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牺牲
“不行，等段时行来了就走不了了！”
乔云摩看着远方极速翻涌的江海云烟，心知必须要脱困了。
双掌运化，左摘星、右拿月，以灿烂夜空为背景，主导浩荡星辰运行。
乔云摩勾勒星轨搭建通道，准备将东洲众人传送离开。
然而典涛君早有准备，水象术法瞬间出手。
“临阵脱逃可非君子所为。”
九道水柱从九方大地升起，接入穹天之上，映照一轮明月，仿佛是九道水柱托起了九轮月亮。
琉璃光华中蕴藏澎湃力量，扭曲空间、摧毁元炁。
乔云摩的星轨还没搭建起来就已经崩塌……
功力反噬之下，【方武明尊】当场呕血不止，紊乱的先天真气化作漫天风雨雷电乱窜。
“与鲸武殿还有什么君子可讲？不过是分个生日罢了！”
高圣玄眼见乔云摩受创，接过乔云摩的任务，《地烘炉剑》凝聚大地元炁一剑指向远方天际想要为众人开辟一条脱离战场的通道。
可以，方羽鲸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地烘炉剑气】前方，沉着吸入一口气，随后猛然一拳轰出。
暴烈真气引动巨鲸闹海虚影，暴烈力量之前，大地摇动日月皆惊。
高圣玄被方羽鲸一拳轰退，只觉得五脏六腑猛然震荡，剧烈的冲击让地鸣殿主意识震荡。
只一招，高圣玄的攻势就失败了。
紧随其后的是浩然正气交织清圣佛光。
“阿弥陀佛，请水施主、鹤施主为贫尼护法。”
【儒谛妙传】普陀思心知这已经是分晓生死的时刻，终于也再不保留，当空盘坐起来，左手拈花右手执笔。
融汇儒门绝学《玉笔江山劲》与佛门圣功《迦叶求道录》，儒风佛果幻化出千种文字包裹下的背坐佛陀。
绝世功力激发，只在一瞬间将要引爆。
秋风烈看着普陀思似乎是要使出某种禁忌招式，登时出招阻拦。
《神铁铸世篇》带动毁灭性攻击，自远方天外直贯而来。
水旗影与鹤风传两名反抗军首领出手抵抗，漂萍之水与无由之风交织出“浮风离水”的阵局。
可惜，神铁真气的破坏力实在是令人无法应付，一道真气炮隔空而来直接砸穿了水旗影与鹤风传两人的保护撞上普陀思的刚刚构筑成型的千字佛陀真形。
随后……佛光破碎、千字炸裂，普陀思还没来得及使出自己的最好武学，便已经被打成重伤……
此刻，白彰绫看向远方天空，朦胧不详的云潮翻涌……【拦江截海】段时行已经即将到达战场……
想要以刀术突破鲸武殿三巨头的封锁，自身气机却被典涛君的江海术法所镇压，斩不出最强的刀……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逃不掉！”
情势危急，萧胤真举起手中道兵，霎时间纯然罡劲狂放宣泄。
阴阳二气造化而生、四方四象浩荡升起、八卦七星交织无垠星图……无尽道标勾勒出神异光彩，这位自中州而来的先天道者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澎湃的道法元炁，令半边天空沉入宏大的朦胧星光世界。
无穷星光锁定之下，就算强如鲸武殿三巨头也感到皮肤出现诡异的刺痛感。
萧胤真自中州而来，以求道者自名，虽是先天强者，却总给人一种温和而不凌厉的感觉。
就算是东洲众先天也是直到此刻才发觉原来这位中州先天的功力竟然如此精深。
典涛君操纵无穷水涛白浪将自己与秋风烈、方羽鲸包裹中央，却只能保证不被萧胤真的道标星光所突破，无法摆脱萧胤真的限制。
在这短暂时刻，萧胤真竟然真的凭借一人之力困住三大上位先天，只不过双眼双耳甚至是四肢都在渗出殷红血迹……
“萧兄！！”
同样受伤的高圣玄看着豁命出手的萧胤真，大声呼喊着。
萧胤真全心驾驭着漫天道标星光，双眼只能一直对着前方，声音传遍此间天地：
“不用管我了！！！诸位快走！！东洲最后的希望就交给你们了！”
韩枫同样感动于萧胤真的牺牲付出，只不过更能明白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把拉住高圣玄，沉声开口：
“高殿主，我们不得不离开！”
高圣玄深深凝望萧胤真的背影，只觉得内心悲切无法遏制，但是自己也明白，如果此刻再不离开，等段时行到来就无法离开了……
“众人……走吧……”
说话间，众人御气准备破空离开。
然而……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澎湃汹涌的力量震撼天地。
恐怖的震荡以典涛君的白浪之中传来，一尾恐怖巨鲸霎时降临天穹。
方羽鲸站在巨鲸头顶，看向韩枫众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
皇鲸之招一击突破了萧胤真的道标绝式，同时还给在场空间施加了近乎恐怖的镇压力量。
在这股镇压力量下，韩枫众人一时之间不能化光遁走，被破招的萧胤真更是当场血染长空。
典涛君与秋风烈一左一右跟着方羽鲸突破限制，《御七海》与《神铁铸世篇》的绝对力量令人窒息。
局势一变再变，就算是先天也感到艰难疲惫，韩枫站在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抢先遁走，然后让盘古云鲸来接自己回北武林了……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天庭就有太多东西不能解释了……
就在韩枫心思变动之际，一道人影从东洲众先天之中脱出。
“今天你除了乔云摩，谁也留不下来！！”
东洲人界先天、成名数十年的武道至强者、【方武明尊】乔云摩向方羽鲸等人迎了上去，先是接住抛落的萧胤真，低声对萧胤真说道：
“真想能有个机会再与萧兄饮酒畅谈。”
说完，掌一送将他以真气推往高圣玄身边，同时长笑着对高圣玄众人说道：
“哈哈哈哈哈！可惜了，乔某不能与诸位共饮！”
方羽鲸看着迎面冲过来的乔云摩，并不忌惮，站在巨鲸头顶断喝：
“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
乔云摩仍旧在仰天大笑，随后……引爆自身……
“我能，让你们无法寸进！！”
先天自爆，一身功体为引，将天地当做炸药桶，澎湃能量在乔云摩的引导之下将方羽鲸三人吞没。
高圣玄看着前方逐渐扩散开的宏大能量与升起的蘑菇状云层，眼眶霎时晶莹，拉着一身是血的萧胤真，对东洲众人说道：
“走……”
众人忍着悲切，御空离去。
……
片刻后，升起的爆炸能量消散，大地出现一个直径数十里的巨大坑洞……
云潮涌动接近，一名清俊老者停留与此地上空。
“东洲叛军呢？”
【拦江截海】段时行发问。
方羽鲸松手将手中豪迈先天的尸首扔向地面，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来晚了，跑得只剩下一个。”
第五百零五章 复仇
鲸武殿三巨头袭击东洲反抗军总部，这是对整个东武林的恐怖震慑。
鲸武殿三位上位先天巨头齐攻，在整个东洲都再无任何势力可以抵挡，这不仅是一次简单的对于反抗势力的围剿，也是对于整个东洲的威慑。
若有不从号令者……东洲反抗军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
东洲反抗军遭到方羽鲸、典涛君、秋风烈三人联手袭击，反抗军总部方圆百里尽数被夷为平地，好在东洲众先天豁命抵抗为大军撤退拖延时间，终于让反抗军成功遁入无尽大山之中。
只不过东洲众先天付出的代价也是同样惨重，【方武明尊】乔云摩豁命自爆、中州道者萧胤真功体半废、剩余的高圣玄、水旗影、鹤风传、白彰绫、普陀思五尊东洲顶峰也都各自负有严重伤势。
就连一直克制自己尽量避免受伤的韩枫也被鲸武殿三人轮番击中挂了彩。
如今的东洲反抗军，气压已经沉闷到了顶点。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藏，面对典涛君那种层次的武者，我们已经没有取胜的办法了……”
无尽大山深处，东洲反抗军正躲在又一处全新的山谷之中休整，诸位先天在山谷最内部商讨着东洲接下来的动向。
【儒谛妙传】普陀思的意思是，只有避免战斗，才是反抗军现如今唯一的选择。
其实说得也没错，之前的正面对抗已经足以说明鲸武殿的强悍……更何况还有一尊实力不逊色于方羽鲸的段时行没有加入战场。
但是，高圣玄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没有躲藏的余地了……无尽大山虽然广袤，但是终究有尽头，我们不可能在山中躲避永生永世……当鲸武殿下次发现我们的时候，就是东洲真正覆灭的时候……”
“那我们总不能出去与鲸武殿殊死搏斗吧？”白彰绫在一旁捶脑袋感叹，“可以徐沧琅不在，他的脑子好使，或许可以想到办法。”
韩枫听了，在一旁幽幽说道：
“如果白副台主确实有这个需要，叶某但是可以替你往北武林去一封信。”
“哈，还是不必了……”白彰绫朝韩枫挤出一丝笑容。
萧胤真之前迸裂一身功体为众人开辟生路，如今从脖子到脚后跟全都缠上了绷带，看众人皆是神色忧愁，于是说道：
“如果诸位确实认为在东洲事不可为，胤真愿意联系三圣乡，让反抗军退入中州地界。”
“萧道长还是别了吧，”韩枫听了轻轻拍拍萧胤真的肩膀，“日前得到消息，江倾楼自从晋升超先天，近日愈发狂妄，十天前单枪匹马踏入了中州四大世家之一的皇甫家……现在中州已经只剩下三大世家了，三大世家联名声讨无疆魔土，结果人家完全都当没听见一样半点回应都没有。”
陈述完了这些，韩枫耸耸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就中州这幅烂摊子，可不一定比东武林好多少……至少鲸武殿名义上的共主皇鲸霸流好歹不会经常自己出手灭人满门……”
“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胤真一声感叹也不知道说的是东洲还是中州。
高圣玄算是看出来了韩枫一直在打击众人心气，看向这位头戴铁面的、来历神秘的绿袍客，开口问道：
“叶先生说话胸有成竹，不知是否有办法替东武林度过此次难关？”
韩枫闻言，也不推诿，坦然点点头：
“不错，我确实有办法。”
“嗯？”
听闻韩枫此言，不仅是高圣玄，白彰绫、鹤风传、水旗影、萧胤真、普陀思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萧胤真打着绷带也向韩枫诚恳鞠躬：
“若是叶先生真有办法，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办法我已经说过了，”韩枫把手背到背后，“那就是主动出击，救出鲸武殿囚禁的钟云殿主、海楼殿主以及其余的东洲群雄。”
韩枫以及说还不觉得有什么，东洲众先天闻言，刚刚激动的内心又凉了回去。
高圣玄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韩枫：
“叶先生，你应当明白，东洲反抗军也就只剩下这些战力了……以鲸武殿力量之强大，别说我们在场七人以及如今军中的武者们，就算是算上如今还被囚禁在霸皇鲸武殿之内的夏无迹、水拥澜两位殿主以及其余东洲群雄，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鲸武殿四部的几名主事，那一日你也看到了，【小鲸皇】方羽鲸一人就令我们几个老先天应付支拙，遑论典涛君、秋风烈、段时行……还有神秘的天海悠游客与东洲无敌的皇鲸霸流……”
高圣玄说得细致，是在说服韩枫，也是在说服自己。
集合东洲拼死一战听起来很悲壮也很有痛快地诱惑力……可是作为地鸣殿主，高圣玄知道自己必须为东洲留下最后的火种。
韩枫看着高圣玄眼神中的内敛，明白他的顾虑，沉声开解：
“高殿主或许以为我只是在无端蛊惑，但其实叶某人并非是不顾东洲亿万性命之人，相反……我热爱这片大地的芸芸众生，所以我真的想为东洲博一个机会。”
“阿弥陀佛，叶施主的热爱，贫尼确实感觉不到，”【儒谛妙传】普陀思在一旁悠悠开口，“东洲实力只有如此，叶施主又想怎么博取机会。”
“此乃天意，”韩帝君又开启了大忽悠模式，一手指天，缓缓述说，“诸位可还记得一水隔天之外三殿面对无穷主时所出现的那名神秘武者？”
高圣玄不知道韩枫想说什么，但还是接过话茬：
“自然之道，当时三殿身受冥土算计，众位先天尽数重伤，就在面对无穷主无力抵抗之时，一名神秘武者现身，以一把神刀斩杀冥土多名先天，最后更是留下了阴谋者无穷主的性命……叶先生的意思？”
高圣玄说着，抬头看向韩枫。
如果能够有这种层次的武者援手，说要光复东洲不可能，但是要为东武林谋求一线生机却不是没有办法。
“其人名为【武君】罗喉，因天意而现，与叶某师出同门。”
“武君罗喉？”
高圣玄咀嚼这个名字，同时也在分析韩枫话语，韩枫的出现本就是一个谜团，想让地鸣殿主相信实在有些难度。
韩枫也知道这一点，继续说服：
“当初在一水隔天之外，贵殿前任殿主之子姜烈亲眼见证，高殿主可以向他求证。”
