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龙蛰法
把你表妹介绍给我?
苏阳接连摇头。
就算你表妹是辛十四娘,老子也不可能同意。
相比美色,苏阳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性命。
像郑虎这样的人,坑上一次就行了,若是再出手,不免就被对方盯上,苏阳这可是刚刚换回原本面孔,能够昂首挺胸的在城中走动,这一个不好,再把自己弄成了通缉犯,那就又要苟到深山老林中啃蒲公英了。
“红玉姑娘,这求人不如求己,察听之事,还是你自己来吧,我毕竟是局外人,不愿入局。”
苏阳挥手,拒绝了红玉的请求。
红玉听到苏阳拒绝,面色涨红,站起身来,说道:“公子抱歉,是我忆起小姨惨状,仇火烧心,失了分寸。”
苏阳摇摇头,不以为意,恐怕对红玉来说,这【表妹】是她能拿出最好的酬劳,只是苏阳并非是因为美色而上头的人,否则在画壁里面就一切爽后再说了,并且聊斋里面提倡的是自由恋爱,说媒算什么事?
“红玉姑娘。”
苏阳微皱眉头,问道:“当时在场男子不可计数,缘何你让我来救你?”
苏阳挺在意这一点的,莫非老子还有什么招妖怪的体质?
“公子你红光照定……”
“红光照定,紫气缠身,秉承天运,我知道了。”
苏阳打断红玉的话,秉承天运,是他的优势,能够不被狐鬼术法所欺,但同时,苏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灯泡一样,会点术法的人,都能看出他红光照定,紫气缠身。
这也不是个好事啊。
帝王之命也是要杀头的。
红玉轻轻摇头,恳苏阳坐下,才解释道:“像我等狐狸鬼怪,最是害怕雷劫,而若是在雷劫之时,我们能够得到有大运者庇护,多半就可幸免于难,故此我们这些狐狸对于望气之术,也是擅长,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到公子。”
苏阳点点头,不由想到了聊斋中另一篇目《娇娜》,说的是孔子的后代落魄江湖,然后被狐仙一家好好招待,孔生病了,狐狸便用术法给他治伤,更是将一个貌美的娘子许配给他,如此大恩,使得狐狸一家在遭遇雷劫之时,邀请孔生在外抵挡,最终狐狸一家无伤,反而是孔生被雷击当场死去,最终被娇娜以内丹度之,救了孔生的命。
“公子有此天运,若肯搭救小女,小女的这些许灾劫,自然随风而去。”
红玉是看到了苏阳的气运。
“红玉姑娘。”
苏阳问道:“敢问这自身的气运,应该如何遮掩?”
会点术法就能看出自己气运不凡,这不符合苏阳低调的本性。
红玉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子委实不知,但这天运加身,并非掣肘,只有福运绵绵,没有灾厄连连,公子安心消受便是。”
而后红玉举例。
相传有一人身有大运,只是一开始入错了行当,成为了强盗,官兵追捕强盗之时,四下几无藏匿之处,最终此人藏在了马槽下面,这左右并无遮掩,属于一眼便能看见,但官兵们视而不见,仅将其他强盗缉拿,待到县衙拷问之时,强盗们都说藏在马槽下面,而官兵们却说马槽那里是一堆干草,并无人影。
“……”
苏阳也能举例,相传有一个太子,红光照定,紫气缠身,国家已经270年,但是被叔叔打了进来,打的他神惊胆颤,身受重伤,无奈找了一个替死鬼,意图神魂天降,夺舍重生,但是竟然失败了,气运丢了,神魂伤了,现在求鹿衔草保命去了。
苏阳也是无奈,突想起一事,问道:“红玉姑娘,这红光照定,紫气缠身的天运之人,若是渡劫的时候,天劫是如何的?”
这倒是真的问住红玉了,愣神片刻之后,说道:“我只知这天运之人无灾无劫,还未曾听过这天运之人渡劫如何……”
你知道的太少了!
“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苏阳问道。
红玉视线别过苏阳,说道:“郑虎追捕我,也被我丹毒所伤,若无神医,性命堪忧,妾身打算找一人,言明利害,许以重金,授解丹毒之法,如此混入郑虎的身侧,从郑虎的口中探听这夺丹之术。”
夺丹之术再次出现,红玉倍加留心,心中立誓,定然要将这夺丹之术的来历查个明白,将当年害了她小姨的凶手给揪出来。
假扮神医的人,红玉极想要让苏阳担任,毕竟苏阳有气运护体,更懂得些许法力,只要小心谨慎,应该是万无一失,只是苏阳不想搅合其中,她也没有办法。
外面嘈杂的乱成一片。
苏阳靠着窗台,往下望去,只见街头官兵正在满街抓人,但凡看到这人有一点嫌疑之处,即刻就将人带走,有一根长长的绳子,所有的嫌疑人都在绳上打扣,排成一串,被官兵牵着往牢狱中走。
“怎会闹的如此大?”
红玉看这等场面,连累的何止千人。
“你让他中了毒,他定然是孤注一掷,想要将你逮捕。”
苏阳看着下面情景,说道。
当下苏阳若是直接跑,定然是不成的,毕竟他神通未成,被官兵围上就不行了,但是他有另一神通,能够役鬼,也能通神。
钱!
等到官兵来时,红玉已经飘然而去,苏阳将银子送上,言称自己是赶路途经此地,怕是影响行程,官兵大略的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怀疑,收钱便走。
整整一天,苏阳就缩在这客栈里面,听着外面乒乒乓乓,一个个官兵在外面吆五喝六,而百姓们唉声叹气,哭天喊地皆有。
及至夜里,外面才稍显安静。
“唉……”
苏阳长叹一声,无心入定。
怕事忍事不生事自然无事。
平心守心不欺心何等放心。
这欺心两个字对苏阳来说,太过艰难了,听着外面百姓的呼喊,官兵们的吆五喝六,苏阳心中就有不平,只是他身份特殊,修为未成,又有气运暴露,想要搭救一两人,恐怕就要搭上自己。
“未下山时,你神意落落,举止洒脱,这才下山两天,怎么就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了?”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便有女声传来。
“春燕?”
苏阳猛然睁眼,从床上一跃而起,瞪眼四望,便看到了在桌前坐一女子,云鬓斜簪,柳眉杏眼,绿裙白裤,右手撑脸,显然已来多时了。
“现在不叫人菩萨仙子,直呼其名了。”
春燕正脸不看苏阳,扭脸一边。
月光透过窗纸,将春燕的影子映在地上,而笼罩在这朦胧光亮中的春燕,也有着别样的魅力。
“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阳满是欢喜。
“广平城郊横死之人不少,全都无人收尸,我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你。”
春燕嘴角轻翘,含笑说道。
“我多会逃啊。”
苏阳自嘲说道,在荒山之中,宝禅寺内,和春燕相处时间虽短,苏阳却也将春燕当做能说心里话的人,此时春燕在侧,苏阳便将哀叹的事说了出来。
“你说我若是修行三五十年,道法成了,这郑虎也就在人间为非作歹三五十年,到那个时候我去收拾他,是不是太迟了?”
苏阳郁郁难平,说道:“此时他中了红玉的丹毒,阴灵受损,腿上有伤,本来是收拾他的大好机会,只可惜我这气运定会引来祸端。”
看到了这城中百姓,苏阳想要为民请命,收拾郑虎,以舒心中不平之气。
只是这红光照定,紫气缠身,秉承天运,这等气运到了郑虎面前,定要被看穿,不定有什么祸端。
“小判官,阴阳判……”
春燕站起身来,在房内渡步,说道:“你说的这阴阳判郑雄,他不单在人间担任巡抚,在阴间更是阎罗王座前判官,位高权大,你实无法和他相斗。”
阴曹地府的官职不单单是阴间之鬼可以担任,阳间的人同样可以担任,只要神魂强大,不少人均能走阴阳。
判官……
这职位给苏阳泼了一盆冷水。
“至于你说的这气运之事,倒并非不能遮掩。”
春燕毕竟是阴司出身,又跟在锦瑟娘娘身边,眼界并非红玉能及,说道:“你这气运也是天子龙气,能隐能显,只是你不得其法,据我所知,这五龙蛰法便能遮掩气运,修行之后,这气运便如同龙一般蛰伏起来,白茫茫一片,看了如同等闲凡人,唯有仙家法眼,才能看到这云中电光,雾中紫气。”
五龙蛰法?
这名字苏阳知道,在《秘法要诀》里面记录的有,传说是陈抟老祖在刚得道时,有五条龙找陈抟老祖开释道经,讲解阴阳八卦至理,而后为了报答陈抟老祖,便将龙的服气蛰伏之法如实相告,陈抟老祖将此法和以道经,予以订正,直接辟谷,能够一睡多年。
彭祖寿经八百岁,不及陈抟一觉眠。
秘法要诀中仅记载此法来历,至于此法究竟如何,自是不知。
“仙子可知其法?”
苏阳恭恭敬敬的对春燕躬身行礼。
“这法门我若传给你,娘娘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春燕面有难色,手中绞着手绢。
“仙子姐姐。”
苏阳走到春燕面前,说道:“这五龙蛰法是睡觉之法,我又不和你家娘娘睡一块,她岂会知道我的法门,恳请仙子相告一二,勿用太多,只要能遮掩我这气运足矣,今后我若是有什么好处,断然不会忘了仙子!”
第十七章 无路可伸?
日过中天。
苏阳端坐在镜子前面,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眼眸清澈,皮肤白皙嫩滑,精神饱满,苏阳从出生到现在,从来不曾觉得睡觉竟能让他如此满足。
不仅如此,苏阳体内真气充盈,这睡了一觉,竟比的上过去多日的苦工,心脏跳动,肺在呼吸,血液在器官之中流淌,脉搏稳稳跳动,同时这房内的飞虫,下面的声音,苏阳听的一清二楚,并且无论是心脏跳动,还是下面人声,苏阳在脑海中均能勾勒出大概情形。
心灵纯澈,并无丝毫杂念,这刚刚睡醒的一阵儿,似是时时处于坐忘中。
这全因五龙蛰法。
昨夜在求过春燕之后,苏阳记得春燕让自己坐在床头,红唇便在耳边偶偶耳语,冰凉的口气拂过耳郭,也将这世间极其宝贵的五龙蛰法传到了苏阳耳中。
肺气常居于坎位,肝气却向到离宫。
脾气呼动中宫和,五气朝元入太空。
……
这是一门调动五脏,推行六腑,安神养元,吐纳灵气的无上法门。
睡觉本就是缓解劳累,推进体内新陈代谢的生命需要,在睡觉的时候,免疫系统,肝,胆大肠依次排毒,大脑也得到很好的休息,充足的睡眠不仅调养身体,也调养精神。
而五龙蛰法在修行之时,就像是进入到比深度睡眠更微妙的一个层次,心灵彻底放空,如同升入到了渺渺太空,天地灵气自周身百窍入体,洗练身体,强化内脏,身体的内分泌也发生微妙变化,五脏六腑的自然蠕动,都有天地元气掺和其中。
待到睡醒后,这红光照定,紫气缠身的王霸之气和自身的真气全然蛰伏在五脏六腑之中。
此时,苏阳照着镜子,正在考虑着路线问题。
究竟是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一条路,还是应该苟到给孤园中,花费个三五年的时间,将地府娘娘锦瑟追到手中,而后抱上大腿,过上少奋斗一百年的幸福生活。
玄真教的内丹术是不传之秘,但给孤园的丫鬟所有的五龙蛰法就将它给完爆了……作为玄真教的掌教,苏阳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走下楼去,苏阳喝了两碗稀粥,而后就走到街上。
经过昨天变故,街道上面少有行人,即便是有一两个,也是匆匆忙忙,不敢在街上长留,苏阳倒是不慌张,在这街上走着,径直就往布庄去了。
“掌柜的。”
苏阳伸手敲门。
许是经历了昨天的变故,这布庄的大门直至此时都未打开。
过了片刻,掌柜的从里面开了门,看到只有苏阳一人在外,连忙让苏阳进来,又将门给带上,说道:“昨日变故,官兵搜捕贼人,布庄上下深受其害,小老儿连夜赶趁,也只做出一套衣衫。”
掌柜的将衣服拿了出来,是一套单薄衣衫,苏阳接在手中,看这针线细密,并无赶工的毛糙,衣衫是蓝白两色互相搭配,端是不错。
“衣服挺好的。”
苏阳看这布庄大门紧闭,干脆将将身上这一套烂衣服脱下,将这新衣换上,对着布庄的镜子细细打量,也是人靠衣装,换上这套新衣服,少了三分土气,多了几分飘然出尘的气质。
“掌柜的,你慢慢做,不用急。”
苏阳看着衣服,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你把那些衣服也都做的好一点。”
掌柜的自然点头称是。
离了布庄,苏阳又买了一双新鞋,穿着这一身新的行头,苏阳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琢磨着究竟应该如何收拾郑虎,以除自己胸中这一股郁气。
郑雄除了在阳间作为巡抚,在阴间更有判官之职,这样的人纵横阴阳,权限也大,就算是除掉了郑虎,相信以郑雄作为判官的权利,也能够让郑虎还阳。
除非爆种,刹那间发现自己竟然是某某大能转世托生,王霸之气四散,吓的郑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拉着郑虎跪在地上,啪啪就是几巴掌,让郑虎对自己磕头道歉,然后自己大笔一挥,将郑虎打入地狱之中,让郑雄在一边束手无策。
“哈哈……”
想着想着,苏阳都不由笑出声来,也是幸好这街道上面左右无人,否则不知旁人会如何看待苏阳。
缓慢渡步,边走边想,苏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关圣帝君庙这里,寺庙里面香火缭绕,不少百姓都在这里烧香,以求关圣帝君保佑。
在这关圣帝君庙前,卖香的人不少,苏阳粗略一看,不见冯家老爹的卖字摊位。
“冯老头的一家可惨喽。”
“也是冯老头的脾气太倔,你说昨天将钱掏了不就行了吗?偏不给钱,将事情闹大了,没办法了才掏钱,又被宋家的人盯上了。”
“这还不算惨,人家宋家可是拿了一千两银子来买他家媳妇,这只要念头一转,千两银子轻轻松松的落在手中了,他偏不肯,还破口大骂,惹恼了宋家,今天早上,宋家家丁直接冲入家门,将他父子两人打的无法下床……”
嗯?
苏阳闻言,心下一转,向着周围的人打听一下,立刻向着冯家走去。
《红玉》原文中,冯相如和卫氏两个人夫妻和睦,卫氏也孝敬公爹,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只是因为卫氏太过美丽,在清明时节上坟的时候,被当地豪强宋某看上,这宋某许下重金要买卫氏,被拒绝,然后便用家丁强打,将卫氏女强了过去。
冯父被打的无法下床,绝食而死,卫氏在宋家自杀,以全名节。
一家人,一下子就剩下了冯相如和孩子两人。
原文中说:殴翁及子,汹若沸鼎。女闻之,弃儿于床,披发号救。群篡舁之,哄然便去。父子伤残,吟呻在地,儿呱呱啼室中。
何等悲哀的场面。
而后就是一路告官,但是没有官理会他,还是一侠客出手,才替冯相如报了血海深仇。
走到冯家,入目所见,这院门靠在一边,院内虽然收拾过了,仍旧能够看到些许痕迹,正堂里面一明两暗,还有一西侧厢房,此时里面有人在小声安慰,冯家父亲,冯相如两人愤懑之声。
“我不吃,我不吃饭!”
冯老爹怒声叫道:“我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天理,我要死了去找阎王爷告状!”
找阎王爷告状?
苏阳听了微微摇头,真的是只有太过绝望,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鬼神身上,没有文,没有惊动神明的本事,一切都只会不了了之。
“哇哇……”
福儿在房中哇哇大哭,不断哭喊着想要找妈妈。
苏阳进入门去,这门西侧躺着的是冯家老爹,头上绑着白巾,里面透出血迹,脸上青肿,嘴唇更是肿的厉害,不断的淌出血来,此时他双拳攥紧,指甲都陷入肉中,双眼圆瞪,不断的大口出气。
这嘴唇应该是穿透性伤害了,脸上和头上的伤害应该都是外伤,若是大脑有了内伤,那么会吐,身上的伤害应该也都是表皮,就算是伤到筋骨,也无性命之忧。
粗略的看了一眼,苏阳做出判断。
修行丹术,自然是要对身体有足够的了解,苏阳在医药上虽不甚精,但看病方面,是要高过一般大夫的。
而后再看冯相如,身上虽有多处伤害,却也并不致命,不过那些刁奴下手极重,让冯相如虽是年轻,也难以下床。
“冯相公。”
苏阳坐在冯相如身前。
“哦……苏……公子。”
冯相如看着苏阳,昨日他们在布庄见过面,两个人聊了一阵,冯相如对苏阳挺有印象。
“令尊执拗,你多劝劝他,让他安心养伤,你媳妇的事情不必担心,我去替你讨回来!”
苏阳轻拍冯相如的肩膀,让冯相如安心。
“公子高义……”
冯相如勉强拱手。
我不是高义,我是苏阳。
“公子非本地人,怕是不知道这宋家的势头……”
冯相如咬牙勉强说道。
“他不就是一个被罢免的官么?”
