲突……”
司马大夫看着手中的信纸,一时感觉陷入难题之中。
苏阳凑在一旁,看了司马大夫手中的信纸,说道:“何不用金樱子?”
“啊?”
司马大夫听到苏阳提点,自觉拨云见月,这药方里面若是有了金樱子一味,恰好就补全了药性整体,这让司马大夫连忙转身,向着苏阳拜谢,问道:“先生高姓大名?”
苏阳笑了笑,让过了身子。
司马大夫在苏阳让过身子之后,就看到了床榻上面的王孙忽然浑身抽搐,虚汗在脸上流淌,原本已经半昏迷的王孙在这时候连连惨叫,口中所喊,皆是:“热,热……”
“这怎么可能?”
司马大夫见此情景,连忙上前,伸手来摸王孙的脉搏,只觉王孙脉搏多变,忽然浮脉,忽而沉脉,忽而数脉,忽而滑脉,忽然洪脉,甚至司马大夫触手感觉,居然还有喜脉!
这般脉搏一变,让司马大夫伸手触碰,完全辨识不清楚病因何在。
“这个人害了王孙!”
陈大夫在一旁大声指责,看着惊慌失措的司马大夫,陈大夫心头全是冷笑,说道:“你们快将他抓进去,现在只有我能够救王孙!”
第九十八章 情景再现
藤花房内,这两个侍卫听到了陈大夫的呼喊,看着床榻上面浑身虚汗的王孙,一人伸手抓住了司马大夫,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大夫这会儿心慌意乱,他从未见过这等脉搏,被侍卫喝问之后,慌忙说道:“这脉搏形成,是心血在体内流通循环,血管膨胀收缩形成,凭借脉搏,能够察人血气,触摸心脉循环之理,正常人的脉象,一呼一吸跳跃四次,节律均匀,而小儿的脉搏,则比常人更快,若是有了风邪病症,自然就会有浮脉,沉脉,数脉,弦脉……似王孙这等,皮肤冷而汗水多,明显是虚症,但是这血脉循环,实在超乎医理……这岂有此理?”
医术上没有教过他,而他也没有从其他人那里按到过这等脉象。
但是人的血脉循环,就算是在病症中,终究依循规律而来,而他一直拿捏着王孙的脉搏,始终没有拿捏到一个准确的规律。
若说最开始是浮脉,沉脉,数脉,弦脉……这一套顺序而来的,随后就是浮脉过后就有了弦脉,弦脉过后有了沉脉,沉脉过后又是浮脉,浮脉之后又是数脉……这一套套不按照常理的脉搏跳动,让司马大夫无从下手。
“是你这个庸医用错了法子!”
陈大夫在一旁看着司马大夫,冷冷说道。
同行是冤家,现在的司马大夫在杭州城里面名声越大,这陈大夫便越不舒服,此时就在一旁冷冷开口,对侍卫们说道:“你们赶快将他拿下,若是再不让我治疗,只怕王孙性命难保!”
事关王孙的性命,侍卫们自然不敢怠慢,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将陈大夫拿了下来。
在藤花房内,同是杭州城的大夫看到了陈大夫又站出来,各自叹一口气,这陈大夫虽然爱钱了些,但是陈大夫的治病手段,也算是当今一绝。
“你快去搭救!”
侍卫对陈大夫叫道。
陈大夫听闻此言,自信上前,走到了王孙的跟前,施手就要来“搭救”王孙。
“等一下。”
苏阳就在一旁,眼见这陈大夫伸手就要来治,张口制止,问道:“要救人可以,你总要说清楚王孙是何病症吧,我也是行医多年,似这等脉搏数变,体表浮汗的病症,我也是第一次见,陈大夫你既然要救人,当说出这医理,如此也能让我们知道陈大夫你的神妙。”
司马大夫说了岂有此理,眼下王孙的病症也确实就是岂有此理,这王孙当下的病症,非是风邪,非是体虚,究其病理,其实算是中毒了。
而下毒的人,就是眼下的陈大夫。
苏阳此时的质疑,让周围的大夫们纷纷看向了陈大夫,一个个都希望陈大夫能够为他们讲述一点半点医术,也好让他们长长见识。
只是陈大夫听闻此言,只是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搭理苏阳,径自就坐在了王孙的身前,伸手就抓着了王孙的手,在王孙的手上随便捏了两下。
“这两下捏在了养老穴,腕骨穴。”
苏阳对着旁边的大夫们说道:“这两个穴道对应的是视力酸涩衰退,落枕,头疼,肩臂腰背酸疼。”
王孙的病症此时对大多的大夫来说,是稀里糊涂的,而陈大夫在这里,只要能够将病症扭转回来,旁边的人断然要称呼他为妙手,但是苏阳站在一旁,张口开始解说,就让陈大夫感觉不太对劲了。
旁边有一个大夫,明晰的解说着你的医疗手段,但就像是这等治疗腰腿疼的方式,治好了王孙的病症,这应该如何解释?
陈大夫叹了口气,伸手又在王孙的手上一握。
“合谷穴!”
苏阳立刻叫道:“这合谷穴用针灸的时候,会有酸麻传导,或指或肩,这对头疼,牙疼,喉咙痛,咽喉,鼻子出现炎症,面部神经麻痹有反馈作用,而我们的陈大夫不用银针,用手就能如此!”
这话说的周围的大夫们都感觉怪怪的。
在他们的专业领域里面,可从来没有这样一说,并且他们都是行医多年的老手,这用指头捏穴道,哪个有用,哪个没用,他们能够分辨出来。
就像是陈大夫捏的这个穴道,完全是毫无用处的。
“大夫,您赶快治疗吧!”
侍卫也听出来了这大夫在做无用之功,开口催促道。
陈大夫怒视苏阳,说道:“我正在用气对王孙治疗,你不懂就在一旁看着。”
气?
这话一说,苏阳在一旁默不作声,倒是王孙的两个侍卫稳不住了,看着陈大夫说道:“大夫,您别逗笑了,我二人作为王孙的贴身侍卫,这气究竟如何,我们还是清楚的。”
他们两个就是用真气的好手。
“……”
陈大夫脸怔住,没想到就在身边,有两个用真气的好手,这让他忽悠的手段不起效应。
“咳咳咳咳咳……”
病重的王孙连续的几声咳嗽,人在床上已经有气无力,而陈大夫看着眼前躺着的王孙,咬咬牙,伸手往王孙的被子里面摸去,这边摸到了被子里面,自然也就能够规避大家的视线。
苏阳站在后面,任由陈大夫在被窝里面摸索,片刻之后,陈大夫抽出手来,这两只手都被王孙的汗水侵染,而就在他抽出手之后,从怀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白瓷瓶,对侍卫说道:“这里面有我多年秘制的丹药,最能够去病,只要将这丸药让王孙服了,也就没事了。”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示意让陈大夫赶快将丹药献上。
陈大夫手中拿着药丸,将药丸放在了王孙的口中,而王孙在吞服了这一丹药之后,在床上立时就开始抽搐起来,整个人眼翻白眼,口吐白沫,在床榻上面抽动不止,整个人嘴歪眼斜,四肢都歪曲成为了诡异的弧度。
“这是……”
陈大夫眼见这等模样,整个人都被吓的呆住,这药丸用上去之后,病症应该就此得到缓解,但是这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是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这个人害了王孙!”
苏阳指着陈大夫叫道:“快,快将他抓进去,现在只有我能够救王孙!”
苏阳的这般吼叫,让周围的人见此一愣,这一幕他们好像见过……
第九十九章 昂阳男儿
世间之事,总逃不过一个天理昭然,在这聊斋世界,更是避不了一个报应不爽,这陈大夫暗下毒手,坑害司马大夫,决计想不来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不过就在他转眼之间,事情居然就牵连到了他,而看着床榻上面,那现在口吐白沫,身躯抽搐的王孙,陈大夫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快啊,把他抓起来!”
苏阳督促王孙的侍卫,说道:“这个人很有问题!”
陈大夫听苏阳这般说,怒瞪苏阳说道:“有问题的应该是你!”
“哦?”
听到陈大夫这样说话,苏阳很是讶然,问道:“这问题如何出现在我的身上呢?”