“叶先生的话语，高某并未质疑，”高圣玄不希望与东武林唯一的外援产生嫌隙，出声安抚韩枫，“只不过，叶先生究竟想要表达的是？”
韩枫继续忽悠：
“叶某所在师门出世，皆是因天意而动，当时局符合天意规则，便会有天意使者尊奉世道规则而来，上次是东洲抵御冥土，【武君】罗喉现世……这次的天意时刻就是——东洲破局，救出三殿群雄！”
韩枫说得也不错，救出东洲群雄之后金色任务完成，不管是实质奖励还是宝箱可能会开出的体验卡，都是改变东洲命运的机会，这种机会对于整个武林来说也都是决定性的。
高圣玄乃至于其余诸位先天听了，都开始沉思。
高圣玄有些意动，却终究难以对韩枫表示信任。
韩枫见状，决定再加一把火：
“诸位尽可以犹豫，但请想想慷慨赴死的乔明尊。”
“或者若是诸位对叶某不信任，我也可以往北武林修书一封，请徐台主为叶某背书。”
几番劝告，高圣玄心思逐渐定下，抬眼看向韩枫。
头戴铁面、长发飘逸的高峰看懂高圣玄的眼神，唇角微微一勾：
“或许我们这不仅是一次营救，也是一次复仇……为了乔云摩、也为了东武林诸多英雄。”
高圣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负了太多，声音竟有些疲惫：
“叶先生，我可以信任你么？”
韩枫语气顿了顿：
“在下绝不会害东武林的，叶某以人格保证。”
第五百零六章 理想
无尽大山山谷中，东洲反抗军正在整顿。
徐容背负长刀从山上走到山下，一步一顿，表情冷峻。
一场大溃退，反抗军总部上万人竟不敢与鲸武殿三人战斗，最终还需要人界先天乔云摩牺牲性命才能为众人争取到求生的时间……
徐容更加强烈的感受到了弱小的悲凉与无奈，再这样一个世道之中……没有力量，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虽然这种罪孽自己已经很明白地感受过一次了。
“小容！你怎么走路走得心神不定？”
一道声音把徐容从思考中唤醒，抬起头来，惊觉一名黑袍剑客站在面前。
“姜大哥。”
徐容轻声回应。
姜烈看出了徐容的心神摇曳，一把搂住少年的肩膀，重重拍在少年的肩上：
“我明白，这次撤退让你很难受对不对？姜大哥知道，因为你姜大哥我也是一模一样的啊。”
说话间，姜烈平日里总是带着轻松笑意的眼神中带着散不去的恨意与怒意。
霸皇鲸武殿入侵东洲，全程只凭借着绝世的武力一路攻伐，三殿武者在霸皇鲸武殿的征战之中死伤惨重，地鸣殿中大量的与姜烈要好的武者也在其中。
“姜大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对么？”
徐容在姜烈身旁低声发问。
姜烈听了突然一笑，重重拍在徐容的后脑勺上，低声骂道：
“你这臭小子不要总是做一些无谓的感叹！”
说着，姜烈看向山谷深处：
“至少，东洲诸位大人们，还有叶大哥，会带着东洲走向应有的方向……不管是存活还是毁灭，我们整个东洲，都会同进退！”
顺着姜烈的目光来到无名山谷深处，东洲诸位先天已经在韩枫的说服之下决定孤注一掷进行一次豁尽东洲全部力量来进行的对东洲群雄的拯救。
大方向已经订好，众人正在商议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叶先生，贵方的足以与鲸武殿抗衡的强者究竟要什么时候能够现身？”
高圣玄明白这场所谓战役究竟能否成功其实只在于韩枫口中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的神秘强者，做出与鲸武殿殊死一搏的决定也不过是因为被鲸武殿困在无尽大山之中的东洲反抗军其实根本就没有了别的出路。
韩枫竖起右手食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嘴唇上，柔声说道：
“高殿主请莫要急迫，人间世事更变，皆由天命排布，天命涉入人间即为天意，我等尊奉天意行事，只消在苍天有意只是现身，便会是最好的安排。”
韩枫对于当神棍的套路可谓是驾轻就熟，各种专业词汇张口就来唬得高圣玄一愣一愣的。
随后韩枫面具下的眼神一敛，看向在场众位先天。
“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思考怎么打赢鲸武殿，而是怎么找到东洲三殿群雄被关押的所在……”
在场气氛霎时一滞，众人本来都做好了豁命的准备，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豁命的方向却不明朗，尴尬之余还有一丝好笑。
韩枫接着补充道：
“鲸武殿对外宣称三殿武者都被关押在海殇绝狱底层，但是我上次在海殇绝狱和典涛君、秋风烈两人动手，将海殇绝狱打穿之后惊觉其中竟然是空无一物……不论是鲸武殿释放了假消息还是将三殿群众转移了位置，三殿群众如今的所在需要我们自行窥探。”
白彰绫点点头，手一招，众人中间升起一副地图。
地图上山河高低仔细，描绘尽是东洲景象。
白彰绫以手中刀鞘在地图上不同位置轻点：
“那我们可以来进行分析，以东海之滨一直到中州边界，如今整个东武林都在霸皇鲸武殿的掌控之中，但是鲸武殿的兵力有限，其实真正能保证大军能够覆盖到的关键节点也只有几个。抛开海殇绝狱、一水隔天以及已经被破坏的古寂终原，剩下的就只有临兵城、太宇余山、归雁山以及祈帆谷。”
水旗影看向地图上的几个关键节点，补充道：
“反抗军上次对临兵城进行过试探，城中并无潜藏异状，应该可以排除。”
“若是如此，那就还剩下太宇余山、归雁山与祈帆谷，”韩枫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咱们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绝对不能出错，必须要确定三殿武者究竟被鲸武殿关押在哪一个地方。”
“同时还不能惊动鲸武殿，真的被鲸武殿察觉了我们的意图，我们要面对的可能就是四部主事同时现身了。”
高圣玄抱着手肘看着面前的东洲地图，接着补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或许能够探知其中地点是否准确。”
看着众人都陷入沉思当中，打着绷带的萧胤真开口。
当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萧胤真腼腆一笑：
“在下有一道法门，或可窥探诸般事端中的命运轨迹，选取这三处地方之中的两处进行探知，于命运长河看见诸般变化因由，届时我等便可以明白究竟如何选择。”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不过表情随后又是一沉。
普陀思看向萧胤真，神情关切：
“阿弥陀佛，萧施主当知晓，窥探人间命运并非人力当及，纵然你我已成先天，也将受到红尘因果反噬。”
“世路如此，红尘早非……只是为人间付出自己心力，也是萧某对自己的成全。”
韩枫看着萧胤真，对于这个刚刚接触认识的中州先天自心底里生出敬佩。
不知道是中州人的共性还是怎么，少君绮也好、萧胤真也罢……韩枫认识的中州武者朋友身上总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色彩，因为这种色彩，韩枫对那个名为三圣乡的中州组织也由心有了深深的好奇与几分向往。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创立天庭而是在悬剑司一直走下去……或许三圣乡这样的地方会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实现武林和平的天真理想的所在吧。
“好了，事不宜迟，请诸位为胤真护法，我这就来一探这几处地方的命运轨迹。”
萧胤真当即坐下，身上的绷带因为自身动作的变化而渗出淡淡的血迹。
韩枫与高圣玄对视一眼。
“来护法吧。”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海之滨，霸皇鲸武殿在此地修筑了一座完全由海底黄铜铸就的连绵大殿。
大殿之中有着鲸武殿各种精锐的武者部队，将此地重重保护起来。
【小鲸皇】方羽鲸站在大殿后院，抬头看着茫茫夜空。
后边传来脚步声。
“小鲸皇一人赏月，怎有如此雅兴。”
方羽鲸没有回头。
“典涛先生，羽鲸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
与战斗时的狂放截然不同，私下里的小鲸皇说话令透露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对月遥思，容易滋生愁绪，小鲸皇还是少做这些为好。”
典涛君说话做事总是板正，这种时候就晓得格外不解风情了。
“只是想到了那天那个乔云摩，一个人修炼到先天，甚至向他那样天赋才情都不弱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不懂……”
典涛君眉梢一动，没有想到方羽鲸的思考竟然会是这样的问题，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
“也许是理想吧，或者说所谓的情义……我们与他们立场不同，或许一生都无法明白。”
第五百零七章 萧胤真的十成
就地盘坐，萧胤真开始运功。
纯然道门真气以道者为中心开始蔓延。
韩枫、高圣玄、白彰绫、普陀思、水旗影、鹤风传六人分别站在六个不同方位，护卫萧胤真的同时也避免萧胤真运功时不小心泄露出的道门先天罡劲将方圆之内的山石草木全都夷平。
五心朝天，萧胤真开始运转道门奇功《无忧卦》。
“乐天知命，故不忧”是为通达观世之道，道家高人将之化用为上乘武学理念，故而练就一身可以观察人世演变的武学奇书。
乐知人间事，千岁皆无忧。
《无忧卦》作为道门无上观世妙法，可以切实地观察到人世运命之变。
很快，在场众人察觉到萧胤真周身运转起湛蓝色流光，而萧胤真本人的心神魂魄则逐渐沉入了时间命运长河之中。
第一个地点萧胤真探知的是——【大宇余山】。
作为东洲众山脉东汇节点，大宇余山承载着东洲十方地力，理所应当受到霸皇鲸武殿重兵驻守。
鲸部副殿主段时行也在此地镇守，若说关押东洲群雄的所在最有可能的是哪里，应该就是此地了。
霎时，萧胤真魂魄步入命运长河，揭开一角岁月痕迹。
以人身观尘世，凡人之眼不能理解世界运转之妙，萧胤真只觉得眼前光怪陆离，匪夷所思。
依稀听见女子轻声呼唤，又仿佛听闻豪迈侠客的怒喝。
最终景物移转，赫见一座巨大山脉横亘眼前，意识沉入其中，绯红、碧绿、湛蓝光晕交织脑海。
韩枫众人在不同方向护卫萧胤真，只见他紧闭的双眼之中淌出两行血泪。
周身湛蓝色道门气运开始被绯红色气息侵染。
“诸位注意来，萧兄已经运功接触到命运长河，纵使是人世先天要想接触如此世界秘辛，也将遭逢天谴……”
韩枫缓缓说道。
白彰绫手按神刀，看向韩枫，清俊眉眼一挑：
“叶先生口中的天谴是指？”
不等韩枫回答，无名山谷上空响起一阵闷雷，万里无云的天空汇聚滚滚乌云，其中乍现银色电蛇。
韩枫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天空：
“以世人之眼观之，天谴最基础的形象应该很好想象，不过就是……天打雷劈。”
随即，一道宏大电流从天空落下，银色电芒像是一根直径超过十丈的钢柱杵下来。
韩枫升空，以肉身硬抗，三大功体运转到极致，替萧胤真接下天谴。
朗声大喝：
“诸位还在等什么？以萧胤真这个状态，被雷劈上一记，登时死翘翘，不说窥探命运，咱们战友不等开战又得折损一人。”
雷柱轰击在韩枫金色罡劲上弹开，分成数十道细碎电蛇袭击四方，周遭大地被电蛇击中，就像是被天人的爬犁耕耘过一般。
高圣玄、白彰绫见状对视一眼，同时升空，对水旗影三人嘱咐：
“萧兄就拜托诸位了！”
双雄升空，《地烘炉剑》与《御刀》配合，刀剑气遮蔽天空。
漫天狂舞银蛇在刀剑气中逐渐湮灭。
“好险，这天打雷劈真不是说着玩玩。”
白彰绫没想到自己还有与天为敌的时候，笑着擦擦额头汗水。
韩枫刚刚接下一道雷柱，幸亏功体够硬，生生屹立不倒，听见白彰绫的乐观态度，在一旁幽幽泼起了冷水：
“白副台主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个开始……”
话音落，又一道天雷劈落。
这一道雷柱，比刚才更加粗勇……威力也更上一层楼……
韩枫背上【天遁镜】现身，协同韩枫化解攻击。
逸散的雷击被白彰绫与高圣玄斩碎。
高圣玄擅长地象武学，倒是将残存的雷劲导入大地。
白彰绫只擅长厮杀，只能凭借着先天功体硬抗，一头飘逸的长发生生被电成了蓬松的爆炸头……
“叶孤城！你的师门不是尊奉天意吗？怎么天雷不能网开一面？？”
被电之后的白彰绫向韩枫气急败坏质问。
韩枫接下又一道雷霆，不温不火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这算是知法犯法……公务员犯罪，罪加一等！”
