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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哆啦i梦     神笔聊斋txt下载     神笔聊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三章 点石成金

    回明峰同在淄川城西。

    重峦叠嶂,遮住了半边青天,荒草丛生,杂烟自起,苏阳来到此山的时候,便觉此山甚是荒凉,而这般荒草弥漫之处,多有野兽潜伏,毒蛇盘踞,寻常人轻易不敢上山。

    此山能有回明之称,则是因为此山势过高,过奇,其中一面少见阳光,唯有溪流回转,瀑流悬挂,引得一线光芒空濛而来,因此回明。

    宋焘和吴波两个人在山前开路,用棍棒来抽击杂草,惊扰草中毒蛇,同时将杂草打翻,清出路来,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人就在其后,这由宋焘和吴波做引,不过一个时辰,就进入到了山中。

    到了半山腰上,吴波打开了杂草,在山中显露一洞,苏阳走上前来,见此山洞圆圆整整,若刀割剜琢,向内眺望,只见里面昏黑莫穷,蜿蜒曲折,而山洞逼仄,仅容一人前行。

    “就是在这山洞里面,约十二步的地方,往下便是坑洞,坑洞有三丈二尺。”

    吴波说道:“每次我来,总是要用一棍子绑着绳子,多多环绕几圈,而后紧勒腰间,方才能进去取出一点,倘若一心贪多,到时就会爬不出来,并且那棍子的承受也有限度。”

    苏阳点了点头,入宝地而不贪,吴波也是好心性,开口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苏阳慧眼达观,牵着上官香儿便往里面走去,直至走到了坑洞之处,向下眺望,仍然是昏黑一片,却也不迟疑,牵着上官香儿便跳了下来,抬手一点佛火,便将这山洞之中照耀的明亮透彻。

    在这山洞里面,四面皆是山岩墙壁,上下有五丈来高,四面浑然一圆,在围墙上面似是有许多壁画,而苏阳和上官香儿的落脚之处,正似这地方的天窗。

    地上散落许多金银珠宝,苏阳往下细看,看这些金银珠宝多是外来之物,而回头看向洞口处,只见这洞口处有绳子一路垂下,便是到了地上也仍有盈余,并且这地上有血迹一块,可以想象,这便是宋焘的先生刘竹葬身之地。

    “仙师。”

    吴波的声音在外传来,说道:“我们就在外面守着吧。”

    “可以。”

    苏阳说道,这下面并非是平常人能够久居的地方,现在外面天色大亮,风平浪静,比起这下面的危机四伏要好太多。

    回答了外面吴波和宋焘的话后,苏阳吹了吹灰尘,带着上官香儿打量墙壁上面的壁画,细细审量,只见这些壁画上面多是古时候绘制的图,像是,徒牢,宪章,饕餮,蜥蜴,螭虎,屃赑等等图案,比比皆是。

    苏阳围着墙壁转了一圈,看向了上官香儿,含笑说道:“香儿,我可要考考你了,你说在这些画上玄机当在何处?”

    上官香儿瞧着前面的画,细细审度,看兽形神采,打量许久,说道:“我知道看古画之时,最应体会是古人心意,其次方才指摘其中的形象,色彩,瑕疵,我看这些壁画,年份并不算久,只是这画中形象则皆是远古神物,而这般的形体气度也非平常,只是这些器物的眼睛又似盯在一处。”

    上官香儿缓慢渡步,走到了这些异兽眼睛所盯着的地方,上下打量,说道:“看这些野兽眼中,皆有色彩,而这些野兽……我懂了!”

    上官香儿审度格局,观察兽形,忽然明白了山墙之中的秘密所在,伸手就推向了兽吻,如此搬运真力,轰然一声,这山洞另开一门,就此敞开。

    而在这山洞里面门窗已开的地方,有白光自西南透入,照耀的里面一片莹白,而在这白光之下,里面是一丹炉,有三丈来高,八条铁链自八方而下,丹炉之中早已经光火,而在这丹炉之前,则端坐着一道士尸身,双目紧闭,嘴唇青紫,身体丝毫无损,状若生时。

    道士尸身之前则摆着一个玉匣,莹洁如初,上下并无一点灰尘。

    若非符契天缘事,故把天机诀与君。片言半句无多字,万卷仙经一语通。

    一诀便知天外事,扫尽旁门不见踪,若言此理神仙道,天地虚无上下空。

    ……

    苏阳抬头在这道士身后的石壁上面看到了这样的诗歌,此诗歌皆以七言歌体,讲述内丹之道,属于内丹派最精深奥妙的法诀之一,通篇诗歌只有一千八百二十字,但是这诗歌所说,正如之前所看的两句经文“片言半语无多字”“扫尽旁门不见踪”,一千八百二十字将修道最开始一直到修炼成仙,白日飞升尽数记载,精深奥妙之处,苏阳看了也倍感收益。

    “原来是这一位的传承,怪不得这里金银这般多。”

    苏阳看了经文之后,连忙拉着上官香儿,让上官香儿跪在地上,继承这一门宗,接受法诀传承。

    上官香儿在苏阳身边,本欲卖弄自己的聪明机智,此时被苏阳一喝,按住,连忙顺从的跪倒在地,对着已经合眼的道人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太子哥哥。”

    磕过头之后,上官香儿抬起头来,意甚茫然。

    “把玉匣拿过来吧。”

    苏阳含笑说道:“这东西是你的了。”

    上官香儿点点头,迈步到了道士身边,伸手将玉匣拿了起来,到了苏阳身边,将这玉匣打开之后,只见这玉匣里面有一玉册,皆是指头粗细的羊脂白玉,上面用紫线穿成,玄光流动,在这玉册旁边则有一韭菜叶宽,筷子长的金黄短剑,在这金黄短剑之外,则有一个八卦剑袋,金丝编制,甚是精美。

    剑袋玉册之下,则是书信一封。

    苏阳打开书信。

    “吾乃陕西华山隐宗燕德玄,得传钟离正法,青龙剑诀,火符丹书,玄玄之道,长生正法,自幼苦苦修持,只可惜眼界不明,遭人算计,以至于遗恨回明宫中,得传我金剑玉册者,务请前往陕西渭南燕家庄寻我儿子燕赤霞,将这玉册之中玄玄之道讲述于他,我儿燕赤霞宽厚从容,胸怀坦荡,必当将火符丹书尽数相传,如此两相和合,你二人皆得正法,必有造就。”

    书信之中,讲述了这一门修行来历,而后笔锋一变,写道:“胡教无耻,窃我中华道义,培养孩童入我门中,窃修我全真正法,以全金身舍利小道,又以丹毒加害,以求夺取【点石成金】之能,致使我遗恨于此,传我正法者及我儿燕赤霞必当踏实修行,斩普济妖僧,收回我全真正道法术,不为胡教篡改所用,如若不成,必当在地下耿耿长恨……”

    “丹炉之中有易骨丹,大力丸,辟谷丸,通脉散,即便你是碌碌庸人,在此也当有造就……”

    苏阳看着书信,全然明白了法门来历。

    燕赤霞的父亲……

    苏阳拿捏道这一封书信自然而笑,提起聊斋,自然是少不了金华外面的古寺,而大多数的人皆将那一寺庙以“兰若寺”来作为代称,在那寺庙之中,有着幽魂倩女,有着“生平无二色”的威武丈夫,还有就是朴素真诚的燕赤霞,虽然想到这个名字,苏阳首先想到的是一脸的大胡子……

    但即便苏阳有一双慧眼,也不曾想到居然会在淄川和燕赤霞结缘。

    “你赚大了。”

    苏阳揉揉上官香儿的脑袋,将上官香儿原本整齐的头发揉的有些散乱,而上官香儿只是低头咯咯而笑,任由苏阳施为,待到苏阳收手,方才说道:“我这个燕师傅可真是煞费苦心,在门口摆列壁画,若非识字懂经之人,自然不明图意,不知这兽吻处是门环,椒图处为门扇,而入了这山门之中,若不拜师擅取,这匣中金剑就要人性命,又怕传承被旁人得去,故意留下一半,要和燕赤霞的经文一并合上,才能有汉钟离祖师的全部法门。”

    苏阳轻轻点头,看着经文,其实墙壁上已经刻了长生之法,玉匣中又有了玄玄文章,这汉钟离的法门算是得了一半,上官香儿拿到这一般传承,苦苦修持,将来成就必当不错。

    这燕赤霞,普济的因果接不接,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这对象是燕赤霞嘛……

    “你就老实修行吧。”

    苏阳笑道:“这一份因果,我替你担了。”说着,苏阳打开了玄玄之经,看着经中法门,在这经文之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法门,便是“点石成金”,这也是外面为何金银遍地的缘故。

    当年汉钟离点化吕洞宾的时候,这一法门便传给了吕洞宾,吕洞宾在这世间彰显神迹【装逼】的时候,时常用此法门。

    并且因为这点石成金的本事,汉钟离也是世间金矿方面的神仙。

    苏阳本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一部玄玄之经很快就翻看完毕,而后合上经书,复还玉匣,这才取出了前两日打“假苏阳”时候拿到的葫芦,暗运玄法,将丹炉里面的丸药全部收入到了葫芦里面,如此挂在腰间,这才带着上官香儿往上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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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真鬼假鬼

    苏阳和上官香儿落在外面,外面暮烟四起,暝色苍茫,俨然已经是黄昏之景,在这门前,宋焘和吴波仍在守着,看着苏阳同上官香儿自洞穴里面走出,连忙行礼,又看上官香儿进去之前仪容整洁,现在俏面粉红,钗横鬓乱,果断闭嘴,没有询问苏阳和上官香儿为何进去那么久。

    看着守在门口的宋焘和吴波,苏阳自葫芦里面倒出来了两颗丸药,说道:“这是大力丸,服用之后能够增血强气,让你们有虎狼之力,自然壮了胆识,不再惧怕这等阴邪之物,你们二人夜夜梦到刘竹,全是你们个人血气不足,才会被鬼物所祟。”

    苏阳将大力丸交给了宋焘和吴波,让他们两个各自服用,而后才道:“刘竹魂魄已入地府,你们两人也不必担忧。”

    宋焘和吴波两个人连忙点头。

    “今夜之后,洞中已经没有鬼物,洞穴之内金银你们二人可尽取去。”

    苏阳又吩咐道,

    宋焘和吴波两人自是点头。

    吴波现在的家境已经富裕,但是宋焘现在仍然手头不宽,若是能有这里的金银,也能够让他一心读书,准备着今年的秋闱和明年的春闱。

    “仙师,还有那个活着的先生。”

    宋焘想到了在学堂里面的先生,问道。

    那个活着的先生就如同是一个行尸,时时让他不寒而栗,现在刘竹已经进入地府,那么活着的那一位先生应该是被鬼附体,也需要解决。

    “那个鬼物是洞府的守门人。”

    苏阳对吴波说道:“这鬼物性子跳脱,不愿意拘在一处,时常夜游,你能够得到指点,皆是这鬼物冥冥之功,而他混在人间,未伤性命,否则见他之时,已经将他除去……你们无须担心,就在今夜,他当离去。”

    宋焘和吴波听苏阳这样说,也就放下心来。

    “回去吧。”

    苏阳对宋焘和吴波说道:“早点回去,今天夜里有雨。”

    夜里有雨?

    宋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只见红霞满天,并不像是雨兆,不由就问道:“雨从何来?”

    “呵呵呵呵……”

    苏阳牵着上官香儿飘然而去,留声说道:“戌时云合,子时微雨,三刻起雷,大雨如注,黎明乃至,这般大雨,耽搁不了正常人,倒是会耽搁耽搁夜行人……宋焘,吴波,这两日我会在望湖客栈,你们若是有问题,尽可来找我讨教……”

    一言已毕,苏阳带着上官香儿就此离去。

    “望湖客栈?”

    吴波听到这个客栈之后,惊讶一声,说道:“这不是我们书院旁边的那个客栈吗?”

    他们的书院就在淄川的“留仙湖”旁边,而就在书院的旁边,就有一个望湖客栈,那个客栈里面干净整洁,平日里都是一些士绅们才会去的地方,就像是淄川的韩老爷就是那里的常客。

    “啪!”

    宋焘激动击掌,笑道:“能有冥君指点,真乃三生之幸!”话毕,牵着吴波就往山下而去,叫道:“快走快走!要下雨了!”

    服用了大力丸之后,这会儿他们身上便已经燥热起来,自觉身体里面似有用不完的力量,这下山之路奔走跳跃,让他们两人皆感觉十分畅快。

    戌时乌云合起,整个淄川城里面原本就灰暗一片,在这乌云一合,更是让整个城中都有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苏阳和上官香儿退了东兴楼的房子,改定在了望湖客栈,也没有再订两间房子,索性就住在一处,在这外面黑云压城,风雨欲来之际,苏阳则点了一盏油灯,手中捧着道经,一字一句对着上官香儿做出解释。

    八仙之中,汉钟离是点化吕洞宾的那一位,同样是内丹派的祖师人物,苏阳凭借汉钟离的歌诀,手中的玄玄道经,以及太上老君赐予苏阳的玉牒金箓相互结合,这些全都是内丹派的法门凑在一起,让苏阳对内丹派的法门变化看的更为清澈,此时给上官香儿讲解经文,苏阳温故知新,在这经文之中,自己也懂了许多东西。

    上官香儿这会儿撑着脸看着苏阳,听着苏阳讲解道经,左耳听了右耳出,每当苏阳抬眼看她的时候,上官香儿才会提神记下两句。

    “咚咚咚……”

    外面忽然声音大作,更有不少的脚步声,呼喊声,乱糟糟的一片。

    上官香儿连忙拉着苏阳,吹灭了蜡烛,到了窗台边上,轻轻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外面已经有了蒙蒙细雨,而在这蒙蒙细雨之中,上官香儿看到了有一群人,当先的人穿着红色长衫,像是戏服,而后面的人带着牛头马面的面罩,其中几个“鬼差”手中拿着火把,正对着书院的大门咚咚敲撞。

    “谁啊……”

    书院里面起来了一个老头,打开了院门,看到这对面之人皆是阴鬼无常,顿时吓的心惊胆战。

    “我们是城隍庙的,来到这里搜鬼。”

    当先的人一声大喝,让那个老头立刻蜷缩一边,而后带着人便冲入到了院门之中,将这书院的各个房屋统统撞开,听的里面惊慌声音一片。

    书院的先生“刘竹”整个人瑟瑟发抖,大热天裹着被子缩到了床下面,根本不敢看外面的“阴差鬼卒。”

    “那边找到了没有?”

    “没有啊,根本就没有找到。”

    “你们那边呢?”

    “我们这里也没有!”

    阴差鬼卒彼此交谈,高声应和。

    “真的就一点也没有吗?”

    “我们没有找到。”

    众多“阴差小鬼”在院中接连呼喝,吓的院中众人瑟瑟发抖,而书院的先生“刘竹”这个时候更是缩在床下,浑身上下抖的如同筛糠一样。

    “找到了!”

    一人呼喊道。

    这声音就在“刘竹”的身旁,听的“刘竹”心中一凉,感觉整个人都沉入到了谷底,一种没来由的窒息感出现在他的胸腔,让他感觉双眼发白,窒息绝望。

    呼呼啦啦的声响传来,周围的“阴差”一拥而至,看着躲在床下的“刘竹”皆哈哈大笑,其中有两个年轻气盛的伸手到了被子里面,拽着“刘竹”的脚就往外面拉出来。

    “刘竹”双手捂脸,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看这些“阴差”。

    “任你藏的深,终究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其中一“阴差”哈哈笑道。

    “刘竹”听到这些言语,整个人更是缩成一团,只怕他这般借尸还魂,是要被阴曹地府从重论罪的,心中正在绝望的想着,“刘竹”却始终没有感到有人来治他,反而是听到了床铺被挪,锄头敲地的声音。

    挖我的坟?我的坟也不在这啊。

    “刘竹”知道阴曹地府有牒文,拿着牒文就能够将他带到阴司,而若是没有牒文,则需要带着尸骨,就像是现在于阴曹地府有名声的给孤园一般,有负尸人带着他们的尸体从阳间背到地府。

    正因如此,让“刘竹”大胆的往外面看了一下,这一看之后,顿时怒不可遏,只见这些人个个鲜活,哪里会是阴司的鬼差?并且看他们锄头锄地,恐怕是将这里当做是“刘竹”埋银的地方了。

    “嘿!”

    “刘竹”愤然的站起身来,上坟烧树叶你们糊弄鬼呢?

    “干什么?”

    一个“阴差”看到刘竹站起来,愤然走过来,伸手按着刘竹就要往地上按,喝骂道:“我们正在抓鬼呢,你若起身,就把你一起抓进去!”

