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更大的规划
马叔这个人，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有事做，而且这事是他喜欢干的，他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变得跟没退休的时候一样，又生龙活虎了。
刚退下来的时候，姚远看到的马叔，走路是缓慢的，腰也是驼着的，一副老态龙钟模样。
自从开始为基金会，为养老院奔忙，马叔的身体还真就一天比一天好了，走路都虎虎生风，有时候抗抗和他一块走都跟不上他。而且，那背眼看着就又直起来，一点都不驼了。
姚远弄不明白这是个啥道理，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就是马叔的精神头明显比以前足了。
看来，这人活一口气，还当真是有道理的。
当下，他就感慨着跟马叔说:“你们这一代人啊，就不能退休。一旦退下来，不让你们为老百姓做事儿，就等于是要了你们的老命了，一点儿也不知道享受是个啥。”
马叔就乐了:“嗯，你这话算是说对了。你说我打一辈子仗，干一辈子革命，你突然不让我干了，你让我干啥？坐在家里浪费粮食等死？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姚远是打心里佩服他马叔这一代人，包括姚虎夫妇，还有他张叔。他们这一代人，真就应了过去那句话，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意志坚强如铁，这辈子心里装的只有三个字:老百姓。
当他们不能为老百姓做事的时候，就是他们生命终结的时候。
他心里佩服他们，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但这不妨碍他佩服他们，崇拜他们。
因此，他愿意跟他的马叔，还有张叔聊天，陪着他们，听他们讲过去那些故事。
跟他们呆在一起，等于是让他的精神，得到了某种升华。
爷俩东拉西扯半天，马婶已经吃饱了，他们也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按马叔的意思，还想再喝一小杯，可马婶死活不肯，他也就只好作罢，和姚远一起吃了饭。姚远又帮着马婶收拾了，泡上茶，和马叔坐在沙发上。
正直夏末，天气依旧炎热。马婶吹不了空调，出门去街上找老姐们聊天说话。
这时候，马叔才问姚远:“大厦，矿机过去那些干部，你现在利用了多少啊，他们现在的工作状态怎么样？”
姚远没明白他马叔为什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就顺口回答说:“这个我还真没做过统计。我搞企业您也知道，不论资格，只讲能力。过去的干部，有能力的我也重用。大体估算的话，应该用了三分之一左右。不过就算用了，也是用他们的专长，大多数不见得还在自己原来的岗位上。
你比如过去有个劳人处的副处长，后来应聘到机加车间的车工工段干质量组长，就是利用了他的特长。现在，这个人又到工程机械公司的机加生产部干质量部长了，升的比较快。这个也和他当过干部，组织管理能力比较强有关系，又具备专业检验知识，成了蒋卫东手下一名得力的干部了。”
马叔听了就点点头，然后又问:“你用的这些干部里，有没有过去手脚不干净的？”
姚远还是弄不明白他马叔到底想知道什么，就如实回答说:“有啊。原来的大件分厂厂长林清华，如果较真儿的话，坐牢是绰绰有余了。还有机修分厂厂长董云，手底下也不干净。不过他们现在工作态度都很积极，专业和管理能力也相当不错，不愧是矿机培养出来的干部。林清华现在是工程机械公司大件机加车间的主任了。董云是设备维修部的部长了。”
马叔想了一会儿就又问:“那么，你用的这些过去的干部，有没有又犯过去的老毛病的？”
姚远就笑了说:“马叔，他们犯老毛病，得有合适的土壤和环境才行不是？我这儿是私企，有严格的内部考核制度。你达不到我考核制度的要求，我也不用你呀。”
马叔就看看姚远问:“这就是你当初非要把矿机收购过来的原因？”
姚远说:“不收购过来，我不能完全说了算，我的制度也不能这么始终如一地实行下去，肯定不行呀。”
马叔就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问:“那么你说，为啥国企同样搞你那些制度，就达不到你能达到的这个效果呢？”
马叔这么问，姚远就不敢多说了。万一马叔把他的话透出去，那他可就要得罪人了。
他想想就说:“这个，我也不好说。可能，还是人的因素居多吧？”
马叔就缓缓地摇摇头，半天才说:“提高干部待遇，严格考核制度，这些办法，我们都试探过。但是，收效甚微呀。大厦，你只是把矿机的工厂接过去了，可矿机的宿舍、医院、商店、学校，这一堆的辅助后勤设施，镇上不肯接手，市里只好组织个临时管理委员会。
你知道，这个委员会的成员，大多还是矿机原来那些干部。不管我们实行什么办法，他们当中有些人，依旧是旧习难改啊！”
姚远一直专注于企业，对这些后勤单位的事，还真是没工夫留意。可是，今天他马叔跟他说这个干什么呢？
正想着呢，马叔就问他了:“大厦啊，如果把矿机原来的这些后勤机关也给你管理，你觉得，你有没有办法管好它？”
姚远就吓一跳，立刻说:“马叔，我这才缓过点来，还上原先的贷款，这又贷了上百亿来改造矿机成为工业城，可实在没有能力再收购这么个烂摊子啦？”
马叔就摇摇头，过一会儿说:“矿机这个地方啊，离着镇上太远。原来你爹在这里建厂的时候，还荒无人烟，土地贫瘠，不长粮食。直到矿机建起来，这周边才开始有人居住，渐渐形成村子。虽说这里从行政划分上，属于镇上管理，可镇上也从来没有真正管过，基本都是矿机自己管理自己。
你收购了矿机的工厂，剩下的事情，镇上管不过来。市里临时成立个管委会，基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现在，这里的行政基本就是一片混乱。房子坏了没人修，连街道上的垃圾都没人打扫了。要不是矿机这些宿舍里，职工自发组织起来自己管自己，矿机这些村子，恐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大厦，矿机的宿舍，住的可大都是你企业里的工人，学校里也是这些工人的子弟，连商店也是为职工服务的。别人管又管不好，你说，你不管，还指望谁管啊？”
姚远总算明白了，原来他马叔找他，是为了这个。而且，马叔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说明他和市里的领导层，是有过沟通的。
可整个工厂区，加上他后来开发的工业城，也占不到矿机这个所在地区的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的，仍旧是大片的山地。这些山地并不属于矿机，而是属于矿机附近的几个自然村。
可这是管理土地，管理土地上生存的人们的吃喝拉撒，这就超出了他做为商人的本分了。他要是去管这些，那还算商人吗？
考虑许久，他对马叔说:“马叔，你如果想着让我把矿机这整个地区买下来，我就是再干一百年也没这个能力。再说了，我买下这么大一个地方，根本用不上。这个，我实在没法答应你。”
马叔说:“这个，市委几位书记和常委也专门研究过了，市政府也专门为这个事情，进行了长期的论证。这个，你不知道吧？为这个事情，大家还是动了脑筋的。”
姚远就紧张起来，看着马叔问:“市委和市府领导们，有明确的意见了吗？”
马叔就点点头说:“市委市府的同志们，参考了其他省市一些地区发展成功的经验，认为呀，你也是咱们市里一个难得的人才，只让你这么着搞企业，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国内其他一些成功的村庄的发展模式，还是值得借鉴的。大家最后形成了一个观点，就是把矿机这个地区，像其他国内成功的村庄一样，化成一个大村，或者一个大庄，而这个村庄呢，就交给你来领导。希望你呢，就像那些村庄的带头人一样，把这个地区，建设成市里的致富带头村，甚至是全省，全国的先进典型。
市里有这个意思，想通过我呢，先和你通通气，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有没有这个魄力，把这个千斤重担给接下来？”
姚远终于明白了，市里的胃口可是很大，他们要搞北边的什么庄，南边的什么村！然后，以这个什么庄或者什么村，来带动全市，甚至是全省的经济发展。
这个构想，和当初姚远搞工业城的想法，基本是一个路子。但比起他的工业城计划来，规模又要大了许多倍。
如果真正可以这样搞的话，这将是一个更大的事业！怪不得他马叔不在他的公司里找他。他是要等姚远真正闲下来，主动过来找他。这样，姚远有充足的闲暇时间，才能够慎重思考这么大的经济发展计划。
男人，有谁不愿意做更大的事业，千古留名啊？姚远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静静地思考了很久，姚远说:“马叔，胆子我有。只是，要搞这么大的动静，没有钱不行。”
马叔说:“市里会协调银行方面，只要你有一个可以实行的计划，能够得到市里相关部门的认可审批，市里就会全力支持你！”
计划，姚远心里已经有了。他是穿越者，自然对那些典范村庄的发展模式十分熟悉了，光从报纸新闻和网络的宣传上，他也了解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总结吸取他们发展的成功因素，避免失败因素，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以借鉴未来城市发展的成功模式，建造一个全新的城市！
340.这么好的事业为什么不干
马叔转达的，市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上级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大发展的机会。可是，从哪里选择这个大发展的突破口，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突破口选好了，事倍功半。否则，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取得的效果不好，甚至有可能会赔进去，整个城市的发展都会被拖后腿。
这可是一个必须慎之又慎的问题，因为谁都无法承担这个发展失败的巨大责任。
矿机已经有姚远的工业城了，而且从目前态势看，发展良好，各种产品已经行销全国。
那么，借着这个发展良好的工业城做基础和种子，把大量的资金和人口，吸引到矿机这个地方来，搞一个城市高新区，就是最稳妥的方案。
可是，这么庞大的规划，谁也无法精确预测未来会怎样。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村级发展的形式，让姚远自己来搞。一是因为大家也都看到了，姚远有别人不具备的，操控大局的能力。谁敢相信，姚远会把一个破败的矿机，发展成工业城呢？
当初大家的设想，就是他能够保住矿机倒不了，这矿机几千工人不被放出来，增加财政困难，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甚至设想，姚远的贷款会延期五年偿还，利息就别指望了。实在他撑不下去了，再从财政上拨点款出来，支持他一下。
可是，短短不到五年时间，一个工业城竟然屹立在大家面前。这让所有人都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那么，不把这个经济大发展的突破口，放在这小子这里，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
可是，姚远的工业城还没有建设完工，又背负了更多的贷款，他肯接这个事情吗？
市里自然是怕直接找姚远谈话，被他一口回绝，没了回旋余地，才再一次找到他马叔，让马叔先来打头阵，试探他了。
至于另一个选中姚远的原因，自然是担心计划失败以后的善后处理了，不说也罢。
姚远想明白了市里的意图，倒是欣然接受了市里的这个建议，主动要求见上级领导，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综合上一世模范村镇的发展经验，再结合未来城市发展的成功模式，姚远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发展规划。
工业城带来了更多的配套企业，也带来了更多的就业人口。现在，矿机这个地方，房子成了紧俏商品，房租都翻了一番。
那么，第一步，就是要以矿机村的名义，贷款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先建商品房。
河的南面，是工业城。河的北面，将是新兴的城市。整体规划街道和商业区。大型商场、服装城、建材城、餐饮娱乐城，体育场馆、公园绿地，公交设施，等等，这些城市应有的服务设施，都必须规划在内。
有了商业，有了资金，有了人口，下面的发展，就相对容易了。面向城市的一面，就用这种不断建设，和老城市逐渐对接，融合到一起。反方向上，则根据地理走向，向更远的地区不断延伸。汽车站、火车站、物流仓储中心、医疗机构，最终就走向现代城市的发展道路。
不过，这以后的发展，就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说了算的事情了，他只是开一个好局，为新的城市打下一个基础，垒下第一块基石。
就像金属的结晶过程，他就是那第一个冷却结晶的晶核，首先结晶成为金属固态。其余液体，则逐渐向他这个晶核靠拢，结晶，最后全部固化，形成漂亮的固态的金属。
但这些，现在还仅仅是他大脑里的构想。想把这些构想变成现实，就得有一个专业的规划团队，拿出规划草图，还得预算初步投入的资金，等等一大堆麻烦的事情等着他去操作。
好在他在规划工业城的时候，聘请过专业的团队和许多院校的专家教授。这一次就不用那么费事了，直接去联系这些单位，再次从各地组织专家和技术设计人员，再搞一次规模更大的调研就是了。
不仅需要从外地聘请专业人才，他还要抽调自己麾下的人才，和外面的专业设计院所紧密配合，组织一个自己的专门团队，拿出一份具有权威说服力的可行性报告，向市委报告才行。
他的工作方法，还是和以前一样，大的构想他来做，剩下的具体事情，得别人去做。这个可行性报告的组织者，由谁来当合适呢？
姚远坐在大厦集团自己的办公室里，嘬着腮帮子琢磨半天。他想明白了，就让他那个干妹妹，杜娟来干。
这丫头这几年锻炼的已经相当不错了，矿山机械集团的cco干的十分出色，连好挑毛病的姜美美都找不到她的任何失误。这个协调组织能力，最适合干这个了。
想明白了，他立刻就给杜娟打电话。
电话通了，对面传来了那个柔和好听的声音:“杜娟。你是哪位？”
姚远就咳嗽一声，声音严肃说:“立刻放下你手头的工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现在，矿机那个老苏式办公楼，已经变纪念馆了，姚远在整个矿机集团，连间办公室都没了。
杜娟风风火火地开车从矿机赶回市里，跑进姚远的办公室。她进老板办公室，用不着打招呼，外屋小徐就是她徒弟。
推开姚远里屋的门，见他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后面，就急着问:“出什么事了？”
姚远看看她，问她:“没什么事我就不能叫你过来了？”
杜娟都快哭了:“哎呀，有啥事你赶紧说行不行啊？你这么急叫我过来，肯定有事！”
姚远就一脸洋洋得意，欠揍的样子说:“还真没什么事。”
杜娟就冷眼看着他问:“真的？”
姚远说:“真的。”
杜娟转身就走。
姚远只好喊:也“你站住，我真有事！”
杜娟这才转回身来，关了门，板着脸坐到沙发上，然后问他:“什么事？”
姚远看看她:“你最近很忙吗？也不过来看看我。原先你没这么大脾气呀，这当官当的，脾气见长啊？”
杜娟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往门口走。
姚远只好再拦着她说:“你先坐着，我说正事，说正事总成了吧？”
杜娟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冷眼看着他。
姚远就起身，让外屋小徐给杜娟弄咖啡，然后才在杜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小徐给杜娟端一杯咖啡过来，然后就出去了。姚远则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自己在茶海上烧水泡茶。
待小徐关了门出去，姚远就对杜娟说:“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手头的工作交代给副手，重新到我这里来工作。”
杜娟就吃惊地看着姚远问:“怎么，小徐干的不好吗？”
姚远就解释说:“下面我要做的工作，离开你不行。”
杜娟就急了说:“我负责着集团整个的后勤工作呢。部门主管突然就不干了怎么行呢？这个你得事先通知姜总，还要人事部具体协调，我还要等新的主管上任以后做交接，得走正常调动手续。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这么着胡乱插手啊？这可都是你自己定的规矩。”
姚远说:“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和姜总沟通，事情由她具体来处理。总之，你现在必须得给我回来！”
杜娟就撅嘴:“你不说明为什么非要调我回来，我不回来！我工作干的好好的，才理顺了关系，你一句话就把我给换了？我不服从！”
姚远说:“调你过来，肯定有更重要的任务！你以为我愿意把你弄回来，让你管着我啊？我一个堂堂老总，到哪里都说一不二，偏偏得让你个毛丫头管着，我还不愿意呢！我这不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来了吗？”
杜娟看姚远的表情，就知道有大事情了。她就说:“到底啥事？你先跟我说明白。”
当姚远把市里的意图和自己的发展构想，仔仔细细给杜娟讲明白了的时候，杜娟差点给吓傻了。
“我的个天！”杜娟半天才反应过来，喊着说，“这得多大的工程啊！”
姚远就严肃了说:“要不我非要你回来呢？这个协调组织工作，离开你，两个集团的人我都想遍了，没有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不过，现在咱们是在申请构想阶段，这事情绝对不能对外透露一点风声！”
杜娟的考虑的却不是如何做好姚远布置的工作，她考虑的，是这件事情的风险。
这是要把矿机这个地方，整个儿的给变个模样啊！还不仅仅是矿机，还要把矿机周围的村子和荒山都给包裹进去，等于是把矿机的地盘，向四周扩大四到五公里！这个投资，粗略估算一下，也得几百亿！
“万一失败怎么办？”她颤抖着声音问姚远。
姚远眯起眼来看看她说:“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点魄力没有呢？啥事儿没有失败的风险啊？当年我接手矿机，你们都不看好，都说我会失败。失败了，我的所有产业就得都搭进去！可你看我失败了吗？现在咱们要干的这个事业，比接手矿机，把它变成工业城这个事业还要大好多倍，成功率也相对高了很多，我为什么不干？”
杜娟说:“我知道。可就是因为太大了，我们更失败不起！万一失败了，就不是倾家荡产的问题，你可能要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你想过没有？”