苏阳记得原文之中,说这宋某曾经官至御使,品阶大概是三四品,这官职在大乾王朝挺厉害的,但被罢免了也就没了,剩下的关系也就那样,否则原文中侠客杀了他一家几口人,告冯相如,县官不敢将冯相如放出去。
“唉……”
冯相如长叹一声,说道:“只怕公子陷身里面,难以抽身。”
“冯相公放心好了。”
苏阳让冯相如安心养伤,说道:“我很快便让你们合家团聚。”
安慰了冯相如,让他劝冯老爹不要想不开,苏阳询问了一下宋家宅院在那里,知道这宋家在县城之外建了一个庄园,合家都在那里,起身便向着宋宅走去。
追女人,各凭本事,玩女人,那烟花路柳,偶然适兴,不过些许银两,只要无损他人,也就无人谴责。
但是这心生设计,仗势欺人,伤风败俗,想要贪图自己一时快乐,不顾他人百年恩义的人,苏阳有话说。
他为冯相如出头,不贪图冯家有什么回报,也没有想过红玉是否感恩戴德,一切只是为了原文中那【冤塞胸吭,无路可申】这八个字。
第十八章 悍匪是谁
白墙青瓦,朱红大门。
苏阳站在宋家门前,宋家里面早就出来两个仆人伸手拦下。
“你是哪里的人,有拜帖没有,我们家老爷正在办喜事,今天不见客。”
为首的家丁膀大腰圆,伸手拦在苏阳面前,大眼都不抬一下。
“倚草附木,怙势作威!”
苏阳抬手两拳,重重的砸在这门前家丁的胸膛,直将这两人砸飞进门,滚落在地,一张口就吐出血来。
“老子今天让你喜事变丧事!”
苏阳迈步就踏入了宋家院中。
宋家院落宽敞,苏阳这入门一见,就看这亭台楼阁一重一重,假山溪流倒也别致,同时也看到了这院中仆人,家丁精壮,衣帽统一得体,婢媪成群,端着果盘直穿走廊,突然听到门口这边动静,登时就有几个家丁围了上来。
“你这人,可知道这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今日定不能饶你!”
“老爷大喜的日子你都敢来捣乱。”
几个家丁说着,已经围到了苏阳身边。
大乾王朝的律法,私闯民宅,夜闯民宅,这些均可直接打死,官府不纠。
“你们也知道闯民宅是犯法的啊。”
苏阳冷笑道,也不愿和这些家丁们多说,抬拳就打,练了五龙蛰法,虽只一夜,苏阳也觉体内真气充盈,拳脚威力和往常全然不同,现在虽双手空空,但抬手踢脚,也让这围上来的几个家丁人仰马翻。
顺手抄起一根家丁们带着的齐眉棍,苏阳沿着婢媪适才去的方向,向着“婚宴”的现场便走了过去,沿途若是遇到家丁阻碍,这一棍子挥上去,基本上就是骨折手断。
对待这些家丁,苏阳并无一丝怜悯,不及走到“婚宴”前面,手中的齐眉棍已经断成两截。
冯家父子重伤,卫氏被人夺走,纵然是宋家人指挥,但这些冲上前的家丁一样可恶,殴翁及子,汹若鼎沸,闯人门户,夺人妇女,这等汹涌猖狂的气劲可都不是善人。
苏阳打到“婚宴”前面,吃酒的人早就听到了风声,一个个脸带酒气,站了起来,看服装打扮,这些喝酒的人全都是宋家家奴,显然对这宋家家主来说,这更像是给这些家奴们的庆功酒。
“你们家老爷呢?躲起来了?”
苏阳左右手各拿半截断棍,向着婚宴后的厅房走去,在这里,苏阳便能隐隐听到里面些微动静,大约是卫氏在里面,人被制住,难以发声。
“好胆!你可知道我家老爷……”
“宋文荣嘛。”
苏阳打断家丁的话,说道:“曾经是官,因为受贿被罢免了。”
这边正在说话,后面就来了几个家丁,在苏阳背后猛然一扑,意图将苏阳制住,只是这些人脚步虽轻,苏阳却也早有留意,一个闪身,手中的棍子噼啪几下,正抽这几个人脊椎痛处,让他们趴在地上,一时难以起身。
前面有几个家丁意图冲上来,苏阳伸脚一踢,将整个桌子踢倒,桌子上面的盆盆碟碟,汤汤水水迎面就泼了这些家丁一脸。
“砰!”
苏阳夺出路来,一脚踹开了房门,见这房间里面有一体态臃肿肥胖,年约四旬人,嘴上留着小胡子,头上戴着一帽子,此时正躲在一女子背后,苏阳看这女子,荆钗布裙,神光明艳,眼下身体虽被绑缚,身不由己,看神态却是坚毅不屈。
这女子便是冯相如的妻子卫氏。
至于这男子,就是宋家的当家人宋文荣。
“你们快将他给我拿下,直接打死!”
宋文荣自卫氏后面探出头来。
也根本不必宋文荣如此吩咐,他的家丁们有些已经去拿刀子,无论是依照大乾国法,还是宋家在广平县的势力,均可以将苏阳在这里打死,后续不会有任何麻烦。
也就是宋文荣这伸头一下,苏阳便已经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拽了出来,伸手就是啪啪两巴掌,抽的他七荤八素,而后将他整个人按在桌上,手中拿着断裂的齐眉棒,对着宋文荣的手猛然插上。
“啊~~~~~”
这断裂的木棒是打人所断,裂口处参差不齐,木刺尖锐,苏阳这一手暗用真劲,力量极大,将这断裂的木棒生生的插入到了他的手上,鲜血登时就流了出来。
“谁敢妄动,我就弄死你!”
另一截断裂的木棒在苏阳手中,裂口处正对着宋文荣的太阳穴。
家丁们站在门口,此时手中已经拿着械具,但一个个都不敢妄动。
一手解开了卫氏身上的束缚,让卫氏站在身边,问道:“没事吧。”
卫氏摇了摇头,她本是贫家女,没有经历过这等阵仗,也不认识苏阳,但也知道苏阳来此,多半是为了她来的。
手中断裂的木棒压着宋文荣的后脑,苏阳低头看着他的胖脸,带着蔑视说道:“我前不久听到一个故事,齐王刚刚入京的时候,一片混乱,许多百姓诈称匪徒,无所不至,而他们为祸者,也是作恶最深者,其中有一个人将士绅绑在地上,自己坐在床上,和他的妻妾肆意狎昵,问他敢不敢怒,这个士绅直说不敢怒,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宋文荣浑身颤抖,他现在清楚的知道是什么原因,要命啊!
“这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报应。”
苏阳手中木刺已经刺入到了宋文荣脖颈肉中,鲜血在脖颈上开始流淌下来,冷声说道:“私入民宅,强抢民女……”
说到强抢民女,苏阳书中棍子对宋文荣一打,颇看不起,说道:“你说你也是一个四品官,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还能做出强抢民女这种畜生的事?”
这句话本就是苏阳随口一提,当下已经准备胁迫着宋文荣,先将卫氏给送回去,却没想到宋文荣居然趴在桌子上就哭了起来。
“我……我……呜呜呜呜呜……”
宋文荣一下子悲痛欲绝,哭声说道:“我是真没见过什么女人啊,你说我这一辈子,我过的是真的苦啊……我刚刚中举,就被当朝的赵侍郎看中,招为女婿,我也是为了仕途,才勉肯同意,那赵氏肥胖如猪,我本就是勉强相就,谁知道这种人嫁到我家,都是带着利钱来的,不及半年,就给我家生了个小子……”
“这赵氏妒心太重,也根本不容我跟其她女子亲近,家中女子,但凡长得像个人样的,都被她驱赶了出去,剩下的,不是和她一般肥胖丑陋,就是年龄已大,皮肤松弛黝黑,我是苦苦熬了二十年,终于是齐王打入京城,铲除奸佞,第二天就把赵侍郎给杀了!我虽然被连累丢官……但也终于熬出头了啊。”
宋文荣眼睛里面都放着光彩,骄傲的说道:“我被罢官回来,赵氏也刚好生病,我就拿了一块石头,砸成粉末,掰开她的嘴强喂她喝,然后她是肚疼肠搅,一连疼了三天才死去!”
这件事情显然是宋文荣心头快事,对苏阳说起来丝毫不加掩饰,这世道,对他们这等士绅来说,杀个人只是小事。
“英雄,好汉!”
宋文荣扭过脸来,眼巴巴的看着卫氏,说道:“我这个人,也算是富贵了半生,现在我这满屋子都是白的银,黄的金,就是少一个像她这样玉的人呐,我现在给你白银五千两,这足够冯相如一家几代开销,你就让这女人留在这吧,我一定会好好善待,当成正妻!”
苏阳看向卫氏。
卫氏女神坚意定,毫不犹豫说道:“断不嫁二夫!”
“你……”
宋文荣瞪大眼看着卫氏。
“你什么你?”
苏阳一棍子抡在宋文荣身上,说道:“老子只是问你一句,没想过了解你的心理状态,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你以为我在同情你?”
我**差点就笑出声!
断裂的那一段插着宋文荣的后脑,诚然现在将会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苏阳的内心却意外的冷静,淡漠。
“你要到阎王爷面前告状的话,记好我陈阳的名字!”
手中木刺对着宋文荣的后脑,只要一按,就能破颅开脑,让宋文荣横死当场。
“公子莫下杀手!”
红玉的声音凭空传来,在苏阳脑中,说道:“且等片刻,官差来时,一切自见分晓。”
嗯?
苏阳闻言,暂时停住了手,本来打进这宋家大门,苏阳就打算杀了这宋文荣,然后脱身而去,后续冯相如的一切,自然有红玉料理,至于算计郑虎的事情……本事太小,能耐不够,只能搁置一边,等着今后山水相逢。
毕竟人家的爹是个判官。
没想到红玉来的这般快,显然是另有安排。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仆人已经通报进来了。
“太好了!”
宋文荣脸上带有喜色,趴在桌子上面立刻叫道:“快去将官爷带进来,将这个悍匪给抓走!”
“啪!”
苏阳手中木刺,直接刺穿了宋文荣的作案工具,不管这官兵究竟如何,这辈子你想要玉的人?做梦去吧!
“奉周县令命,我们来这里解救民女卫氏,逮捕悍匪……”
捕快进门,看到的是宋文荣痛不欲生的表情。
“他……”
宋文荣勉强指着苏阳。
“是你!”
捕快干脆利落的给宋文荣套上了铁链,说道:“我们县令午睡的时候,梦到你老婆赵氏告状,尸体也出现在了县衙,检查之后,你定是犯人,况且你闯民宅,抢民女,宋文荣,你离死不远了!”
第十九章 巡抚要来!
卫氏再度的踏入冯家的大门,清晨分别,晚上回门,这一天经历的一切太过曲折,让她这等平日不出门的贞静女子心绪难平,回到家里,看着拄拐勉强站立的冯相如,看着仍旧瘫在床上的冯老爹,让卫氏的眼泪不由落下。
苏阳和红玉两人立在墙头,有红玉法力遮掩,冯家人并不知这墙头上面站有外人。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红玉看着冯相如和卫氏相拥而泣,对苏阳说道。
“是姑娘智谋过人。”
苏阳说道:“从容不迫,便将这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冯相如没有娶到姑娘,实在是巨大损失。”
红玉这个人,完全是最佳前女友。
原本和冯相如在一起的时候,帮助冯相如浆洗缝补,鼓励冯相如用功读书,被冯家父亲斥骂,分手之后,又将早就看好的卫氏说给冯相如,再给冯相如银两聘金,让冯相如一家和美,待到冯相如遭难之时,更是不吝相助,在《红玉》篇目中,冯相如父亲死,妻子死,孩子被丢深山,功名被革,在这人间可谓是落魄不堪,而红玉帮助冯相如带孩子,重振家业,恢复功名,待到冯相如三十六岁中举人的时候,便是腴田连迁,夏屋渠渠。
卫氏虽然勤俭持家,能耐上终究是不如狐狸精。
“公子说笑了。”
红玉看着冯相如和卫氏,勉强笑道。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
苏阳捏着下巴,问道:“这些官员应该均有气数,或者应该有官运护体,怎么就能够被你的幻化之术轻易给欺骗了?”
像他这个假太子,拿着陈阳的气运,红蓝buff,寻常的幻术如同等闲,狼妖在他面前也只是个哈士奇,而往下的这些官员,就算是级别差了很多,也不该被红玉的幻化暗示给轻易的欺骗才对。
红玉微微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官运?若是好官,自然心刚气盛,我们无法欺幻,而这些官蝇营狗苟,早就没了心气,我只要小小幻化,就能入梦骗他。”
这赵氏入梦一事,全是红玉个人导演,而对周县令来说,这件事的好处太大了,行动能力直接拉满。
将宋文荣拉到衙门之后,周县令的审理方式简单粗暴,直接就是五十大板,宋文荣都还没来得及说条件就已经被打入监狱,更是摩拳擦掌,准备着深挖宋家案情,大有想要顺势将宋家给抄了的意思。
想要混的开,需要有官,有财,有关系。
宋文荣被免了官,连带着当官的许多关系也就断了,现在只有一个财字,那就成了一头猪,周县令想怎么宰,就能怎么宰。
经此一案,周县令可以获得清名,也能够发一笔横财。
两个人站在墙头,略略聊了几句,苏阳便和红玉告别,一路的走回朱家楼去。
可能是因为白天案子办的漂亮,苏阳回到朱家楼的时候,看到了不少衙役,官兵,这些人坐在一起喝酒。西侧还有一桌都是读书人,口中所谈,却是今天周县令断案一事。
苏阳淡定的独开一桌,点了两个菜,稀粥蒸饼。
因为红玉法术影响,衙门中差役对苏阳印象极淡,此时看到苏阳,也不过是感到眼熟,就像是同一街区里面的人,经常在街上和某人相遇,但是此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这都不知情。完全是忽略了苏阳白天打宋文荣,更是阉割他的事情。
“要我说啊,什么入梦,什么尸体不翼而飞,来到县衙,这均是荒诞不堪,这件事情,八成就是周县令要对宋家动手,挖了赵氏的坟墓,然后就对着宋家动手,这一刀下去,至少要宰宋家多半积蓄。”
有书生发表自己见解。
这书生不信鬼。
“大乾律,挖坟掘墓见尸骨,这是绞监候,周县令作为一县父母,如何敢做出这等事情?要我说,这定然是冤魂托梦,宋朝时期的包公包龙图,他一生为人清正,醒时断阳,死后断阴……”
这个书生是相信鬼神的,也相信冤魂喊冤这等事情。
“论语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这神仙鬼魅,实则有之,就说我们广平县城,这县中的关圣帝君,那便是灵验的,前科的李举人,文章经句多不如我等,为何我等落榜,而他成了举人?便是他在关圣帝君庙前摇签,签中飞出来的四句诗文,正是对应了题目,这是他亲口所说,还能有误?”
书生言之凿凿,在场的几位书生也不做声,这一件事过于离奇,而广平县的人均将此事当做是李公子平日里乐善好施而修来的福报。
真有这么巧?摇签摇到题目?
正在吃饭的苏阳停下了筷子,关二爷这么灵?
“呃……呃……啊……”
那边官兵衙役正在吃饭,突然有一个人扼着自己的脖子站了起来,面色难看,吐了几口,均是吐出血来。
“被鱼刺卡主了。”
一个官兵看了那人的脖子,称呼道:“王哥,你怎么样了?”
被鱼刺卡住的王哥伸手意欲将鱼刺扣出来,只是指头太短,根本够不到。
店家连忙跑出来,给这被鱼刺卡主的王哥递了一碗醋,只是这醋大口的喝进去,王哥也没有丝毫好转,鱼刺仍旧是卡着脖子。
刺的已深,鲜血能从口中淌出。
“吃饭你就专心吃饭嘛,能被鱼刺给卡成这样。”
苏阳站了起来。
之前他刚刚来到广平县的时候,听到差役们彼此谈话,苏阳知道这个被称为“王哥”的差役是不肯“典妻”的,是一个恋家的人,对比那些典当妻子,在外挥霍的,苏阳不由就对这王哥有些好感。
“给我拿一个盆来,我有秘术。”
苏阳开口说道,当下正是这些兵慌张的时候,听到苏阳有秘术,能解决此事,顿时将吩咐老板,一个盆很快就拿了出来。
“给我来三碗开水!三碗冷水!”
苏阳又吩咐道。
三碗开水,三碗冷水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同倒入到了盆子中,整个盆子也都满了。
苏阳端着盆子,口中胡乱的邹几句咒文,端着盆子对“王哥”说道:“一口气把它喝干!”
这一盆子水满满当当,王哥见状后略微犹豫,就端起了这盆子,咕咚咕咚的开始往下喝去,此时的王哥也是拿出了喝酒的气势,过不多时,就已经将这一盆子的水给喝完了。
掀开盆子,底朝上面,王哥对着周围弟兄们展示,表示喝的干干净净。
“好!”
“王哥好样的!”
当兵的兄弟立刻给王哥加油打气。
“怎么样,鱼刺还在喉咙里吗?”