    “嘿嘿嘿嘿……”

    “刘竹”看着他们嘿嘿笑了,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找的鬼长什么样子,你们给我说说他的容貌,兴许我见过呢?”

    这般问题自然难不住“阴差”,“阴差”听了之后立刻说道:“这鬼长的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双眼发白,指甲如钩,舌头吐的老长,寻常人看到之后就已经命不久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这般套词说完之后,“阴差”就转过身去,指挥着那些人继续挖鬼。

    “哦?”

    “刘竹”阴恻恻的笑道:“你们说的这个鬼是长这个模样吗?”

    “阴差”不耐烦的转过身来,这一转之后,立刻惊叫一声,只见在他背后的人已经是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舌头老长,双眼发白,并且双手指甲弯曲如钩,而这般双眼发白绝非常人白眼,舌头老长也并非人能伸到,仅仅看此面貌,就让“阴差”连连后退,伸手捂着心脏。这一口气没有上来,已经被吓的肝胆俱裂,就此过去了。

    剩下的“阴差”也一个个手足具软,这个时候连连后退,到了墙角处就再也退不动了。

    他们是一群以打劫为生的“假阴差”,但是在这里是遇到了真鬼物。

    “刘竹”可并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些人,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这是对他智慧的最大羞辱,此时弯爪如钩,对着眼前的贼人们抓了过去。

    “轰隆隆……”

    忽然间,外面雷鸣电闪,煞白一片。

    苏阳抬手向天,收摄了从天而来的雷电,笑道:“这是贼人取死之道,天何必拦?”

    “哗啦啦啦啦……”

    顷刻间大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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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雏狐行云

    学院进去的贼,全都化作了鬼。

    暴雨如注,直至黎明之时雨声渐小,而后渐消。

    苏阳推开了窗子,只见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碧空长新,清凉的风随之吹到了苏阳的面上,在此时,苏阳有了一种和项少龙一般的感慨:若非真的回到了过去,不然怎么会有这不染一尘的澄空?

    窗台的冷风和外面的嘈杂到了苏阳的身边后自然止住,在床上酣睡的上官香儿也是修行中人,却并不觉得窗台已开,在床上睡的很踏实。

    昨夜两人相拥而眠,苏阳并未坏了上官香儿的道基,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

    暴雨停后,已经有人跑去了衙门,没过多久,杨捕头带着许多差役踩着泥泞来到这里,看到了地上成排的尸身之后,不免惊愕。

    书院的人也对杨捕头说了昨夜的事情。

    “昨夜当真是太不寻常,这些人假扮城隍冲入到了我们的书院,一心想要挖走我们的银子,然后先生就变成了鬼,一抓一个,说是要带着他们到城隍爷面前对峙。”

    “昨夜本就将小老儿吓的喘不过气来,直至看到这些人进去翻箱倒柜,寻找金银,方才知道并非是城隍,而是进了贼。”

    书院中人将情况给杨捕头说个明白。

    杨捕头听了之后,又翻翻下面的人,其中有几个都是认识面孔,直接说道:“这些人里面有几个都是赌徒,应该是赌完了钱才会生出这般恶念,半夜闯门,无论是鬼杀还是你们杀,都合该他们死,没有你们的罪过,尽管放心。”

    这是依律而行。

    “杨捕头,这些人假扮城隍,被我们先生杀了,我们先生在离开之前,说是和他们去城隍前面对峙……”

    书院中,昨夜的开门老头对杨捕头继续说道。

    “放心。”

    杨捕头说道:“我回去便让县太爷写一牒文,阐述此事,将牒文递给城隍。”

    杨捕头对鬼神一套很是相信,毕竟他亲眼目睹过。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冒充城隍爷。”

    “这个人叫做岳民,是我们村里有名的赌徒,这一定是赌的没有良心了,才跟着这些人做这种蒙骗的事情。”

    听到杨捕头将事情定论,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谈了起来,连带着围在学院前面的书生也开始发表观点。

    “人情变幻,何所不有?只是这乔装打扮以做神,终究是太过机巧,世间岂能没有神理?”

    “预图他人,翻失自己,像他们这些贼人,人所不能报,必然有鬼相报,这也是神仙警世之心,我们都应有所提防。”

    “报应!报应啊!”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先生什么时候死了,现在的尸身又当在什么地方。”

    而寻常的百姓们听到这些,只是将这种故事当成是一个奇闻,有些人相信,有些人不信,不过这种故事以讹传讹,不免就让里面有了许多的志怪色彩。

    “太子哥哥。”

    上官香儿从床榻上面醒来,看到苏阳立足窗台处,不由面色绯红,裹了衣裳从床上爬了起来,待到窗台边上,看到了下面的一幕。

    苏阳瞧着上官香儿,抬手给她大概的梳理一下头发,笑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见客呢。”

    见客人?

    上官香儿轻轻摇头,她并不觉得吴波和宋焘这两个人能够算得上是客人。

    苏阳轻捏一下上官香儿的脸,笑道:“可不是那两个书生哦。”

    不是书生,那会是谁?

    上官香儿有些迷糊,却也连忙在铜镜前面把自己打理一番,这才随着苏阳往外面而去,两个人到了临窗位置桌前,上官香儿一看对面,还是吴波和宋焘这两个人。

    “仙长……”

    宋焘和吴波两人对苏阳行礼,苏阳轻轻摆手,让他们两个放下礼节,这才坐在窗前,上官香儿见状便俏立在苏阳身后,静静的听着苏阳和宋焘,吴波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就在这边苏阳,宋焘,吴波一起在谈话的时候,在这楼下来了一队人,这走路的人双腿处都是泥泞,两只靴子在泥中已经看不出模样,但纵然如此,这一队人中的那一顶红色轿子仍然是四平八稳,稳稳的向前走着。

    而就在行走到了望湖客栈这边的时候,坐在轿中的人轻轻的掀开了轿帘,手中翘着一个兰花指,一双眼睛如烟如云,凄迷的看向了外面湖泊,而在这目光留恋之时,眸光不期然的扫过了楼上坐着谈话的苏阳,宋焘,吴波,以及在苏阳背后俏立的上官香儿。

    “瑞王府的香儿郡主?!”

    轿中之人轻轻放下了轿帘,一双原本凄迷的眼睛此时湛然有神。

    “狗和尚,在路上居然敢骗我!”

    轿中人心中暗骂,而后又悄悄的掀开轿帘,这一次一双美目就在苏阳的身上打量,片刻之后,再度收回目光。

    这轿中之人,就是齐王麾下的异人,内卫的掌管者宫行云,他生来便有女相,面容娇美,皮肤白皙,身材苗条,不必涂脂抹粉,就胜过寻常女儿家十倍,在皇宫之中,不少的贵妃淡妆浓抹,加以珠钗,或雍容,或慵懒,而宫行云只要随手的拿起一朵小花,一个小草,就能够将她状点的耀眼夺目。

    甚至皇宫中的后妃们都在效仿他的女子装饰。

    除却面貌之外,宫行云的本事也分毫不差,作为齐王身边的异人,宫行云的拳脚功夫要逊色其他几位高手,但是以色相为武器,在面对男子之时,宫行云无往不利,并且他也有足够的手腕,如此才能够掌握住内卫这样的大权。

    他能够认出上官香儿,也是因为内卫。

    自从金陵城失守落入太子的手中之后,宫行云派遣了不少的好手进入金陵,只是金陵在这方面严防死守,更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让宫行云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即便如此,暗中和他们交手过的上官香儿便被内卫惦记,画下了面貌,而宫行云也是凭借如此,一眼认出来了上官香儿。

    但是现在的上官香儿并非在坐,而是侍立在侧。

    那么上官香儿身前的是什么人?

    宫行云心中咚咚跳动,本来是要到青州杀掉义军高层,没想到还没有到青州呢,居然就碰上了这一条大鱼……就在上官香儿身前的这个男子,即便不是陈阳易容,也定然是一个高层人物。

    再度轻轻的挑开轿帘,宫行云又对苏阳进行打量。

    坐在窗台前面,苏阳神光如玉,明明在和面前两个人说些什么,而宫行云听不见这声音,便是从口型也推断不出什么信息,而掀开帘子能够看到苏阳,但一旦放下了帘子,便失去了苏阳的气息,像是窗台处全然没有苏阳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高手,并且凭借气度判断,对方实力恐怕还要高过他一些。

    “狗和尚,差点让我错过这般功绩!”

    宫行云在轿中轻骂出声。

    就在昨天夜里,风雨忽至,宫行云恰好途经一个破庙,在避雨的时候遇到了庙中的和尚,那个和尚**十岁,老态毕现,那个和尚自从能掐会算,便给宫行云算了一卦,而后这和尚郑重的劝告,让宫行云即刻转头,说她再往前走,怕有不测,并且还指点宫行云,说是她若是遭遇不测,让他往北边跑。

    这般胡言乱语自然吓不走宫行云,一路来到了淄川,宫行云当即就有了意外收获,看到了苏阳这一条大鱼,故此宫行云才有一骂,认为那个和尚故意危言耸听。

    若非苏阳呼吸言行皆似和天地融为一体,让他看不见丝毫的破绽,否则宫行云当即就动手了。

    没关系……

    宫行云轻轻一拨头发。

    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瞒过骗过,想要弄明白“那个男人”的身份,能耐,在宫行云看来也非常容易。

    寻了个僻静之处,宫行云下了轿子,他这一身所穿是简单女装,浑身上下一点泥泞都没有沾染,下了轿子之后,宫行云便在泥地之中踉跄几步,接着便往望湖客栈而去。

    待到宫行云再度来到客栈的时候,只见这楼上的苏阳和上官香儿已经不见踪影,宋焘和几个书生一并离去,唯有吴波一个人正从客栈上面缓步下来。

    “哎呦……”

    宫行云一个站步不稳,便往吴波的怀中凑去,而吴波双手一揽,便将宫行云搂在了怀里。

    “嗯?”

    看着怀中的宫行云,吴波顿时就愣住了,只见怀中之人金枝玉质,其美貌便是比起仙师身旁的女子都不差分毫,并且这眼波含媚,浑身熏香,让吴波看了此女一眼,几乎就要醉了下去。

    “公子。”

    宫行云声音带着一点嗔怪。

    “哦?哦……”

    吴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宫行云扶了起来,撒开了手,恭恭敬敬的对宫行云说了一句:“有礼了。”

    “公子,你莫不是看我家中无人,才如此欺辱我?”

    宫行云带着一点凄哀。

    “万万不敢。”

    吴波虽然好色,却也还是一君子,只不过听了眼前女子如此无依无靠,身娇体弱之后,倒真是让他有了别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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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伏狐猛将

    宫行云意在勾引,吴波也毫不拒绝。

    苏阳本来算定今日宫行云就会来此,本打算会会他,只是顾忌人多,未曾下手,而现在看到了宫行云勾引吴波,也乐得看事态发展,眼见吴波扶着宫行云,两个人在望湖客栈开了一间房,就要进入房中行事,这般急色,终究是让苏阳走了出来。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吴波因此死去。

    苏阳和上官香儿自房间而出,向着楼下而去,而吴波揽着宫行云,两个人往楼上的客栈里面而去。

    四个人在客栈上下楼梯的时候有了碰面。

    吴波对着苏阳行礼,苏阳只是淡淡点头。

    宫行云见状,连忙拉着吴波的肩膀,小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淄川的仙人。”

    吴波揽着宫行云,心摇神曳,如实说道。

    宫行云眼波流转,甚是迷人,又问道:“仙人来到淄川做什么呢?”他对于仙人这称呼不以为意,毕竟这世间的“仙人”多了,皆是那些江湖术士所为,故此听到了神仙之名,他不以为怪。

    “这……”

    吴波一时无言,此时他被宫行云魅力所摄,但凡宫行云所问,只要他所知道,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关乎这一点,吴波是真不知道。

    宫行云自然看出了这一点,暗暗失望,已经打算舍弃吴波这一个棋子。

    “想知道?”

    已经要离开这里的苏阳扭过头来,看向吴波和宫行云,笑道:“稍后人不多的时候我告诉你。”

    人不多的时候……

    宫行云暗暗记下,这一个人不多的时候,熄了宫行云的杀心,本来宫行云打算引入房中,便用内卫手段严刑拷问,而现在看来,这个吴波此时尚未接触对方机密,并且很快就要接触地方机密……

    此人有留着的价值。

    宫行云横了吴波一眼,身子又软了几分,依照他的色相,勾引的人多了,他有自信,即便是吴波只当他是一个男的,也能够将吴波迷的神魂颠倒。

    吴波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此时诚惶诚恐,对着苏阳连连作揖,瞧着苏阳和上官香儿离开此客栈。

    “哈哈哈哈……”

    出了客栈之后,苏阳哈哈而笑。

    上官香儿瞧着苏阳如此,自觉莫名其妙。

    她并不知道苏阳此时的笑点。

    宫行云的绰号是雏狐。

    而他相比吴波,在聊斋中只能算是一个无名之辈,吴波此人算是聊斋主角……虽然聊斋有五六百个男主角。

    聊斋【伏狐】。

    伏狐有两个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翰林被狐狸精魅惑,日日**噬髓,让他摇摇欲坠,在这时候遇到了一个声称能治疗他病症的人,而那个人给出的药便是房中药,服用了房中药后,翰林锐不可当,狐狸退缩躲避,连连求饶,翰林不听,越发益勇,而后狐狸苦求不得,最后无声,待到翰林查看之时,看到狐狸早已经死去。

    而另一个故事则是将淄川的一个书生,素有嫪毐之目,自言生平未得一快意,夜里在一个左右无邻的孤馆睡觉的时候,忽然有女子敲门,书生知道是狐狸精,亦欣然乐就狎之,而后狐狸精喊痛,窜窗而跑,书生无论怎么哀求,狐狸精都不再来,蒲松龄戏称此人是伏狐猛将,可以张榜为业。

    而这个伏狐猛将正是吴波。

    这伏狐猛将和雏狐进入房中,究竟会是一番什么光景,苏阳也很感兴趣,但是却一点窥视之心都没有。

    宫行云在这里勾引吴波,而他带来的内卫们则在望湖客栈不远处的周家楼里面歇息。

    这一批内卫一共有三十二个,皆是好手,此时虽然是在周家楼的酒家里面,却没有一个人碰酒,吃饭的时候警惕的看向望湖客栈,只恐那边出现一点动静,他们在这里就要迅速接应。

    瑞王府的上官香儿郡主是他们内卫的大敌。

    自从金陵失去了朝廷掌控,内卫便一直都往金陵渗透,而他们一直都不曾渗透到金陵城中,便有上官香儿的一份功劳。

    因此听宫行云的命令,得知上官香儿出现在这里,他们分外警惕。

    就在他们警惕的时候,这些内卫便看到了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人向着周家楼里面走来,进来之后便要了一个座位。

    “杀个公鸡,煮个鱼,来一点卤味。”

    苏阳进入到了周家楼里面,对着店小二叫道。

    店小二听到苏阳的话,给苏阳和上官香儿擦擦桌子,连忙开始安排。

    内卫们看到苏阳和上官香儿进入到了周家楼客栈,一个个连忙低头,只当是行脚走路的平常人,低下头该吃吃,该喝喝,只是眼眸不断的瞥视苏阳。

    “刚刚见到的女子可真是漂亮。”

    上官香儿坐在苏阳身旁,诧异的瞧着苏阳,问道:“好哥哥,以往你瞧见这些女子,都要千方百计的收入房中,今日瞧见她怎么就当没看见一样?”

    千方百计收入房中的,自然是陈阳无疑。

    而听到上官香儿的话,在这周家楼的内卫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在他们听来,那个漂亮的女人必然就是他们的首领宫行云。

    “香儿啊香儿。”

    苏阳接过了店小二端上来的苦茶,将这苦茶给了上官香儿一碗,上官香儿只是低头瞧瞧,连触碰茶碗的兴趣都没有,抬头看着苏阳,听苏阳说话。

    “美色也是有分别的。”

    苏阳抓着上官香儿的手,细细把玩,笑道:“像你这般的女儿家,骨柔娇细,肤洁细腻,眉目自见其清扬,声音自成其娇细。姿态动作,妙出自然。鬓影衣香,无须造作,这等人才能够称得上是佳人美人,而这世间又偏有一种人,生来是男儿身,却不追求男儿阳刚之气,涂泽为工,描摹得态,矫揉造作,看了让人心恶,这等人美而不柔,白而不秀,油头粉面,俗气熏人,造作百态,有此种种弊病,怎能称美?”

    苏阳对男人的阴柔之美嗤之以鼻。

    上官香儿的手被苏阳握着却并不挣脱,听到苏阳说了这些之后,上官香儿方才醒悟过来,问道:“刚刚那人是个男的?”