陈大夫被苏阳这反口一问,一时哑然,他断定是苏阳的问题,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推论,这司马大夫适才治疗王孙,王孙病情已经有了好转,但是他暗中下手,让王孙病情变重,从而将司马大夫打倒,让他被王孙的侍卫所抓,当下这王孙病情严重,苏阳又让侍卫来抓他,这推己及人,必然是苏阳在里面做了手脚才对。
正因如此,陈大夫才对侍卫们说了有问题的应该是苏阳。
只是苏阳反问之后,陈大夫并没有抓到苏阳的证据,此时也不好多说。
“抓起来抓起来!”
苏阳催促王孙的侍卫,说道:“他把王孙害成这个模样,你们要放过他不成?”
这句话是真戳中了侍卫们的心思,这两个侍卫见状,当下伸手,把陈大夫给抓了起来,看着苏阳,说道:“大夫,你快去施手搭救王孙!”
苏阳见此,呵呵一笑,这才走到了王孙的身边,立足身侧,看着王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上下审视。
“大夫,我们王孙是怎么回事?”
侍卫见苏阳在那里审视病情,不由问道。
“王孙原本是马上风症,被你们用药物吊住了命后,又被司马大夫一治,一身内火已经泄了七八,接下来只要安心调养,大可无碍,只是就在适才,又有毒火入体,这毒火引动药力,现在这一身邪火让你王孙的病症又严重了。”
瞧着王孙,苏阳说着王孙的病情。
“哪里来的毒火?”
侍卫听苏阳的话,感觉很奇怪,问道。
苏阳看向了陈大夫。
陈大夫被苏阳一看,瞥过头去,一言不发。
王孙身上的毒症,自是出他之手,原本的陈大夫以为,只要对王孙施加毒症,而后解决毒症,就能够让王孙的病症回到原来,随后他再行治疗,不想这下毒之后,竟然让王孙的病症急速恶化。
苏阳这一眼,陈大夫这一扭头,都被侍卫看在眼中,虽然他们尚且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必然是陈大夫医疗不当,方才让王孙的病症出现这等扭转。
“大夫,你可能让王孙醒来?”
侍卫说道:“王孙醒来,我们必然付您悬赏银两,更亲封你为杭州第一神医!”
苏阳在沂水的时候,就知道这世间穷医富医的分别,这当大夫的人,只要有一点名气,就能够获利千万,而若是没有丝毫的名气,纵然是有一双妙手,也没有多少人上门求医。
这来到了此处,想要给王孙医治的大夫,全都是看到了这些好处。
苏阳瞧着躺在床上的王孙,说道:“这名声虽好,但我只怕没命,医治王孙的法子,我可以说给你们,但是我绝对不会亲自动手。”
侍卫听到苏阳在这里卖关子,两个人各自茫然,但仍然是请苏阳开口,说如何医治王孙。
“王孙当下之病,是马上风越发严重,到了性命垂危之时。”
苏阳目光在众多的大夫身上划过,说道:“这马上风病情万分紧急的时候,除了施加药物,更重要的就是针灸,而在人身上下,这关乎马上风最重要的穴道,就是曲骨穴。”苏阳手指向着王孙的曲骨穴处轻轻一点。
曲骨穴属于任脉,管理肾脏外阳这一块的主体。
苏阳手指点在了曲骨穴之后,便不再多说,而是看向了在场的诸位大夫。
这些大夫们此时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都是精通医理的人,在进入府中,知道了王孙是马上风之后,各自心中都有了腹稿,而这曲骨穴这一点,是没有任何一个大夫敢于触碰的。
两个侍卫听言,看向了在场的大夫,苏阳说出来了如何治疗,而他们看这些大夫们的神情,也看出来了这法门应该有用,只是这些大夫们一个个面有难色,低头不语。
“大夫,你治王孙就好了!”
侍卫对苏阳说道。
“不行!”
苏阳摇摇头,果断拒绝。
这侍卫一看苏阳拒绝的这么果断,便看向了身边的人,只见这些大夫们没有一个愿意抬头和他们对视。
“黄金百两!”
侍卫开口说道。
在场没有一人答应。
“你!”
侍卫随手抓了最前面的一个大夫,说道:“你刺一下王孙的曲骨穴!把王孙救回来,我赏你黄金百两!”
一听侍卫这样说,大夫反而是哭了起来,说道:“官爷,您可千万不要刁难我,这黄金百两,我只怕有命拿,没命花,曲骨穴一刺,王孙终生都不能再做昂阳男儿,这等罪责,我们哪里能承受的起?”
王孙毕竟是皇家的血脉,而这曲骨穴一刺,就断了皇家的一脉,这等罪责可能波及满门。
两个侍卫一听,也就傻眼了,看着床榻上面的王孙。
王孙的年龄不大,当下也正是食知其味的年龄,又纳了瑞云这般貌美的女子,能够痴缠出这等病症,现在若是将他的根系断绝,让他失了鱼水之乐,别说是大夫,就算是他们两个侍卫都难辞其咎。
而若是一点都不管,那么王孙病死是肯定的事情,而他们这两个侍卫少不了要满门抄斩。
侍卫拔出手中长刀,当下架在了苏阳的脖颈上面,说道:“你既然知道病症的人,就由你来施救,你放心,只要你救了王孙之后,我们立刻给你银子,送你离去护你安全,而你若是敢不救,我就让你先下地狱!随后我们一并去陪着。”
当下病情至此,侍卫只能如此。
苏阳被长刀架着脖颈,处惊不乱,凛然和侍卫对峙,完全不去搭救王孙。
侍卫见苏阳如此执迷不悟,咬牙发狠,就要送苏阳去下地狱。
“住手!”
司马大夫一声大喝,说道:“我来救他!”
这一声大喝声音不小,让在场为之一静,众人看向了司马大夫,而司马大夫迈步上前,说道:“你们别为难这里任何的大夫,这曲骨穴的一针,我来给他刺下!有一切的问题,自然有我来担着。”
正抓着司马大夫的侍卫闻言,手中一松,司马大夫已经走了出来,手中取来一根银针,用艾草灼烤,迈步走到了苏阳跟前,看着床榻上面的王孙。
观其血气神气,果然是要走曲骨穴这一针了。
看着王孙曲骨穴的方位,司马大夫舔舔嘴唇,手中按压,手中颤颤抖抖,但还是将那银针刺入到了曲骨穴中。
这曲骨穴的银针入体,正在床榻上面抽搐的王孙一寂,在场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都安稳了下来。
“佩服,佩服。”
苏阳看着司马大夫,笑道:“有这一针,你足以当杭州第一神医了。”
司马大夫看向苏阳,摇摇头,叹声说道:“我看你的医术也不凡,能够看出他的病症和法门,只是你为何不去刺那一针?”
他刺了这最后一针,已经感觉命不久矣,看到苏阳,不免抱怨。
“呵呵。”
苏阳拍了下司马大夫的肩膀,说道:“我只是指路的,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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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转怨为恩
曲骨穴中了一针,王孙身上的毒火尽散,原本遍身抽搐,这个时候也逐渐的稳定下来,只是浑身虚弱,尚且需要药物调理,此时仅仅是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看向了左右的侍卫。
“王忠,王廉。”
王孙偏过头来,呼喊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连忙到侧,称呼王孙。
“孤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冷。”
王孙虚弱开口,目光看向了苏阳这边,只是此时体虚气弱,王孙入眼看过来,只觉眼前影影绰绰,分辨不出真人,虚弱的嘶哑两声,说道:“孤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不过一天。”
叫王忠的侍卫连忙说道。
“还好,还好……”
王孙有事悬挂在心,此刻醒来之后,首先所想就是心中之事,听到自己不过昏迷一天,悬着的心念这才放下,说道:“如此不坏我父王之事。”
听到王孙刚刚醒来,口中就念着父王,这两个侍卫泪流满面,伏在床前,泣声说道:“王孙纯孝,大爷若知,定是欣慰。”
大乾王朝枝叶不少,当下在这世间举足轻重的两支都在京师里面,一个是皇帝一脉,有陈阳,陈修,陈悦这两子一女,除了陈阳之外,另外两人都被困在京师,而齐王这一脉有陈季,陈宣,陈温这三个人,被苏阳困在了金陵城的陈宣是二子,但是备受齐王喜欢,而眼前的王孙,是长子所出,算来是陈宣的侄子。
王孙长出一口气,微微眯着眼睛看了过来,瞧见了在这边的苏阳等人,眼下他脑子浑浊眼睛昏花,这众多人影实在分辨不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瑞云”此时尚在人群之中,见状便已经哭泣起来,迈步穿过了众人,来到了王孙床前,伸手紧紧抓住王孙的手,泣声说道:“您这一昏,可真是吓死妾身了,若是您有个不测,妾身可该如何是好啊。”
她久经风月场所,惯会演戏,此时趴在床前呜呜哭泣,面上神情全都埋在床上,唯有这哭声经久不绝。
有说这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现在的瑞云当真站得住一个“号”字。
“莫哭,莫哭。”
王孙年龄尚小,在家中管教甚严,怕他学坏,不让他沾染女人,也是这一次出了门,才真正的尝到了滋味,哪里能知道这些风月场所女人的本事?这个时候听到了瑞云的哭声,就感觉心都要碎了,拍着瑞云的手,说道:“此是孤体弱,并非你的过错。”
这就是真爱吧。
苏阳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爷……”
“瑞云”听到王孙的话,感激涕零,有这样的一句话,她已经平安着陆,不必担心王孙身边的人来害她。
王忠,王廉这两个护卫见此,彼此对视,终究在王孙的身前,说道:“小王爷,您……您已经不成了……”
两个人凑到了王孙耳边,将事情细细的对王孙说来,大体所说,也就是王孙此时身体有恙,又因为庸医插手,最终让他曲骨受创,现在的他阳气尽泄,已经不能人道。
这种话细细说来,让床上的王孙眼前一黑,他自小锦衣玉食,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身边的侍女个个美貌如花,只是因为家教甚严,害怕他因此学坏,因此不让他轻易沾染,这一次出门之后,终于是尝到的味道,凭借着王孙的身份,来到了江南,就像是进入了瓜田的猹,能够肆意折腾,但是他刚刚才知道这人生乐趣,居然就此没了?