苏阳看着“王哥”,自信问道。
这是未穿越前,苏阳千里迢迢的跑到湖南参加同学婚礼,然后被鱼刺卡着喉咙,饭噎醋泡不好使,当时在乡下,去医院有三四十里路,然后就有一个当地人,推他们这里的一个先生很厉害,说是不要钱……而免费的东西通常最贵,花了一百多块钱,结果那先生就端了这一碗阴阳水,念了两句心经,洒了一把灰,让苏阳一口气喝下去。
鱼刺没下去,火气是上来了。
现在将这法子用给旁人,苏阳有一种满足感。
“还在。”
王哥皱着眉头说道。
老子就知道这法子不好使!
苏阳束手一指,正点“王哥”胸膛要穴,这一点之下,王哥略一迟钝,而后猛然弯腰呕吐,喉咙里面的鱼刺被这猛冲之下,哇的一下就吐出来了。
看看,这才是取鱼刺的方法!
苏阳当初是喝酒喝多了,直接吐出去的。
看到这边在呕吐,那边的书生们立刻就起身结账,直接走了出去,不少差役和官兵也都各自离开了。等到“王哥”呕吐完了,这店里面除了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人,也没有他人了。
“多谢多谢。”
鱼刺吐出去后,王哥感觉浑身舒畅,伸手拉着苏阳,要掌柜的在另一边再开桌子,重摆酒菜,和他几个要好的人一同坐下,说道:“我是听到那几个酸秀才说冯家一案,心生愤懑,一不小心就吃到鱼刺了。”
“愤懑?”
苏阳不解,说道:“这案子周县令断的足够漂亮,你怎么还会有愤懑之心呢?”
现在这案子是全城叫好,可见这老百姓对地主阶级终究是仇视的,这王哥对此心生郁闷,不是屁股坐在地主那边,就是这案情有变!
“唉……”
王哥长叹一声,说道:“这个案子,无论是赵氏之死,还是宋文荣抢冯家妻子,这都足以判他斩首,周县令这么做,我们太守大人也支持,但是明天将要来此的巡抚可不支持啊。”
巡抚?
苏阳眉头一皱,说道:“莫非是郑……”
“就是郑巡抚,那个公子哥的父亲。”
王哥郁郁说道:“这巡抚是跟着齐王一并打进来的,我们太守是天子门生,两者本就不对付,如果这个案子让郑巡抚经手,恐怕案情都要被翻过来,黑白颠倒……唉,只盼明天郑巡抚来了之后,断案的时候想想,如果是自己的百年之妻被别人夺走,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苏阳心里微颤,这巡抚就是齐王麾下八大高手,阴间判官,如果他来到这里,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红玉的术法会被轻易戳穿,自己打入宋家,也在案中牵连……
怎么办?
第二十章 我是太子!
好一场雨!
苏阳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倾盆大雨,云在空中黑如一盖,暴雨沿房檐而下,而窗前汇成一帘,雨流如注,伸手触之,冰寒透骨。
这等天气,若是逃命走夜路,目不见物,冷雨透骨,满地泥泞,别说是骑着一匹“墨马”,就算是苏阳画出来了一辆车,车轮也要陷入泥中。
“这真是下雨天留客啊。”
苏阳收回神笔,将临摹的一幅画递在烛火前,烧成灰烬。
这样的雨,应该也能阻一阻巡抚吧。
苏阳看着外面的大雨,心知这巡抚往这里逼近一步,自己的危险就更多一分……其实这夜间逃跑,便是这天不下雨,也是下策,像郑雄这等高手,在阴间能当判官,神魂自然是出入无形,往来不测,连夜逃个三五十里,根本不济事。
一场大难即将临头,而在这危机关头,苏阳反而内心中一片澄澈,他也算是一个逢大事有静气的选手,此时脑海中,一切过往历历在目,如同潺潺溪水清流而过,整合了许多资料之后,苏阳的脑海中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晨光乍现,烟云俱收,天空一碧,万物一新。
广平县城外,官衙里面早就来人,在周县令的操办指挥下,将这县城外的土地平整,免得巡抚到来的时候,咯着巡抚的仆人,让巡抚的轿子不稳。
刘太守坐在椅子上面,老神自在的喝茶。
没过多久,刘太守和周县令便看到了巡抚的人马,不足百人,因为昨夜一场雨的缘故,这些人多少都有些狼狈,唯有那从轿子里面出来的郑巡抚,衣衫整洁,身上也没有半点泥渍。
“巡抚大人。”
刘太守年过四旬,上唇两抹胡须,眸清目正,对郑雄即不热情,也不失礼。
“巡抚大人来了……”
周县令就没节操的多了,围在郑雄的身边团团转,语句所讲,都是他全心全力的帮助郑虎在这广平县发号施令,捉拿太子,擒拿妖物。
“一派胡言!”
郑雄冷声说道:“我等是请太子回宫,何来捉拿一说?至于这擒拿妖物……我看你倒是被妖物耍的团团转。”
别过了周县令,郑雄看着刘太守,斜视道:“都说你刘太守一腔正气,为官正直,清胆气粗,又说你学朱子的那套挂仂法,无有不验,无有不应,可在我看来,名过其实了啊!”
伸手拍拍刘太守的肩膀,郑雄向着广平县城内走去。
“不比大人呼风唤雨的本事。”
刘太守跟在郑雄后面,平静说道。
“哦?”
郑雄倒是惊讶了,回头看了刘太守一眼,说道:“这挂仂法这般奇妙,居然能算出昨夜降雨是因为我?”
刘太守并无言语。
这挂仂法是宋朝朱熹朱夫子所创,是易经算卦之用,施展之时,便用左手拿捏蓍草,用左手蓍草的余数奇偶,来定阴阳老少,如此占卦,必有应验。
“昨夜我确实知会道士,在这广平县下了一场寒雨,如此来困人……我可听说,这宋文荣一案,可有一人称太子之名,一点都不避讳……”
这是苏阳即将杀宋文荣之时,栽赃嫁祸陈阳,只是一时没有下手,反而是让这名字惊动了郑雄。
郑雄对着刘太守呵呵笑道:“既然你擅挂仂法,不妨就给本官算上一挂,如何?”
刘太守细细的打量一下郑雄,说道:“白虎青龙,吉凶难定!”
“呵呵呵呵……”
郑雄摇头失笑,说道:“你们这些人,总是闪烁其词,不肯将这道理剖解分明,归根结底,不过是给你自己留余地罢了,你再算算这城中太子,他今日如何?”
刘太守坦然说道:“这下官在昨夜降雨之时因时起卦,便算过了,城中贵人,大有元亨,起九三之卦,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贵人自然是无害的,而小人则必定招致祸害!”
谁是天子?谁是小人?
郑雄扭身便走,下令让周县令抓人,而他则先去看看儿子郑虎的伤势,容后升堂。
巡抚大人要纠察宋文荣一案,此事很快便在广平县内传开。
差役上门,直接带走了冯相如一家四口,又叫上了宋家的家人,家仆,将所有的人证全部唤齐,在这衙门里面一一对峙。
衙门大门敞开,差役均在两边,今天衙门审理案情,不少闻讯的百姓也纷纷在外围观,看着郑雄升了堂,坐在中间,刘太守在下面陪坐,周县令则站在一边,放眼看着衙门内的诸人,开始说话。
“梦赵氏抱冤之事,子虚乌有,此是有人暗中挖坟掘墓……”
郑雄坐在上面第一件事,就是将梦中抱怨的事情给定性,赵氏确实有告状,但是在阴间告状,此事郑雄知道的清清楚楚,在过问案情的时候,已经将宋文荣的罪责抹去了。
“大人,这实实在在发生了啊。”
周县令一听,满脸惨淡,这龙图案要被办成假龙图了?
“那是你心志不坚,受了祸害,也不怪你。”
郑雄在上面说道。
一听不怪自己,周县令顿时松了一口气。
真假龙图之事,在大乾王朝也曾有过,说是嘉兴的宋县令,平日里多以“包龙图”自居,一日见到一井中出现阴风,以为是和包公断押司案一般,命人掘井,果然在里面发现尸体一具,而后抓到了一对野鸳鸯,判这两人联合谋害亲夫,将这两人问斩,当地唱戏的将此事编成戏文,风靡一时,直至演到了安徽,在安徽做生意的亲夫才知道此事,而后这龙图案以真为假,宋县令以死抵命,至于那一具尸体是谁,也未曾弄明白。
周县令也怕自己弄出一假龙图案,不仅仕途全毁,更要遗臭万年。
“我儿来到城中,便欲降服妖魔,只是反被妖魔所害,连你们也被荼毒。”
郑雄坐在堂上,一拍案子,叫道:“宋员外!”
宋文荣抬头,一看到这上面坐着的是郑雄,满脸欣喜,他和郑雄本是旧识,早年也曾施恩过他,不想郑雄居然有如此造化,官居巡抚。此时看到郑雄审理此案,宋文荣就知道自己是有救了。
“小人在。”
宋文荣在下面应声。
“你也是被狐怪所魅,才会做出闯入民宅,强抢民女之事,是也不是?”
郑雄在上面问道。
这话简直就是在提醒宋文荣,一听此言,宋文荣立刻应声,将事情推到了狐狸的身上。
刘太守默叹一声,呆坐不语。
“至于你们一家。”
郑雄看着身边放着拐杖,勉强跪倒在地的冯相如,冯父,以及卫氏,冷声说道:“便是你们一家勾结妖狐,导出了这一出戏吧!”
郑雄冷眼看着下面惊骇的冯家人。
在他看来,这一家人能得妖怪帮助,更有【太子】的身影或在其中,那么就要从这家人身上入口,将这件事情给问的清清楚楚。
“大人,冤枉啊!”
冯相如慌忙叩头,口呼冤枉,昨天以为是劫波度尽,没想到今天就有这等波折,这巡抚大人只是轻轻开口,就将他们判为了勾结妖邪,甚至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了他们身上。
“好啊!”
周县令倒是得了明示,瞪眼看着冯氏一家,厉声喝道:“冯相如,就是你挖开了赵氏坟墓,骗我错抓好人?你可知道这挖坟见尸是绞监候嘛!来人,给我除了他的功名,大刑伺候!”
昨天已经暴打了宋文荣,今天若是不暴打冯相如一家,难以给宋员外出气。
“这冯家父子已经是伤痕累累,勉强下床来到这里,若是这板子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刘太守开口说道,这审案之时直接将人打死,影响很大的。
“好,那你们父子跟我说说,你们是如何勾结妖狐,又是如何认识强人,从实招来!”
郑雄坐在桌前,冷声喝道:“若有虚言,直接大刑伺候!”
作为判官,郑雄对生死最有把控,并且他根本不怕这冯家父子不招供,就算是阳间被打死,死后仍旧是落在他的手中,人只要有秘密,都瞒不过他。
“呸!”
冯父抬起头来,怒视着郑雄,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般欺心,就不怕这天诛吗?”
天诛?
郑雄发牌,下令直接大刑伺候。
“巡抚大人!”
刘太守站起身来,拦在前面,看着已经伤痕累累,勉强跪着的冯氏父子,说道:“人命为重啊,他们两个人此时状态,这板子下去,怕是要死人啊!”
“这等罪人,死了也就死了!”
郑雄示意左右将刘太守拉开,让差役直接动刑,大板子对着冯家父子就打了上去。
只一下,就已经将冯家父子打的吐血,而后几板子,更是将这两人打的三魂不见七魄,一缕幽魂都要前往冥府。
“说,那个强人姓甚名谁,在什么地方!”
郑雄看着两人都要咽气,厉声喝道。
冯家父子紧咬牙齿,一言不发。
“大人……”
有一人大胆上前,说道:“小人张向北,知道那个打了宋员外的强人在哪,他住在朱家楼,早上是在关……”
“全部给孤住手!”
衙门前的一声厉喝,震的衙门里面都是一颤,人群自然分开,主审的郑雄一见此人,立刻就站起身来。
此人身上穿着很是平常,只是这面孔分明就是太子,红光照定,紫气缠身,手中提着一大印,宝玉雕龙,正是大乾王朝的传国玉印!
“怎么?郑巡抚不跪迎?”
苏阳寒声说道。
小的已经没法玩了,直接来一把大的!
第二十一章 父目前犯
郑雄凝视着苏阳,面貌气运,这两者和太子分毫不差。
面貌可以欺骗,这等气运却骗不了人!
确实是太子。
他来到这里,最主要的也就是为了寻找太子,但是他没有想到,太子居然这么轻易就现身了。
听到太子要求跪迎之后,郑雄从桌后移步上前,随着已经跪下的太守,县令,一众差役一并跪在地上,口中高呼太子。
“哼!”
苏阳拂袖,手中提着大印上前,途经郑雄这等高手身侧之时,心跳呼吸没有一点慌乱,待到将大印放在桌上,整个人也就坐在原本郑雄的位置上。
齐王手下八大高手,阴司判官,此时此刻就跪在苏阳面前,让苏阳心中暗爽,实力高又怎么样,见到老子,你还不是跪着说话!
“郑巡抚,你和周县令跪下说话,其余人都起来吧。”
苏阳坐在中间,平静说道。
下跪诸人尽皆谢恩,如此方才站起,唯有适才威风凛凛的郑巡抚,以及倒转风向的周县令两个人仍旧跪在地上。
现在太子的身份没有废除,齐王寻找太子,在明面上是让太子回京,继承皇位,故此,以太子的身份明目张胆的出现,反而安全。
“太子殿下,您安然无恙,实在是大乾之福,恳太子随微臣……”
郑雄跪在地上,并不抬头,而是先开口,要求苏阳跟着他一并回宫。
“此事容后再说。”
苏阳坐在堂中,轻轻巧巧的将此事给撇一边,看着下面已经被打成半残的冯相如,冯家父亲,又看着下面跪在一边的郑雄,以及周县令,冷声说道:“郑巡抚,适才孤在下面,可是看到一场颠倒黑白的好把戏,你这巡抚好威风啊!”
无论是差役,还是围观百姓,此时听到太子所言,顿时就知道这案情又有变化,太子此时现身,明显就是要给冯家父子主持公道的。
“太子殿下,这妖狐魅惑,实则有之,我那小儿便是被妖狐所害,现在我对冯家父子施以大刑,便是要让妖狐自己现身。”
郑雄跪地开口辩解,说道:“这冯家父子能得妖狐相助,显然是和妖狐关系匪浅……”
从冯家父子的身上,主要是寻找太子,顺带找寻狐妖,只是太子已经现身,这寻找太子一说难以启口,而找寻狐妖就成了郑雄口中所说缘由。
“妖狐魅惑,实则有之?”
苏阳嘿嘿冷笑,说道:“郑虎在这城中胡作非为,全城抓捕百姓,这实则有之,差役官兵寻民勒索,这实则有之,宋文荣指示家丁强闯民宅,强抢民女,这实则有之,倒是这妖狐魅惑之事,你来到这公堂之上,红口白牙一说,就实则有之?郑巡抚啊……你想要捉拿妖狐,就在公堂上对无辜百姓施以大刑,以此来逼迫妖狐现身……你做人抓不住狐,又何必【做狐】来欺负人呢?”
一通话直接就将郑雄之前定性的狐妖魅惑给扭了过来,让跪在地上的郑雄想要辩解,却突然哑口无言。
算了,太子现身就好了,一切都随他高兴,随后让他老实跟着自己进京才是关键。
想通了这一点,郑雄不再言语,只听苏阳教训。
“在孤看来,此案应该这么判。”
苏阳看向宋文荣,说道:“宋文荣此人杀妻是实,指示仆人强抢民女也是实,两者落实,均是死刑,判斩立决!”
斩立决!
听到这等判决,宋文荣身体一软,无力的瘫倒在地。
“宋家家仆,仗势欺人,这闯入民宅,强抢民女的一众家仆,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为广平县除此祸害。”
苏阳继续说着判决。
天下之大,三山流水一分人烟,未曾开发的荒僻之地数不胜数,例如东北苦寒之地,西南烟瘴区域,流放到这个区域,人基本上是一辈子都不能回乡,只能够在流人区域,受命差遣,当成苦力。
这个判决下达之后,宋家的许多家奴也同样瘫软在地,口呼冤枉。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冤枉的。”
苏阳淡漠的说道:“除了你们这些牵涉案子中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人孤要处理一下。”
苏阳的眼睛看着周县令。
“周县令!”
苏阳慢声开口。
“小臣在……”
周县令战战栗栗,心知眼下太子呼他,必然有事,而当下太子虽只有虚名,但太子终究是太子,拿捏他这样的小县令轻轻松松。
“孤在广平县城内也有多日,素知你周县令为人,媚上欺下,喜与权贵为伍,刻薄非为,趋炎附势,而对于这广平县城的穷苦百姓,却又漠而视之,让这城中百姓都受荼毒……你摘了帽子,走吧。”
这会儿,苏阳倒真的是进入角色了,对于周县令这等官,苏阳本就没有半分好感,《红玉》篇目中,这县令追上了逃往深山的冯相如,冯相如苦苦哀求,自己的儿子没罪,恳请放一条生路,而县令所说:你杀了人家的儿子,我杀你一个儿子怎么了?
而后便将冯相如的孩子抛在深山。
这等混账,留着过年?
“太子!”
