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一尺之隔
辰风就在他眼前,却好似隔了一座厚重的山,一座茫茫的峡谷,明明触手可及,却又触之不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执天者心里闪过一道慌乱,他可是开脉期的镇灵师,为何无法突破对方的这道防御?
就算自己在这里被压制了三分之一的实力,但辰风的修为比他弱太多,靠着这期间的硬实力差距,完全可以弥补回来才是。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然而辰风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无悲无喜,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开脉期的强者,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罢了。
执天者察觉到不对劲,他已经将手收了回去,而在他收手的一瞬间,辰风却已经动了。
唰!
辰风整个人还站在原地,可是他的御天尺已经朝前挥出,带起了一股尖锐的呼啸,荡开了波纹,一黑一白两道气息盘旋在御天尺上,让四周的空气似乎变得暴躁不安。
可下一刻,暴躁的空气好像立马平和下来。
暴躁与平和,转换自然,没有任何生涩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犹如潮水般翻滚而至,轰向了执天者!
御天尺挥动的速度并不快,或者说以辰风的实力,这种攻击在执天者眼里就像是乌龟一样,完全不堪一击,他有几百种方式可以闪避,并且进行反制。
但这把御天尺显然很古怪,执天者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强大的灵器,虽然不知道来历,但肯定不是寻常的灵器那么简单。
前两天晚上与孔清宇交手的时候,执天者就在辰风的这把御天尺上吃过亏,他以为控制住了辰风,但辰风却只是假装被控制而已,反过来他自己还被辰风劈中了胸口,划出了一道伤痕。
虽然不是致命伤,不过这把灵器却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御天尺锋利无比,能够在不经意间破开他的防御,这不是凡物!
“把它给我吧!”
执天者冷哼一声,他再次伸出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抓向了那迎面而来的御天尺。
辰风身上的气息与这把灵器是相连的,只要将御天尺夺过来,那么辰风就会失去最主要的倚仗!
御天尺激荡着空气,荡起一道道玄妙的涟漪,这些涟漪夹杂着澎湃的气息,气势如虹般横扫而至,离执天者的手已经直剩下了一尺有余的距离,它的目标是执天者的心脏。
执天者虽然对御气期的辰风不屑一顾,可他追求的是干净利落,在阴阳阵术中,他被压制了三分之一的实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速战速决,飞快将自己的气诀全部汇聚到了手掌上!
御天尺的气息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猛地爆发而出!
“你是在自取其辱!”
执天者冷笑一声,算准了时间,御天尺还差一尺,他的手也正好在这一尺距离足够完全可以凝聚上气诀并抓住御天尺。
噗嗤!
执天者脸色突然狂变!
他愤怒地吼叫一声,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疼,接着就发现自己的半个手掌竟然直接被御天尺给削断,鲜血狂洒而出,半个手掌也在空中飞出去,掉在了地上。
他的右手竟然就这样被御天尺给砍断?
“这不可能!”
执天者狂怒不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御天尺明明离自己还有一尺的距离,自己的手也正好可以在一尺之内做出防御并将其夺过来。
可他不曾想到,御天尺的攻击竟然无视了这一尺的距离,就好像这一尺的距离根本不存在,被莫名其妙地缩短,强行砍在了他手上,这让他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更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应变。
呼!
执天者立马往后一跃,拉开了与辰风的距离,惊骇地看着辰风。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鲜血如群涌般狂洒而出。他立马运转气诀,将自己手掌处的伤口血管给止住。
对他而言,失去半个手掌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回去用疗伤的灵器足够恢复正常。
可他就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执天者愤恨地盯着辰风,他方才还说辰风是在自取其辱,然而却不料,自取其辱的人是他自己!
按理说,以他对气诀的运用,辰风的御天尺即便再锋利,也不可能伤他一分一毫,只要精确算准了那一尺的距离,他完全可以将御天尺抓住。
可是就是那莫名其妙消失的一尺,让他没能及时将气诀完全覆盖在手掌上,被辰风的御天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像那天晚上应付孔清宇的时候,执天者被辰风划伤了胸口一样,他这一次吃的亏更大。
辰风依旧冷漠地看着执天者,他根本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脚步在前面的空中一踏,荡起一股波纹,这一次他主动朝执天者冲了过来。
哗!