姚远就不满说:“照你的意思呢？我们什么都不干最保险了是不是？反正吃喝不愁了，还干个啥劲儿？女人见识！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我这个项目搞成了，才是真正青史留名，造福子孙后代。这么好的事业，我为什么不干？”
341.两个姚远
杜娟还真无话可说。
姚远这个人，表面看着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副慵懒的样子，甚至有些自私自利，就像姜美美说的那样，像个利己主义者。
可杜娟知道，他心里，一直就有一股英雄主义的小火苗在烧着，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这个小火苗，别人看不出来。杜娟和他朝夕相处地呆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
另一个知道他的，恐怕就是抗抗了。而且抗抗很早就知道了。
他当初拿自己所有的产业做赌注，接手矿机，大家都反对，连杜娟都反对。支持他的，只有抗抗。这就说明，抗抗是明白他心里想什么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杜娟才彻底对他死了心。她知道，自己不如抗抗明白姚远，抗抗才有资格做他的妻子。
但是，杜娟通过他接手矿机，和他共同面对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也算彻底明白他了。不是像别人想的那样，他目光更远一些，看到了现在的巨大收益。
他当初和大家一样，对自己的前途生死未卜，只不过是心里那股英雄主义小火苗在搞怪。
但他敢于知难而进，所以他成功了。
杜娟考虑许久说:“我还是建议你组织相关专家，对你这个计划做一次风险评估，然后再决定干不干。”
杜娟能提这个建议，就说明她不只是他的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属，更是切身站在他的利益上考虑问题，真心为他着想。这小丫头还和以前一样，对他没有二心。
他就说:“这个我不管，评估也好，组织可行性报告也罢，这些都得你来做。所以，你必须立刻回来。我让这边的内务总监给你找地方，你自己和人力资源部协商，立刻给我组建一个专业班子出来，你来当团队长。”
杜娟就不争辩了。她这位老板，只要想干的事情，谁反对都没有用。
她想想说:“我需要从矿机集团调一个人过来，做我的副手。”
姚远已经把用人权交给她了，她还这么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要个副手。难道她要的这个人很重要，姜美美会不给她？
姚远就奇怪，看着她问:“你要调谁过来？”
杜娟就冲他一笑说:“是个去年才应聘过来的大学生，学工的，你不认识。”
姚远说:“想用谁你说了算，不用跟我说。用的人来不了，调动有难度的时候，你再来找我。”
说完了，心里却有些奇怪。总觉得杜娟那个笑容有些诡鹬，但到底诡鹬在哪里，他没有想明白。
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不相干的了，这个事情必须立刻就开始做起来，越快越好。他当着杜娟的面就给姜美美打电话。
姜美美听说姚远要调杜娟，也是吃了一吓。杜娟的组织协调能力，她是知道的，整个矿山集团，无出其右。姚远要调杜娟，肯定是要计划更大的项目。
她的这位姐夫，是光管着异想天开，往家里划拉。划拉回来了，他就不管了，剩下的，就得她去忙活。
划拉回个矿机来，好悬没把她给累死！好歹的矿机走上正轨，她这边气还没喘匀和，他那边就直接把矿机给边缘化，搞集团公司了。然后，所有的企业和集团，包括工程建设，就都归她，他又不管了。
这一回他好好的调杜娟，是又想起什么更大的项目来了吧？可她这边矿山集团的工程还没完事呢，还想不想让别人活啦？
“你调杜娟干什么？”姜美美立刻就警觉起来。
姚远可不想让美美知道他要干什么，要不然回家还得看她拉着的那张脸。
他立刻就反守为攻说:“杜娟本来就是我的人，你还用起来没完啦？你现在人才济济了，我当然得把她调回来。没有她，我这边好多事情就得我自己操心，你不知道啊？”
美美实在，倒是信了姚远的解释，但接着就说:“两个集团，没一个是你具体管的，你有多少心好操？我这边，你连个办公室都不设了，十天半月都看不见你来一回。你跟我说实话，你调杜娟干什么？”
这话问的就有点吊诡。姚远电话开着免提呢，杜娟就在跟前。
姚远就分辩说:“美美，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啊，整个集团就你忙是不是？我也没闲着呀？总结情报资料，寻找发展方向，跟高管们开会统一认识，这些工作都你替我做的啊？没有杜娟，这些东西都得我自己整理归纳，连出个门都不方便，没有人事先给我规划协调。你甭废话，杜娟今天就必须给我回来。你手里那么多人才，又不缺她一个。”
那边姜美美就沉默很长时间，过一会儿换了语气说:“姐夫，我可提醒你啊，我姐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杜娟好容易有了自己的事干，你又惦记着把她重新调回你身边。哪天真要是你们俩传出什么事来，我姐那边看你怎么交代！”
这边姚远就急了，杜娟就在一边听着呢！
“姜美美，你胡说什么呢？”姚远冲着电话喊，“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这种话，以后不许说！我倒无所谓，人家杜娟一个大姑娘呢，这话要传出去，你让人家怎么做人啊？”
那边姜美美也火了:“我说什么啦？我就是提醒你注意，我又没说杜娟什么，你紧张什么呀？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这边姚远毫不相让:“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事就行了！”
挂了电话，姚远兀自余怒未息，坐在那里生气。
杜娟就趴在他办公桌一边，抬头看着他，一脸坏笑问他:“你怎么那么怕别人传瞎话啊，真是为了我好？”
姚远冷眼看看她，忽然就高了声说:“废话！上一边坐着去！你看你这个样子，一个大姑娘家的，没个正形！这要是别人突然进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不怀疑咱们有什么事才怪！”
杜娟才不怕他，依旧是趴在那里看着他笑:“除了小徐，你这里谁敢乱闯啊？对啦，还有抗抗姐，她要来了，小徐估计不敢提前给你报信。”
接着就问他:“你恐怕不是为了我好，是怕抗抗姐误会了，收拾你吧？”
姚远说:“你抗抗姐才没那么小心眼儿，她也相信我不会干出对不起她的事来。”接着就又喊，“让你好好坐着去，你听不见啊？”
杜娟说:“我偏不！我是你妹妹，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接着就问他，“哎，哥。你说，要是万一咱们让人家传了瞎话，我这辈子没人要了，你会不会要我啊？”
姚远这回是真怕了，不是怕杜娟，他是怕万一抗抗从楼下上来找他给堵上。
虽然他知道杜娟是拿他寻开心，还是急了说:“滚一边去！就你这模样要是嫁不出去，那这世上一多半女人就都嫁不出去了，还不彻底乱套了？别说咱俩什么事没有，就算真有事，传的尽人皆知，你也不愁嫁人。跟过我姚大傻的女人，只会涨价，不会掉价，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吗？”
杜娟就从他办公桌上站直了身体，点点头，一脸郑重说:“明白。姚大傻是谁呀？名人，富豪！”接着就问他，“那你为什么就是不碰我，因为我没有抗抗姐漂亮，是吗？”
这回，轮到姚远抬头看杜娟了。
“我说，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姚远就骂她。“我有老婆，什么也给不了你。给你个妹妹的身份，就算是最多的了。我碰了你怎么办？没法对你负责，那不是坑你吗？这跟漂亮不漂亮有关系吗？你和你抗抗姐一样，都漂亮，可是你年轻。要是单从男人的本能考虑，你当然比你抗抗姐有优势的多。可是，我不只是男人，还是有理智的人，有良心的人，有血有肉的人，这就是我不能碰你的理由，明白吗？”
杜娟又变得嘻皮笑脸了，嘿嘿一笑说:“不明白。我不需要你负责，才不怕你坑我，我还愿意让你坑我呢。要不，咱们今天就找个机会，你坑我一把？”
姚远就生气了:“滚！”
杜娟就咯咯笑着跑了。
姚远知道杜娟是跟他开玩笑。但他也能猜的到，就算自己当真忍不住碰了她，她还真不会要他负责任。
可是，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既然不能给人家什么，就不要害人家。再说了，有了第一次，意志防线垮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小慧就是个前车之鉴。要不是小慧后来出国了，那个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早晚会让抗抗给看出来！
第二天，杜娟果然就过来上班了，还带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杜娟过来，直接就领着那年轻男子进了姚远的办公室。
听小徐说，杜娟带着个年轻人来见他，姚远也奇怪。这个年轻人，估计就是杜娟昨天说的，要从矿机集团带过来的人。可一个年轻大学生，你用就用了，干嘛还要带过来见我啊？
他不好不给杜娟面子，只好让他们进来。
那年轻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姚远一抬头，直接就傻了。
因为，他好像从镜子里，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不是年轻时候的姚大厦，是上一世年轻时候的姚远！
是，一点不假，上一世，他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来矿机的！老天爷，可自己现在是姚大傻，那这个年轻的姚远又是谁！
不对呀，自己也曾经去过自己的家乡，寻找过上一世的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可是，那个村子里就没有姓姚的！
姚远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控制住心中的慌乱和恐惧，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姚远。
那个姚远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面，初次见这么大的老板，有些拘谨和紧张，冲着办公桌后面的姚远鞠了一躬，嘴里说:“姚总好！”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342.吓姚远一跳
看着姚远一脸懵懂，站在年轻人身边的杜娟，以为姚远心里疑问，自己为什么带个在公司里还没有任何建树的年轻人来见他？她好好的带个无名小子来见大老板，姚远心里疑惑也是自然的。
杜娟就对姚远介绍说:“这是工程机械公司技术部的赵帅。他是学工的，可是人很机灵，做事也严谨。我觉得他挺有培养前途的。所以，这一次，我就把他带过来了，让他给我当副手。”
姚远只听到杜娟说“赵帅”两个字，其余就什么都没听到。
原来这人姓赵，不是姚远。可是，为什么和上一世的姚远长的这么像呢？身材高矮、胖瘦，基本是一模一样！
难道，这一世的姚远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不再姓姚，改姓赵了？还是这孩子被别人收养了，或者被人贩子给卖到了赵姓人家里去了？
姚远想不明白，心里怀着许多疑问，就问赵帅:“你是哪里人啊？”
赵帅这时候已经不怎么紧张了，就回答他说:“我是湖北人，九一年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本省的一家企业干了两年。后来听同学说了姚总的公司，觉得在您这里干前途会更大一些，去年就和同学一起过来应聘了，现在在工程机械公司技术部做绘图员。”
姚远是晋中人，这个赵帅是湖北人，两个地方相差太远，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而且，当年姚远是被分配到矿机的，来的也就他一个。赵帅是和同学一起应聘过来的，也和姚远不一样。
姚远总算松一口气，心想，这世界上长的有些像的人有的是，看来是巧合了。再说，时隔这么多年，自己当年长什么样，他也快忘差不多了。顶多，这个赵帅就是和当年的他有些想象而已。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关心这个赵帅了，安慰勉励了几句，就开始对杜娟介绍情况。
他已经和人事部经理谈过，杜娟的办公地点已经给安排好了，就在六楼大会议室对面那几间空着的办公室，原来是做会议休息室用的，这会儿就腾出来，直接都给她暂时使用。如果需要，对面的大会议室也可以坐她的专用会议室。
杜娟是谁呀？老板的干妹妹。又是老板亲自布置的事情，谁敢怠慢啊？
姚远就对杜娟说:“你们先去看一下办公室吧。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相关部门，这个你比我熟悉，不用我教你了。要尽快把需要的人找齐，尽快展开工作，越快越好！”
姚远吩咐完了，杜娟也不多说，就带着赵帅去六楼自己的地盘了。
可过了一会儿，杜娟又自己回来了。
姚远冷眼瞅着杜娟进门，坐到自己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不由就问:“你不去忙你的，又跑我这里来干嘛？”
杜娟就冲着他媚笑，也不说话。
姚远就皱眉说:“你这个笑容很人知道吗？没什么正事儿，赶紧去忙工作！”
杜娟这才说话:“哥，你过来，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
姚远看看她，不过去:“你想干啥？我可告诉你娟儿，不许胡思乱想！我调你回来，就是这个工作需要你，其他想法没有。”
杜娟就“哎呀”一声，不耐烦说:“你才胡思乱想！我是真有事儿要和你说。”
姚远迟疑半天，还是走到沙发那里，在她对面坐下，问她:“什么事儿？说。”
杜娟就问他:“你猜，我为什么非要带赵帅来见你？”
姚远说:“可说呢？我也纳闷儿。你说你用人就用人呗，我又不掺合，你带这么个毛孩子来见我干嘛？他就是本事再大，也得经过人事部门考核，做出评价之后，我才能知道，也才能考虑是不是要用他。”
杜娟就低着头，半天才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恋爱了。”
“啥？”姚远大吃一惊，随即就明白了问，“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恋爱的对象，就是这个赵帅吧？”
杜娟红着脸，也不敢看姚远，但仍旧坚持说:“就是他。我带他来，就是想让你给参谋参谋。”
姚远一下子就急了:“杜娟，你脑袋秀逗啦？这孩子才多大，你多大了？”
然后，姚远就扳着手指头算杜娟的年龄，她比姚远小八岁，今年应该是……
老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杜娟今年都三十四了！这丫头跟抗抗一样，不怎么显年龄，姚远也就没怎么注意她到底多大。这下好，这还真是老姑娘了！
可这就更不行啦，这孩子才多大？
“他今年二十四，比我小十岁。”杜娟小声说。
“差着十岁！”姚远高叫一声，“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他人到中年，到我这么大，你就变老太太了，那时候他还能喜欢你吗？会扔了你的！”
杜娟这时候倒冷静下来，不害羞了。听姚远这么说，就反驳说:“我管那么多干嘛？能幸福几年就算几年。说不定到不了那时候，我就先提和他分手了呢。”
“胡闹，你简直是胡闹！”姚远气的站起来，围着沙发上的杜娟转悠。
杜娟就说:“你坐下行不行啊，转的我脑袋都晕了。同龄人我又不喜欢，我就喜欢上他了，你说怎么办？与其有个人和我结婚，总比没人要我强吧？”
姚远就站下，看着她说:“怎么就没人要你？是你不愿意嫁给人家！光我知道的，就给你说了几个了，啊？哪个不比这个毛孩子优秀？人家喜欢你，想着和你，是你……”
杜娟就打断他说:“人家喜欢我有什么用？我不喜欢人家还是白扯。我就喜欢这个赵帅了。”
姚远就看着杜娟问:“这么大的人了，喜欢上个小孩，还好意思亲口说出来，你丢不丢啊，啊？”
杜娟是豁出去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我早不怕丢人了。我就是喜欢他，有什么好丢人的？我还喜欢你呢，你又不肯要我。这好歹的我有个喜欢的人了吧，让你给参谋参谋，你看你这个样子！你不许我喜欢他，那你就要我！我不要名分，也不和抗抗姐争，这你都不敢，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姚远脑袋就有些大。
你说，不许她喜欢这个赵帅，她肯定还会回来缠着自己呀？可这赵帅，小着她十岁，这都快不是一辈人了。这要让别人知道了，这杜娟成什么啦？
可你跟她说这个也不管用啊，她自己都说了，不怕丢人了！
哎唷，这人啊，只要不要脸了，那就无敌天下了！杜娟现在估计就已经不想要脸了。
这个赵帅，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杜娟给迷的，连脸都不打算要了？他虽然叫赵帅，可是一点也不帅呀？
上一世的姚远，就是个非常一般的普通人，个头、长相，都一般的再不能一般了。这个赵帅跟姚远长的那么像，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完全没有嘛！
可让爱情烧坏了脑子的杜娟，这时候脸都不打算要，你跟她讲道理恐怕是没有用了。
姚远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半天才问杜娟:“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这孩子？”
杜娟不等他说完，立刻就反驳说:“他不是孩子好不好？他都二十四了！”
“好，不是孩子。”姚远也懒得和她争辩，“那你给我说出个喜欢他的理由来，能说服了我，我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要不然，哼！我立马就开除他，让他从地球上消失！”
杜娟立刻就说:“他真心对我好啊。”
“何以见得？”姚远紧跟着就问。
杜娟说:“大冷天的，我出门穿的少了，他会把自己穿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我的手冷了，他会把我的手攥到他手里，给我暖热了才松开我。我忙了，喝不上水，他会把水给我凉的不冷不热，亲自端到我跟前来，看着我把水喝了才放心。
最让我感动的，就是咱们这里没有肯德基。我只是偶尔说了一句，我就喜欢吃那个肯德基的炸鸡块的味道，他愣是坐当天最早的火车，跑到省城的肯德基炸鸡店，给我买了炸鸡块，放到自己衣服里面保着温，立刻再坐火车回来。
当他把带着他体温，还热着的炸鸡块递到我手里的时候，都把我给感动哭了。”