“我他妈信你个鬼！”
听见韩枫回答，白彰绫忍不住爆了粗口。
天上对抗天雷打得热热闹闹。
下方确实气氛沉闷。
萧胤真双眼不断淌血，看的普陀思三人皆是心惊。
本来萧胤真作为人世先天躯体之中应该蕴藏着强烈的生机，就算之前浑身打着绷带重伤也不影响本身的生命力。
但是就在这窥探命运的短短时间之内，萧胤真的身上竟然就开始蔓延起了死气，一头乌黑长发逐渐转白，甚至透露着苍老的意味……
时间、岁月、光阴……一切的一切归结加诸到这清瘦俊朗的道者身上。
然后……他睁开眼。
噗地呕出一口血。
“萧道长！”
普陀思看着萧胤真虚弱模样，忍不住开口关心。
萧胤真却只是轻轻摇摇头：
“不是……”
随后，或许是怕时间再拖下去自己撑不住，萧胤真再度运转《无忧卦》，闭上眼……本来湛然的道气已经是红蓝参半。
再度光怪陆离，意识再受牵引。
偌大红尘人世又道者一个念头周游。
天雷滚滚不休，道者身躯逐渐死寂。
“这天雷怎么一道比一道更大？”
山谷中的反抗军武者们看着天空雷霆激荡，三位先天力敌天谴之威。
白彰绫已经彻底被电成了非洲人，先天身体外壳的一层皮肤膜成了焦黑的碳壳……看着韩枫与高圣玄发问。
主要承担天谴攻势的韩枫已经无暇回答，高圣玄以【地烘炉剑气】斩碎一条巨大雷光，快速说道：
“胤真……应该已经开始窥探第二个地点了……”
下方，萧胤真周身死气尽现，湛蓝道气化为绯红，再度睁眼。
只在一刹那，双耳淌出两道血流。
竟是因为体内死气蔓延，将耳膜侵蚀破碎……
一双眼瞳由黑转为灰白色，道者眼前事物，尽为朦胧。
“萧道长！”
第二处地点已经得以窥探，普陀思再无顾忌，闪身来到萧胤真背后，将自身儒佛圣气源源不断灌注到萧胤真的身上。
萧胤真虽然耳膜破碎，但毕竟是先天，凭借躯体骨骼依稀还能辨别声音，缓缓开口：
“也不是……祈帆谷……”
“既然不是大宇余山与祈帆谷皆非关押所在，那就只能是归雁山了。”
萧胤真窥探两次，天上天雷终于停歇，韩枫从天上缓缓降落，出声判断。
高圣玄与白彰绫跟着落地。
萧胤真在普陀思的搀扶下盘坐，看见黑脸卷发的白彰绫不由得笑出了声。
白彰绫有些羞恼：
“胤真你这可就太过分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记嘲弄于我。”
萧胤真本人已经虚弱至极，缓缓抬起手，苍白嘴唇轻轻一弯：
“实在抱歉，只是看着平日里冷峻的白兄这番模样，实在忍俊不禁……”
“你这……”
白彰绫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闻天空又一声闷雷！
轰隆！！！！！！
第三次天谴……就算是天意也经不起戏弄，这一击雷罚，汇聚了可谓恐怖的神雷元炁。
韩枫暗道不妙，瞬间升空，【气双流】、【玄绝流功体】【如来不毁之身】、【天遁镜】全开。
萧胤真一扫刚才死寂之气，悬浮盘坐起来，白发重新转为黑色，湛蓝道韵洋溢澎湃真气。
像是枯木逢春……或者说……回光返照。
“胤真！！！”
高圣玄明白了萧胤真的心思，悲怆出声。
周身纷乱发散出灿烂道标，北斗七星、伏羲八卦……缭绕道者周身。
满头长发向上飞舞，俊逸道者的声音中气十足：
“福生无量天尊，此战关乎东武林命运，容不得半点缺口，两次探不得准确位置，萧胤真不能接受一个推测到的结果。”
“萧胤真！你给我停下来！你还能比我了解东武林！？？老子有九成把握！”
白彰绫一边大喊，一边想要靠近萧胤真。
可是此刻的道者燃烧尽自身所有功体，就算是同为先天的白彰绫也无法靠近……
“九成……不够……”萧胤真盘坐浮空，左眼化作七星阵图、又要化作太极阴阳鱼，自身灿烂道气仿佛是即将飞升九霄的当世真仙，此刻开口就真是个风华绝代，“贫道今日就送诸位一个十成把握！！”
天雷垂击，浩荡无敌。
韩枫以人身硬抗，就算有【天遁镜】护体也被打得呕血三升。
雷击后，周身隐隐电光闪动，韩枫缓缓降落。
只见萧胤真周身的道气已经散，也无死气、也无生气……落地坐在荒地上，衣袍染尘。
先前黑发白了又黑……最终还是成了苍白。
一双眼彻底灰败失了神色，抬头勉强微笑，看向众人：
“诸位……萧胤真确认过了……是……归雁山……”
话音落，道者的头颅没了气力支撑，无力垂落。
道者背后升起三朵莲花，然后凋零。
韩枫看着这幅画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旁的被炸成黑炭的白彰绫倏然跪倒，留下两行泪……
这本该可笑的画面，此时怎么这样悲戚。
听见白彰绫低声呢喃：
“吾友胤真……为东洲牺牲了……”
第五百零八章 反攻
东武林，归雁山。
九州太大，并非人世生灵一生可以走完。
传闻东武林的大雁每年在冬天飞往南武林之后，会在开春后成群结队地飞回东洲，其中最远也就会回到归雁山。
南雁北归之地，故而名之归雁山。
倪仲刑待在归雁山中，感觉心绪不宁。
也不知道为什么，倪仲刑每到将会发生大事的时候，就会存在这种心头的浓厚焦虑感。
上次作为海殇绝狱的狱主镇压武殿监牢，突然焦虑之后就遭到了一名自称叶孤城的神秘武者袭击……虽然最后证明了这是典涛君与秋风烈两位大人所设之局，但是当时那天崩地裂的画面还是给倪仲刑带来了强烈压力。
如今调动到归雁山分殿镇压，不知怎么这种焦虑感又涌了上来。
看着远方万里无云天空上飞过的一行大雁，禁不住心头一叹。
“倪狱主怎么还在这里唉声叹气？这可不是我鲸武殿先天该有的样貌。”
一名穿着鳞甲战袍的海部先天从鲸武殿的雕栏画柱旁走过来。
倪仲刑看过去，是海部主事天海悠游客的副手【岁海疆者】徐剑星。
平日里【天海悠游客】总是行踪成迷，整个海部都由徐剑星主导，所以比较两者身份来说倪仲刑却是矮了徐剑星不止一筹。
“徐兄就不要打趣我了，海殇绝狱在大战之中完全损毁，我这哪里还算得上什么狱主，不过是在这归雁山上虚领闲职的一个闲人罢了。”
“诶，倪兄可不要妄自菲薄，海殇绝狱一战乃是由两位主事主导，并非你我二人可以议论，但是这镇守归雁山的职责可是一点也不轻松。”
鲸武殿内并没有公布关押东洲三殿武者的地点，倪仲刑并不知晓，听见徐剑星这么说，还以为是他在宽慰自己，扬扬手：
“嗨呀，徐兄你就不要再宽慰我了，我也知晓鲸武殿能人辈出，我区区一个倪仲刑实在算不得什么，闲置归雁山也算是对我战败的警戒。”
徐剑星虽然是鲸武殿这种霸道组织的高层，为人却和善极了，亲切拍拍倪仲刑的肩膀：
“倪兄，我也不知怎么宽慰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武殿对你的看重，但凡有谁人妄图进攻归雁山，还要靠你抵御。”
倪仲刑苦笑：
“徐兄更是说笑了，偌大东洲，怎会有人敢攻打咱鲸武殿重兵驻守之地？”
或许是倪仲刑这张嘴开过光，“之地”二字刚刚说完，归雁山下响起一声惊人爆炸。
玄色巨剑破开归雁山底层护山大阵，高圣玄面无表情升空。
《地烘炉剑》的剑气凝而不发，构筑的玄色巨剑伫立此地贯穿天穹。
徐剑星深深凝视了倪仲刑一眼，而后传声满山。
“叛军入侵，鲸武殿所部，随我御敌！”
话音落，徐剑星拍拍倪仲刑的肩膀，飞天迎向高圣玄。
“高殿主，好久不见。”
徐剑星也真是个妙人，如此情形竟然还有心向高圣玄打招呼。
而高圣玄的回应是。
“地烘炉剑?地裂山崩炼苍生！”
最强的地烘炉剑招，最愤怒的地鸣殿主，为萧胤真的自我牺牲，今日的高圣玄同样怀抱死志。
徐剑星面对高圣玄这裂天破地的一剑，身影后退，揉气化作兵器。
名字为剑，兵器却是一杆亮银色长枪。
徐剑星舞枪，霎时间天空勾勒出千道水蓝色巨型漩涡。
一枪刺出，平静万里波澜霎时暴动，天穹上千道漩涡迸裂，无穷力量宣泄天地。
“归海六涛劲?动时倾天覆长日！”
霎时，天河迸裂。
尘世将倾！
这带着大海无穷波澜力量的一枪后发先至，卯上高圣玄的《地烘炉剑》。
两位巅峰中位先天交手，霎时天地动。
无穷水蓝色波纹扩散，【地烘炉剑气】为之碎裂。
高圣玄凌空后退竟是逊色三分。
不过，高圣玄也不是来争胜的。
就在两人交战之时，东洲众先天已经同时冲入归雁山。
归雁山被鲸武殿以海底黄铜、浪洗铁精炼化过，就算是武道真气也难以破坏，只不过因为两尊先天的战斗而摇晃不止。
白彰绫一马方向冲上归雁山峰顶。
“鲸武殿的孙子们！谁来与白爷爷一战！？”
“白彰绫！你敢攻打鲸武殿？”
倪仲刑看着白彰绫手持神刀冲阵，旋即出手阻拦。
两名先天部下策海爵、慕容安随他一同出手，三人合力将白彰绫困在中间。
正此时，归雁山大阵受一股惊人巨力破坏，一道宏大掌气破空而来。
《废之卷》、《宁之卷》合招——《废世求宁》！
一掌所到，倪仲刑三人皆退。
“白兄，去找三殿群众。”
韩枫的声音传来，白彰绫瞬身离去。
倪仲刑见状欲追。
“休走。”
然而，又一股宏大掌力碾压而来，逼迫三人闪避。
头戴铁面，身披绿袍的韩枫缓缓飞来。
“三位何必着急，不如再次与在下玩耍一番？”
“叶孤城，又是你！”
倪仲刑看着韩枫，怒声呵斥。
韩枫也不气恼，唇角一笑：
“是我，倪先生别来无恙否？在哪儿都能遇见你，可真是缘分不浅～”
说话间，归雁山外喊杀声震天，被东洲先天们以秘法掩藏行迹带到归雁山外的东洲反抗军超过十万武者手持刀枪剑戟，冲上归雁山。
乌泱泱一片人海所到之处，鲸武殿所有建筑都被破坏。
萧胤真拼死也要算准的，就是这场赌上了东洲命运的一战。
归雁山上，鲸武殿精锐部队冲出来，数量上千的【浊浪军】以及为数不少的【铁卒精兵】镇压山下。
归雁山中层则是有功力稍逊，但是数量庞大的一万【剑鲨卫】驻守。
归雁山顶停留着数量最少，但是武力值绝强的【镇狱海将】、【吞风骇卒】以及【鲸卫军】。
这等战力，若说只是驻守简直令人无法相信，只看这阵容便知归雁山中绝对有隐秘。
鹤风传、水旗影、普陀思三大先天一齐出手，控制归雁山上武力超绝的大量鲸武殿道兵。
而白彰绫直接一跃而起，手中神刀化作千丈光影，意图一招将这黄铜、铁精铸就的大山直接劈开……
带着心中无法散去的悲愤，白彰绫怒而挥刀。
“给我开！！！”
——
新年新气象，这两天是灵鹫的加更时间。(^_^)
第五百零九章 韩枫的目标
至绝一刀，带天地雷音，轰然劈落！
摇晃躁动刀光，是御刀一族刀道之血体现。
本来以先天之力，劈开一座大山应该是轻易，只不过这归雁山被鲸武殿以特殊秘法融合特质铜铁淬炼，成为了一件不会被打破的战争兵器。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不会被打破的盾，也不存在不会被破坏的兵器。
在白彰绫这一刀的力量彰显之下，归雁山的表层缓缓开裂，真要是劈落下来，整座山壳恐怕真的会被劈开。
但是，霸皇鲸武殿统治东洲，如果只有这种程度，恐怕早被推翻了。
归雁山中一道身影极速突出，只一掌印在白彰绫胸口，将这位刀道先天击飞空中数百丈，血洒长天。
“方羽鲸！”
白彰绫神情愤然，看着面前的敌人。
方羽鲸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向面前的白彰绫。
“典涛先生说得果然没错，你们的动向说明你们的目的就是鲸武殿关押的东洲三殿……但我很好奇，就算真的救出了东洲三殿你们也不可能对抗鲸武殿，你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羽鲸战斗时满头长发像是在水中一般飞舞看着面前的白彰绫耐心提问。
白彰绫却不打算与他纠缠，立即出手：
“少跟爷东拉西扯，老实把脖子伸过来！”
《御刀》秘式【血舞太虚】！
然而，两人的功力相差太大，韩枫不过抬手一掌便将白彰绫击飞出去。
“我的脖子就在这里，只不过能不能砍到，就是你的事情了。”
方羽鲸霸气站在归雁山上空，向白彰绫轻轻招手。
白彰绫顿时被激怒，刀光不休。
“少他妈看不起人！”
怒气催动御刀之血，白彰绫的刀术越战越勇。
可惜……方羽鲸不过轻轻抬起手掌，背后升起的巨鲸光影便将白彰绫的刀光完全破碎。
韩枫这边倒是轻松，以三大功体汇聚硬抗倪仲刑三人的攻击，同时并流《兵甲武经》的招式克敌制胜。
倪仲刑三人打在韩枫身上基本不起作用，而韩枫出的每一招都需要三位先天仔细应对。
“地海镇龙尺！”
感觉自己被人低估，倪仲刑终于祭出自己的最强招式，一杆真气凝聚的碧蓝铁尺乍然显现，当空向韩枫斩击而来。
韩枫面对这攻势，不闪不避。
镇龙尺真气攻击在韩枫的护体罡劲上就像是土块撞上了钢铁……自行碎裂……
倪仲刑看着这一幕，心头羞愤交加，干脆想让韩枫把自己打死算了。
韩枫抬手，以《裂之卷》融合《灵之卷》，清圣灵力崩裂一瞬之间。
倪仲刑竟然真的挥动手中铁尺想要硬抗。
好在他的两个部属还算忠义，一起施展真气将他推开，是他免于一死。
韩枫见状，正好得到空隙，身化流光接近归雁山。
不过，韩枫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天遁镜】一直随身护持。
果不其然，就在韩枫接近归雁山的一瞬间，山中涌现比山还要庞大的白色浪涛。
宏大劲气扫荡整个战场，山上的东洲三先天甚至是鲸武殿的【镇狱海将】、【浊浪军】、【剑鲨卫】乃至于【鲸卫军】都被卷下山……只留下韩枫一人被禁锢在山上。