御天尺带起一股恐怖的威势,搅动了方圆十米内的气流,形成了一股黑白相间的龙卷,以诡异的角度轰向了执天者。
这种龙卷依然只是御气期的攻击,对执天者而言不值一提,他一拳就可以将这道龙卷给打散。但有方才的教训之后,执天者已然不敢大意。
执天者怒喝一声,左手高高扬起,身边的血滴翻滚着,带起一股强大的腐蚀性,迎上了那道龙卷气流。
嗡!
猩红色的血滴散成了一片血雾,包裹向辰风的龙卷,方才他的血术已经吸足了辰风的气诀,因此这些血滴可以同化辰风施展的任何气诀或是阵术,不会被辰风的气诀阵术所摧毁。
这就是他血术的厉害之处,一开始也许没有什么威力,但只要吸足了对方的气诀,就能够让血滴转化为对方的气息。
当对方的任何气诀打在血滴上,都会把血滴当作是自己的气诀。
自己的气诀怎么可能摧毁自己的气诀呢?
而血滴融入到对方的阵术气诀之中,执天者却可以利用血滴强行扰乱对方阵术的气息,使对方的攻击变得无效,甚至战斗的时间越长,吸噬得越多对方的气诀,反过来还能够将对方的气诀攻击控制住!
血滴化作的血雾已经朝那道龙卷覆盖了过去,如果不出意外,这些血雾会被卷入到龙卷之中,成为龙卷的一份子,而这个时候,执天者只要一个念头,就足够将对方的龙卷直接搅散!
然而执天者再次吃惊起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片血雾明明已经笼罩向了辰风施展的黑白龙卷,挡在了黑白龙卷前面。
黑白龙卷也突兀地停在了原地,任凭血雾包裹而至,没有继续往前。
可血雾无论怎么逼近,距离辰风的黑白龙卷仍然有着一尺的距离。
第三百八十六章:天涯尺
御天尺的诡异已经超出了执天者的想象,一尺的距离没有办法跨越,就好像短短的一尺,隔了无尽的天涯。
可是方才辰风攻击的时候,那一尺的距离却又直接缩短,仿佛少了一尺。
执天者不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连辰风,也是刚挖掘出御天尺的真正能力。
御天尺,是一件沉寂许久的灵器。
空空当初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封印起来,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去封印,因为御天尺就和空空妙妙两人相互关联,属于空空和妙妙的东西,自然也属于辰风。
但是空空和妙妙两个人记忆并不完整,把这把尺子给辰风的时候,空空都忘记了御天尺的能力是什么,只知道它削铁如泥,寻常的石头砖块,一劈就开。
辰风往日应对灵器或是镇灵师的时候,也只是把它当作一般的武器使用罢了。
当许力贤死后,辰风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愤怒和疯狂之中的时候,他仿佛快要失控。可是体内的黑白气息涌现出来,强行将他失控的情绪压制住。
他整个人好像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所填满,一种是暴躁,一种是平和。
而这个时候御天尺似乎也被催醒了能力,空空和妙妙隐约记起了这把尺子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御天尺,又叫天涯尺,是一种攻防兼备的灵器,它有两个能力:“咫尺天涯”与“天涯比邻”!
咫尺天涯,让短短的一尺距离,变成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堑。
天涯比邻,让显著的一尺距离,强行在空间上被消除掉!
目前为止,辰风能够消延长或缩短的距离并不算大。
以他的境界,大概也就只能利用咫尺天涯,将一尺的距离延长到二十米左右;利用天涯比邻,消除掉一尺左右的距离。
他的实力越高,这种距离的变化就越明显。
咫尺天涯,达到极限的话,可以将一尺的距离无限放大,真正做到咫尺天涯,基本没法近身!