    苏阳点了点头,笑道:“然也,这等人,学的是奴颜婢膝,修的是谑浪笑傲,不求其媚,必求其馅,跟在这等人身边的,也都是一些吮疮固宠之徒……”

    瞧着周家楼里面的内卫们仍然是不为所动,苏阳索性继续骂道:“他们学的也都是乌龟王八之道,忍常人所不能忍,即便是你当面骂他们,他们也听而不闻……对吧。”

    说这句对吧的时候,苏阳和内卫之中有一人对视。

    暴露了!

    此时此刻,这些内卫们方才知道,苏阳和上官香儿来到这里,便是来找他们的,而他们早已经暴露在了苏阳面前。

    “嗖嗖嗖嗖……”

    不约而同,这些内卫个个启动了身上的机关暗器,一时间数百个毒箭对着苏阳和上官香儿飞了过来,密密麻麻,将两个人的视线都给挡住,同一时间,这些内卫们或闪躲,或跳跃,有人留守原地,有人四散潜伏,更有人要前往望湖客栈的方向去通知宫行云。

    苏阳伸手一指。

    溜溜一道金色的剑光自上官香儿的剑袋之中而起,此剑光在客栈里面一旋,就如同是一金黄色的小丝线,霎时间这些毒箭劈飞落地之声噼噼啪啪连在一起,如同鞭炮,而这些剑光流过,内卫们个施手段,纷纷抵挡,而这传自汉钟离的金剑洞穿而过,让这些内卫们扑扑通通纷纷倒地。

    仅此一剑,便将内卫精锐予以秒杀。

    “果然好剑。”

    苏阳收回金剑,赞了一句,将这金剑复还剑袋。

    此剑不愧是汉钟离传下来的。

    “客官,你们的肉来了。”

    周家楼的店小二对地上的尸体视若不见,径直将饭菜给苏阳和上官香儿端了上来。

    苏阳又要了一壶酒,就在这周家楼里面轻酌慢饮,时不时和上官香儿调笑两句。

    “啊啊啊啊啊……”

    周家楼那边,宫行云发出声声呐喊,过了盏茶功夫,他便一瘸一拐的前往周家楼这边来,就在刚才,他打晕了吴波,而现在回到周家楼,则是为了取金疮药,以此色相勾引人,向来他无往不利,但是今天在吴波的身上他吃尽了苦头。

    如此一瘸一拐,终究走到了周家楼的时候,宫行云便看到了这遍地的尸体,还看到了上官香儿倒酒,在那里慢慢饮用的苏阳。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苏阳看着正呆滞的宫行云,笑道:“我就是陈阳。”

    有阴曹地府的身份认证,苏阳便是说自己是陈阳也没什么,现在苏阳要让宫行云知道一下,谁是真正的伏狐猛将。

    宫行云在这一刻,心却沉入到了谷底。

    直至此时,宫行云终于明白,适才苏阳所说“人不多的时候告诉你”是什么意思,那并非是一个僻静之地,而是在他的人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而能够将内卫的精锐无声无息的杀绝,眼前人的修为已经让宫行云感觉胆战心惊。

    适才他在呐喊,现在他很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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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朝花夕拾

    宫行云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了田忌赛马这个故事,在此时此刻,又让宫行云想到了这个故事。

    己方的上等马是自己,下等马便是这些属下。

    对方的上等马是【陈阳】,下等马就是那个吴波。

    而对方用下等马对自己这个上等马,作为上等马,却又斩杀自己这边的下等马,而更可气的是,宫行云被下等马重伤了。

    现在就在这周家楼的酒楼里面,他和苏阳狭路相逢了。

    “陈阳,你早知道我要来这里。”

    宫行云看着苏阳说道,对方必然是知道了他的踪迹下落,如此才能够将计就计,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垮下来。”

    苏阳笑道:“你自己带出来的什么兵,心中就应该有数才对,何必这么惊讶呢?”若不是宫行云的手下出卖,苏阳自然把握不住宫行云的动静,而知道了动静方位,苏阳就等到了宫行云。

    伸手在怀中一抓,宫行云开启了怀中宝匣。

    “嗡嗡嗡嗡……”

    似绿头苍蝇一般的虫子自宫行云的怀中飞了出来,个个皆有秽气,而这些虫子自宫行云的怀中出现之后,嗅到了地上的血迹越发的躁动不安,随着宫行云解开符篆,这些虫子各自四散,纷纷向着地上的尸身扑去,更有不少向着苏阳和上官香儿冲来。

    这是宫行云的毒蛊,放出来之后便寻人的气息而去,只要这些毒蛊所在,人身的眼鼻嘴耳外窍便皆是进攻方位,而若是身上有一伤口,这些毒蛊更是会嗜血而入,这些毒蛊爬过的地方,人的皮肤溃烂不堪,而若是被一个毒蛊钻入体中,便是修道人也要受制于他。

    “呀……”

    上官香儿目力超凡,看清楚这个虫子的模样构造,更是看到这一群虫子乌泱泱飞过来,这让上官香儿感觉头皮发麻,,更是不知应当如何防守。

    “噼啪!”

    豁然一声响动,雷霆在苏阳的手中闪烁,这雷声响过之后,正在空中的毒虫毒蛊个个身体焦化,在雷电之中纷纷落在地上。

    而在这雷电响动之后,苏阳再度往那边看去,只见在那里的宫行云已经不见踪影。

    “他逃了!”

    上官香儿见状,连忙说道。

    “安心。”

    苏阳伸手拍拍上官香儿,说道:“你先回到望湖客栈,我去去就回。”苏阳对上官香儿如是说道,上官香儿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起身便离开了周家楼,径直回望湖客栈而去。

    苏阳坐在原地,伸手倒了一碗酒,将这一碗酒一饮而尽之后,轻轻将酒碗放在了桌上。

    “客官……”

    周家楼的店小二往前殿而来,这掀开了布帘,便看到了地上一地尸身,而原本在前面坐着吃饭的一男一女也已经不知所踪,慌乱的叫了一声,让后院的掌柜的也走了出来,看到了前堂这乱糟糟的一幕,顿时呆了。

    这又是尸身,又不见人,让他们这个酒楼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若是见官,只怕要问他们罪了。

    “掌柜的,你看!”

    店小二快步走到了苏阳的桌前,伸手拿起了苏阳喝酒的碗,只见这原本平平常常的瓷碗,此时却黄澄澄的,成为了一个金碗,而瞧金碗璀璨生光,这里面的含金量可并非是那寻常的金锭能比的,并且此碗技出天然,也并非是等闲的黄金熔炼造就。

    “这是……”

    掌柜的拿过金碗,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今日无论是他们酒楼损失多大,这一个金碗都足以弥补过来,甚至会因为这样一个金碗,让他们周家楼的生意就此好起来。

    “神仙显灵了吧。”

    掌柜的拿着金碗叹道。

    逃!逃!逃!

    宫行云身化长风,向着北方径直逃窜。

    在自知并非是苏阳对手之后,宫行云便有了脱身之计,便是用毒蛊暂时拖住苏阳,而后用遁逃手段而走,这逃命的方向,便是在来到淄川之前,路上那个老和尚所指点的北方。

    苏阳双手负立,脚踏五龙,这五道龙形真气在半空中夭矫流转,皆出天然,在宫行云的背后不远半吊着,既不往前,让宫行云有偷袭机会,也不往后,让宫行云还能逃走,就在这半前不后的中间点,苏阳紧紧卡着,让宫行云逃窜不得,反击不得,就全靠自己的一双腿来回奔走,而在奔走之时,还牵扯到后面的伤口。

    淄川城北自有一河,昨夜下雨之后,此时水流湍急,白浪滔滔。

    宫行云急急而奔,身后已经淌出许多血来,若是让他再逃窜一会儿,势必会让他的行动更为不便,只是苏阳却不打算放他过河。

    慧眼达观,苏阳看到了湍急河流中显露的石块,因地起卦,瞧见这宫行云若是过河之后,便有生机,虽不知生机何来,苏阳却不想横生变故。

    眼见宫行云往前窜动,正欲过河,苏阳抬手这御五龙法启用,奔流的河水倒卷而回,在宫行云的前面立一水墙,阻住了宫行云的道路。

    宫行云迈步前窜,只觉眼前水流若铁,让他不能容身而过,遂踏浪而行,向着高空窜去。

    此时此刻,只要有顷刻相差,性命难保,宫行云只能全心相信和尚所说的话,想要往北方逃窜,如此来找这一线生机。

    就在宫行云逃窜之时,在他身上又飘落下来几个剪纸,这些剪纸自宫行云身上飘落之后,迎风而长,在这青天白日之中化作了车马士兵,在半空中驾云摆阵,对着苏阳汹涌而来。

    这般纸人,苏阳岂会和他们动手?

    龙气环绕,苏阳碾压而过,这些纸人在半空之中自然化为乌有。

    苏阳伸手,金木水火土五行龙气皆在手中,向着下面的宫行云便抓了过去,掌势之中有万钧之力,并且苏阳开始修行玄真经之后,这自身和天地自然相契,此时这一掌抓来,让宫行云只觉有五座大山随之而来,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宫行云深知,倘若被苏阳这一掌打下,万事皆休,值此之时双眼清明,身影忽然动了,霎时间如同风吹柳絮,雨打浮萍,整个人在这个时候飘摇不定,如同化作了一只百灵鸟,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罗网,在这里面寻找那近乎一线的生机。

    而后就在苏阳这一掌劈下,千钧一发的刹那,宫行云的身体变得无比柔韧,身躯扭转皆达到了不可思议之地步,而在这不可思议的躯体扭转之中,生生的错开了苏阳的这一掌击,紧接着,手中霎时间出现了一把细剑,挥手对苏阳刺来,此软剑来回浮动,轨迹莫测,便在苏阳身前眼前摇摆不定。

    “铮……”

    苏阳袖头弹出一剑丸,只听铮然一声响,这软剑便被苏阳斩成两段,顺带将宫行云的胳膊也绞断一截。

    “西土瑜伽,你主修的是三脉七轮。”

    苏阳看着断了一臂的宫行云,双眼打量,说道:“不过在那之前化身百灵的法门,是道门的大衍秘术。”

    根据苏阳所知的《秘法要诀》记载,这等飘摇不定,搜寻生机的本事,在武林中也很有名,叫做‘百灵游神’,是在大衍之数中寻一线生机的至高身法,而西土瑜伽,便是宫行云在不可思议的方位扭转躯体的本事,那是主修三脉七轮的西土瑜伽,才达到的程度。

    “你认识普济?”

    苏阳问道。

    就在淄川这里,苏阳带着上官香儿到了回明峰中找到了华山隐宗燕德玄的传承之地,而燕德玄说的普济,便是西土番僧,用卑劣手段偷习中土道法,以全自身金身舍利的本事,此时看到了这般三脉七轮法门和道家法门相合的本事,不由便问。

    宫行云冷笑不言。

    “或者是寒松明教你的本事?”

    苏阳瞧着宫行云说道。

    大乾国师寒松明曾经给苏阳的大师伯做了一个幡,在那个幡上有三颗人头,一个骷髅,一个半干,一个新鲜人头,上面贴着一个符咒,仅仅用这个幡旗,就把苏阳的二师伯给废了,若非苏阳出手,他在那里就没了。

    而这三个人头的可并非是中土禅宗的本事,更似密宗的本事,而密宗和西土番僧所修差别不大。

    “你想知道吗?”

    宫行云瞧着苏阳冷笑道:“我告诉你……”

    苏阳翻手拿出了五色如意,对着宫行云的脑门一砸,当场便将宫行云给砸死!

    给我岳父说去吧!

    苏阳收回了五色如意,看向了河流对岸。

    就在这河流的对岸有一个女子,白色裙衫在风中作响,梳着飞仙髻,缠着金丝带,蛾眉轻扫,玉面生晕,俏立在河对岸,双眼正看着苏阳。

    “织女,真巧。”

    苏阳看着此女,脸上挤出来了一丝笑容,说道:“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早上才从我面前逃了吗?”

    织女含笑对苏阳道。

    出了牛郎星宫,苏阳在淄川浪了几天,就这浪了几天,让织女也过了牛郎宫和外界的时差,来到了淄川。

    可以想象,若是让宫行云过了河,织女很可能要给苏阳添堵,到了那时候,宫行云就有了一线生机,也亏是苏阳福至心灵,因地起卦,瞧出了其中不对之处,在河水之前将他拦下灭了。

    这算什么?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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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吃瓜吃瓜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阳咂咂嘴,看着对岸的织女,感觉挺不是滋味。

    这都还不到七夕呢,牛郎织女已经开始相会了……

    ……这宫行云怎么就闷着头一直往北跑?这不是带着老子来送吗?苏阳暗暗掐手推算一下,此时宫行云已死,天理明晰,苏阳在推算之中即刻得知,是宫行云在来的路上,有一个和尚多嘴提点。

    这不是嘴贱吗?

    织女准备怎么跟我谈,回头我就怎么跟那个和尚谈!

    苏阳算定了和尚位置,心中暗道。

    “吃饭了吗?”

    苏阳热情的打招呼,对织女说道:“没吃饭的话我们一起去淄川,我请客,淄川有几家餐馆不错……”苏阳开启尬聊,想要随便扯扯话题。

    织女笑了,美艳不可方物,看着苏阳说道:“你觉得我是来吃饭的?”

    苏阳无言以对,织女来是吃他的。

    一开始苏阳只想给锦瑟出口气,本来也就挪腾挪腾神像,这都是很平常的事,谁知道织女这么小气,直接附身神像就开始了,后来更是一副和苏阳鱼死网破的架势,拖着苏阳就下水了……再后来,苏阳拿了人家的衣服,仇怨算是结下了。

    而当日织女拖着苏阳下水的那种架势,让苏阳知道,织女就是一条顺毛狗,一逆着她就要炸毛。

    苏阳左右张望一下,只见这里仅有一个河流,织女后面是青山,苏阳背后是淄川,和两人相距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庵堂,也不知道庵堂里面是否供奉的观世音菩萨……

    “今日没有观音为你解围。”

    织女凌波而来,轻盈的走到了苏阳的身边,说道:“也不会有什么人插手其中,今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苏阳看看织女,几次三番都不曾细细审量,今日织女就在身前,苏阳看织女之时,只见织女这眉眼间和颜如玉当真有几分神似,遂岔开话题,笑道:“娘娘你长的还真像是我的一个朋友。”

    说自家娘子有调戏之嫌,苏阳只称朋友。

    织女只是淡淡的看着苏阳。

    “颜如玉。”

    苏阳露出灿烂笑容,笑道:“我在青云相识的朋友,我们两个一见如故。”

    苏阳觉得应该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如果可以,接下来就是颜如玉性情温柔,料定娘娘也当如是。

    此话说了之后,织女眉头轻蹙,而后一双明眸上上下下的打量苏阳,问道:“是董双成教你如何解天衣的?”

    “……”

    我们的话题是不是跳的有点远呐。

    董双成和苏阳所说,两人之间的缘起该在三年之后,在这缘分未起之时,苏阳不想将此事拿来炫耀,故此这和董双成结缘之事,苏阳一直没有给旁人提过,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暗爽。

    “是了,一定是她!”

    织女说道:“颜如玉死后魂魄无依,我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小像,让她能够在里面栖身,年常日久,遂成书仙,她的眉梢眼眸和我有几分相似并不为怪,只是在此之前,颜如玉也有几番流离,后来她辗转流离到了彭城,在郎家书乡中暂时住定,郎家的这一代是个书痴,百无一用,而藏书过多,就召来了磨难,有一个彭城鬼物,叫做封超,给父母托梦要书,而封家在彭城又是大族,故而因为这些诗书,几乎让彭家有灭门之祸。”

    织女说起了一年之前的往事,说道:“恰好我和董双成途径此地,是董双成将她救起,而董双成那时候正说她要前往青云,要做一事,当时我不曾细问……看来是和你这个青云城隍关系匪浅呀。”

    原来颜如玉到了青云,竟然是因董双成的缘故。

    苏阳当初询问颜如玉的时候,颜如玉说了【我不准说】,而后苏阳一直都没有再问过。

    是了,当时的董双成就在苏阳隔壁,化身叫做裴盼儿。

    不过这封超……

    苏阳在转轮王府考城隍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封超的彭城鬼物也想要娶锦瑟,苏阳听了之后,心中不舒服还怼了他几句,后来苏阳考上城隍,考城隍的诸位听到了转轮王府将锦瑟许配给了苏阳,个个上来恭喜,其中就有封超。

    只是那时候苏阳另外有事,就没有再理会封超,不想这封超小模小样的,差点害了颜如玉。

    颜如玉当时跟苏阳说过,有人拿着郎玉柱家的书要烧给一个鬼,那时候苏阳可没有想过这一只鬼会是封超,而这恐怕是他考城隍时候的蝴蝶效应。

    一念至此,苏阳也暗自庆幸,幸好是有双成搭救,否则颜如玉只怕香消玉殒了。

    织女上下打量苏阳,问道:“她怎么会教你解天衣?可是你们两人到了那一步了?”