“叶先生不应该没想到我会有此一招，却不闪不避任我限制，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典涛君站在归雁山山顶上操纵漫天白浪，韩枫出于白浪中间，被典涛君的术法力量压制着四肢百骸。
韩枫被典涛君以力量束缚，却不见慌张，任凭典涛君压制，转头看向归雁山下方。
东洲反抗军超过十万人豁命冲击，下头的鲸武殿兵力虽然武勇却不足以抵抗。
这时候就凸现出了一水隔天之外救出的众多半步先天的好处，以这些武道强者为先锋，反抗军一路冲杀，径直来到了归雁山脚下。
苏见霜居中指挥，将阵局排布得进退有致，平日里东洲只知道东武林秋水一家的徐沧琅智勇双全，乃是整个东武林都佩服的人物。
却少有人知道，徐沧琅身边这位苏姑娘也是运筹帷幄一等一的人儿。
“十万之众，确实有铺天盖地的场面……但是典涛君亦非庸才，于这关键所在怎会只布下这些兵力？”
典涛君虽然是鲸武殿之人行事确有君子之风，与韩枫互相牵制，开口闲谈。
韩枫被困在白浪之中，干脆摘下面具，对典涛君微微一笑。
韩枫的容貌清舒俊朗，带着和煦温和的气质，像是个阳光青年多过先天武者，和带上面具之后的碎嘴形象倒是多有反差。
“让我猜猜看，典涛君应该是布下了先天级数的防御，同时联络了大宇余山和祈帆谷的镇守守将，只要将我等拖延在此地，便可以一网打尽。”
“然也，大宇余山由段时行副殿主镇守，祈帆谷则由【铁君】镇守，不论东洲攻打哪一出，都会遭到另外两处的包围。”
两人此时闲谈，随意随性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谁又能想到，这两个人内心里都巴不得对方立时暴毙，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典涛君开口，归雁山下升起四道先天之气。
霸皇鲸武殿皇部所有先天尽在此地。
【鱼龙行者】上官仪、【千流一笔】秦风骨、【醉海贪杯客】姑苏一笑，还有【梦江流月】柳淋漓。
除开在北武林被韩枫打死的【贪浪双奇】，这就是鲸武殿皇部的所有先天战力。
镇压一洲的大势力，拿出的所有力量，确实足够令人震撼。
四人合力，在归雁山下升起一道色彩斑斓的通天屏障，绝强防御力将整整十万人拒之于外。
被典涛君扫下归雁山的东洲三先天意欲阻拦，却又被赶过来的倪仲刑三人死死拦住。
先天战斗，无尽元炁暴流四方。
此地引发的战斗甚至可以完成此地地层断裂，唯有特殊炼制的归雁山钉在此地，算是个锚点。
同时，高圣玄与徐剑星争一个胜负，剑与枪厮杀不休；白彰绫以御刀挑战方羽鲸，却被轻易击败。
归雁山上局势成了一片僵局，东武林远处两个不同地方却爆发出了两道极速接近的恐怖气息。
霸皇鲸武殿鲸部副殿主【拦江截海】段时行，以及霸部主事【铁君】秋风烈即将赶到了。
“鲸武殿排布准确，环环相扣确实是智慧的应对”
看着下方东洲反抗军拼尽全力都无法突破鲸武殿的防线韩枫却好像是个事外人。
典涛君对韩枫的表现感到愈发问奇怪：
“叶先生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典涛君怎么也不会想到韩枫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脑海中的任务……
韩枫则手握面具对着典涛君笑着说道：
“这个话题，值得你我探讨，不如典涛君先将我放到山上来？”
典涛君深深看了韩枫一眼，却未能从韩枫脸上的假笑中看到任何信息，不知道韩枫真实目的的典涛君没有拒绝的理由，选择将韩枫困锁韩枫的白浪向下放到归雁山上。
无关于智慧，只是两人的信息差。
两人并肩而立，同看前方偌大数百里战场。
典涛君看着下方舍生忘死冲击鲸武殿的东洲反抗军，开口问道：
“叶先生究竟所求为何，现在或许可以告诉我了。”
韩枫轻笑着点点头：
“也无甚，只是觉得自己凭借自身力量打到这归雁山上太费劲了吧。”
说话间韩枫周身流转起了神圣无俦的金刚界神力。
面对着清圣崇高的神力，典涛君以为韩枫的目标是自己，瞬间抽身来到天空之上。
韩枫站在归雁山顶部，金刚界神力流转，已经摆脱了典涛君的白浪牵制，神兵【惊邪】出现在手中随后对着典涛君温和一笑。
“典涛君阁下何必如此紧张，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这归雁山罢了。”
话音落，【惊邪】之中所蕴藏着的无穷雷霆之力犹如天地之怒，浩荡轰击在归雁山山体之上！
第五百一十章 文殊起剑
【惊邪】之雷，秉承天地正气，碎世间万法，轰击在归雁山顶，无论是海底黄铜或是浪洗铁精皆不能抵挡其中浩荡的雷能，崩碎成为漫天飞舞的破碎铁石。
典涛君没想到韩枫到了这个时候的目的居然还是营救东洲群雄，意识语塞看着面前破碎的归雁山山体。
特殊炼制的归雁山中已经被掏空，当韩枫将山顶轰塌之后暴露出其中一座巨大结界。
以海疆阵文为基础，书就连绵大阵，酝酿江海大势。
江海元炁之中，十四名东洲三殿的半步先天连同大量三殿武者盘坐其中，皆不能动作。
阵图中间套着五座小阵图，分别镇压着东武林被鲸武殿擒拿的五尊先天。
钟云殿主夏无迹、海楼殿主水拥澜、钟云殿老殿主葛仙峒、海楼殿太上长老宫信古以及【燕君】太虚子……五名先天被鲸武殿特别招待，散发着斑斓色彩的巨大铁钩贯穿了五位先天的琵琶骨，让五人运转不了真气也恢复不了功体，铁钩由锁链链接在江海阵图结界顶部。
说起来，地鸣殿在冥土的算计之中死得七七八八，但是基本没什么高手被鲸武殿抓住，也不知应该高兴还是怎么样……
从上方落下的归雁山铁石落在这江海阵图，不能砸穿阵图却引得阵图连连震动，而这股震动之力传导到五尊先天身上，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东洲先天也难掩痛苦神色。
众人睁眼抬头，正看见缓缓落在阵图上方的韩枫。
另一边，方羽鲸一拳击中白彰绫的胸膛，将他护体罡气连同先天功体打碎，白袍刀客从天空飞落。
韩枫右手持握【惊邪】，左手揉气将他拉了过来。
方羽鲸飘然飞到典涛君身旁，神色睥睨：
“叶孤城，若你的目的是想救出三殿先天助战，那你就想差了，夏无迹、水拥澜……全都被真气锁穿了琵琶骨，没有十足年岁修养，根本无法恢复……你得到的不是助力，而是拖累。”
下方的夏无迹没见过韩枫，却和白彰绫熟识，强忍着背上疼痛开口传音而出：
“小白！不要考虑我们了！我们走不了的！你们自己快些突围，为东洲保留火种！”
听见夏无迹在江海阵图之中的声音，典涛君轻轻一叹：
“可惜，今日之局，吾方并未打算放走任何一人。”
旋即，两股浩荡磅礴的力量降临归雁山！！
《神铁铸世篇》浩荡内力破空而来，绝强力道贯穿风云，划过战场上空直接击中正在与徐剑星对峙的高圣玄。
高圣玄运足了《地烘炉剑》却没能从秋风烈这一拳的攻击力反应过来，神铁内力全数击中高圣玄功体。
地鸣殿主当场血染长天。
韩枫捞一个也是捞，救两个也是救，真气一摄将高圣玄也拉了过来。
而归雁山下，进攻鲸武殿的十万反抗军遭逢了鲸武殿副殿主段时行的镇压。
名唤【拦江截海】，段时行的功体称之为《截海七绝式》。
甫降临归雁山战场上空，当即堂皇释放一身功体。
【截海七绝?天容海色本澄清】！
无尽大海的波涛之威被段时行转嫁到天空之上，当万里天空容纳了这股绝强的力量向下方大地释放，东洲反抗军中功力不足者尽数被压迫得半跪于地。
功力足以支撑者也不敢在此时多做反抗，只能是默默运转功力抵抗。
前锋二十余名半步先天结阵，却须得估计前方的皇部四先天。
如此情形，已经是危如累卵。
韩枫看着面前的方羽鲸、秋风烈以及典涛君，只觉得这场面游戏的熟悉。
只不过自己身边可以舍生忘死的先天众已经尽数重伤……而对方却多了实力强劲的上位先天奥援。
“唉，难搞哦。”
韩枫轻声一叹，看着身边高圣玄与白彰绫两个伤残人士。
典涛君依旧一派板正的君子之风，看向韩枫：
“叶先生，放弃吧，对抗武殿统治绝非明智之举，我敬你才情，愿向鲸皇引荐，皆是可保你平安，也可为东洲三殿求得性命。”
韩枫听了，突然嗤笑。
方羽鲸眉头一皱，质问道：
“你笑什么？”
韩枫抬起手中【惊邪】回答：
“也不是笑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像是典涛君这样的君子，也会臣服在皇鲸霸流的座下，这位鲸皇倒也真是个不凡之人。”
不等鲸武殿一方做出反应，韩枫低头看向江海阵图之中被困住的东洲群雄。
“喂！三殿的各位！你们怕疼么？”
海楼殿的太上长老宫信古是个暴脾气，听着韩枫这么说还感觉是被质疑，大声回应：
“我呸，老夫就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切……当个文盲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韩枫低声嘟囔，手中【惊邪】迸射无穷雷光在神力催动下击碎了江海阵图的束缚。
贯穿五大先天琵琶骨的真气锁链也在雷光之下破碎，五人咬牙坚持，忍耐因此产生的疼痛。
宫信古老爷子刚刚夸下海口，此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先天之躯的额头都开始渗出斗大汗珠。韩枫与高圣玄、白彰绫从破碎的阵图之上缓缓降落，正好落在五大先天之间。
方羽鲸却是出声笑话韩枫：
“叶孤城，我找你机关算尽聪明，此刻你是救到了东洲三殿，却把你自己搭进去了！”
夏无迹盘坐在原地，嘴角尚有血迹，虚弱开口：
“这位兄台，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方羽鲸说得没错，我等此刻功体不堪使用，还不如上三品的后天武者，根本没法给你带来助力……”
韩枫却是一笑，自言自语：
“可是……我只需要救到东洲三殿就好了啊～”
旋即，韩枫周身洋溢起澎湃的五色云烟。
云烟遮蔽绿袍人的身形，韩枫藏在其中，脑海浮现文字。
【完成任务：解救东洲群雄】
【获得奖励：《兵甲武经?生之卷》、先天随从——武无敌、先天随从——燕王、《如来神掌》】
而后，韩枫的意识沉浸到脑海中，放在新出现的金色宝箱之上。
韩枫其实是在赌博，赌一个可能性。
赌这次的宝箱能够开出一张金色品质的体验卡。
如果这次宝箱的奖励不够好，自己就借助宝箱奖励，同武无敌与燕王一起杀出东武林，让盘古云鲸来接自己回到北武林。
如果成功，就将东武林闹一个天翻地覆。
看着下方韩枫将自己藏于雾气之中，秋风烈面露不耐，《神铁铸世篇》运转沛莫能御的浩荡真气从天空轰击而来。
这一招的目的，不仅在击败韩枫，若是这股劲气击中归雁山，被江海阵图摧残的夏无迹众人肯定不能存活。
高圣玄与白彰绫见状，同时升空出招抵抗。
《地烘炉剑》与《御刀》两项绝式交织巨大刀剑气。
可惜……身负伤势的两人就连这一招都挡不住。
同时吐血落地。
秋风烈的拳罡在半空中被两人阻挠一顿，随后只见秋风烈拳劲再催，化作更加巨大的无形力量朝下方碾压而来。
下方被囚禁的东洲群雄抬头看着这一招，心情复杂……刚刚脱困，又逢死劫……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么？
不过，比起被江海阵图永世镇压，过去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罡劲下坠，山体摇动，天穹冷肃。
而后……五色云烟之中传来声音。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
声音飘渺崇高，仿佛遥远世外之人。
随这声音，一道宏大而神圣的防御结界在归雁山上升起。
这纯粹的防御力量，可称作佛的境界。
秋风烈的【神铁拳罡】撞上【萨埵十二恶皆空】的防御，竟然自行消散。
紧接着，典涛君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而补发的【七海掌力】也撞上着仿佛不会动摇的防御结界，随后湮灭……
方羽鲸看着两位主事的攻击竟然同时湮灭，感到不可置信，开口质问：
“究竟是谁！？”
而后，天地皆肃，一股庄严圣气自归雁山顶向周遭天地传播。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法海渡航。”
一名身着白色衣袍，裳滚金色边纹的超尘修行者以五色云烟之中缓缓走出。
其人飘渺难测，又似乎贵气逼人。
只凭借脚步，便令人不由得向他侧目。
走在归雁山破碎的山腹中央，却像是行走在九天胜境之上，给迎面的方羽鲸三人造成如神如圣的压力。
【开启宝箱：获得体验卡——大智慧?缺舟一帆渡】
第五百一十一章 摩诃五趣?天众敬生灵
“注意了，此人修为……恐已超越先天。”
典涛君以白浪托举自身，对身旁的方羽鲸、秋风烈开口说道。
作为鲸武殿巨头，三人也算是见惯沙场，但唯有这次，面对这不知自何处而来的神秘强者，竟然会有不敢面对的畏惧。
以金色体验卡化身金光世界中佛门大智慧的质疑面、足以与千年一魔元邪皇正面交战的佛门至高存在——缺舟一帆渡。