“谁……谁刺的?”
王孙勉强偏过脸来,此时一切都看的分外明晰,将在场诸人的面孔一一印在脑海中。
“是我!”
司马大夫站起身来,对着王孙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孙目光在司马大夫身上停顿片刻,张了张嘴,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就将适才的情况全部的说给了王孙。
“原来如此。”
王孙眸中仍有阴鸷,但脸上却笑了出来,看着司马大夫说道:“大夫,你不必害怕,你救了孤的性命,孤应当奖励你,而并非惩处你,你来到这里,也是揭了榜文,榜文上面有什么,孤自然就赏赐你什么……只不过这杭州第一神医的名号,你应当还当不起,待到你给孤治好了这一隐疾,到时候别说是杭州第一神医,就是江南第一神医,孤也赐你!”
王孙并没有雷霆之怒,而是对司马大夫笑脸相迎。
这般笑脸一出,可谓是转怨为恩,别说是司马大夫,就算是在场的众多大夫闻听此言,都心有震颤,没想到这王孙居然是如此明白事理之人,让他们都恨不得投身在王孙麾下,谋取一官半职,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多谢王孙封赏,王孙病症,在下定竭尽全力!”
司马大夫对王孙说道。
旁边的众多大夫在这时候心中后悔,后悔自己胆怯,没有敢于上前医治,而在此时听到了王孙封赏之后,他们也都个个动了小心思,自觉医治这等病症,应该会有法子的。
“至于你……”
王孙看向了陈大夫,对两个侍卫说道:“把他给关起来,等孤好一些了,再来惩处他!”
在一旁的王忠连忙领命。
王孙紧接着看向了瑞云,瞧着瑞云面貌娇美,咬了咬牙,说道:“瑞云,孤的躯体暂时有疾,你在孤的身边也毫无益处,我们两个一夜夫妻,现在孤赐你一些钱,你就到外面安个家吧。”
知道了自己的病症,王孙也就打发了瑞云。
瑞云哭哭啼啼,虽然有“千般不舍”“万种委屈”,这时候终究含羞带怯点了点头,同意了让王孙将她打发出去,她也害怕在这里,有一点不测,让王孙念及病症由来,由此反遭其害。
“你们都退下吧。”
王孙开口说道,在房间里面的外人自然是退了下去,唯有刚刚清醒过来的王孙和他的两个侍卫在内,王孙也对着侍卫叮嘱道:“这些大夫现在有用,不要妄动,待到孤身体全好之时,再说惩处他们的事情,当下孤纵然身有疾病,也不能耽搁父亲的大事……呵,我就不信,这里的东西要落在二叔手中,立嫡立长,他凭什么来做真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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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见死不救
天已偏黑,在这杭州街头上面清风飒然,吹得苏阳衣衫发梢尽皆浮动,甚是舒爽,而在苏阳身边之人,正是在杭州花楼里面原本的鸨母,此时的“瑞云”,此刻跟在苏阳身侧,走出了王孙的府邸,鸨母脚步甚急。
这一路走来,直至花楼前面,鸨母悬在心头的一口气终究放下。
“若非先生神通本是,老身都要死在王府里面了。”
鸨母对苏阳答谢道。
从瑞云到老身,苏阳瞧着鸨母此时的神态,原本她美艳的面容,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干枯的貌相,不过经过昨夜的滋润,倒似是年轻了几分。
“到了王孙身边走一遭,感觉如何?”
苏阳笑问道。
鸨母闻言,细想昨夜,说道:“虽然只是一夜,但对老身来说,却如同一生那么长,前半夜的时候荣华富贵,可谓是将前半生都没有见过,没有想过,没有经历过的都给经历了,后半夜就是事过境转,几乎是丢了性命,就算是吃了未曾尝过的美食,放在嘴里面也没什么味。”
原本鸨母听说,这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苦楚,她自是不理解的,此时亲历一番,感觉果然如此。
“哈哈哈哈……”
苏阳听言,对着鸨母笑了两声,这鸨母到了王孙的身边,可真算是老妇撩发少年狂,将王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眼下虽然缓过来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元气大损,折了寿数。
“今后你准备做什么?”
苏阳问道。
鸨母提了提沉甸甸的金子,这些都是她在王孙那里拿到的赏钱,看着这些金子,想起昨夜王孙放在花楼里面的聘金,两项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一笔钱,说道:“我知道先生你的意思,从今往后,我这个花楼里面就不做原本的行当了,有这些金子银子,也能给我的这些女儿们谋个出路,让她们找一个踏实过日子的人家,顺顺当当的嫁过去,纵被打骂,也还过在这花楼里面。”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红万人尝。
就算是瑞云那样的花魁,名声响彻的时候,人们汹汹而来,待到年老色衰,人又纷纷而去,在这花楼里面,除非是遇到了良人,否则一辈子就此沉溺。
鸨母现在经历了,也拿到钱了,开始想要给花楼里面的姑娘们找一个出路。
“打骂……”
苏阳看向了花楼,随即看向了鸨母,说道:“你们若是在这里坐吃山空,无一技之长,嫁入家门,每天浆洗缝补,不免被人轻贱,而若是想要让人能看得起,不被打骂,不如学习一些纺纱织布,凭自己双手吃饭,自然无人敢对你们轻贱。”
自古以来,这女子的身份地位都是在劳动中才提升的,战乱过后,男人死的差不多了,就要让女人出来干活,女人干活了,劳动了,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而单纯的靠吼叫,靠呼吁,靠上面的一头热,绝对不能成事。
鸨母听苏阳的话,微微沉默,说道:“这纺纱织布,我们都是外行……”
“无妨。”
苏阳说道:“只要你们有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心思,自然会有人上门,传授你们纺纱织布,而你们一心只想要赚快钱,那就另当别论。”
毕竟如果双手劳作,那就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赚的没鸡多,如何取舍,就看她们自个了。
“先生。”
鸨母看着苏阳,正色说道:“我这花楼里面的人,都是因为外面走投无路,这才到了这里谋生,如果能够给我们一条出路,苦一点,累一点,我们也都是愿意的。”
苏阳点点头,看着鸨母,经过了一番波折,现在的鸨母倒是看的透彻。
“也好,你们暂且就在家中过日子吧,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上门来教你们纺纱织布,倘若你们踏实肯干,兴许有不少男人抢着来娶你们呢。”
苏阳对鸨母说道。
给孤园在阳间的纺纱行业,开阔的还不够大,她们正好能参与其中,将给孤园的生意在江南这边扩展开来。
鸨母闻言,对苏阳自然是千恩万谢,苏阳摆了摆手,起身就走。
“恩人。”
鸨母叫住苏阳,说道:“恩人已经到了门口,何不在家中喝一杯茶?”