    这话题……

    苏阳不喜欢拿女人名节做话题,故此止口不言。

    织女缓慢渡步,围着苏阳,自从苏阳从牛郎星宫遁逃之后,织女便先回到了宫中,而宫中已经有了许多风言风语,织女娘娘和男人戏水之说流传多个版本,让原本就被谣言中伤的织女倍感难受,又自觉非常恼怒,于是便自星宫出来,还没有怎么搜寻苏阳,苏阳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本来打算直接动武,甚至要废苏阳修为,夺回牛郎星,但察觉了眼前之人居然和她闺蜜董双成别有幽情,就让织女踌躇了。

    倘若抽取牛郎星,只怕恶了董双成,多年的姐妹情分都要生出嫌隙,但若是不动手收拾苏阳,她心头的一股恶气难以消散。

    “挺有本事的呀。”

    织女围着苏阳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苏阳,说道:“又是转轮王府的小姐,又是观世音菩萨做媒,还有西池仙子董双成,你哪里来这么大的仙缘?”

    苏阳仍旧默不作声。

    织女看苏阳这般不吭声,只当苏阳漠视她,气性便又上来了,说道:“你和转轮王府有关系也好,和菩萨有关系也罢,便是你和我姐妹董双成相好也行,这些对我全然没有影响……苏阳你三番两次的辱我,今日我们两人就算算这一笔账!”

    织女当即便动了手,一点星光,织就了天罗地网,对着苏阳便笼罩而来。

    “你怎么不说是你气性太小?”

    眼见织女动真格了,苏阳索性一吐为快,说道:“是你打伤锦瑟在先,并且那黄姑庙就是牛郎庙,你的神像住进去本就是错的,我给你搬出来怎么了?”

    我都不做声了,你还步步紧逼?

    现在苏阳是牛郎,苏阳觉得把织女神像搬出去不错。

    阳神境界分神形化,苏阳化作了金木水火土五道华光,自天罗地网中遁身而出,对着织女继续说道:“牛郎织女既然是传言,你向来离群独居,想要和牛郎划开界限,你为什么又要在牛郎星宫修别院?莫不是口嫌体直?”

    就算知道织女是个顺毛狗,苏阳也做不到事事顺她,越是惯着脾气越大,适才没有一句争论,这火气说发就发。

    一听苏阳又和她对着来,织女面色绯红,喝问道:“这黄姑庙的修建,本意就是给我修建,只是乡民不懂黄姑织女之分,就像是修了一家,写错了牌子,难道就因为这牌子错了,房子就不要了?至于我在牛郎星宫,那自是我的事,和你不相干。”

    这住在别人的底盘里面,说是你自己的私事,你除了是顺毛狗,脸皮也挺厚啊。

    苏阳看织女如此,刚要反唇相讥,便听得旁边有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呼喊佛号的是一个女声,苏阳和织女两人扭过头去,只见是一个老尼姑,年过四十,脸上皱纹横生,手中拿着一个黄瓜,而在这黄瓜上面另生藤蔓,结出来了一个西瓜。

    苏阳目光在黄瓜和西瓜上面看看,目光放在了尼姑身上,问道:“老尼姑,你怎么跑到淄川来了?”

    这是苏阳第三次见到这个尼姑,第一次是在青州招魂,第二次是在青州往沂水的路上,而这第三次就是在这里了。

    第二次见到尼姑的时候,尼姑还说给河伯和山神做了媒,包揽了苏阳的功劳,前往万家镇里骗吃骗喝。

    “此处就是老尼的庵堂。”

    尼姑对苏阳说道:“你们两人又是哪里人,争吵什么?”

    苏阳和织女对视一眼,各自生厌,纷纷转过脸去。

    “我是牛郎,她是织女,我们之间有些矛盾。”

    苏阳对尼姑说道。

    反正这尼姑就是一个平常人,苏阳索性给她晒了自己的身份。

    牛郎织女这名称放在一起说了之后,果然是让织女神色有异。

    没关系,先作死,等到织女脾气上来的时候,苏阳就用玉佩金珰之道请神仙来劝架……比如远在金陵的嫦娥。

    听过这群女人喝酒惹事之后,苏阳感觉她们姐妹间感情应该不错。

    并且作为董双成的男人,织女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再怎么样都不会下死手。

    这就是君子欺之以方。

    “阿弥陀佛。”

    尼姑连忙又呼一声佛号,说道:“二位,请你们到我佛堂一坐,我们将这异瓜分吃了,此异瓜是我今日在村民家中所摘,这黄瓜生蔓,又生西瓜,其中必有祥瑞异兆,吃过此瓜之后,由老尼来做一个和事佬,排解一下你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如何?”

    苏阳瞧瞧尼姑手中的瓜。

    邑西村民圃中,黄瓜上复生蔓,结西瓜一枚,大如碗。

    这是聊斋,瓜异。

    “好!”

    苏阳倒要尝尝这《瓜异》的瓜是什么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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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彼此释怀?

    淄川城北的小庵堂。

    苏阳走入到了庵堂里面,左右打量,见此庵堂并不大,唯有正前面有一个“心”字,而除了心字之外,左右并不供奉一个神仙,苏阳在这庵堂里面左顾右看,只见后院有一个皂荚树,除此之外,小庵堂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回过头来,却见织女立足在庵堂外面,并不往里面来。

    “你怎么不进来?”

    苏阳问织女道。

    织女就在庵堂外面,摇头说道:“这等三姑六婆,非是善类,我虽是仙神,也是女人,遇到这种人,自应自怜自爱,拉开距离,若进其中,反而坏我名声,你要吃瓜便在里面吃吧,吃过瓜之后,我送你上路。”

    三姑六婆者,尼姑、道姑、卦姑,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

    对应一下上面的三姑六婆,苏阳自觉这个请他们吃瓜的尼姑一个人占了好几个职业,妥妥的三姑六婆,不由而笑。

    在这世间,好人家的女儿都是避着三姑六婆的。

    苏阳历经过玄真观,普贤寺这道观,佛门之中行秽恶之事,但是这尼姑庙中的事情也一点不少,在这世间便有不少尼姑,耐不住寂寞,在尼姑庙中私藏男人,索求无度,榨伤男子性命之事时有发生,而就算是庙中并无私藏男人,女儿家们仍要躲避,这是因为女儿家私自朝庙,往往就会有秽恶之事随之而来。

    尼姑们盛赞某人美貌无双,盛赞某人举世罕有,而后在里面牵线搭桥,,哄得女儿家自己上庙上香,朝山拜佛,而后暗下手脚,任由女子三贞九烈,玉洁冰清也逃脱不了,并且这尼姑庙中也有以男作女之例,良家妇女若是**,名节尽丧,自然吞声咽气,免得丑声远扬。

    织女向来离群独居,对于此事也很是明白,视三姑六婆为仇寇,做事自然早有防范,便是一个凡人寺庙,她也绝不贸然进去。

    这是爱惜自己的名声。

    吃完瓜之后送我上路……

    苏阳看着织女如此,说道:“那我就在这里不出去了。”

    织女不言不语,柳眉含杀带煞。

    “阿弥陀佛,瓜果已经洗好。”

    尼姑洗好了西瓜和黄瓜,端着盘子来到这边,在盘子上面放着一把小刀,待到前堂,尼姑将西瓜和黄瓜放在苏阳身边,迈步就到外面去请织女,还不曾开口,就被织女冷冷一眼,瞪得她自然退下。

    “这女施主好大的煞气。”

    尼姑回到了堂中,对苏阳呐呐说道。

    “哈哈。”

    苏阳笑了,看着尼姑说道:“你不是想要做一个和事佬,化解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吗?你若是能够化解了这一段矛盾,我允你黄金万两,随你修神佛塑像。”

    这一个庵堂里面并不见神佛塑像,苏阳想来该是缺钱,又想这个老尼姑淄川青州到处跑,因此直接大开口,让这尼姑来做此事,反正这黄金万两对苏阳来说,并不是事,无论是点石成金,还是从给孤园中随便调动,都是开口抬手的事。

    “好!”

    尼姑一听苏阳此等条件,一口咬定,连连说好,说道:“施主,吃过了瓜果之后,你就在后院的静室里面先歇着,我来劝她,必能给劝的你们两个人和好如初。”

    我开通了舌识都感觉没办法和织女沟通,你能够劝住织女?

    苏阳对尼姑的本事是一点都不相信,不过既然她愿意做这个中间人,苏阳就让她来当这个中间人,这总好过苏阳自己出去和织女单挑。

    尼姑拿过菜刀,将黄瓜和西瓜切开。

    黄瓜有两寸粗,一尺长,切开之后,青白一片,水分均匀,西瓜也被切开,果肉甘红若血,沙肉一片,看上去甚是诱人。

    来到这里面,苏阳就是想要尝尝这《瓜异》篇目的瓜。

    像这种黄瓜抽芽长西瓜,在古代便和天人感应之说分不开的,能有这些瓜果,就都征应着某种事情的发生,只是当下很少有人能知道罢了,而后若是没有说出征兆所在,便会有人穿凿附会,将这黄瓜西瓜之事穿凿到一些大事上面。

    例如未来某年,人们忽然发现继位称皇的并非是太子陈阳,而是苏阳,那么就是这以假代真,借藤生瓜之事,早在当年的黄瓜西瓜之事就已经有了征兆云云……

    此时眼见这黄瓜和西瓜都被切开,苏阳自然毫不客气,抓起一点黄瓜送入口中,只觉入口若冰雪一般清凉甘爽,而果肉甚是酥脆,轻轻咀嚼,黄瓜自然而融,这等味道,端是上上之品。

    “这是谁家的黄瓜?”

    苏阳又拿起一片黄瓜,问尼姑道。

    “此地往东的邢村。”

    尼姑回答道,同时给苏阳递过来了一块西瓜。

    苏阳接过西瓜,尝了一口,只觉这西瓜如蜜,不等咀嚼自然而化,在味道上也是少有。

    像这种黄瓜和西瓜,值得苏阳亲自去一趟邢村,在那里购买一些来了。

    品尝了几片之后,苏阳就停下了手,尼姑端着果盘向着外面走去,在果盘里面还有黄瓜和西瓜,尼姑到了外面,便是要劝织女。

    “呵呵……”

    苏阳见状笑笑,起身就到尼姑所说的静室里面,这静室里面唯有木床一个,草席一张,苏阳翻身上床,在床上伸展几个懒腰,而后盘膝而坐,调息运气,运用玄真经推导自身元气,调养一阵儿后,苏阳就完全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开始还能清楚尼姑在那里和织女说话,后来感觉声音渐远,苏阳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苏阳……”

    “苏阳……”

    轻柔的呼喊声音传来,苏阳在床上如梦初醒,猛然的坐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抬眼往外面一看,只见外面一片银白月光,显然是已经到了半夜时分,苏阳还没有细想自己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便看到了房间里面多出来的那个身影。

    眉眼若画,玉面生晕,俏丽窈窕,柳眉晕杀而带媚,凤眼含威而有情,一身白衣长裙静静立在一旁,让这暗室都明亮了几分。

    正是织女。

    “你怎么进来了?”

    苏阳轻柔说道,此话刚刚说出口,苏阳便感觉有些不对……我怎么会对织女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们两个的关系没到这一步吧。

    白天的时候织女还想要给自己送葬来着。

    仔细想想,织女也挺好的,倘若没有她仗义出手,颜如玉身死之时,魂魄孤苦无依,不是魂飞魄散,就是又入轮回,如果不是织女,这茫茫万古,苏阳那里会有和颜如玉的相会之日?

    至于后来,抛开锦瑟之事,自己和织女相处之时,越礼之处太多太多,用手搓泥,岂不知这神像和人一般,窃取衣服,这也非是君子所为,堂堂一丈夫,为何面对织女如此小肚鸡肠……

    ……等等?我怎么在悔过?

    中招了?

    苏阳连忙内察己身,这一身元气自然运转,内赤外黄的天子气护佑周身,这一切自然是百邪不侵。

    “对不起。”

    织女对苏阳诚恳说道:“因为人间牛郎织女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让我恨透了污言秽语,离群独居,养成了这般孤僻执拗,心胸狭小的性子,伤了锦瑟,也害得你吃了不少苦头。”

    织女在对苏阳诚恳道歉。

    转性了?

    苏阳起身,对着织女同样道歉,说道:“是我越礼太多……”这是我吗?

    “还要多谢娘娘对内子颜如玉的援手。”

    苏阳对织女致谢道:“若非娘娘援手,我和颜如玉的这一桩姻缘相差多年,怎能凑在一起?”

    苏阳感觉以往他对织女的一些成见全都没了,现在他看到了织女,看到的全都是织女的好处,像是织女的小性子这些,兴许是因为织女在这方面道过歉了,因此苏阳觉得完全没什么。

    “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织女对苏阳说道:“我也应向你致谢,当日在黄姑庙中,你为我和嫦娥仗义执言,说了许多都是我压在心里的话,往昔这些凡人们无知妄言,亵渎于我,不仅仅编排这牛郎织女之事,更是杜撰他文,编排恶事,诽我贞节,我一个女子实在不知应从什么方面和他们辩解,只能受污名加身……今后你在凡间,还望你能为我仗义执言,将你当日说给沈依依的话让更多的人知道。”

    苏阳一口答应,说道:“理所应当。”

    “还有今日我滥发脾气,也应像你道歉。”

    织女面色忽然红润起来,说道:“知道你是董双成的丈夫,也知道你搬我神像的缘由,你我之间的过节本应就此打住,只是牛郎宫中丫鬟们的妄语,以及你有牛郎的身份,却和颜如玉,董双成,锦瑟这些女子勾搭不清,让我心中便有了无明火,差点又伤了你。”

    苏阳听了织女的话,点点头,他懂织女的这个心态,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同学们乱拉cp,非要说你和某某很般配,这样说的时间久了,就算嘴上说没什么,心中不由便会对某某多在意一些,看到某某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心中不免有酸涩失落。

    “也是我心中对娘娘有成见,故此少了几分耐心。”

    苏阳对织女说道:“其实我的专业和娘娘挺对口的。”

    织女听了苏阳的话,美眸瞧着苏阳,问道:“你有什么专业?”

    “像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医卜星象,诸子百家,释门佛理……”

    苏阳开口就把自己的这些专业全都给摆了出来。

    织女听到苏阳说起这些,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这些都不算是我的专业。”

    苏阳说道。

    织女被苏阳这般给逗笑了,问道:“你的专业究竟是什么?”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这些才是我的本业。”

    苏阳逗织女道,毕竟织女是个顺毛狗。

    织女听到苏阳的话,果然又被逗笑了,说道:“你给我拍一下瞧瞧?”

    “啪!”

    鬼使神差,苏阳真就拍了一下。

第六十章 化开恩怨

    天色大亮。

    苏阳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怀中的织女,两个人身上都有衣衫,昨夜并无太大过界,只是因为苏阳的一巴掌之后,织女不依,便要打回来,苏阳不愿,两个人没有动用真力,彼此争闹到了半夜,然后相续困了,最后就睡着了。

    因为和一个女子争闹半夜就累的睡着了?

    苏阳连忙检查自身情况,但是这五脏五行之神自然运转,内里符文上合天机五星,下对五行,自然运转,而脑海中更是由佛火一片,自然清明。

    在这等情况下,苏阳根本不会做出抽打织女这等轻率举动,更不会在笑闹中累极而眠。

    问题究竟在哪里呢?

    正在苏阳琢磨问题的时候,在他怀中的织女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瞧见了搂着她的苏阳,织女眉梢眼角皆有杀气,眼神却又茫然,也是回忆到了昨日的事情。

    “你……无礼!”