一百零九位高僧功体融为一具肉身，千年同修证得无上法门。
白衣修者背剑而来，站在破碎的归雁山腹，背后是重伤的东武林群雄。
天人抬头，看向面前鲸武殿巨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诸位，请停止征战吧。”
“停止征战？可笑的说辞。”方羽鲸看向缺舟一帆渡，面对至绝强者反倒是战意炽烈。“叶孤城！我早就猜测你是北武林天庭之人，却没想到你这厮竟然修持到了这种境界，要战便战，莫要说些无谓的辞句！”
“叶孤城？”韩枫化身的缺舟一帆渡轻轻摇头，腰间天人笛散发一阵流光，“非也，贫僧佛门大智慧，亦是天庭文殊师利。”
“四大菩萨之首……文殊菩萨……”
典涛君轻轻开口低声念道。
为佛门修炼者，皆知世尊，也应知世尊之下当有四大菩萨。
文殊、普贤、地藏王、观世音……其中以观世音最为世人所知，但四大菩萨之首却是文殊菩萨。
手持智慧剑，象征斩断一切烦恼；身骑狮子，象征大智慧之勇猛威严……于千世之前本就是佛陀之身，只不过为救世度人故而“倒驾慈航”返璞菩萨身，誓愿为众生成就佛道。
世尊曾言度脱十方一切众生者皆是文殊师利之恩，甚至过去诸佛也皆文殊师利弟子，因此文殊亦为佛道父母。
所以……鲸武殿面对的绝非一尊普通的菩萨……而是龙种上尊王佛化相、诸佛之母、七佛之师——文殊师利。
“此人修为难测，我等只需拖延，静待鲸皇驾临！”
典涛君作为此时总领鲸武殿局面之人，心知自己决不能慌，镇静开口……但是就连典涛君自己都不敢确认，鲸皇是否能胜过面前这位仿佛真正神佛菩萨降世的天人。
韩枫无心与之纠缠，当即施展这具叛天族肉身之中的无上功力。
霎时，日月皆荡。
“文殊……起剑。”
随着缺舟一帆渡的声音响起，背后【文殊剑】乍然出鞘。
象征斩断一切烦恼的智慧剑，散发无上神圣意味。
面对这股强绝人世的力量，方羽鲸、秋风烈同时使出护体绝学。
“鲸沉东伏湮大千！”
“神铁铸世?无当玄盾！”
澎湃鲸流气劲包裹之间，将天上鲸武殿三巨头周遭空间镇压。
同时秋风烈的神铁真气源源不绝地向外涌动，化作一面散发凛然不可侵犯气息的巨大铸世神盾。
两名刚才不可一世的鲸武殿巨头严阵以待，而白衣天人却只是轻描淡写一挥剑。
“摩诃五趣?人众归老境。”
无上剑光扫动，神铁盾破……巨鲸断首……
金光世界共分九界，中原苗疆征战不休，道域佛国神秘莫测，魔世、海境、羽国、妖界以及……第九界，九大世界诞生无数人界圣王，最负盛名也最强者，应属【烛龙】元邪皇。
身为魔世共主的元邪皇千年不死，威慑整个九界……等到元邪皇重临人间，放眼这片天地，唯有一人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便是佛国之内，集合众多高僧脑识意志所化之千年修者——大智慧，即是——缺舟一帆渡。
达摩金光塔外，缺舟一帆渡独挡数十万魔世精锐，更以世上最强之剑重伤元邪皇，就算是狂傲如元邪皇也不得不承认缺舟是足以与佛门初祖达摩相提并论的人物。
身化缺舟一帆渡的韩枫缓缓登空，向上空众人接近。
看着白衣天人凭虚御空而来，方羽鲸和秋风烈都因为【人众归老境】的剑光受佛气所扰，无力与之韩枫的靠近。
此刻，典涛君明白这是唯有自己能够出手抗衡的时候。
“修者，莫要低估鲸武殿的实力。”
纵然是这种时候，典涛君行事说话也未曾落下君子之风。
霎时出招，缓缓漫天海气。
“御七海?卷五洋?平三洲！”
御海、卷洋、平洲，典涛君此刻使出真正实力，才让身旁的秋风烈知晓，两人虽然同样名列鲸武殿主事，彼此功力差距却是相当之大。
霎时东方、东北方、东南方三个方向的地层升起澎湃地流之气冲上天穹与空中水汽融合。
卷五洋、平三洲……覆天灭日的招式汹涌澎湃而来。
而白衣天人的回应是，文殊剑剑锋朝下，缓缓运转功力。
“护法天殊。”
无上圣力汹涌而出，将白衣天人包裹其中。
任凭典涛君功力如何强大，却不能伤缺舟分毫……
“以战为筹，文殊将以剑回应，不如双方停战，以道理互相说服？”
两剑证明实力，缺舟一帆渡开口验证和平。
韩枫此刻获得大智慧的力量，同时也会受到地门理念的些许影响，不兴无谓之杀戮……正是缺舟一帆渡作为大智慧质疑面的坚持。
不过，方羽鲸显然没有理解到韩枫的善意，而是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
“住口！就算你功力如神如圣，也不可如此欺我，今日方羽鲸便要挑战你！”
方羽鲸之勇武，正体现在这种时候……不止对于弱于自己之人兴战，面对远远强过自己的人，同样敢于挥拳。
“鲸皇绝式?翻江倒海闹日月！”
庞然巨鲸虚影以方羽鲸背后升起，长达数十里的真气巨鲸摇动身形便令天空风云激荡。
下方东洲反抗军与鲸武殿武者抬头仰望，只觉得像是昼夜颠倒一般……大地沦入黑暗……
而缺舟一帆渡的回应是：
“摩诃五趣?天众敬生灵。”
佛道圣剑剑气淡然清冽，自天空划过，轻描淡写将天空上庞大到难以看尽的长鲸斩碎分散气流。
只留下方羽鲸茫然站在原地。
白衣天人手持文殊剑，剑身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败，未免也太快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皇鲸霸流
“我……败了……”
当庄严神圣的文殊剑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方羽鲸突然像是解脱了，面对缺舟一帆渡带来的压力，与之抗衡……还不如英勇战死来得痛快……
败亡于这样一场向强者发起的冲锋，方羽鲸也并不感到遗憾。
韩枫化身的白衣天人也没有打算动手，只是归雁山外的宏大战场却传来了段时行的声音。
“文殊菩萨！你的武功确实高绝，但是你身为菩萨的慈悲心还在么？将你的剑从方少殿的肩上挪开，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对这些东洲武者有什么暴虐的行径！”
不知什么时候，段时行已经杀入了东洲反抗军的大军之中……大军人数虽多，却拦不住一名上位先天的去留，段时行手里掐着一名女武者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同时……段时行的真气正璀璨着周遭数百名武者的**，附近东洲武者想要冲过来救援，却根本无法突破段时行的先天力场。
韩枫见之，心波一动，将文殊剑自方羽鲸的肩头拿开……随后指向段时行。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那么，可以。”
剑锋所向，竟是《萨陲十二决》第一卷《菩提三悟》之【来处惹尘埃】。
这一剑并非剑招，却以剑行之。
霎时，无光的剑气破空，天地皆不见这一剑。
段时行看见文殊剑指向自己，心头莫名开始恐惧想要举起手中女子替自己抵挡，却惊觉并无剑气临身。
然而，就在段时行寻味之际，瞬间意识震动，脑海朦胧……
捏住女武者的手掌松开，将她摔在地上，周遭被他以真气禁锢的东洲武者，也都被他自行释放。
《萨陲十二绝》共分三卷，乃是由佛国天门三尊共修的不世秘法。
缺舟一帆渡作为地门的实际领导者，本身有一百零八位高僧智慧记忆，共参佛门智慧，却是将《菩提三悟》、《金刚四正》、《摩诃五趣》三卷武学尽归己身。
这《菩提三悟》的第三招，正是影响灵智脑识的招式。
韩枫以文殊剑施展此招，剑行奇招，影响段时行的脑识思维，洗去他一段时间思维记忆，令他不能继续威胁。
遍地武者大军眼见这白衣天人不过轻描淡写一剑竟然可以令闻名东洲的【拦江截海】不能反抗，虽然不能理解这究竟是怎么达成却不影响人们惊叹与奇人的绝世武力。
挥出这一剑，白衣天人并未消耗什么力量，同时抬掌出招，一招印在方羽鲸的心口。
凛然一掌，不为杀生，只为克敌。
方羽鲸被这蕴含澎湃圣气的一掌击中，当即僵直在天空之上，不能动弹。
为求制伏在场鲸武殿众人，缺舟一帆渡再出剑上佛典。
“摩诃五趣?火途炼修罗。”
再出摩诃五趣之剑，天地皆入这一盏须臾之火当中。
五趣之剑，斩炼修罗……典涛君与秋风烈面对这无当的剑势顿时不得反应。
堂堂鲸武殿两部之主，不知为何会如此困顿……
“御七海?沧海无波蕴潜龙。”
“神铁铸世?锻天为矛?锋抵江山。”
在金光佛门第一人之前，两人同出绝式，却只像是在奋力挣扎。
【文殊剑】的剑气所到之处，就像是春水融冰，无论是典涛君的七海真气还是秋风烈的神铁真气，都不能阻挠缺舟一帆渡的剑光哪怕一瞬间。
不得已，两人只能快速后退，十里、二十里……越来越远，完全被逼出了归雁山上空。
韩枫也不追击，身形一动，落下归雁山脚。
在归雁山下结阵的鲸武殿皇部四先天看着韩枫追打自家领袖跟玩笑一样，本来已经心惊胆战，看着一袭白衣的缺舟从天穹降落，顿时打算抽退。
不过，在这种实力差距之下，能不能退就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了。
面对此刻的韩枫，四位先天的感受就好像是东洲反抗军的武者们面对他们本人一般。
白衣天人信手挥剑，剑行《金刚四正》之招。
“照见诸法。”
剑光照见，【鱼龙行者】上官仪、【千古一笔】秦风骨、【醉海贪杯客】姑苏一笑以及【梦江流月】柳淋漓四尊先天同时被文殊剑剑气圈定。
“不行，这修者功力太深厚，咱们四人合力也不能与他交手！”
秦风骨说完，手中出现一根齐人高的大毛笔，凌空擘画，扫荡真气想要把三位同伴送出白衣天人剑气所覆盖的范围。
然而，这一切却并非是这么简单的。
《金刚四正》作为天门至高修法，本非剑招，在缺舟将之化用之后，便有了独特能力。
剑光所照，皆被【文殊剑】所承载千年根基所破。
秦风骨凌空绘画墨色千里江山图，然而……费尽心血勾勒成型的图画刚刚碰撞上文殊剑的剑光，立刻就消散……连半分钟都没能撑持下来。
一路连消带打，韩枫化身这一次出手完全是无人可挡，一剑过后，皇部四先天根基顿时被破。
随后，站在归雁山脚下，看向远处凌空的徐剑星。
徐剑星被白衣天人的眼神盯上，顿时觉得背后发凉，不过作为海部副主事，徐剑星也有自己的骄傲。
“文殊菩萨莫非是想检验一下在下的功力？”
韩枫化身白衣，右手持握【文殊剑】，负剑身后，对徐剑星点点头：
“请。”
潇洒不世高人风采展露。
东洲反抗军的武者们在韩枫化身缺舟一帆渡之后就好像根本不用作战了一般，从头到尾只是看着白衣天人吊打鲸武殿。
而韩枫也确实给力，只出了短短几剑，已经令鲸武殿无人呛声。
徐剑星这最后勇绝一枪，朝韩枫的白衣化身豁命而来。
“归海六涛劲?静时掩流蕴星河。”
再出《归海六涛劲》，与先前动时之招不懂，这一枪将澎湃水元炁散布天地之间，枪客出枪宛如实在深海底部。
天地照影流泄星河光景，缄默一枪，开辟鸿蒙日月。
这一枪，是徐剑星一生武学的升华，超越了自己过往的每一招。
可惜，这极尽升华招式的对象是……大智慧……
“慧斩纷纭。”
甚至未出剑，缺舟一帆渡轻轻一指，点出无尽佛法之气，徐剑星便连人带枪被击飞。
一直飞退到高天之上，徐剑星感觉四肢痛苦……正在此时，疾退的身形停了下来。
同源的【归海六涛劲真气】涌入体内为自己疗伤。
“是……师父？”
徐剑星回头，只见一名面容敦厚的中年枪客以手抵在自己后背之上。
朝徐剑星点点头，天海悠游客看向韩枫：
“天庭，文殊师利？”
韩枫看了一眼这位在鲸武殿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海悠游客，却把目光投向东方。
大海暴动，山河动荡。
无边海波升起接天的汹涌波涛，浩瀚人世之洪流旋升天际，向归雁山呼啸而来。
其势掩盖千里，其威破灭天地。
茫茫波澜之中，霸皇鲸武殿之主——皇鲸霸流，现身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九州真正的绝顶
浪涛涌动，倾覆天穹地轨。
东洲最强者，【鲸皇】皇鲸霸流就这样站在天穹骇浪之上。
身材魁梧，肩臂粗勇，站在那蓝白色浪潮中央，赫然便是是一尊旷世魔影。
虽然被澎湃汹涌的东海奇力所包围，其人面貌却像是烙印在天穹之上。
宽大的额头，一双眼内敛却有着摄人心魄的深邃，颧骨略微突出，嘴唇抿起来不怒自威，就连没有头发的头顶也不会显得没有威严而是透露着别样的霸气。
只不过站在那里，就令下方本来暂且放松了心情的东洲群雄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皇鲸霸流……这个永远笼罩在东洲人心灵上的阴影，终于从名字符号变成了真正的形象出现在韩枫面前。
鲸皇以雄霸天地的气势现身。
不言语，就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确实是这座东武林无需争议的王。
替徐剑星化解了《萨陲十二决》的海部主事【天海悠游客】身背一具墨绿色的长铁匣，同时出现在白衣天人的另一个方向。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海悠游客】功力更在典涛君之上，就算是韩枫与鲸皇正在气势上进行对峙，他也不曾后退。