“不了。”
苏阳笑道:“还有一些人,还有一些账要清算。”说话间,苏阳洒然从行,在这夜风之中渐行渐远。
钱塘江畔,在这天黑之时,老俊从刚刚下船,在这船上忙碌了一天之后,现在他是浑身散劲,自从家道中落之后,老俊一直吃了不少的苦,此时忙了一天,他反倒是不觉得苦,而一想到在家中小俊和小俊妻子两人在家中等着,就让他对回家这个念头越发的炙热。
比起这十几年的苦熬,现在的小俊聪明健壮,妻子雷氏美貌守礼,现在的老俊对未来已经越来越有盼头了。
“扑扑……”
在老俊手中提着一条鲤鱼,这个时候扑扑摇尾,想要脱离老俊的束缚,只是鱼鳃被勾,挣脱不了。
“老俊,你想去哪里?”
苏阳的呼声在一旁传来,老俊转过身去,只见在这钱塘江上,苏阳坐一舟船,这舟船前后有两个人正在划船张罗,而苏阳坐在甲板上钱,前面放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酒壶酒杯,还有一根蜡烛,纵然是江上疾风吹拂,这蜡烛的光亮恒久不变,就如同是神佛的那一点神光,不被劫风所摇。
“仙长。”
老俊看到苏阳,连忙向着苏阳的那边走去,船只就在岸边停靠,老俊不过是脚步一迈,就已经走上了船,在苏阳面前把鱼放下,恭敬的行了一礼。
“免了免了。”
苏阳看着老俊笑道:“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可是要发财了。”
“仙长莫要笑我。”
老俊坐在苏阳前面,说道:“都是托仙长的福,现在过过日子而已,仙长您倒是好雅兴,这时候在这钱塘江上……”
老俊四下张望,见这天上已经昏黑一片,周围风声呼啸,江水作响,若非是他坐在苏阳的身侧,这黑夜和江畔皆让他不寒而栗。
黑夜江行,必有失事。
在这世情大环境下,人在黑夜之中,不仅是防备鬼物,更要防备比鬼物更可怕的人心,就在这黑夜之中,倘若有人将你推下江水之中,四下又没有人作证,那么人死了多半就是白死,或许会有阎罗王判明罪责,但是你也就如此过去了。
而在苏阳身边,总是有一种让老俊莫名的安心感。
“我在这里等人。”
苏阳含笑说道,将眼前的酒杯中倒了酒水,给老俊端了过去。
老俊也是经常和苏阳打交道,知道苏阳的为人,接到了酒水之后,自然就喝了下去,问苏阳道:“可是白莲教的事情?我现在也是白莲教的人,仙长若有吩咐,我必粉身碎骨而报。”
苏阳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岸边,说道:“你的家财回来了。”
老俊向着那边看过去,借着身前的这一点灯光,老俊此时目光极远,看到了远远有一个人,背着包裹,行迹鬼祟,瞧见这边的灯光,向着这边走来。
“陈大夫!”
老俊一眼就认出了这让他刻骨铭心的人,问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偿还孽债。”
苏阳看着陈大夫的踪迹,对老俊笑道。
两个人在这里说话的时候,老俊就看到了陈大夫后面有两队人马,拿着红红艳艳的火把,正向着这里搜捕过来。
“船家!船家!”
陈大夫背着包裹,向着这边跑来,说道:“我给你们百两银子,你们务必带着我度过江河,过河之后,我另有厚报!”
他被关押在王府里面,利用秘术从里面逃脱,回家收拾了细软,官府的人就已经堵到了门前,现在慌不择路,向着此处跑来,只想过了钱塘,再做打算。
苏阳拍了拍老俊,两个人走入到了船舱里面。
陈大夫迈步跑了上来,也不管船舱里面的人,手中拿着百两银子,就往划船的两位手中塞去。
这划船的两人手脚冰凉僵硬,并不接他的钱财。
“你们嫌少?”
陈大夫将手边的包裹打开,双手一捧,取出来了一大把的金银珠宝,对着划船两人说道:“只要你们两个肯划船,这些金银就全都是你们的!”
划船的两个人依旧是一动不动。
“快收下啊!”
陈大夫伸手捧着钱,送到了两个人的收钱,捏着两个人的胳膊手腕,皆冻的僵硬,这江上划船之人大多如此,他心中也并没有什么在意的,唯有这官兵已经来到这边,关系他的身家性命,让他心急脑热。
“这些钱都已经够多了!”
陈大夫看着两个船家,又叫道。
“钱多钱少,无关紧要。”
船家幽幽出声,说道:“当初你不救我们,现在我们也不救你……”
陈大夫听言,看着两个船家,在灯火之下,瞧清楚了两个人的面孔,一时间如同一股凉气,让陈大夫四肢发麻……许久之前,他因为一文钱,而让一对夫妇冻死在了医馆前面,那一对夫妇被冻死之时,双眼圆瞪的模样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在这个时候,这一对夫妇的面孔赫然就在眼前。
腿脚一软,陈大夫已经被扔下了船,小船轻轻一荡,就已经离开了岸边。
那落在岸边的陈大夫见此,心中万念俱灰,转头看向这边的官兵时候,只见当先官兵手中拔刀,对着他愤愤劈来……
第一百零二章 西湖仙子
老俊家中原本有万贯家财,但自因为小俊之故,一直在小俊的病症上面搭钱,如是被陈大夫将全部家产搜刮而去,此时此刻,这陈大夫死在官兵手中,船舱中的金银尽回老俊之手,他的家中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终究是家道复初。
完了这一笔账,苏阳沿路而走,向着家中走去。
今天本是和锦瑟一并出门,只是这王孙之事牵绊了苏阳,不曾带着锦瑟好好玩耍,反倒是自己跑了一天,此时想来,苏阳也心中有愧。
行走到了西湖边上时候,天上的浓云随风散去了大半,露出来了天上的一弯新月。
月亮走,我也走。
我送阿哥到桥头……
苏阳看着天上的月亮,心情大好,口中哼唱起了很早以前的一个歌曲,瞧着天上的这半弯的月亮,苏阳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学到的东西,为什么会有我走月亮走的这种视觉现象?
“嘻嘻……”
西湖上面传来了一声嬉笑。
苏阳向着西湖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潋滟的西湖上面,荡漾的银波之中,悄然出现一貌美女子,彩袖翩翩,娇柔秀丽,在苏阳瞧此女子的时候,此女子也转过面孔来,对着苏阳嫣然一笑,在这西湖上面飘然而走。
这莫非就是西湖的仙子?
苏阳脚步也不停顿,继续向着自家方向而去,而那翩翩仙子就在西湖上面,行走之时如同冰面滑行,腰肢柔媚,体态风流,就如同苏阳所唱的“月亮走我也走”一样,两者之间始终保持平齐。
两个人就这样的走着,好一阵儿,待到苏阳走到了家门附近,正要拐进的时候,这西湖上面正在恣意而行的仙子忽然一跃,带着一点沁骨的清凉,整个人翩然站在了苏阳的身前。
“西湖柳绛仙见过恩公。”
女子站在苏阳身前,翩然行礼。
这凑到近前,苏阳方才认真看了此女,这女子明眸皓齿,脂粉轻抹,雪肤花貌,姿容绝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诗句放在此女身上也正合适,这一种绝代风华,几乎就像是从此女骨子里面透出来的。
这就是当日在钱塘江上的扬子鳄了。
苏阳瞧着此女面貌,也看出了此女身份,曾经的贼王匪首想要娶这个扬子鳄,众人皆以为他疯了,但此时瞧来,是那些俗人看不穿。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苏阳对此女子微笑说道,苏阳曾听画眉说过,这西湖仙子要见他的事情,此时她忽然从水面现身,翩然跟随,到了此地方才停住,苏阳早已经心中有数。
“话虽如此,绛仙仍要谢过恩公。”
柳绛仙对苏阳说道,声音温柔明净,就如同这朦胧的西湖,说话时候,柳绛仙在腰间一抹,手中已然出现明珠两颗,大如鸡卵,自放毫光,对苏阳说道:“这两颗明珠佩戴在身,自然净身明洁,百尘不染,对仙家来说价值虽不甚高,但此珠子却是有来历的,今日将珠子送给仙长,以报救命之恩。”
苏阳伸手接过了这两个明珠,上下打量,只见明珠纯澈,苏阳看向明珠的时候,自然能从此处看到对面,并且拿捏在手,苏阳自然感觉有一股“水”的力量,和身体里面的水交相辉映,彼此隐隐流通。
这净身明洁,不仅仅清净的是身躯外面,还清净着身躯里面。
“这两颗珠子有何来历?”