    回忆到了昨夜的一巴掌和彼此之间的争闹,各种便宜多多少少都被苏阳占了,织女气的面色晕红,直达脖颈衣领,对着苏阳斥道。

    “是是是。”

    苏阳连忙道歉,说道:“娘娘国色天香,让小的手忙脚乱,手足无措……”这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对织女动手动脚。

    “哼……”

    织女哼了一声,坐起身来,左右看着庵堂,凝神片刻之后,纵身到了外面,围着庵堂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找到庵堂里面的尼姑,不过围着庵堂里面转了一圈之后,织女手中拿过了泥娃娃,到了房间里面,将这两个泥娃娃一并扔给苏阳。

    苏阳连忙伸手接着。

    只见这两个泥娃娃分明就是苏阳和织女的面貌,巴掌大小却被捏的惟妙惟肖,反身看了后面,只见后背处分别写了“牛郎”“织女”,在两个人塑像背后还贴着不堪入目的男女图画,背后皆扎了三根针。

    苏阳轻轻嗅嗅泥像,在这泥像里面还有艾草香气。

    “泥偶人。”

    苏阳叹了一句,在这泥偶的后面将针拔掉,把那男女画图扔在一边,苦笑说道:“没想到我们昨夜中的都是这么基础的法术。”

    泥偶诅咒之法,在民间比比皆是。

    而心为自身之君,百神之主,能够用这等术法来转易人心,这术法可谓称神,而这等法门能够让人欣喜,自然也能让人生出厌恶之情,玩弄人心之道,不可不防。

    而这种玩弄人心的本事能够用在苏阳和织女的身上,这个尼姑更是高深莫测。

    织女俏立一旁,止口不言。

    苏阳手中拿着泥偶,看着撕下来的男女图画,忽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苦笑说道:“孙生……”

    聊斋《孙生》。

    淄川有一个孙生,娶了一个辛氏,两个人成婚之后,这辛氏对孙生防备甚严,床头摆放的有锥子,只要孙生想要亲近辛氏,辛氏就会刺孙生,而孙生一直不曾对自己的老婆得手,就听信了同窗的话,于是在酒中下了麻药,让辛氏服用了,待到辛氏昏昏沉沉的时候,孙生终于得手。

    而得手之后,辛氏当即就要上吊,自此之后,夫妻恩亲淡了,彼此四五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彼此厌恶,在这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尼姑,这个尼姑便从春宫画卷之中剪下图来,用针三根,艾一撮,素纸包裹,放在孙生和辛氏的枕头里面,孙生和辛氏两个人夜里睡觉之后,看彼此都顺眼了,而后生一男两女,十年来不发生一点口角。

    而眼下苏阳和织女所中的招式,和这孙生何其相似?

    “呵呵……”

    苏阳又苦笑起来,这孙生在辛氏中了麻药之后得手,和《醒世姻缘》之中一事相合,狄希陈和薛素姐之间,就如同孙生和辛氏的翻版,两个人也是有夫妻矛盾,而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在薛素姐酒醉,狄希陈趁机得手之后,便已经软化来了。

    现在术法已破,苏阳既没有像狄希陈和薛素姐一样成了好事,也没有像孙生和辛氏之间仍中术法,现在的苏阳和织女神智清明,回想昨夜皆如一梦,至于原本两人之间的一些怄气,现在却也消匿无踪。

    “她会是谁呢?”

    苏阳问织女道。

    织女眸光闪动,抿抿嘴唇,说道:“能够暗算你我的,世间没有几个,略略几人皆是三界有名有姓之辈……而你法缘太多,太上道祖,如来释迦,瑶池西王母,更有天子之气,知道你底细的,也没人敢来暗算……莫非是那一位……”

    你就卖关子吧。

    苏阳摇摇头,想到织女的那一句“能够暗算你我的,世间没有几个”,但对苏阳来说,能够拍死他的,现在比比皆是,就像是埋伏他一手的尼姑,在青州两次见面,苏阳便已经当她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就算是有点本事,也只是一个神婆,谁曾想到这一双慧眼看岔,对方居然是一个大佬。

    “她是谁?”

    苏阳问织女道,猜了半天,应该有一个答案了吧。

    织女眸光在苏阳身上打转,忽而转身离去,说道:“你欠了她一万两黄金,自然有还的时候,待到你该还黄金的时候,你应当就知道她是谁了,昨夜我虽然算是被人坑害,但所说之话皆是真心,你我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织女昨夜对苏阳所说的话并无虚假,现在回想昨夜之事,虽觉羞耻,却也愿意履行昨夜所说的话。

    欠了她一万两黄金。

    苏阳想到了昨日想要借尼姑拖着织女,随口许了万两黄金,而现在看来,尼姑将此事已经化解,接下来就是苏阳还账了……这世间鬼神在冥冥之中,一句无心之话,冥冥中便有昭应。

    只是这尼姑神龙见首不见尾,苏阳也不知应该去什么地方还她黄金万两,只能够暂时欠着,不过苏阳相信,这还债的日子不会渺渺无期,尼姑既然找他化缘万两黄金,想来最近就会修缮庙宇,只是苏阳不知道她是哪一尊神,在哪一座山,否则当下就把钱还给她。

    “仙子保重。”

    苏阳对织女说道:“昨夜我答应仙子的话,必然说到做到,仙子离群独居,自然贞洁,等到合适时候,我必然著书立说,将此昭告天下,破了这千古谣言。”

    织女听到苏阳的话,不期然想到了昨夜两人混闹,这自然贞洁四个字让她脸有红霞,一言不发腾空而去。

    苏阳立在原地,就像是当年的孝子董永,看着茫茫天际,已失织女所在。

    为织女辨清白之事,是昨夜苏阳答应织女的话,织女既然履行了昨夜的话,苏阳自然也会履行昨夜的言语,只是寻常的著书立说,只怕翻不起多大浪花,而等到今年过后,灭了齐王,那时候苏阳以帝王身份写下文章,文人墨客必当信奉,而文人墨客相信了,天下的百姓也会逐渐接受的。

    自尼姑庵中走出,苏阳再回首,只见这尼姑庵老旧敝破,已经不是昨日居住之时的模样,心知是仙家手段,见此不怪,手中推算,同样腾空而起,身御五龙,离开淄川,向着济南而去。

    昨天斩杀宫行云之后,苏阳推算天机,知道宫行云是被一个和尚点化,方才一路向着北跑,而因为这一路向北,苏阳便差点落在了织女手中,而宫行云也差一点跑掉。

    对于这个多嘴多舌的和尚,苏阳有话想说。

    来到这个世界,苏阳原本一心所求,不过是多多见见聊斋这个精彩世界,进而寻求长生之路,踏遍青山人未老,青山绿水长逍遥,在那时候,苏阳感觉这茫茫仙路比起人间的蝇营狗苟更为精彩,正因如此,对于自己红光罩定紫气缠身的天运多有逃避。

    本以为斩杀了陈阳,就算是了结因果,而直至斩了张元一的时候,苏阳才终究认清楚了,就算是自己不愿意和齐王争斗,齐王也不会放过自己,背负了这一身天运,一心逃避,反而有害无益。

    现在的苏阳修行元始天王的玄真经文,天路已通,对于修行成仙只剩下水磨工夫,累积真元,水到渠成,而和齐王的争斗,算是成仙路上的点缀。

    那么既然要和齐王相争,像这种多嘴多舌,能知未来,卖弄本事的和尚自然应当好好拜访,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方。

    淄川往济南而去的半路上面有一个寺庙。

    这个寺庙叫做宝珠寺,这个寺庙已经老旧败破,平常在这寺庙里面也仅仅只有三五人,庙中的主持是德明禅师,已经九十五岁,慈眉善目,在济南周围广有名声,平日里也给不少人指点迷津,算得上是有道高僧。

    苏阳来到这个宝珠寺的时候,宝珠寺左右皆是人山人海,粗略看去有三千多人,而这三千多人将宝珠寺围的水泼不进,而就在这些人的正中央,则是德明禅师高座台上,正在给百姓们讲解经文。

    苏阳也是如此,落在了百姓之中。

    ps:明天七点的时候两更,大封推拉跨,难受死了……

第六十一章 区区阳神

    苏阳立在宝珠寺外的人群之中,听着宝珠寺内吵嚷一片,千言万语,人人争论,整个宝珠寺这里乱糟糟的一片,便是有上面的德明禅师正在讲解佛法,但是下面的百姓们乱糟糟一团,也根本就听不清楚。

    苏阳化身到了这人群之中,也随在百姓之中,任由左右人流堆积,值此之时,苏阳询问身边的百姓,为何今日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今日我们宝珠寺的德明大师傅修行圆满,就要成佛了,我们都是来到这里观礼的。”

    在苏阳左边的男人有一脸的大胡子,听到苏阳的询问之后,便将宝珠寺现在的情况说给了苏阳。

    成佛?

    闻听此言,苏阳慧眼达观,便再去观瞧德明和尚,只见他慈眉善目,年龄虽然已经九十来岁,但是一身的气血宁静深满,其中还有不少生机,倘若是这个和尚想要活下去,生死簿上只要还有寿数,再活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而成佛有两方面的象征。

    其中之一是见性成佛,便是认识自身的真如本性,内心平静光明,杂念不起,一念不滞,这是禅宗中所说的佛,而另一种成佛,则是修行中的成佛,也就是佛家修行者修炼到了最为高深的地步,达到福慧圆满,如此成佛。

    而后者的成佛,则需要先修行菩萨八识,而后转变成为佛的四智,如此福慧圆满,成就佛果,而到达了这种地步,必定是佛界有数的人。

    在中土这边,认为真正成佛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如来。

    而西土世界和中土这边规矩不同,认定佛陀许多,但是便是西土有许多的佛陀,仍旧有人过火焰山流沙河,来到中土世界求观音,普贤,文殊,地藏这四大菩萨。

    苏阳观瞧德明和尚,自觉无论是自身见性,还是福慧圆满,在这两者上面,德明和尚都算不得佛。

    苏阳来到宝珠寺,要找的也正是这个德明和尚,就是这德明和尚指点了宫行云,摆了苏阳一道。

    “他为何要在今日成佛?”

    苏阳询问身边男子,自觉德明和尚在今日“成佛”,摆出这样的架势,很值得玩味。

    旁边男子却不懂这些,听苏阳询问,只是照实说道:“大师修行圆满了,自然也就该走了,根据大师所说,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能够成佛,只是见到这三界火宅,红尘世界,众生沉迷其中,受苦而不自知,反自以为乐,故此留在凡间,想要开导众生。”

    二十年前就成佛了?

    苏阳觉得应该是二十年前修行入了门道。

    “这二十年来,德明大师就点化了些什么人啊?”

    苏阳又问身边的男子。

    旁边的男子闻言一愣,随即说道:“这大师点化的人多了,我哪里能够记得住啊……你可不要怀疑大师,大师住在这里可是经常有灵异的,我们时常看到大师端坐虚空,周身散发祥光,可当真是有神鬼不测之能。”

    彰显灵异之事,苏阳也见过不少,而这种端坐虚空,自放祥光的本事并非什么大的能耐,苏阳不以为奇,并且就苏阳看来,这场中乱糟糟一片,德明和尚在前面说着经文,若非苏阳用心所听,根本就听不到,而再听德明和尚的声音,衰老沙哑,内含阴鸷,并非是佛门堂堂正正的梵音。

    所谓梵音者,其音清彻,其音深满,其音正直,其音和雅,遍远皆闻,并且若用梵音,自然能够让人有敬爱之心,让人能够听取经文,让人能够体会经文,而不会像台上的这个德明和尚,说话仅周边十丈左右的人能够听的清楚,苏阳站的稍微远一些,不用真力,就完全听不到。

    并且周围的人都乱糟糟一片,没有丝毫的礼敬之心,对于德明和尚在上面念叨经文,没有一点共鸣之处。

    “既然这个德明和尚有神鬼不测之能,身边又有像你们这么多的信徒,为何他仍然居住在这个破庙之中?”

    苏阳看着寺庙破破烂烂,又有疑问。

    倘若是一个正常的佛道门人,结缘众生,自然有众生的金银供养,所居住之地不说金碧辉煌,也当气度森森,而若是这德明和尚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了神通能耐,这二十年来聚集的金钱绝非一点,修建一个寺庙应当是轻轻松松。

    旁边的人闻言,一时不能回答。

    苏阳也没有继续再问,而是跟着百姓们一并向着德明和尚的身边而去。

    “婆娑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亦集到忉利天宫,所谓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福生天、福爱天……”

    德明和尚口中诵念的正是地藏经,此时的他慈眉善目,就坐在莲台上面照本宣科的念诵经文,而在德明和尚的身边自然围绕着众多香客,各自对着德明和尚上香朝拜。

    在德明和尚的身边有四个小和尚,皆是十四五岁,身体站得笔直,最前面有一个小和尚兜售香火,想要礼敬德明和尚,就要花一两银子在他那里买一炷香,而在那个小和尚的前面,不少百姓正在争相购买,只愿买了之后到了德明和尚身边礼敬叩拜。

    苏阳是暗暗用了能耐,故此往前钻的很快,在路途中也和身边的人攀谈几句,身边的香客也给苏阳说了不少事情。

    例如这德明大师曾经降服过狐狸精,德明大师在济南城中为某某大户人家驱过鬼物,德明大师曾经为人招魂……

    所说的不过是平常的神婆都有的本事,不过这个德明大师是真有本事的人,看相算卦最是准确,曾经言**福,分毫不错,正是因为德明在这里留下的神迹太多,故此百姓们都相信他,听到了他要“成佛”而去,一个个都前来送行。

    “一两银子。”

    小和尚拿着香,对苏阳说道。

    “常言道心会神知,上供人吃。”

    苏阳看着小和尚手中送香,说道:“德明大师已经就要成佛而去,这俗世的金银财宝对他来说皆是过往云烟,我拿出一两银子又送不到德明大师的手中,何必呢?”

    苏阳纵然财物无极,也不愿在这方面花钱。

    “不给就滚!下一个!”

    小和尚很果断的说道,对苏阳这种开口想要讲道理的人没有一点好脸色。

    “啪!”

    苏阳果断给这小和尚一巴掌,直抽的这小和尚晕头转向,如此迈步向着德明和尚走了过去。

    这一番动静传来之后,正在此地想要上香的百姓一愣,而后一些信徒便往苏阳这边而来,意欲将来到这里闹事的苏阳给抓下去,而苏阳也就迎面对着他们走过去,根本没有动手,他们自己就东倒西歪的给苏阳让出来了一条路。

    德明和尚坐在莲花台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双眼才看向苏阳。

    “阿弥陀佛,你来了。”

    德明和尚看着苏阳,并不慌张,而是平平静静的对苏阳说道。

    听到了德明和尚和苏阳开口说话,周围的百姓们方才平静下来,听着德明和尚在临走之前还有什么话能够留下。

    “你在搞什么鬼把戏?”

    苏阳看着德明和尚问道。

    今日这一切,全都是这个德明和尚在装神弄鬼,而现在要做出一副圆寂的模样也是如此。

    德明和尚在莲台上面摇摇头,看着苏阳说道:“施主,你的来意我早知道了,今日的一切也皆因你的到来。”

    苏阳看着莲台上面的德明和尚。

    “宫将军前往青州之时,我便劝他应该另选道路,不想他一念执着,被你们这些逆贼所杀,老衲虽然是一个出家人,却也看不得你们这些逆贼在天下间作恶。”

    德明和尚坐在莲台上面手中掐着法印,自身自然起火,这火焰迅速的笼罩了他浑身上下,也从他周身孔窍之中而出,在这周身孔窍之中更有微微祥光,呈七色彩,极其好看。

    “今日你前来此地,老衲也自知难逃……”

    德明和尚坐在火中,神色欢欣,唱道:“老衲把佛修,是非时时有,今朝灾祸至,只因妄开口,施主自东来,老衲往西走,生来自高洁,岂堪落人手,今日脱此躯,西天面佛去,红尘……”

    苏阳眉头跳动,瞧着眼前的德明和尚。

    这家伙今日在这里摆开这么大的阵势,又当众虹化,还坐在火堆里面唱词,在这些百姓们看来,自然是苏阳所逼迫,而在苏阳看来,是这个和尚在此时此刻焚去躯壳,成就阳神,而他歌唱这些,全都是要将苏阳推到此地百姓们的对立面去。

    至于这个德明和尚,神魂在成就了阳神之后,浮在空中,霎时间化作了一道虹光,便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搭建了这样的一个舞台,请来了这么多的观众,又在这么多的观众面前秀苏阳一波,装了一把大的,顺便让来到这里什么事都没做的苏阳当一个坏人……

    苏阳淡淡的伸出右手,眺望着虚空中化虹而去的身影。

    区区阳神装你妈呢?

    ps:二更还需要改改,下午发。

第六十二章 错的地方

    快!快!快!

