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棋高一着
索尔顿公司倒闭,张建国携款潜逃。
周朝阳因为参与了索尔顿公司大部分的经营策划活动,受到牵累,坐了两年牢。
周朝阳坐牢的时候,姚远就和他开始接触了,时常去监狱看他,给他带点需要的东西,也刻意去结交里面的狱警,给了他不少特殊的照顾。
两个人见面,谈些经营之道,也说些成败得失。周朝阳对姚远的见识很是佩服,特别是姚远谈到张建国几次失败的原因,基本和他得出的结论差不多。而且,姚远比他看的要远,见识上更是胜他一筹。
周朝阳出来,手里已经没有钱了,正犯愁将来干点什么,姚远就又来了。
他风光的时候,收入很高,妻子早就是全职太太了。坐牢的时候,家里孩子老婆没有了经济来源,要不是姚远接济,估计老婆走投无路,早就另嫁他人了。
出来了,看着老婆孩子生活的很好,甚至比他风光的时候都好,他还能说什么?至少,他不会再与姚远为敌了,就是张建国找他,他也不会再做对不起姚远的事情了,这就是他对姚远表的态。
从他这个表态上,姚远也可以听出来,这是个有情义的汉子。张建国选择自己跑路,丝毫不顾及这个多年的老兄弟,其实已经让周朝阳寒心了。可是,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周朝阳依旧在顾及他们过去的友谊,不肯背叛张建国,只答应不再帮着他助纣为虐。
对周朝阳这个表态,姚远什么都没说,不做任何评价。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他只是问周朝阳想做点什么?周朝阳看中刚刚兴起的股市了,想炒股,可是没有钱。
这是他出狱以后,姚远陪着他闲聊,他无意中说起的。姚远当时也没说什么,第二天,给他带来了十万块钱。
那个时代,是个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各种新的知识爆炸的时代。几乎每一天都好像会出现一个全新的观念和全新的行业。周朝阳在监狱里呆了两年,好多想法就已经过时了。结果,到股市上没有半个月,十万块钱就亏了一半。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见姚远了。姚远知道了,还是什么都不问,又给他五万块,补足他的亏空。
这时候,姚远才告诉他,钱不重要,亏了就亏了。重要的是你可以用这五万块钱学到你不知道的知识。
这一点,一般人做不到,连自己为什么赔了都闹不清楚,你再给他钱让他进去炒,他还是会赔进去。
你不同,你这次赔了,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你有丰富的金融知识基础嘛。失败是成功他娘,我看好你,继续炒,保证没问题。
姚远的话,给了周朝阳信心。第二次进股市,是在大盘不景气的情况下,周朝阳仍旧是把赔的那五万块给赚了回来。
他打电话给姚远,告诉他,要还他的钱,再不炒股了,这东西并不符合经济规律,纯粹是在搞歪门邪道。
姚远就问他,你不炒股打算做什么?
周朝阳想着去找工作,给别人打工。可是,那个年代,有过案底的人,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只能到火车站去出力气做搬运工,要么就去西北挖煤。
姚远就告诉他,那十几万块钱,对他来讲算不得什么,就全当他投资了。
“你拿着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姚远就这么叮嘱他。
周朝阳就用这个钱,自己开了一家贸易公司,短短一年,手里就有了近百万的资产。
那个时代,商机比现在要多的多,只要你能看到,能把握住,有时候发财只是瞬间的事情。
周朝阳没有还姚远的钱,但他的商贸公司,东家是姚远,他只是给姚远打工,自己给自己开工资,赢利分文不动。
到这时候,姚远就知道,周朝阳已经和自己一条心了。
果然,当自己准备转赠股份,张建国看出破绽,找周朝阳商量算计姚远的时候,周朝阳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而是背叛了张建国,趁跑来北方替张建国运作计划的时候,向姚远报告了。
周朝阳给张建国设计的那个资金挪移计划,其实相当高明。可是,他把自己的计划也告诉姚远了,这计划对姚远就没什么危害了。
周朝阳还是念着旧情,在姚远面前替张建国求情,希望姚远可以放张建国一马,姚远也答应了。
可是,张建国不想收手啊,他要报仇,周朝阳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虽然从周朝阳那里,姚远分析出张建国要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可是这小子到底盯上了谁,是姜姨还是抗抗,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判断。
那天,抗抗说要去杜娟家和她父母摊牌,姚远脑子里却是一动。
既然张建国手下并不是只有周朝阳一个人,那么剩下的那个人连周朝阳都想不出会是谁来,自己也一定不会认识。自己不认识,就算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人是张建国派来监视他的,从而根本没法做防范。
会不会,这个人已经监视了自己许久,连他和杜娟的事情也知道了呢?
姚远自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杜娟住在城东南的别墅里,除了抗抗不会有别人知道。
可是,如果这个人长期监视自己,是很有可能发现杜娟的。而且,杜娟那里姚远为了保密,根本没法安排公司保安过去保护,只有一个保姆帮着杜娟照顾孩子,做饭。
如果张建国知道杜娟和他的关系,而且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肯定会选择绑架杜娟!
但这事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去赌博乱猜测。
怎么才能确定张建国要对付谁呢?
那天下午,他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闭目沉思一下午,终于想到了办法。
周朝阳一开始收买的,帮助张建国算计姚远的那个人,就是那家外籍金融公司的项目经理房宽明。他和房宽明之间的交易和对话,他都偷偷做了录音,交给姚远了。姚远为了引蛇出洞,把张建国给坑出来,这才没有打草惊蛇去惊动房宽明。
房宽明这种行为,不仅仅是背叛了他服务的外籍金融公司,更是一种严重的违法行为。这件事情如果曝光出来,又有确凿的证据,他面临的,就不是所雇佣公司开除他的问题了,他将面临法律的严厉制裁。
所以,只要把房宽明和周朝阳的谈话录音,放到房宽明面前,让他听听,他一定会吓破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姚远相信,房宽明一定知道些什么。
周朝阳带着几个老兄弟去了首都,就没有人和房宽明联系了。如果真是这样,前期的委托协议又没有什么猫腻,张建国再不和房宽明沟通,他们怎么合起伙来给姚远下套呢?
所以,周朝阳走后,张建国一定会派人和房宽明联系。那么,张建国下一步的计划,房宽明就应该知道。
姚远失踪那几天,就是去了南方找房宽明去了。正好碰上国庆放假,房宽明在家里不上班,这倒让他轻易避开了张建国的视线。
果然,听到自己和周朝阳暗中交易的录音,房宽明脸都白了,把自己和张建国设计的圈套,全盘托了出来。
姚远终于明白了张建国要干什么。他要自己签的那个全权委托协议,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这个计划,大体上还是周朝阳那个版本,只是稍微做了一下步骤上的更改。
如果自己不签这个协议,张建国下面的所有计划都没法实施。那么,最关键的,他还是要威胁他,必须把这个协议签了。
签了协议,还需要有时间拿着这个协议,去跨境银行做抵押。尽管房宽明通过熟人关系,提前把其余手续办完了,但履行这最后的协议,没有一天时间不行。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姚远一天。单独控制姚远肯定不行了,得连绑架的人质一起控制,姚远才不至于反抗。
杜娟住的那个别墅极僻静,少有人来,选择那个地点,是最合适不过了。
弄明白了张建国计划的具体步骤,说服了房宽明将功赎罪反过来配合他,姚远就赶紧回来了。
他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以他在这个城市里的地位和威望,几乎可以呼风唤雨,到处都有朋友啊。首先他就去了市公安局,跟局领导们汇报了这一切。
敢打十几亿资金的主意,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案!市局不敢怠慢,直接向市委市府做了汇报,最后连武警都出动了,在姚远参与下,制定了十分详细的行动方案。
姚远开了面包车去杜娟那里,车里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隐藏着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呢。
市局派了侦查员秘密化妆进入杜娟住的那个别墅区侦查,已经发现了张建国和李晓力他们的踪迹。姚远几天都是开面包车过去,在杜娟那里过夜,为的就是把武警战士偷偷带进别墅。
战士们先在面包车里藏着,等到天黑之后,再悄悄从车里下来,进入别墅。姚远如法炮制,来了几趟,二十多个武警指战员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进别墅里去了。张建国和刘晓力自以为得计,丝毫也没有察觉。
当刘晓力接到张建国的电话,带着他的喽啰冲进别墅里面去的时候,里面等着他们的,不是杜娟,而是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
刘晓力就是再心狠手黑,也就是一个社会痞子,他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当时直接就吓傻了。在武警干部和公安局干警的耐心劝导和讲明了厉害关系之后,他选择了乖乖配合。
痞子们无知,不知道他们这是牵扯十几亿的大案啊,这肯定是要枪毙的!不配合,小命肯定保不住,不配合也得行啊。
385.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姚远不让抗抗去找杜娟的父母摊牌,就是感觉到要出大事。
在他解决掉这个大事之前,他不能让其他的事情,干扰了他的思路。
自索尔顿公司破产以来,张建国一直逍遥法外,这是姚远的一块心病。这小子比张建军更像他爹,有那么一股把坏事进行到底的狠劲,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再来报仇。
姚远花费大把的金钱来保护自己的亲人,其实就是一直在防范着张建国。
这一次,他也是下了决心,利用这次机会,彻底解决掉自己的这个心腹大患。
从南方回来,第一次去杜娟那里,他就是和杜娟说自己这个计划。
听说自己已经被人家盯上了,杜娟也是吓的不轻。可半夜里,看着武警战士进入了别墅,杜娟就不害怕了。
刘晓力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和手下的弟兄,早就落到姚远的圈套里去了。当他们冲进别墅,看到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看到二十几把冲锋枪的枪口指着他们,直接就吓傻了。
跟随武警官兵悄悄潜入进来的,还有公安局的干警。干警冷着脸告诉刘晓力,他们牵扯的可是十几亿的大案,死有余辜!他们已经被定性为穷凶极恶的暴徒,不管他们反抗与否,武警战士们都可以随时击毙他们,不用请示。
在死亡面前,痞子就和一般人没啥区别了。刘晓力很快就答应,全力配合公安部门抓捕张建国,将功赎罪。
别墅这边都一切就绪了,刘晓力在武警战士的枪口下,自然是干警让他怎么说就怎么说,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些情况,张建国那边一点也不知道,还自以为得计,押着姚远来别墅,梦想实现他的股份转让大业呢。
姚远和房宽明对付一上午,其实就是为了把张建国骗到别墅去。张建国也不是寻常之辈,想让他乖乖入套,就得把戏演的活灵活现。
好在姚远和房宽明都是能说会道的职场高手,这戏演的,差点连房宽明自己都信了。
看到二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张建国的心里已经冰凉了。他处心积虑,卧薪尝胆好几年,到最后还是没有斗过这个姚大傻!
这时候,姚远已经到了武警战士身后,他冲张建国说:“张建国,你要想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老实伏法,将来改造好了出来,还可以重新做人。别再想歪门邪道了,你看看今天这阵势,你绝对没有机会逃脱了。”
张建国反而冷静下来,咧嘴冲着姚远一乐说:“我服了,你姚大傻的确比我高明。我就最后一个要求,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计划的吗?”
姚远慢慢说:“建国,我早就告诉过你,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可能没有破绽。这人啊,想要成功,就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一分汗水,才能换来一分收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可惜,你总是不听啊。
你这个计划,设计的的确十分巧妙,可是,这仍旧是阴谋。是阴谋就必然会有破绽,你懂吗?”
张建国就问:“你说的破绽,无非就是周朝阳已经被你收买了呗,这个我早就猜到了。可是,周朝阳并不知道我真正的计划,也不知道这个别墅和杜娟的事情。你是怎么猜到我会把目标放在杜娟身上的?”
姚远微微一笑:“其实这个很简单。你只是在算计你手底下的这几个人,不断策划和更改自己的计划,让别人没法猜透你到底要干什么。可是,你忘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张建国就疑惑地看着姚远问:“什么地方?”