双掌合十，天海悠游客向韩枫轻声祝祷：
“南无阿弥陀佛，菩萨在东武林究竟意欲何为，还请明确道来。”
“文殊并无特殊目的，只是随天命而来，要救下东洲三殿诸位施主。”
白衣天人手握文殊剑，立于飘渺归雁山顶，看向天海悠游客。
天海悠游客背着墨绿色铁盒，与缺舟对视：
“菩萨清圣，也要介入武林争斗？”
“不过是天意罢了……贫僧受真武帝君请托而来，只为维护天意轮转。”
韩枫微微一笑，口中是已然思考过的说辞。
而此时，皇鲸霸流开口了。
“天命？菩萨？有胆的话，只管向皇鲸霸流攻过来吧。”
雄浑降临，开口便是这至极挑衅。
随后，是比挑衅更强悍的直接的攻击。
【皇鲸动?一饮江河吞浩瀚】！
雄武霸道的力量从皇鲸霸流掌心释放，魁梧皇者手掌虚抓，将下方的方圆数百里大地上的天气元炁尽数引动。
元炁犹如江河海水一般流动，向天空中皇鲸霸流的手掌涌动而来，皇鲸霸流的掌心就像是传说中的归墟海眼，源源不断地吞纳这天地之间的磅礴灵气。
以归雁山为核心，地壳像是被剥开了外壳，岩石、土壤、草木，缓缓腾空。
数十丈高的参天巨木也被连根拔起，根须包裹着巨大的土块升空。
方圆天地，比失去了重力更加恐怖，疯狂上升……
而站在这片大地之上的十万武者同样无法抵抗这股近乎恐怖的力量，同时失重升空。
在场的唯有达到先天的鲸武殿众高层、东洲诸位先天还可以抵御附带的庞大吸力，再无任何一人可以避免……
这片天地与天地之间的生灵已经感觉艰难无比，而这还只是皇鲸霸流招式发动的余劲……真正面对这一招的，还是一袭白衣站在归雁山上的佛门圣者。
天地颠倒，破碎地层被吸纳上升。
颠倒世界之中，皇鲸霸流的极致力量将韩枫所化的缺舟一帆渡完全锁定，侵吞浩瀚日月的绝世武力吸摄僧者的功体、魂魄与性灵。
一招造就末日，的确并非人力抵抗。
“绝世武道，可惜并不能说服文殊师利。”
“圣莲化大千。”
僧者抬剑，无上佛道立场将身后困在归雁山上的东洲三殿被囚禁的众多武者一起守护。
剑光指引，纷然一招引动一顿赤金色莲花乍然显现战场，数千丈巨大莲花瓣合拢，将整座归雁山包裹，隔绝皇鲸霸流的吸摄能力。
然而这一招虽然可以保护归雁山，却不能镇压方圆百里大地，周遭数百里倒流天空的恐怖景象令人惊叹。
只守不攻，也不能摆脱皇鲸霸流的招式。
一身赫赫武风的皇鲸霸流那锃亮的头顶上浮现出奇异的蓝色鲸纹，将他的外貌衬托得更加邪异。
似乎是终于找到对手的快慰，皇鲸霸流神态睥睨霸道之中又带着一丝兴奋。
“文殊师利！你就只能这样了么？”
白衣天人摇摇头，不答话，手中文殊剑举起。
“开。”
一声开，剑气万丈同开。
包裹整座归雁山的圣莲花乍然绽放，无尽圣气流光宣泄奔流方圆数百里。
受到皇鲸霸流招式牵引升空的山河草木随之落地，而东洲武者们虽然从天空掉落，但是不再背《皇鲸动》的武道意志压制，开始自救。
运转轻功在同样掉落的山石草木之上来回跳跃，一名又一名东洲武者重新落地。
而其中功力足够的上三品武者们则合力将天空上不断掉落的土石承接住，为功力不足者庇护。
一剑破解皇鲸霸流的招式，白衣天人不愿将战场波及大地，缓缓升空。
而此刻，【天海悠游客】动作了。
背后墨绿铁匣刹那开启，其中一块块零件自行组装，化作一柄绝世神异的长枪。
手持神枪【千变万化】，天海悠游客使出自己两名弟子都不曾学过的惊世奇招。
“归海六涛劲?古来沧海作桑田！”
超脱动静，演化时间，刹那一枪跨越沧海桑田。
这一枪快得让天地都来不及反应，强大，并且惊艳。
天地乍现沧海桑田异象，天海悠游客一枪所过，风云人世皆变。
只是，令下方十万武者都感到震惊。
天海悠游客攻击的对象竟然是……皇鲸霸流！？
鲸武殿至尊同样感到惊异，只不过很快发现了不对，一手保持虚握，开口再吞无尽虚空海元炁。
化作一声惊天巨吼。
“醒来！！！！”
恐怖声波音浪冲击天穹，像是大风从九天吹卷四周大地，本来已经是重新掉回地面的土壤被疯狂吹开，一名又一名武者也叠在一起被吹倒。
直面这一声吼的天海悠游客悚然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变换了位置。
突然明白，转头看向正在升空的缺舟一帆渡。
白衣天人只是一笑。
大智慧又一百零九名绝世修者同修而成，对于意识思维能力有些近乎神明的理解力，就在刚才一瞬之间……天海悠游客已经被韩枫暗示洗脑……
反应过来之后，天海悠游客后背已经是冷汗漱漱然……
而皇鲸霸流被算计一招，并不气急，只是将虚握的手掌朝韩枫推了过来。
随后，刚才吸收的近乎海量的方圆数百里的天地元气被皇鲸霸流一次性全部释放出来。
“皇鲸动?鲸落百世归大海！”
当巨鲸沉落，一生性灵重回大海，自养自足可以哺育大海百年……这无尽的给予是澄澈的强大。
数百里元炁的暴动，东武林的大地恐惧摇动，似乎要将这归雁山附近的地层打出九州……
面对这元炁回归的一招，韩枫出剑，再次引动《萨埵十二决》总决式。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
文殊剑带动无上剑幕，遮蔽天空对撞鲸皇绝式，两相碰撞之下，天际犹如行星撞地。
炸裂的灿烂光华迸发，整个东武林都能看见这超新星一般的画面。
韩枫化身大智慧，不愿这场交战对东武林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以【文殊剑】推动两者功力升空，冲上九霄之上的无垠星海。
下方归雁山上的夏无迹看向身旁的水拥澜，低声发问：
“这就是……九州绝顶的人物吗？”
第五百一十四章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如来禁剑·梦幻泡影
犹如太阳耀斑爆发一般的能量炸裂，东武林上空一片灿烂斑白。
宣泄的鲸皇绝式力量被韩枫以无上防御之招推向天外，不知去向。
两人在绝式碰撞之后，于九天之上开启了新一轮的肢接战斗。
白衣天人手持【文殊剑】，妙法斩慧之利就算是鲸皇也不愿正面面对。
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带着足以撞碎见面山脉的神涛白浪，皇鲸霸流以一双肉掌迎敌缺舟一帆渡，借助近身战斗的短距离优势，皇鲸霸流不与文殊剑之利锋抗衡，只与白衣天人手掌交击，拳脚对抗。
缺舟身负无数佛门妙法智慧，行招走式皆如绝代画家在妙笔生花之时所绘的精致画卷。
而皇鲸霸流的招式则以刚猛豪迈为用，每一拳每一脚都豁尽全力，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会疲惫一样。
两人以归雁山上空的九天为战场，一招一式交战皆令风云激荡，日月颠倒。
有时两人对掌，天穹迸发出无尽七彩虹光，渲染天穹宛如是一座奇异的梦幻世界。
有时皇鲸霸流刚猛进招，仿佛将整座东海搬到了天上，银白色浪涛连绵不绝冲刷天地，似乎将这里的空间都冲刷得薄弱了许多……
下方的东洲两大阵营看着天上两位绝代强者交战，就像是回到了神话时代，成为了目睹神灵相搏的远古先民。
高圣玄、白彰绫刚刚被韩枫拉到了归雁山破碎山体之上，现在伤势还并不严重，看着这神秘的白衣天人无言。
白衣天人自五色云烟之中走出，此刻的归雁山上依旧云烟缭绕。
海楼殿的太上长老宫信古是一个急性子，就算被鲸武殿擒捉了这么久也没有改变这个特点，惊叹于韩枫二人的武力，向高圣玄发问：
“高殿主，这位文殊圣者究竟是你们从哪里请来的？竟然能与皇鲸霸流打得有来有往，隐隐竟然还可以占据上风！？”
高圣玄抬头看向天空灿烂气流中还在不断交手的两道身影，表情复杂说道：
“说来尴尬，这位文殊菩萨并非是我等请来助战。”
“嗯？笑话，难不成还是他自己来的不成？”宫信古就是性子太急，心眼不坏但是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是在故意挑衅。
好在宫信古这个又臭又硬的性格外东洲三殿也是出了名的，高圣玄也也完全不跟他一般见识。
白彰绫接过话茬在一旁说道：
“是一个自北洲来的名叫叶孤城的神秘先天带的消息，说是天庭尊奉天意，只要我等愿意攻打归雁山，天庭的奥援便会在关键时刻现身……现在说来，也不算是诓骗。”
“胡闹！”夏无迹听了确实皱眉而怒，“只因为一个承诺就将东洲命运付诸一役，小白你忘了我当初怎么嘱托你的？”
白彰绫似乎对夏无迹有些天然的畏惧，小声嘀咕：
“我徐大哥都说了没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
“徐台主也在？”夏无迹听见白彰绫的嘀咕，当即问道。
对于空青台的台主与副台主……钟云殿主的态度可谓截然不同。
不过白彰绫只能摇摇头回应，表示徐台主还在北武林躲避鲸武殿追索。
随后另一边的水拥澜运转真气，似乎恢复了不少功力，中气稳定地问道：
“既然是如此说，那不知那位北武林来的叶先生呢？”
白彰绫这才顾盼左右，浑然发觉五色云烟缭绕的归雁山上失去了一身绿袍的叶孤城的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从五色云烟之中走出来的两名武者。
一人雄壮魁梧，背着一个神秘盒子。
一人英武硬朗，身披披风铠甲，满头潇洒白发。
正是金色任务所带来的武无敌与燕王。
燕王身上披风一裹，步入东洲众人面前：
“天意已成，尊驾已然离开，东武林事项就交由文殊师利菩萨。”
燕王二人出现得神秘，身上透露出的气息也表明二人显然并非寻常先天。
夏无迹看向二人，谨慎开口问询：
“那么二位又是？”
“吾等来自天庭，”武无敌沉声回答，“监督东武林天意运行。”
说着，武无敌与燕王一起抬头看向天穹。
天穹上，缺舟一帆渡与皇鲸霸流的战斗还在进行着。
巨大的震荡感不断从九天之上传导下来。
宫信古在一边感叹：
“这位文殊菩萨也是真的武力超绝了，皇鲸霸流侵吞了东海海眼的力量，他竟然还能与之抗衡……”
“与之抗衡？”武无敌眉梢一挑，“你或许没能理解到文殊师利的意义。”
“文殊师利的意义？”
白彰绫复述一遍。
然后听闻燕王缓缓开口：
“斩断一切烦恼的智慧。”
九天上，皇鲸霸流与缺舟一帆渡仍然在战斗。
缺舟一帆渡不愧千年功体，已经达到了九州圣者的境界，【文殊剑】每一次挥舞都将二人的交战所带动的战斗余波尽数引导向九天之外的茫茫星海。
皇鲸霸流的功力已经触摸到了超先天，不过尚未达到圣者境界，虽然已经是东洲至尊，却在功力上逊色于缺舟。
本来是不能与缺舟战斗至现在，但是皇鲸霸流却有着半座东海海眼的力量。
九州之东的无尽汪洋所蕴含的无穷力量的一半带给了皇鲸霸流更强攻击力、更浑厚的防御力以及永远不会枯竭的真气量。
也是凭借着东海海眼所带来的先天海神力，皇鲸霸流能够与佛门千年修者战斗至今。
“僧者，你的武力确实堪称旷古绝今，”对于自己已经认可了实力的白衣天人，皇鲸霸流的话语也多了些，“不过，你终究无法突破【东海海眼】的防御力。”
借助九州道门圣物【倾覆为鲸】的力量，皇鲸霸流的防御还要远在开启【天遁镜】的韩枫之上。
与此同时，向归雁山大战驰援的鲸武殿大军也终于赶来。
远方烟尘弥漫，在霸部、海部、鲸部三部先天的带领下，镇守大宇余山、祈帆谷以及东海之滨等东洲要道的鲸武殿超过二十万大军赶来，每一位都是鲸武殿在海外千锤百炼的精锐武者，自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卷动漫天烟尘而来，将归雁山所在之处完全包围。
皇鲸霸流以双臂交叉，引动背后宏大神鲸怒卷，带起茫茫神涛白浪，裹挟自身抵御住了白衣天人的【文殊剑剑气】。
稍微后退一步，却又再进三尺，朝着韩枫愤而挥拳：
“僧者！我承认你的武力，但这是一个霸道的人间，你的武力不能改变什么！我的大军终究会踏平归雁山！”
文殊剑横，【护法天殊】挡住皇鲸霸流。
而后白衣天人抬眸一笑。
“阿弥陀佛，贫僧……不以为然。”
随后，【文殊剑】释放出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无上圣气，金光世界佛门最强的剑招倏然降世。
“六道尽灭……”
“千魔降服……”
“如来禁剑……”
“梦幻泡影。”
亿万剑影霎时笼罩天穹上空。
第五百一十五章 条件
剑光高悬于那九天之上，漫无边际，放眼皆是。
一柄又一柄纯粹澄澈的剑，悬浮风云之间，锁定霸皇鲸武殿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大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当着梦幻而宏大的一剑出现，时光岁月似乎在这一刹那停泊，佛门至高圣剑所指，就算是东洲最强者也感到一种莫名而庞大的压力。
双掌催动体内半座东海海眼之力，催化自身绝强功体。
本来就在先天最顶峰的鲸皇借助这场战斗所带来的压力体悟着超先天境界的力量，热血激昂，相较之下反而更像是个主角。
此刻以境界实力压人的韩枫反倒像个反派。
不过，不过是反派还是怎样，强才是本质。