    德明和尚身在半空之中,看着身下的云气一闪而逝,山川村镇在脚下转移,自觉心灵活泼畅快,历历苦修多年,终于到了阳神这个境界,脱离了躯壳的束缚,成为了陆地的神仙,在天下间纵横往复,寿数无穷。

    自今以后,这天下之大,皆是他任意纵横之处。

    “唰……”

    搬运真元,德明和尚全力而飞,霎时间感觉自己身影如光如电,身下一切皆快的不可思议,茫茫云烟,瞬间倒转到了身后的山川溪流城池,逐渐的,他看向身下只觉模糊一片。

    此定是他飞行太快的结果。

    德明和尚心中暗道。

    正因如此,德明和尚缓缓放慢了自身的速度,他怕自己飞行的速度太快,便是连京城都转瞬而过,如此让他错失了京城所在,辗转挪腾,太过麻烦。

    现在的他成就了阳神,终于能够到了京城里面,一展自己的心胸抱负,毕生所学,如此名垂青史,闻达上苍,只要天界再有一封诏令神符,他就立刻能够成为这天界之中的神仙……

    如此展望未来,德明和尚心念越发的灵动活泼,成就了阳神,脱离了那个腐朽的躯壳之后,德明和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老衲现在进入京城,必能够将她夺回来……”

    德明和尚口中喃喃说道,眼眸在寻找京城的方向,在这停下来之后,德明和尚看这土地漠漠,白云袅袅,上上下下茫然一片,他立足在这半空之中,竟然找不到丝毫前进的道路,找不到丝毫的路引,竟似迷路了一样。

    我从什么地方飞来的?

    德明和尚一个转身,而后就看到了苏阳。

    佛光普照,苏阳目光冷淡,一只手虚往前伸,而在这手的前面,一片金光自然凝结,而他德明和尚就在这一片金光之中,举目四望,德明和尚看到了下面有信徒三千多个,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们皆在一旁,而他纵身飞了许久,竟然一直都在宝珠寺的上方!

    装了逼想跑?

    苏阳瞧着德明和尚,面无表情的一翻手,而立足在金光之中的德明和尚霎时间感觉天塌地陷,整个天地都如同翻转过来一般,而他在其中更是被摔了一个倒栽葱,光头向着大地“轰”的一声,纵然此时此刻的德明和尚已经是阳神之躯,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这一刻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上下白茫茫一片,良久之后,在这阳神之上感觉到的是火辣辣的痛感。

    在苏阳没有成就阳神的时候,在忘川河就已经镇压了五个阳神,而在成就阳神之后,又得了太上老君的玉牒金箓,道力日益精深,布下了五行旗门,能够只身对战八部鬼帅。

    而德明和尚算什么?

    仗着自己能掐会算,刚刚成就阳神,就敢在苏阳面前摆的一套一套。

    召集人手,摆下场子,等着苏阳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是念诗又是演戏,想要一举将苏阳推到百姓们的对立面,而他则潇洒离去……

    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真当他苏阳好欺负?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和尚也好,信徒也罢,全都惊呆了。

    原本他们看到的是德明和尚虹化而去,必然是前往西天,而眼前的苏阳便是逼死了德明和尚的罪魁祸首,但是没有想到,就在这片刻之后,已经死了的德明和尚再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并且是用这头上脚下的形态。

    围观的百姓们虽然懵懵懂懂,不解其意,但是心中却也知道一点,适才德明和尚一直说自己在劫难逃,现在看来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唱啊。”

    苏阳瞧着德明和尚说道:“刚刚唱的不是挺好的吗?今朝灾祸至,只因妄开口?这不是唱的挺对的吗?”

    他的这个妄开口可是两度得罪苏阳了。

    “阿弥陀佛……”

    德明和尚口中呼了一句佛号,声音有些颤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看着苏阳,悲叹一声,说道:“大师,老衲错了。”

    你这投降的也太快了吧。

    刚刚还口称逆贼,现在就转口大师。

    苏阳感觉自己手还在发痒呢,这德明和尚就已经怂了。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了德明和尚如此说,自然感觉不可思议,刚刚的德明和尚可并非如此,而现在的德明和尚就对着眼前人认错了,那么德明和尚错在何处?

    正在围观百姓们想着的时候,德明和尚已经自己给苏阳开始悔过。

    “被大师按在地上,实则德明自取其辱。”

    德明和尚对着苏阳说道:“德明心慕富贵荣华,故此在宫将军途经此地的时候,专程给宫将军算上一卦,言语挑拨,并不强劝,如此想要让宫将军逃命之后,带着老衲前往京城,不想棋差一步,宫将军就此殒命,老衲就又想要摆大师一道,如此前往京城,也算是半分功绩,不想又差一步,自取其辱,而这颠倒纠缠,全因老衲一念之妄,我佛常说一切众生,慎勿造因,果然如此……”

    德明和尚就像是给苏阳念悔过书一样,将自己的过错剖析的明明白白,如此不仅仅是苏阳听明白了,便是周围正在围观着的百姓们也都听明白了。

    这个时候百姓们方才明悟,原来这德明和尚之前搞出那么大的场面,更是诓骗他们即将圆寂而去全都是在骗他们,而归根结底就是想要给对方污名。

    现在的德明和尚,落在了对方的手中,所有的算计都是一场空了。

    苏阳看着德明和尚,轻轻摇头,说道:“你当真只是在这些方面算错了吗?”

    德明和尚打量苏阳,只见苏阳神色冷淡,平平静静的看着他,眸中如渊如海,委实难测,说道:“除此之外,老衲实不知错在何处。”

    他是做了许多歪心之事,但是这些事情仅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和眼前之人素不相识,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故此德明和尚自觉这些事情对方并不知情,也并不主动承认。

    苏阳摇头,说道:“既然你有这算卦本事,怎么就不知道这齐王必败?”

    苏阳一开始来找这个和尚,就是因为德明和尚坐到了齐王那边,因此苏阳特意前来会会他,此时既然已经将德明和尚打倒在地,周围又有这么多的百姓,在这彰显神迹之时,苏阳喝道:“齐王入京,非是为苍生求,而是为自己谋,入京之后,大乾一片乱局,齐王既然摄取朝政,就应当为百姓谋求,而他却允许手下大肆杀戮,如此使得兵灾四起,百姓流血流泪,此等人岂能高居皇位?”

    “你暗助齐王,便是倒行逆施,意欲投奔,更是助纣为虐,即便是你今日逃到了京城里面,待到腊月时节,你仍然要陪着齐王送葬。”

    “这才是你错的地方。”

    苏阳说道。

    ps:女儿病了,然后忙了一天,这一章后面的还是没有改好,先发了吧。

第六十三章 暗中指点

    日近黄昏,四下昏黄。

    淄川街上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减少,在这没有照明的时代,到了这个时候,便是他们归家之时,而这归家的小贩,生起的炊烟,往来谈话的百姓,交织成为了一幅属于这时代的浮世画卷。

    上官香儿坐在望湖客栈,一手撑脸,看着明艳霞光之下,湖中明彩艳艳,波光粼粼,若万道金蛇游动,天上湖泊一片昏黄,两相交映。

    正在呆坐的上官香儿忽然皱皱鼻子,猛然转身,只见在身后桌子上面摆着酒食,而苏阳正坐在后面,含笑的看着上官香儿。

    “太子哥哥。”

    上官香儿瞧着苏阳,连忙起身,凑进了苏阳的怀里。

    苏阳伸手摩挲上官香儿的面孔,当初和上官香儿见面的时候,这还是一个娇憨的女孩,现在已经成长为清丽的少女,并且这女孩檀口生香,素腰如柳,华装艳服,比之平常为研丽。兼之这一声太子哥哥之后的柔情脉脉,实在打动人心。

    “你昨天怎么一直没回来?”

    上官香儿对苏阳略抱怨道。

    她的太子哥哥在这副面孔之下,总是让上官香儿非常自在,没有原本那一幅面孔的高高在上,等级分明,和人相处总有一种自然平等的感觉,让上官香儿感觉没有拘束,也能够对苏阳撒娇抱怨。

    昨天我不是和织女睡觉了嘛……

    苏阳闻言就笑,说道:“宫行云背后还有旁人,我追到了济南,一并杀了。”伸手指着桌子上面的食物,对上官香儿说道:“瞧,这些都是我在济南给你带回来的,这条鲤鱼,可是黄河鲤鱼。”

    长江,黄河,这两条河流贯穿了大乾,也养育了大乾。

    上官香儿常年待在金陵,那和长江相邻,平日里上官香儿虽然锦衣玉食,却也多是长江出产,像这种来自黄河的鲤鱼,很少有人能够将它带到金陵去。

    而黄河鲤鱼的大名,上官香儿是早有耳闻了。

    瞧着热气腾腾的鲤鱼,上官香儿轻柔而笑,拥着苏阳轻轻一吻,而后坐在椅子上面,手中拿过筷子,便夹了一块,见白烟热气腾腾,便吹了吹,将这黄河鲤鱼往苏阳嘴边送去。

    上官香儿服丽珠华,这般轻柔的给苏阳夹菜递到嘴边,让苏阳倍感受用,微微张嘴,便将这鲤鱼咬在口中,眼下的黄河鲤鱼是红烧的,本来这黄河鲤鱼就滑嫩劲道,而红烧过的鲤鱼更是咸,鲜,香具备,苏阳吃这一口,自觉滋味非常不错。

    而这般出身高贵,貌美身娇的女孩夹菜送到口中,应当就是皇帝的待遇吧。

    上官香儿在这时候也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鱼是好鱼,就是厨子将料放重了,盖住了鱼的本味。”

    娇生惯养的就是不一样。

    苏阳又给上官香儿介绍了另外几样小吃,都是济南当地的有名的食物,上官香儿一一尝过,根据自己的口味对这些食物做出评价,两个人坐在这里吃了顿饭,上官香儿也陪着苏阳喝了两杯,面颊烧红,又增几分美丽。

    两个人用过晚饭之后,外面已经蒙蒙一片,坐在窗台,向着外面望去的时候,见淄川这边灯火多灭,大多数都是零零散散的几点灯光。

    “宫行云死了,齐王麾下的高手又少了一个。”

    上官香儿靠在苏阳的怀里,掰扯着指头,对苏阳说道:“郑雄,张元一,宫行云,当初齐王带领入京的八个高手已经去了三个,若非太子哥哥你在金陵的时候放过赵长青,现在就已经折损一半了。”

    苏阳点点头,又笑了,说道:“赵长青不足为虑,让我上心的是寒松明。”

    大乾国师寒松明,即便是苏阳用阴曹地府的网络,对寒松明所知也很少很少,此人在大乾一直深居简出,据说他经常披着一身僧衣,但是头上却又挽着一个发髻。

    当初苏阳和马师伯两个人在崂山,对上了张元一,当时马师伯自信能够一挑全部,结果被叛门的大师伯手中拿着幡旗一摇,当初神摇魄晃,修为全无,若非苏阳施以援手,这马师伯在那时候就被打死了。

    正因如此,苏阳对这深居简出寒松明很是上心,当下可以预见,苏阳作为真龙天子已经引起了京城方面的全面关注,而寒松明作为国师,对苏阳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而寒松明的手段,苏阳也不得不防。

    不过在遭遇宫行云的时候,宫行云用出三脉七轮的西土绝学,让苏阳对齐王那边的底蕴了解更深一分,苏阳自觉这八成和寒松明脱不了干系,只是当初怕织女插手,没有细细审问,不过宫行云的魂魄到了地府,自然也有他交代的时候。

    “太子哥哥能应付他吗?”

    上官香儿问苏阳道。

    苏阳点头,说道:“等腊月。”

    上官香儿听苏阳一说,知道苏阳已经有自己打算,故此不再追问。

    两个人凑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外面景色。

    湖泊上面零星的几点灯火,天上幽幽洒下来的月光,窗台外面传来的虫叫蛙鸣,而平常在这时候,正是蚊虫飞蛾侵袭的时候,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人在一起,四下里却没有蚊虫,能够静静感受这夏夜的喧闹。

    “嗯?”

    上官香儿靠在苏阳的怀中忽然直起身来,伸手指着湖泊对面,对苏阳喊道:“太子哥哥,你快看。”

    苏阳沿着上官香儿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两人所在的是二楼,居高临下,视线本来就远,此时就在二楼这里面,看到了数十丈外的湖泊对面走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尺的长刀,刀光明亮,刀刃锋利,而这个人粗布短衫,破破烂烂,面色凶狠,正沿着小路往东边走去。

    这是要杀人!

    “也不知是谁和他结了私仇。”

    上官香儿说道,而后屏息静气,运用法门,侧耳向着那边听去,苏阳倒是不必如此,仅仅略微专注一点,湖对面的声音便听的一清二楚。

    “姓苏的,王八蛋,杀你全家……”

    持刀之人口中喃喃,声音极小,却在胸腔之中压抑着极大仇怨。

    嘶……

    苏阳吸口凉气,感觉有被冒犯到。

    瞧着那个人的面貌,苏阳掐指推算……你妻儿皆全,父母尚在,一家人都活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杀姓苏的全家?

    这拿刀之人就在黑夜之中,专门挑阴暗之处,双眼圆瞪,青筋显露在外,向着住在湖边不远的苏府走去,便是已经到了深夜,苏府的门前仍然挂着两盏红灯笼,这红灯笼已经老旧,但是散发着幽幽光亮,照亮了门前的这一块。

    就在这苏府的门口,则有一个年老的家丁正坐在门口打盹。

    拿刀的人看到了门口的家丁,犹豫片刻之后,紧了紧手中长刀,向着那个蹲着的家丁便走了过去,手中的长刀白亮锋利,对着那个打盹得见家丁脖颈递了过去。

    “牛兄,为我贱命,不止于此。”

    冰凉的声音传来,同时有一只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刀锋。

    “孙哥。”

    拿刀的人豁然转身,便看到了身旁的故人,瞧着已故之人的面孔,不由让这拿刀的人呛然泪下。

    这个被称作孙兄的鬼抬起手来,只见手上已经有了巨大豁口,只是身为新死之鬼,并无血液之类的东西洒出。

    孙兄拖着拿刀之人,两人避开了此处,到了不远处的柳树阴影之下,收刀之后,这相隔阴阳,再度见面,不免让两人一阵痛哭。

    姓孙的人叫做孙海,姓牛的人叫做牛四,两个人并非是淄川当地人,而是在青州西南的颜神镇人,和淄川相差也没多远,在两人彼此叙旧中,苏阳也得知了前情。

    是这个孙海在淄川这里购买了一个古鼎,颇有灵异,而这个古鼎引起了淄川这边苏家的注意,苏家的老爷苏修文想要这一个古鼎,孙海并不愿出售,但苏修文早年曾经做官,在颜神镇那边也有关系,找了一个无赖,写了一封书信,轻而易举便将孙海安排入狱,一番拷打,等到苏修文拿到了古鼎的时候,孙海家中已经没有银两,老娘得病不能赡养,孩子风寒冻死雪中,妻子倚门卖花,勉强撑着,等到老娘死去之后,孙海的妻子也上吊而去。

    独留孙海,病了十四五日,也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死了。

    牛四只是一个屠户,并非是家中富裕之人,眼睁睁看着孙海家破人亡却难以相帮,历经多日,终于将自己的家眷妥善安排,磨了两日的屠刀,这才趁着夜黑之时,向着苏家而来。

    此等屠刀自有煞气,孙海手中抓刀便伤到了他。

    “孙哥,平日里你没少帮衬我家,我牛四能耐有限,没能帮你妥善照看家里,现在唯有性命一条,豁出去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牛四攥着屠刀对孙海说道。

    孙海叹息一声,看着苏家高高的门墙,说道:“没有那么容易,我一念不散,魂游至此,想要找他索命,但我那生前的宝鼎实在有震魂慑魄之能,让我不得亲近,而在这苏家里面还有一练武之人,走砍骑射样样精通,一人能挡百人,你若是进去,只把被他所制,不曾帮我报仇,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牛四捏着屠刀无言,这一身的血勇用之不上,牛四不知应当如何下手了。

    “取生鸡心,黄豆,用细布裹在一起,挂宅院以南,小鼎便无灵异矣。”

    苏阳声音在这一人一鬼背后传来。

    牛四和孙海两个人连忙转身,想要看是何人所说,但见后面树木吱吖作响,柳枝随风轻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即便是孙海为鬼,此时却也有一种见鬼之感。

第六十四章 冥冥之罚

    淄川苏府。

    住在此地的苏修文苏老爷在先皇时期,曾经任一方同知,是正五品官,而他所在的州府私加赋税,朝廷得知之后,斩了数个官员,苏修文罪责最轻,却也没收了全部家产,罢职丢官。

    不过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查封财产终究有不到位的地方,并且有人来查,自然就有运作空间,故此在淄川一地仍然保留了府邸,不少的财产,让苏修文在家中做了一个富家翁,平日里赏花遛鸟,再收集一些古玩字画,小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今日天气甚是炎热,苏修文一直没有外出,等到了傍晚时候,方才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咽了几口饭,小小饮用了几杯酒,闲着没事抽自己的孩子一顿,再骂骂家中的婆娘,看看自己的弟弟苏修武,在众多的丫鬟里面选了一个眉眼好,貌相正,尚未开脸的,便准备结束今天枯燥的生活。

    这时节,只要是在大户人家做婢媪的,几乎是逃不了被主家染指,而碰遍院内院外全部婢媪的也比比皆是,像苏修文这种并非是特例。

    “老爷,不好了。”

    躺在床上,双眼眯缝,将睡未睡的时候,苏修文被外面的嘈杂声音弄醒,睁开眼来自然是勃然大怒,厉声喝问外面的管家何事。

    “您的那个小鼎,它不冒烟了。”

    管家在外面喊道。

    “什么?”