天涯比邻,达到极限的话,可以真正做到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当然,这种境界目前来说也只是想想罢了。
执天者一开始想要用手去抓辰风的喉咙,却被“咫尺天涯”挡住,其实他只要再往前冲出二十米,是能够抓到辰风的。
但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不了解辰风这个能力,只是坚持片刻,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收手。
而当辰风攻击的时候,执天者明明看着御天尺距离他还有一尺距离,他也是靠着这一尺距离做出反击的判断,可是他却不会料到,在“天涯比邻”中,这一尺距离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咫尺天涯与天涯比邻有一个缺陷,这两者是无法同时施展,否则等于是抵消了这个能力。
刚才辰风也是趁执天者收手的时候,才主动发动攻击,利用天涯比邻出其不意地砍断执天者的手掌。
执天者没有想明白这件灵器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是在这短短的交手过程中,他却意识到了辰风那把御天尺的诡异之处,他也很清楚自己似乎没法靠着这种攻击轻易靠近辰风。
在阴阳阵术中,他本就受到了一些限制,如果没法攻击到辰风的话,他就必须做出改变,所以当下也不再尝试近身。
他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够处理这个!”
执天者发现血雾对黑白龙卷无效,便将血雾收了回来,整个人跃到空中。
他身体四周都被猩红的血雾弥漫着,这些血雾覆盖着整片黑夜,连天空中的那轮皎月都被映照成暗红色。
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即所有的血雾忽然都猛地燃起了阴森的火焰,一层层的血焰在执天者狂躁地燃烧着。
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些燃烧的血焰居然不是给人一股炽热的感觉,相反却好像一股寒冰,就好像被冻结的火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血焰在空中幻化出各种凶猛的形态,好似猛虎山狼,一只只冰冷的血焰凶兽从空中扑扇着翅膀,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辰风冲了过去。
辰风激荡出的黑白龙卷这个时候,也再次动弹了起来,迎上了前方的血焰。
执天者很清楚那道龙卷有些诡异,血焰估计没法奈何得了龙卷,所以在龙卷袭来的那一刻,血焰凝聚而出怪物都自动避开了龙卷,从侧边冲向了辰风。
而黑白龙卷便没有任何阻挡地冲向执天者。
执天者不敢大意,他仅存的左手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威势,上面灰色气诀涌动间,猛地朝着龙卷压了下来!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尝试一下。
轰!
执天者的气诀于龙卷相互撞击,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轰鸣,辰风方才的龙卷在袭杀到执天者眼前的时候,竟然硬生生地被执天者的气诀被摧毁。
执天者微微一愣,他一开始的时候对这股龙卷十分忌惮,还在琢磨着要如何对方这股龙卷,本以为这股龙卷和刚才一样,根本没法靠近。
他也就是不甘心地随手一拍,却没想到直接就把龙卷给拍散。
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明白了,你那种诡异的灵器能力,无法同时施展!”
执天者毕竟是经验老道的镇灵师,对于灵器的大致能力都有一个十分清晰的认知,当下便明白了辰风灵器的缺陷在什么地方。
这种灵器虽然强大,但弱点也很明显,刚才黑白龙卷能够挡住血雾的进攻,是因为黑白龙卷停在了原地,就像是在防御一样。
而当黑白龙卷继续往前攻击的时候,是没法有那种古怪遥不可及的防御能力。
也就是说辰风的防御和攻击,是不能同时进行的!
此时执天者掌控的那些血焰已经躲开了龙卷,化作各种凶猛的火焰异兽,张牙舞爪地朝辰风扑了过来。
血焰以辰风为中心,将辰风完全包裹了起来。
这些血焰拥有恐怖的寒意,在燃烧的同时,却几乎将四周空气都快要冻住,温度也变得异常地低下去,仿佛让人就处在一座冰天动地的雪山之中。
哪怕是开脉期的镇灵师被困住,都会被这种彻骨的寒意冻得不能自已,甚至被火焰沾染一点,都会直接冻成一堆冰渣!
第三百八十七章:冰寒血焰
执天者想要利用血焰强大的冰冻寒气围困住辰风,以御气期的实力,辰风必然会被血焰的寒气给影响到,那是一种连气诀都能冻住的火焰,直接会让人失去战斗力!