姚远就叹一口气，这个赵帅，是真的会哄杜娟。可是，他们年龄差这么多，这不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杜娟似乎是早就想好了，“无非就是将来我老的比他快呗。到我老了的时候，他不喜欢我了，我会看出来，主动离开他的。可就是这样，也总比找个不真心爱我的人强吧？你知道哥，这个世界上，除了赵帅，还没有人这么爱我，宠我过。为了这个，我就是放弃一切，哪怕和他在一起，只呆个十年八载，也值了！”
姚远是主张真心相爱的。杜娟这么说，他还真是无话可说。
最后，他就问杜娟:“可是，到十年八载以后，你老了，他不爱你了，你怎么办？那时候你肯定还爱着他，你舍得离开他吗？离开他以后呢？你怎么活下去？”
杜娟就叹息一声说:“这个我都想过了。养老，咱们有养老院，我有你这个大老板哥哥，钱和生活都不用发愁，我可以独自生活下去的，你放心吧。至于感情，我想，我可以承受的起失去他的痛苦。也许，我不会失去他。他和你一样，良心特别好，不会因为我年老色衰离开我。只是，到那时候，我可以允许他有别的，年轻的女人就是了。”
姚远绝顶聪明，杜娟也是这样。很快，他就明白了杜娟内心的想法，因为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这时候，就听杜娟说:“哥，其实，我选择他，还有另一个原因。”
343.不帮忙就给你做小
听杜娟说，她还另有原因，姚远就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杜娟看看姚远，半天才说:“哥，其实吧，他和你很像。”
姚远就笑:“扯淡！”
杜娟就解释说:“我知道，长相上你们完全不一样。你高大雄伟，他无论是个头还是长相，都没法和你比，我也没说这个。我是说，和他在一起，我总感觉就跟你在一起一样，一点也不用顾忌什么，可以很自然，很随和，很舒服，很亲切。哥，除了和你在一起我有这种感觉，剩下的就是和他在一起了。你们肯定不知什么地方十分相像，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可是，到底你们像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姚远听着，脸色就慢慢严肃起来。难道这个赵帅，真的就是上一世那个姚远？可是，这怎么可能？
好一会儿，姚远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杜娟说:“就去年冬天吧。你也知道，我对机械加工根本不懂。可现在各部门主要服务的就是机加企业。从财会到仓储，都牵扯着很多的机加专业知识，不明白不好插手。我就找人力资源部给我配个专业技术顾问，人力资源部就把他给我派过来了。”
姚远就奇怪问:“你不说他在技术部吗？”
杜娟说:“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他那时候刚过来应聘不久，到我这里来以后，我发现他不仅专业知识不错，文笔功力也可以，就让他给我做助理，和我一起工作。
他一开始就挺会照顾人，人也勤快。每天都会提前半个小时上班，把我的办公室给我打扫的干干净净，文件也帮我整理的整整齐齐。”
杜娟说到这里的时候，姚远就想起自己上一世在小件车间实习的时候，也是这样，提前半小时上班，把技术组的办公室，给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往事来，心里不由多出了许多难以言传的感情。
但他没有打断杜娟，继续听她说下去。
杜娟说:“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开始关心我，帮我沏好茶水，关心我的冷暖。直到我在办公室里，无心说了一句喜欢吃肯德基的炸鸡块。第二天，他竟然请了一天假去省城给我买，到下午的时候，把还热着的肯德基炸鸡块放到我办公桌上的时候，我感动的，差点就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哥你也没有这么关心过我。所以，当他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答应他了。
他说，他刚刚分过来，就被我给吸引了，不仅是因为容貌。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东西。他感觉我们应该认识好久好久，甚至是一辈子都多了，就是感觉我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可以厮守一生的那种。
他说这些的时候，真是奇怪了，我好像也有那样的感觉。
他说，他从一开始见到我的第一天就爱慕我，想我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我是集团高管，他只是一个实习生，不敢对我表露什么。可是，后来，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跟我表白了。
他说，他会那样照顾我一辈子，不会因为将来我的容貌衰老而抛弃我，他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仅仅是容貌。
你知道吗哥？如果当初苏家友有他一半对我的好，我也会毫不犹豫就嫁给他的！
突然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他了。
可是，我毕竟年龄大，经历的多了，想的自然就会多一些。
时间稍长，头脑冷静下来，我就想到，我们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别说世人的目光我承受不起，就是我父母那一关，我也过不了。
和苏家友的时候，我已经和父母闹的很不愉快，让父母伤透心了，要不是你和抗抗姐在里面调和着，没准儿我根本抵抗不了父母的压力，现在早就嫁给苏家友许多年了。”
听到这里，姚远就明白了说:“所以，你把这孩子带到我这里来，想让我继续支持你，是不是？”
杜娟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姚远，而是接着说:“我知道，如果我和他在一起，这次面临的压力，恐怕比上一次和苏家友分手还要大好多倍，这根本就没法让我承受住。
所以，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找他谈了，明确告诉他，我们不可能，我做不到。希望他死心，去寻找属于他的爱情。”
姚远就问:“那他呢，怎么说的？”
杜娟突然就哭了，一下就泣不成声起来。
姚远默默站起来，找来面巾纸，回来重新坐下，默默地把面巾纸递给杜娟。
杜娟从他手里接过来，擦了泪，内心平静了一些，才继续说下去:“我把和他在一起，要遇到的所有阻力，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对他分析了，甚至我把自己暗恋你，想给你做小的想法都告诉他，没有对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隐瞒。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坦诚过，把心里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倒出来。我觉得，他对我的好，值得我对他如此坦诚。”
这个，姚远倒是相信。杜娟是个有很高智慧的女子，心里想什么，很少会被别人猜到。他能对一个男人这样坦诚，自然就是被爱情给烧坏了脑子。
就听她继续说下去:“他听了以后，什么都没说，就同意和我分手了。我看的出来，他心里那一刻真的是非常痛苦。可是，他不想让我面临我无法解决的阻力，更不愿意我为了他身败名裂。
哥，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心里很感激他，决心把自己给他来报答他，甚至明确告诉他，我可以给他当地下情人，决不妨碍他另找女朋友。
他骂我了，说我不尊重他的感情。他真心爱我，尊重我，如果按我说的做了，不仅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他的不尊重，更是对我们这份感情的亵渎。
后来，他还是关心我，照顾我，却保持着朋友的礼貌，不再和我有任何亲近的举动。然后，他就给姜总写了辞职信，说要么把他调离我这里，要么就离开矿山集团。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吧，人力资源部找他谈话，他就去了工程机械公司蒋总那里，到技术部干一个普通的绘图员了。”
姚远默默地听着，不出声。但是，杜娟讲的故事，却让他心里波澜起伏。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他相信，特别是在美女面前，具有这份毅力的男人，实在是不多。他具有这种超人的毅力，这也是他现在成功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而这第二个，就是这个叫赵帅的年轻人了。
杜娟说的一点不假，他们实在是太像了，这让姚远不得不怀疑这个赵帅，到底和前世的自己，有没有关系？
杜娟讲到这里，就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出声。
姚远不得不问:“那你这次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杜娟就回答说:“他离开我以后，我心里是非常痛苦的，相信他也是。可是，我们又都是理智的，知道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你昨天找我，我觉着，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姚远没有听明白，狐疑地看着杜娟。
杜娟说:“哥，昨天我看见你，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只要你肯成全我们，我们就还有在一起的希望！”
姚远问:“我怎么成全你们啊？”
杜娟说:“你是我哥啊，而且，你不是一般人啊！全国知名企业家，你说话的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可以大到我爸妈也得听你的啊！只要你可以接受他，允许他给你当妹夫，谁反对恐怕都没有用！”
姚远皱着眉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他亲自出面，去给杜娟和赵帅担保，去跟杜娟的父母解释，杜娟的父母那里，是不会过于阻拦他们的。即便是心里不同意，也不好不给姚远这个面子。
另外，有姚远的亲自主持，整个集团，也没有人敢在杜娟这件事上说三道四。
看姚远不表态，杜娟就又说:“我是昨天你说让我回来主持可行性报告工作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主意的。由你姚大老板亲自出面给我们撑腰，谁敢说个不字啊？”
说到这里，杜娟的脸色就欢快了许多:“当然我也知道，光凭我嘴上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所以，我决心把他也一块带过来，就在你跟前工作，让你自己亲自考验他。”就哀求说，“哥，他如果能经受住你的考验，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我求求你了哥！你要是不答应，我这辈子不和他就缠你一辈子，给你做小！”
姚远就笑:“威胁我是不是？你都爱上别人了，这时候就是我逼着你给我做小你都不会答应了，因为你有主了。”
杜娟就嘿嘿地笑:“还是哥你知道我。”
姚远就严肃了说:“别拍马屁，没有用。”
杜娟脸上就露出失望来说:“哥，你不会这么无情无义吧？”
姚远说:“我本来就无情无义，要不然你还能这么好好的呆到今天？早就让我收入怀里了。”
杜娟就愣一下，接着就笑:“这可是你说的？好，我不连累人家，待会儿就出去和他说，我哥不答应，还是惦记着让我给他做小，让他回技术部。”
说到这里，就站起身子来，往姚远那边凑，边凑就边说:“我从来也没对你设防，是你自己不要我。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嫁给别人，就别端着啦。现在门插着，谁也进不来，你就直接要了我吧，省得整天这么不长不短的。我向你保证，我和赵帅绝对没有过分的事情，我现在还是大闺女，不信你要了就知道了。”
344.没脸没皮的妹妹
杜娟一边说一边向姚远接近。姚远就往一边挪，眼看杜娟就得坐到他大腿上了，赶紧一把推开她，站起来说:“你这是要我考验他啊，还是要考验我？”
杜娟就冲着他傻乐:“你不考验他，我就考验你。而且啊，这回我想明白啦，我干嘛要这样苦着自己啊？既然你不许我和他在一起，我肯定痛苦啊，那你就得补偿我，安慰我！”
姚远就傻傻地问一句:“怎么补偿？”
杜娟就继续傻笑:“怎么补偿你当然知道啦，给你做小啊？我天天缠着你，才不怕别人怎么说，也不怕抗抗姐不高兴啦。你这种大老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呀？你就收我一个，有什么了不起啊？”
说着话，就又往姚远怀里钻。
姚远明知道她是假的，目的是威胁他答应帮忙。可这么个大美女，这么折腾他，他也受不了。他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死皮赖脸的妹妹啊！可话说回来，谁叫他让杜娟知道，他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呢？杜娟都知道你不敢对她动歪心思了，她还不得寸进尺啊？
杜娟一个劲调戏他，他不由就急了，呵斥她:“你给我老实坐着！”
杜娟倒是听话，乖乖坐在那里不动了，眼巴巴地瞅着他，样子还带着些许的可怜。
姚远捂着脑袋琢磨半天，才问她:“你和那个赵帅是怎么说的？”
杜娟说:“我就把我想到的这个主意都告诉他啦，他也觉得这主意挺好。既然有可以在一起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和我分开呀？”
姚远就冷笑:“他没给你出什么馊主意吧？”
杜娟顺口就说:“他一小屁孩儿，能给我出啥主意啊？”
“嗯，嗯，这话有理。”姚远就嘿嘿直笑。
看到姚远脸上的笑容，杜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毛病了。你自己都承认对方是一个小屁孩了，还和小屁孩谈婚论嫁啊？
她立刻就纠正自己的话说:“我是说，这主意是我昨天见到你突然想到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他商量，真的！我昨天不也是已经提出来，让他给我当副手了吗？这就证明，他没机会给我出主意不是？再说啦，我是姚大傻的妹妹啊，主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还用得着他给我出主意啊？”
“嗯，嗯。”姚远就又嘿嘿冷笑，然后问她:“你觉得，他就一定能经得住我的考验？”
杜娟说:“这个我都和他说啦，我哥只会为了我好，不会坑我。只要经受不住我哥的考验，那他就没什么好说的，自动离开我呗。那时候，他也不能怪我给你做小，对不起他。”
姚远恼怒说:“甭威胁我，威胁也不管用。我会考验他，但我相信，他一定经不住我的考验！”
杜娟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姚远说:“哥，咱可得讲理，这考验的标准，不能你自己定，得经过我同意才行。”
姚远说:“好，可是我不会给你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的。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离开他！”
打发走杜娟，姚远这天就没再出办公室。
这个赵帅的身份，不由得不让他起疑。他和自己太像了，无论是性格上还是模样上，这都是那个上一世的姚远！
可是，他为什么不叫姚远，又为什么家乡和那个姚远不是一个地方呢？
他才没工夫考验赵帅，他得先解决自己心里的这个疑问。
于是，他就又把那个刘浩给叫过来了。
这个刘浩，是原来美美制衣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当初按着姚远的旨意，偷偷把苏春荣招进美美制衣的，就是他。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老板办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私事，这种人升官的几率，就比别人大的多了。
这人懂事啊，老板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也不会问为什么，这就是人才，难得的人才。
所以，刘浩现在已经是大厦集团的人力资源和情报调研总监了。
这一次，姚远给他布置的任务，自然是，派一个稳妥的调研团队，去赵帅的家乡，把这个赵帅差个底掉。
赵帅的个人履历，是不是和档案上一致？在哪儿上的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父母都姓甚名谁，祖上姓氏有没有变更？赵帅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家里有姊妹兄弟几人？总而言之，把他们家能够查到的资料，全部给他搜集整理过来。
刘浩依旧和过去一样，知道这是老板的私事，一句也没问，直接回去偷偷布置。
而这时候，杜娟已经在楼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拿来人力资源部的资料，开始挑选她需要的人手。
赵帅做事效率还是蛮高，杜娟回来，他已经把杜娟的办公室布置完了。所有杜娟需要的资料，也都给她从相关部门领过来，给她放到了办公桌上，连文具都给她全部领过来了。
杜娟用三天的时间，选拔人手，挨个的通知选定的人过来，挨个单独谈话，最终确定下自己团队的所有人员。然后，就开始布置任务，和外界需要的专业单位联络，邀请人家过来。
半月以后，专业单位的专家到齐，姚远亲自主持介绍会，将自己的设想跟大家讲明白。然后，在杜娟主持下，所有人根据专业不同，分成不同的小组，开始到矿机及其周边进行专业调查，汇总第一手调研资料。
时间慢慢过去，又是半月之后，刘浩给他拿来了关于赵帅的所有可以收集到的资料。
这个赵帅，千真万确是他父母亲生的，也从来没改过姓氏。而且，连他父母的照片，刘浩都给收集来了，不是上一世那个姚远的父母。
不仅如此，赵帅的上学经历，刘浩都给完全查清楚了，总之，跟那个上一世的姚远，风马牛不相及。
也就是说，此赵帅跟那个彼姚远，半毛钱的干系都没有。
那么，剩下的，仅仅是巧合而已。
爱巧合不巧合吧，姚远也失去了调查下去的兴趣了。连穿越这种不着调的事儿他都能赶上，碰上个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样的人，对他来讲，也不算什么接受不了的大事。
既然和自己没关系，像自己也行啊，杜娟就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人，这下如了她的意。
至于年龄，杜娟的想法也对，谁敢保证爱情一辈子保鲜啊？将来怎么回事，谁也保证不了。就是俩人一边大，甚至男大女小的黄金婚配，离婚的不也有的是嘛！社会上离婚率都攀升的吓人了，又何必在乎多杜娟这么一个呢？