周县令抬起头来,看着苏阳,万没想到,这太子一上来直接就免了他的官。
刘太守在一边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上来,直接就摘了周县令的乌纱帽。
“哎呀……”
周县令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苦苦奋斗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乌纱帽嘛。
“还有……”
苏阳又慢声说道:“这广平县丞直接免职,广平县的差役……”
苏阳想到了自己送上去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拍了桌子,怒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无官之责,有官之权,当官的还要顾忌考成,你们却只知道谋私利,清百姓泥犁,供自己汤鼎,稍后自然查实,你们一一依律从严办理,免职,或杖责,或流放。所勒索百姓钱财,全部归还!”
这命令一下,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好。
“张向北……”
苏阳又看到了县丞的小舅子,这家伙适才差点透露出自己之前在哪,故直接拍桌子,喝道:“你这个人在广平县城为祸已久,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让你骗老子!
“殿下,小人……”
张向北在地上刚要辩解,刘太守的差役已经将他给拖下去了。
这直接宣判一样的审理,切实让苏阳感受到了权力的好处,若论实力,下面的郑巡抚恐怕一根指头就能碾了自己,但是此时此刻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而冯相如一家的命运,若是让郑雄审理,恐怕多半家破人亡,而现在自己上来,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将这一切给拨乱反正。
斩首的斩首,革职的革职,发配的发配。
“来人呐,把郑虎给孤拖上来!”
苏阳双手按在桌上,沉声说道。
收拾了这么多人,剩下要开刀的就是郑虎。
“殿下!”
郑雄抬起头来,看着苏阳,说道:“我儿一心为国尽忠,现在腿上受伤,身中剧毒,已经是奄奄一息……”
苏阳摇摇头,看着郑雄含笑说道:“这城中官吏勒索百姓,全因他一人而起,因他一人,扰动全城百姓不宁,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
苏阳早就想收拾郑虎了,只是顾忌到郑雄厉害,兼之没有一个好机会,故此一直没有下手,但现在假扮太子,那可就明目张胆的能对郑虎动手了。
“太子殿下,打这逆子也要分个时候。”
郑雄直视苏阳,说道。
“哦?”
苏阳信手指着冯相如,冯父,说道:“你打他们父子,可曾分过时候?”
“可是,我儿若是挨了板子,是会要命的!”
郑雄身体挺直,几乎是要站起来了。
“这等罪人,死了也就死了。”
苏阳将原本郑雄的话还给他。
“你……”
郑雄一下子站在堂中,目光瞪着苏阳,刘太守以及身边差役立刻往前,挡在了苏阳和郑雄之间,避免郑雄一时冲动,伤了太子。
这太子是舍得一身剐,死也要将我儿子拉下马啊。
郑雄目光阴骘,顿了片刻之后,说道:“将我那逆子带出来吧!”
我是阴司判官,就算是儿子死了,也能够动用手中特权,让我儿还阳,而太子,你只有这一条命!等下了公堂,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郑虎被差役拖了出来。
此时的他嘴唇青紫,手指干裂,眼眸之中都是血丝,精神意识更是恍惚,腿上还有伤势,来到了公堂之上,差人刚一松手,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苏阳手中捏着令牌,投放下去,只听这令牌啪一落地,左右差役便将郑虎按在地上,大板对着他的身上就啪啪打去。
“啊……”
郑虎挨了一板,双眼瞪直,整个人一激灵,似是意识到了这是公堂,而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一板已经下去,让他口中唯有呼痛之声。
苏阳目光看向了郑雄,只见郑雄早已经死死盯着他看。
“呵……”
手中又捏一令牌,苏阳投了下去,喝道:“用力!”
今天,老子就要将你儿子活活打死在这公堂上面!
看着郑雄,苏阳嘴角浅笑……接着就是你!
若是没点笔数,老子还真不敢在你面前装这么大……
第二十二章 牒文通神
“啪!”
“啪!”
“啪!”
郑虎此人本来就已经神魂受创,身中丹毒,兼之一腿断了,此时又被拉到了这公堂之上,这一板子一板子的打在身上,是毫不留情,八十大板打到一半的时候,郑虎已经是三魂不见七魄,口中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啪!”
又是一板狠狠的打在了郑虎的身上,郑虎“噗”的一声,屎尿齐流,将这公堂弄的骚臭难闻,也是让差役无从下板,这些差役经常动刑,不乏将人打死,知道这人死神散,肾水外泄,故伸手往前一试,回这郑虎已经在公堂伏法。
“拉下去拉下去。”
苏阳摆手,一脸嫌弃。
郑雄低眉垂目,双手在小腹交叉,面无表情。
“郑巡抚,你好像并不伤心啊。”
看着郑虎的尸身拖出去,苏阳看向了郑雄。
“生死一耳,有什么好伤心的。”
郑雄淡漠的说道:“何况他是罪人,死了也正彰国法。”
这阳间的人死去,对于寻常人来说,意味着离别,意味着永远不能相见,而对郑雄来说,他儿子的魂魄便在身边,即便是入了地府,他也能够让郑虎再次还阳,故此这活着死了根本没什么分别。
“哦……”
苏阳点点头,看着郑雄,说道:“那你给孤笑一个。”
笑?
郑雄这一瞬间明显懵逼,抬头看了苏阳,略微迟疑,而后说道:“下官笑不出来。”
你笑不出来,老子都差点笑出来了。
苏阳紧绷着脸,摇了摇头,说道:“孤自京城走出,流落江湖,虽不过数月,却当真是用自己的双眼目睹了这官场中人啊,一个个心里都暗藏刀剑,恨不得杀了别人,脸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郑大人啊,你就是此道中人啊。”
郑雄脸上一片铁青。
看情况差不多了,苏阳也不继续刺激他了,万一郑雄当真狗急跳墙了,苏阳直接血崩。
“冯家一案,冯家父子无辜被牵连其中,先有宋家闯入民宅打人,后有郑大人妄下大刑,致使这冯家父子伤痕累累,故此要判宋家赔偿冯家父子白银一百两做汤药费,县衙也给冯家父子五十两白银,以作补偿。”
苏阳坐在堂上,做出最后判决。
冯相如父子跪地谢恩。
对他们这一家来说,本就不富裕,平常的吃穿用度来源有二,其一是冯家父亲在外卖字,其二就是卫氏在家织布,可是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冯家父子伤病在床,生活压力全然在卫氏身上,而他们家也并无多余银两,现在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在家好好养伤,也能够让他们家生活富足。
“冯相如。”
苏阳看着冯相如,说道:“孤看你也是一饱学之士,走的也是科举取士这条路,希望你能牢记今日,今后若是做官,就应该以此为戒,万不可让今日你的事情,落在其他百姓的身上。”
冯相如俯听教诲。
苏阳俯视大堂,觉得装的差不多了,伸手一拍。
“退堂!”
喝出此声之后,苏阳迈着太子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后堂。
刚刚穿越之时,苏阳脑海中一片模糊,即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又有太子的模糊记忆,但是说话风格,言谈举止,均和太子相异,当时为了怕露馅,让这人以为是“鬼魂附体”,苏阳在身边人的帮助下,好好学习了太子的言谈举止,现在脸上贴着太子的人皮面具,这一言一行,不能说和太子一模一样,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太子的身边人,也根本无从分辨。
“太子殿下。”
刘太守和郑巡抚紧跟苏阳身后。
郑雄是跟着齐王打入京城的,自然是齐王的人。
刘太守是天子门生,心中则是偏着皇帝一脉。
而这两个人跟在苏阳身后,目的也大概相同,都是让太子入京。
“孤知道你们的心意。”
苏阳双手背后,渡步往前,看着衙门内的假山湖水,说道:“孤这一次离开京城,也是感慨良多,这没有出城的时候,孤在皇宫之中,所见的不过是奏折里面百姓富足,人民安康,天下太平,当真是一个盛世,一个铁打的江山,直到这出了皇宫,才知道一切和奏折里面写的是大有不同。”
“在奏折里面,一个个都说欣逢盛世,喜戴尧天,孤出了京城,看到的是逃荒的流民,遭灾的百姓,听到的是南方的白莲教,欺压在百姓头上的官绅……一个皇宫,便将孤隔人民于水火,也将孤置身在不仁不义位置上啊。”
负手而走的苏阳是忧国忧民,哀叹民生多艰。
“正因如此,太子才需要回到京城,广施仁政,如此才是解救百姓的正路。”
刘太守在侧,郑雄很有礼貌的让苏阳回京。
苏阳长叹一声,说道:“孤现在委实不想回去,到了这皇宫之中,那就是自闭视听,你们这些下面的人,想要骗孤太容易了。”
骗老子入京,没门!
这一听苏阳说他们诓骗,刘太守和郑雄两人立刻请罪。
“免了。”
苏阳一摆手,走到凉亭里面坐了下来。
刘太守和郑雄两个人便伫立在侧,下面则是刘太守和郑雄两个人带进来的官兵差役,将整个衙门都给围的严严实实。
“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
郑雄在侧奏道。
我如果在这里口头禅位,说让齐王当皇帝,老子不回去了,这朝廷之中,齐王系的人和天子系的会不会再掐起来?
心里面虽如此想,苏阳却没有如此做,好不容易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朝局,如果苏阳轻易破坏,影响的可是全天下。
“孤知道了。”
苏阳叹了一声,却并不说何时回京,只道:“孤累了,刘太守,你给孤准备一间房间,孤要先休息一下。”
刘太守领命,即刻就派遣手下,将原本县令的房间给清扫一遍,铺上新的被褥,也将周县令原本的用过的茶具全部撤掉,等到苏阳进入房间之后,看房间里面干净整洁,非常满意。
“你们都下去吧,孤在此小睡一会儿。”
屏退左右,苏阳也让刘太守和郑雄两个人一并退去,待到这房间里面仅有他一人之时,才长出口气,直接躺在了床上。
伪装太子,装的时间虽然短,但耗费了苏阳不少心力,在郑雄和刘太守这两个人面前,苏阳必须要全力伪装,万一露出一点破绽,那就玩砸了。
不过还好,最终都蒙混过去了。
接下来,就要考虑溜走了。
苏阳坐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慢悠悠的倒了半杯水。
“太子殿下。”
郑雄一把推开了房门,面色阴沉,迈步就走入到了房间里面。
来了来了,这厮要找老子算账来了。
苏阳心中有数,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死人家孩子,那时候所依仗的不过是太子身份,而太子身份实际上真的是纸老虎,离了公堂,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就没卵用了。
“孤不是说要休息了吗?”
苏阳不慌不乱,看着自己倒出来的半杯水,一片碧绿,茶香四溢。
“只怕你休息不成了。”
郑雄劈手将苏阳手中茶杯打翻在地,冷声说道:“太子,你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想必你心中也是知道的,今天你也过足瘾了,待会儿就跟我回京吧。”
独自面对苏阳一人,郑雄说话也就口中带个太子,自称全都是我。
“不行。”
苏阳摇摇头,眸光在郑雄背后顿了一下,说道:“若是要孤跟你回京,至少是要明天。”
伸手掂了掂壶,感觉这壶中茶水仍有不少。
“明天?”
郑雄冷笑道:“怎么,太子在这广平县有要事?走不开?”
退了公堂,可以说苏阳已经被软禁,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要事要苏阳来忙碌了。
“不是孤走不开,是你走不开。”
苏阳看着郑雄,平静的说道:“郑巡抚啊,你在人间做官,下伏民怨,你到阴间做了判官,上干神怒,似你这等人,凭什么身居高位?”
郑雄闻言,脸色一沉,在阴间做判官之事,也是阴司之事,在阳间知道此事的寥寥无几,而眼前太子突然戳破了他的身份,让郑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来到公堂之前,孤在关圣帝君庙写了一篇牒文,盖上了传国玉印,通报了关圣帝君。”
苏阳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倒了半杯水,说道:“关圣帝君勃然大怒,现在正要召你审问呢!”
若是牒文通报了阎罗,或有包庇之事,但通报给了关圣帝君,关圣帝君严明无私,此事断然不会含糊过去。
当今世界,神道在人间设教,传授神道规矩,警醒世人,但除了有文的道士之外,能够联络到神的方法少之又少,便是到庙里面烧香拜佛,也会时应时不应,不过苏阳将牒文上面盖了传国玉印,这自然就惊动了关圣帝君。
“你……”
郑雄目呲欲裂,伸手就往苏阳的脖颈上面抓来。
这太子居然阴他一手!若是让他落在关圣帝君的手中,那岂不必死?
“呵呵……”
苏阳动都不动,他敢将这个底牌掀开,便是关圣帝君的人已赶到,而就在郑雄背后,站立的两人面貌和帝君庙中左右侍从一般无二,伸手一条铁链,便将郑雄的魂魄轻轻巧巧的勾走。
应该是个死刑吧……
苏阳目送郑雄魂魄离去。
第二十三章 微服私访
衙门内室。
刘太守直接推开了大门,入目所见的便是桌上的书信,以及在一旁已经僵死多时的郑雄。
“太子殿下?”
刘太守拿起书信,在这室内走动,他虽然不是仙道中人,但学儒家体用,为国为民,鬼神难侵,格物致知,他的眼睛比起寻常修行者的眼睛都更敏锐。
但太子显然不在这房间里面。
伸手摸着一处空白墙壁,此时这墙壁已经没有半点痕迹,刘太守仅能嗅到一丝丝的茶香。
“微服私访吗?”
刘太守看着信件,这是苏阳早就准备好的信件,声称自己要在民间微服私访,将问题给看透彻,想透彻,如此才回京,继承皇位。
“观我生,君子无咎。”
“观其生,君子无咎。”
刘太守默默一算,于国于民,均是大吉。
回头再看郑雄,刘太守看他模样,默然一叹,从一开始他看郑雄,只觉是青龙白虎同行,有吉也有凶,但是吉兆还未曾显现,这郑雄已经是魂归阴曹。
就是这郑雄身上的遗物哪里去了?
刘太守默掐手指,不信太子能做出此等下作事。
“五花马~青锋剑~江山无限~”
苏阳骑在马上,手中扣着锦囊,打量着在手中的宝石,而口中所唱歌曲,则是康熙微服私访记的江山无限。
弄死了郑雄,苏阳自然是在郑雄的身上搜刮一番,而这齐王麾下的八大高手之一,阴间判官的郑雄身上并不曾爆出神器,从他怀中的钱袋里,苏阳拿到了几颗宝珠,宝石,而后便是郑雄亲著的秘籍,应该是传给郑虎的【判官笔法】。
苏阳大略的看了一下这判官笔法,大概是穿点挑刺戳五种应用,专打人致命要穴,更有真力应用之法,对人对鬼,都有奇效,这对苏阳来说,大大的补充了他武力方面的不足。
“夜一程昼一程星月轮转~”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世上善恶谁能断~”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
“难逃天地人寰~”
虽然是个假太子,但是在县衙里面装太子的时候,苏阳感觉是真的爽快。
“哎呀……”
信马由缰,苏阳躺在马背上,手中拿着宝珠,在阳光下细细审视,但见这明珠里面透射着点点紫光,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美丽。
这珠子不错,再见到春燕的时候,便将这珠子送给她,算是报答一下。
苏阳将珠子收入囊中,感受着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惬意,嗯嗯,自己真的能走微服私访这条路唉,等到某天自己身边有了宜妃,小桃红,三德子,法印的时候,就去皇宫里面抢了皇位……
在这之前,就在人间多转转,多看看,最好像康熙一样……
康熙微服私访记的最大爽点是什么来着?
全处全收!
“哈哈哈哈……”
想到愉快处,就不由笑出声来。
苏阳能够在重重把守的县衙里面脱身,全是手中神笔功劳,借用神笔,蘸了一点茶水,而后在墙上画了广平县城的街道,再画上一个门,运用真力一推,人就从县衙里面融入到了街道之中。
将来若是真力充足,见多识广,凭借这一根神笔,苏阳便能够随便开任意门。
这只是神笔的一小点应用,苏阳自觉这神笔有种种妙处,一言难尽,能够开发的方向还有很多很多。
“公子真有兴致。”
一只狐狸在地上一跃而起,跳在了马头上面,看着半躺在马上的苏阳,语调轻快。
“哦……红玉姑娘啊。”
苏阳看到是红玉,便又闭上了眼睛,说道:“好几日都不曾见你了。”
红玉蹲坐在马头上面,而苏阳胯下的这一匹黑马在这城郊漫步而行,不徐不缓,阵阵微风吹过,裹带着草木的清香。
沉默了好一阵后,红玉幽幽开口,说道:“今日妾身去了冯郎家里,为冯郎父子治病,也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冯相如父子身受重伤,即便是后来得到了一百五十两白银,但这伤势若不好养,或者医药未曾到位,终究会有暗伤,后遗症,依红玉的心肠,自然是不能看她挚爱的冯郎如此,而有她这等狐仙出手,冯相如父子的病症自然是手到擒来,今后不仅不会有后遗症,更是身强体健。
“哦……”
苏阳了然,问道:“你的冯郎说了什么啊。”
这表明身份,基本就是永诀之意。
“他说,龟游水面分开绿,鹤立松梢点破青,后面还要说什么,妾身没有听,直接离开了。”
红玉虽是狐狸形态,此时却一手撑脸,这狐狸脸上有无限伤怀。
“哦……”
苏阳又哦了一声。
看来这红玉也挺决断的。
“他说妾身绿,妾身也委实听不下去。”
红玉幽幽说道。
嗯?