这种办法确实很有效,辰风虽然可以暂时不让血焰很快近身,可是他也没法从血焰的包围圈冲出去。
咫尺天涯可以让一尺的距离变得无限大,但这是一种被动防御的能力,主要是施展在自己四周,让别人靠近不了。
如果辰风主动朝着血焰靠近,就等于自己缩短了这一尺的距离,血焰就可以抵达他的身体。
在对付这种血焰的时候,缩短与血焰的距离,直接与血焰对撞,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以血焰那种诡异阴森的气息,混杂着执天者强大的绝对气诀,足够将辰风给击垮。
此时那股冻人的寒意侵袭了辰风全身,让辰风浑身的气诀流转都开始逐渐变慢,情况并不容乐观!
“凭你,是不可能抵抗这些血焰的,你根本就不清楚血焰的威力!”
执天者被辰风砍断了半个手掌,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辰风耗下去,论气诀的深厚,他是远超过辰风的。
那些血焰虽然暂时没法近身,但辰风也相当于被他困住,只要再过几分钟,辰风就会被冰冷血焰给冻跨,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自己施展的血术,执天者也是冷笑,他对这种血非常有自信。
这种血乃是执天者无意间从昆仑雪山的深处挖掘出来的一块兽骨,兽骨之中有一滴被冰冻住的鲜血,蕴含着恐怖的气息。
按照执天者的推测,应该是属于一种强大的上古凶兽,属于一种非常罕见凶猛的灵器。
这滴被冰冻的血过于强大,被送回去执天者他们的秘密营地研究,后来被稀释成好几份,他在发现这个村庄的人会变异之后,特意申请了一份过来。
血焰拥有诡异的同化能力,还能够让凶兽变得无比疯狂,并听从他的号令。只要将它融入在一般的人血之后,就足够让人血拥有同化气诀的能力。
他就是靠着这种诡异的人血,操控着阴阳阵术中的怪物,操控着变异的许力贤。
不仅如此,这种血如果燃烧起来,形成的血焰更是强大,与寻常火焰完全不一样。
寻常火焰能够将人烧成灰烬,而这种火焰却是能燃烧出超低的温度,足够将人烧成一堆冰屑。
执天者看见辰风站在原地,被寒冷的火焰所覆盖,气诀的波动也渐渐地衰弱下去,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当下再次狂妄地嗤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你凭借着御气期的实力,砍了我半个手掌,这种成就足够让你引以为傲,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仍然不值一提。你已经无法脱困,又凭借什么来替院子里的那只畜生报仇呢?”
执天者冷笑着,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再过几秒钟,辰风就会彻底被冻住,不可能与他耗下去的!
辰风没有说话,他的双眼依旧闪烁着黑白的光芒,身上的咫尺天涯将那些扑过来的血焰怪物都给阻挡住。
他也很清楚,咫尺天涯只是将他与血焰暂时拉开了二十米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血焰迟早还是靠近他的身体。
然而辰风并不慌忙,他脸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多余表情,也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他身上有两股不同的气息,脑海里唯一的信念,只是杀掉眼前这个人而已!
执天者以为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但他没有看到的是,辰风肩膀上的祸斗一脸殷切地盯着那些阴冷的血焰,那双小眼睛就像是凶狼看见绵羊般,竟然亮起了饥饿的光芒。
“现在你已经是瓮中之鳖,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执天者冷喝道。
他隐约感觉到辰风四周的气诀在被压缩,血焰也已经快要将其淹没。那种诡异的能力无法打持续战,只要耗点时间,完全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执天者看见辰风肩膀上似乎有一道弱小的影子激射而出,他以为又是辰风的某种灵器,便用阴寒的血焰朝着那道影子包围下去,不给辰风任何机会。
“汪!”
然而那些阴寒的火焰似乎根本阻挡不住那道小小的影子,不仅如此,影子还传来了一声兴奋的狗吠,没等执天者看清楚这道影子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四周的血焰忽然猛地一颤!