姚远回答他说:“你忘了你除了身边这几个手下之外,还有需要打通的重要目标。无论你的计划怎么变,这个重要目标是不会变的,我只要抓住你这个关键,你想干什么,还难猜测吗?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你的眼界还是不够开阔,这也恰恰证明,你的心胸有些狭窄。你父亲输在这一点上,你还是会输在这一点上。
所以,张建国,我劝你以后在狱中要好好反省这一点,出来以后,再不要搞阴谋诡计,光明正大做人。你还年轻,也很聪明,出来以后,如果你能改掉你这个坏毛病,还是有机会的。”
张建国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出了漏洞,是房宽明出卖了他!他目光四处扫寻,试图找到房宽明。房宽明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姚远交代的任务,早躲起来了。
张建国没有看到房宽明,就又回过头来看着姚远。
他冲姚远点点头,然后说:“姚大傻果然诡计多端,我服了。”
他这样说,姚远和武警战士们不由就松一口气,大家以为他这是要伏法了。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建国却突然用最快的动作,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枪,对着姚远举了起来。
大家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都以为他说了软话,似乎是要乖乖伏法。谁曾料到,他这是使了个障眼法。在大家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他突然掏枪指向姚远,战士们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枪响了。倒下去的不是姚远,而是张建国,胸口的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别墅里,还埋伏着狙击手。张建国来的时候,干警敢放出一个刘晓力的手下去开门,就是因为有狙击手的存在。
干警给那个出去开门的人看狙击手的位置,告诉他,他要是敢给张建国使任何暗示,或者张建国表现异常,狙击手就会立刻开枪,把屋外张建国的人全部射杀,当然也会包括这个出去开门的。
那人出去开门的时候,得想尽一切办法让张建国认为屋里正常。要不然,他的小命也玩儿完了。
当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处于职业习惯,狙击手并没有放松警惕,时刻盯着张建国的一举一动,因为大家都知道了,他手里有枪。他离的远,听不到张建国说什么,这也是他不会放松警惕的一个原因。
狙击手看到的,只是张建国要掏枪。根据指示,张建国只要有危害别人的动作,他就必须先开枪击杀张建国。
就这样,狙击手开枪了,倒下去的是张建国,他没有狙击手动作快。
这起牵扯十几亿集体财产安全的大案,终于圆满地画上了句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安系统和武警官兵,在市委市府正确领导和指挥下,密切配合,确保了集体巨额财产的安全,成功制服犯罪分子,当场击毙首恶,大快人心的同时,也得到了各大媒体的宣传。电台、报纸、电视台,都做了专题采访。
事情结束了,周朝阳就准备回自己南方的家了。姚远不让他走,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恳求他留下来。
“我要在大厦集团的总部,成立一个金融投资部,”他对周朝阳说,“留下来吧,把你那个贸易公司转出去,留下来帮我。””
周朝阳就问他:“你不是已经把股权都委托给那个外籍金融公司了吗?”
姚远就回答他说:“我不相信外人。委托给他们,是无奈之举。我自己的人里面,有你这样的专业人才,我为什么不自己做,还要去相信外人呢?”
姚远这句话,让周朝阳很感动。他曾经是他的敌人,他却把他当自己人,要他替他管理自己的财产,这是多大的信任!
周朝阳半天没言语,过好久才问:“姚总,你为什么可以对我这么好,这么信任我?”
姚远说:“因为你有良心。我用我的真诚,可以换来你的真诚。”
周朝阳就不再多说,开始考虑如何确保姚远的所有财产的安全和获利问题了。
思考一会儿,他就问姚远:“可是,你已经签署了委托协议,短期内,咱们没法把这个经营权拿回来了。”
姚远就看着他笑了说:“签署协议的时候,我是增加了一个条款的。我和他们,有三个月试用期。在三个月内,如果我发现他们工作的巨大失误,我就有权终止委托协议。”然后他就问周朝阳,“那么,这个房宽明吃里扒外,竟敢和外人合起伙来,想着诈骗我的股份,这算不算他们的重大失误啊?”
周朝阳眼睛就是一亮。原来这位姚总,在和对方签署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设计好了。论看事情的长远和狡猾,周朝阳自问自己没这个能力。别说是他,就是张建国也差的远。张建国输在姚远手上,还真是一点都不亏。
他想想就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房宽明就会被对方开除。而且,有这样的劣迹,恐怕其他公司也不敢录用他。他一辈子,可能就无法在金融行业立足了。这人头脑灵活,人脉不错,专业和实践知识丰富,无法再从事这一行,实在有些可惜。”
姚远就摇摇头说:“他落到这一步,正是因为他贪心不足,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一点也不可惜。我的做人原则就是伟人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是加倍给他犯回来!
房宽明若是把心放正了,他就不会被你迷惑,接受你的贿赂。他既然敢做没有良心,吃里扒外的勾当,就得接受他应得的惩罚!”
说到这里,他看看周朝阳说:“不过,我和你一样,也是有些可惜他的才气。你如果将来做了金融部总监之后,你想用他,我不反对。但是,对这样的人,你必须留个心眼儿,不能完全信任他,也不能给他独立的权力!”
386.都懵圈儿了
周朝阳已经有很丰富的阅历了,他很快就明白了姚远的意思。
姚远就是要把房宽明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让他不得不接受来大厦集团工作这个现实。
以房宽明的性格,像他这样的人才,国内公司想聘用他,不把薪水提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平,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这时候,他走投无路,大厦集团能够聘用他,他是绝对不敢提太高的条件的。不但不敢提条件,他还得感谢姚远不计前嫌肯收留他。
姚远不出面,让周朝阳自己出面招募他,自然是为了让他感激周朝阳,将来在周朝阳手下工作,不好意思不卖力气。
姚远的用人手段,比起张建国来,可就高明的多了。
但是,姚远也嘱咐周朝阳,他姚大傻不是张建国,他是正当的,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人。做事要尽量光明正大,不依赖阴谋诡计。
很快,在周朝阳张罗之下,大厦集团就有了自己的金融运作部门,股权划分和管理工作,就顺利进入了轨道。而那家外资公司,也只能无奈退出了。
一切看着好像都不错,姚远凭着自己两世为人,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和阅历,成功让自己和矿山集团渡过了危机,也成功让自己旗下的所有企业,完成了股份化改造。
不仅如此,他还拉拢住了周朝阳,又逼着房宽明这种金融届的精英人才,来为自己服务,有了自己的金融运作部门,从此不用再依赖别人。
可好事,幸运的事情多了,坏事也会跟着一起来。
这一天晚上,杜娟父母吃过了饭,在家里一起坐在客厅里看本市的新闻联播,就正好看到本市公安系统侦破金融讹诈大案的新闻。
当然了,这种新闻对老两口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一来他们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二来这个和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的联系,他们也懒得关心。
可杜娟妈眼尖,电视画面里略过了匪徒想要绑架的那个富商妻子的一个侧影,她撇了一眼,问老伴说:“你看这个女的,怎么那么像咱们小娟啊?”
杜娟爸闻声去看的时候,那个画面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杜娟爸不相信,“咱们小娟在欧洲学习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可杜娟妈越想,就越觉得那个电视里的侧影是她的闺女。闺女跟着他们老两口三十多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怎么会认错?兴许是自己时间长了见不着闺女,想的厉害了,看谁都像自己的闺女?
听她嘴里老是自言自语,杜娟爸就说:“这新闻啊,晚上九点还重播一回,到时候你再看一遍不就完了?”
于是,老两口什么也不干了,就坐在电视机跟前,等着晚上市新闻联播重播。
杜娟总共在电视上露面不足五秒钟,是当时张建国伏法以后,干警们打扫了现场,记者们被允许进来拍照,杜娟和保姆抱着孩子上楼,被摄像机无意记录下来的一个侧身的影像。
这种影像,对一般观众来说,无足轻重,可是对杜娟父母来说,那就足以让他们认出是自己闺女来了。
自己闺女没有出国,还在国内,而且就在本市,还住进了豪华别墅,这个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天下,还真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老两口百思不得其解呀,可也不能相信那个女孩子不是他们的闺女。于是,杜娟爸就把这两天的报纸都给翻出来了,他得深入研究一下,这个案子到底跟他闺女有没有联系?
这一研究不要紧,能符合报纸上说的,那个“我市企业家”的人,不是姚大傻又能是谁呀?
杜娟爸就明白了。
“好你个姚大傻!我说你对我们家,对我们小娟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你自己把我们小娟给霸占了!怪不得当初我们小娟跟苏家友吹了,你忙活的那么起劲!我当时就怀疑你图谋不轨,结果还真叫我猜对了!”
杜娟妈道让老伴给说糊涂了,问他:“我说,你这是好好的跟谁运气呢?”
杜娟爸就烦了:“我说你个死老婆子,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没看报纸上怎么说啊?我市某著名商人,全国名牌企业,亏损企业治理专家,这人谁呀?除了那个姚大傻,还能是谁?”
杜娟妈说:“外面好多说是姚总的,可姚总的夫人是抗抗啊?”
杜娟爸就一脸嫌弃的样子说:“废话,我再不知道是抗抗!可咱闺女为啥还出现在案发现场?怀里还抱着孩子,还跟我们说是出国了?”
杜娟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埋怨老伴说:“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你怎么能把屎盆子往咱自己闺女头上扣呢?咱们小娟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大厦集团董事长助理,全国著名企业家姚大厦的……”
杜娟妈突然就不说了,她也感觉她老伴说的对了。
接着她就问老伴:“你说咱们怎么办啊?咱们去找大厦算账去?可万一咱们弄错了呢?这以后可怎么相处啊?”
直接去找姚大厦,这么做肯定不妥当。你只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啊。
“咱们呢,明天直接去那个别墅区!”杜娟爸终于下了决心,“咱们先找着小娟这死丫头再说。要真是这么回事,你看我不打死她,不要她了才怪!”
杜娟妈就问:“你知道电视上说的那个小区在哪里啊你就去找?这城这么大,你上哪儿找去啊?”
杜娟爸就责怪她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这种只有富人才住的起的别墅小区,你说全城能有几个?不就城东南那一个吗?听说到现在入住率还不到20%,咱们就去那里找!”
杜娟爸分析的是一点也不错,杜娟住着的小区里,总共只有二百多套住宅,真正住上人的,不到五十户人家。
这地方住房面积太大了,小的都是三百多平的,房价又是普通住宅小区的两三倍,一般小富商都住不起。
那个时代,小区的物业管理还不是那么严格,不是本小区的住户,想着进去看看,也不会有人干涉。可杜娟父母进去以后,这家瞅瞅,那家看看,鬼鬼祟祟的,很快就引起保安的注意了。
保安问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就说找人。找人你得有住宅户主的名字和楼号啊,楼号他们肯定不知道,就说闺女的名字。
保安哪里会认识杜娟?就算认识,他们说不出楼号来,保安也不给找。不但不给找,而且因为他们的行为,让保安起疑了,非要让他们离开小区。
还是杜娟爸聪明,就把杜娟的手机号告诉保安了。
保安去门卫值班室里给杜娟打电话,你别说,还真打通了。
门卫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就告诉杜娟:“门口来两个老人,说是你的爸妈,你过来接一下吧?”
这下把杜娟给吓了个半死!最近让张建国这事儿给闹的,抗抗还没来得及去找她爸妈说呢。这时候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他给姚远做了小,没名没分不说,还给他生了孩子,那他爸妈还不让她给气死啊?”
杜娟反应也不慢,立刻就对保安说:“什么大门二门的?我在国外呢,我爸妈没说要来看我。再说你怎么会说这么地道的中文?你到底是谁?”
保安给杜娟弄糊涂了,就说了小区的名字,然后问杜娟:“你不是这小区的住户吗?”
杜娟立刻就发脾气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说我在国外!你说的这个小区我也不认识!”
说完,她直接把电话就给挂了。
保安直接就蒙头了,他这座机竟然打到国外去了。这跨境长途一分钟得要多少钱啊!这要让物业经理发现了他打境外长途,非把他给开了不可!
他就把怒火都发到杜娟父母身上去了:“我说你们有病吧?你给我个国外的号码,让我打国外长途,你们这不是坑我吗?你们闺女在国外,你们跑这里来捣什么乱?走,赶紧走!”
杜娟父母又让保安给弄糊涂了,难道,闺女真还在国外?电视里那个女孩子不是他们闺女?
他们这儿还没弄明白呢,保安那边已经烦了,连门口都不许他们呆了。老两口只好稀里糊涂地回家了。
杜娟却在屋里给吓坏了,她怕她爸妈真找过来呀。
她赶紧就给抗抗打电话:“抗抗姐,坏啦,我爸妈找过来了,怎么办啊?”
抗抗这时候正在一个农村社区里宣传慈善呢,听杜娟这么说就给吓了一跳。
她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问杜娟:“杜叔和杜婶儿呢,他们现在在哪里,在你哪里吗?”
杜娟说:“我不知道啊,刚才门卫给我打的电话,估计他们在门卫那里。我怕门卫领着他们找过来呀,那可就坏了!抗抗姐你赶紧来吧!”
接着,杜娟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和抗抗详细说了。
抗抗也弄不明白这杜娟爸妈怎么会找到杜娟那里去,这要是在那里找着杜娟,看见她连孩子都有了,给气出个好歹来,那麻烦就大了!
她也顾不得宣传慈善了,跟几个义工交代一下,自己开车就跑了。
在路上,她就给姚远打电话:“你丈母娘丈母爷找到杜娟那里去了,你赶紧过来!”
姚远正给矿机新村居委会的几个成员开会呢,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反应过来。
我丈母娘不你妈吗,这怎么又出来一个丈母爷?我丈母爷是你爹呀,不早死了吗?