苏阳睁开眼,不由就坐起身来,看着红玉,问道:“他如何说你绿了?”
“这龟游水面分开绿,他又说乌龟,又说绿,那鹤立松梢点破青,这青和绿也差不多……”
红玉声音很委屈,说道:“妾身一心为他,却不想在他心中,我是那乌龟王八……”
红玉都要哭了。
“……额,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是我能听出来,这句诗的主要在【开】【点破】上面,大概的就是明白了,真相大白了。”
苏阳好心的解释道。
红玉在那之前,一直伪称是冯相如邻家的女儿,但一墙之隔,冯相如岂能一点都不知道这邻家是什么情况?而后红玉还帮他娶妻,四十两银子也并非小数目,直至听到红玉说自己是狐仙,冯相如的这些疑惑才终于解开。
“原来是这样。”
红玉那狐狸脸上明显高兴不少,却又似不好意思,两只前爪捂脸,说道:“算了,这已经过去了。”
冯相如的劫难已经没有了,依她的望气之术来看,今后冯相如的人生一帆风顺,夫妻和美,冯相如也会科考中举,光耀门楣,知道冯相如过的好,红玉就放心了。
苏阳又回身躺在了马上,用腿夹了马腹,示意让这马跑得快些,天黑之前,最好能找到一个宿头。
“公子这一路往东,是想往山东吗?”
红玉看马跑动的方向,问道。
“不错,就是去山东。”
苏阳坦然的说道。
聊斋的作者蒲松龄便是山东人,在聊斋中,关于山东的篇目不少,故此这离了深山,脱了藩篱,苏阳想要去的地方,便是山东。
并且在聊斋之中,崂山可是一个著名的修仙景点,不少在篇目之中修炼有成的人,都在崂山,现在的苏阳修炼五龙蛰法,一身真气和气运全然蛰伏,只留下自己这上好的仙骨,往崂山走走看看,指不定就有仙缘。
修仙不比练武,有年龄早晚一说,吕洞宾四十岁学剑术,六十四岁修丹法,仍旧成为了仙人,故此只要苏阳一心向道,到了崂山是大有可为。
“山东啊……”
红玉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那小姨便是嫁到了山东,原本我想着能够问出夺丹之术,便去告诉表妹,但现在郑虎已死,夺丹之法的线索也断了,我那表妹天真烂漫,不知忧虑,这件事不告诉她也罢。”
“哦……”
苏阳点头,扮演着一个倾听的角色。
可能是中午画的门扉过于伤神,也有可能是这阳光微风太过惬意,躺在马上,听着红玉柔媚的声音,苏阳闭着眼睛,半梦半醒,时不时的应红玉一声。
“流星!”
红玉突然叫道。
“哪里?”
苏阳睁开眼睛,只见苍穹之中已经是繁星满天,弦月挂在半空,一颗流星从长空划过,留下了长长的尾巴。
连忙闭上眼睛,苏阳合手,小小的许了一个愿望。
苏阳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在马头上的红玉已经是人形,飘飘然立足马头,正侧目看着苏阳,狐疑问道:“公子,你这闭目合手,是做什么?”
“许愿啊。”
苏阳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想要一个漂亮的媳妇!”
若是这流星当真有灵,希望在现代的家人安康……
“公子这许愿……”
红玉满脸都是笑容,说道:“怪不得公子不愿娶我的表妹,原来公子看上的是天上神女啊!”
“什么?”
苏阳不解,这都什么跟什么?
“适才的星光,是天上的织女星逃入凡尘,也许她就是为了公子而来的呢。”
红玉捂嘴,直笑出声,说道:“公子如此胸襟,着实令人敬佩!”
天上织女星逃入凡尘?
苏阳看着星空,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聊斋里面也有记载,不过苏阳记得很清楚,聊斋原文说是“民间谣传”,可见这织女星入世一说,无稽之谈。
“织女若是看上了我啊。”
苏阳想要口嗨,随即便想到了这是仙神世界,舌是勾子语是线,处处勾出是非来,聊斋之中说了谣传,不代表没有织女这个神仙。当即便扭转话意,说道:“那可真是我三生有幸。”
红玉显然是看出了苏阳顾忌,她也不敢在这仙神上面过多的开玩笑,捂着嘴又笑了两声,便站起身来。
“公子要往山东,妾身要往陕西。”
红玉身姿飘飘,说道:“如此我们便别过吧。”
苏阳对着红玉拱手告别。
狐侠红玉,江湖再会!
第二十四章 喝酒辟邪
我这错过了宿头还是睡过了宿头?
苏阳手中提着一个灯笼,幽幽的灯火,能照的范围实在有限,而每当这个时候,苏阳总是惦记穿越前的手电筒。
一只手提着缰绳,黑马现在是缓慢渡步,和平常人走路速度差不了多少。
此时这荒野山林,有不少怪声,这手中灯笼光亮有限,苏阳也能看到有长蛇在路前窜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极远的山崖有狼在嘶吼。
“呼呼……”
远远的一阵风吹了过来,苏阳手中的灯笼左右飘飞,里面的烛火闪烁了两下,便已然熄灭,胯下的黑马受到了这点动静,突然就像是漏气了一样,直接变成了一团墨水。
“你也坚持不住了啊。”
苏阳跳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一滩墨水。
这匹黑马本就是苏阳用神笔所画,这神笔所画的物件似都有【耐久】,经受一定程度的使用,就会报废,而这耐久和苏阳的精神有关,也和墨水的质量有关,而像这等动物,若有画卷,活动一段时间会自己回画卷之中,像是人累了要休息一般,而若是不让它们回到画卷里面,那么就会成为一滩墨水。
弦月当空,群星熠熠。
看这夜风不断,苏阳干脆就不点灯笼,借着天上的星光走在路上。
在地图上,这一块是标记的有村子的,现在这左右也出现了田地,显然是离农家不远,只要沿着这条路,今天夜里是不至于露宿野外的。
果不其然,沿着这条路刚刚拐过山湾,苏阳便看到了一个人影,手中提着一个灯笼,和苏阳一样已然熄灭,沿着一条小岔路正往一处走着。
“喂!”
月光下分明有影子,这明显是人,苏阳直接开口,呼道:“大哥,我是行脚赶路的,贪恋路程,过了宿头……”
那边的人影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小岔路上继续走着。
“大哥?”
苏阳又叫道。
人影仍旧是在往小岔路上继续走去。
“那边是坟地!你被鬼迷眼了?”
借着天上的星光,苏阳清楚的看到小岔路的尽头立着许多墓碑,故此又大叫道。
一说坟地,一说被鬼迷眼,那边的人影明显是愣住了。
苏阳察觉事情不对,快步向着那人身边走去,及至到了那人身边后,那个人像是如梦初醒,转过脸来一身冷汗。
“多谢小兄弟。”
走路的人年约四十,胡须和头发皆白了不少,不过因为常年干农活的缘故,身体倒是挺结实的,个头不高,也就到苏阳肩膀,看到苏阳之后,弯腰对着苏阳行了一礼。
“没事了?”
苏阳看了此人一眼,目光看向坟地那边,此时此刻,看向坟地那边影影绰绰,不知是风吹动的松柏树影,还是那坟地里面的鬼影。
“多谢小兄弟,多谢小兄弟……”
那个人又对苏阳道谢了两声,伸手颤抖的开始点火,待到将灯笼中的烛火点亮,似是才真正有了安全感。
苏阳上下审视此人,看到这个人袖头戴着白布,腰间还有白纸钱,略略的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是在送魂?”
送魂是民间的一种仪式,和送灵不同,送魂要送的,是在家中作祟的鬼。
“嗯。”
这人点了点头,伸手抓着苏阳的胳膊,说道:“小兄弟,你先跟我回家,我们到家里再说这些。”
在这坟地附近,他不太敢说这种事情。
“也好。”
苏阳一口应承,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是解决了。
两个人沿路走着,彼此也都做了介绍,苏阳说自己老家被地主占了,前往山东投亲,并且看破了这污浊的世道,想要求仙,而送魂的人自我介绍,则是前面王家庄的人,姓王,名大虎,今年四十五岁,家中有妻子,也有儿子儿媳。
不过在说到儿子儿媳的时候,王大虎长叹了一口气。
在王大虎的带领下,苏阳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了王家庄的火光,走过一窄小的木桥,苏阳来到了这山坳中的王家庄。
庄子大约有三十来户人,王大虎的家在正村口,土坯青瓦,进了这正门,看到东西各有厢房,正前的瓦房有三大间,在这瓦房里面便已经有香火点燃,一路到外,路上也洒了不少纸钱。
“当家的,送走了没有?”
王大虎刚刚进门,便有一妇女跑了出来,粗布钗裙,满脸蜡黄,出来之后焦急问道。
“别说了,我都差点搭进去。”
王大虎叹了口气,说道:“我就送到了三哥家的地埂,不知怎地就模模糊糊,恍恍惚惚就往那边的坟地走去,如果不是这小兄弟走夜路叫了我一声,怕是今天我就进坟了。”
小鬼有三招,一遮,二迷,三吓。
苏阳一身贵气,秉承天运,对这等直接免疫,而一个普通人遇到这些,那就是一个考验心智的事情,如果心智不坚,被鬼迷了,那后续的一切可想而知。
妇人对苏阳表示感谢,而后也叹了口气。
“你家儿子刚刚成亲啊。”
苏阳看到这纸窗上面贴着字。
“嘿……”
王大虎长叹了口气,看着喜字神情复杂,对苏阳说道:“我家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在我儿成婚的那天……”
王氏去了厨房,切了一大块野猪肉,炖了一个老鸭汤,烧了几样家常菜,勾出来了一坛酒。
乡里人就是实在!
苏阳坐在桌前,撕了一大块野猪肉塞在嘴里,端着酒碗,和王大虎碰了一下,咕咚就喝了一大口。
“啊……”
一股辛辣窜的头皮发麻。
谁说的古代酒度数很低来着,老子还想蒸馏酒发财呢。
苏阳往嘴里塞一块野猪肉,压压酒劲,这一口酒喝的真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哈哈哈哈哈……”
王大虎看苏阳被这酒辣的头皮发麻,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个人啊,就好这两口,自家酿的喝着不是味,而这买的酒,都是人家蒸出来的,喝起来够味,这可都是我儿子成亲的时候剩下的……”
说到儿子成亲,王大虎明显有些低落。
“王大哥不妨跟我说说。”
苏阳拿着筷子夹菜,边吃边说:“我这个人是想要求仙的,对于道术也是略知一二,这寻常小鬼,也是能收拾的。”
来到王大虎家里之后,苏阳不见他儿子出面,耳朵却能够听到房中隐隐的哭泣声。
“唉……”
王大虎喝了一口酒,双眼就红了,说道:“我这儿子虽说读书不成器,但也有一把力气,踏实能干,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这十里八乡也不愁娶亲,早年定了一个,没过门就死了,这耽搁了几年,终于是又找了一个,就在南边的刘家坳,但是成亲的那一天,接亲的队伍也刚好路过那片坟地,他们说是突然刮了一阵怪风,迷的眼睛都睁不开,等到了我家之后,从轿子里面就下来了两个新娘子。”
说道两个新娘子,王大虎脸色就难看了。
“这两个新娘子,无论是服饰也好,面貌也罢,那都是一模一样,眼见这吉时已到,我们也惊恐害怕,但是也别无他法,就让我儿和她们两个都拜了堂,当时我还想着多赚了一个媳妇呢……”
“恐怕不止你这么想,你儿子也这么想。”
苏阳笑呵呵的说道,娶了一个变两个,还是双胞胎,谁不想要啊。
王大虎苦笑摇头,说道:“成了亲后,我们自然是将这三个新人送入洞房,但是不久之后,我们就听到里面的惨叫声,推门进去一看,新娘子双眼都被扣去,我那儿子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
“媳妇说,是另一个新娘将儿子带走了。”
另一个新娘将新郎带走了。
这事情想着都有点渗人。
苏阳请示一下王大虎,请求见一下他的儿子和儿媳,王大虎站在大厅里面,隔着门帘,和儿媳妇说了此事,儿媳妇在里面也没什么不方便,便扯开了布帘,让苏阳走了进去。
王大虎的儿子满脸蜡黄的躺在床上,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而在一旁的新娘子眼上蒙着布,在苏阳要求下摘开,但见这双眼是两个血洞,眼球都被挖走了。
挺漂亮的面孔,可惜了。
“成个亲,原本想着家里多了一口人,没想到家里多个鬼……”
王大虎看的咬牙切齿,说道:“从那以后,我这孩子就没有醒来过。”
苏阳掰开新郎的眼睛看看,问道:“叫过魂没有?”
“都试过了。”
王大虎说道:“这叫魂,送魂,该试的都试了……”
民间只有这几样土方法,这不成的话,王大虎就打算进城,去请道士,神婆。
苏阳迈步走出门外,提着酒坛倒了两碗酒,对王大虎说道:“还有一样你没有试。”
“什么?”
王大虎不明。
“酒!”
苏阳伸手指着碗中的酒,说道:“鬼,气也,而酒是升阳发散,王大哥,你将酒灌入你儿子的口中,能发散他身上的阴气,然后我们去一趟坟地,将你儿子的魂叫回来。”
失魂对苏阳来说,仅是小事。
“我……还去坟地?”
王大虎听了之后,心中下意识就抗拒。
“别怕。”
苏阳端起一碗酒,递到了王大虎的嘴边,说道:“这人喝了酒,厉鬼都要怕三分,只要你跟我过去,我管保你安然无恙!”
第二十五章 夜伏蛇魔
几碗热酒下肚,苏阳拉着王大虎便站了起来,王氏依照苏阳吩咐,早早的用稻草猪油破布铁丝柴火做了四个火把,此时看到苏阳和王大虎两个人就要出去,便将这火把给送上来了。
“走吧。”
苏阳抄了一把铁锹,拍拍王大虎的肩膀。
他实在是技痒,踏上了修道的门路之后,现在身体里面有真气,手中有神笔,从玄真玉册里面也得到不少好处,还没有真正和鬼交过手呢。
王大虎此时点燃了一个火把,跟苏阳一并走着,刚刚出门,冷风一吹,他脸上的红劲就下来了,不由自主就怂了几分。
“苏老弟,你们这些懂行的,不是都能写符画咒吗?”
王大虎和苏阳并肩走着,说道:“你给我身上画两个……”
身上有符咒,他就有点底气。
“我若给你写个符咒,待会儿你儿子怎么跟你回家?”
苏阳有些跃跃欲试,伸手拍拍王大虎的肩膀,鼓励道:“之前你也喝了不少酒,提起胆气,鬼不敢犯你。”
现在王大虎这一身酒气,鬼都要退避三舍。
“嘿……”
王大虎长呼吸一声,手中拿着火把,在这深夜之中突然的唱起歌来:“风里吹着片乌云~女婿摇船送丈人~丈人你要听我说~别将妹子许外人~”
王大虎所唱的是山林小调,苏阳是从未听过,而此时听来,这歌曲简单直白,清脆雄亮,又直抒胸臆,王大虎唱起这首歌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丈人你也莫心慌~小婿这有酒一缸~从来不曾打开过~今天咱俩把它尝~”
“过了一浜又一浜~丈人睡在了酒桌上~我心头有这火气起~拉着小妹去后舱~小妹说,你别急~你真是一个厚脸皮……”
“嘶……”
这歌曲,起乎心魄,发乎感情,不仅押韵做得好,这感情表达的也很热烈啊。
苏阳看着王大虎,心中不由就浮现了四个字:“你好骚啊!”
这一首民歌,将这姐夫和小姨子在船上的事情唱的清清楚楚,时间地点人物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唱的清清楚楚,让苏阳真的是大长见识。
待到这一首歌唱完,苏阳和王大虎两个人也来到了坟地前。
刚刚唱了一首山歌,这会儿王大虎心中舒坦,可能也酒劲真的上来了,看到这坟头一点不怕,迈步就上去了。
苏阳手中拿着火把,在这坟地里面一看,见这墓碑上面大多写着“王”字,应该是他王家的坟地,此时苏阳和王大虎两个人来此,这坟地里面荒烟蔓草,唯有清风吹动松梢,哗哗作响。
“怎么没个鬼呢?”
王大虎瞪大眼睛。
“这里的鬼都是你的祖上……”
苏阳在这坟地上面观看,说道:“你对他们还是放尊重点吧。”
“屁的祖上!”
王大虎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啪的一脚就踹在了他四世祖的墓碑上面,说道:“有这祖上就不知道保佑我?就不知道保佑一下我的儿子?”
“滋……”
苏阳看王大虎这会儿牛气的劲,不再多说,在这坟头上望了一会儿气,信手指着一处坟墓,问道:“那个坟是谁的?”