黑夜中像是形成了一点细小的漩涡,就像是一个黑洞似乎,那些血焰竟然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小黑洞给吞噬进去。
而这一次执天者模糊地看到了那道停在半空中小小的影子!
那是一只浑身黝黑巴掌大小的小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它长什么样子,而空中突然出现的也不是什么黑洞,而是这只黑色小狗的嘴巴!
它竟然在吞噬这些血焰!
“不知死活,连我的血焰你都敢吃!”
执天者看见祸斗居然在吞噬他的血焰,也是嗤笑一声。
他施展的血术非常诡异,那些血可不是普通的血,在燃烧的时候,会散发出恐怖的冰冻气息,以他的境界施展出来,便是一块钢铁都能够被冻住,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地的冰冻铁屑。
血焰威力非凡,更别提是灵器或是其他活物。
这只小奶狗居然不要命地去吞噬自己的火焰,简直是自讨苦吃,恐怕吞噬不了两口,到时候连胃酸都给血焰冻成冰渣。
“你既然这么想不开,那我就让你吃个够!”
执天者冷哼着,他将所有的血焰都猛地朝祸斗包围过去。
然而渐渐地,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知为何,那只小奶狗似乎并没有被血焰反噬的迹象,而他原本施展出来的血焰却已经逐渐减少!
“该死!有问题!”
执天者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血焰被祸斗吞噬了五秒钟之后,已经反应过来!
祸斗根本就不怕他的血焰,只是五秒钟就快要把他的血焰吞噬掉了三分之一!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血焰居然奈何不了一只小奶狗,不仅如此,对方似乎要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八章:祸斗的火焰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何这么邪门!
执天者惊怒不已!
此时的祸斗正幸福地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吞噬四周的血焰,哪怕这些血焰与寻常炙热的火焰截然不同,散发着超低的温度,能够将镇灵师的气诀给冻住。
但它的本质仍然是火焰!
只要是火焰,对祸斗而言,就是一盘菜。
血焰燃烧的原料是邪异珍贵的血滴,具有很大的价值,这火焰的味道品尝起来还是佳肴!
祸斗口味非常挑剔,寻常的火焰它并不爱吃,要吃就一定是那种珍贵东西燃烧的火焰,越是贵重的东西燃烧的火焰,它吃得越开心。
执天者最不该做的,就是把血雾燃烧成血焰,想要利用这种恐怖的血焰去围困辰风。
殊不知,他自以为可以冻住辰风气诀的血焰,在祸斗眼里,就是今天晚上的大餐!
祸斗原本在婚礼上喷了两口就哑火了,还没来得及补充营养,可以说执天者的血焰对祸斗来说正是雪中送炭!
“给我回来!”
执天者预感不妙,便想要操控那些血焰离开祸斗。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祸斗对于吞噬血焰的能力竟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任凭他如何控制,都没法将血焰带离祸斗身边。
只是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祸斗竟然就将黑夜里所有阴寒的血焰吞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下!
“嗝”
祸斗在吃完血焰之后,还伸出小爪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喷出两三点火星,一脸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它居然在打嗝!
执天者差点没暴走起来,自己血焰的恐怖程度他再清楚不过了,燃烧起来所制造的超低温度足够将任何东西都给烧成冰渣,可没想到这只祸斗竟然对血焰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直接将血焰完全给吞了!
这可是非常珍贵的兽血啊!
就算燃烧起来,还是再回收利用的,执天者本来打算在冻结了辰风之后,再逼迫辰风去得到紫金太阴树的果实,可没想到自己刚把兽血引燃,那只小奶狗就吃了!
“我要杀了你,让你去和院子里的那只畜生陪葬!”
执天者愤恨至极,他杀意冲天,身上气诀翻滚着杀向了那只小奶狗。
然而这个时候,祸斗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但它好像并不畏惧,而是伸出小舌头咂巴了两下,随即张开嘴巴,一吐!
呼!
一团泛着冰冷寒意的火焰从祸斗的嘴巴里吐了出来,这股火焰在喷出来的时候,似乎让四面八方的温度都急速降低,仿佛要把空气都冻结住。
而执天者也已经冲到了祸斗面前,正好迎上了这团寒气逼人的火焰!