琢磨半天,他这才明白,抗抗是说杜娟的爸妈。唉哟,这以后公开了,可怎么称呼杜娟爸妈啊?和过去一样,叫杜叔杜婶儿恐怕有点不合适,可叫爸妈,叫的出口来吗?
抗抗一个劲催他,他这会也不用开了,匆匆结束了会议,往杜娟那里跑。
387.抗抗出马
姚远赶到杜娟那里的时候,抗抗已经到了,正和杜娟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里说话。
他站在客厅里,看看杜娟,再看看抗抗,迟疑着问:“杜叔杜婶儿呢?”
杜娟说:“他们没来这里,只是到这个小区里来找我了。”
姚远长舒一口气,就埋怨抗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抗抗说:“我这叫吓唬你呀?他们能找到这里来,就证明他们已经知道娟子住在这里了。我就奇怪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谁还知道杜娟的事情,把消息告诉他们的呢?”
姚远也找个沙发坐下,回答抗抗说:“这个还用问啊?出了张建国这事儿,那帮记者跟苍蝇似的,东打听西打听,什么都敢写。杜叔肯定是从报纸新闻上看出不对来了,这才会到这里来找。”
抗抗想想,觉得姚远说的有道理。就对杜娟说:“你也不用着急,今天我回去就去找杜叔杜婶儿,把这事儿跟他们说明白了。干脆,就让他们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杜娟还是有些担忧说:“抗抗姐,你说我爸他能答应吗?我爸要是犯了邪,真敢打我的,说不定连我这个闺女都不认了。”
抗抗就笑:“都这时候了你想起来怕你爸啦,早干吗去了?早你怎么不想你爸会不同意呀?”
杜娟说:“早我没想这么仔细嘛,这事儿到了跟前了,我还真有点怕我爸不答应。”
抗抗就又看着她笑:“早你是让这个大傻子给迷的五迷三道的,明知是刀山火海也敢往里跳。现在你想起来这事儿不简单啦?后悔晚了!”
杜娟小脸通红,半天说:“抗抗姐,你不带这么笑话人的。早我也怕,本来人家就不想了,还不是你硬逼我的?这会儿了,你又笑话我。”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倒怪会赖人是不是啊?”抗抗就假装不干,“我就是不逼你,你敢说你原先不喜欢这个大傻子?你整天想着法儿的迷惑他,勾引他,别当我不知道,不和你计较就是了。”
杜娟让抗抗说的,几乎就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了,脸红的都变关公了,一头扎进抗抗怀里,死死抱着她,不许她再说。
抗抗就拍着她的背哄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过啊,你和大傻在一块儿,我还真没吃过你的醋,姐不知道为啥,就是喜欢你,心里呀,老早就有这个感觉,咱姐俩就是一家人,一辈子在一块儿,不会分开。”
杜娟从抗抗怀里起来,点着头说:“姐,以后咱俩在一块过,不和他在一块儿。”
抗抗说:“嗯嗯,你这个主意挺好,抽空我看看我也搬过来,咱们姐俩在这儿住,不许他再来了。”
看着这姐俩在那里闹腾,姚远就有些尴尬,打断他们说:“我说,你们不赶紧商量对付杜娟爸妈,还有心思在这儿胡说八道?杜娟你怎么也跟抗抗学的没心没肺了?”
杜娟不敢反驳姚远,抗抗可不干。
“你才没心没肺!”她就开始说姚远,“一个人娶俩媳妇儿,这世上的好事都是你的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姚远说:“抗抗你讲点理好不好?你不跟着在里面瞎掺合,他能像现在一样乱嘛!”
抗抗就更不干了:“什么叫我跟着掺合啊?你要是不整天迷着杜娟,杜娟能靠成老姑娘啊?这起因都是你造成的你还怨我?我要是不掺合,让杜娟一辈子就这么着不清不楚的就好啦是不是?”
姚远就干脆闭嘴了。再漂亮的女人,到了中年也会变老妈子,而且是无理争三分,蛮不讲理的老妈子。抗抗要不掺合,姚远不知道抗抗心里已经接受了杜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杜娟有什么。
可是,这道理要是和抗抗讲,你根本就甭打算讲通,姚远就干脆闭嘴,什么也不讲,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杜娟是个讲道理的女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姚远怕抗抗,要不是猜到了抗抗允许他和自己在一起,姚远还真不敢收他。
这事儿上,明摆着是抗抗不讲理,她也不敢向着姚远说。抗抗能这样大度地允许她跟姚远,她已经感激不尽了,这辈子就打算当抗抗的跟屁虫,抗抗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抗抗说地球是方的,她就说太对了,跟小孩玩的方块积木一模一样!
三个人商量半天,还是要抗抗先出面,去杜娟爸妈那里探个口风,看他们到底知道多少?然后再看杜娟爸对这事儿的反对程度,到底有多严重?
“要是杜叔反对的厉害,我没办法了,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抗抗就对姚远说,“虽然大家都叫你大傻,你心眼儿比谁都多!你心里要是真稀罕杜娟,你肯定就有办法。”
姚远就急了:“你不管怎么行呢?我就是再有办法,这事儿我理亏,我没法替自己解释不是?”
“你还知道理亏呀?”抗抗说,“知道理亏你别干啊。”
姚远苦着脸不敢争辩,心说我虽然想干,可没你掺合我也不敢干啊?这怎么到头来所有的事儿都赖我头上了?
他心里明白,这时候不能惹抗抗,抗抗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要不然,把抗抗惹毛了,她真撂挑子不管,姚远还真就坐蜡了。
他非法占了人家闺女,怎么好意思再亲自腆着脸去人家父母那里劝人家同意啊?
抗抗心地善良,嘴上说不管,心里还是要把这事儿给管到底的。不管怎么说,人家杜娟给姚大傻生了个儿子,姚家从此有后了。而且,杜娟不因为生了儿子就和她争名分,甘愿躲在幕后。这样的好事儿你上哪儿找去呀?
下午的时候,估摸着杜娟父母午休睡醒了,抗抗就买些礼物提着,直接奔杜娟父母家去了。
杜娟爸已经退休了,老两口都在家里闲着,闺女又那么能干,他们自己还有退休金,不愁吃不愁穿的,退休了还真没有多少事情干。
不过,老两口生活还算有规律,除了每年出去旅游,到全国各地走走,剩下的时间在家里,也是早睡早起,参加社区的体育锻炼,跳舞练拳,因此身体一直保持的不错。
这中午吃了午饭午休一个小时,也是他们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杜娟不敢回家,抗抗就经常过来看看他们,对他们的这些生活规律都心里有数。所以,她算准时间,等着老两口午休起来,还没来得及出门这个空档,赶到他们家里,正好就堵着他们。
抗抗每回过来的时候,都是会买点东西。可是,这一回,杜娟爸妈却感觉很不自在。他们不是要埋怨抗抗什么,而是担心抗抗知道自己闺女的事儿,感觉着心里不自在。
要万一那个电视里露了个侧影的女孩就是自己闺女,这不破坏人家抗抗的婚姻吗?
这事儿连他们两个退休在家的老人都知道了,抗抗没准儿也知道了,他们担心抗抗过来兴师问罪。
他们天边也不会想到,自己闺女跟了姚大傻,就是抗抗在里面给掺合的。
两口子从那个别墅小区回来,中午压根儿就没睡,商量了一中午,也反复怀疑了一中午。那个电视上的女孩,到底是不是他们的闺女呢?
两口子正争论着呢,猛不丁抗抗就过来了,他们能不往一块堆儿里联想吗?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抗抗坐下来,问了问他们的身体情况,直接就把话题转到杜娟身上去了。
抗抗说:“杜叔杜婶儿,我今天过来呢,还有一个事儿,我想跟你们说说杜娟。”
杜娟妈脸色就有些苍白,尴尬地说:“我们小娟不是在国外学习吗?”
抗抗说:“反正这事儿吧,早晚也得让你们知道,今天我就直说吧。杜娟早就从欧洲回来了,就在咱们本市里住着呢。”
抗抗这话一说出来,杜娟爸的心就沉下去了。看来,他们老两口在家里猜测的那个事情,的确是真的。
杜娟妈仍旧不死心,问抗抗:“小娟回来了,她怎么不回家呢?”
抗抗说:“杜婶儿您别着急,您听我慢慢跟你们说。杜娟吧,你们可能不知道,她一直不找对象,其实啊,她是心里有人了,不愿意跟别人,所以啊,才不肯找对象。”
杜娟爸沉着脸不说话。他已经猜到,杜娟心里的这个人,肯定就是姚大傻。
杜娟妈却傻傻地问:“她心里有谁呀?”
其实,话说到这里,连杜娟妈心里都明白,杜娟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可这当娘的,总是盼着闺女好,往好里过,大凡有一丝希望,她也想着坚持下去。她现在心里就盼着,抗抗说的那个人,不是姚大傻。
可抗抗下一句偏偏说:“这个连我都老早就看出来了,你们看不出来呀?她喜欢我们家那个大傻子呗!”
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了,杜娟爸脸上就挂不住了,坐在那里,浑身那个不自在呀。
好久,他才说:“抗抗啊,跟你说实话,这事儿我们原先还真不知道,也从来没往那里想。要是这事儿是真的,我们教女无方,对不起你。现在杜娟在哪里?你带着我去找她。找到这个丢人现眼的死丫头,我非打死她不可!”
抗抗就赶紧解释:“杜叔,您误会了,我没有责怪杜娟的意思,杜娟是个好人。这事儿啊,要怪,您就怪我和大傻。当然了,主要还是我的责任,是我把他们俩给逼到一块儿的。”
“啥?”杜娟爸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逼着自己男人找小三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杜娟妈就问:“抗抗啊,你这么干又是为啥呢?你可别为包庇他们,过来糊弄我们。”
388.杜娟回家
抗抗知道,像杜娟父母这一辈人,虽然生在旧社会,却是在新社会长大的。他们接受的教育和道德理念,也都是新社会的。
男人找俩老婆,这明显就是旧社会的糟粕,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不过,姚大傻可不是一般人啊,他得有子嗣来继承他庞大的姚氏企业。
不说矿山集团,也不说美美制衣,就仅仅是一个抗抗服装,旗下加盟店遍布国内大小城市,有几百家。制衣工厂除了王小青管理的制衣总厂,下设的制衣分厂也是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不下百家。
这么大一个家业,将来姚远老了,指望摇摇和媛媛俩丫头,那怎么能行呢?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早晚这俩丫头都是外姓人家,姚氏岂不是要后继无人吗?
守着老两口,抗抗没有直接说为什么自己会同意姚远和杜娟在一起,而是先跟他们说姚远的产业。
杜娟爸妈听着抗抗的话,心思不由自主就给带到姚氏产业的观点上来。
是啊,姚大厦没有儿子,这将来还真是个麻烦。杜娟爸在厂里干过,多少明白点啊。姚远是企业创始者,威望、能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有他在那里镇着,现在这些产业一个比一个兴旺。
可人都有老的时候啊,哪天姚远老了,后继无人,群龙无首,这么大的产业,还不很快就分崩离析,四分五裂了?要不人家怎么说富不过三代呢?第一代创业,第二代造业,到第三代就得受穷了。为什么?第一代没了,第二代守不住家业,只知道造,最后把家业都给造没了呗。
要这么说,姚远没儿子,岂不是连第二代都熬不过去呀?抗抗想的,是有道理哈?
可是你再有道理,也不能拿我们杜娟当生育机器呀,你随便找个缺钱的,穷人家的孩子,给你代孕不就完了吗?
抗抗就解释说:“杜叔杜婶儿啊,你可别看我们家大傻是这么大的老板,他可没有别人身上那些坏毛病,不赌不嫖。姚氏两个集团,办公大楼上可是美女如云,可你们听说过我们大傻和哪个小姑娘传出过绯闻啊?
这么多女孩子,他也就喜欢你们家杜娟一个,杜娟也喜欢他。就是这么着,两个人还都能保持理智,把喜欢埋在心里,这么些年了,互相以兄妹对待,关系干干净净的。要不是我看杜娟年龄越来越大,心里着急,硬逼着他们,他们还是走不到一块儿。”
当下,就把杜娟怎么想忘了姚远,要找个小男孩,怎么自己插手,给她破坏了,怎么逼着杜娟和姚远好,都说给杜娟爸妈听,顺带着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
最后抗抗就说:“如果你们二老还不接受呢,非要给杜娟要个名声,我和大傻离婚就是了,让他和杜娟结婚。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
抗抗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杜娟爸妈也无话可说。真要逼着抗抗和大傻离婚,娶他们家姑娘,心里还真是于心不忍。可姚大傻不和抗抗离了,他们家杜娟就还是小三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老两口这老脸可往哪里搁啊!