苏阳手中把玩珠子,饶有兴致的问道,今日将锦瑟撇在了外面,此时拿着珠子也正好对锦瑟赔罪。
锦瑟最见不得这些金银财宝,看到这两颗明珠,心中的怨气也就消了。
“先生可听过汉皋解佩?”
柳绛仙对苏阳笑道。
原来如此……
苏阳了然。
在《太平广记》上面曾经记录一件事情,一个叫做郑交甫的人在汉水游玩,看到了有两个女子,身上穿着华装,并且这两个女子腰间挂着的明珠璀璨,他就下去求两个女子将这明珠送给他,这两个女子便将腰间的宝珠取下,给了他,三者分别,不过十步,郑交甫怀中的明珠忽然不见,待到回头之时,只见那两个女子也翩然不见。
故事发生了汉皋,故此有了汉皋解佩的名称。
而在聊斋《竹青》一篇之中,一个书生穷困,就去神庙里面求了吴王甘宁,甘宁让书生变幻成为乌鸦,和众多的乌鸦一并觅食,并且赐给了他一个叫做“竹青”的乌鸦作为妻子,两者一并寻找食物,终是有一天,书生变化的乌鸦去寻找食物的时候,被地上的清朝士兵用弹子打中,身受重伤,过不多时就死了,而在他死后,整个人如梦初醒。
数年以后,书生中举,重返故地,请了当地的乌鸦吃饭,对着众多乌鸦呼喊竹青,并没有乌鸦留下,过后许久,竹青翩然出现书生面前,已经变化成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神女,两个人遂于寝处,非常恩爱,竹青还为书生孕育孩子,在孩子出生之后,有神女前来祝福,竹青便指着其中一个神女,说了此神女就是汉皋解佩中的女子。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阳将这两颗明珠收入衣袖之中,明珠有了典故,也就有了收藏价值。
柳绛仙看着苏阳,轻笑说道:“先生倒是坦荡。”
“我向来不作假。”
苏阳同样笑道,上下看着柳绛仙,说道:“姑娘伤病已好,可喜可贺。”
当初柳绛仙同番僧的战斗,波及钱塘两岸,柳绛仙更是因此受伤,被番僧擒拿,甚至逼着要和一个盗贼头子拜堂成亲。
“家传法门,在疗伤上面倒是有些心得。”
柳绛仙说道:“和番僧交战,是我顾忌两岸百姓,也是他拿钱塘江中船舶众人性命想威胁,才让我一再退却,最终被他所伤所擒,若凭真才实学,番僧小道,在这水中断然不是我柳氏一门的对手。”
柳家……
苏阳作为转轮王府的女婿,对这三界中的仙神概况非常清楚,此刻听到了柳家之后,讶然问道:“姑娘所说,可是洞庭湖的洞庭神君柳毅?”
水中仙神,大多为龙族,而柳家在水中有名的,就是洞庭神君。
相传唐柳毅遇龙女,洞庭君以为婿。后逊位于毅。又以毅貌文,不能慑服水怪,付以鬼面,昼戴夜除。久之渐习忘除,遂与面合而为一。毅揽镜自惭。故行人泛湖,或以手指物,则疑为指已也;以手覆额,则疑其窥已也;风波辄起,舟多覆。
“正是家父!”
柳绛仙闻言,说道:“只是我并非洞庭龙女,而是妃嫔所生,生母是扬子江龙王之女,这番僧正是因我身份,又贪图西湖神权,方才敢如此放肆!”
苏阳连连点头,瞧着眼前的西湖仙子,倘若所料不差,这柳绛仙也是聊斋之中的女主角。
聊斋,西湖主。
这一篇目虽然说着是西湖主,但是故事进展全在洞庭湖中,讲述洞庭湖的公主因为书生早年救过自己的母亲,被母亲许配给了书生,两个人在洞庭湖上安心享乐,同时这洞庭湖的公主给书生施展法术,让这书生化作两人,其中一人在她这里,另外一人在家中陪着老父妻子,等到死后,棺木一空,从此和公主长相厮守。
“洞庭神君可是随关圣征伐蚩尤去了?”
苏阳看着柳绛仙,问道。
柳绛仙闻言,略惊讶的看了苏阳,说道:“正是。”
果不其然。
苏阳打量着柳绛仙心中暗道,这般美貌的女子,自然是有来历的,她就是聊斋西湖主篇目的女主,至于为何同书生在洞庭湖中发展剧情,那是另外的事情,此时此刻,这女子就在西湖作为西湖女仙。
“姑娘是西湖女仙,有几件事情正要向姑娘讨教。”
苏阳对柳绛仙一拱手。
柳绛仙连忙避过,并不敢当,说道:“恩公言重了,有何事情尽管询问,绛仙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阳上下打量柳绛仙,看此女明眸皓齿,体态风流,意态诚恳,方才问道:“仙子可知道九天玄女娘娘之事?”
在王孙那里,苏阳只听到了一鳞半爪,此时尚且留着他,便是看王孙能否找到九天玄女娘娘的东西,而此刻见到了西湖知根知底的女仙,苏阳又另行询问,由此来寻找线索。
柳绛仙听苏阳询问,一声讶然,看着苏阳,轻捂小嘴,似是不知该不该回答。
“怎么了?”
苏阳看柳绛仙如此模样,追问道。
“先生所问,当真是……”
柳绛仙看着苏阳,皓齿轻咬红唇,说道:“这里面的事情,正是我所不好回答的……此事若是说来,只怕牵连甚广……这并非是彼此秘而不宣就可以的事情……”
这里面倒是有些事故。
苏阳看着柳绛仙这般神情,心知这事情不小,又见柳绛仙如此为难,说道:“既然仙子不好回答,苏某自不为难仙子。”
柳绛仙听苏阳这般说,方才松一口气,看着苏阳说道:“陆家有些东西,先生可以去看看。”此话说完,柳绛仙逃一般的离开此地。
第一百零三章 锦瑟锦瑟
家中书房上面有明灯一盏。
苏阳站在院落中,向着书房眺望,便看到了在书房外面的梅香,半依栏杆,一手撑脸,目光正斜视天上月牙,苏阳脚步轻灵,走路无声,一直走到了梅香的身边,梅香方才忽然转身,看到了后面的苏阳。
“呀……”
梅香一手捂着胸口,看着苏阳,嗔怪说道:“姑爷走路怎么没个声音,怪吓人的。”
“呵呵。”
苏阳看梅香如此,自觉好笑,若非是锦瑟在侧,苏阳都想要再挑弄梅香两句,说说揉揉心肝这样的话来逗逗她,此时见此,只是板着脸说道:“是你不机警,你这般可看不好家。”
梅香俏眼轻翻,给苏阳一双白眼,转而推开了书房,在这书房里面,锦瑟坐在花灯之下,如宝月祥云,明霞仙露,若非两人已经缘定三生,分外熟悉,见到锦瑟,苏阳必然要避过眼睛。
锦瑟目光在书本上面抬起,看向苏阳,笑声怪道:“你说要带我走走,怎么将我一人撇在外面?”