不过，就算赵帅像上一世那个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着同意他和杜娟在一起。
越是像自己，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就越是多一些。姚远太知道自己了，心眼儿比一般人多的多啊，而且还相当会表演，欺骗性绝对高于常人。
赵帅说不是因为杜娟漂亮才喜欢她，这话姚远就不相信。虽然他没有对杜娟有过分的举动，但谁敢保证他是欲擒故纵呢？万一杜娟傻乎乎地嫁给他，他是为了杜娟的财产和美貌呢？
杜娟的美貌，完全可以再享受十年。十年以后，把婚一离，不耽误他另寻新欢，又得到了杜娟一半的财产。
杜娟是姚大傻的干妹妹，手里的财产不说，只高管的工资，就够年轻人羡慕的流哈喇子的了。这是一个年轻人至少要奋斗十年以上，才能得到的收入。
赵帅有姚远的聪明，完全可以为了财产和美貌先讨好杜娟，赢得她的芳心，最后始乱终弃，受伤的只有杜娟，这小子就赚大了。
不成，要是这小子果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他这么想的可能性要大的多！他不能让杜娟吃这个亏！
但接着，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万一他判断失误，赵帅是真的爱杜娟呢？就这么着把他们给活活拆散了，杜娟肯定会记恨他一辈子，说不定真就狠下心来，掺合他和抗抗。就算他再怎么忠于抗抗，也架不住有这么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在当中间儿给瞎搅和啊！
所以，就算赵帅对杜娟不是实心实意，只是贪图她的美貌和高收入，也得让杜娟自己意识到才行，将来才不会有后患无穷这一说。
那就是说，他得拿到赵帅对杜娟不怀好意的，切实有力的证据，让杜娟相信才行。
可怎么才能拿到这样的证据呢？这个就挺让人头疼了。
这事儿还得尽快办。要不然，凭借赵帅这小子和他姚远一样的聪明，时候一长，等他了解了自己，想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就不容易试探出来了。
姚远又自己在办公室里憋了半个月，总算想到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办法。
而这个时候，杜娟第一轮工作，对姚远要做的这个项目的风险评估，已经接近了尾声。各小组的评估报告，已经都躺在了杜娟的办公桌上。杜娟正在对报告逐一审查，和各小组开会，修改数据不准确和陈述不完善的地方，准备第一次对姚远进行汇报。
汇报就选择在六楼那个大会议室里。先是各小组就不同的调研课题，进行分类汇报。然后，就是赵帅代表杜娟进行总结汇报。最后，才是杜娟的亲自发言。
九四年的时候，姚远的专题会议，就开始利用幻灯图片和影像说明，报告的文件形式，也做了具体规范，这样更容易让倾听者听明白。同时，细化了报告分类，形成文件格式，也不容易漏掉应该关注的问题。
汇报整整进行了一天，各小组从自己调研的课题出发，充分预估了将来发展存在的风险，以及可以用来化解风险的方式。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项目的风险，远远小于因此而获得的利润，完全可行！
345.良心考察
在杜娟的评估报告出来之前，姚远就知道自己设想的这个项目可行。
这个城市后来缺什么，老百姓有哪些不方便，他都知道。他的规划，也都是按照后来城市发展的欠缺来设想的，让购物和居住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更方便、更快捷，也更人性化。
而且，他采用了后世才有的，许多他已经知道的新理念。这些理念，就是对在坐的，这些他聘请过来的专家来说，也都是全新的，他们没有听说过的，却又是更合理的。
从这些理念的提出上，专家们对姚远的矿山集团的未来，也高看一眼，充满信心。
虽然早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好多的理念也是自己的“发明创造”，连专家都得先消化吸收一段时间，才能逐渐理解，但姚远并没有骄傲。
在坐的，毕竟是具有高深理论知识的专家，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们提出来的许多问题和解决方案，在将来的动工和发展过程中，很可能就会遇到。
他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手里拿着笔，桌上摆着笔记本，把专家们说的许多问题和解决办法，都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有时候专家说快了，他记不下来，还请求专家慢一点说，或者在重复一遍给他听，让他记下来。
姚大老板这份虚心和诚恳的态度，让专家们着实感动。
人家不用秘书，也不用速记，更不用录音，而是亲自动手记录。据说这位姚大老板小学都没毕业，可你看人家那副认真的样子，人家写的那一手钢笔字，这哪儿是小学没毕业呀，这简直比大多数大学生甚至是博士生写的，漂亮多了！
怪不得人家可以成为大老板，就这份自学成才的本事，这世上还有谁敢跟人家比呀？唉，看来，天才就是天才，不服不行啊！
评估汇报会开的非常成功。什么叫成功啊？姚大老板非常满意呗。老板满意了，会议就叫成功了。老板不满意，再成功也不叫成功。
汇报结束，杜娟就得紧接着布置下一步的工作，进行可行性报告的编纂工作，这些专家和公司的工作人员，就又得忙碌起来。
这个姚远就不参与了。可是临走，他好好的就把赵帅给叫走了，让他跟着自己回他的办公室。
杜娟也没弄明白姚远为什么要单独找赵帅。但她猜想，这可能是姚远要考验赵帅了。至于他会用什么办法，杜娟就猜不着了。
这位姚大老板，诡计多端，只有二十四岁的赵帅，能不能禁住他诡计的考验，实在难说。
杜娟心里忐忑不安，可表面上还不敢露出来，只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自己的工作，和大家商讨可行性报告的项目划分，每一项由谁来负责。
姚远叫走赵帅，是早有预谋。在他和赵帅回办公室之前，小徐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让广告策划部的专业人员，在他的办公室里，安装好了秘密录音设备。
待会儿他会在办公室里，和赵帅进行一次谈话。如果在这次谈话过程中，赵帅流露出任何不是真爱杜娟，而是另有企图的意思，录音就是证据，到时候他就是再想狡辩，也没有机会了。
姚远不动声色，把赵帅领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在沙发上坐下。小徐过来，给他们泡好茶，就关上门出去了。
这时候，开了一天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不用着急。”他慢条斯理对赵帅说，“杜经理那边的会，可能还要开一两个小时，今晚得加班。咱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聊。他们那边结束了，我已经在酒店安排了房间，咱们一起吃饭。”
赵帅心里打鼓一般，砰砰乱跳。自己第一次和这么大的老板，面对面坐着说话，心里难免紧张。而且，他知道姚远找他谈话的目的，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和杜娟继续在一起。想到这个，他心里就更紧张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了。
姚远就是要给他制造个紧张的情绪。人在情绪紧张的时候，会考虑不周，撒谎更容易露出马脚。
姚远接着就问他:“杜娟和我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赵帅小脸有点苍白，但还是回答说:“听杜经理说过，她是姚总的干妹妹，姚总待她跟亲妹妹一样。”
姚远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有回答他问题时声音里透出来的颤音，就知道自己制造的紧张气氛管用了。
他就故意再给他制造点紧张情绪，问他说:“你当真相信，我和杜娟，仅仅是兄妹关系？”
这句话果然就把赵帅吓了一跳。他本来就怀疑，非亲非故的，姚老板为什么会对一个漂亮女人那么好？姚远这样一问，他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姚远这样问，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就是要赵帅想歪了。如果赵帅真爱杜娟，他会豁出去，和自己去争杜娟。如果他认为杜娟不纯洁了，就放弃杜娟，那么，下一步的谈话也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过一会儿，就听赵帅回答说:“我没那么保守。杜娟过去爱过你，这个她跟我承认过。如果她现在还爱你，我不会难为她。可是，她说她现在爱我。”
这个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姚远问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好再说:“你说的没错，她现在爱的是你。我的意思是说，你不介意我和杜娟之间，有其他关系吗？”
赵帅接下来的回答，就有些艰涩:“人，谁不会犯错误啊？如果，她在和我之前，和你有什么，我没有权力怪她。但是，现在她和我好了，就不能再和你有什么了。不然，那就是背叛。”
从这个回答上，姚远可以看出，他心里因为杜娟的不纯洁而深深难过。但是，他还是不打算放弃杜娟。
这个，也可以说明，他对杜娟是有感情的。可仅仅是有感情不行，这份感情有多深，能不能够足以让他和杜娟厮守一生？
姚远不动声色，继续问他:“你过去有过其他女孩吗？”
赵帅老实回答说:“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
尼玛，比老子强。姚远心里暗想，老子在大学就没有女孩喜欢。关键是喜欢他的女孩，他不喜欢。他喜欢的女孩，人家不喜欢他。
看来，这个赵帅比上一世的姚远，桃花运要好的多。
“你和你那个女朋友，有超过一般朋友的关系吗？”姚远问。
赵帅沉默一下，还是回答说:“有，不止一次。”
姚远就又问:“那你们后来为什么散了，感情不合？”
赵帅说:“不是。是她不愿意我离开老家，主动分手的。我们都在湖北的国企里工作，工资都很低。我离开之后，我们就分手了。她现在找了一个在市里机关工作的公务员，条件比我好。”
姚远就点点头。看来这小子桃花运比他上一世强多了。现在政企分开，机关工作的职员待遇很高。能找个在机关工作的对象的女孩，长相上应该不算太差。
这时候，赵帅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见姚远没有继续往下问，就又解释说:“其实，自从我和杜娟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我和那个女朋友之间，应该不算爱情。”
姚远就看他一眼问:“为什么？”
赵帅说:“我们之间很平淡，只是感觉彼此比较合适。和杜娟在一起不一样，有种燃烧的感觉，我们彼此虽然不说，心里却都知道，我们谁都不能离开谁。原先其实我真不知道爱情的感觉，所以和那个女朋友在一起，觉得那就是爱情了。现在和杜娟在一起，才知道，那其实不是爱情。”
姚远还真不懂什么叫燃烧的感觉。他和抗抗好像没有。他只是喜欢抗抗，迷恋抗抗的身体。也觉得抗抗和他一样。
尼玛，活了大半辈子，别再自己连什么叫爱情也不知道吧？可他真的是喜欢抗抗，抗抗也喜欢他，可为什么就没有燃烧的感觉呢？
他不想在自己这个短板上被赵帅看出什么来，就继续问:“你和那个女朋友的事，杜娟知道吗？”
赵帅说:“我对她说过。可是，我怕她介意，就没把我们超越了一般朋友关系这个事情告诉她。现在想来，我这么做不对，应该告诉她。要不然，沉在我心里，就一直是块心病。”
这孩子还是挺实在的，还没有多少心机。
姚远就说:“我和杜娟，只是兄妹关系，没有任何超越兄妹这层关系的任何事情。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不过，你和女朋友的事，就没必要再和她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得多。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赵帅就抬起头来，看看姚远，过一会儿说:“我明白了。”
话谈到这里，姚远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孩子了。虽然他和上一世的姚远一样，其貌不扬，有些配不上杜娟。可是，他也和上一世的姚远一样，真诚，良心好。如果他和杜娟在一起，他不会对不起杜娟的。
姚远向来用人，都是要考察对方的良心的。没有良心的人，能耐再大他都不用。
所以，他公司里的高管，大多知恩图报。公司把他们当自家人，他们也把公司当家。为了公司的利益，大家都肯主动做出牺牲，也从来不会计较。
至于如何考察大家的良心，姚远凭着两世为人的经验，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今天对这个赵帅的考察，这第一步，自然就是良心的考察。
显然，第一步，赵帅算是过关了。
但这也仅仅是开始。姚远对杜娟的感情很深，在不能保证这个干妹妹一生幸福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允许赵帅和杜娟在一起的。
346.不平等协议
赵帅通过了姚远的良心考察。接下来，才是姚远更加苛刻的考验。
“杜娟比你大十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姚远问他。
这个问题，赵帅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考虑过多少次了，因此，立刻就回答姚远说:“我觉得，这不能成为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这世界上，女的比男的大好多的婚姻，有的是，也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只要我们两个相爱，谁都无法阻止我们。”
姚远就笑了:“大话谁都会说，我也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将来怎么娶她，你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你们将来怎么面对？”
赵帅说:“这个简单。无论哪方的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们都可以理解，因为我们毕竟年龄差别太大，超出了人们可以接受的范畴。可是，我们不会因为父母不同意就选择分开。只要杜娟同意，我就娶她，和她去领结婚证，和她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我想，随着时间推移，父母看到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很幸福，他们会原谅我们，接受我们的。”
姚远就叹口气说:“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你们永远幸福下去，我想，无论哪一方的父母，将来接受你们，都应该问题不大。可是，你们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直到永远吗？我就无法相信。杜娟现在看着还行，可是她会变老，会失去现在的容貌，在你风华正茂的时候，她就有可能变成老太太。那个时候你怎么办，还会像现在一样爱她吗，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赵帅说:“我考虑过。而且，我在心里也想象过她四十岁以后，五十岁以后，甚至是六十岁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会是什么样子。”
姚远就问:“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还会像现在一样爱她？”
赵帅说:“会。当然，我也必须承认，她的容貌是我爱她的一个重要因素之一，但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那份感情。我们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可以不分彼此，一点也不会觉得她不是我，我不是她。我想，就凭这份可以二合一的感情，我们也可以不因为彼此的容貌而相知、相爱。”
姚远听着，就沉默了好久。他不明白赵帅说的是什么。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和赵帅应该是同龄人，可是，他竟然无法明白，赵帅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感情？什么二合一，你当是打游戏呢？
这同龄人之间，关于爱情，竟然存在代沟，这真是不可思议！兴许，是姚远在这一世，经历了更多，思想已经完全成熟，再也无法理解年轻人的浪漫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姚远不相信任何人嘴上和他说什么，他只相信实际的行动。
于是他对赵帅说:“不管你说的多么漂亮，未来毕竟不可预测。而且，如果我答应了你们在一起，你们真的结婚了，在一起生活了，哪一天日子突然就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了，你厌倦了，或者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离婚了，最终受到伤害的，就是杜娟。因为第一她是女人，本来就是弱者。第二，她比你大那么多，和你结婚，要承受的压力，不管是来自双方父母家人，还是来自社会上的世俗看法，都要比你大出许多。如果有一天你们离婚，她受到的伤害，可能是无法弥补的。这个，你能够理解吗？”
赵帅就点点头说:“这个我想过。所以，我要娶她，以后就不能抛弃她。”
姚远就“嗯”一声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是，我不能只听你的口头承诺，你得给我一个切实的保证，我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帮助你们去说服杜娟的父母同意。”
赵帅就疑惑地看着姚远，不明白他说的切实的保证，到底是什么。
姚远就解释说:“我要你给我签署一份保证协议。这个协议，必须经过公证机关公证，必须有职业律师做为旁证。也就是说，这个协议，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你将来违反了你的承诺，这个协议，将会用来保护杜娟，你明白吗？”
赵帅就摇摇头，表示还是不明白。