    苏修文立刻来了精神,匆匆披了衣服便往外面而去。

    前不久在淄川城北里面有人挖出来了两个瓷瓶和一个小鼎,这瓷瓶和小鼎都是有灵异的宝贝,像那两个瓷瓶,其中一个会在阴天的时候变得湿润,到了青天的时候变的干燥,而另一个瓷瓶则能够记下日历。

    不仅如此,这两个小瓶子若是装满了水,在里面养花,花在里面花开花落,自然结果,和平常长在树上的花木并无两样。

    原本这两个瓷瓶在淄川孝廉袁宣四,张秀才的手中,但是苏修文将这两个花大价钱收购回来了,唯有在井中挖出来的鼎,落在了青州的孙海家中,让苏修文废了许多手段方才拿到。

    这个小鼎若是放在桌面上面,添加了水,小鼎里面的水会自然生出白烟,而伸手触水,水略微烫手,这等宝贝拿回家之后,苏修文一直都摆放在厅房里面,只要家中来人,苏修文就会带人前去看看,鼎中升起来的袅袅白烟如银如幻,让苏修文倍长面子。

    因此这个东西,苏修文也很宝贝,日日差人打理,生怕这个小鼎出现一点不对。

    苏修文走路带风,待到他来到厅房里面的时候,带来的风压的厅房里面的灯火一阵摇曳,而后苏修文方才凑到了小鼎前面,定眼往下面瞧去,只见小鼎之中果然没有白烟升起,伸手再去碰触里面的水,自觉里面水温如常,已经没有了往昔那种烫手的手感了。

    “谁做的?”

    苏修文厉声喝道,这肯定是不长眼的仆人给弄坏了。

    一听苏修文在这里厉喝,仆人们连忙都跪了下去,苏修文冷眼环视全场,只见有一个人正容肃立,但是也被吓的面色苍白。

    “你是谁?”

    苏修文看此仆人面色甚是陌生。

    “孙海。”

    那仆人如此应道。

    “孙海?”

    苏修文感觉此名字甚是陌生,便询问自己的管家,而管家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感觉这名字该是听过的,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而瞧着孙海的面容似乎也挺熟悉的。

    “这个鼎是我的。”

    孙海伸手指着鼎,言语僵持呆板,提点苏修文。

    “放屁!”

    苏修文一听立刻骂道:“这鼎是老子的!”抢东西抢到了他苏修文的头上了,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话骂完之后,一旁的管家已经脸面煞白,连滚带爬的爬到了门边,伸手推门,却感觉木门闭合严谨,他便是费尽了全力也难推动。

    “你跑什么?”

    苏修文看着自己的管家如此连滚带爬在一旁开门,顿时不满,喝骂道:“瞧你那孬样,你怕什么?”

    管家后背紧靠着门,瞧着在苏修文背后几次张嘴,意欲对着苏修文咬上去的孙海,颤抖说道:“他,他就是这个小鼎的原主人。”

    原主人?

    苏修文回头看了一眼孙海,只见孙海仍旧是面容呆滞,双眼黝黑无神,又回头对着管家问道:“我不是听说他出狱没多久就病死了吗?你手脚不干净,没将他处理好?”

    管家连连点头,说道:“处理好了啊……我亲眼看到他入土的……”

    入土了怎么还在他面前?

    这一句话刚要喝问出口,但是瞧着管家那煞白的面孔,颤抖的身体,忽然之间一股凉意从心头传来,让他整个头皮发凉,身上的汗毛一阵阵炸气,并且苏修文在背后似乎赶到了一丝丝致命的寒意。

    两只手放在了苏修文的头颈上面,仅此一方,就让苏修文感觉脖颈像是被蚕茧束缚一样,浑身上下都无力反抗,而后感觉血腥气从喉间涌出,而他的整个脑袋也随之逐渐的转了过来,正看着孙海的面孔,接着就又被转了过去,如此连续几圈之后,苏修文的头便掉了下来。

    杀掉了苏修文之后,孙海对着苏修文的脖颈吸了两口,走到了管家身前,噗的一声,将这鲜血喷了管家一脸,劲力直破窗纸,管家在这一吐之后,直接便晕死过去。

    此时苏阳坐在客栈里面,瞧着外面的一切,在苏阳的身边默立一个男子,此人身穿红色圆领袍服,正是淄川当地的城隍,在察觉到了此地又有鬼魂害人,立刻就带人赶了过来,想要将这害人的冤魂缉拿归案,却被苏阳拦在此地。

    “劫财者诛,杀人者抵,此是理所当然。”

    苏阳对着城隍说道。

    像苏修文这种人,仗着自己手中权势,轻易翻转一个家庭,让被害者吞声,遇难者泣血,而他好端端的坐在家中,以旁人骨髓,供自己汤鼎,此等人物,苏阳可不会任由他在人间继续造孽。

    “孙海并非他害死的第一个人,为何你就不动他分毫?”

    苏阳质问城隍道。

    城隍站在苏阳背后,冷汗淋淋,不发一言,近两日在淄川死去的冤魂直接便进入阴曹地府,如此才让他这个城隍自觉不对,料想城中有大神通者潜伏,此次再有冤魂作孽,连忙就来,不想正撞对方箭头上。

    一个阎罗令,已经说明了此人的身份。

    那第五殿主阎罗令的人,是第五殿曾经的代理阎罗,是转轮王府的女婿,在阴曹地府虽无神职,却和十殿阎罗关系不错,关圣帝君对此人也极为青睐,这等人他怎么能惹得起?

    骂什么就在一边受着吧!

    “言者哀哀,听者聩聩。”

    苏阳瞧着城隍说道:“作为一方之神,你可并非是只吃香火的泥坯,为何就对百姓冤情如此淡漠?城隍职位太繁重了?”

    城隍的额头上面更是流下汗水。

    “孙海说,他是被无赖马孩诬陷,你要查查,纵然是寿数未尽,不当就此而死,也应当给他警醒警惕,削福消禄,这昭昭之祸,冥冥之罚,让他在人间便偿还恶孽。”

    苏阳干脆便将自己的要求说给了城隍。

    曾经专职做过城隍,苏阳懂得城隍神权,此时给他命令也不算让他越过神权做事。

    城隍闻听此言,连忙安排下去。

    历经了一夜的动乱,此时天已经蒙蒙将亮,正在家中睡觉的马孩在迷迷糊糊被两个人抓了起来,走在外面,只见天色清冷迷蒙,街上人烟冷清,而这两个差人抓着他一直到了摊上,伸手便将他往挂着的半扇猪肉上面推去。

    马孩此时尚不懂得怎么回事,只感觉身体一挤,便进入到了猪肉之中,整个人和猪肉合而为一,过不多久,街上就出现了买肉的人,马孩身在猪肉里面,屠户每割一刀,马孩就疼痛一阵,遇到一些添肥搭瘦的,更是被刀割起来不停,让马孩在猪肉里面疼痛难忍,偏又叫不出声。

    一直被切割到了辰时,马孩方才从摊上脱身,沿着路便往家中走去,在半道里,看到了一个人对他怒目而视,在那个人的后面,则是苏府的苏老爷,管家两个人垂头丧气的。

    马孩惦念着回家,也没有去触霉头,一直回到家里,方从床上爬起。

    “马孩……”

    邻居家的老头提着猪肉,从摊贩上面回来,对着马孩叫道:“苏老爷死了,你去不去?”

    “闭嘴!”

    马孩对着邻家老头叫道:“你买个猪肉挑肥拣瘦,叽叽歪歪,又是添二两,又是要肥肉,又要剁成肉沫,没完没了,你烦不烦!”

    就是这邻家老头让他吃了很大的苦。

    “唉?”

    邻家老头愣了,隔墙喊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马孩气冲冲的叫道:“我就是挂着的猪!”一大早上,让他受了一个凌迟的酷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感觉浑身抖疼,回头又想到了在路上碰到的苏老爷和管家,忽然间马孩感觉大热天的浑身发冷……

    那对他怒目而视的,正是他诬告的人,而他被挂在猪肉里面,莫非是鬼神的惩处?

    ps:马孩的故事是聊斋【邑人】。补更新。

第六十五章 白莲妖人

    苏阳伸手拿着两个古瓶,上下打量。

    最早知道这两个古瓶,是苏阳看聊斋的时候,在《古瓶》篇目之中所看,当时看的时候,苏阳作为一个现代人,了解两汉时期古瓶构造,并且又知道世间无鬼,因此对蒲松龄为何会写这些篇目都做了一些考究,就像是古瓶这一篇,苏阳自觉或许真有这两个瓶子,只是人人相传,让这两个瓶子的神效夸大了,由此才会被蒲松龄所记。

    就像是《土化兔》这一篇目,通篇只有这样一段话:靖逆侯张勇镇兰州时,出猎获兔甚多,中有半身或两股尚为土质。一时秦中争传土能化兔。此亦物理之不可解者。

    而细细查阅,就能知道这个张勇是明朝的副将,降了清朝之后,屡建奇功,帮助清朝平定了天下,而这“半身”“两股”化为土质,实则嘲讽此人是一个前后不一的两截人。

    但是苏阳穿越的是这个神神鬼鬼的大乾。

    或许兰州的兔子真能化土,就像是眼前的这两个瓶子很是神异。

    晴雨天能够湿润干燥固然不足为奇,但是瓶中盛放清水,在里面以养花木,果然是能够让花木如平常一样开花结果。

    当初在喝周尚青的谢媒酒的时候,苏阳听到这两个古瓶,那时候苏阳就在想,若是将这两个古瓶带回家中养花,岂不正好?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果然是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苏阳在淄川打了个转,这两个古瓶也兜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苏阳的手中。

    同样是在苏修文家中拿出来的小鼎,被当地的城隍带去,这一小鼎牵涉到了孙海,苏修文的性命,属于证据,在这一个案子没有审理清楚的时候,这小鼎不能给苏阳。

    “可惜了。”

    苏阳伸手摸着那一个能够显现日期的瓶子,在这个瓶子瓶口处有一个缺口,是因为此瓶出土之后,在这里有一个小石块,张秀才刷洗瓶子,这石块不会掉落,最后轻轻敲击,石块掉落之后,让这瓶子也出现了一个缺口。

    “不知道颜如玉能不能将这古瓶给补好。”

    苏阳瞧着缺口处,自觉遗憾,对于这古瓶应当如何补缺,苏阳并不知晓,擅用法术,只怕会毁掉古瓶,究竟如何,就等着回到家中之后,让颜如玉来修补这一个古瓶。

    颜如玉知道许多古方,在琴棋书画,制赝鉴真,工艺制造,酒茶膳食,奇技制巧方面均有不俗造诣,倘若是颜如玉出手,该当能够将这个古瓶给补好。

    “吱吖……”

    大门被直接推开。

    店小二手中端着茶水走了上来,看着苏阳伸手擦着宝瓶,连忙上前,说道:“客官,你们要的茶水。”

    上官香儿就在苏阳身边,眉头轻蹙,说道:“我们没有要茶水。”

    “哦……”

    店小二拖着长腔,说道:“我记错了,应该是乙字房的。”说着,手中端着茶水便又走了出去。

    苏阳轻轻摇头,住到这里这么久了,终究是露头了。

    伸手牵着上官香儿,苏阳对她说道:“稍后不要动手,全听我的。”

    上官香儿意态茫然,但是听苏阳如此说,便对着苏阳点了点头。

    擦了擦两个古瓶,苏阳将这两个古瓶收入到了木匣里面,木匣里面铺着细布棉花,甚是柔软,如此两个古瓶放在里面,倒也不担心它们会碎,放入到了木匣里面之后,苏阳没有封盒,就揽着上官香儿立在窗台,两个人看着湖泊。

    湖面有风吹过,波光潋滟,旁边的柳枝也随风飘荡。

    就在这柳枝飘荡的路上,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人穿着一身孝服,腰间挂着一把长刀,看起来极为英武,一路向着望湖客栈这里走来,待到窗台前面,先是怒视了在窗台的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人,紧接着就迈步走入到了客栈里面。

    “噼啪!”

    正在苏阳和上官香儿看着湖泊的时候,客栈背后的大门已经被刀劈开,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个人转过身去,只见那个穿着孝服的英武男子手中持刀,正怒目的看着苏阳和上官香儿。

    “就是你们两个害了我的哥哥!”

    手持长刀的男子对苏阳和上官香儿厉声喝道。

    这个男子叫做苏修武,正是昨夜被杀的苏修文的弟弟,平日里习练武术,自然有一番血勇,此时瞪着苏阳和上官香儿,目光血丝成片,几成血目。

    “哎呦,你的这眼睛,经常熬夜吧。”

    苏阳看到此人之后,以大夫的角度为此人望诊,说道:“经常熬夜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拔刀本来就打算劈死苏阳和上官香儿的苏修武闻言,略微愣愣,他确实经常熬夜,毕竟教会聚集多在深夜,所为【夜聚晓散】便是如此。

    “这跟你们无关!”

    苏修武瞪着苏阳和上官香儿,手中长刀跃跃欲动,喝道:“我问你们,我哥哥是不是你们杀的?”

    昨夜他去参加聚会,等到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家中兄长被杀之事,虽然有不少仆人口口声声说是被鬼所杀,但是苏修武却看到了家中的小鼎,两个古瓶全都不见,倘若是孙海回来夺命,那么拿走了小鼎就是,为何还要将两个古瓶拿走?

    由此苏修武便断定必然是有人装神弄鬼,因此便让周边的兄弟姐妹们帮忙查看,果不其然,在这客栈里面找到了古瓶所在。

    “不是我们杀的。”

    苏阳自然是否认。

    “那我家的两个瓶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苏修武瞪着苏阳说道。

    他哥哥最喜欢的瓶子小鼎,苏修武就算是不怎么留意,也能分辨的清清楚楚,就像是匣子里面装着的古瓶,其中有一个古瓶口处有一个小缺口,一直都是他哥哥的憾事,现在的苏修武也一眼就看到了古瓶上面的缺口。

    “孙海送的。”

    苏阳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把这两个瓶子送给我了。”

    这话是真的,两个瓶子真的是孙海所送,苏阳看到之后就收了。

    孙海?

    苏修武听到孙海这个名字,本欲在这里和苏阳对峙,但看客栈里面围了不少人,本着不欲在此处闹大的想法,苏修武长刀一横,喝道:“你们两个跟我来,我自然会验证你们两人的话,若是当真属实,我哥哥的死和你们无关,我向你们两个磕头认错……若是我哥哥被你们所杀,我必将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长刀半横在苏阳和上官香儿的身前,显然对苏修武来说,苏阳并没有第三个选择。

    “好!”

    苏阳一口答应,他也想去白莲教瞧瞧。

    ps:先更两千字,七点两更。

第六十六章 金镜银镜

    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个人都有储物锦囊,因此两人出门行走,轻装便行,而苏修武收刀入鞘,让望湖客栈的店小二捧着两个瓶子,带着苏阳向着外面走去。

    原本围在这里左近的人瞧见客栈里面的当事人走了,也都纷纷散去。

    “我没有杀你哥。”

    在外面的街道上走着,苏阳仍然对苏修武说道,又问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准备如何确定这就是实话呢?”