杜娟爸琢磨半天,就对抗抗说:“抗抗啊,这事儿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消化不了,你得给我几天时间,容我好好想想。”
抗抗就站起身来说:“那成,杜叔杜婶儿你们再合计合计,我等你们的消息。如果非要大傻和我离婚娶杜娟,给杜娟个名分,你们也不用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就行。为了姚氏产业将来后继有人,我不在乎有没有名分,这是我的心里话。”
抗抗走了,老两口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杜娟妈就说:“我看抗抗这个办法挺好,反正她不能给大傻生儿子,咱们小娟有儿子,那就让抗抗让位,和大傻离婚呗?”
杜娟爸就瞪她一眼说:“你知道什么呀,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姚大傻是个什么人,咱们和他这么亲近,你还看不出来吗?那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没听抗抗说嘛,抗抗不能给他生儿子,他宁可不要儿子,都不愿意对不起抗抗。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呀,抗抗虽然同意离婚,可姚大傻呢,他能同意吗?
姚大傻要是不同意离婚,咱们为了小娟硬逼着他离婚了,他心里对咱们,对小娟就都有怨气。他可是大老板,心里对咱们有意见,将来能对咱们小娟好吗?他将来要是真拿咱小娟当了生育机器,小娟还有好日子过啊?”
杜娟妈想想,老伴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自己闺女给人家当小三儿,这话要是传出去,将来怎么出门见人啊?
杜娟爸就叹息一声说:“这事儿啊,我看咱们还得把小娟喊回来,听听她怎么说。”
杜娟妈说:“小娟不想见咱们,咱们也找不着她呀?”
杜娟爸就说:“打他的手机,一遍一遍不停地打,我就不相信她敢不接咱们的电话,除非她是不想要她爹妈了!”
果然,杜娟还真不敢不接她爸妈的电话,电话打到第三遍,她终于颤颤巍巍,心惊肉跳地接了。
抗抗下午要去她爸妈家她是知道的,算算时间,这时候抗抗去了至少得俩小时了,说不定这时候,抗抗已经把她爸妈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呢。
她接通电话,刚刚“喂”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了她爸的声音:“你什么也别说,先给我回家一趟再说!”
他爸的话有些冰冷生硬,但也不是火冒三丈的那种语气。看来,抗抗去她家做工作,应该是起到作用了。
平日里,她也没少和爸妈通电话,只是打着在国外的名义。现在,骗局给戳穿了,她心里肯定是忐忑不安。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撒谎的丫头早晚要挨爸妈的打,杜娟狠狠心,咬咬牙,还是决定,回去,任凭爸妈发落吧。
回到家里,推门进屋,见爸妈都在客厅里坐着,眼巴巴瞅着她,她没敢往里走,站在门口,关上门,怯生生地喊:“爸,妈。”然后就跟小时候不好好学习,考试考砸了的时候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你这个死丫头!”杜娟妈就先开口了,“妈就你这一个丫头,拿着你跟宝贝一样,放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这一走就是两年,你知道爸妈多想你吗?你就在这城里住着,你都不回来看看我们呀!”
杜娟妈说不下去,呜呜地哭了。
杜娟也跟着掉眼泪,可还是站在门边不敢动。
杜娟爸就责怪老伴儿说:“哎呀,我这还有正事儿说呢,你哭哭啼啼的,我这正事儿还怎么说?”
杜娟妈就站起来,走到门边,把杜娟拉过来,和她坐一块儿。
杜娟掏出手绢给她妈擦泪,边擦边说:“妈,都是闺女不好,你别哭了啊?”说着说着,自己就又哭了。
好一会儿功夫,两个人才都不哭了,安静下来。
杜娟爸这才问杜娟:“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们老板的?”
到这时候,杜娟也顾不上害羞了,就严肃了回答他爸说:“我也闹不清楚。反正整天和他在一块儿,就看着他好,别的男人没法和他比,我也瞧不上眼。”
杜娟爸就又问:“你和苏家友掰了,就是因为姚大厦吧?”
杜娟说:“那倒不是,可也不是全不是。”
杜娟爸问:“你这是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杜娟就解释说:“和苏家友的时候,我就是知道反正女孩早晚得找对象,得结婚。苏家友老实,将来不会欺负我,凑合着就得了。这也是你们整天给我灌输的思想,我也就那么着,一直和他凑合着。
可是,看着抗抗姐和姚总两口子在一起,我才知道,人家和我跟苏家友根本不是一回事,人家那才叫恩爱夫妻,那才叫幸福。我跟苏家友,就是两块不一样的石头,永远融合不到一块儿。就算硬要融合到一块儿,俩下里一撞,非四分五裂不可,还不如就那样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呢。””
杜娟爸就又问:“然后,你就喜欢上抗抗男人了,和苏家友掰了,是不是?”
杜娟说:“不是,我和抗抗姐那么好,怎么会想着破坏她的婚姻呢?再说姚总也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我就是看着抗抗姐逛商店,姚总那么大一个老板,在抗抗姐身后替她提着买来的东西,任劳任怨,还进出商店的时候,替抗抗姐开门。看着抗抗姐一脸的幸福,我才知道,男人爱女人是怎么回事。我和苏家友出去,他就从来没那么管过我一回。别说替我提东西开门,就是有时候我逛时间长了,他都能不耐烦了,扔下我自己走掉!我嫁这么一个男人,和不嫁人,自己过有啥区别呀?
所以,我就下决心和他吹了。
那时候,我也没想和姚总怎么样。只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他了。可是,我怕对不起抗抗姐,就一直忍着。有时候,也的确想着凭着自己的资本,让姚总看上我,主动追我。可是,姚总是个有理智的人,也是为了我好,一直不肯和我在一起。要不是抗抗姐跟我说,姚总必须得有儿子,我也没往这方面想。”
杜娟爸听到这里,就都明白了。抗抗没对他撒谎,的确是她自己要为自己的丈夫后继有人,才这么做的。
“可是,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了姚大厦,你为我们考虑过没有?”杜娟爸就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让四邻八舍知道,我和你妈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还怎么再好意思出去见人?”
389.倔老头
杜娟爸提出的问题,杜娟已经和抗抗还有姚远都商量过了。
当下,她就对她爸解释说:“爸,我想过了。抗抗姐也说过,她可以和姚总离婚,把姚夫人这个名分给我。可是,如果我答应了,我就太对不起抗抗姐了。
说实话,能跟着姚总,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一辈子疼着我,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了。
可是,没有抗抗姐,我做不到这一步。也许,我就只能一辈子一个人,守着你们二老,一个人为你们养老送终了。
抗抗姐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再让她为了我和姚总去离婚,我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
杜娟妈就插嘴问:“可是,你这样无名无份地跟着姚老板,算是怎么回事啊?你爸是个爱面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哪一天大家都知道了,你给姚老板做了小三儿,你还让你爸活不活啦?”
杜娟说:“所以,我表面上仍旧是单身,仍旧是姚总的助理。我跟姚总和抗抗姐都说好了,保守这个秘密,在你们二老健在的时候,绝对不对外公开。
姚总在城里唯一的别墅小区,为咱们买了个上千平米的大别墅,咱们都搬到那里去住。那里没人认识咱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
杜娟爸就摇头:“我不去。我们在这里住这好多年,好歹的周围的邻居都互相认识了,也有了不少朋友。你再让我们搬那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你想把我们都闷死呀?”
杜娟说:“那也行,你们就还在这里住着,愿意过去看看你们的外孙呢,你们就时常过去。我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
杜娟爸就问:“对了,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别人问起来,你叫我们怎么跟人家说?”
杜娟说:“这个我也想好了。原先我是打算孩子断奶以后就交给抗抗姐抚养,抗抗姐觉得把我们母子硬生生分开,我和孩子都受不了。后来,姚总就出个主意,就说这孩子是他领养的,我看着眼馋,他就给我了。这么着,哲哲既可以叫姚总爸爸,也可以叫我妈妈,还能叫抗抗姐大妈,还是跟着我。”
杜娟爸就皱眉:“这不自己骗自己玩吗?净是小孩子主意!你这么说行啦,别人谁信呀?”
杜娟说:“我管别人信不信干吗?我尽量不让熟人知道就行啦。姚总最近划分股权,给了我10%的矿山集团的股份。你们知道这些股份是多少钱吗?两三亿!和抗抗姐的俩孩子是一样多的。本来我不想要,可姚总不许。他说,所有孩子他都会一视同仁。至于将来谁继承他,那就看将来谁有出息了。继承他不是继承他的财产,而是要继承他管理整个姚氏企业的权力,跟财产没关系。”
杜娟爸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三个亿!对他们来说,这就不是钱了,是几辈子都吃喝不愁!
老百姓不就是祈盼个不为生活奔波吗?
姚大傻能这样对待他们的闺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无论姚大傻怎么对待杜娟,杜娟都没有名分。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人,没有丈夫,却突然就有个孩子出来,无论你怎么去美化解释,也难免不了别人说三道四,何况杜娟还和姚大厦走的那么近,别人要是猜不到是怎么回事,那才是咄咄怪事!
最终,杜娟爸叹息一声说:“你不用再说了。我老杜一辈子活个光明磊落,末了让自己闺女给搞的老脸无光,你怎么说我都没法谅解你。这么着吧,从今天开始,我就算是没有你这个闺女。你以后再不许进这个家门,我们就当你死了!现在你就给我滚!再敢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句话说出来,杜娟就哭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父亲。
杜娟妈也没想到老伴儿会如此绝情,看着他说:“你这是干啥呀?孩子既然喜欢姚老板,姚老板对她又这么好,你这是何苦呢?”
杜娟爸就瞪眼训自己媳妇:“你糊涂!我老杜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吗?还给股份,给金山银山,闺女不是明媒正娶嫁出去的也不行!我丢不起那个人!”
杜娟妈就看看杜娟,和她商量说:“要不,你就回去和抗抗商量商量,让她和姚老板离婚吧?反正我看大厦这人忠义,不管你和抗抗谁有名分,他将来也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你要不要这个名分,我和你一样,觉着无所谓。可你爸这个老倔种,他不干啊。”
杜娟还没说话,她爸就又冲她妈喊上了:“你这个主意更是混蛋!抗抗多好的人啊,对咱们跟亲闺女一样,你让咱闺女去抢抗抗的男人,那不更丢人,更让我没脸见人吗?”
杜娟妈说:“那咋办呢?小娟和大厦连孩子都有了,你说咋办?你还有本事让她坐回去是不是?我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你!”
杜娟爸说:“就按我说的办,咱们不要这个闺女了,和她划清界限,省得我跟着她丢人!”
无论杜娟怎么哭,她妈怎么劝,她爸就是死活不改口了。杜娟只好哭哭啼啼地走了。
在路上,杜娟就哭着和抗抗把她爸的决定说了。
抗抗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这杜叔平时看着挺和蔼挺随和的一个人啊,怎么犯起倔来,比她姜抗抗还厉害呢?
杜娟她爸不要她了,她可接受不了不要父母啊,想死的心都有了。
抗抗就一面安慰杜娟,一面也往别墅那边去,顺便还把姚远给喊上,让他也过去。
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抗抗真和姚远离婚,杜娟她爸都不认可。在他看来,自己闺女把人家好端端的恩爱夫妻给硬生生拆了,比给姚远当小三还可恶,更给他丢人现眼,他就更不能认这个闺女了。
“唉哟,这可咋整啊?”看着一边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杜娟,抗抗也没辙了,只好问姚远,让他想办法。
姚远哪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呀?不声不响霸占了人家闺女,这事儿本来就做的够没脸没皮的,他哪儿还有脸去见杜娟她爸去呀?
“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就得出面!”抗抗就做了决定,“明天你带上杜娟,一块儿去她爸妈家,去求她爸去。他不认可你们就别回来,实在不行,就给他跪那儿!”
这个姚远哪里能干得出来呀?他就开始想办法开溜了。
“抗抗啊,咱得讲理呀。”他开始忽悠抗抗,“这事儿吧,严格来说,还真不是我惹出来的。从一开始,我就怕出这种事情,所以才死活不肯答应杜娟。我好歹的哄着杜娟愿意嫁人了,你没事干非得掺合进来捣乱。现在你玩不转了,又耍无赖怨我,我冤不冤呢我,你还讲理不讲理啦?”
抗抗还不服气:“你还好意思说?杜娟找个小她一旬的孩子当对象,靠谱吗?你明知道不靠谱你还支持她,你这不是毁他吗?”
杜娟也不干了:“哥,原来你同意我和赵帅在一块儿,就是为了甩我这个包袱是不是啊?你怎么这么坏呢?一点都不为我着想,亏我还为了你牺牲自己给你生儿子,我太伤心啦!”