苏阳连忙将西湖仙子柳绛仙送上来的两颗宝珠拿给锦瑟。
锦瑟目光看到这两件珍宝,已然亮起,忙递出手,将这两颗明珠握在手中,上下打量,观瞧这两颗明珠的神异之处。
“这就是记载中郑交甫想要拿到的两颗明珠。”
苏阳拥着锦瑟,对锦瑟解释这两颗明珠的来历。
原本亮着光芒的宝珠有了历史价值,锦瑟自觉手中宝珠的分量就不一样了,拿着宝珠细细赏玩,说道:“当初郑交甫所遇到的两个女子,被人称作江妃,据说是汉水神女,可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
苏阳嗅着锦瑟发鬓间的馨香,说道。
聊斋《竹青》里面,竹青在历年之后,成为了汉水女神,而竹青所说的解佩仙女,必然也是汉水神女。
锦瑟脸颊挨了挨苏阳,说道:“洞庭湖主的女儿,也无怪乎能有这等宝贝。”
洞庭湖在古时候也被称作云梦泽,素来有八百里洞庭湖之说,未曾穿越之前,苏阳曾经去过那里,并在洞庭湖里面洗过澡,那里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比起西湖的明净,更有几分瑰丽。
“洞庭湖神柳毅也是广有仙名了。”
苏阳说道:“八百里浩渺洞庭湖……也无怪乎关圣帝君会抽取他前去征讨蚩尤。”
在茫茫的东海,洞庭湖神柳毅的法能必然有极大的用武之地。
锦瑟瞥视苏阳,说道:“此女有心,她早早就出现在西湖之上,看到你之后,并不立刻上前,而是一直默默相随,直到你要回家的时候,此女才忽然拦路,这就是要看我们家门所在。”
苏阳笑笑,他在柳绛仙一直跟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大体直到了柳绛仙的意思,说道:“就是不知她所图何事。”
“能有什么事?”
锦瑟哼了一声,看着苏阳,说道:“要么就是看上了你,要么就是有求于你,现在认认门路,将来也好上门。”
柳绛仙确实是一个绝色女子,苏阳却不觉得她一眼就看上自己,跟随着到了门扉处,大约是她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
“晚了,晚了。”
苏阳笑着对锦瑟说道:“我们家中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锦瑟凤眼轻瞥,在这上面懒得搭腔。
“你在看《红楼梦》?”
苏阳瞧着锦瑟放在桌上的书卷,笑问道。
“今日在董家书店,和宝珠,红茶两人交流,她们两人对我说了这红楼梦一书。”
锦瑟拾起桌上的书卷,翻阅说道:“原本我并不上心,今夜坐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倒是觉得别有味道。”
“……”
苏阳看着书籍,这本书苏阳原本就打算写八十回,后面直接太监扔在那里,本意在试探神笔能耐,顺带坑坑读者,这自己人若是挨个跳进坑里,想要太监直接走人的小算计就有些麻烦了。
“除四书外,杜撰的人太多,这杜撰之始,你可知道?”
锦瑟靠在苏阳肩上问道。
“大约是庄周。”
苏阳回答道:“庄周论事,如同悬河立海,电驰雷霆,龙蛇走陆,云烟翻腾,所言所行,瑰丽不可想象,然而书中虚实相半,是非交杂,古今之事纷糅颠错,虚实混为一团,这也就占了杜撰两字。”
南华经所说,是顺物自然,心无挂碍,无荣偏私,是为大宗师,但是书中所说许多事,都是为了引申庄周论点所撰写,因此这南华经要体悟的是这种逍遥齐物的思想,而书中的所有故事,都无须考证,无须过多的研究。
锦瑟展颜而笑,说道:“这文字杜撰,也坑人不浅,司马光营妓之时,本来就是诽谤诋毁,但是《韵府群玉》则以为实,从而流通下来,许多不明真相之人,或道听途说,或自以为解密古人,拿着此等话语咀嚼……”
苏阳点点头,这种事情别说是此时,就算是苏阳所来的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人,这些人打着解密历史,其实是在发明历史,所说的种种言论听了让人呕吐,反而有许多人叫着打开了历史的窗子,倘若是你给他说历史书中记载,那就是历史书被更改,皆不可信。
“不过说起这文字杜撰,你可知道六贼陆博渊杜撰皇命之事?”
锦瑟看向苏阳,笑问道。
陆博渊的后人,就是杭州城陆家的人,陆博渊在经常里面贪污**,结党弄权,天下百姓莫不深恨,而他的后人一直没有子嗣,直至要给八仙庙修缮,要给八仙画像,方才有了一个子嗣。
而这个陆家,也正是柳绛仙让苏阳所查,关乎九天玄女娘娘留在杭州东西的地方。
“愿闻其详。”
苏阳将锦瑟抱起,横放腿上,问锦瑟道。
锦瑟看苏阳果然不知,靠在苏阳胸膛,笑声说道:“这陆伯渊在京城时候,同其他奸贼结为同党,在京城里面一手遮天,能得他赏识之人,方才能够上位,被他厌恶的人,则被他所退,如此时间一长,在京城里面就汇聚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锦瑟对苏阳说起了当初之事。
“京城里面有了六贼这等力量,自然也就有和他对峙的力量,这里面难说谁更清白,反正是水火难容,当时有人上书皇帝,拿陆博渊窃取皇家库物之事做文章。”
锦瑟对苏阳说道:“只是这六贼之中,有一人叫做袁腾飞,他太监出身,却被皇帝所重,是当时的秉笔太监。”
秉笔太监……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苏阳已经想到了后续的结局。
这世界虽无明朝,但大乾王朝的所有一切和明朝却有惊人的相似,就像是秉笔太监这个职务,在大乾王朝,太监这个职位确实有权利,皇帝端坐在深宫里面,也需要对全国各处有所了解,因此会有许多的太监出差,前往全国各地考察官员税收,同样,皇帝每天批阅的奏折太多,而这些大臣们所写的奏折全都是文言文,不是古白话,阅读起来极为艰难,因此就需要一个“翻译”的职业。
这个“翻译”就是秉笔太监。
他将奏折里面的重要内容翻译,标注给皇帝,皇帝看过之后给内阁大学士,这秉笔太监的职位倘若做好,能够平衡皇权和文官,起到左右制约,而如果这个秉笔太监有问题,那么权倾朝野,劣迹昭著的明朝太监们,就是这袁腾飞的榜样。
“陆博渊果然是在皇家宝库里面拿东西了?”
苏阳问道。
“自然。”
锦瑟点点头,对苏阳肯定说道:“袁腾飞在阴曹地府已经交代,宝库里面许多宝贝,都被他们置换出来,这陆伯渊所占的也是大头,因此在陆家要有一个孩子的时候,转轮王府给他发派了拆楼人。”
一个家族里面,有盖楼的,有拆楼的。
就像是红楼梦里面,贾家的两个先祖是盖楼的,而到了贾宝玉这一代,从上到下,多半都是拆楼的,
“我知道了。”
苏阳一捋锦瑟的头发。
王孙那边说起杭州之事,只是说了大概,不过就是来这里寻找九天玄女所留的东西,只是他们所知的,是这东西留给陈宣,线索也有些不全。
陆家是从京城而来,皇帝命令监视的地方,又拿了京城里面的宝物,这里面兴许也有九天玄女娘娘的东西,就在陆家的众多宝物里面。
苏阳目光看向锦瑟,锦瑟目光也对向苏阳,两人目光对视,各自情意绵绵,锦瑟也对苏阳温柔一笑。
“锦瑟……”
苏阳揽着锦瑟,凑到锦瑟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想爱你。”
锦瑟半晌不出声,只是勾着苏阳的脖颈。
有《鬓云松》一词曰:
洞房幽,平径绝,拂袖出门,踏破花心月,钟鼓楼中声乐歇,欢娱佳境,闯入何曾怯。
拥香衾,情两结,覆雨翻云,暗把春偷设,苦良宵容易别,试听紫燕深深说。
又有陈克明《春醉》一曲,曰:
海棠红晕润初妍,杨柳纤腰舞自偏,笑倚玉奴娇欲眠,粉郎前,一半儿支吾一半儿软。
ps:找这两首词找了一个多小时。
第一百零四章 丫鬟通房
这夜间风雨,向来时停时歇,欲要描述,又如何能说的尽,这日落日出,看似恒定,而万物生发,阴阳和合,却没有片刻止息,想要说来,又如何说的完?
锦瑟红衣长裙,对镜梳妆,整个人月光珠彩,风华雅丽,原本的她艳美不可直视,现在的她更是多了些动心摄魄的神采。
苏阳半躺在床上,看着锦瑟梳妆,不由而笑。
锦瑟听到苏阳笑声,却也不以为意,在头上插了珠钗,方才扭过身来,大方的看着苏阳,笑问道:“美吗?”