无数剑光比雨更密集，浩浩荡荡从天空坠落，宏大场景，如斯震撼人心。
数不清数量的剑光从天空坠落，或许又数十万，又或者是数百万……
这些以佛国圣力幻化的剑刃就像是数十万个缺舟一帆渡在同时挥剑，并非是毫无目的的坠落……而是每一剑都有指向。
而白衣天人本人则手握【文殊剑】，向皇鲸霸流飘然而来。
不愿坐以待毙，皇鲸霸流调动了自己一身所有的东海海眼之力。
体内已经与自身功体合而为一的【倾覆为鲸】汇聚大海力量，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海如受感召，开始掀起惊人的潮汐。
天地形成感应，皇鲸霸流背后九条巨大长鲸翻涌，堆叠出一座遮蔽天穹的水浪屏障。
屏障所在，隔绝风云日月。
与此同时，鲸武殿群雄眼见着鲸皇陷入危机，纷纷升空向白衣天人出手，意图阻止这一招。
天海悠游客手持神枪【千变万化】一马方向，《归海六涛劲》之招引爆千座漩涡。
典涛君、秋风烈、段时行、方羽鲸紧随其后，虽然四人皆受伤势，但是此刻为护领袖，纷纷使出了最强的招式。
《御七海》、《神铁铸世篇》、《截海七绝式》、《皇鲸动》……四人的功力汇聚与一处，只为攻击天上出剑的白衣天人。
同样的，徐剑星、倪仲刑、策海爵、慕容安、上官仪、秦风骨……甚至于正在赶来的霸部、海部、鲸部众多鲸武殿先天都在升空向韩枫攻过来。
不得不承认皇鲸霸流也有着强烈的个人魅力，否则也不可能吸引这么多忠诚的先天武者。
可惜，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佛门千年修者的最强一剑。
梦幻泡影的剑光在坠落，目标是……每个人。
不多也不少，每个人都面对着一把剑，也只面对着一把剑。
但也就是这么一道剑光，就算是先天也无法规避。
一剑划过，天海悠游客手中以海外奇金所铸造的【千变万化】被《梦幻泡影》的剑光所破，一道剑光贯穿了他的胸膛。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剑恰巧避开了天海悠游客的心脏，钉在了他的左胸。
随后，剑光划过，《御七海》被破……
《神铁铸世篇》被破……
《截海七绝式》破！
《皇鲸动》破！
典涛君、秋风烈、段时行、方羽鲸几乎同时被剑光贯入左胸，钉在天穹之上。
升空的鲸武殿四部先天几乎在同时也面临着《梦幻泡影》的剑光，随后，几乎来不及反应，无敌的剑光破开了他们的胸膛……
无法抵抗的先天们被剑刃带着落地，死死钉在大地之上。
而并非先天的鲸武殿数十万武者更没办法反应，几乎之在瞬间被钉在大地之上。
数十万柄剑同时落地，场面恢宏犹如神话史诗的终末之战，更令人惊叹嗯是，每一剑都有选择得刺穿左胸，保证被钉在地面上的鲸武殿武者伤而不死。
放眼过去，数百里大地上尽是被剑刃刺穿的武者，像是一场祭祀神魔的仪式。
而天空之上，则直接是神魔的交战。
手持【文殊剑】的韩枫凭虚而度，一剑刺中了皇鲸霸流以东海海眼为根基的弥天护盾。
这一剑，不像是在攻击一个人，而是在对大海挥剑。
身为超先天，要征服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想要击败一座海洋……又不能一概而论了。
所有击中皇鲸霸流护盾的力量都被【倾覆为鲸】借助东海海眼转移到了东海之中。
皇鲸霸流感知着韩枫这一剑的绝世威力，眉宇之间没有惊恐也没有仇恨，有的是对强大力量的赞叹。
“文殊师利！我钦佩你，这一剑，就是人间圣者的力量么？可以，你能对人世之鲸挥剑，又能对大海挥剑么？”
白衣天人持剑，神色淡然：
“哦？有何不可？”
话音落，【文殊剑】剑身上流动起了一滴水，自剑格起，顺着剑脊流动来到剑尖之上，滴入【倾覆为鲸】的结界之中。
一滴水汇入大海。
一滴水，也改变了大海。
就在《梦幻泡影》这至绝的水滴滴入皇鲸霸流最强防御的一瞬间，【倾覆为鲸】的运转开始紊乱。
东海终年不歇的浪涛在刹那间停止。
随后，天空之上，仿佛以大海练就的结界霎时破碎，逸散的海元炁化作一场瓢泼大雨。
大雨之中，东洲反抗军茫然站立着。
而被《梦幻泡影》的剑气钉在地面上的鲸武殿数十万武者，只觉得更加艰难。
【文殊剑】划破长天，随着白衣天人的身形闪动，贯穿了皇鲸霸流的胸膛。
天人与皇者对立在天空之上，场面一时无言。
皇鲸霸流的血液是奇特的深海蓝色，其中散发着晶莹的细碎流光，顺着【文殊剑】的剑锋从皇鲸霸流的后背流淌出来。
东洲最强的武殿之皇……被重创了。
皇鲸霸流并不失意，依旧昂首挺住，直面面前的缺舟一帆渡。
“我，败了。”
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这是一个皇者的骄傲。
而皇者面前手握【文殊剑】的韩枫则是轻轻一笑：
“结束了。”
听见僧者声音，皇鲸霸流自己也点点头：
“确实结束了，但是请僧者明白，进攻东武林皆由皇鲸霸流一人决策，你杀死我之后，请不要伤害鲸武殿平凡殿众的性命。”
“或许，鲸皇也不用死去。”
白衣天人说道。
“嗯？”
被【文殊剑】贯穿击败的皇鲸霸流有些讶异，同时有些愠怒：
“僧者应当明白，一名皇者是不会屈膝的。”
“并非是要鲸皇屈膝，”韩枫化身的白衣天人松开了握剑的手，让【文殊剑】停留在皇鲸霸流的胸膛之上，“也许是一场合作，或者说一个条件。”
皇鲸霸流眉毛一挑，锃亮脑门上的蓝色鲸纹愈发醒目：
“什么条件？”
“一个让鲸武殿出手的机会。”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上善若鲤
中州，三圣乡。
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长发男子正坐在山崖边上饮茶。
长发打理得很细致，搭在肩上、背上，一双剑眉入鬓，一双眼瞳深邃，在黑色的眼瞳深处依稀有些点点金光，像是藏着某个金色的世界。
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嘴唇，相面书上说上嘴唇薄的男子沉默而薄情，那么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薄情人的典范了。
衣袖上金线绣了些许简单的纹路，从里面伸出的手掌把玩着一件玉杯。
侧坐在山崖边，手肘搭在身旁矮桌上。
或许有人能认识，男子手中的玉杯正是中州三圣乡的圣物之一……【流云眠】。
三圣乡由求道、补天、临尘三座高峰组成，求道峰被击碎，散落成了无数破碎山石分散中州山河之上、临尘峰此刻正在黑衣男子的面前。
一座高峰高耸入云，周遭尽是宛如海面的云涛，绵绵云层作潮水，永远不会停歇一般拍打着男子所在的山崖。
补天峰，云潮岸。
云似潮水，浪打千年。
随后，一名身着华丽彩色衣裳、手握五色孔雀羽扇的男人迈着轻松写意的步伐走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
“在东武林动手的是一名佛门剑者，自称是天庭麾下的文殊菩萨，在东洲归雁山以一式名为《梦幻泡影》的剑招击败了鲸武殿数十万大军、众多先天以及【鲸皇】皇鲸霸流本人，随后消失，还带走了归雁山附近的十万东洲反抗军。”
“六道尽灭……千魔降服……如来禁剑……梦幻泡影……”黑袍男子看着眼前云潮岸潮起潮落，低声吟诵，“那一剑的风采，就算是在中州的我也能感知得到，皇鲸霸流……终究是不行。”
“败于文殊师利之手，皇鲸霸流或许能悟到破而后立之法，你不担心他突破超先天？”
华丽男子在一旁问道。
“怕什么？”黑袍男子却是反问，“一生汲汲营营追求归墟海眼的他，终究要凭借外物才敢面对我。”
倦怠地坐在云潮岸上，黑袍男子轻松随意之间却透露着强烈的意志。
“那要怎么面对天庭？就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说，天庭台面上已经有一名人间圣者了。”
华丽男子话锋一转。
而黑袍男子则站起身来，派派衣袖上的尘土：
“不用管他们，让哥舒应龙向北洲释放善意，不过不必要太在意天庭的立场，不过是神仙或是菩萨，如果对我有任何意见，就让祂来打败我吧。”
此刻的黑袍男子站在泱泱云潮之前，散发着令天地都失色的个人意志。
“遵令，圣君。”
华丽男子看着黑袍男子的背影，眼中尽是狂热。
只有这样的男人，这样一个敢与日月星辰、诸天神佛战斗，敢于同世间一切存在发起战争的男人……才是值得自己追随的君主啊。
“行了，在补天峰守了半个月也不见三圣乡的人打回来，咱们应该也等不到谁了，走吧。”
无疆魔土的主宰者，华丽男子口中的圣君转过身来，用双脚不徐不疾地向山下走去。
“知道您在此地，中州又有谁敢来呢？”
华丽男子手握五彩羽扇，跟在黑袍男子身后下山，突然一愣，问道：
“咱们接下来要去？”
“听说烂陀寺在皇甫世家覆灭之后一直在尝试串联东洲各派，咱们就走一趟吧。”
——
中州局面不提，以归雁山一战后，北武林与东武林局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归雁山上，天庭文殊师利菩萨以一敌众，先后击败霸皇鲸武殿皇部主事典涛君、霸部主事秋风烈、鲸部两大副殿主方羽鲸与段时行。
而后更是在轻易击败霸皇鲸武殿中行踪最为神秘的上位先天天海悠游客之后对上了统治东洲的东武林最强者【鲸皇】皇鲸霸流。
此战，让世人彻底见识了皇鲸霸流的实力，九式《皇鲸动》引动东海波澜起伏，散布的气劲就险些将归雁山方圆大地摧毁，而鲸皇那堪称自然意志的东海海眼之力，更是恐怖得宛如神魔一般。
但是，这一招真正震撼世人的，还是自称文殊师利的天庭超先天。
北武林妖世浮屠一战，酆都大帝、九天采访真君甚至真武大帝都曾经先后现身。
但是以酆都大帝与九天采访真君的战力表现虽然能与冥土七主级别的敌人平分秋色，但也并没有真的达到神魔的程度。
至于最后出手的真武大帝，对付的长生主当时已经功体残破，也并不能证明北洲天帝的实力。
而在归雁山之后，天庭终于向天下证明了自己的顶级实力——超先天。
能够全程压制拥有半座东海之力的皇鲸霸流，最后更以绝世剑招一剑制伏数十万人，如果这都不是人间圣者，那可能九州就很难找出另一尊圣者了。
最令人忌惮的是，就算是圣者级别的文殊菩萨，也并非是天庭之中最高位格的存在……隐藏在天庭重重巨幕背后的真正决策者……难道还真的是古之神魔不成？
就这样，整个在东武林与北武林的忌惮之中，天庭接收了数量庞大的东洲反抗军全体，并将他们安排在东武林与北武林交界的两座大雪山之下。
毁于东洲战火的御雄关又再次被重建起来，以东洲武者们的修为能力，要重建一座大城实在是太容易了。
同时霸皇鲸武殿也似乎与天庭达成了某种默契，虽然在不断重新收拢东洲势力，却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进攻北武林的迹象。
没有人知道在归雁山上皇鲸霸流与文殊菩萨究竟达成了什么默契，只知道自从那一战过后皇鲸霸流就自封与东海之滨再没有出现在东武林之中，霸皇鲸武殿之中的一切事情都有皇部主事典涛君全权处理。
当初被《梦幻泡影》制伏的鲸武殿全员也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再没有提到过归雁山上发生过的战争。
而此刻的北武林，妖世浮屠之内。
韩枫与徐沧琅相对而坐。
“坦白讲，我没有想过帝君真的可以救出东洲群雄，而且是以武力的方式。”
徐沧琅说着，向韩枫伸出手掌。
手心中，是两人说好的九州圣物——【上善若鲤】。
——
下一章就是新的一卷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西武林来客
树立妖塔，于莽原丛林击败北洲群雄；
菩萨东来，梦幻泡影摄服东洲鲸武殿。
天庭之名已令九州悉闻。
莽原丛林妖世浮屠之内，韩枫淡然站立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之中，面前是手持刀兵的女刀客。
白飞凰知道自己并无取胜的机会，但还是将每一刀都挥舞到极致。
就好像韩枫知道她不会赢，却还是会来接受她的挑战。
《天之卷》——【天之挽曲】！
韩枫将《天之卷》交给白飞凰，凭借着御刀之血的才能，白姑娘也真的修炼成了《天之卷》的第一式，这至绝的刀道一招，令妖世浮屠的这个空间之中充满了悲切清冽的刀气。
韩枫见状，伸出两根手指。
并不是任何武功，只是足够高的境界压制。
信手伸指，轻描淡写架住了白飞凰的刀锋。
唇角一笑，又将白飞凰手中长刀的刀刃松开。
白飞凰随后后退，长发轻轻一甩，放弃使用《天之卷》，而是选择凝聚自身功体气势。
周遭幻化纷纷然鸾鸟光影，一声青鸾啼鸣，刀光划过。
当初在太平县的【鸾啼千影】，时隔多年再出现在韩枫面前已经不是什么绝学了。
但是在那时候的韩枫眼里，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的武道境界。