得,仨人主意没商量出一个来,自己倒窝里斗打起来了。
姚远鼓捣半天,抗抗埋怨他,杜娟还生他的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他这辈子,做什么都有板有眼,就是不会对付女人。也不光这辈子,上一辈子他也不会对付女人啊,和苏春荣闹的,夫妻不像夫妻,稀里糊涂,乱七八糟。也难怪最后他瘫痪了,苏春荣会狠着心离开他,忒不会来事儿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能让杜娟她爸回心转意的办法来。
杜娟不能回家了,姚远没脸去见杜娟父母,抗抗还不想去了。她怕自己去了,杜娟爸再冲着她来了,把火发在她身上,一下子把话说绝了,堵死了和好的唯一后路,那可就全完了!
一点办法没有,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杜娟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了最低谷,孩子都没心思看了,光知道坐在那里哭鼻子。
抗抗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让姚远留下来看着杜娟,防备她想不开出事,自己回家了。
这阵子,家里也变得异常冷清了。美美两口子在矿山集团那边买了房子,一般不到这边来了。城里离着矿机太远了,现在早上车也多了,上班很不方便。他们都是矿机的主要领导者,时间实在耽误不起呀,只能在附近买房子住,什么时候不忙了,再回来看孩子和姜姨。
抗抗回到家里,家里就只有姜姨和容容。
姜姨看见抗抗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回来,就问她:“大傻呢,又不回来吃饭?”
三个人在别墅里嘀咕半天,虽然没嘀咕出主意来,可也耽误不少工夫,抗抗回来就天黑了,姜姨正在饭厅里等着他们回来吃饭呢。
听她妈询问,抗抗这才想起来,光顾琢磨怎么对付杜娟她爸了,忘了给她妈打电话说一声了。
当下就说:“他有饭局,晚上不回来吃了。”
姜姨就嘟囔:“也不知道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做这一大堆饭,吃不了又浪费了。”接着就问,“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晚呢?你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怎么瞅着你最近好像心里有事儿呢?”
抗抗在她妈身边坐下,鼓半天勇气才说:“妈,我想跟您说个事儿。我要是说了,你可别骂我。”
390.你不要我要
抗抗自己谁也不商量,操做了这么大一个事儿。
原来想的不错,自己都没意见了,杜娟爸妈那里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这下可好,卡杜娟爸那里了。
为了自己男人后继有人,自己受这么大委屈,事儿还没办好。看见自己妈,心里这委屈就再也忍不住。
她不想说的时候,可以一个字都不讲,可只要和她妈讲开了头,就嘴上没了把门的,竹筒倒豆子一般,稀里哗啦都说了。
抗抗说着说着就哭了,边哭边说:“我也不想这么干啊,可大傻因为我,这辈子没个儿子,我总觉着心里不得劲。再说杜娟又等他等的那么辛苦,从二十来岁等到三十好几,再等就老啦。我心里一软,就把这事儿给办啦。我怕你知道了骂我,就没敢和你说。妈,你说,现在杜叔就是不认他闺女了,你说我得怎么办啊?”
姜姨听半天,直到抗抗把事情都说完了,这才开口说:“这个杜娟啊,我早就看出来她喜欢大傻。可杜娟这孩子啊,不是小慧,没有吊梢眼,一看就是个心地好的孩子。
这大傻没儿子啊,他自己倒不怎么在乎,你倒天天记挂着,天天背地后里嘟囔。我就寻思着啊,你早晚会走这一步。
大傻心地淳厚,这辈子对你没得说。按说呢,他不是一般老百姓,你这么想也没啥不对。
你不这么想也就罢了,你这么想了,也这么干了,杜娟这孩子又这么仁义,不肯和你争名分,这就算很圆满,挺不错。”
抗抗说:“可是杜叔死活不干啊,就不认杜娟这个闺女了,杜娟这会儿饭都吃不下了,在那边呜呜地哭鼻子呢,这可怎么办啊?”
姜姨就“嘁”一声说:“别听杜娟他爸胡说八道,他自己的闺女,是他说不认就不认的?多大点事儿啊?你不用管了,我明天去找她爸去,我倒看看这个小杜有多大能耐!”
姜姨快七十了,杜娟她爸还不到六十岁,姜姨当然得叫他小杜了。
抗抗就不无担心地说:“妈,你可别帮倒忙,到时候再和杜叔吵起来,那这事儿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姜姨说:“要啥回旋余地呀,我去骂他一顿,让他老老实实去认闺女就是了。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姜姨这么说,抗抗就更担心了。就她妈这脾气,不抱着和杜叔打架的态度去,没准儿都能打起来。这会儿还要跑去训人家一顿,那是非打起来不可呀!
抗抗就后悔跟她妈说这个了。可抗抗从小怕她妈,到这时候了,也不敢不让她妈去呀。最后心一横牙一咬,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地咋地,死马当活马医吧。抗抗也不管了。
第二天,姜姨送了容容去上学,倒头就去了杜娟爸妈家。
杜娟会来事儿,哄的姜姨喜欢她,两家也就一直关系很好,出去旅游都能一块儿结伙出去。
姜姨过来的时候,杜娟爸妈刚刚在小区操场上锻炼完了回家,早饭还没来得及吃。
姜姨进屋,看两口子在忙活着吃饭,就说:“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说完了自己就坐沙发上去了。
杜娟妈就让姜姨:“她大妈,要不你就就和着和我们一块儿吃点儿?就是我们这饭不好,比不上你在家里吃的好。”
姜姨就“嗨”一声说:“都一个样儿。我们抗抗不许我吃好吃的东西,说怕我血脂高,长病。你说原先那时候穷,吃不上大鱼大肉,连白面馒头都吃不上。这好歹的日子好了吧,这俩闺女还不让我吃好的,顿顿逼着我吃粗粮,炒菜油都不许多放,这不是折磨我老太婆嘛!”
杜娟爸就说:“那是闺女对你好呢。你没看我们吗?也是上顿煎饼下顿煎饼的。没法啊,老了身体各项指标都上去了,再自己不注意,得了病再治可就来不及了。””
姜姨就说:“嗯,你们是得比我更应该注意。我好赖不济的还有俩闺女,长了病还有人伺候。你们呢?就一个闺女还让你们给轰出去了,我看将来你们老了,走不动了,需要人的时候,你们怎么办!”
姜姨过来,杜娟爸就有些怀疑她是为杜娟这事儿来的。可是,这媳妇和丈母娘都同意女婿找小三儿,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不引狼入室吗?
杜娟爸愣怔一下就问:“她大妈,你是为杜娟的事儿来的啊?”
姜姨就说:“可不是咋的?孩子们的事儿就够操心的了,你们老两口子还跟着搅和,我不来咋办?”
杜娟爸脸上就露出不高兴来说:“她大妈,你也是有闺女的人。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要是你的闺女也像我们杜娟这样,给大老板去当小三儿,你能答应吗?”
姜姨说:“我当然不答应啦。可你们杜娟这是给人家当小三儿吗?你这不瞎说八道吗?这大傻是我从小带起来的,就跟我亲儿子一样,他什么人我不知道吗,他能拿你们杜娟当小三儿看?你说你这个小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是的。”
杜娟爸还是不服:“可大厦不是有媳妇吗,有你们家抗抗啊?”
姜姨说:“有我们抗抗咋啦?你们杜娟就是非要跟着我们家大傻不可,这都耗了多少年啦?说实在话,你这闺女呀,我是真稀罕她,拿着她就跟我亲闺女一样。这抗抗和杜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变不出俩大傻来,给我闺女和你闺女分分,你说咋办?再耗下去,你不怕杜娟这辈子就嫁不出去呀?
你说的那个小三儿,是为了贪恋钱财,偷偷摸摸地跟男人好,背着原配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杜娟是那种女人吗,她背着我们家抗抗了吗?是我们家抗抗亲口答应的,她才跟大傻好上了。我们家抗抗都不计较,你说你计较啥,跟着掺和啥?你还真打算不要这个闺女了?那可好,你不要我要!平白我就捡这么好个闺女,我谢谢你!
咱可说好了小杜,这可是你自己说不要这个闺女的。我明天就让杜娟搬我们家去,当亲闺女养着!还有呢,哲哲那个小家伙,长的可俊呢,把大傻和杜娟的好处都随了,看着就舍不得放手。小杜啊,你连这么好的外孙子也不要了,都送给我?你可想好了,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你别反悔。”
抗抗毕竟年轻,不了解老人们的心思。姜姨明白啊。这杜娟爸妈两口子,说不定盼着抱外孙子都盼疯了,这会儿姜姨来跟他抢外孙子,他不急了才怪!
果然,这一下杜娟爸就沉不住气了。
他其实也知道,杜娟跟了姚大厦,跟给他当小三儿完全就不是一码事,姚大厦也绝对不会拿着杜娟当花瓶或者是生育机器,专为给他生儿子,俩人是有感情的。平日里只要提姚大厦,杜娟两眼都放光。现在想想,这死丫头将来早晚还是看不上别人,非跟了姚大厦不可。
别人她看不上眼啊,话说这全国有几个姚大厦,不就这一个吗,剩下的哪儿能跟姚大厦比啊?
他心里明白,就是抹不开脸儿。这会儿看姜姨跑来跟他抢闺女,不但抢闺女,还抢他的外孙子,这回就真急了,顾不上许多了。
“她大妈,”杜娟爸就开口说,“我啥时候说不要外孙子啦?”
姜姨嘴快,立马就堵他说:“你连闺女都不要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没错吧?你闺女都不要了,哪来的外孙子啊?”
杜娟爸就着急说:“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吗?你总得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消化消化吧?”
姜姨说:“有啥好消化的?我这一把年纪了都能接受的事情,你比我年轻这么多,咋就接受不了?我才不管你消化不消化,你今天就给我个准信儿,这闺女和外孙子你到底要还是不要?你要是不要,我现在就去杜娟那,把她娘儿俩都接我们家去!你也知道我是急脾气,说干我就不会等你。”
杜娟妈就赶紧插嘴:“你看她大妈你说的,我们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子我们怎么能不要呢,要,肯定要!”
姜姨办事,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从不拖泥带水。
她立马就冲杜娟爸问:“说准了,要?”
杜娟爸还犹豫,姜姨就急了:“哎呀,你看看你,个大男人家,办个事儿这么不利索。你要不要你倒是说个话呀?你不说话就是你不要,我现在就去接杜娟去!”
这一下,杜娟爸是没法不表态了,他只好说:“要,我要行了吧?”
姜姨这才高兴了说:“我把丑话说在头里啊,你要也行。可是,你得对我闺女和外孙子好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们不好,我还是要来和你抢!”
杜娟爸说:“你看你这话说的,这明明是我闺女和我的外孙子,怎么成你的了呢?”
姜姨说:“咱们一家人,你咋还说两家话呢?你的闺女和外孙子,当然也是我的了。我要不拿杜娟当亲闺女,我会允许她跟我们抗抗抢男人啊?我就权当是把俩闺女一堆儿都嫁给大傻了呗。”
杜娟爸就笑了。有姜姨这热心肠,有姚远夫妇对杜娟那么好,闺女将来吃不了亏,小日子过得滋润,他也就不去计较那些小事情了。
姜姨看他站在那里不动,就又急了:“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闺女打电话,告诉她你一会儿就和她妈过去看她和外孙!你不知道,你昨天说不要杜娟了,孩子有多伤心,整整哭了一天了,到现在水米未进呢!”
391.姜是老的辣
杜娟爸本来就让姜姨给说的活动心思了,这会儿听说杜娟不吃不喝,心一下子就软了。
杜娟妈立马就急了,冲老伴儿就骂上了:“你个死老头子,倔驴!我闺女要是有个好歹,你看我饶不了你,我跟你没完!”