冰冷彻骨的寒意席卷着执天者,哪怕连执天者都没料到祸斗在吃过血焰之后,居然也能喷出类似的血焰。
要知道血焰带来的温度是足够影响到开脉期的镇灵师的,祸斗的火焰迎上执天者的时候,执天者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似乎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然而辰风一步踏出,他已经闪到了执天者身后,手中的御天尺猛地刺向了执天者的后背。
执天者有很强反应的能力,可他自己被祸斗喷出的血焰温度影响到,动作更是慢了一拍,他自己也不敢硬接这种火焰,必须闪开。
而这个时候,辰风的御天尺却直接靠着天涯比邻的能力,强行缩短了与执天者的距离。
噗嗤!
御天尺从执天者的后背穿入,从执天者的胸口正中央穿出!
“该死!”
执天者被辰风刺中的一瞬间,已经反身一掌拍出,这一掌的威力极为强大,直接轰在了辰风身上。
辰风为了能够刺中执天者,他把所有的气诀都运用在御天尺上,动用了天涯比邻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利用咫尺天涯来防御,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
他的身体重重倒飞了十来米才停了下来,身上的气息一阵紊乱,整个人差点没站稳。
执天者的胸口还插着那把御天尺,御天尺从他的胸膛正中央刺出,依旧闪烁着一黑一白两道光芒。
他阴狠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辰风。
“有两下子,竟然三番五次伤到我。”
执天者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御天尺,御天尺并没有刺中心脏,只是让他受了不轻的伤,但这种程度的伤口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辰风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抬起头,面色淡漠地看着执天者。
执天者伸手握住了御天尺,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御天尺上传到他手上,他也是十分惊讶:“难怪你能伤到我这件灵器确实是件好宝贝。”
可是他很快又嗤笑了起来,手中气诀缓缓覆盖在御天尺上,将御天尺束缚住,不让辰风将御天尺召回去。
“现在你连唯一的倚仗都在我手上,你要怎么替院子里被你亲手杀死的的许力贤报仇呢?”
执天者戏谑地握紧了御天尺,缓缓地将御天尺从自己胸口一点一点地抽出来,这把御天尺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会好好地研究这一把御天尺。
可是当执天者完全把御天尺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之后,他呼吸却猛地一滞!
“怎么会……”
执天者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瞪得极大。
御天尺并没有伤到他的心脏,可他胸口的伤口就好像有两股迥异的气息以他伤口为中心扩散开来,传遍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左半边的身体血液似乎在沸腾一样,快要燃烧起来,而他右半身的身体,却好像被冰冻住,每一根经脉都停止了流动,血液也已经凝固住。
拥有冯兆张银针的他很清楚身体出现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阴阳失衡,你居然……不可能……你怎么会……”
执天者惊恐地看着辰风,这种情况正是身体阴阳失去平衡的状态,可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用冯兆张的银针将人的身体分为阴阳两半。
因为人的身体就是阴阳协调,顶多阴气压制了阳气,或是阳气压制了阴气,像这种强行将身体平分为左右阴阳,就意味着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身体都已经陷入极端情况,已经是回天乏术!
第三百八十九章:加倍奉还
辰风淡漠地朝执天者走去,走到执天者眼前,将自己的御天尺抽了回来。
执天者没法阻止,他已经没有能力去阻止,自己身体就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样。
哗啦!
左边的身体竟然燃起了火焰!
咔嚓!
右边的身体竟然开始结冰!
巨大的痛苦充斥了执天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好像被万蚁噬咬一样,这是他有生以来经历的最难以承受的痛苦,这种痛苦甚至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马上死掉。
可是辰风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执天者,伸出一只手,点在了执天者身上,神情无悲无喜。
执天者惊怒地颤抖起来,他已然明白辰风在做什么。
辰风在控制着失控的阴阳两气,不让阴阳两气这么快就杀掉执天者。
“你还可以再活五分钟。”
一直没有说话的辰风,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像一个人如果阴阳失衡到这种状态,瞬间就会毙命,死得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辰风不想让执天者死得这么痛快。
他要让执天者对村民所造成的伤害,对季阿公的伤害,对许力贤的伤害,一点一点地反过来作用在执天者身上!