这里的坟墓大多都立了墓碑,唯有那个坟墓不曾有墓碑。
“那个啊……”
王大虎眯着眼看了一下,说道:“那是黄家闺女,几年前许给我儿子,没有过门就没了,黄家也没有她的坟地,就葬在我家坟地里面了,算死了也是我家的人。”
王大虎的儿子之前有一门亲事,苏阳之前听过,现在听王大虎如此一说,当即就明白了缘由所在,手中拿着铁锹上前,对着这坟头就挖了下去。
“你儿子的魂就在这里面。”
苏阳笃定。
王大虎拿着火把,连忙上前,看着苏阳手中拿着铁锹,几次挖掘,就已经看到了土中棺材。
黄氏女已经死了几个年头,临死之前用的是一个薄棺,此时这棺材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苏阳将棺材轮廓全部挖开,让王大虎手中拿着火把立足身后,伸手按着棺材。
天空中飘然出现一团乌云,将天空之中的月光星光遮掩大半,也让苏阳和王大虎所在之处暗淡起来。
“吱……”
用力一推,棺材盖被推翻一边。
接着火把的火光,苏阳和王大虎两人清楚的看到了棺内景象,黄氏女虽死五年,但尸体如新,身上丧衣也如刚入土一般,脸色红晕明晰可见,而让苏阳和王大虎两个人心惊的,则是一条粗长的白蛇自黄氏女口中而入,大半个身体进入到了黄氏女的身体中,唯有半截尾巴在外,此时一摇一摆,正在用力往里面钻,让这尸体一摇一动。
这是?
苏阳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在秘法要诀里面也没有记载,此时看白蛇如同蛆虫一样往人体内钻去,当即就自锦囊之中掏出匕首,手起刀落,直接切断了白蛇的尾巴。
“滋滋滋滋滋滋……”
白蛇溅出来的血滴落在黄氏女的尸身上面,让黄氏女身上冒了白烟,如同是硫酸泼上一般。
黄氏女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之中并无人样,反更似蛇,自棺木中挺身而起,正如电视剧中的僵尸一般,伸手对着苏阳的脖子抓来。
起尸了!
苏阳拉着王大虎先往后去,让开了黄氏女的一击,但见这两人起身之后,黄氏女径直而下,双手插入土中,足有半尺,而后缓缓的立起身来。
这一击打在人的身上,足以穿胸而过,死的透透的。
“这,这是,咋的了?”
被这一吓,王大虎就算酒意再大,此时也醒了。
“你儿媳妇诈尸了。”
苏阳倒是淡定,说道:“跟你儿子拜堂的那一位,应该就是她……不过能挖你新儿媳妇的眼睛,将你儿子带走,应该是她口中那条蛇的缘故。”
黄氏女立足在棺木上,口中还有半截蛇身在外不断扭动,鲜血也随之左右洒落。
王家的祖坟实在没有什么地气可言,葬在这里的诸位先人,有的轮回转世,有的就在这坟地里面,如同野草闲花,自荣自落,而这么多的先人没有一个成为鬼怪,反而是葬在这里的外人成了精……这肯定是妖怪帮助。
“现在怎么办?”
王大虎缩在苏阳背后,从肩头往外看,看着黄氏女的诡异模样,浑身发颤。
“现在……”
苏阳审视着黄氏女,对王大虎问道:“你觉得那条钻进你儿媳妇嘴中的蛇,蛇头应该是在什么位置?”
要除掉这妖怪,自然是要找它的头,这头是精神所在。
这边苏阳和王大虎在聊着,黄氏女已经跃身而起,簌簌有声,脚下在地上一踏,抬手对着苏阳和王大虎再次抓来。
苏阳拉扯着王大虎往一侧跃,先躲避了此次攻击。
“蛇头就在她肚子里,你看她肚子隆起了!”
王大虎大声叫道。
苏阳双手一搓,右手升腾一股热气,扭身对着黄氏女胸口拍去。
“啪!”
一掌正中黄氏女的胸口。
黄氏女身体僵持不动,而苏阳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脏位置正在一颤一颤,如同心跳一般,同样能够感觉到,这蛇头就在此地,此时被苏阳真元所压,拼命的想要挣脱出来。
能够统纳一身行动的,除了大脑,应该是心脏,苏阳是如此判断的。
“放手……”
黄氏女嘴巴不动,却有声音突然传来,尖锐嘶哑,如同爪牙呲嚓,让人听而生厌。
王大虎一脸惊恐,诈尸了,还会说话。
“我怀着……王家的……骨肉……”
黄氏女吱吱呀呀,再度有声音传来。
王大虎双眼发白,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刚刚是惊恐,现在纯惊吓。
“怀着王家骨肉的是黄氏女,不是你这条蛇精。”
苏阳简单剖判,眼前这只是黄氏女的躯体,黄氏女的灵魂并不在此身。
左手掐法印,对着右手猛然拍去,只听是一声尖锐惨叫,苏阳伸手抓着嘴巴外的一点蛇身往外一拉,一条断了一半,仍然有一米多长的白蛇被扔在了地上,元神被适才真气所冲,已经溃散。
“姥姥不会饶过你的……”
白蛇留下了这一句遗言,身体便已经僵持不动。
姥姥?
苏阳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倩女幽魂里面那个阴阳人……不过那是南京,这是河北,应该不是树妖吧,况且聊斋原文里面,控制聂小倩的不是树妖,而是一个夜叉。
脚步往前一迈,苏阳突然心中一凛,收回脚步,掏出匕首,凌空一射,直接射入到了白蛇头上,将这白蛇定在地上,如此才将火把拿去,一把火将这蛇给烤焦。
苏阳是记得蛇死了之后,蛇头好似还能咬人,虽说那是响尾蛇,但眼下的这一条可是蛇精。
“没事了吧。”
王大虎看着白蛇的尸身已经烤焦,问道。
“下面就是你的家事了。”
苏阳对着坟墓一指。
坟墓里面升起了两团白烟,这男的正是王大虎的儿子,女的则是黄氏女,两个人双手相牵,感情甚恰,一并走上来,对着王大虎行礼。
“额……”
王大虎直接抽过去了。
我的儿,你太急,女鬼都能大肚皮……
第二十七章 长生牌位
王大虎家的儿媳妇刘氏双眼能看,这等异事在村子里面很快就传开了,村子里面的人纷纷过来贺喜,刘氏则在家中接待来此的宾客,一双眼眸是由珍珠所化,晶莹透彻,顾盼生辉,仅因为这一双眸子,让人觉得刘氏更靓丽几分,纷纷对王磊贺喜,夸他有福。
探听到王磊苏醒,刘氏点睛均因苏阳所为,村中的村民纷纷想要见见苏阳,这里面有身体不适的,也有求神问卜的,对于身体不适的,苏阳伸手切脉,凭借内丹术对身体理解,多能切出问题所在,而对求神问卜的,苏阳爱莫能助。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中午,苏阳也大概的给老头老太太们看过身体,终于是等到了午饭时间。
铁锅炖大鹅!
苏阳端着碗,看着铁锅里面红溜溜的鹅肉,直言说道:“若非这鹅肉,这会儿我至少赶了三十里路!”
王大虎在一旁哈哈大笑,连忙将鹅腿捞出,放在苏阳碗中。
苏阳咬了一口,感觉这鹅腿肥美细腻,王氏的厨艺确实不错,并不曾感觉肉柴,反而是入口松软,味道上佳。
“这鹅肉是怎么做的?”
苏阳问道。
王大虎连忙招呼在厨房的王氏过来,王氏上来,笑吟吟的说了这做鹅的步骤,大体上是焯水,猪油,翻炒,闷炖,不过这王氏善用佐料,闷炖的步骤也有所不同,苏阳听了之后,记在心中,又让王氏将她的调料备上一份,准备随身携带。
中午的米饭是新米蒸成,比起陈年老米,新米自然带着米香。
苏阳吃了两大碗米饭,身边的鹅肉骨头有一小堆,感觉这顿饭吃的是开心舒畅。
用过了中饭后,苏阳吩咐王大虎带着纸钱,蜡烛,竹立香,以及黄氏女魂魄送过来的冥器,叫上了王磊,三个人再度向着坟地而去。
到了坟地里面,王大虎将各个坟头都点上香火,烧了纸钱,又给他的四世祖磕头,言称昨夜喝酒失仪,冲撞了他。
王磊倒是拿着纸钱,只顾往黄氏女的坟头烧送。
“这些冥器,失主大约都不远。”
苏阳让王大虎挖了一坑,将金银钗饰全部倒入其中,又将其封土,在上面点了香火,说道:“似这等东西,千万不能贪,昭昭之债,冥冥之偿,现在若是贪图这一点金银,反而给你们添了难缠的债主。”
金银钱债,报应灵验。
有欠债来世变驴马还债的。
也有托生成为儿子要债的。
像这等债务,平常人家还是少碰为妙。
此事做完,苏阳也就告辞,准备离开此地,继续前往山东。
“大师对我一家恩同再造,今日回去,定然要打造一长生牌,日日为大师祈福,为大师乞来福寿。”
王大虎挽留不得,如此说道。
长生牌并非是灵牌,不为死人所立,专为活人而立,在苏阳听到的民间传说中,有一大官妻妾甚多,只是膝下无子,而此人官风极好,下面的民众感恩戴德,不少人为他立了长生牌,朝夕祈福,使得此人年过七旬,接连开花,儿孙衍盛,据说这全是阴德所致。
苏阳拍拍王大虎的肩膀,表示让他努力加油,即将迈步而走,突然问道:“那个山歌,你懂几个?”
王大虎夜里所唱的山歌,实则给苏阳留下很深的印象。
王大虎一听就笑,说道:“像这样的山歌,我还会好多个,大师你只管走,我用这歌声给你送行。”
“和尚打架光对光~姑娘打架扯胸膛~姐姐认识两个郎~兄弟打架血流淌~姐我说,莫要争~过了三更有五更~轮流更替要望风~”
这山歌真有意思!
苏阳脸上荡漾着笑容,听着王大虎在后面唱山歌,声音逐渐遥远,终不可闻。
左右四顾无人,苏阳用神笔召了一匹马,画上缰绳马鞍,伸手一按便骑在马上,双腿一夹,这一匹新画出来的黑马双腿迈开,向着前方猛然跑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比起苏阳之前画的那一匹马都要强上不少。
“驾!”
手中提着缰绳,苏阳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临近的城中,不想做错过宿头,深夜赶路这等事了。
坐下黑马逐日生风,在这路途中行进极快,待到天黑之前,苏阳来到了人烟稠密处,收马进入画卷,苏阳昂然挺立,看这城墙仍旧是有太子画像,微微一笑,迈步便进入到了城中。
找了一家客栈,花钱住上一宿,待到天亮,在这城中转悠一圈,游览一下此地的有名的地方,品尝一下此地有名的食物,询问打听,当地人游玩盛景在何处,若是有人遇到困难,能力范围之内,苏阳也不吝相助。
如此足足一个月,苏阳方才是进入到了山东境内。
不过这不急不缓,反而是契合修道心态,这一个月来,苏阳修为进境迅速,此时体内真气充盈,神元气足。
“轰轰……”
天空之中红蓝电光交闪,随后噼里啪啦的雷声传来。
苏阳将马收入到画轴之中,在山中沿着台阶往上走去,欲到一处凉亭暂做容身之处。
抬头看着天上苍穹,只见是黑压压的一片,电光在苍穹之中不断浮现,纵横交错,噼里啪啦的雷声只欲震人耳聋。
“暴雨就要来了。”
苏阳感觉这空气沉闷的几乎透不过气,心知有一场暴雨将来,又看这凉亭四面透风,待到风雨夹击之时,在这凉亭中怕是难有立锥之地。
自八卦袋中掏出神笔,墨砚,苏阳打算画上几匹布,将这凉亭四面给缠上,让这四面不透风,也能让他今晚在这不被风雨侵扰。
刚欲研磨,苏阳眼角便看到另有行人来此,便将这墨砚神笔收入囊中,人坐在凉亭一角,眺望那里过来的人。
进入凉亭中的是一对父子,父亲年龄约有三十七八,儿子则十七八岁,挑着两担东西,在这山林中,大家都是暂避暴雨,彼此打个招呼,也就各坐一边。
不多时,骤雨从天而来,初时淅淅沥沥几下,而后就席天幕地,伴随着时不时袭来的大风,三个人就算是坐在凉亭里面,也被这风雨给弄的满身湿透。
好在这风刮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这凉亭终于是能算一个躲雨的地方。
“呵呵……”
苏阳苦笑一声,这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粘在身上,极为难受,而这“运用内力,烘干衣服”这等操作,玄真玉册之中并无记载,想来不过是真气过身体少阳,太阳这些经脉,不过有便宜师傅横死在前,关于这等异样真气的操作,若不琢磨透彻,苏阳绝不轻易尝试。
而更换一套新衣,则有眼前两个寻常人在此,苏阳不愿露底。
苏阳在这里苦恼,却见对面的父子将带来的两个箱子打开,里面一片干燥,自有火炭,并且这箱子里面生火工具齐全,不多时,就在这凉亭里面起了炭火。
“后生,你也把衣服脱了,放在这里烤烤吧。”
年龄大的人对苏阳招呼。
“多谢!”
苏阳一抱拳,毫不犹豫就将外套,里衣都给脱了,将衣服挂在炭火之前烘烤。
如此一来,大家的话不由就多了。
交谈中,苏阳得知对面的这对父子姓朱,是金匠,专门给大户人家打造首饰,分金断银,而苏阳则说自己是来到山东这边投亲的,只是来到这里,才知道亲戚早就搬家了。
“你若在这无法谋生,不如就跟我父亲学手艺吧。”
朱家小子说道:“学成了这个手艺,今后管个温饱绝没问题。”
苏阳闻言,连忙谢过人家好意,说道:“多谢公子美意,不过在下更想要学医。”
一路上,苏阳开销颇大,手头的银子基本上也都差不多了,来到山东之后,苏阳打算找一地方落脚,开一个药铺,买几本医书,试着给人治病,琢磨一下医药,经脉,顺带去崂山求求仙。
“学大夫有什么好的!”
朱家小子一听大夫,脸上带着怒容和不屑,说道:“这些大夫,一个个招牌下都是冤魂滚滚,只要治病,就要人参,好似这人参治百病一样,也不知道捏的是什么丸药,治不好人,那就是人的命数有限,大乾律中倒是有庸医杀人的律令,但从开国至今二百七十年,这道法令不曾动用过一次!”
大乾律,大夫遇到病症,不依药方,致人死亡,以过失杀人罪论,终生不能行医。
过失杀人则将全部家产赔给对方,不过大夫这一行,拘方抓药容易要人性命,其中药性或轻或重,针灸或准或偏,这些都是方寸之间,故此这庸医杀人这一条律令,基本上都用不到。
“正是因为这样的大夫太多了,才更需要有好大夫出现。”
苏阳说道,依照他的本事,认病绝对厉害,只是这拿药方面,苏阳心中实在没数。
没事,慢慢学。
“好大夫谈何容易。”
朱父沉声说道:“这大夫看的是名气,名气大的大夫就是【好大夫】,名气小的大夫就是差大夫,这将名气经营起来,药方才能卖的出去,否则也不过偶尔卖出一济,聊以糊口罢了。”
哦……
苏阳点头,原来这大夫也是要经营名声的。
第二十八章 沂水药店
雨逐渐小了,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入亭中。
苏阳侧眼看了一下金匠父子,两个人围着炭火,背靠箱子扁担,此时歪着头已经睡着,不过即便是睡梦之中,两个人一个脸有怒容,拳头攥紧,另一个则流泪叫娘。
朱家小子的娘便是被一个名气很大的庸医给治死了,而这庸医姓甚名谁,两个人不透漏半点,显然是对方势力太大,他们怕惹麻烦。
苏阳手掐法印,默诵真咒:太灵玉女,侍真卫魂,六宫金童,来守生门……
这般默默的诵了一遍咒语,朱家父子的眉头便松开了,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的香甜。
苏阳则盘膝打坐,自八卦袋里面拿出来了两块月华石。
月华石能够吸纳太阴之力,不经意间强化阴魂,而近来苏阳看玄真玉册,在里面的一篇【服日月气法】,讲究吐纳日月之气,以此气养神,以此使得阴神纯粹,逐渐转阳。
这一篇可以拆开修行,目前苏阳在修行月篇,意欲进一步提炼神魂,尽早做到阴魂出窍,而月华石也是苏阳的助力。
一夜修行,不觉天亮。
苏阳睁开眼睛,近来他已经能够感知自己神魂,受到真气的影响,神魂也壮大许多,常此练习,相信很快就能做到神魂出窍。
看了一眼金匠父子,他们两个不曾受凉,只是有一段时间不曾安稳入睡,现在正睡的香甜。
“有缘再见吧。”
心中默默的说一句,苏阳起身离开了凉亭。
昨夜下了暴雨,现在的道路上面满是泥泞,从这山上往下走去,只见河渠皆满,白色的水光从山中轰轰而下,暴溅水花,汇在河水中,向东流去。
“下雨真烦呐!”
这时候的路没水泥,路面上全是泥土,苏阳下山之后尝试着走了一段路,见这地上泥坑水洼接连不断,更有一些虚土,一个看不准,脚就会陷入到泥地中。
现在已经是人烟稠密区域,往来行人不少,苏阳也不愿将马召出,露出神通,也就学着下地的农民,将裤腿卷起,脱掉鞋子,赤脚踩在泥中走路,如此赶了两个时辰,终究是到了县城前面。
沂水?