姜姨到这时候,才跟杜娟爸讲道理说:“小杜啊,我就跟你说句心里话。大傻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跟我亲生的也差不多。这孩子仁义,从来不干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而且啊,这孩子的头脑,把他爹妈那些优点都继承了。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呀,他爹是开国将军,妈是大知识分子。别看咱们年纪大,可这孩子从年轻时候的见识和智慧,就不是我能看明白学的来的。
十八岁,就把我们厂那个革委会主任张顺才给耍的团团转。那个张顺才,心眼儿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多么阴损的一个人啊,全厂上万人,就没有能斗过他的。可他就是斗不过我们家大傻。那时候他手里还握着实权,我们家大傻就是个扫大街的清洁工,照样让我们大傻给治的上蹿下跳,最后还让大傻给吓瘫了。”
杜娟爸妈跟姚远十分熟悉,对姚远这些经历也多少有些了解。这时候听姜姨这么一说,杜娟爸心里倒是十分认同。姚远要是没有超人的本事,也不能创下这么大的家业,成为闻名全国的企业家。
就听姜姨又说:“我们虽然比他年龄大,可是论起见识、经验、本事来,我们远远不如大傻,这个是从他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的。所以呀,小杜,闺女跟着大傻你就放心吧。你想到的,大傻都能想到,就是你想不到的,他一样能想到,不会让你为难的。”
下午的时候,杜娟在别墅里就等来了自己的爸妈。母女相见,抱头痛哭。杜娟爸却对小外孙来了兴趣,从保姆手里接过来,就再也不肯还给保姆了。
没一会儿工夫,杜娟妈的注意力也被小外孙给吸引过去了,非要和老伴儿挣着抱孙子。杜娟爸抱着孙子舍不得放手,就是不给杜娟妈,围着客厅里的长沙发走,躲着老伴儿和他抢。
“你都抱那么长时间了,给我抱抱就不行啊?”杜娟妈在后面边追边嘟囔。
看到老两口这个样子,杜娟就知道,爸妈已经接受她了,不由喜极而泣。
可是,抗抗不是说她没招了吗?这才仅仅一天,她爸妈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杜娟爸自然是不肯说他让姜姨给骂了一顿,才倒过闷儿来,又认他这个闺女了。他,杜娟也不敢问。
晚上的时候,杜娟留爸妈在这里吃饭,杜娟爸也没有拒绝。
杜娟心情不好,按理说晚上姚远会过来陪她。她就抽空偷偷给姚远打电话,告诉他她爸妈过来了。
杜娟做事都是考虑很详细的,万一姚远不知道她爸妈在这里,来了碰到,彼此之间难免尴尬。
不料,姚远已经知道杜娟爸妈过来了,说自己暂时不过去,等事后他和杜娟爸妈单独见见面,说开了这事再说。
杜娟考虑着姚远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多说。可是,姚远是怎么知道她爸妈在这里的呢?
姚远肯定是听抗抗说的。姜姨要亲自去找杜娟爸妈,就姜姨那脾气,本来就急,这几年又是全国著名企业家,大富豪的丈母娘,更是里里外外的都说一不二,没人敢和她拧着来。
就这么一位说一不二的老太太,这要跑到杜娟爸妈那里去,胡说八道一顿,把杜娟爸妈惹急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抗抗早上就没敢上班,看她妈送了容容上学,直接就奔杜娟爸妈家去了。她不敢怠慢,也远远跟着她妈去了。
姜姨进屋,杜娟就在门外偷听。可听半天听不清楚,也没听见里面吵起来。
直到听着她妈告辞要走,她不敢再在门口呆着,先行跑了,在小区外面等着姜姨。
远远看见她妈出来,她依旧偷偷在后面跟着,直到走出那个小区很远,这才追上她妈。
姜姨看见闺女,吃了一惊问:“你好好的跑过来干啥?”
抗抗来不及回答她妈,而是急着问:“你和杜叔杜婶儿说的咋样啊?”
姜姨回答她说:“能咋样啊?这个小杜不明事理,我教训他一顿,他乖乖听话,答应下午去看杜娟呗。”
“啊?”抗抗就有点不相信。她苦口婆心跟老两口说半天道理,还赶不上她妈跑来训杜叔一顿啊?
抗抗就问:“妈,你是怎么把杜叔给训听话的?”
姜姨就看看抗抗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我,怕我来了给你闯祸,这才跟着过来,是不是?”
抗抗就嘿嘿地笑说:“妈,杜叔本来就不同意,你再去把他给惹急了,万一说出什么狠话来。杜叔爱面子,话说出来就很难收回去了。我怕到时候事情更难办啊!”
姜姨就瞅一眼抗抗说:“你也忒小瞧你妈了吧?好赖不济,你妈也是姚大傻的丈母娘,还能一点水平没有啊?”
抗抗就又问:“那你倒是说啊,杜叔听你的话没有啊?”
姜姨一脸得意说:“他敢不听,我让他怎么着他就得怎么着!下午他就去杜娟那里认闺女去。不但认闺女,连外孙子他都得认!”
“啊?”抗抗有点吃惊地看着她妈问,“真的假的?”
姜姨说:“我骗你干啥啊?不信到下午你自己去杜娟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来,她妈还真就把杜娟爸妈给说动了。
抗抗这个好奇啊,就追在她妈屁股后面问:“妈,妈。你跟我说说呗,你是用啥高招把杜叔给说服了的?”
姜姨就回过头来,嘿嘿一乐说:“我呀,我就说他要是不要杜娟当闺女了,我今儿个就把杜娟母子给接咱家来,当闺女养着,从此他想反悔,再想把闺女认回去,门儿都没有!”
抗抗就愣了,看着她妈问:“就这么简单?”
姜姨说:“可不就这么简单嘛,你当我跟你一样?笨死!”
跟着她妈回到家里,抗抗也没琢磨明白,杜叔为啥就让她妈给一下制服了?她就打电话给姚远,把这事儿的前前后后都跟他说了。
姚远刚听说姜姨去了杜娟爸妈那里,也是给吓一跳。他太了解他这位岳母了,抗抗的性格就随姜姨,火爆脾气还从来不带认输的。
可听完抗抗叙述的事情经过,姚远就明白姜姨为啥能把杜娟爸给劝服了。
杜娟爸就杜娟这一个闺女,说不要闺女了肯定是气话。可他也知道姜姨的脾气,那是说到做到。真要让她把杜娟母子给接了去,哪天他气消了再想着把闺女给认,姜姨这一关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非让她给损个七荤八素不可。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杜娟领着孩子公然住进了姜姨家里,那就等于是把杜娟给姚大厦当小这事儿给公开了,到时候他就是不认杜娟,杜娟还是他闺女啊,那不更丢人吗?
你别看姜姨年纪大,老封建,可姜姨做事,才不会像别人那样,前怕狼后怕虎。她只要认准了的事,才不会管别人的看法,笑话不笑话她。这主要跟她男人死的早,在最艰难的日子里,拉扯着俩闺女过活有关。那时候能吃饱了就不错了,还管别人怎么看她?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还不都得饿死呀?
那时候姚远在外人眼里,还是个真傻子。她看着好了,就敢让抗抗嫁给他,才不怕别人说她为啥把抗抗这么漂亮个大闺女嫁给个远近闻名的大傻子。
看来,姜姨是一眼就看透了杜娟爸的心思,过去一下就击中了他的要害,逼得他无路可走,只好乖乖就犯了。
这姜,还是老的辣呀,不服不行!
既然姜姨出马,已经把杜娟爸给制服了,姚远也就不着急了。他就不去杜娟那边,免得这时候碰上了,彼此尴尬。
可回到家里来,看着姜姨,看着她瞅他的那个眼神,姚远还是跟做了亏心事一样,浑身不自在,都不敢跟姜姨对眼神了。
姚远回来就不早了,大家基本都集中在饭厅里,准备吃饭。今晚美美两口子也说要回来吃饭,他们比姚远回来的还要晚。
姚远进饭厅,姜姨正坐在饭桌主位上呢,一脸严肃瞅着他。
姚远看姜姨那个眼神就吓一哆嗦,赶紧在门口站住,把头低下来说:“妈,我回来了。”
这时候,餐厅里桌子上还空着。保姆没有姜姨发话,不会进来摆饭。偌大个餐厅,只有姜姨坐在那里,抗抗坐在一边,和容容说学习的事儿。
这美美两口子忙,容容从小到大的教育,基本就归了抗抗来管了。
姚远进来,抗抗和容容就都住嘴不说了,也一起看着他。
这时候,姜姨却突然对姚远说话了:“你跟我来我屋一趟,我跟你有话讲。”
姚远就感觉到事情不妙,后脊梁一个劲冒冷汗。他嘴里答应着,却站在那里不动地方,待姜姨走过他,走到门口,这才拿询问的眼神看抗抗,希望抗抗给他点什么提示。
抗抗假装看不见他,却是一脸得色。
姚远心里这个气。看来,抗抗是和她妈一起商量好了,今晚要整治姚大傻!
姚远不敢在餐厅里多呆,赶紧回身跟着姜姨出去。心里却暗暗发狠,好你个姜抗抗,你和你妈合伙整治我!你等着,你妈今晚整治我有多惨,我们回去睡觉,我就在你身上都报复回来!我让你欲仙欲死,醉生梦死,我非让你瘫软如泥,跪地求饶不可!
392.油嘴滑舌
姚远跟着姜姨进北楼的楼下客厅,看姜姨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吓的坐都不敢坐了,只在姜姨面前站着。
毕竟自己收了杜娟这事儿,的确是不好交代。这个社会,还没听说谁敢光明正大娶俩老婆呢,而且,姜姨可是抗抗的亲妈啊!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什么原因,你娶第二个女人,就是对抗抗不尊重,对抗抗她妈,那肯定也是没法交代。
果然,这时候姜姨就发话了:“一个人弄俩媳妇,你心里正美的不知姓什么好了吧?少给我弄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我坐下!”
姚远哪里敢坐啊?只好站在那里,陪着笑解释说“妈,这事儿吧,是我不对,我该死!可这事儿您也不能都怪我呀,都是抗抗在里面瞎掺和给掺和的!再说了妈,你还不知道我吗?从年轻的时候就怕抗抗,没抗抗的话,我也不敢啊?再说,做为我个人来讲,我是真的不愿意要杜娟。妈您想啊,只一个抗抗,就整天整治的我大头朝下了,再加上一个杜娟。这杜娟还不和我一条心,简直就是抗抗的小密探和参谋长!一个抗抗就够我受的啦,这再来个杜娟,我都发愁啊,这以后我还有没有活路啊!”
姜姨就看着他冷笑说:“哟,哟哟。我还不知道你还会扮可怜呢,装,继续给我装!”
姚远愁眉苦脸,一脸诚恳说:“妈,我真的不是装。您想啊,这杜娟早就整天缠着我是吧?这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对吧?可你看我搭理过她没有?我根正苗红经得起考研啊。是你们抗抗,非得逼着我生儿子,眼看着杜娟年龄越来越大,她着急,硬逼着我和杜娟好,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姜姨就“哼”一声说:“你刚才说不愿意要杜娟,是因为我们抗抗,一个抗抗就把你给整治惨了是不是?感情我们抗抗跟你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不辞辛苦,到最后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评价,是不是?”
姚远就赶紧解释:“不是妈,绝对不是!你看着我从小长起来的,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人吧,胆子忒大,就没有不敢干的事情,这个容易闯祸的。所以呀,像我这种人,就得有个抗抗这样的厉害老婆管着才行。要是没有抗抗,我这时候说不定早造到监狱里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呀!所以呀,我希望,甚至是渴望抗抗管着我,我庆幸这辈子能遇到您和抗抗,你们是我最大的恩人啊!话说回来,俗话说,由爱生怕。我要是不爱抗抗,咋能那么怕抗抗呢?”
姜姨就让姚远这些歪理给说笑了。过一会儿说:“你这个大傻啊,自从你不结巴了,我就没见过谁能说过你这张嘴!”
接着就严肃了说:“这些年咱们富了,我也接触过不少跟咱们差不多的有钱人,听了他们不少的事儿。甭说你,就是比咱们差远了的那些个小老板,这吃喝嫖赌找女人的事儿,就很少有不沾边的,何况你还是这城里的首富,全国都能挂上号呢。”
姚远就赶紧纠正姜姨说:“妈,您这可冤枉我。我对天发誓,除了这个杜娟,我没碰过其他女人,一直就是抗抗一个。就是杜娟,也是抗抗硬塞给我的。至于出去,吃喝这个真避免不了,嫖赌绝对没干过。”
说到这里,心里忽然就想,这怎么自己都把小慧给忘了,这不骗他丈母娘吗?
这时候就听姜姨说:“你干没干过我也没法给你查证去。不过,我可告诉你大傻,你虽然是我女婿,可妈从来都是拿你当亲儿子的。你现在不但有抗抗了,还有了杜娟。你这俩媳妇,一个赛一个漂亮。有这俩你就该知足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有第三个女人,更不许出去干坏事,你得对得起她们,听着没有?从今往后,我要是再听着你有别的花花事,我就和你没完!”
姚远赶紧回答:“妈,你对我比对亲儿子都亲,比对抗抗和美美都亲。我也是一直拿你当亲妈啊!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能对不起抗抗,您就放心吧,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姜姨说;“还有杜娟呢,你也不能对不起杜娟!”
姚远就一脸无奈:“妈爷子哎,我对不起抗抗,不就是一样对不起杜娟嘛!你怎么跟我咬文嚼字儿起来啦?”
姜姨这才心满意足,扔下姚远出去了。
姚远看着姜姨出去,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得,丈母娘这一关,他总算是过去了。刚想站起来去餐厅,外边门一响,姜美美倒背着手,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进来了。
“行啊姐夫,真有你的。”她看着沙发上一脸狼狈的姚远说,“我这才听说,你一个人敢娶俩媳妇,你了不起!哎我说,你既然有这个心思,当初为啥就不娶我,非得逼着我嫁人呢?”