姚远说:“这个协议，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要承诺你的直到永远。如果将来你和杜娟离婚了，你将净身出户，不管是你们婚前还是婚后的财产，将全部归杜娟所有。”就问，“你能答应吗？”接着就说，“如果你真的爱杜娟的话，我想，你就不会考虑后路，就会答应签这个协议。如果你心里还有其他想法，并不是因为爱情才和杜娟在一起，那么，你也可以不签这份协议，从此离开杜娟。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姚大傻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偏见，也不会因此报复你，你仍旧可以在我的公司里工作，不会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你也知道，我的用人制度，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人力资源部门统一考核，我不会对你的任用，做任何干预。”
姚远后面的一段话，就有激将赵帅的意思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杜娟吗？那好啊，这份净身出户的协议，你敢不敢签？这就把赵帅给逼到绝路上了。
为了杜娟，他不得不这么做。
赵帅弄明白了姚远的意思，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姚远就走到自己办公桌跟前，打开通话器，跟外屋的小徐说:“你把公证处的两位同志，还有咱们的法律顾问，一起请过来吧，带着法律顾问起草的那份协议正本。”
原来，姚远早就准备好了。他考虑了许久，又专门偷偷请教了自己公司的法律顾问。也只有这个办法，兴许可以约束住赵帅，保证杜娟以后的利益。
姚远四十二了，早就过了相信别人的年龄。到他这个岁数，别人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没有实际的东西，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公证处的两位公证员和法律顾问，早就提前等在外面了。这时候，他们一起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法律顾问就从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式三份的协议书，递给赵帅一份。
同时，公证员提醒赵帅，这份协议，只要他签字，就具备法律效率了。如果以后出现了协议书中所陈述的情况，那么，就要按照协议书约定的条件，来执行了。
赵帅是真没有想到，姚远会把事情做这么绝。他在公证员的监督下，仔细阅读了那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书，是他主动放弃所有财产的声明。当然，这声明也有附加条款，那就是离婚这个条件被触发的情况下，无论谁是过错方，赵帅都将放弃所有家庭财产，净身出户。
姚远为了他这个干妹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这样苛刻的条款，如果让一个中年人去签的话，他会考虑未来许多的不确定因素，很难同意签署。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可是，赵帅还只有二十四岁，考虑不了太多的未来。他和杜娟的爱情，也在燃烧着他的头脑，为了能够和杜娟在一起，现在你让他签什么条约他都敢签。
关键还在于，这个条约不签，意味着他将过不了姚远这一关。被姚远考验失败的后果，他是清楚的。姚大老板现在的能力，那是不容置疑的。他不允许杜娟和他在一起，杜娟就是把命搭上，恐怕都无济于事。姚大老板这一关，比过他们双方父母那一关，恐怕要难上十倍百倍不止啊！
这，才是姚远对赵帅的最大考验。他做事，第一不吃亏，第二匪夷所思。一般人绝对想不出来的损招，他都能想出来。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赵帅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老实签字画押按手印。
姚大老板说的客气，什么就算不签也不会影响赵帅的前途，那是哄小孩子呢。你敢欺骗他干妹妹的感情，你那是找死呢，他会轻易放过你？做梦去吧！真要那样，你就是想离开他的公司都难，他不弄死你才怪！
也幸亏是赵帅痛快地在协议上签字了，要不然，他下半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协议签字仪式结束，公证员和法律顾问都走了，姚远却仍旧没有让赵帅走的意思。
他对赵帅说:“这个协议，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杜娟。”
赵帅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她知道了，也可以明白我的心意，对我放心啊？”
姚远就不高兴说:“你一大男人，就想着靠我给你支的这个招，赢取我妹妹的欢心啊？瞧你这点出息！你得靠着你对她的爱来让她相信你，对不对？再说了，她万一知道了这份协议是我逼你的，她会怎么想？她反而还是怀疑你对她的真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么个协议，打死都不能说，明白不？”
赵帅还真不怎么明白，可似乎觉得姚远说的也很有道理，就答应了姚远的要求，不跟杜娟提这个事情。
他毕竟年轻，哪里会想到姚远心里想什么？轻易就让姚远给糊弄了。
姚远真正担心的是，杜娟知道这回事以后，会和他翻脸。你这不坑人家孩子吗？哪有为了娶个老婆，就签署这种卖身协议的？合着人家和我过半天，啥都得过成我的，人家啥都不能有，还不能反抗？天下还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你这哪里是让人家签什么协议呀？你这简直就是逼着人家签卖身契，欺负小孩子嘛！
他可是答应过杜娟，考验赵帅的办法，要和她商量，经过她同意的。显然，他说话不算话，根本就没想让杜娟掺合。
处心积虑与不顾形象
姚远建矿机村的计划，顺利通过了专家评估。下一步，就是起草可行性报告了。
有了前期阶段的调研，掌握了许多数据，下一步的报告就只是案头工作，相对简单了许多。
这个可行性报告，上级通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这本来就是上级的想法，只不过是通过他来执行，他们没有理由不通过。
通过以后，就是预算和具体实施，这个也不难。公家只要肯投资建设，比他个人那点能力，那是完全两码事。
只要有了钱，他姚远就会在这一世里，闹出个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大动静，青史留名。
还有更让他高兴的事。那个赵帅签了不平等条约，就等于是把自己卖给了他。这孩子良心不坏，将来可以培养。如果他当真有上一世姚远的本事，将来就一定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最让他高兴的是，杜娟这丫头有了自己的男人，就不会整天的想歪门邪道算计他了。省得他整天的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让抗抗看出点什么来，跳进黄河洗不清，那可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跟着他的这些个女人，就没有一个不聪明的。美美不用说，小慧更厉害，差点把他给绕进去。好歹的老天爷有眼，把她给打发出国回不来了，要不然，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还有这个杜娟，脑子转的也不慢，三五个男人凑一块，凑出个诸葛亮来，都不见得能斗过她。她要整天把心思放在算计着怎么给他做小上，那可当真防不胜防！
这一回，他是彻底不用担心了，他能不高兴嘛。
这些女人里面，最笨的，恐怕就是抗抗。可抗抗是他媳妇，整天跟着他，也学了不少大心眼儿。
其实，抗抗一点不笨，只是心比较善良，也不喜欢算计别人。
话说回来，跟着姚远干的女人多的是。像小慧的那俩姑翠霞和翠凤，还有给他看店的张冉，她们为什么就不能像美美、小慧和杜娟那样脱颖而出呢？
姚远喜欢聪明的女人，有培养前途的，他会精心培养她们，让她们出人头地。没有培养前途的，他也只好设法给她们个好一些生活完事。
但他培养女人也有个巨大的缺陷，就是培养半天，总是摆脱不了让人家喜欢上他。美美不是因为抗抗，恐怕也会喜欢上姚远。即便不喜欢他，也照着他的样子去找男人，结果就自己变了老姑娘，好歹找个蒋卫东，还差一点过不到一块去，直到两个人有了孩子，这才慢慢融洽了。
小慧算是最鬼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终姚远也没弄过她，掉到她设的陷阱里去了。
最后这个杜娟，也是弄得他整天提心吊胆，这下有个赵帅，总算是彻底解决了。
姚远总结了教训，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培养女孩子了，杜娟就算是他最后培养的一个徒弟了。再培养女孩子，他就是自己的孙子！
这辈分也不知道是怎么论的。
这天下午，姚远在自己办公室里糊弄赵帅，杜娟就在六楼会议室里和大家继续开会，商讨可行性报告的格式和写法。嘴上应付着大家，心里还得惦记着姚远把赵帅单独弄去干什么？
她太知道她这个哥哥了，一肚子鬼心眼儿。赵帅虽然聪明，可毕竟年轻，还没有姚远那么多坏水儿，姚远对付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边好容易会议进入了尾声，大家都确定了分工，只剩下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了，赵帅回来了。
他趴在杜娟耳边悄声告诉她:“姚总吩咐，一会儿会议结束以后，他在酒店订了房间，大家一起去吃饭。”
杜娟可不关心这个，她关心姚远把赵帅给怎么样了？
赵帅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儿地回来了，她总算松一口气。
要知道，姚远可是大老板，平时看着跟普通人差不多，还挺慈祥的。可他不是普通人啊，普通人能做成这么大的事业吗？他如果在赵帅身上发现什么不对，那可就不是小事了。敢欺骗他干妹妹的感情，真是不想活了！
赵帅好好的回来，杜娟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下来。可是，两个人都怎么谈的，谈了些什么，赵帅通没通过姚远的考验？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她也没心思开会了，让大家自由讨论，明天把最终的结果告诉她。另外，会开完了先不要走，就在会议室里等着，姚总要宴请大家。
把这些事情交代完了，她就推脱有事，带着赵帅先行离开，回自己办公室了。
进办公室，顺手反锁了门，杜娟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哥跟你怎么谈的，他对你满意吗？”
赵帅当然得按着姚远教的回答杜娟了:“姚总人不错，很和蔼。也没跟我说过于具体的事情，就是让我谈为什么会喜欢你，将来打算怎么对待你。”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杜娟就紧张起来，迫不及待地问。
赵帅一脸不在乎说:“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
杜娟就追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帅就有些不高兴，反问她:“我怎么想你不知道啊？”
杜娟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话有毛病，可也顾不得了，就着急说:“你再给我重复一遍能死啊？”
赵帅只好重复说:“我就说，我不只是喜欢你漂亮，我更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一种燃烧的感觉。还有，就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人一样，感觉那样舒服和自在。”
杜娟闭着眼想想，这个回答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松一口气问:“然后呢？”
赵帅说:“然后，姚总就问我将来你容貌没现在好看了，我会不会抛弃你？我说不会，他就没再问什么。”
杜娟狐疑地看着赵帅。她可是个比男人心机都多的女强人，心眼儿比赵帅多得多。她才不会相信姚远会信赵帅的一面之词。因此，她不会相信会姚远会这样简单地考验一下赵帅就完了，只问这些不关痛痒的话。
姚远当然知道赵帅这么说杜娟会不相信，他还有别的招数呢。
赵帅接着就说了:“姚总最后说，他暂时相信我。不过，他要我考虑你的身份。你是他的妹妹，不是随便个男人就可以娶你。同样，也不是娶了你就敢随便抛弃你。如果我那样做了，他有办法报复我。我带给你多大的痛苦，他就会用十倍的痛苦让我来偿还。
这个，我相信。娟，我不是孩子，姚总是谁，我心里清楚。他如果想要我的小命，恐怕都易如反掌。但是，他告诉我，如果我有一天会对不起你，那就不是要命这样简单了。我，我的家人，都会因为我的过错而受到惩罚！我相信他能做的到。
所以，我在他那里详细思考了我和你在一起会怎么样？我相信我自己，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对得起你，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我答应他了，永远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绝不背叛你！他说，我通过他的考验了。”
杜娟听着他的叙述，慢慢地，眼睛里就有了泪水。要知道，这个承诺是对着姚大老板说的，这就意味着，这个承诺，是永远都不能反悔的，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杜娟就不再怀疑赵帅撒谎，竟然忘情地扑到他怀里去了，抽泣着说:“你真不该答应他。你知道，你答应他，就永远无法反悔，即使我有一天容颜老去，你讨厌我了，也无法反悔，你知道吗？”
赵帅搂着她说:“我知道。娟，我不会反悔，我爱的，不止是你的容貌，我更爱你的人，我为什么会反悔？我会爱你一辈子！”
这一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姚远的处心积虑，有多么可怕了。
他不仅让赵帅心甘情愿地签了卖身协议，还可以哄的赵帅替他保守秘密。另外，他教赵帅这一套说辞，不仅仅可以打消杜娟的怀疑，而且，等于是变相地又威胁一次赵帅，提醒一下他，让他永远记得他姚大傻是谁？
这世界，他姚大傻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他的手心，不是你一个小老百姓可以随意逃脱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你的家里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倒大霉的！
相信赵帅坐在他对面，听他教自己这些说辞的时候，说到这里，不管他会不会对杜娟变心，都会不寒而栗！
晚上的宴会，就显得十分融洽和愉快了。杜娟的团队圆满地完成了阶段性任务，大家松一口气，心里高兴。赵帅成功通过了姚远的考验，杜娟和赵帅心里也高兴。
姚远更高兴。不再担心杜娟和他玩心眼儿，还控制住了赵帅，将来没准儿他的事业上，就又多了一个栋梁之才。
姚远喝的有些微醺。原本在坐的多是知识分子，懂得礼貌和克制，酒量也不行。剩下的就是姚远的部属，老板不想喝酒，谁也不敢和他硬喝。可杜娟今天高兴，逮着姚远不散伙，非得和他喝个一醉方休不可。
开始的时候，姚远还有些责怪杜娟。守着人家赵帅，你又比人家大那么多，这么不顾形象地逼着我喝酒，叫人家看见了，像什么话？
可杜娟今晚还就是不顾形象了。她以前跟着姚远，没少参加各种场合，劝酒的本事罕有匹敌。姚远招架不住她不顾形象地劝酒，陪着她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以后，姚远忽然就觉得，他这个妹妹，以后就真的只能是妹妹了，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杜娟再和他喝的时候，他就没有再拒绝。
杜娟有些酒量，最后竟然喝醉了。她喝醉了，姚远也就差不多了。
348.猫腻儿
赵帅弄不明白，今晚杜娟为什么非要和老板喝那么多酒？
他的确和上一世的姚远一样，头脑聪明且思维敏感。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杜娟还爱着姚远，可是正如她对自己说的那样，老板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从来也没有给过她机会。
杜娟终于决定和自己在一起，再不对她的老板抱有任何幻想，心里难过，所以才要和老板这样喝酒。
这样说来，杜娟爱老板恐怕比爱他更多一些。
想到这里，他心里实在有些酸酸的，脸上也露出来许多尴尬。
可他就坐在杜娟身边，杜娟和老板说话，他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从谈话内容和杜娟的表情上来分析，杜娟似乎很高兴，很兴奋，根本没有难过的意思。
那么，杜娟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呢？自然就是因为他通过了姚总的考验，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她为这个而高兴，为这个和姚远喝酒，有感激他答应帮忙的意思。
毕竟，她喜欢姚远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也知道没有结果，姚远也不会给她机会，她早就死心了。现在，她爱着的，是他赵帅。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怀了，想着替杜娟喝几杯。可是杜娟不让他喝酒，说过会他得开车把姚远和她都送回家，喝酒就没人开车了。
杜娟的那辆面包车，原来是姚远开着，后来为了接送张主任，就给了杜娟了。赵帅就是在跟随杜娟工作的时候，学会了开车。
那时候，很少有人有私家车可以开，就算是面包车，也基本都是公家的。姚远能把车直接送给杜娟，也可以看出来，他对杜娟是怎样的感情。
赵帅毕竟年轻。其实，他第一次的猜测是对的。就在今天晚上，杜娟才下定决心，要和赵帅在一起，对姚远，永远当哥哥看了。
的确，她心里因为放弃永远不能和姚远在一起这个机会而不好受，所以才要拉着姚远喝酒，让姚远知道，她是多么的不舍。
可杜娟是三十四岁的公司高管，那个心机和控制自己的能力，是只有二十四岁的赵帅，无论如何都无法识破的。
姚远对杜娟这个反常的举动，一开始也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可他早已经老奸巨猾，很快就明白了杜娟的心思，心里也是酸酸的，再不拒绝杜娟和他喝酒。