将身体交给苏阳的锦瑟,面对苏阳的时候再无半点羞涩,而是有了身心尽皆托付苏阳之后的安然,便是苏阳审度她的身姿样貌,锦瑟也大大方方任其欣赏,不以为羞,不以为恼,反而有女为悦己者容的欢喜。
美,当然是美。
苏阳看着锦瑟,说道:“杨柳一枝压禁门,翻风挂月欲**,莫夸自己春情态,多是夫家雨露恩。”
这一首诗念出来之后,就把锦瑟的美艳功劳,往自己身上拉了几分。
锦瑟立时就听出苏阳遣词之意,脸上羞恼,懒得和苏阳做口舌之争,起身就到了床上,对着苏阳狠掐两下,苏阳揽着锦瑟,两个人一阵闹腾,一直等到梅香满面通红,进入房中,苏阳方才和锦瑟分开。
“姑爷。”
梅香走到苏阳身边,脸面羞涩至极,锦瑟小姐和苏阳圆房,少不了要有丫鬟伺候,梅香昨夜便在一边,几番清理,虽然笨手笨脚,却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心灵受到的冲击,直至此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龙华派的曾志明求见。”
梅香羞涩说道。
“好,好。”
苏阳大方起身,任由梅香给他穿上衣服,大略的洗漱一下,这才向着前院而去,梅香一直都在一旁伺候,这个时候脸面通红,给苏阳穿衣服的小手都在颤抖,一直等到了苏阳离开这里,到了前院,梅香方才送了一口气。
苏阳来到前院,白莲教龙华派的曾志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尊者。”
曾志明看到苏阳进门,连忙行礼,苏阳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坐下,便自然走到了主位坐了下来。
待到苏阳坐定,曾志明才放心的坐稳,看着苏阳,汇报说道:“尊者,关乎陆家之事,在我这段时间探查之下,已经大体清楚。”
苏阳点点头,示意让曾志明继续说。
“陆家祖籍就在杭州,早年出了陆博渊这样一个人物,权倾朝野,祸乱天下,百姓怨声载道,甚至祸乱到了宫廷里面,庆幸是齐王打入京城,他们才逃过清算,现在就在杭州偏安一偶,在家中供奉了不少的武师,江湖异人,护佑家中平安。”
曾志明将陆家的情况一一对苏阳汇报。
陆家信奉白莲教龙华派,其实和家中供奉江湖异人这一点差不多,都是花钱在这些江湖中人这里买平安,以此来确定,只要陆家有难,这些江湖异人和白莲教徒能够为陆家舍生忘死的冲上去。
“在陆家供奉的众多江湖异人之中,最有能耐的是一个西土的番僧,叫做万石和尚,据说是佛法精深,陆家的这些江湖异人也以他为首,便是陆家现在当家人,也对番僧有十分恭敬。”
曾志明对苏阳说道:“他们对我也就只有五分恭敬。”
多了这五分恭敬,显然是这个番僧的能量在陆家夫妇看来,是超过了曾志明所代表的龙华派。
“除了这些,陆家的少奶奶好似不凡。”
曾志明又说道:“这少奶奶好像是会法术,将陆家的仆人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绝对没有二心。”
苏阳点点头,问道:“哪里会是陆家最关注的地方呢?”
“自然是陆家的藏宝阁。”
曾志明说道:“就是那藏宝阁的附近,家丁许多,全天十二时辰皆有人在岗位,而对比之下,其他地方的守卫就有一些外紧内松,便是偶尔不不在岗位上面,陆家也没有家丁主人来管这闲事。
柳绛仙让我到陆家里面探查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苏阳思索,藏宝阁里面的宝贝多不胜数,而九天玄女娘娘留下来的东西会有什么特征呢?
倘若神光明艳,慧眼一瞧,就能够在众多宝物里面将它挑出,那自然是最好的,而倘若神物自晦,扑扑通通,甚至有九天玄女神力加持,让这宝贝就如同凡物一样,那到了陆家应该如何找起呢?
“我给八仙绘画之事,你跑的如何了?”
苏阳问道。
“自然办妥了。”
曾志明对苏阳说道:“只不过我向陆家推荐的时候,陆家重金相约的刘克大师恰好在场,刘克大师对您的画作嗤之以鼻,让陆家的人对您的画作看低了许多。”
“无妨。”
文人相轻,特别是苏阳还要和刘克争夺十万两银子,这足以让刘克对苏阳充满敌意,便是苏阳所绘画的画作如何惊艳,落在刘克的手中必然是一文不值。
这书画的究竟,最终是要看个人的能耐,只不过刘克能够对苏阳的画作嗤之以鼻,连带着便让苏阳对他也看轻了不少。
写诗作画,胸怀格局比起能耐更重要。
“尊者。”
曾志明对苏阳说道:“这八仙神像绘画之事,定在了七天之后,不过明天晚上,陆家要举行一场家宴,将要给八仙绘画之人全都召集过去,确认一下身份,待到绘画那一日,陆家会带着大家前往八仙庙,在八仙庙里,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一并来分个高下。”
曾志明将陆家的所有安排,给苏阳一一道来。
这区分高下,自然是陆家评判的多,不过他们也会装模作样的请神。
苏阳听到这些,自然点头,他正想要去陆家走一走,而陆家就邀约了要绘画的苏阳,让前往他家中一聚,这对苏阳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关于陆家的事情,曾志明在苏阳这里汇报清楚,也就起身告辞了。
他在江南也是身居要职,许多人都要找他办事,曾志明作为龙华派的领袖,每天也是非常忙碌的。
苏阳看着曾志明离去,也方才站立起身。
“姑爷,你又要出门了。”
梅香手中端着参茶,看着苏阳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幽幽说道。
“梅香啊。”
苏阳目光放在梅香的身上,梅香已经是脸面绯红,低下头来,在锦瑟和苏阳圆房之后,梅香反倒是不知应该如何面对苏阳。
在二楼的卧房和正厅之间,左右都是两套房间,一般情况下,锦瑟住在西厢房最里间,而梅香就住在里间和外间中间的那个房屋,这房子和外间处是有门扉的,但是在梅香和锦瑟的房屋里面,却并没有任何的门扉,两个人的房间是相通的,这也就是通房丫鬟。
这通房丫鬟的职责,免不了要有一日,代替小姐在床榻上面受过。
对于她将来的命运,梅香是早已经心中有数,只是这一日要来临的时候,反而让她心中十分忐忑。
苏阳走到了梅香的身边,看着梅香这么忐忑的模样,微微一笑,捧起了梅香的脸面,认真说道:“姑爷是绝对不会强要你的,你安心就好。”
这怎么能安心呢?明明是抓心挠心!
梅香将参茶递给苏阳,苏阳端起参茶,一饮而尽。
“今日我出门就处理一点小事,中午的时候做着我的饭。”
苏阳叮嘱梅香道。
梅香自然是点头。
交代完了梅香之后,苏阳这才向着外面走去,今日他出门,当真是处理一件小事,那就是杭州城已经死去陈大夫的事情中,苏阳察觉到了五通神的踪迹。
五通神者,江南这边供奉的邪祭,有传说这五通神是五兄弟一并死了,这才叫做五通神,只不过在聊斋采取的说法中,这五通神就是祸乱百姓的动物成精,他们没有什么德行,目光中所能看到的,也就是欺辱良家妇女的邪神!
陈大夫让王孙的病症恶化,就是因为五通神炼制的一个小跳蚤,而陈大夫能够从王孙的府中逃出来,这里面也是五通神的手段,当下苏阳既然看到了五通神的踪迹,自当去瞧瞧这五通神,他们在江南为祸已久,兴许对江南之事,知道的更多。
就算是这五通神一无所知,也并不妨碍苏阳想要顺手镇压他的心思。
似这等邪神,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似这等邪神,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在苏阳手中也不过一合。
这边苏阳刚刚出门,就在西湖这边遇到了朱天生。
此时的朱天生衣衫凌乱,一脸慌张,满身晦气,正在人群之中脚步踉跄虚软,看到苏阳恰好就在西湖这边漫步,心中就有了胆气,连忙就到了苏阳的身边。
“先生,救命啊!”
朱天生到了苏阳身边叫道:“我家中遭鬼了!”