如今，自己的向往与理想……都变化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瞬间失神，已经是刀光临身。
不过，白衣姑娘的刀光在韩枫身前三尺之地引动了韩枫功体自发反应，无形的罡劲勃发，将姑娘轻易推了出去。
兴许是输得多了，白飞凰也不气恼，一股子走回房间的桌子面前，放下手中刀，饮下一口茶。
“我输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着急赶我走，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韩枫一身黑白羽氅，轻轻在衣裳羽毛上捋了捋，走到桌子面前，把板凳拖出来坐下。
白飞凰看了韩枫一眼，随后说道：
“我想见的是热情善良的韩枫，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真武帝君。”
这句话说得有些许心酸，白飞凰对韩枫是有情意的，这一点就连韩枫本人都能感受得到，这也是韩帝君为之苦恼的地方。
当初在青牛镇初见，两人惊鸿照面，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韩枫对于救了自己性命的姑娘也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后来在悬剑司来来去去，相伴与长安道、抚远道辗转，这份情愫也在时间里积淀。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云尘都内的波谲云诡、慈心禅林的邪佛之乱……以及君怀虚之死……
韩枫从【未来镜】中看到了那个崩坏的九州，要阻止那样的未来，需要的力量不是按部就班可以达到的，那么既然这个世界需要力量，韩枫就选择最强的那一份，就一路走到所有人都得仰望的最高峰。
只是在这条路上，要舍弃的东西就太多了，或许包括着某一份从未表露的感情，或许包括某一种被世人命名为正义的道路。
韩枫听了白飞凰的话语，也只是笑笑：
“韩枫是我、真武也是我……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
白姑娘则摇摇头：
“这个世界已经黑白不分明，那我希望自己能分明一些。”
“你这个人总是这么固执，”韩枫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在东洲发现了一个善于使刀的白氏家族，其中最强者甚至登临先天，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
“我并不在意自己究竟出身什么家族，个中事情就不劳韩帝君费心了。”
白姑娘冷冰冰地说道。
韩枫坐着，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这也不行么？”
白飞凰看着这个人，心底突然有些感伤，那年这个少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步入悬剑司成为了悬剑司最特殊破格提拔的执剑……那时候的他分明热情真挚，对自己、对朋友，没有人不觉得他是个善良且温柔的人……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拥有同样面貌的人，已经不再温柔，成了一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无数生命的韩帝君……
想到这里，白姑娘的眼眶湿润起来，背过身去补考韩枫。
韩枫对白飞凰不说情意，只说同生共死的朋友情谊也割舍不了，兼容了《天子望气术》的武神功体可以轻易地感知到她的悲伤。
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此时，萧秋水突然出现到房间之内，对着韩枫拱手一拜：
“帝君，一名奇人自称从西武林而来，有奇物欲进献给您。”
西武林奇人要向北武林主人献宝，这故事倒是听起来就觉得稀奇。
韩枫站起身，转头看了白飞凰一眼：
“你随时可以再来挑战我。”
说完，与萧秋水一同挪移离开。
等韩枫离去，白飞凰又转过身来，看着韩枫刚才站着的地方，眼神中无尽缱绻。
——
挪移到妖世浮屠深处，坐到上手帝君宝座之上，百万邪灵于妖塔深处拱卫簇拥着北洲共主。
端坐帝座，让萧秋水带来了意图献宝的西武林奇人。
萧秋水走在前面，其人走在萧秋水身后，双眼缠着一块黑布、手里杵着一根禅杖、身披质地普通的道袍。
单看这身打扮，还以为是哪个刚刚出道的江湖骗子。
只不过这人的特殊之处也很明显，眼蒙黑布让人看不清全脸，但是其人皮肤细腻滑门，唇红齿白，简直像个姑娘。
而且以韩枫如今的修为竟然也只觉得他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人也就算了，但是应该没人会相信一个自己走入莽原丛林找进妖世浮屠，面对真武帝君压力的人会是个普通人。
只是简单打量，韩枫已经知晓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于是开口询问道：
“来者何人？目的为何？”
这人带着蒙眼头巾，却准确地对着韩枫的方向恭敬一拜，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
“在下自西武林而来，特地向真武帝君献宝～”
“哦？所献为何？”韩枫倒是被这个人勾起了好奇心。
所见此人右手在面前轻轻一抹，三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白瓷杯悬浮在他的面前。
“在下所献之物为——饮之必死的鸩茶水。”
韩枫闻之，眉毛一挑。
抬眼看他，却见这个自称自西武林所来之人同样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五百一十八章 命运与岁月
身为北洲共主，韩枫在平日言行之中已经已然养成了身为一洲帝君的气度。
凌驾众生，俯瞰尘世烟云转变。
身为上位者，见惯了许多种眼神。
憎恨有之，羡艳有之，战意昂然也有之。
人世种种眼神已经令韩枫看倦了，但这诡异来客的眼神，竟然令韩枫感到惊悚。
突然，韩枫反应过来。
这个人的眼睛上蒙着布，怎么会让自己看到他的眼睛？
这种存在与意识中的谬误，本就是一种诡谲。
不是看到鬼怪或者是毒虫的那种惊悚，而像是行走在历史岁月长廊之中窥见了人世秘密的惊悚。
仿佛这个人蒙着的双眼记录了无数个秘密，将它们都刻印在其中。
而这个神秘来客似乎也蕴藏着诡异能力，通过意识的接触想要打开韩枫的心门。
于此时，《武神三卷》关于精神的部分紧急运转，为韩枫的魂魄加诸上千道封锁。
随后韩枫冷哼一声，手掌拍击在帝君御座之上：
“进献毒药，你是想要挑衅天界的威严么？”
借助一声冷哼打断了两人意识的接触，韩枫随时准备召集如今正在妖世浮屠之内的咒世主、燕王、武无敌以及天庭众人，对这个诡异存在进行围剿。
借助妖世浮屠之力，就算是顶先天为未必能在这妖塔腹腔之中讨到好。
不过，这神秘人却是后退一步，向韩枫恭敬一拜：
“帝君息怒，请听在下娓娓道来。”
说着，其人手一抬，三个瓷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混杂在一起，竟然融合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
随后三个白瓷杯消失作虚无，而这颗晶莹丹药则散发着剔透白色光晕被这西武林来客以真气托举起来。
“这鸩茶水传闻乃是以上古毒鸟的尾羽所炒制冲泡的奇绝毒物，但在下这一份却大有不同。”
韩枫心中猜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表面上淡然，脑海灵识中却在联系盘古云鲸开赴离国，回归天庭。
这人自称从西武林而来，却对出身全然不提，进献上古毒水、意识主动试探，绝非寻常先天能做出的事端。
九州乱世天下之局面初开，估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不排除这是一尊在世古神的可能。
虽然这诡异来者的能力并没有突破自己的精神，应该并非真正的神魔级别，但是就算只是超先天也可能将妖世浮屠打碎……
“哦？那你为本帝道来，究竟有何不同。”
韩枫右手搭在御座之上，托着下巴看向来者所进献的奇丹。
而这诡异者则带着他那难以描述的微笑，对韩枫说道：
“帝君可知古之苍天？”
一句问题，勾起韩枫思绪。
苍天乍然听闻或许只是一个代称，但是若对九州过往稍有了解，便会知道，这是人族古之大帝的名号。
“继续说。”
韩枫维持着真武帝君的位格，继续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
而这蒙眼怪人则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面向韩枫，开口道：
“苍天帝崛起于太古时代末年，彼时诸神统治九州，林立万族行走江河大地之上。”
“人族有着自身局限，先天已经是惊艳绝伦之辈才能够达到人世顶峰，而超先天则是武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能达到此境界者就算是在人族千年历史当中也可以一一数清。”
“苍天，是人族的异类，他是天生的君王，是注定的主宰者，就算是命运本身……也对他表示恭敬。”
“他很快突破了先天达到了超先天的境界，更令诸神恐惧的是……他突破了超先天……”
“诸天万族，唯一一个不是神明的神诞生于人族，这很快引起了诸神的震惊，一道又一道神旨下达，一场一个人与一群神的战役揭开了太古时代的尾篇。”
“最终，苍天率领人族击败诸神，镇杀一名又一名神祗于九州各地，一统九州并名之【苍天帝】。”
“可惜，苍天的强大终有极限，他可以打败最强的神，却抵不过岁月，毕竟是人族的躯壳……他老了……”
“年轻时候雄才伟略的苍天帝在人生的暮年开始恐惧，当初那个在众多神祗围攻之下也不肯屈膝的青年拜倒在死亡这个终极概念之前……他开始渴望长生，他开始在整个九州搜寻长生之法、他研究不死的武学、甚至向他的手下败将……向一群退缩到星界的神祗寻求祂们不死的秘诀。”
“当然，他失败了，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确实诞生了无数奇珍异宝，譬如这以鸩羽奇茶为基础，融合天外异植所练就的不死仙茶……虽然不能饮之不死，却意外地蕴藏了庞大的能量，非先天饮之可以突破人神之界限，就算是先天境界饮用也可以功力大增……苍天帝对它弃之如敝履，他麾下的人族先天却对之奉如珍宝，辗转收藏至今。”
说着，诡异来者向韩枫诚意鞠躬，令这不死仙茶丹向韩枫飞来。
韩枫手一招，将之收入了经幡古卷的空间之内。
随后看向诡异来者：
“那么，你的身份是苍天追随者的遗族？”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却没想到，这人竟摇了摇头。
“非也，我是苍天帝的追随者。”
！！？？
韩枫闻之，心神一震。
苍天帝自己都老死了，怎么可能还活有追随者？
除非……面前的诡异来者……根本就不是人类。
诡异来者能感知到韩枫与一旁萧秋水的讶异，却只是挂着微笑不说话。
韩枫强压着自己的疑惑，开口问道：
“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坦然讲出吧。”
受了人家进奉的珍宝，韩枫可不觉得这是自己人品好的缘故。
然而这不知来历的存在却是诡异一笑：
“在下没有目的，我看见了命运的轨迹，便自西武林一路跋涉到此，进献仙药是命运，我即将说出的话，也是命运。”
“哦，你即将说出什么？”
韩枫继续维持着淡然表象。
而这蒙眼客却笑得更诡异了，声音飘渺朦胧，以邪异口吻开口：
“天庭真武帝君，将薨于西武林之边界。”
刹那开口，言辞诡谲，像是预言，又像是判词。
说完这话，这诡异的存在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萧秋水想要上山拦住他，却被韩枫以眼神阻拦。
此人只像是个凡人却完全不受妖世浮屠当中邪灵之气的影响，杵杖而行，信步离开。
逐渐，他的身影像是被擦去，越来越朦胧，直至虚无。
心头回忆这刚才某种熟悉的感觉，韩枫开口问道：
“武财神，妖族最强的妖皇叫什么名字？”
“妖族公认战力最强的应该是象征火焰与死亡的第二妖皇北狱枭骸，”萧秋水思索了一下，“不过似乎这个说法是刻意忽略了排名第一的妖皇。”
“排名第一的妖皇？”
“命运与岁月之皇，【第一妖皇】岁古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