但他们都是老狐狸，心里的事情在脸上是表现不出来的，话语里更是丝毫不带，只是在自己的眼神里，偶尔带出些来，只让对方读懂就好，年轻的赵帅就是再聪明，也识不破这种外交智慧。
赵帅开着面包车，先把请来的专家送回宾馆，再把家远的本公司员工送回去，最后再回来送姚远和杜娟。
他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喝。姚远已经看出杜娟是真醉了，怕她守着赵帅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就不许她再喝，只自己喝让她看着。
好容易等的赵帅回来，赶紧让他送杜娟回去，他自己打车回去。
那时候，城里已经到处都是那种被称作“小蝗虫”的出租面包车了。
姚远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抗抗还在客厅里等着他。
看他走路不稳，来回晃悠的样子，抗抗就赶紧起来，扶住已经进了楼下客厅的他问:“这怎么还喝醉了？”
要知道，姚远自从成名之后，已经很少和别人这么喝酒了，甚至白酒都很少喝。能让姚大老板喝白酒的，除了刘二赶，就是他那的些叔叔，还有上级领导，基本不会有别人。至于喝醉，那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平日里，姚远不喝酒，就是宴请公司高管，为了增进感情，也就喝点红酒，顶多要点黄酒、老酒喝。有度数的洋酒他都不喝。
他这么东倒西歪地回家，这还是几年以前的事情。
抗抗就问:“不是说和评估小组的人喝酒吗？干吗还喝这么多？”接着就埋怨，“这个杜娟怎么回事啊，怎么也不拦着你呢？亏我还那么放心她！”
姚远在沙发上坐下来，抗抗赶紧给他泡杯绿茶喝。
他看着抗抗在屋里找茶泡水，咧着嘴笑:“你觉着，谁敢灌你男人我喝酒啊？杜娟这丫头，今晚上真是疯了！”
这时候，抗抗的手刚拿到茶几下面抽屉里盛绿茶的茶叶罐。听他这么说，手就停住了，蹲在那里，抬头看着姚远问:“她为什么要灌你喝酒？”
姚远就傻笑，笑完了说:“你先弄茶，弄完了坐我跟前，听我好好和你说。”
抗抗就把那个茶叶罐拿出来，取了茶叶放进黑檀木茶海上的茶壶里，在把茶几一边暖壶里的水倒进去，然后坐回到姚远跟前。
姚远伸出胳膊，试图搂抗抗的肩膀，被抗抗躲开了。
“哎呀，一身酒气，老老实实的！”抗抗就教训他说。
抗抗讨厌姚远喝酒，更不愿意看到他一身酒气的样子，这也是姚远轻易不喝白酒的一个原因，他不愿招惹抗抗不高兴。
楼下的客厅很大，有一百平米不止，客厅里放一组宽大的欧式沙发，中间是一个正方的红木茶几，也是十分宽大。
那个时代，大家还在使用合成木材做的组合家具，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这个。别说用，见都不一定能够见到，这是姚远专门找家具厂给他定做的。
绿茶不能用滚开的水侵泡，不然会破坏茶叶的香气，所以抗抗要用暖瓶里的水，给姚远泡茶。
抗抗不让姚远搂她，姚远只好放弃亲热的念头，自己去端茶壶倒水喝茶。
抗抗就看着他问:“你不是要说杜娟为什么灌你酒吗，赶紧说呀？”
姚远端着茶杯喝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杜娟啊，找了男朋友了。”
“啥？”抗抗吓一跳，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赶紧问，“找的谁呀，我认识不认识？”
姚远说:“才应聘过来的大学生，在蒋卫东那边干，你恐怕不认识。”
抗抗就坐在那里，愣愣地不说话了。过一会儿才问姚远:“他们谈多长时间了？”
姚远回答说:“我哪儿知道去？关键啊，是他们年龄差的有些大，杜娟一直没敢和他真谈。后来吧，两个人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就吹了。我这不把杜娟给调回来了嘛，他们就又想成了。”
抗抗听了个稀里糊涂，她就不耐烦说:“你还真是喝醉了，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成一会儿散的，他们到底成还是没成啊？”
姚远听抗抗说他醉了，就不服气说:“你见你男人我有喝醉酒的时候吗？就这点酒，也就是多少有点醉意，离喝醉远着呢！”然后就笑，“杜娟啊，还真是找了个小伙子，比她小十岁呢！”
“啥？”抗抗就急了，“你好好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杜娟挺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啊？”
姚远嘿嘿乐着说:“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吗？这事儿我本来打算早告诉你，可是我没想出怎么控制住这小伙子的主意来，心里一直惦记着把他们给拆了。可是，拆了他们，我又没地方给她踅摸男人去，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两天我总算想到办法了，把那小子给牢牢拴住，让他不敢以后扔了杜娟，杜娟啊，也总算是名花有主了。”
抗抗就皱眉:“还说没喝醉，越说越乱，我怎么越听就越糊涂呢？”
姚远就让抗抗往自己跟前坐坐，然后就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给抗抗讲一遍。
抗抗半天没反应过来，过好一会儿喊着说:“你这都干的什么事儿啊？两个人差着十岁呢，你倒是同意了，大话也吹下了，你怎么跟人家杜娟爸妈交代呀，他们能同意吗？再说这杜娟也真不像话，这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呀？”
姚远就看着抗抗笑:“她找对象，为什么非得跟你说啊？我说你呀，这心眼儿到现在还是不行。人家杜娟自己都能琢磨明白，他们俩想着成啊，这事儿也只有我才能做到。这我都跟你说这么详细了，你还是整不明白。”
抗抗就生气说:“你就说我比杜娟笨就完啦。我本来就笨，没你们这些弯弯绕。”
姚远就摇头:“抗抗，你一点也不笨。人各有专长，就看用在什么地方。你天性善良，不喜欢琢磨别人，这点上你不感兴趣，这不代表你笨。你看，教育摇摇和媛媛，你就干的十分漂亮，我连你一半都赶不上。要没你这个贤内助，我姚大傻哪儿会有今天啊？”
这话抗抗爱听。她的心思，的确是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可她现在没闲工夫听姚远拍马屁了。这事儿必须得给杜娟搅和黄了才行！
她就耐着性子，劝姚远说:“你呀，这事儿我觉着你可想简单了。你想想，要是摇摇在米国给你找一老外回来，你答应吗？”
姚远就瞪眼:“摇摇才不敢找老外！临走我都嘱咐她了，不许谈恋爱！别说找老外，就是中国人也不行！”
抗抗就笑:“还是的呀。将心比心，你闺女给你找个小她十岁的男朋友回来，你肯答应呀？”
姚远就皱眉说:“你胡说什么呀？咱们摇摇是谁呀？我姚大傻的女儿，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还用找比她小十岁的吗？真是的。”
抗抗说:“那杜娟也是你姚大傻的妹妹呀，又生那么漂亮，她什么男人找不着啊？干吗摇摇不行，杜娟就行啊？”
姚远就有点傻，抗抗说的还真有道理。可杜娟这个小坏丫头，她这些年还就是找不着合适的，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听抗抗这语气，杜娟找着对象了她反倒不怎么替她高兴。难道，抗抗还盼着杜娟单身一辈子不成？
抗抗这肚子里，又藏着什么猫腻儿呢？
349.煮熟的鸭子要飞
姚远正胡思乱想呢，就听抗抗说:“我觉得吧，你恐怕是上了杜娟的当了。这事儿她肯定自己不敢跟她爸妈说，所以就哄着你这个大傻子出来，来给她当挡箭牌。这事儿呀，你可千万别去找杜娟爸妈说。”
姚远闭着眼睛想想，你还别说，抗抗说的还真有道理。杜娟这丫头，没准儿还真就是跟他玩了个鬼心眼儿！
见姚远开始心里犯嘀咕，抗抗就继续嘟囔:“人家杜叔杜婶儿放心把闺女托付给你，对你那么信任。你可倒好，给人家弄个小男人出来，我看你怎么跟杜叔杜婶儿交代！这事儿你千万别掺合，等有时间，我会找杜娟谈，让她别干这种傻事儿。”
姚远就摆摆手:“你少跟着捣乱吧。你不让她跟赵帅，你给她淘换男人啊？就这丫头这个挑三拣四法，能有个她相中的就不错了，还管他年龄大小干什么？”
抗抗就有些不高兴:“是我捣乱还是你捣乱？年龄差这么多，她父母肯定不同意，不信你就去说说看！”
说到这里，抗抗突然就停下了，想一想又瞪着眼问姚远:“不对呀，杜娟有男人了，她好好的灌你酒干什么？”
姚远酒喝的有点大，脑子反应慢，愣是没想明白抗抗问话的意思。
他皱着眉问抗抗:“你什么意思呀？她有没有男人，跟灌我酒有什么关系？”
抗抗说:“杜娟我是太了解她了。她知道你应酬多，从来就不会灌你酒。不但不灌你酒，还在酒宴上尽量替你挡酒。这好好的，她一反常态的灌你酒干什么？你说，她为什么灌你酒？”
姚远就让抗抗给问愣了。他多少的明白点杜娟今晚为什么要和他喝酒，可这个不能跟抗抗说啊？只好含混着说:“我怎么知道她好好的抽什么疯？”
抗抗就“哼”一声说:“你肯定知道她是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姚远就后悔自己告诉抗抗，杜娟和他喝酒这事了。抗抗不笨，特别是在女人的事上，她的直觉一直就没错过。
美美大学毕业回来，一直不找对象，她就怀疑美美看上她姐夫了。其实，这个怀疑基本正确。
怀疑小慧和姚远关系不正常，小慧那个孩子是姚远的，这个也没错。
她很早就怀疑杜娟喜欢姚远，心里已经下了装糊涂的决心，让杜娟偷偷跟了姚远算了。
抗抗没儿子啊。
姚远原来的产业小，没儿子也没什么。可现在姚远的产业，在全国也能进前十了，再没有儿子来继承，就当真说不过去了。
反正现在钱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个数字，意义不大，杜娟生几个她都不怕。她年纪大了，不能生了，再说就是勉强生，还是生闺女，一点用没有。
所以，她故意给杜娟留了很多机会，让杜娟和姚远在一起。原本是希望着，两个人慢慢日久生情，会偷偷好在一起。这么着，她装糊涂，什么也不用改变，姚远早晚就会有个儿子。
抗抗这么想是有道理的。杜娟这么漂亮，又比抗抗年轻好多，姚远肯定招架不住。
可一晃过去这些年，俩人好像还是啥事儿没有。眼看着杜娟年龄越来越大，抗抗本来就有些着急了。万万没想到，杜娟都那么喜欢姚远了，姚远竟然可以把送到嘴边的这块肥肉给吐出来，让杜娟去找别人，还找个那么小的，还傻儿吧唧地想去撮合人家！这个姚大傻，还真是个大傻子！
本来，姚远不对杜娟动心，抗抗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连杜娟这种漂亮大闺女，姚远都不为所动。那么他和小慧，说不定也是和杜娟这样，表面看着暖昧，实际根本什么事儿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小慧那个孩子，还真就是她自己去医院做的，不是姚远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更毁了！自己男人这么大的产业，这不是让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给毁了吗？
抗抗心里早就心急如焚，盼着杜娟和姚远赶紧好上生儿子了，这下好，杜娟眼看着也要有主了，这煮熟的鸭子就要这么飞了！
这一下，抗抗是真急了。
见姚远回答不上来，抗抗就说:“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杜娟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是那方面不行。不但行，还很厉害，你为什么就非要把杜娟推给别人呢？你硬把杜娟推给别人，杜娟心里难过，才会硬逼着你和她喝酒，别以为我猜不出来！”
姚远就彻底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今天真是邪了，杜娟好好的抽疯，非逼着我喝酒，还自己喝个烂醉如泥。这总算把她打发了，让赵帅送她走了。我这还想着回家来清静清静呢，你好好的又抽什么疯啊？是，我知道杜娟喜欢我，可我是有妇之夫，她喜欢我也不行！”
听说杜娟让赵帅接走了，抗抗就更急了。杜娟醉了，万一这个赵帅再不安好心，半路出个什么事儿，真就要鸡飞蛋打了呀！
她不听姚远胡说八道穷表白了，立刻就喊:“赵帅把杜娟送哪儿去了？”
姚远不知道抗抗为啥着急啊，顺口说:“当然是送她回家了。”
抗抗就喊:“你怎么知道他送她回家？现在这么乱，宾馆根本用不着结婚证就可以开双人房，他万一没送她回家，去宾馆了呢？”
姚远想想，也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他就说:“这个赵帅已经被我给攥到手心里了，他不敢对不起杜娟。两个人在一起，反正是早晚的事儿，去宾馆就去呗，咱操那心干吗？”
抗抗差点哭了:“姚大傻，你这个大傻子！他们要是去了宾馆，发生了什么事，就没你什么事了！”
姚远就让抗抗给说糊涂了:“这里面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啊？我说抗抗，咱不乱怀疑成吗？我和杜娟，真的是清白的！我认她当干妹妹，就是要证明我们没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抗抗这个气，直接是跟这个大傻子闹不清楚了。她干脆就冲他大吼:“你去后院，赶紧给我开车去！”
姚远让抗抗吓一跳。好好的，杜娟和赵帅去宾馆，你着的什么急呀，跟你有什么关系呀？生米煮成熟饭不更好吗？这倒好让杜娟父母同意了。
这时候，抗抗就想起来姚远喝酒了，没法开车。干脆，她打车出去吧。
想到这里，她直接就往门口走，不再搭理姚远这个醉汉了。
姚远还不依不饶:“哎，你干什么去呀？”
抗抗恨恨说一声:“不要你管！”
出了门就又倒回来了。十月末的天气，外面夜里很冷了，她只好回来穿呢子外套。
姚远看抗抗急急火火的样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可他还带着酒劲，走路不稳当，又怎么能跟得上抗抗？
眼看抗抗出了门，他跟不上，只好在后面喊着问:“这么晚了，你干啥啊？找杜娟？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吗？再说城里这么多宾馆，不知道他们住哪一家了，你找的过来吗？还是算了吧，啊？”
抗抗就回头瞪他一眼。姚远看抗抗那眼神，知道她真发火了，就乖乖闭嘴了。
抗抗就嘱咐他:“老实在家呆着醒酒，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直接出门了。
姚远看着抗抗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找杜娟？可媳妇这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出去，他也不放心啊。那个时代的夜晚，城里可没现在这么安全。
犹豫一会儿，他还是迤逦歪斜地去穿了外套。可等他醉模倒跄到了院子外面，抗抗已经打车跑了，他哪儿找去？
他只好再回来，安心在客厅里等着。抗抗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坐着喝一会儿茶，酒劲上来，竟坐在那里，慢慢睡着了。
抗抗没喝酒，当然头脑就清醒的多。她打车肯定先去杜娟家里，如果杜娟没回来，她也就不打算去宾馆找了。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找着了又有什么用？
抗抗心里，也不愿意多一个杜娟。可抗抗不是不讲理的主，她不能让自己男人放着这么大的家业后继无人，能挽救还得尽量挽救。同时，这辈子不能给丈夫生个儿子，她心里也是一直觉得愧对姚远。
杜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人善良，和她也处得来，关键还是年轻，还能生不少孩子。
这事儿不能挑破。挑破了彼此尴尬不说，将来还有个名分之争。最好就是顺其自然，两人偷偷好了，有了孩子，再慢慢地来把这个事情捅开了。到那时候，抗抗假装无奈默认。以杜娟的性格，觉得对不住抗抗，也就不会去争什么。
在这事儿上，抗抗还是有私心的。
可万万没想到，姚远愣是给她颠覆了男人都好色这个理念。这么久了，在杜娟上赶着的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得手。不但没得手，反而帮倒忙，眼看着就要让杜娟跑了。
抗抗都算计这个事情，算计了四五年了，心里也就早打破她醋坛子的心理障碍，把杜娟当自家人了。这突然就发生了她意想不到的变故，她倒急了。
杜娟跑了，就意味着姚远这辈子绝后了，这哪儿行啊？
煮熟的鸭子都能给飞了，这个姚大傻，真是笨死了！
她出门找了辆“小蝗虫”，立刻就往杜娟家赶，心里还在默念着，但愿杜娟这丫头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这么把自己稀里糊涂地交给赵帅那孩子。
她催着司机快点开，二十分钟以后，终于到了杜娟家所在的小区。
350.赶鸭子上架
杜娟家这房子，是姚远认杜娟当干妹妹的时候，送给她的，现在和她父母一起住着。
而他们原来住的平房，现在已经开始住房改造，换平方给拆掉了。
城里的住房改造，从九三年正式开始，第一批商品房早就交付了。杜娟的父母，就是打算用自己原来平房换来的平方，再添些钱，给杜娟买套好一些，宽敞一些的房子，结婚用。
孩子年岁大了，有套自己的房子，找对象也能增加点资本。
杜娟的收入，在这个城市已经属于高工资了。她没有结婚，每月的工资，除了留一点零花钱，还是都给父母。加上平方换来的平方，父母是准备给她换最好最大的房子的。
抗抗赶到杜娟家里的时候，杜娟已经回来了，在自己屋里躺着醒酒呢。母亲正给她弄水喝，父亲就在外面嘟囔，这么大的闺女，不知检点，谁敢要你？
杜娟酒量也不小，喝的虽然有点大，但后面姚远看出她醉了，就没让她喝，倒不至于像姚远说的那样，烂醉如泥。
赵帅是个大学生。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当然和今天的大学生不一样。那时候大学少啊，竞争激烈。能上大学的，基本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思想品德差，不爱学习的，基本进不了大学的校门。
所以，那时候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大多都是正经老实的孩子，可以被称作知识分子。
所以，抗抗的担心是多余的。别说杜娟没醉到不省人事，就算她当真醉了，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赵帅也不会欺负她，一样会全须全尾儿地把她送回来。这是那个时代大学生所遵循的道德标准，就是对女性的尊重。