苏阳注目在朱天生的身上,慧眼一看,开口说道:“这是你家中不积阴德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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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陆家娘子
朱天生的父亲有一个小妾,名字叫做春娘,在朱天生的父亲死了之后,家中就不待见这个小妾,将这个小妾逼迫到了角楼里面,每天吃饭,不过是一些稀粥,便是几天不见春娘,也没有任何人感到惊异,直至某一日,家中腐臭,众人寻找源头,方才知道春娘已死。
当时的朱家也自觉此事不详,便请来了灵隐寺的和尚做了法事,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平安,但就是在昨夜,家中四处失火,幽魂作祟,让他全家不得安宁,而朱天生也是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被鬼物弄到了西湖里面。
此时朱天生听到了苏阳这样一喝,整个人福至心灵,立时就想起了春娘。
“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啊。”
朱天生回过神来,再度哀求苏阳,他见识过苏阳的本事,自知苏阳并非凡人,当下只能紧抓苏阳,乞求驱鬼活命。
苏阳看着朱天生,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我去你家中看看。”
朱天生听闻此言,喜不自胜,连忙带着苏阳前往自己家中而去。
朱天生在杭州也是殷实人家,前庭后院,井亭花园,由前到后,占地都有五亩,更是鲜花修竹,通体雅致。
苏阳和朱天生两个人来此,这家中的家丁狼狈,丫鬟哭泣,好端端的一个大家庭,弄的就像是在哭丧一样。
这些人看到了朱天生回来,才一个个提起精神,勉强来到朱天生的身前问好问安。
“少爷,您还安好就行。”
老仆人看到朱天生回来,欣喜说道。
这个老仆人身上多道伤痕,全然是指甲所划,伤口处隐隐泛紫,明显是被鬼手所伤。
“王伯,家中境况如何了?”
朱天生问这个老管家,他家中的一切,多是老管家在张罗,现在他失魂落魄在外面飘了大半夜,对家中此时的一切尚不明确。
“少夫人受惊晕了过去。”
老仆人王伯对朱天生说道:“还有我们家中的大小仆人丫鬟,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特别是萍儿,昨天晚上那床下的夜壶自己飞起来,劈头盖脸砸在了萍儿头上,现在还晕着。”
说起昨夜家中的鬼事,他们都是经历的人,现在个个心有余悸。
苏阳听到这些,只是一笑,进而走入到了朱家的内宅,一路径直而走,直走到了朱天生的夫人刘氏病床之前。
刘氏此时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涨红,双手指甲直掐入肉中,双手殷殷往外淌血。
“先生……”
朱天生看着苏阳,连忙求道:“我夫人她怎么样了?”
苏阳看向床上的刘氏,说道:“她的魂魄被人带走了。”
魂魄被带走了……
朱天生瞧着床上的妻子,看她那一副模样,忙对苏阳说道:“先生,您可务必要救救我的妻子,她是任性了一些,霸道了一些,在我小姨去世之前,对我小姨冷漠了些,但是……但是……”
朱天生对于父亲的妾室,称呼为小姨,而为了他的妻子流泪,倒是有一腔感情。
苏阳审视床上的刘氏,这刘氏也并不十分貌美,身材短小矮胖,体态略微臃肿,唯一能让人多看两眼的,也就是那圆润的面孔当真算是有一点姿色。
“要救回她并非难事。”
苏阳看着朱天生说道:“不过你要受些教训了。”
朱天生听此,连忙说道:“只要能救回她,就算是受些教训,也是值得的。”
苏阳闻言自笑,朱天生父亲的小妾受虐,全都是这刘氏一手造就,而刘氏能够在朱家横行霸道,又是因为朱天生对刘氏多有退让,这退让就是怕老婆,而怕老婆有情怕,有势怕,这朱天生想来就是情怕。
不过再怎么爱老婆,男人终究是要有一些自己的主见,倘若事事都听女人的,过分的退让,骨头也就软了。
“拿一把伞,你跟我走。”
苏阳手指一掐,对着朱天生说道。
朱天生听苏阳的话,连忙招呼管家,让管家给他送上来雨伞一把,这才一并随着苏阳,两个人离开宅院之外,向着杭州城外的荒山之中而去。
朱天生跟在苏阳的后面,只觉今日出城的路途甚短,跟着苏阳往前走去,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随着苏阳离开城外,而后两个人继续在山间行走的时候,朱天生就已经看到了此地的山路所在,瞬间认出来了此地山路,讶然说道:“先生,我们是前往我家的祖坟?”
苏阳轻轻笑笑,并不回答,带着朱天生向着山间而走,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前面起了一个高门阔院,在这高门阔院的前面立着一对童男童女,这两个人脸上带笑,笑容凝滞,似是天然如此,看到了朱天生来到此地之后,两个人均对朱天生称呼“少爷”。
“少爷,您先稍等一下,我们这就进入通传老爷。”
童男童女看着朱天生,笑声说道。
少爷……
这称呼应该是家里人啊。
朱天生看着两个人,感觉有异,问道:“你们两个是谁?我怎么看你们这么眼生?”
童男童女对视一眼,看着朱天生说道:“我们是平平安安啊,还是少爷你给我们点的眼睛,让我们来这里伺候老爷呢。”
平平安安?
朱天生悚然一惊,随即感觉汗毛根根竖立,在他的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朱天生为父亲购买了纸扎香火,这纸扎里面就有一对童男童女,在为他们点上朱砂眼睛的时候,灵隐寺的师傅让他命名,当时的朱天生就说了平平安安这个名字,希望这两个纸扎人在阴曹地府,能够护佑父亲平平安安,而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见到平平安安的一日。
童男叫做平平,这个时候已经走入到了府邸里面,通传了在里面的老爷,没过一会儿,平平就走了出来,带着朱天生和苏阳两个人走入宅院。
朱天生看着眼前的宅院,前后宽阔,院内整洁,在院落里面还拴着马匹,也有专人正在照料,而随着他走入到了正院之内,当下就看到了在这正院上面,妻子刘氏正跪在院落里面,而他已经死去的小姨,也就是父亲的小妾,这个时候正和父亲并坐在太师椅上,对着跪地的刘氏狠狠教训。
“爹。”
朱天生见此,流泪上前,向着他父亲就走去。
他也是没有想过,居然在这里能够见到亡父。
“小畜生,你给我跪一边去!”
朱父看到了朱天生,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朱天生厉声骂道:“我才走了多久?你们就如此亏待春娘?你们眼中可曾有过我这个父亲?”
朱天生被朱父一骂,整个人默然站立,在朱父厉声斥责之下,方才跟着刘氏并跪在地上,和刘氏对视一眼,只见此时的刘氏已经浑身鞭伤,跪在地上却不敢半点哭泣,也是看到了朱天生来此,泪水方才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春娘,你拿着鞭子,去抽打这两个不孝子孙!”
朱父对着自己小妾说道。
“老爷,算了。”
春娘牵着朱父,柔声劝慰,说道:“从早上您抽打到现在了,也该消消气了,我想他们也都受到教训了。”
昨天夜里的一切,都是朱父在为自己的小妾出气,当然了,这里面也有春娘自己的几分力。
“孽子,你们先给我跪在那里!”
朱父对着朱天生,刘氏两人斥道。
在这时代的父亲总是有着莫大的权威,听到了父亲的一声斥责,刘氏和朱天生这两个人连忙跪直,大气都不敢出。
喝住了下面的朱天生,刘氏,朱家父亲方看向苏阳,微微拱手,说道:“山野鬼物,见过高人,这家中琐事,劳驾您了。”
朱天生是肉身来到此地,朱家父亲能看出这些端倪,瞧着苏阳的时候,就非常的恭敬了。
苏阳轻轻点头,看着朱父,问道:“你的妻子都已经进入阴曹地府,你为何不去?”
朱父听苏阳询问,忙说道:“回先生话,这城隍庙中的城隍索要银钱太多,我家中积蓄实在不足以前往阴曹地府,便只能在这山间苟活,也亏有陆娘子护佑接济,让我们不受五通神侵扰,能在这山林间有一世外之地,能闲居在此。”
五通神,陆娘子。
苏阳正因为陆家的事情牵连在心,此时朱父说了陆娘子这三个字,苏阳福至心灵,就想到了陆家陆云的妻子,根据曾志明所说,此女有法术。
“城隍庙中的城隍已换,你们还是早些进入阴曹地府为好。”
苏阳对朱父警告说道:“这杭州城内不久之后,就有一番变动,你们这等小鬼卷在这里,只怕会魂飞魄散。”
罗刹鬼在步步逼近,杭州城的变劫将至未至,这等小鬼夹杂其中,并没有半点益处。
“多谢先生提点。”
朱父听苏阳的话,对苏阳拱手说道:“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蒙受陆娘子的恩德,也自当为陆娘子守住信约,当下尚且不是我们轮回转世的时机。”
为陆娘子守住信约?
苏阳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