    “别废话。”

    苏修武对苏阳冷冷说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到了地方,我们自然能够分辨出来你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苏修武向来恩仇分明,如果是你们两个人做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你们,而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我宁愿对你们磕头认错,并且这两个瓶子就此让给你们。”

    两个古瓶都是他家中的财产,是苏修文从别人家中买出来的,现在苏修文已死,苏修武就是苏府中的当家,一切自然由他说了算。

    苏阳呵呵笑笑,并不吭声。

    苏修武带着苏阳自然不是前往苏府,灵前这些地方,而是带着苏阳径直就离开了淄川县城,向着淄川城东的方向而去,向着东边又走了十多里的距离,在山坳中,苏阳看到了一片全都是茅草顶的房屋,约有上百户人家,人烟凑集,安乐祥和。

    苏阳知道,这就是白莲教平常聚会之地了。

    村子门口还有看门放哨的人,此时看到了苏修武带着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个人来到了这里,连忙上前,到了苏修武的身前询问苏阳和上官香儿的身份。

    “昨夜我来到这里聚会,家兄在家中遇难,两个瓶子也不翼而飞……”

    苏修武对着在门前的人窃窃私语,苏阳和他相错不过二十来步,苏阳自以为隐秘的悄悄话,苏阳都不用刻意去听,自然就能听到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这个村庄叫做文家庄,这个村子里面一村的人全都信奉白莲教,如此久而久之,村子也就成为了白莲教集会的地方。

    白莲教夜聚晓散,平日聚会自然多在夜晚。

    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是一同念诵经文,烧香礼拜,还有人给他们宣读经卷,讲解经意,如此让他们对白莲教的信仰越发虔诚,白莲教也从而在这百姓里面挑出壮年,授以武艺,在平常人家则抽取金钱,如此来让整个白莲教越来越壮大。

    苏修武便是信奉白莲教的人,平常自己练习的拳脚功夫,外加在白莲教传授的武学法门,让苏修武成为了一个高手,并且在当地的白莲教众也有不低的地位。

    正因如此,看门的人瞧了瞧苏阳和上官香儿,询问一下【圣女】安全这方面的话题,便起身到里面进行通报。

    苏修武迈步到苏阳和上官香儿身边,正色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便是白莲教的人,今日正好是我们白莲教十二圣女之一来到我们这里宣读经卷教义,发展教众,方才暂栖此处,我们圣女仙法妙数无穷,更有两件法宝,自然能够让你说出真话。”

    白莲圣女,这词对苏阳来说真不陌生。

    白莲教的法术苏阳也大体上有了解,他们的术法能够再三的出现在《聊斋》篇目之中,自然是有独到之处。

    “倘若圣女用法,你们两个和我哥哥的死真无关联,我自然会放了你们。”

    苏修武说道:“若是你们两个人说谎,那么一个都逃不掉!”

    带到了白莲教的地盘了,苏修武自然不相信苏阳和上官香儿这一男一女能够在这里翻了天。

    苏阳苦笑说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无论我们的回答能否让你满意,只怕都走不出去了,毕竟我们两人知道了白莲教的聚会处。”

    白莲教就这么轻易的泄露自己的踪迹?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

    苏修武对苏阳说道:“我们白莲教教义宽厚仁善,自然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白莲圣女有法术,你们非是我们白莲教的人,不和我们一路,圣女自然会让你们忘了这里的事。”

    原来这圣女还有抹消记忆这一手,怪不得苏修武能大摇大摆的带着苏阳来到他们圣女跟前。

    苏阳点点头,对白莲教又有了一点认识。

    之前看门的人已经回来,对着苏修武和苏阳摆摆手,便让他们一行人进入到村子里面去。

    白莲教圣女所暂住的房屋,就在村落正中,苏阳和上官香儿随着苏修武,一路走到了正中间的院落,来到了院落里面的时候,白莲教的圣女已经坐上了房屋正中的莲台之上。

    苏阳观瞧白莲圣女,瞧着这白莲教的圣女不过十七八岁,身上披着白色轻纱,面貌并非十分美丽,但是坐在莲台之上,手中掐印,自然便有了一层圣洁光晕。

    白莲圣女睁眼看向苏阳,自觉眼前苏阳神光如玉,非比寻常,不知怎么的,仅仅多看苏阳两眼,便让这白莲圣女自觉心脏咚咚跳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征兆?

    白莲圣女不解,再看向一旁的上官香儿,看到上官香儿和她年龄仿佛,但是瞧起来却是明光叠叠,银光雪艳,一身明丽的珠钗长裙簇拥着的上官香儿,在白莲圣女看来,就如同一个个华丽的宝塔之中琉璃灯火,白莲圣女细细端详,自惭形秽。

    “你们两个是哪里人?”

    白莲圣女出声问道,声音清丽,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苏阳开通了舌识,能够听的出来,这白莲圣女说话之时刻意在模仿梵音,只是心性不够,说不到位。

    “京城。”

    “金陵。”

    苏阳和上官香儿分别回了一句。

    白莲圣女听到了这两个地方,连忙再细细审量苏阳和上官香儿,京城和金陵也正是白莲教难以插手的地方。

    在京城有一个欢喜寺,俨然是一个天魔的禅院,六欲汇聚,颠倒众生,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和欢喜寺皆有关系,而在金陵,自从抢夺天子龙气失败后,白莲教在金陵也是步步退让,几乎已经退出了金陵地界。

    这些事情她这个白莲圣女自然清楚,此刻听到了苏阳和上官香儿两个人一个京城,一个金陵,便让她有了发展之心,倘若能够发展一个金陵的,一个京城的,比得上在这里发展一百个平常人。

    “你们两个人不要怕。”

    白莲圣女看着苏阳和上官香儿,说道:“他将你们找来,是有丧亲之痛,需要找你们两个人求证,而我这里有金镜一个,能照将来,有银镜一个,能察人心,只要将银镜请出,由他来问你们话,是真是假,自然鉴别。”

    白莲教倒是有不少好东西。

    苏阳心中暗道,至少这一幅银镜,能够筛选出来别有用心者,如此保证白莲教信徒的纯粹,也无怪乎朝廷一直想要剿灭白莲教,但是始终力有未遂,有这银镜筛选,朝廷的人就打不进来了。

    以往像这等教派也好,还是普通的老百姓起义,都是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就被朝廷的人渗入了,而后自然就开始滋生别样想法,在内部瓦解之后,轻而易举就被朝廷平叛,等到平叛之后,再由一些人大笔一挥,加以丑化,这些起义的人就越发的拙劣不堪了。

    苏阳点头,让白莲圣女将银镜悬挂出来。

    白莲圣女轻轻挥手,自然有人将银镜请了上来。

    这一幅银镜如同一锣,悬挂在支架上面,搬出来之后也正对苏阳,苏阳静静伫立,毫无动静,而那银镜上面则自然出现光彩,金光明艳,芝草含香,是不是有神龙在镜中翱翔。

    此等异象是白莲圣女前所未见,人心百态,她用这银镜以鉴人心,一直以来见到的有心曲如钩者,腌臜如粪土者,心如刀者,心如铁石者,心曲曲折折者,又有心中浮现无数秘戏者,而像苏阳这般显出异像者,从未有过。

    白莲圣女坐起身来,看着银镜之中的光彩,问苏阳道:“你果真没有杀他兄长?”

    苏阳看向苏修武,说道:“果真如此。”

    镜面上并无任何的异常出现,仍旧是适才的种种异像。

    “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苏阳欲擒故纵道,牵着上官香儿便欲离去。

    “且慢!”

    白莲圣女连忙拦住苏阳,瞧着苏阳说道:“先生请先留步,我还有一面金镜,能照人将来,一般人站在镜子里面,便能够映出此人将来是做什么的,先生可愿照一下?”

    苏阳和上官香儿都是她想要发展的信徒,自然不愿两人就此离去。

    苏阳牵着上官香儿,扭过头来。

    白莲圣女轻轻挥手,让人连忙将金镜搬上来,对苏阳说道:“这一幅金镜子,能照人将来,也能显现人是否要进入到弥勒佛祖的龙华会上,我们十二圣女执镜寻人,便是为了找到将来能到龙华会上的人。”

    不少人在这镜子里面,看到里面自己是达官贵人,是骑马将军,便知自己生来不凡,又因为大乾朝让他们难以出头,故此才跟着白莲教一门心思的干。

    白莲圣女相信,照到了苏阳之后,苏阳必然也会留下。

    此人能够在心镜上面如此不凡,必有极大能耐。

    唉……我若是能找到佛祖,那就太好了。

    白莲圣女深知,他们用这金镜,也是为了寻找降生的弥勒佛祖。

    自师傅将这古镜分给她们之后,她们遍寻世间,也没有找到真神的踪迹……

    就在白莲圣女神思遐想的时候,忽然间金镜上面大放光明,在那金镜之中,苏阳身穿一身冕服,高高在上,大放祥光……

    “佛祖?”

    白莲圣女怔住了。

    ps:二更没有肝出来,还差一千字,睡醒继续肝。

第六十七章 顺天应命

    “佛祖?”

    苏阳听到这声音讶然一声,问道:“你为何要叫我佛祖?”说话时候,苏阳意态甚是茫然。

    “因为,因为……”

    白莲圣女看着苏阳,良久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阳身前,说道:“因为您就是降生的弥勒佛祖,将会引领我们前往龙华会上……”

    白莲圣女在这里跪下之后,正在这里的白莲教徒,苏修武这些人纷纷跪下,对着苏阳口呼佛祖。

    作为平常人,他们在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苏阳仪态高贵,状若皇者,已经让他们惶恐不安。

    苏阳站在金镜面前,静静的看着镜中自己。

    我不是你们的佛祖,我只是看过聊斋。

    聊斋《白莲教》,白莲教主徐鸿儒得到一本左道旁人的鬼书,能够御使鬼神来为他作战,徐鸿儒用一面铜镜做法,只要人走到铜镜前面,自然就是锦绣华服,貂蝉美饰,因此前来照镜子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徐鸿儒用镜子照了自己,在镜子里面,徐鸿儒身穿一身冕服,如同帝王,因此周围百姓纳头便拜,徐鸿儒也因此树下旗帜,起兵造反。

    在这篇目里面,还有白莲教用术法木刀累死真将军的一事。

    现在的白莲教既然没有造反,那么就是徐鸿儒尚未摆弄这个把戏,既然是徐鸿儒还没有装出来,苏阳就提早把这模样做出来了。

    在看到银镜金镜的时候,苏阳就看出了白莲教的把戏,因此将计就计,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出。

    忽然发现你们的神明另有其人,苏阳不相信白莲教的高层能坐得住。

    已经打算收拾齐王,苏阳可不想自己上位之后,白莲教继续添乱。

    “我并不懂什么弥勒佛,什么龙华会。”

    苏阳说道。

    白莲圣女看着苏阳,甚是尊崇,说道:“佛祖,等您读了我们白莲教的宝录,读了我们白莲教的经文,必然能有所悟,总之您在金镜之前,金光流转,这必然是我们教主所说的弥勒佛祖无疑了!”

    关乎这些,她们的教主早早就告诉了她们,并且一再申述镜中必是皇者,因此这镜中景象,早早就在她们心中生根。

    苏阳瞧着白莲圣女,只见白莲圣女根本不敢再看苏阳面貌,整个人匍匐在地,意态甚诚,这般模样让苏阳不由暗中偷笑。

    像这种拿着神作为幌子的,最容易出现的篓子就是在“神”上面,就像有人自称为“神”起兵造反,但是手下的将军看破了这种把戏,一觉醒来自称“神的爸爸”,全然骑在“神”的头上,让这个“神”忍气吞声,却仍然要承认这个爸爸。

    苏阳现在就是如此。

    徐鸿儒大概是想要让十二圣女在人间寻找,然后遍寻不到,回过头来聚会的时候,忽然照耀到了自己,方才明白自己就是这命中注定的人,并且也显现自己大公无私,如此顺天应命。

    但现在,苏阳顺天应命,把徐鸿儒的路给走了。

    上官香儿就在苏阳身边,此时瞧见苏阳在镜中身放祥光,让这里的白莲教徒纷纷下跪,心中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这莫名其妙的,她的太子哥哥居然成了白莲教的神?

    上官香儿可不知道,苏阳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太子哥哥,不过那个时候苏阳是完全被动,而现在的苏阳是完全主动。

    对着上官香儿轻轻一眨眼,苏阳肃容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白莲圣女在这时候方才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了苏阳一眼,自觉苏阳容若冰玉,神光照人,果然是如神一般。

    徐修武对着苏阳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惭愧说道:“是我辨识不明,污蔑了正神,我这就给您磕头赔罪。”

    “咚!咚!咚!”

    苏修武的脑袋撞在地上,让这大地咚咚作响。

    这么响,一听就是好头!

    苏阳伸手扶起了苏修武,说道:“无需如此,你也是为了兄长的血仇,我可以理解。”

    神恩如海,神的胸怀果然宽厚。

    苏修武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

    苏阳看看白莲圣女,再看看已经站起身来的平常百姓,心知这些百姓们都需要引导,而真正应当诛除的,是白莲教中那些别有用心的高层,不动声色,牵着上官香儿坐在了这里的椅子上面。

    “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阳看着白莲圣女,问道。

    白莲圣女找到了降世的佛祖,本来就万分欣喜,此时又听到了苏阳亲问,连忙到苏阳身前,开始汇报。

    “我们白莲教传教久远,一直都在等着今天……”

    白莲圣女看着苏阳,说起了关于白莲教的历史。

    苏阳知道另一个白莲教的历史,这一宗门在唐宋时期就开始有了踪迹,因为教义通俗易懂,很容易吸引人来投靠,因此就成了气候,在苏阳所知道的历史上面,白莲教在元朝的时候反元朝,在明朝的时候反明朝,在清朝的时候反清朝,一直等到后来,白莲教才渐渐销声匿迹。

    而白莲圣女说起白莲教的历史,和苏阳所知有所不同,是这白莲教在传教之时,有不少江湖异人的加入,因此让白莲教内有了术法和武术,信奉白莲教的,皆是相信弥勒佛祖降世之说的,而流传到了现在,白莲教内部已经分裂出来了龙华、还源、圆顿、弘阳、弥勒、净空、大成、三阳、混源、闻香等等宗门,而在眼前的白莲圣女,就属于弥勒道的。

    “我们教主得到了弥勒天书,归纳整合了白莲教的法术武技,这才传教扩张,等待弥勒佛祖您的降世。”

    白莲圣女对苏阳说起了现在的情况,说道:“我们奉教主的命令,在民间发展教会,也寻找着佛祖您从兜率天降下来的真身,现在您在金镜上面流光溢彩,和教主所说并无差池,必然就是我们白莲教苦苦等待的弥勒佛祖……”

    苏阳听到之后,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白莲圣女,说道:“我也只是一个碌碌常人,此时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为了你们的弥勒佛祖……”苏阳似乎很唏嘘。

    上官香儿板着脸坐在苏阳身边,在这时候,上官香儿已经明白苏阳就在演戏,而她此时坐在旁边,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情绪,故此只能淡漠相对。

    而白莲教众不敢正对苏阳,自然也瞧不见上官香儿的表情,倒是不曾看到有什么破绽。

    白莲圣女大胆抬头看了一眼苏阳,随即低头,说道:“请您放心,我们教主说了,只要寻找到您的转世之身,便将您的所在通知他,我们教主必然会亲自前来,奉上宝录,而您看了宝录之后,自然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徐鸿儒为了这一刻也是煞费苦心,编织的谎言一套一套的。

    苏阳点点头,问道:“你们的教主呢?”

    白莲圣女此时认定苏阳便是白莲教一直等待的弥勒佛祖,对苏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苏阳询问之后,白莲圣女立刻便说道:“我们教主近来神通大成,去了陕西,和龙华、还源、圆顿、弘阳、净空、大成、三阳、混源、闻香这些白莲教内部宗门的门主有一会,辩论白莲正宗。”

    神通大成,又和这些宗门的人见面,恐怕就是要一统白莲,将白莲教打成铁板一片,而后再显现自己弥勒正宗,从而将人聚在一起,共举大事。

    苏阳猜测徐鸿儒的打算。

    “这若你从山东发信,最近的路都要走一趟河南,如此月余才能够将信传给他,而等到他来回应,那就又要一个月的时间。”

    苏阳算一下时间,说道:“这么一来一往,等到他来我这里验明正身,只怕就要等到八月份……”

    蹲守两个月蹲一个白莲教主,太费苏阳时间了。

    两个月的时间,做点什么不好?

    白莲圣女听苏阳的话,回应道:“佛祖,并非如此,我们白莲教内用纸鹤通信,千里之遥也能盏茶而至,我们在这里写上一信,傍晚时分我们教主便能收到,等我们教主也有千里神魂的本事,自陕西到这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苏阳了然,白莲教的内部还是有东西的。

    “既然如此,你就给他写一封信吧。”

    苏阳含笑说道:“我就坐在这里等着。”

    虽然不知道徐鸿儒究竟修行到了什么地步,不过聊斋之中明说被杀,可见就算是他神通高强,也比不过大乾朝廷的人,而在大乾朝廷那边,让苏阳在意的没有几个,因此就在这里会会徐鸿儒也是行的。

    白莲圣女领命点头,说道:“佛祖降世,是我们白莲教的滔天喜事,我自然应当禀告教主,并且还要将此事广而告之!”找到弥勒佛祖转世的,并非是其她圣女,而是她洛十二。

    苏阳点头,任由白莲圣女到外面通知人。

    这一刻,苏阳走上了徐鸿儒的路,顺应了白莲教一直都倡导的天命,这再走上几步路,白莲教主就没路走了……

    假太子,假弥勒。

    苏阳感觉他走上了影帝的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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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穿越,一支神笔。
鬼怪,仙神,打开聊斋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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