违背女性意愿，或者在对方没有自主能力的情况下，比如说喝醉酒，对女性做出过激的事情，对赵帅这一代大学生来讲，就是卑鄙无耻的流氓行为。所以，赵帅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那个时代，这种文明风气和绅士风度，是如何到了后来被破坏掉，到今天所有人们变的面皮都没有，无耻没有底线的？这当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抗抗到了的时候，杜娟正让她爸吵的心烦，在床上冲着外面大吼:“爸！我心里烦，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妈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把水给她放到手里，让她自己端着喝，转身出来说老伴儿:“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咱闺女是没人要啊？就娟子这条件，这模样，怎么就没人要了？你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胡说什么你？咱娟子是一般人看不上，要是想找，上赶着的能把大门给挤破！”
老头就叹息一声，不言语了。可着这城里，条件比他闺女高的，根本没有几家。可闺女老是仰着头往上瞅，啥时候能找着合适的啊？
抗抗听见屋里没动静了，也没敲门，又倒回去，下楼走了。杜娟已经回来，她也就放心了，没必要大晚上的去和杜娟说什么。再说守着她父母，有些话也不方便讲。
听杜娟那说话的语气，跟姚远差不多，已经醉了。你跟个醉鬼能说出啥子丑演卯来？
抗抗回到家里来，姚远已经依着沙发靠背，睡着了。不过他睡的极浅，客厅门一响，他就醒过来，揉揉眼，看着抗抗进门。
“你找着杜娟了？”他就问。
“找着了。”抗抗说，接着就说他，“赶紧洗洗去楼上睡去。”
姚远依旧不死心，接着问:“在哪家宾馆找着的，她真和赵帅在一起？”
抗抗就烦了，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特盼着他们在一起呀？”
姚远就不好意思地笑:“不是，我就是，就是好奇。”
“杜娟已经回家了，没和赵帅在一起，你死心了吧？”抗抗没好气说。
“哦。”姚远脸上就有些尴尬，接着就说，“他们在不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就是问问。”
抗抗就不再搭理他这个话茬，而是命令他说:“赶紧，上楼，洗澡睡觉！”
姚远就上楼，走到楼梯一半的地方，又停下来，看着还在楼下的抗抗问:“媳妇儿，我今天能不能不洗澡，只洗脸啊？感觉有点累，不想洗了。”
“不行！”楼下抗抗就高了声，“一身酒气，你想熏死我？不洗不许进卧室！”
“哦。”姚远答应一声，又往楼上走。走两步又停下来，看看抗抗。
抗抗就在楼梯口那里，瞅着他呢。
他就问:“哎，我说，你怎么对杜娟是不是和赵帅在一起，那么关心啊？”
抗抗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让他犯了防备。就说:“废话，他俩在一起根本成不了，在一起怎么行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杜娟一辈子就算毁了！”
“哦。”姚远就点点头，还是感觉不怎么对劲，还想问抗抗。
抗抗就在下面喊:“你到底洗不洗澡？赶紧上楼！你看看几点啦？”
姚远就乖乖上楼了。
喝了酒，姚远睡过去的快，抗抗却基本一宿没有睡着。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杜娟就接到了抗抗的电话，让她到设计部她办公室来一趟。
杜娟对抗抗平日的活动规律很熟悉。一般姚远在家里正常上班的时候，抗抗是很少这么早就到公司里来的。
有钱的女人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抗抗也不例外。除了督促孩子的学习，抗抗主要的精力，基本都放在慈善上。另外，美容、健身，这些事情也占据了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做为姚大傻的妻子，保持青春不老和迷人的体态，是抗抗必须要做的功课。每个星期，呆在美容院里，和去做瑜伽、游泳、打球、健身，几乎就得占据她三分之一的时间，她哪里有闲工夫上班啊。再说，做为老板夫人，参与的过多，对下属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和姚远一样，只是掌握一下大局，其余都是交给副手来做。
这好好的，抗抗突然按时上班，而且一上班就把电话打过来，要她过去，杜娟就不能不奇怪，抗抗要干什么了。
抗抗能干什么呀？顺其自然那招没管用，煮熟的鸭子眼看着要跑，抗抗急了呗。没办法，她只好亲自上阵，破釜沉舟，去赶鸭子上架了。
杜娟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呢，可抗抗喊她，她不敢不去，只好匆匆交代几个下属一下，然后风风火火下楼，去抗抗的办公室。
到办公室门前，敲敲门，听到抗抗在里面喊一声“进来”，杜娟就走进去，在门口站住，见抗抗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
抗抗四十多了，依旧喜欢引领时尚。一身淡灰的休闲装，白色运动鞋，长长的披肩发束在脑后，唇红齿白，小脸粉嫩。
到抗抗这个岁数，还敢这样穿衣服的，真的不多。可是，抗抗还就真配这身休闲装，一点看不出年纪不说，还显得那样青春和有活力。
杜娟就不敢那样穿衣服，她羡慕抗抗的活力四射。自己虽然年轻，可没抗抗身上这种优雅淡定的气度。
再说了，人家抗抗是老板娘，有这个资格在公司里这样穿衣服。杜娟还是觉得，自己穿职业装比较适合自己的身份。因此，她是高跟鞋、一步裙加小西服，里面规规矩矩地穿件翻领衬衣。只是，杜娟小腿肤色好，穿一步裙也不穿丝袜，就光着两条腿穿。
她站在门口，冲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抗抗笑:“抗抗姐，你找我啊？”
抗抗这才抬起头来，也冲杜娟笑:“快进来，到沙发上坐着。”
杜娟就转身关门，去右边沙发那里坐下，看着抗抗问:“抗抗姐，啥事儿啊？”
抗抗也从椅子上起来，到沙发这边，和杜娟坐在一起，问她:“你喝啥啊，咖啡？”
杜娟就站起来说:“我自己弄，不用你管。就去墙边的橱子那里找咖啡，回头问抗抗:“抗抗姐，你喝啥？”
抗抗就在沙发上说:“我喝白开水，你弄你自己的就成。医生说，我这年纪得控制血液粘稠度，最好不喝那些含糖的饮料。对了，我这没咖啡豆，只有速溶的，你凑合着喝吧。”
杜娟就弄了咖啡桶过来，又找了糖和咖啡伴侣，给自己弄一杯咖啡，又给抗抗倒上白开水。
忙活完了，坐下说:“抗抗姐，你别老听医生的，听他们的咱就没法活啦。老是这也不让那也不敢的，活着多没乐趣呀？我才不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啥就喝啥。”
抗抗就笑:“你呀，属于纤瘦体质，吃什么都不发胖，我是真羡慕你呀。我不行，本来就是肥胖体质，自己不控制，稍不留神肚子就出来了。变个大胖子，你哥就不喜欢我了，还不得把我给蹬了去找大闺女呀？”
杜娟就乐了:“你拉倒吧，抗抗姐。谁不知道姚总怕媳妇啊，你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抗抗就伸手拉杜娟一把:“坐近点，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呀？”
杜娟就嘿嘿地笑，挪过来，和抗抗肩挨着肩坐着。
抗抗抓着杜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着，夸赞说:“咱们娟子这小手啊，又小巧又软和，小指头跟水葱似的，我抓着都不舍得放，你说你这是咋长的，想馋死别人啊？”
杜娟嘿嘿笑着说:“什么呀，抗抗姐，你的手才漂亮，手指头那么修长，我看着才眼馋呢！”
抗抗就放了她的手说:“拉倒吧，我这手随我这人，到处都显着大。”就伸出穿着运动鞋的脚来，“知道我为啥穿运动鞋？我这脚也和手一样，比人家都大一号，四零的脚。穿皮鞋显得跟船差不多，丑死了！”
351.饶了我成不成
听抗抗说自己手脚长的丑，杜娟就认真说:“抗抗姐，你一米六八的个儿，四零的脚正好，根本就不算大，你个头儿在那儿摆着呢。”
抗抗说这些，旨在拉进两个人的关系，创造一个融洽的谈话氛围。目的达到了，她也就略过这个话题不说了。
先说些与主要谈话内容不相干的，可以让两个人迅速亲近起来的话题，然后再说正事。这是高端人士谈话时的常用手段，也是一门功课。
抗抗跟着姚远这些年，有时候还要独立主持整个集团的工作，这些外交手腕自是必不可少。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习惯，不管对谁，都会自然地运用。这也是见的大场面多了，抗抗自然成长的结果。
看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气氛被调整的恰到好处，抗抗就转了话题问:“娟啊，我昨天听你哥说，你找对象了？”
杜娟小脸一红，嘿嘿笑着说:“就，谈谈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抗抗就又说:“你哥说，对方比你小着十岁，是不是啊？”
杜娟就承认说:“嗯，正好差着十岁。”就解释说，“抗抗姐，我也不想找这么小的。可是，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我也没办法。”就问，“姚总还和你说啥了？”
杜娟在抗抗跟前，从来没叫过姚远哥，这等于是告诉抗抗，她只是一个公司员工，没有以老板妹妹自居的意思。
在这些方面上，杜娟还是很懂事的。到了高层，特别是和老板到了这么近的距离，高端人士的身份问题，就成了禁忌了，不到那一步是无法理解的。
在这一点上，杜娟一向都很谨慎，不管姚远怎么宠她，她自己都主动把主仆关系分的十分清楚，这也是抗抗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这时候就听抗抗说:“什么身不由己呀？你呀，就是孤单的时候太多了，人家多少对你好点，你就当了爱情了。”
杜娟就低着头不说话。抗抗说的，不一定没有道理。杜娟喜欢赵帅，就是因为赵帅对她太好了。
抗抗就做出关心杜娟的样子来说:“这差着十岁呢，都快不是一代人了，能有共同语言吗？娟啊，你可想好，有时候吧，这互相欣赏不见得就是爱情。你跟姐说说，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姐替你判断一下，你是不是真爱他，好不好？姐是过来人，肯定比你经验多是不是？”
杜娟就挠着头想半天，然后才说:“抗抗姐，我就是觉得他是真心对我好。原先接触过的男人吧，就没有这么对我的，我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像我这么大的老姑娘吧，说实话也早不相信什么爱情了，找个真心对我好的男人，也就知足啦。就是，他小我小的太多，我爸妈那一关恐怕不好过。所以，抗抗姐，还得求你和姚总多给我去说好话，嘿嘿。”
抗抗没表态，而是继续问她:“那，你感觉这个赵帅和你那个初恋苏家友相比，怎么样啊？”
杜娟就撅嘴说:“别提他。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赵帅是真对我好呢！那就是个木头人，对别人的冷暖根本毫无察觉。我这辈子，就毁他手里了！”
抗抗就微微一笑，转了话题问:“你就觉得，只有这个赵帅对你好是吧？”
杜娟说:“抗抗姐，他对我是真好，不骗你的。要不，哪天我带他给你见见？”
抗抗依旧不理她这个话茬，幽幽地问:“那，你哥待你就不好吗？”
杜娟顺口就说:“姚总待我当然好啦，可这个不一样不是吗？”
抗抗严肃着脸问:“怎么就不一样？姚总待你那么好，怎么就不能换的你以身相许，非得去找个小十岁的小屁孩儿呢？”
杜娟就傻了，愣愣地看抗抗好久才咧着嘴说:“抗抗姐，你别冤枉我，我和姚总真没有什么，我对天发誓！”
抗抗就一字一句说:“姐是希望你们有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杜娟坐在那里，就动不了地方，半天说:“抗抗姐，你到底要说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啊？”
抗抗就叹口气说:“娟啊，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姚总整天把你这么一个漂亮大姑娘带在身边，我不闻不问，你说我是为什么？要是咱俩换个位置，你放心吗？你会允许这样一个人整天在你男人身边吗？”
杜娟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她可太低估抗抗了。原来，人家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不说。
杜娟可不敢相信抗抗的话。好好的，谁肯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人呀？抗抗这还是试探她呢。
她就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看着抗抗，弱弱地说:“抗抗姐，你想多了。我和姚总之间，我们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就要求再调回矿山集团去。其实，其实这次我调回来，主要是帮着姚总做那个建设规划。那东西挺麻烦的，姚总需要我，把他的设想变成详细规划，才调我过来的。”
抗抗就着急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俩在一起！”
杜娟还是不相信，也不明白，抗抗为啥要这么做，就问:“这是为什么呀？”
抗抗说:“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哥这么大的家业，都得姓姚吧？可他连个儿子都没有。你希望将来这些家业，都不再姓姚，变成别人的吗？”
杜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抗抗，她总算明白了，抗抗原来是为这个！
抗抗就叹一口气说:“我就是个生闺女的命，年纪也大了。我也不瞒你，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你哥。原来我是打算，让你们整天在一块儿，慢慢就水到渠成了。谁知道你会去找对象？”
抗抗这么一说，杜娟的心里倒乱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知道傻看着抗抗了。
抗抗就问她:“你跟姐说句心里话，你喜欢不喜欢他？”
杜娟傻傻地问:“谁，谁呀？”
抗抗就不高兴说:“你哥，姚大傻，还能有谁呀？”
杜娟老实说:“抗抗姐，我真没想过你是这样想的。我，我原先想着，就是我喜欢姚总也不行啊，我不能对不起你不是？”
抗抗就问:“那你就是喜欢他了，是不是？”
杜娟就不说话了，过一会儿说:“可是，可是我现在有对象了呀？”
抗抗说:“那你跟姐说实话，你跟那个赵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杜娟说:“我们没发展到什么程度，就是一般谈朋友。”
抗抗说:“那不就结了？一个小屁孩，他懂什么爱情？也就看上你漂亮了。他小你那么多，等将来你容颜不在了，他还会喜欢你吗？你没听别人说呀，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喜欢这么一个小屁孩，将来老了怎么办？这不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吗？赶紧给我断了！”
杜娟已经心乱如麻了，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抗抗好。她天边也没想到，原来抗抗是希望她给姚远做小生儿子呀。早知道这样，她何苦对抗抗这么小心，藏着掖着的呢？
好一会儿她就问:“抗抗姐，你的这个想法，姚总知道不知道？”
抗抗就瞅一眼杜娟说:“娟儿，你今天怎么智商不在线呢？你说，这事儿要搁你是我，我是让他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这一句话又证明了抗抗一点不笨。姚远是那种正人君子，这事儿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不但不同意，还会犯防备，立刻就把杜娟从身边给调走。
只有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升温，直到控制不住自己，才能水到渠成。
杜娟想明白了抗抗的办法，就苦着脸说:“抗抗姐，你这招不奏效啊。这么些年了，姚总对我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真的，我不骗你。”
抗抗说:“你管他有想法没想法干吗？姐支持你，你硬往他怀里拱，他还能把你推出来呀？”
杜娟就咧嘴:“真的不行啊抗抗姐，他不接受我的！”
抗抗就满怀深意地看着她，一脸坏笑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接受你，你试过了是吗？”
杜娟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脸“腾”一下就红了。谁说抗抗笨啦？这套话的本事，就比她杜娟高明多了。杜娟就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抗抗就叹口气说:“看来啊，水到渠成的办法是不行了。今天我要再不找你，就便宜那个小屁孩了！”
杜娟就埋怨说:“你说什么呀，抗抗姐！啥叫便宜小屁孩啦？我跟赵帅，怎么着也算光明正大，合理合法啊？按你的意思，我跟了姚总，算什么嘛！”
抗抗就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要名分。好吧，我不能让你吃亏，我可以和姚大傻离婚。我们离婚以后，让他明媒正娶你，这总行了吧？”
杜娟就有些慌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伤了抗抗，赶紧解释说:“抗抗姐，你看你咋这么说呢？我没那个意思，我就那么一说，我说错了行吗？我是说吧，你说的这事儿吧，有点太荒唐。你不能为了儿子，就和姚总去离婚去不是？”
抗抗立刻就反驳说:“怎么就不能啊？现在儿子重要还是婚姻重要？当然儿子重要！大傻都四十二了，再拖下去，啥都晚了！只要你答应嫁给他，我立马就和他离婚！”
杜娟给抗抗吓的不敢说话了，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响。
抗抗可不依不饶，追着杜娟问:“你说，我和大傻离婚以后，大傻和赵帅，你选哪一个？
杜娟抬起头来，看着抗抗，忽然就哭了:“抗抗姐，你饶了我，成不成啊？”
352.穷富有别
抗抗已经不是那个在矿机宿舍里，踩着缝纫机做衣裳的傻抗抗了。
跟着姚远创业这许多年，把一个时装专卖店做成今天的跨行业集团，长的见识多了去了。
其实，人的头脑都差不到哪里去，关键还是看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抗抗跟着个鬼机灵姚远，又创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这头脑和见识，早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了。
杜娟的哀求，打动不了抗抗。和赵帅那个小屁孩在一起，想也不要想！她不同意，姚大傻同意有个屁用？她不许姚大傻给杜娟做主，你问问姚大傻敢不敢去硬做主？