姚远这个气:“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咱不跟着裹乱行不行?”
美美不干:“什么叫我跟着裹乱啊,我搅和什么啦?我要真跟着搅和,当初你从我那里要杜娟,我就不放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对杜娟心怀不轨了对不对?到哪里都带着她。也就我接傻乎乎地看不出来。”
接着就在遥远身边坐下来,一脸好奇问:“哎,过去说齐人之福,就是说你这个情况吧?说说,这俩老婆是啥感觉?”
姚远看看她,一本正经说:“这个,你是我小姨子,我跟你说不大合适。要不,你给蒋卫东也找一个,让她亲身实验一下,然后再把感觉告诉你,你说怎么样?你要给他找不着,我替你张罗也行。”
美美看看姚远,嘿嘿一乐说:“你甭往沟里带我。就蒋卫东那小身板,你还是少干点缺德事儿,让她多活几年吧。”
姚远就乐:“啊,我明白了,蒋卫东这小身板不咋地,对付你一个都吃不消。现在看来呀,不是给他找一个的问题,是你只有蒋卫东一个,不能满足的问题。应该给你物色一个对不对?要不,姐夫豁出去了,给你帮帮忙?”
“帮什么忙?”美美看着他问。接着就明白了,“好啊,姚大傻,你欺负我,我告诉我姐去!”说着站起来要跑。
姚远一把拉住她说:“我这不和你开玩笑的吗?我这就够乱的了,咱别没事找事好不好?”
美美看着他乐:“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你说你那么怕我姐,干吗还明目张胆地收杜娟啊?再说杜娟都三十好几了,哪赶上十**的小姑娘水嫩?你看人家那些大老板,都是在外面偷偷买个房子,养个十几岁的小情人,就是图个年轻水嫩。你可倒好,养个都有褶子了的老姑,还非得让我姐知道,你还真是个大傻子。就你这条件,买几套房子,养几个小姑娘你都能养得起,偏偏弄个杜娟来受洋罪,真是吃饱了撑的!”
姚远就叹息一声说:“美美呀,傻哥这辈子呀,还真没那个本事。咱俩我也不背你。有时候吧,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可是真去做了,面对着一个对你没任何感情,只是为了贪图你的钱财才趋炎附势地应付你,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我是真下不去手。关键是一点乐趣都没有,那才叫找罪受呢!
兴许是我这辈子老是在琢磨别人,对别人心里的想法太清楚了。所以呀,面对那么一个年龄的小姑娘,虽然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很老道,可是她每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你说,这样去养一个小孩,有乐趣吗?纯粹为了那个养着她,傻哥不变畜生了?”
美美听听,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女人啊,无论年龄大小,和自己的男人有感情了,爱着对方,做那事儿的时候才会有乐趣,从而把男人的热情也带动起来。如果自己不爱对方,无论对方多么激情,多么强壮,自己都感觉不到太大的乐趣,那事儿也就变成为传宗接代不得不做的事情了,从而变得毫无乐趣,完全是应付公事一样。
她和蒋卫东刚刚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啊。蒋卫东开始的时候是有很大的兴趣的。可是看她一脸木然,盼着他早点结束的样子,再大的热情也化为冰冷了。
后来,他们做这事儿的频率就逐渐减少,最后竟然可以几个月都不需要。直到有了容容以后,两口子又在工作上紧密配合,感情逐渐升温,她似乎这时候才逐渐开始喜欢蒋卫东。也就在这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了做这事儿的乐趣,切逐渐上瘾。这人到中年,反而要一星期来那么两三次了。
可惜呀,蒋卫东让她年轻的时候给靠的,能力大不如前,现在正到处寻医问药,调理身体呢。
姚远多聪明啊,看着美美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猜个**不离十。美美是从小跟着他学习的,两个人可以无话不谈。
姚远也不避讳,直接就问美美:“怎么,让我这乌鸦嘴说着了,卫东那方面真的不能满足你?”
美美脸色微微一红,接着就说:“就是时间短点。”顿一下又说,“其实吧,只要俩人有感情了,短也没啥。没感情的时候吧,他倒没这毛病。可惜呀,还真就跟你说的一样,一点意思没有。现在讲究了,他反而不行了。”
姚远就默默地点点头,过一会儿说:“这样吧,国外这方面研究的比较透彻。我过两天抽空带你们去趟欧洲,找个好大夫给他看看。”
美美说:“不用,再说也没时间。我们找了个国内专家,正做理疗呢,已经有效果了。”
393.为人民服务
杜娟和爸妈和好之后,又过了几天,姚远就买了礼物,单独到杜娟爸妈家里来,拜望二老。
当然了,在此之前,大家得通过杜娟来互相传递各自的意见,直到最后找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相处方法。这里面,主要还是要让杜娟爸可以接受。
杜娟爸妈不常在别墅住,只是在想闺女和外孙子的时候,偶尔过来住几天。杜娟爸妈在这里的时候,姚远就不过来,免得撞在一起尴尬。
姚远也不能总是躲着杜娟的父母,得抽空去他们那里拜望一下,这样也有利于缓解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
另外,杜娟这事儿还得尽量保密。在家里不守着外人的时候,姚远也得叫杜娟父母爸妈。守着外人,还是和过去一样,免得让人家知道。
杜娟虽然还想着上班,但大家商量半天,还是不上班的好,上班容易露馅。
杜娟就在家里专职教育哲哲了。等孩子大些,按照姚远的意思,杜娟最好是陪着哲哲去欧洲上学。哲哲有欧洲国籍,可以直接在国籍所在地上小学,接受教育。
在遥远看来,国内目前的填鸭式教育,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是很不利的,不如就选择在国外买个房子,到时候杜娟陪着,直接出去接受教育。这样,孩子在思想方面,就少受一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杜娟带着孩子去国外的时候,杜娟父母也就跟着过去了。那边的空气,比起国内来,绝对不是一回事。
在孩子上学之前的这几年,就这么先凑合着吧。不管怎么说,杜娟这头他总算是安顿妥当了,也算是省了他一头最大的心事。
可接下来,就又发生一件大事,他的张叔死了。
张叔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
姚远虽然顶着个矿机新村村委会主任的名义,可他事儿太多了,也只能把握个大局。村委会剩下的事情,就得张叔去具体来做。
十一月底的一天,张叔领着几个村委会干部,到一个行将拆迁的村子里,去做说服动员工作。
那个时候,村民们已经可以看出来,矿机这个地盘,随着各种设施在不断建设和完善,人口越来越多,商业越来越发达,这地皮就越来越值钱。
人都是有自私之心的。地皮值钱了,原来的拆迁补偿,好多人就不满意了。少数几个人就鼓动着大家集体抗拒拆迁,要求涨价。
新村的建设遇到了阻碍,张叔就带着几个村委委员,到抗拒拆迁的村子里来做工作。
矿机这个地方,原来是个什么样子?除了矿机那个工厂,其余地方,都是荒山野岭,一片荒凉啊。现在大家看看,新的高楼,新的商业区,公园,物流,批发市场,一天一个样子。
为啥会是这个样子啊?就是在不断地开发建设,吸引更多的商户,到这个地方来落脚,做生意,这个地方才一天比一天繁华起来。原来一片荒凉的荒山野岭,才能变成今天的新兴城市,大家才能过上今天的好生活。
咱们不断地建设新的城市,新的商业区和居民区,才能不断地发展,大家的日子才能一天比一天红火啊。
现在,你们不搬,影响了整个城市新区的规划和发展,新的商户进不来,对谁有害?对咱们全体矿机新村人,对你们自己有害啊!
咱们不能为了自己小家的利益,而放弃整个大家的利益,进而又影响到自己小家的利益不是?
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干了,小河还能有水吗?只顾自己,不顾集体的利益,这不是咱们矿机人的精神。咱们矿机人,大多数都是懂事理的,都会为了大家的利益,舍弃小家的利益,这才是咱们矿机新村发展到今天的动力呀!
张叔带着大家挨家挨户走访,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大多数住户都理解了张叔的道理,都答应搬迁了,只剩下那么两户人家,油盐不进,达不到他们要求的补偿款,坚决不搬!
村委会就建议张叔,给这两户人家断水断电断路,逼迫他们搬家。
张叔不同意啊。
咱们是党的干部,咱们来自老百姓,就得为老百姓办事。你听说过去哪个部队,在老百姓不愿意的情况下,强征过一粒公粮,强拉过一个壮丁啊?为人民服务,一切为了百姓,是咱们的根本!这个根本,到啥时候都不能忘记!
就在张叔冒着初冬的寒风,站在村子里,对大家讲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那些已经开始拆除的碎砖烂瓦里。
姚远听说了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叔已经停止了呼吸,整个矿机医院的走廊上,哭声一片。
张叔人太好了,为了矿机新村的建设,鞠躬尽瘁而没有收过一分钱的好处。好多矿机新村的居民,都和他打过交道,听他讲过道理。老百姓遇上困难了,他是真心着急,想尽一切办法为大家排忧解难。
公道自在人心啊。张叔没了,矿机医院来的人黑压压地,把整个医院的院子都给塞满了。
这些来给他送行的人里,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又有多少人被他的工作热情感动着啊!
那两个誓死要当钉子户的人家,在张叔死了以后,主动搬家了。再不搬家,这气死张叔的责任,恐怕就落到他们头上了。谁都怕众怒难平啊。
张叔是省厅级干部,死后可以进省里的公墓,刻字立碑刻生平。姚远与张婶儿和他的儿女们商量,最后还是决定,就把张叔埋在矿机北面的山上。
这是他工作和战斗的地方,也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更是他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的地方。
尽管张叔走的突然,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可是,大家都相信,张叔离不开这里,他更愿意留在这里,就看着他为之奋斗的,热爱着的这片土地,日益繁荣昌盛。
张叔参军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名叫张二倌儿,是负责征兵的解放军干部,给他起了个大名叫张前进。因为那时候,我们的解放大军,正要向全国前进,去砸烂那个吃人的旧社会,建立一个崭新的新中国。
后来,张叔来了矿机,大家叫他张代表。从部队复员,主持矿机工作,大家叫他张主任。动乱结束,拨乱反正,他是张厂长,后来是张书记。离开矿去了省城,是张厅长。
无论在哪个岗位上工作,张叔都是兢兢业业,待人和蔼,无可挑剔。
张叔的追悼会,就在矿机新建的大礼堂里举行。省里,市里,都来了人参加。
姚远双目通红,亲自主持了追悼会。张叔过去所在单位的领导和他在部队时的战友,都发表了讲话,肯定了张叔的工作成绩。姜美美代表矿山集团发言,回忆了她自进矿机工作,和张叔在一起时的许多美好时光,以及张叔对她的爱护和培养,还有对她的教导,期间几次泣不成声。
姚远本来是不打算讲话的,因为大家已经讲了很多了。可是,待大家讲完话,他走到话筒跟前,却迟迟不忍心宣布追悼会结束。
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打算讲两句。
他说:“主席有篇文章里说,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张前进同志,是主席所说的,这个队伍里的一员——真真正正的一员!自参加革命那天起,一直到他为了矿机所有人的利益,牺牲在他的岗位上,他始终遵循了主席这个教导,是一个纯粹的人,无私的人,一个为了大家的利益,可以放弃自己一切的人!
我希望在坐的矿机新村的所有干部,矿山集团的所有管理者,包括我自己,永远不要忘记我的张叔!
在你们工作的时候,我请你们想想张叔,想想你们是在为谁工作?是不是把矿机所有人的利益放到第一位了,是不是在为矿机大多数的人在奋斗?
张叔的精神,就是矿机的精神。只要矿机存在一天,我希望张叔的精神,就永远在激励我们每一个人!
主席还说: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
我相信,张叔的死,是比泰山还重的。因为,他是真正的为了人民的利益,牺牲在了自己工作的岗位上!
下一步,我们还要选出张叔的继任者。我要求每一位候选人,你们自己认真思索一下,你们当选以后,能不能让张叔的精神不死,能不能以张叔为榜样,能不能做下一个张前进?如果你们不能,请你们自觉退出。矿机之所以和所有地方不一样,是因为矿机有张前进,我的张叔!
矿机,永远是张前进的矿机,张前进同志,将永垂不朽!
我们不用传统的哀乐来送别我的张叔,我们要用我张叔最喜欢的解放军进行曲来送别我的张叔!
我们要告诉他,我们会继承他的遗志,要像当年的解放军一样,带领着矿机所有的人,向前,向前,奔向明天更美好的生活!
现在,让我们一起高唱解放军进行曲,为我的张叔,送行!”