看着这个县城,苏阳不由挠了挠头,他感觉这个世界的地理有问题,自觉刚刚进了山东,怎么找到的县城会是沂水?
沂水应该是临沂才对吧,要往东边走很远才能到的。
两个世界自有不同,苏阳也不在这问题上面深究,找了一个客栈,清洗一下,穿上鞋子,而后便在沂水县城转悠起来,一边转悠一边打听,而后经人介绍,来到了一个李家巷,这边临街有一店铺,原本是做粮店,掌柜的是河南人,因家中有事,便将粮店里的东西折买回家,这店面是空了下来。
苏阳随着主家进门,看到这临街店面就有三大间,而从这店面往后,则是一院落,东边有三间厢房,西边有一伙房,院中有井,地上是石板铺过,正前更有三间正房,院落宽敞,墙角处还栽着几束月季花。
房子应该是刚油刷过,苏阳在这房子里面转悠一圈,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问了一下租金,一个月一两银子,当即就将这房子给租了下来。
来到这世界,居无定所也有一阵儿,现在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租了房子,苏阳先给房子换了一套锁,又去买了锅碗瓢盆,火烛被褥,将床上扑了被褥,火烛摆在桌上,锅碗瓢盆摆放好,看着房子也终究有点像家的样子。
想到家,苏阳叹了口气。
“购买药材?开药铺?”
苏阳将打算说给房东,这房东世代是沂水人,知道沂水情况,一听苏阳开药铺,直接就皱起眉头来。
“开药铺这种事情,比起米面粮店要难操办的多了,单说这沂水县城,六条街道,就有药铺六个,开药铺的都是我们这当地有名望的人家,也将这繁盛区域都给占尽,而后这九乡十八镇,走街串巷卖膏药的大夫也不可胜数,你若是有医术,不妨就和那些走街串巷的大夫一样,先贱卖些药,治病糊口,待到十年二十年,名气起来了,再来开这药堂吧。”
房东好心规劝道。
开药铺,主要就是看大夫的声望,年龄。
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像苏阳这不过二十来岁,开了一个药堂,恐怕是要药材放着发霉。
“看病的方面多了,人无我有,也便成了。”
苏阳笑道:“就算是没人找我看病,我单开一个药铺,给人抓药也行啊。”
开药铺,是苏阳一阶段的规划,辨明药理,弄清人体奥秘,这方面非得要许多人来试手才行,而在开了药铺,遇到的病患自是身体有恙,就是一个个活标本。
要知道如何抓药,如何调理,苏阳才敢在修炼内丹一道不“拘方抓药”。
房东又摇摇头,说道:“难了,现在沂水的药,都是被张大夫管着进出,张大夫抬了药的进价,却没有抬药的卖价,药铺也没什么利润了。”
张大夫是沂水县最有名的大夫。
多年前青州太守得病,无人能治,太守下令,要各县举荐大夫,这事情危及生命,沂水这边便将名不经传的张大夫给举荐上去,谁知张大夫到了青州,药到病除,让青州太守赠送了大笔的钱财,物件,更是送了一个牌匾到了沂水,如此这张大夫名声大振,登时成为了城中第一神医,每天邀他看病的贵人们多不胜数。
其后的宋家,杨家,王家,郭家均是这沂水县中老字号,代代流传下来的,其中宋家已经是百年老店,而钱家是近两年来出来的,据说用的是海外医术,和寻常医术并不相同,用药不苦,也同样能够药到病除,深受达官贵人的喜欢。
“那张大夫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苏阳问道:“若是不远,我亲去那边购药。”
“远倒是不远。”
房东说道:“就在莒县罗店,有一吴家,做的就是收囤药材的生意,不过近来这路不太平,从沂水到莒县,路上总有强人,看到这拉车带货的,必然要上去勒索,官府几次围剿,都被那些贼人逃掉了。”
莒县,罗店。
苏阳一听此言,面带笑容,说道:“那我更得去一趟了。”
莒县这个地方,有一个苏阳非常喜欢的聊斋人物……婴宁。
这个看似毫无机心,每天都只知道笑的姑娘,笑的是何等艳丽,苏阳也挺好奇,婴宁的笑和林黛玉的哭,这两者经常被并列,苏阳穿的世界,见林黛玉哭恐怕是不成了,但若是能见识一下婴宁的笑,实在是一桩美事。
至于这路上的强人……
苏阳一握拳头,现在他可以有胆气的说一声:统统都是渣渣!
定下了方略,苏阳不着急往莒县去,而是去了木匠铺,定了一些百眼柜,长桌,坐堂的椅子,将这些定下之后,直接画了一辆马车,到了沂水县外,召出马车,向着莒县赶去。
夜间苏阳起身,也向着西南山……也就是沂水县的方向回折三十里,并不曾听到笑声,也没有见到容华绝代,笑容可掬的婴宁。
如此,苏阳也不刻意强寻,他要在沂水县一段时间,今后要往莒县购药的次数多着呢,指不定某一日就在这山林之中,偶然就听到了笑声,看到了婴宁。
苏阳驾着马车,胡乱想着。
婴宁对苏阳来说就像是一个名人一样,蒲公用笔锋勾勒了婴宁的神韵,不免让人好奇她的音容。
“呜呜呜呜……”
苏阳正在想着婴宁的笑,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哭声。
勒马停车,苏阳从马车上下来,此时看天已露白,鬼物皆已回避,在这时间呜呜哭泣的,应该不是含冤的鬼,而是一个苦命的人。
循着声音,苏阳看到了一白衣女子在路上蹲着,容貌十分美丽,哭的也十分哀恸,感觉到有人在侧,抬头看了一眼苏阳,扭身蹲在另一边痛哭。
苏阳起身就回马车,长的这么美,应该不需要他的帮助。
“我丈夫死了……呜呜呜……”
白衣女子哭出声来。
死的好!
苏阳默默点赞。
“我没有家了……呜呜呜……”
白衣女子又哭道:“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收留我,给我一个存身的地方,哪怕是给人做妾,我也认了……”
哦?
苏阳回头看了白衣女子一眼。
“小女子必然推磨担水,浆洗缝补,端茶倒水,洒水扫地,铺床叠被,种菜做饭,勤勤恳恳,以报君收容之恩!”
白衣女子在后面边哭边说。
“嘶……”
苏阳扭过头去,看着哭红眼的白衣女子,上下打量,问道:“你该不会犯什么事了吧。”
白衣古装,长发飘飘,相貌美艳,这样的一个仙女系的人,能够说出这种要求,苏阳感觉肯定不简单。
“小女子清白出身,并不会给君惹上官司。”
白衣女子低眉垂眼,细声说道。
“哦……”
苏阳皱着眉头思索一阵,说道:“上车吧,一个月我给你一百文,你就给我打工吧。”
现在这世道,还有逃荒逃难,人命低贱,前几年饥荒的时候,一个妇女也就一百文钱,只要委身活命,一切好说,苏阳现在给她开一百文工资,还包含了养眼费。
“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上车前,苏阳问道。
“孙离,离开的离。”
第二十九章 无礼备礼
“呐,这便是你今后工作的地方。”
苏阳打开店门,给孙离介绍道。
东边的厢房里面,苏阳开了一间给孙离,另外一间房子放置医药,还有一间厢房,苏阳准备将它改造成为洗澡间,至于正堂三间,其中一间作为客厅,一间是苏阳休息的地方,另外一间则作为书房。
孙离默默接过了钥匙,打量着房间。
“被褥稍后给你买。”
苏阳说道:“你先将药材搬到这个厢房里面,我去把定好的家具拉回来。”
临走之前,苏阳定了百眼柜,这是中医放置药材的地方,另外还有坐堂的一应家具,那木匠铺里面的匠人不少,另外也有一些成品,双方约定,要在今天拿货。
药材全部卸在门口,苏阳便将这些交给孙离,这年代的女人没有那么娇气,也是重要的劳动力,像搬运药材这种粗活也能交托。
孙离点头,起身便在店门外搬起药材,一麻袋的药材扛在肩上就走,力气丝毫不逊色壮男男子,苏阳在暗中观察,见此默默点头,才起身前往木匠铺去。
待到傍晚时分,药铺里面百眼柜,桌椅长凳全都摆放好了,苏阳也另外购买了笔墨纸砚,珠算放在桌上。
“牌匾明天就能来。”
看着店铺有模有样,苏阳坐在长凳上面挺有成就感的。
孙离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双眼也在不住的打量店铺。
“对了,把药王给挂上。”
歇息了一阵,苏阳起身,将药王孙思邈的画像拿出来,在这聊斋世界,拜拜祖师爷还是很有必要的。
“且慢。”
孙离瞥视到了孙思邈的画像,猛然起身,一下子拦在了苏阳面前,说道:“这烧香拜神,也要认对真主,孙思邈被称作药王,受的是长江以南的供奉,而在这边要拜的药王,不是他。”
“不是他?”
苏阳愣了,皱眉想想,说道:“不对啊,我跑了这沂水县的六大药铺,里面都供奉的是孙思邈。”
孙思邈撰写千金方,这个苏阳可是很了解的,穿越到了唐朝的大能们能抱必抱的大腿,虽说苏阳穿越到了乾朝,但孙思邈成神了,这个大腿一样能抱。
“掌柜的不是要和其他店铺有所分别吗?”
孙离将孙思邈的画像收起,说道:“我们供奉韦善俊!”
“……谁?”
这名字听起来好陌生。
“药王!”
孙离说道:“韦善俊也是药王!”
“行,韦善俊就韦善俊。”
苏阳在杏林上还算外行,不太了解这个人,但只要是药王,不是邪祭,那都能接受。
孙离闻言,面露浅笑,将孙思邈的画卷攥在手中,说道:“掌柜的,我去后院做饭,有事情你叫我。”
盈盈一转身,纤腰微步,摇曳生姿。
苏阳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全然不见,这才转过头来。
确实养眼。
回过头来,苏阳看着手边的中药书籍,他所购买的书籍便是孙思邈的千金方,千金翼方,唐初本草这些医药书籍,仅仅购买的这些书籍,几乎可以将苏阳的书架填满,并且这些字里行间全无标点,骤然一看确实头疼,但若是多看两遍,结合上下,这些字多是三五一断,有些韵脚朗朗上口,也并非很难理解。
“吃饭了。”
孙离在后院喊道,苏阳便将前门插上,向着后院走去。
晚餐是油碟,蒸饼,稀饭。
做的虽然简单,但是这味道都还不错。
孙离坐在另外一边,和苏阳不同桌,待到苏阳将饭吃完,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出声搭话,说道:“掌柜的,趁着当下还有时间,我们当将百眼柜里面的药材填充,待到开业的时候,有了病人也好就近取药。”
“哦。”
苏阳颔首,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我也看了其他六家药堂百眼柜的陈列,药材摆放,待会儿我们便照着他们的摆下来就是了。”
孙离简单利落的将碗筷洗刷,在厢房里面取药来到前堂,看着苏阳已经用毛笔写了标签,拿着糨糊正在往上面贴。
一格子一格子的将标签贴好,孙离就按照药材,一一的将药材放在百眼柜里面,待到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已经是戌时。
“你能够识字,也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阳看着百眼柜,对孙离说道:“今后我就在这里坐堂问诊,你平常就帮我抓药,稍后我教你如何用药秤,在这药材方面,你可千万小心,不能因为人多而有半分差错。”
药店都还没有开张,苏阳已经在想着药店开张之后的盛景了。
“风寒,霍乱。”
孙离凝视着百眼柜,突然说道。
“什么?”
苏阳不解,问道。
“没什么,我去睡了。”
孙离止口,匆忙向着后院走去。
苏阳愣神片刻,突然醒悟过来。
这百眼柜里面的药材摆放,既有药材的相生相冲,也有将常用的药材摆放在最常用的位置,而这位置可以有效的节省抓药的时间和工作量,一个区域的人因为当地的气候,生活习性,生活环境,导致容易生出类似的病,而这种类似的病又都表现在这百眼柜上。
苏阳的这百眼柜是照着其他六家药堂的百眼柜摆放的,自然也会有所差池,但某些地方惊人一致,而这些药的药性应用在哪些方面,便能够看出这地方的人容易得什么病。
风寒,霍乱,可能是这地方的常见病!
不得了啊!
老子只是抄了人家的百眼柜,你就能看出这地方的病历!
老中医?
苏阳眼前发亮,同时也有点脸红,这女子就是医药上的行家,自己居然想要教人家如何用秤……
不过这女的来历也不平凡啊。
将药堂的门插紧,苏阳走到后院的时候,见孙离房中的灯已经熄了,迈步想要直接回房,突然顿住脚步,问道:“孙离,孙思邈药王的画在什么地方?”
过了片刻,房间里面才传来孙离的声音,说道:“做饭引火的时候烧了。”
“哦……”
苏阳应了一声,这才走回房里。
这老中医也姓孙,怎么就跟孙思邈过不去呢?两个人有过节?孙老神仙也不会跟一个女的过不去吧。
苏阳头脑风暴了一阵,却也想不出什么结果,去了书房,点了一根蜡烛,拿起千金方再度的看了起来。
药店马上就要开张,苏阳必须要及时充电,如此遇到病人的时候,才能够心中有数,也能够将药理拿捏准确,要做大夫,必须要严肃对待,一不小心,就会害一条人命。
服用了玉液,苏阳也是过目不忘,神思敏捷,这千金方看了一遍之后,便全然的记在心中,同时也了解到了大多数药草的药性,知道了这人体大概的病症,也了解到了大概的治疗方法。
看病的方法,有望闻问切,通过望闻问切,断定这是虚实,表里,寒热,阴阳,人体内部有心肝脾肺肾胃膀胱肠血气这些症状,而又有风,湿,痰,暑,燥,食,虫这些症状。
摸清楚这些内外症状,就能够用草药治疗。
而这些草药里面有解表,清热,祛风湿,利尿渗湿,化痰止咳,理气,活血,止血,消食,驱虫,泻下,消暑,祛寒,安神,补益,收敛,软坚,外用等方面。
这些药有的彼此相补,有的相冲,有的可以一起用,有的不能一起用,某些药物若是没有,应该用那些药物补上……
看过了千金方,苏阳明白了大概。
“硫磺硫磺原是火中精~”
“朴硝是它对头人~”
“水银水银莫与砒霜见~”
“狼毒最怕密陀僧~”
蜡烛已经烧尽,苏阳也将千金方放回书架上面,心中有谱,心情大佳,不由就小声唱起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调调,大有一种许仙学艺初成的架势。
只不过许仙刚刚学成技艺,马上就有娇妻上门,一路抱着大腿抱成了仙……这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羡慕不来。
“巴豆啊生就烈火性啊烈火性~”
“最忌呀牵牛一路行呀一路行~”
“丁香丁香莫与郁金见~”
“药性不同要……春燕?”
苏阳进入到卧室里面,纵是没有点蜡烛,也看到了床头椅子上面坐着一人,粉红衣衫,白色碎裙,粉色长裤,脚下踩的是碎花布鞋,手中把玩着手绢,正歪着头,笑吟吟的看着唱歌进来的苏阳。
“小义子在给孤园工作了月余,勤恳踏实,搬运尸体,现在我将赏钱和工钱都给你送来了。”
春燕在桌上放了二两银子。
苏阳这段时间花钱大手大脚,内囊已经快空了,现在有小义子送来二两银子,今后在沂水这边,不论是房租还是给孙离开的工钱都有了,稍微节俭点,就算是药店不赚钱也能过日子。
“你终于是出现了!”
苏阳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春燕的手,只觉触指冰凉,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春燕便已经抽手而起,面色羞红的立足窗边,叫道:“无礼!”
“我可是给你备了礼。”
苏阳从八卦袋中掏出一个松木做的盒子,双手平拿着放在桌上,说道:“一直想送你,你一直都不出现。”
春燕杏眼扫了一下苏阳,见苏阳目光灼灼盯着她,眸光即刻垂下,看着桌子上的松木盒子,伸手打开,异样的光芒顿时在房间中亮起。
一颗闪耀着紫光的宝石,以及两个用月华石打造的耳坠。
第三十章 谢意心意
闪耀着紫色光芒的宝石,是苏阳从郑雄身上摸到的。
两个月华石做成的耳坠,则是除了蛇妖之后,得到的月华石,加以金银,修饰而成。
“大妙星石。”
春燕不由将紫光宝石抓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细审视,而后更是移步窗前,拿着紫光宝石对着月亮,审视一阵之后,满脸欣喜,问道:“这样的宝物,你是如何得来的?”
“哼!”
苏阳负手而立,立足窗前,面向月光,冷声说道:“这是本座灭了郑雄,顺手从他身上拿到的小玩意!”
说的是冷酷霸道,装的是邪魅狂狷。
春燕微微歪头,一双杏眼上下打量,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阳。
片刻之后,苏阳绷不住自己的脸,说道:“我肯定打不过郑雄,就将他的罪孽写了一封牒文,盖上了传国大印,将这牒文呈给了关圣帝君,关圣帝君严明无私,将这狗东西挥刀斩了,倒是他身上的东西被我摸走了。”
春燕点了点头,说道:“也亏是你能将牒文递给关圣帝君,也亏是关圣帝君收了你的牒文,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我就跑了。”
苏阳笑道:“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块大妙星石有什么妙处?”