杜娟当然知道，姚大傻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抗抗。抗抗不同意，他还真不敢管杜娟的事儿。
可是，她都答应和赵帅在一起了，怎么再去回绝人家呀？
抗抗有办法:“这事儿不用你管，我去找他，让他消失就是了！”
杜娟就吓一哆嗦:“抗抗姐，他是个好人，善良的人，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抗抗说:“我欺负他干吗？我拿钱砸他行不行啊？十万不行我就出一百万，我就不信我砸不死他！”
杜娟就吐吐舌头，心说抗抗是真够狠的，为了姚远有个儿子，直接就豁出去了。
可话说回来，这恰恰证明抗抗爱着姚远啊。姚远和赵帅一样，是个善解人意，关心自己女人的好男人。抗抗这样爱他，他当然知道啦。所以，他才不肯背叛抗抗，无论自己怎样勾引他，他都不会去做对不起抗抗的事情。
其实，杜娟之所以选择赵帅，也是对姚远死了心以后的无奈之举。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姚远直接不给她机会呀。
现在，抗抗直接就把这关上的门给她重新打开了，她心里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毕竟，和姚远之间的感情，比起和赵帅来，要长久许多，也深了许多。
没有希望的时候，可以不想，可以认命。有了希望，杜娟的心里，又开始活动了。
想了好久，她对抗抗说:“抗抗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瞒你。你没猜错，我喜欢姚总。这么些年，我不找男朋友，其实就是心里有他。很早的时候，我就说服自己，愿意给他做小。
其实，像姚总这样的大人物，有个外室，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那时候，我心里总觉得这样想对不住你，所以，还是尽量克制自己，心里对自己说，就是有一天姚总答应了，我也要瞒着你，不让你知道，免得你伤心。
心里顾忌着你，再加上姚总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死心了，这才会和赵帅谈朋友。既然抗抗姐你今天这样说了，我也没有啥好说的，为了姚总有个儿子，我答应你就是了。”
抗抗就看着她笑了说:“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杜娟，有情有义，姐没白疼你。你放心，姐答应你和大傻离婚，就一定会做到的。在我们离婚之前，你可以先等一等，不和他好。”
杜娟就赶紧说:“抗抗姐！你要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你们离婚的呢！那我还怎么做人呀？再说你和姚总那么恩爱，我可没想要你们离婚。你要是去离婚，我就不答应你了！”
抗抗说:“姐不离婚，你怎么和大傻在一块儿啊？那他还是要绝后，这不没办法吗？”
杜娟就坐在那里，忸怩半天说:“我不要名分，还是这样，不让别人知道就是了。”
抗抗就伸出胳膊来，把杜娟搂在怀里，感慨着说:“娟儿，委屈你了，姐谢谢你！”
两个人抱一会儿，杜娟从抗抗怀里起来，犹豫着说:“姐，我答应你了，可是，姚总那边不一定会接受我。我也不瞒你，原先我好多次忍不住去勾引他，他都把我拒绝了。姚总不同意，我答应你也没有用啊？”
抗抗就咧着嘴乐:“你不知道，你这个哥哥啊，那方面的能力强着呢，绝对是个好色之徒！我才不相信，你去勾引他，他能忍得住！估计是原先你顾忌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勾引他。”
杜娟想想，兴许抗抗说的有道理。自己心里顾忌着抗抗，勾引姚远的时候，当然不敢过于放开了。现在，抗抗和她一伙，她豁出去了，自己又长的不丑，还真就不信这个姚大傻能忍得住！
当下，两个人就在屋里商量让姚远有儿子的计划。两个女人，都属于那种有大智慧的女人，俩人商量出来的主意，估计是姚远做梦都想不到的。
杜娟依旧不露声色照常工作，也依旧和赵帅谈恋爱，吃饭，看电影，只要赵帅约她，她都会答应。
只是，她更怕被别人看到了。赵帅约她去人多的地方的时候，她总是借口不想被别人过早知道，提出来换个地方。但人少的地方，往往都是高档场所，以赵帅的工资，根本消费不起。
杜娟工资高啊，赵帅花不起她可以掏钱。可赵帅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大男人，老让杜娟掏钱，他怎么好意思呢？只好咬着牙抢着付钱。
赵帅付钱，杜娟也不和他争。在高档场所里，两个人挣着付钱，是会被别人笑话的。
一个月刚刚过了三分之一，赵帅的工资就花光了。这下，他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穷人，什么叫富人。
穷人和富人虽说都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住在一个地球上，可生活的标准和习惯，完全不一样啊。
就比如说这吃饭。以赵帅的习惯，能找个干净些的饭馆，能有单独属于自己的一张桌子，两个人在嘈杂里，说着话，吃一顿厨师炒的，可口的当地饭菜，就算不错了。即便是这样，天天来吃他也吃不起。
但对杜娟来讲，去这样的地方，首先跟她的穿戴打扮，就格格不入了。
去这样饭馆的人，衣着都很普通。在那个时代，有些甚至还穿着蓝涤卡布的中山装，身上也不是那么干净。
杜娟穿的什么呀？都是名牌，纤尘不染，有形有样。坐在这种地方，首先就得考虑，别把身上这价格不菲的的时装给弄脏了。坐不敢坐，站还恐怕别人蹭着她，把她衣服给蹭脏了。
她又漂亮，穿这么一身，往这种饭馆里一站，直接就是另类，鹤立鸡群，就没看别人的了。
别说衣裳，就她肩上挎着的那个小包包，也够别人买好几身衣裳的了。
原先杜娟和赵帅出去，都是刻意换上普通的旧衣服，赵帅还感觉不出来。可现在杜娟和他出来，好像忘记了这一点，直接就穿着上下班的衣裳出来了。
就她那身高档洋气的装束，先把赵帅的穷酸给比出来了，弄的赵帅连和她并排走路都觉得别扭了。他忽然就产生了极大的自卑感，自己和这么一个富家小姐谈恋爱，合适吗？她又大自己十岁，别人会怎么想？
认识的看见了，绝对会想他是为了一步登天，为了钱。不认识的，别再把他当了那种小白脸吧？
两个人这样出去，深深的自卑感，迫使赵帅刻意和杜娟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忽然就觉得，杜娟竟然没有过去那么可爱了。一月下来，赵帅约杜娟的次数，明显就减少了好多。
赵帅年轻，还是单身，精力旺盛。下班不和杜娟出来，自己在公司的单身公寓里呆着，也是无聊。
可约杜娟出来，总是感觉和原先不一样了，快乐还没有感受到的痛苦多。
实在在公寓里闲的无聊，他就晚上吃过了饭，一个人自己出来，在城里漫无目的地闲转。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北方的天气，可是比他的老家冷多了。他打算着，晚上的时候，去城北的服装街上转转，给自己买个厚呢子外套。
他挣的这点工资，自己一个人花还凑合，加上和杜娟去几回高档场所，三次他付一次钱都受不了。手里没几个钱了，跟同屋住的同事又借了二百块钱，吃过饭，他就出来了。
河北的服装市场，都是些小的铺面，一般要营业到晚上十点以后。以赵帅的消费水平，买衣服也就只能到这种地方来。这里比大商场里，要便宜的多。款式和大商场里的差不多，也就是材料和做工上差一点，可是便宜呀。
沿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逛了几家店铺，赵帅相中了一件厚灰色雪花呢的外套，问了价格，他感觉有些贵了，就从店铺里出来，继续沿着青石板街道往前走。
反正这街上卖衣服的店铺多的是，衣服样式也有好多重样的，说不定前面就有更便宜一些的。时间还早，实在找不到便宜的，再回来买这一件也不迟。
这街道基本保持了过去古色古香的格局，两边是青砖灰瓦的平房，或者是二层中式翘檐的小楼。这让赵帅不由就想起老家小城里的街道，跟这街道十分相像。只是，老家街道两边的房子，大多是木质的，好多连墙壁都是木板的。而这里的墙壁，却是用青砖垒成的。
据说，这街道，原本是列入了旧城改造计划，要拆掉盖现代高楼的，还是多亏他们集团的老板姚大厦，联合文化馆，多次向上级建议，这才保留下来。
大厦集团每年都要向文化馆提供一笔资金，来养着那些馆员。而这些馆员，就多了一项工作，就是巡视监督这街上的古旧建筑，只能修旧如旧，不能随意改动。
这样，一条古老的街道就保留下来，成为这城市的一张名片和一道风景。。
而做为回报，文化馆在住房改革之后，就把位于这街道上的，原来的员工宿舍，作价卖给了姚大厦，让他修成了古色古香的私人住宅。
353.两个大美女
当然，赵帅听说的这些故事，在他应聘过来的时候，早就发生过去了，他并没有亲自经历，只是听一起工作的同事说过。至于真假与否，以他在公司里现有的位置，是无从考证的。
但他们集团的老板姚总，的确就住在这条街道的中段，那个由明清小楼组成的四合院，也十分抢眼，成为这街上最为漂亮的建筑之一。
而这街道最终成为城里的服装经营聚集地，也是因为他们姚总初创业的时候，在那个明清小楼里，开了一家抗抗专卖店。
专卖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吸引了大量顾客来这条街上，周边也就出现了许多想沾光的小店。久而久之，这街上就以卖服装为主，自然形成了一条服装街。然后，就影响了左右两条街道，都变作服装街了。
再后来，这里逐渐繁华了，姚总就撤去了自己的服装店，让利于民，不和大家抢生意。
姚大厦的仁慈，在整个城市里是有名的，在老百姓里的口碑也很是不错。
赵帅又往前面逛了几家服装店，终于在一家店铺里，看到了他相中的那件外套。询问了价格，果然就比街口上那家要的便宜。街口那家张口就要三百，而这一家只要二百六。
“便宜买不买？”他就问店主，“一百三吧？”
本地的同事告诉他，在这里买衣服，店主往往虚报价格，最少得给她砍掉一半。他就按着同事教他的这个原则来了。
店主是个二十五六的少妇，个儿挺高，身材很苗条。这样的身材，如果再配上一张杜娟那样的脸蛋，绝对算的上绝世美女了。
可惜，店主长了一张长脸，脸有点黑，上面在眼睛附近，还零星分布了些许的雀斑。从后面看，长发飘飘，给人以无限遐想。从正面看，这张脸就把身材创造出来的许多美好，给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二百六已经很便宜了大哥！”女店主表现出委屈的样子来说，“你满大街转转去，没有比我这里更便宜的了。”
赵帅记着同事教的招数，回答女店主说:“你卖不卖吧？不卖就算了。”说完就往店铺外面走。
果然，女店主就叫住他说:“你再给添两个，实在卖不着啊！”
见赵帅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女店主就喊:“再给加二十块钱，行吗？”
赵帅就回答她:“顶多加十块，多了不加了。”
女店主就表现出无奈来说:“好吧，赔本卖了，你回来吧。你这大哥是真会买东西。要不是为了周转，这价格我是坚决不卖的。”
赵帅心里就在算计，比半价多出十块来，差不多也砍到她低价了，多十块就多十块吧，总不能让人家一分不挣。他就回来，站在柜台一边等着那女店主给他打包了服装以后付款。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真正的美女。这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那时候只顾看衣服，和女店主讨价还价，竟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竟然站着一个真正的美女。
美女披肩长发，唇红齿白，小脸粉嫩，鼻梁高挺，大大的眼睛。大高个，只比他矮了不到半头。脚上是一双黑皮高腰的靴子，靴筒一直到黑底蓝方格呢子裙的下摆处。上身则穿了淡灰的呢子长大衣，大衣敞着怀，里面是一件灰白的高领羊毛衫，颈项上还挂着一个长链的银白吊饰。
就这身打扮，这身材外加这长相，赵帅心里已经给她打了九十五分。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美女胸脯高耸，看起来比店主要成熟，年岁也应该大了不少，肯定是有夫之妇了。这也是赵帅给她扣了五分的原因。
美女正在跟女店主说话:“我说妹妹，你这衣服值一百四吗？你多钱批来的我就不说了，这男孩刚参加工作，手里没多少钱，你就权当给我个面子，一百二给他，行不行？”
女店主正在打包，一抬头看到美女，吃了一惊，然后就满脸笑容说:“既然大姐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说啥，就听您的。”
然后，女店主就对赵帅说:“你给我一百二就行。”
赵帅这才明白，就算把价格砍到一半，都动不着女店主的本钱。
他交了钱，拿了衣服，就过来对那美女说:“谢谢你，大姐！”
看样子，这美女比自己大不少，应该和杜娟差不多大，他叫大姐是没有问题的。
美女冲他微微一笑说:“谢啥啊。你这年纪，工资不会太高，能省点就省点呗。”然后就问他，“赵帅是吧？”
赵帅大吃一惊，这美女怎么会认识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美女就摆下手说:“走吧，咱们边走边聊。”说罢，就率先出了那家店铺。
赵帅就有点傻。今年他真是交了狗屎运，谈恋爱的女朋友是个大美女，这买个衣裳，还有大美女帮着砍价。不会吧？他没有那么帅啊？只是，这美女为什么都比他大呢？
他身不由己地就跟着美女走出去了，在她一边跟着问:“大姐，你认识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那美女住下脚步，回头看看他，一笑说:“我是杜娟的嫂子。”
杜娟不是独生女吗？赵帅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迟疑着说:“您，您是姜总？”
杜娟是姚老板的干妹妹，她嫂子，那不就是姚老板的夫人吗？大厦集团这么大，赵帅刚来几天，根本没见过姚夫人啊。
抗抗就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指指不远处的一个饮品店说:“咱们到那里坐坐吧？”
姚夫人发话，赵帅这样的小兵当然不敢说什么，只能跟着去了。
这时候，才晚上八点钟，街上人来人往，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远处一处翘檐屋脊的房子，前面的青砖都做了白灰嵌缝，门窗也换了整块的玻璃，即不失古朴的风格，又有了现代的气息，十分漂亮。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清洁的店堂，古朴而又融入了现代元素的装修，灯光斑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里，找了个安静地方，面对面坐下来。
抗抗要了一杯奶茶，又问赵帅喝什么？赵帅很少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这里都有什么。看抗抗要了奶茶，他也就要奶茶。
时间不长，服务员端了个托盘，端来两份奶茶，分别放到两个人跟前，转身去了。
抗抗用塑料吸管喝一口奶茶，这才说话:“前几天就打算找你，正好今天碰上了，咱们谈谈。”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赵帅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抗抗说:“杜娟虽然不是我先生的亲妹妹，但我们待她跟亲妹妹是一样的。小赵，你应该知道我家先生不是一般人。自然了，他的妹妹也不是一般人，对不对？”
赵帅依旧不说话。抗抗说的，是事实。这一个月和杜娟相处下来，杜娟没有再随和他一般人的生活习惯，已经让他深刻感觉到，他和杜娟之间的差距了。
抗抗继续说:“我跟你说句实话小赵，我们杜娟不是没人要。只要她愿意，想娶她的人能凑一个团！只是，够资格娶她的人，在这城里，也找不出几家来。婚姻是需要门当户对的，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大户人家，就更得讲究出身，你说对不对？够资格娶我们杜娟，身家下来几千万，那是连想都不要想的！”
赵帅的心就一直凉到肚子里去了。他想想说:“姜总，我和杜娟这个事，姚总已经允许了呀？”
抗抗就轻蔑地一笑:“他允许就行了？我们，我们家和杜娟家不允许，他说了不算！这个事情啊，我了解过了，是杜娟死皮赖脸逼着我家先生允许的，这个算不得数。”
不等赵帅反驳，抗抗接着又说:“小赵，说实话，你还是过于年轻，好多事情你考虑不到的。你觉得你们相爱，你将来好好对待杜娟就行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对我们这种人家来说，差得远了！你们这样下去，会害了你，也害了杜娟的！”
赵帅就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抗抗说:“姜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杜娟受任何的委屈，让她跟着我，开心一辈子，这样也不行吗？”
抗抗就撇撇嘴说:“你呀，想的可忒简单了，还是孩子主意。你以为你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委屈就行啦？我告诉你，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看赵帅一脸疑惑，抗抗就说:“你们不能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你们年龄差距太大，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一个阶层，你明白吗？”
赵帅就摇摇头:“不明白，咱们国家人人平等，不存在阶层。”
抗抗就一笑说:“我呀，也不和你争辩，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好好想象一下你们在一起，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估计你就明白了。”
“首先，”抗抗说，“全国著名企业家姚大厦的妹妹，嫁给了一个穷小子。这条新闻，就足够震撼的了吧？知道的，是我们不讲究门第，遵循所谓人人平等的原则。
可是，毕竟不知道的多吧？人家会以为杜娟有什么毛病，甚至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没人要了，才会选择个一般人家嫁了。
现在的小报你又不是不知道，凭空想象，瞎编乱造。到时候让别有用心的人，在小报上胡说八道一番，杜娟还怎么做人？我们全家，包括杜娟的父母，还怎么出来做人？唾沫星子淹死人啊！
这个可能，你想象一下，会不会有？这还没考虑你们之间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如果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你再想象一下，这个轰动效应会有多大？真正到那一天，恐怕杜娟不是跟你结婚，是直接选择自杀！
你想一下，到了那一步，你是不是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