“向前,向前,向前——”
姚远突然带头歌唱。大礼堂里所有的人群情激奋,放声高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的旗帜高高飘扬。?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革命歌声多嘹亮!?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向最后的胜利,?向全中国的解放!
394.尾声
张叔的死,吓坏了姚远。
他不止一个张叔,他还有马叔,还有好多离休了,在他这里发挥余热的叔叔。
他光知道使唤他们干活了,却忘记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正在一天天变的衰老,已经无法适应紧张劳累的工作了。
他的这些叔叔,都是从过去的炮火硝烟里走出来的,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的身体,更不会偷懒耍滑,他们只会忘我地去工作,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绝对不能允许他的这些叔叔们,再像他的张叔一样,累倒在工作岗位上了。
他投入巨资,在矿机最为山清水秀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别墅群,请来了最好的专家和医生,买来了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健身康复器械,就在别墅群里,办起了一个不对外营业的内部医院。
然后,他就把他那些叔叔们,连哄带骗,都给弄到了那个别墅群里去。出门有专门的轿车接送,吃住有专门的服务员,内部医院给每一位叔叔定期体检,建立医疗档案,制定生活医疗计划,派专管干部监督执行。
叔叔们大多受不了这种让人从头伺候到脚的生活。可是,抗议也没有用。这一回,姚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住别墅,不接受内部医院的随时检查和健康生活计划,就不许在我的任何部门里工作。
不工作也不许回去,可以把自己的儿女家人都弄来陪着,你们不嫌拖累儿女我就不嫌养不起他们。
有这么一个高档的养老的去处,还可以发挥余热,叔叔们的儿女们自然是愿意父母住进来了,就都站在姚远一边。
最后,还是姚远赢了,连他的马叔和马婶儿都不得不搬过来享福了。
时光,很快就到了两千年,摇摇在米国大学毕业了。她还想继续深造,姚远却不同意。
在他的思维里,知识并不完全来源于学校,学校也只适合教授理论基础,更多的知识则是来源于实践。
主席师范毕业,照样是无与伦比的军事家,打的那些著名军事院校毕业的军人们找不着北。
他姚大傻仅仅是个大学学历,那些研究生、博士生,照样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知识,来源于两世为人的经验和在实践中的自学。
米国和我们制度不同,产生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经济环境和商业模式。两种模式各有短长,完全不能用学校学到的知识来概括。
他希望摇摇在那边直接参与到社会当中去,从实践中学习了解那个社会,知道那个社会以及它的商业是如何运行的,支撑点在哪里,用一种什么规律和人文思想,把一个个独立的环节融合到一起,形成了现今的商业模式和文化模式。
在姚远眼中,商业经营活动和人文历史,思想模式之间,都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最终这些所有的模式相互作用,形成一个独特的人类文明。
不止米国如此,人类所有不同形式的文明,都是这样形成的。
他希望摇摇通过实践的模式,来亲身体会这种文明的根蒂所在,真正去了解这种文明,而不是坐在学校里读死书,脑袋里全是理论而根本不知道这些理论出自哪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只有如此,才能成为熟谙一个社会文明的大家,进而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业管理者。
人可以精熟一个文明社会的,已经可以称为大家了,等摇摇回来了,他再和她讨论自己所处这个社会的本质,那么,她掌握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熟谙两个不同文明的的本质,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成为可能了。
所以,摇摇要在米国的公司里打几年工,差不多了,再回来协助他管理姚氏企业。
不止对摇摇这样,媛媛将来也要如此。就算媛媛聪明一些,他也不希望媛媛学的太多。因为更高层的知识,多了许多人为的猜测和妄想,大部分不一定是真理了。只有自己实践得来的东西,才能算得上真理,即便不是真理,也是适合自己的,更接近真理的东西。
比尔盖茨和乔布斯,如果一直在学校里学下去的话,是不可能有以后的成就的。
不仅摇摇和媛媛,剩下的孩子们,泰哥、蒋子容,还有姚沣哲,将来都要走这样的道路。
至于他们这些孩子们当中,将来谁可以代替他,那就需要看自己的天分了。
媛媛已经去了欧洲求学,模式和摇摇也差不多。家里也就只有抗抗,还有别墅那边的杜娟母子。抗抗和杜娟相处还不错,,对杜娟的孩子哲哲也不错,这就让姚远省了不少心。而自张建国死了之后的这几年,也是姚远过的最舒服的。
企业和公司每一个部门都人才济济,很少用他自己操心。他更多的精力,则用在了古董和对古文的研究学习上,过得十分滋润。
两千年清明过后的一天,四岁的哲哲在别墅的院子里,看着他妈杜娟在院子里翻地。
这几年,外面买的蔬菜农药含量越来越多,吃起来越来越不安全。杜娟不上班做全职太太,有了时间,就想着把院子里闲着的地利用起来,自己种些绿色蔬菜来吃。
昨天她爸过来,教了她一天的种菜知识,今天,看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她就心血来潮,想着不等她爸过来,就先把地翻了再说。
经过几年的健身锻炼,杜娟的身体明显健康了不少,身上的肉肉开始像抗抗一样,出现肌肉的轮廓,跟姚远在一起,乐趣也明显增多了,姚远也不会再刻意怜香惜玉,唯恐伤到她或者累坏她了。
杜娟正拿了她爸给她弄来的镢头,躬着身子翻地,哲哲则在站在离她不远的水泥路上,看着她挥汗如雨。
哲哲已经四岁了,上了市里最好的幼儿园,杜娟每日里开车亲自接送。今天是礼拜天,哲哲不上学,就在家里和跟着杜娟了。
就在这时候,关着的铁艺院门外面,出现了一个十四五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隔着铁艺大门,向着哲哲招手。
杜娟侧身对着大门,心思都在刨地上,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哲哲看到了,就走了过去。
那小男孩看哲哲走近了大门,就问他:“你叫什么啊?”说话的口音有点怪怪的。
哲哲就奶声奶气地回答他说:“我是姚沣哲,你叫什么呀?”
那小男孩只是冲着他笑,却不回答他。
杜娟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哲哲不见了,吃了一吓,急忙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哲哲正在大门那里,和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说话。
这个时代并不安全,经常听说谁家的孩子被人贩子给弄走了的消息。哲哲这小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不跟她说一声就搭理陌生人!
杜娟就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一把拉住哲哲,警惕地看着门外的男孩问:“你是干什么的,到我门前干什么?”
那男孩听见杜娟询问,就看着她问:“阿姨,你姓杜是吗?”声音仍旧怪怪的,有些生硬。
杜娟愈发警惕,看着他问:“你到底找谁呀?”
男孩就冲杜娟笑,然后说:“如果你姓杜,我就是找你了。”
“找我?”杜娟隔着铁艺大门,疑惑的望着那个男孩。
这时候,从大门一边门柱后面,就闪出一个女人来。淡绿的羊肩绒大衣,前排的纽扣敞开着,里面露出淡灰的呢子裙来。上身是淡黄的高领羊绒衫,高跟的羊皮靴子,打扮的十分洋气、潇洒。再看那人的脸色,雪白而清秀,连露出来的手都是雪白粉嫩的。来人长发披肩,虽然眼角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仍旧看着十分年轻,比杜娟也大不了多少。
这时候,姚远正在刘二赶那里,和他看一件高颈敞口的彩釉花瓶。瓶上是一副彩色的高山流水牧牛图,那牛上坐着的童子,栩栩如生,发髻旁边的发根都清晰可辩。
刘二赶拿着那个花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观看,连瓶底的款识都用放大镜看过了,这才说:“从釉裂和色泽来看,这应该是清代雍正官窑货,下面的款识和底托也的确是符合特征。只看器型,这东西并不稀罕。可是,这釉色如此细腻,色彩如此多变,就十分罕见了。更绝的是,这瓶上之画,完全是李鱓年轻时的笔法。即便不是李鱓亲手所画,这临摹之人,也不失一代大家之誉!而且,李鱓工花鸟,鲜有山水人物传世。如瓶上的画不是李鱓手笔,别人模仿,也可以说明,李鱓曾有如此山水人物之作传世。如此,这瓶恐怕就是孤品,世上无二了。”
看着刘二赶拿着花瓶,一副不愿意放下,爱不释手的样子,姚远就突然说:“你如果答应搬到矿机我建的新别墅区里去,我就把这个花瓶送给你。”
刘二赶听他这么说,就把花瓶小心翼翼地放下,这才说:“我在这里住的挺好,你别总是来烦我,好不好?那里住的都是大官,干部,我跟这些人没什么可说的,你让我搬过去,还不得把我给闷死!”
姚远就看着他皱眉说:“你年纪越来越大了,三天两头就闹个小病小灾的。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在那边看病不是方便吗?”
刘二赶淡淡一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活着图个高兴。医疗条件好啊,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人啊,活着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这叫活的有质量,这才有快乐可言。你把我弄那边去,我不行了,不能自己照顾自己,靠药物和医疗手段让我活着,吃喝拉撒全靠别人照顾,给别人增加那么重的负担,我活着还有乐趣吗?还不如直接死去的好!所以呀,你不用再想着法的劝我,我不去!”
姚远还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只好先接电话。
电话是杜娟打过来的,让他晚上过去吃饭。
姚远就有点不高兴。他不可能天天陪着杜娟,他还有抗抗呢。
关于这个问题,他和杜娟说的非常清楚,他不能让抗抗感觉出来冷落了她,一星期最多只能在杜娟那里待两天。
这个,是杜娟答应了的,而且表示理解。没有抗抗,她不可能成为姚远的女人,她心里是感激抗抗的。
可是,昨天姚远就是在杜娟那里的,她今晚还想让他过去,就有些过分了。
杜娟也听出姚远不高兴来了,就解释说:“我是真有事找你。要不你过来走一趟,然后再回家也行啊。”
姚远就挂了电话,对刘二赶和他老伴儿说:“我有事先走了。”
刘二赶看他转身要走,就喊他说:“你的花瓶呢,不拿了?”
姚远头也不回说:“送给你了。”
半个小时之后,姚远就驱车赶到了杜娟那里。
大门开着,通向别墅大门的水泥路两边,原来种着花草的地方,给翻了个乱七八糟,露着刚刚翻起来的黄土。
姚远把车沿着水泥路开到别墅后面的停车场里,自己转回来,直接就推门进屋。
一进屋他就嘟囔:“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好不好?你看好好个院子,让你给整成……”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嘴了。因为客厅里,不止是杜娟一个人。在杜娟身边,还坐着一个传羊绒衫和长套裙的女人。
姚远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人喊:“小慧!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慧就笑眯眯地站起来,迎着他走过来,在他身边站下问:“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啊?”
姚远就有些心慌,强自镇定地问:“你不是在米国吗?”
小慧说:“米国也是在地球上,我还不兴回来了?”
姚远说:“他不是。你不是在国内还有案子吗?”
小慧微微一笑,一脸得意说:“那才多大点的案子呀?也就是我不想回来的一个借口而已。我想回来了,案子还不分分钟就摆平了呀?”
姚远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半天才吱唔着说:“你,你,好好的,怎么又想回来了呀?”
小慧说:“是呀,我想回来了,想家了,不行呀?再说了,泰哥今年十五了,他总得有爸爸吧?哲哲可以有爸爸,泰哥为什么就不能有爸爸?”
姚远就觉得脑袋一下子变成三个大了。
他分辩说:“谁说泰哥没爸爸了?他想见我,我过去看他不一样吗?”
“不一样!”小慧就不高兴说,“你一年去一回都做不到,泰哥算有爸爸吗?这回呀,我回来定居了,回来就不走了。看着没有?左边那套别墅,跟这个一模一样,我已经买下来了,也装修好了。我希望,泰哥每周最少也要见到他爸爸两次,和他一起吃饭,晚上陪着我们娘俩,不能再把我们扔一边不闻不问了。”
“这怎么行呢?”姚远就急了。
“怎么就不行啊?”小慧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杜娟和哲哲可以,我们娘儿俩为什么就不可以?你说!”
姚远说:“杜娟这事儿抗抗知道,你这事儿抗抗不知道。”
“哦,”小慧就一脸恍然的样子说,“怕抗抗姐知道了罚你跪搓板是不是?跪搓板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从来也没有得罪过抗抗姐,凭什么杜娟行我就不行啊?不成,我得找抗抗姐问个明白!”
眼看着小慧拿了大衣,就要冲出门去找抗抗,姚远赶紧一把拉着她。
“你是不是嫌天下不乱啊?”他喊。
小慧就笑:“乱也是你自己弄的,跟我有啥关系啊?要不是你,怎么会有泰哥,有哲哲啊?你自己做的孽,你还打算安我们头上,赖我们啊?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是不是杜娟?”
杜娟就坐在沙发上傻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姚远差点就哭了。
这世界上的女人,他怎么就没有一个讲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