从郑雄身上爆出来的,苏阳认为是好东西,却也不知道这东西好到那里。
“这是鬼修的宝贝。”
春燕笑吟吟的说道:“我们鬼修,和你们人类修行是不一样的,你们是炼精化气开始,以气养神,神魂出窍,神游千里,而后转为阴神转阳,精气神熔融一体,成为金丹元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即可成为天仙,而我们鬼修,只能修行阴神,就算是出入无形,往来不测,终究也怕太阳真火,想要仅凭自己将阴神修炼到阳神,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人体魄为阳,魂灵为阴,阴神修炼成为阳神,那是因为有身体阳气,魂阴而气阳,以气养魂,自然能够将阴神修成阳神,而对鬼修来说,没有人体这个根,若想要修成阳神,不免要亲近人类,吸纳阳气,以貌相勾引,自荐枕席,要的不过是纯阳之气,也是他们修成阳神的根基。
“这大妙星石并非观赏所用,而是要将它吞入腹中,就如万里黄沙,投入了一颗种子,阴神一动,如遇雨而芽,不需多久,便能将一身阴神尽数转阳,成就阳神,再无阴神禁忌,白日有影,枯骨复生。”
春燕说道:“这在阴间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哦……”
苏阳点点头,说道:“那给你正好。”
这东西对他来说也用不着。
“这东西太过贵重了。”
春燕将大妙星石放回盒中,轻声说道:“我跟着娘娘,也就和神仙一般了,虽是阴魂,也没有什么掣肘……”
阴司神职,也多是由阴魂所成,这些阴神虽实力不强,却也在阴阳两道往返自如,也没有多少忌讳。
“你拿着。”
苏阳将盒子放在了春燕的手中,看着春燕的面孔,认真说道:“这个大妙星石,是我对你的谢意,我能有今日,实在是多谢你……”
无论是铸就仙骨的玉液,还是返回本来面貌的仙水,以及能够遮掩气运,修行迅速的五龙蛰法,这全都春燕给予,如果不是春燕,即便是苏阳得到了玄真教的传承,也没有今日这般的自在。
“至于这对耳坠。”
苏阳看着春燕的眼睛,说道:“这是我的心意。”
心意。
春燕看着盒子里面两个月华石的耳坠,白银铸形,宝石镶嵌,金丝线儿编织,耀眼精致。
“这耳坠……确实漂亮。”
春燕素手轻轻触碰耳坠,一抹晕红忽然在脸颊上面烧起,直烧到耳根后面,也染到了衣领之中。
“我只是代小义子给你送银子……”
春燕颤声说道:“你怎么,怎么……”
“丽人在坐,不顾芳泽,而金是取,是乞儿相。”
苏阳大胆的握住春燕的手,说道:“在蒲公UU小说,我岂会做沂水秀才?”
沂水秀才,是蒲公UU小说的一个篇目,就发生在苏阳所在的沂水县,说是有一个秀才在读书,进来了两个狐女,一个狐女在手绢上写了诗文,让秀才品鉴。而另一个狐女在桌子上面放了两锭银子,秀才立刻就将这银子收到了袖子里面,两个狐女笑他俗不可耐,转身离去,银子也消匿不见。
春燕并不懂什么蒲公UU小说,也不知道沂水秀才做了何事,但苏阳的几句话已经表白了自己的心意,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我只是一个……婢女。”
春燕小声说道。
“我只在乎你。”
苏阳紧抓春燕的手,我都不怕你是个鬼修,还在乎你的身份?
春燕脸红耳热,忽的挣脱了苏阳双手,一阵旋风在室内突现,春燕芳踪杳然。
同时消失的还有苏阳手中的盒子,里面装着苏阳的谢意和心意。
“哈哈哈哈……”
苏阳看着空空的双手,笑出声来。
收了礼物,就代表着接受了心意。
红楼梦中,贾琏把尤二姐的时候,便是将一个玉佩扔给尤二姐,紧巴巴的看着,待看到尤二姐将礼物收了,就知道稳妥了。
仰躺在床,苏阳微微合目。
对妹子有意,就要及时出手,万一耽搁了,被聘给他人,琵琶别抱,那就是终生遗憾,这年头,没时间搞暧昧,只要郎有情妾有意,蒲公大笔一挥,那就遂于寝处。
现在春燕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今后的时间长着呢,这给孤园的位置,大约就在沂水县的下方,这也算是比邻而居了。
至于锦瑟篇目中的男主,苏阳毫不担心,春燕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就不可能看上那个书生,这点自信苏阳是有的。
运用五龙蛰法,苏阳搬运五脏之气,进入修行状态,随之沉沉睡去。
天色微亮,刚过卯时。
苏阳便因为外面的动静而醒。
靠着窗户,苏阳看到了孙离已经起床,一身白衫,此时在水井处提了一桶水,到了伙房将水烧上,而后拿着扫帚便开始扫地,待到将院落里面扫干净之后,又在院子里面洒水,浇花,而后拿着抹布便往前堂。
勤快!
苏阳觉得他找对人了,将门打开,走到了院中伸了个懒腰。
“掌柜的,你醒了。”
孙离走到后院,看到苏阳站在院中,连忙拿上来了牙膏牙刷,送上来了热水毛巾。
牙膏是蜂蜜混合多种香粉,牙刷是细竹上面植马毛。
刷牙的体验很差,若非是苏阳修炼了五龙蛰法,身体强化了不少,用这种牙刷牙膏刷牙少不了要牙龈出血。
苏阳洗漱过后,孙离将这些东西收在一边,询问苏阳是否要打扫里间。
“去吧!”
苏阳摆摆手,径直的往前堂走去。
里间的桌子上面还放着春燕昨天送来的二两银子,不过苏阳倒觉得孙离不会贪这么一点钱……男人的直觉。
但若她将这银子拿了,苏阳会毫不客气的将银子要回来,顺带将她撵出去。
到了前堂,看孙离已经将前堂打扫了一遍,即便是昨天才购置过来的家具也都擦了一遍,将前堂的大门大开,苏阳看门外已经有人走动,此时看到这粮店改换成为了药铺,有不少人都驻足看了一阵儿,但听说里面的掌柜就是苏阳,又看苏阳年龄不大,自然是对苏阳的医术不放心,一个个又摇头走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便是在现代,去了医院,看到医生的年龄较轻,病人多少都是不放心的,在看病方面,病人们喜欢找年龄大一点的医生,觉得他们经验丰富,打心里就放心。
苏阳也懒得吆喝,就凭借着医术上面所说的【望】在观察着过往的行人。
望闻问切中的望分为三点,望神,望色,望舌。
望神便是看精神,望色则是看一个人的脸色,由一个人的脸色上看这个人是虚症还是热症,望舌则是从舌苔颜色,状况分辨病症。
拥有真气,苏阳目光如炬,这街道上来往之人看得清楚,倒觉得看出了不少东西,只是没有详细问过,无法印证。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阳定的牌匾终于是来了。
“同人堂。”
孙离看着苏阳挂上去的牌匾,念出了店铺的名称。
“名称起自易经。”
苏阳说道:“离下乾上,与人同志,利君子贞,我们这个同人堂,就是要和病人同心同气,消除病症。”
孙离歪着头看了一阵,眉头不觉皱起。
“怎么了,你觉得这名字不好?”
苏阳试探问道。
聊斋中可有不少能够望气,看福运,测名字的高人,甚至能够通过把脉知道一个人的吉凶,昨天孙离透了一点老中医的底儿,苏阳可是很尊重她的意见的。
“牌匾挂的有点高,不好清理。”
孙离说道。
“……”
谁家的牌匾整天清理啊!
店铺已经准备妥当,苏阳挑选了一个吉日吉时,买了一挂鞭,挂在门口一放,整个开张仪式只有苏阳和孙离两人,而收到的礼物,只有李家房东送的“医者仁心”这一幅字。
虽然场面不大,店也开了起来。
爱情和事业,苏阳要两开花。
第二十六章 点睛之笔
王大虎家里。
此时王大虎的儿子王磊已经苏醒,携着黄氏女的魂灵正在对王大虎夫妇请安。
新婚之夜,被挖了眼睛的刘氏拘谨的坐在一边,此时她双目虽盲,却也凭借王磊,黄氏两个人请安的言语,明白了事情大概。
这段时间,黄氏女的尸身被蛇妖所控,身不由己,做出了祸害他家的事情,但黄氏女和她的丈夫也磨合出了感情……这个鬼也怀孕了。
“大师,这鬼也能怀孕吗?”
王大虎踹踹不安。
将他的儿子带回来之后,王大虎对苏阳侧称呼已经成为了大师。
“当然可以。”
苏阳回答的很确定。
聊斋世界是没有生殖隔离嘀!只要愿意,鬼,妖怪,神仙,这些统统都能生孩子!
“这……孩子到时候怎么生啊。”
王大虎真的是迷茫,这好端端的人家,多了一个半鬼的孩子?并且这孩子是在尸体上怀孕的,怎么生长?
这……
苏阳也挺迷茫的,这种事情他未曾见过,倒是知道聊斋里面有一种生孩子的方法,是剖开左肋,剖开右肋,从肋下将孩子取出来。
这可能是神仙的剖腹产吧。
苏阳记得这种操作都不是人做出来的,人剖腹产,应该是在小腹。
“这都是上天注定的。”
苏阳打个模糊眼,说道:“待到孩子要生的时候,自有门道。”
说过这些之后,苏阳询问黄氏女关于“姥姥”的事情。
“我也不知这姥姥是谁。”
黄氏女皱眉说道:“她让我和王郎成亲,让我们夫妇成孕,似是要拿我腹中胎儿做一桩事情,多亏大师您出手相助,保全了我们一家,也保全了我的胎儿。”
尸体中的胎儿。
苏阳皱皱眉头,随即又问了黄氏女的生辰八字,询问了王磊的生辰八字,自觉这生辰八字都很寻常,并非是什么阴年阴月,阳年阳月这等特殊年月的人。
“蛇精在我阴宅之中,留下不少东西。”
黄氏女说道:“大师您现在此地休息,待我收拾一下,给您送来,你瞧能否在其中看到什么。”
苏阳点头,自无不可,却也挺好奇这蛇妖身上能爆出什么宝贝。
黄氏女应身飘然而去。
王大虎站在门边,看着黄氏女隐然无踪,才来到了苏阳面前,小声问道:“大师啊,我儿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折寿啊。”
为人父母,毕竟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而他们的儿子和鬼在一起,并且还让鬼有了身孕,这实在让他们担心。
“若是他们两个真心相爱,自然是不会折寿。”
苏阳说道。
人鬼结合这方面,玄真玉册里面并无记载,但苏阳看遍聊斋,知道这里面,有些书生是被鬼抽的魂入冥冥,而有些书生则活蹦乱跳,甚至能够让鬼给他生孩子,可见这是吉是凶,全然女方如何施为。
安慰过了王家人之后,苏阳便在厢房里面住了下来,奔波了一天,躺在了床上后,运用五龙蛰法,沉沉睡去。
五脏推引,灵气吐纳,身体的内分泌也有所变化,在这样的睡眠中,苏阳不但养了精神,培育元气,还强健了筋骨,蕴养了器官,使得全身都在发生蜕变。
“郑雄违反天条,已斩其阴魂!”
睡梦之中,苏阳恍恍惚惚听到这种声音。
这算是关圣帝君对苏阳上诉之后的回应。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苏阳在王大虎家门外舒展了一下筋骨,每天清晨醒来,就会感觉自己大不一样,看着村里面村民,这时候有些挑水,有些则扛着锄头下地,而一些妇女则在村前的河边洗衣服,村子里面也有小孩子在跑来跑去,热闹而富有生机。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生活,也有乡下人的快乐,虽然没有城镇里面那么繁华,但这里的快乐带着朴实纯粹。
苏阳缓缓渡步,走在王家庄里,听着王家庄里面的狗吠鸡鸣,其中有几只鹅昂首挺胸的对着苏阳走来,脖子伸的老长,作势要咬苏阳。
农家养的鹅也是能够看家护院的。
“去去去。”
苏阳对着鹅摆了摆手,将这些鹅驱赶一边。
围着王家庄转了一圈,苏阳默数这王家庄共有三十九户人家,算上老人孩子,这样的一个村庄里面的人口在一百八十人以上,其中有效劳动力约有**十个,这样的劳动力足以保证村子欣欣向荣,在没有天灾**之下越过越好。
“大师。”
王磊看到苏阳在村中渡步,打量村子,连忙来打招呼,小声说道:“今天早上,鸡没叫的时候,我那妻子回来过,拿了一包东西放我屋里,让我白日交给大师。”
他身体虚弱,昨夜又有操劳,一觉睡醒就到了这个时候。
“哦……”
苏阳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这家伙,昨天夜里将他给救回来,身体虚弱不堪,愣是能和刘氏圆房,也是人才,现在是家里一个人妻,外面一个鬼妻,在聊斋世界,也算是个赢家了,可以想象,他家里有鬼妻相助,日子定然是越过越兴旺,王磊不一定能当官,但是他的儿子里面可能会出现贵人。
苏阳和王磊回到了王家。
王磊请苏阳上座,在里面将包裹拿了出来。
粗布包裹打开之后,苏阳看到这里面有一方墨砚,一串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一小盒发着月光一般的石头,一个木娃娃,几个瓷瓶子,里面装着是各种丸药,其余的多像是墓地中陪葬的金银器。
苏阳伸手,将珍珠捏在手中细看,看这质地均是上等,其他并无奇异之处,倒是那月光一样发着光的石头,应该是《秘法要诀》里面记录,能够收摄太阴之力的月华石,这月华石佩戴在身上,在夜间一举一动自然吸摄太阴之力,于不经意间增强修为,是鬼修的宝贝,万金难求。
木娃娃倒是不曾看到什么端倪,而带过来的各种丸药,苏阳大略的分辨一下里面的药材,然后就得知这丹药里面有水银,汞,不是人吃的。
“大师,这方墨砚是我家祖宗感谢您,方才从陪葬品中拿出来的。”
王磊将墨砚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苏阳面前,说道:“这墨砚出自两百年前,是我祖宗生前最爱的宝贝,据说这墨砚里面研磨出的墨水历久弥新,经久不变,我祖上曾经写了一幅字,也当做陪葬品放着,如今两百年了,字就如同是新的一样。”
嗯?
苏阳闻言,连忙接过了王磊手中的砚台,放在手中仔细打量,见这砚台两寸多厚,巴掌大小,放在手中沉甸甸的,而砚台整体干干净净,不见丝毫毛躁,显然这主人对它非常爱惜,时时保养。
“这是什么砚台?”
苏阳问道。
“老祖宗说,这是洞庭石砚。”
王磊恭敬的回答道。
洞庭石砚。
洞庭君山间有石洞,高可容舟,深暗不测,湖水出入其中。尝秉烛泛舟而入,见两壁皆黑石,其色如漆,接之而软;出刀割之,如切硬腐。随意制为研,既出,见风则坚凝过于他石。试之墨,大佳。
这是聊斋篇目,研石。
苏阳弄了一些清水,小心的研磨,不多时这砚台里面便出现了浓郁的墨色,苏阳用笔蘸了一点,在一块破布上轻轻写了两个字,而后墨色见风立干,用草木灰都无法洗掉,在阳光下晒干,于破布上面如同新字。
好墨!好砚!
苏阳看着破布上的字心中激动,这样的砚台生下来就是配我神笔用的!
神笔构画,所成之物受制于苏阳精神,也受制于画画的完成度,笔墨的质量,比如清水构成的画作,一会儿就没有效用,而用这墨砚构成的画作,那么必然可以长久使用。
这是硬件跟上了。
“王磊!”
苏阳对王磊说道:“你将你妻子刘氏叫出来,她的眼睛有救了。”
苏阳的心中也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刘氏双目已失,若是自己给她画一个眼睛,那会如何?
王磊听了,一时愣住,昨夜他和刘氏圆房的时候,便看到了刘氏的面貌,面容也算是精致可人,就是当初蛇妖所控,使得黄氏扣掉了她的眼珠,让她平添了七分恐怖,算是美中不足,若是刘氏的眼睛能够回来,那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进入屋中,刘氏略略收拾一下,便跟着王磊一并走了出来,在王磊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苏阳的面前。
苏阳看刘氏坐下,提着神笔想要作画,只见刘氏这双眼空洞洞,便是用笔墨,也无处勾画,略略迟疑之后,将一旁的珍珠串撕开,在里面挑选了两颗大小差不多的珍珠,轻轻的安放到了刘氏的眼睛中。
“别动。”
苏阳提起神笔,沿着眼眶轻轻的勾勒一下,而后伸手掰着刘氏的眼眶,将神笔点在了珍珠上面。
两只眼睛依次点上之后,刘氏便觉得双眼酸涩难耐,微微闭着眼睛,泪水不断的从眼睛里面涌出,待到这酸涩劲消失之后,刘氏恍然睁眼,正见这阳光大好,青的瓦,黄的墙,红的喜字,白的窗纸,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