他只不过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辰风对阴阳的掌控达到了一个相当精准的地步,他可以控制眼前这个人体内的神经,让他还能说话,还能感知痛苦。
执天者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非人的折磨,以前只有他折磨普通人,折磨镇灵师,他甚至用过比这更残忍的手段,可当这种痛苦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让他生不如死!
执天者痛苦地吼叫着,他的声音依然开始变形,好像连灵魂都在被撕扯着,快要裂开,这种恐怖的痛楚让他颤栗到了极点:
“你……啊……混蛋!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们的人已经赶到,等你到了外面,你会发现自己村庄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杀光……他们会为我报仇的……”
“如果你是在说这四个人的话,恐怕没什么机会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执天者前方。
执天者痛苦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孔清宇和莫北飞身影虚幻地站在空地上,就像是一个投影一样。他们都只睁着一只右眼,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双手各揪住一个人的衣领,神情肃杀。
总共有四个人,被孔清宇和莫北飞各自提在手中,这四个人仰着头,脸上的优孟面具还在,其中一个人,辰风甚至还认识,正是许力贤施工队的主管,周诚文。
他们的喉咙或是心脏都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身上气机全无,已经死透!
伪装成许二柱的执天者已经完全愣住!
“你们两个……居然杀了……这不可能……你们是……”
执天者终于感到了恐惧,他以为自己身为执天者,想杀谁就杀谁,他们是所有人镇灵师的噩梦,所有镇灵师听到他们的声音都会绕着走。
可是他现在才意识到,有些人,是他们这些执天者的噩梦!
眼前的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两个开脉境的人干掉了他的四个同伴,这四个人每一个实力都不弱于他,本是接到他的消息,赶过来帮忙的。
却没想到就这样死在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手里。
而一个御气期的人更是将他给干掉!
执天者想不明白,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自己身上的痛苦让他整个人几乎都濒临崩溃。
阴阳失衡一边在焚烧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另一边却在撕扯冰冻着他的血管,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条血管正在慢慢地开裂。
五分钟,一分钟也不多,一分钟也不少。
执天者在临死之前,眼里甚至还带着解脱的,虽然那种痛苦只经历了五分钟,却好像让他被折磨了五百年,他只求自己快点死掉,脱离这片噩梦。
轰!
执天者的身体左边已经燃烧成了灰烬,右边已经被冻成了一地的冰屑。
孔清宇和莫北飞静静地看着辰风,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怜悯执天者。
像执天者这种人,是不配得到怜悯的。
辰风眼里的黑白两气缓缓地消失,空空和妙妙两人也再次现身,出现在辰风身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们是辰风的灵器,很清楚辰风此时的心情。
对辰风而言,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
辰风低着头,再次把脸埋在了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我们是在季阿公家里干掉这四个人的,他们应该是准备在季阿公家里寻找什么,我们正想着来找你的时候,才看到了许力贤,很抱歉,你爸爸刚才和我稍微解释了一下”
孔清宇瞥了一眼地上执天者的灰烬,又看着辰风,迟疑地出声道。
他们维持这个状态很费力,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在季阿公家里杀掉了这四个开脉期的执天者之后,意识到辰风也极有可能在这里,便用右眼来看这里。
没想到这里面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都很清楚,许力贤的死对辰风来说意味着什么。
辰风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朝季阿公家里走去,走进了那片院子,看着地上的人,怔怔地出神着。
楚小梦的眼泪也已经哭干,双眼失神地看着许力贤,她本该在晚上和他在新房里新婚燕尔,却没想到此时还未洞房,夫妻两人已经是阴阳相隔。
许力贤躺在地上,他的衣服在变异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被撑破,空空和妙妙从书里重新拽出一套新郎礼服给许力贤穿上。
“对不起。”辰风疲倦嘶哑地说道。
楚小梦身子一颤,抬头看了一眼辰风。
辰风当着她的面,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人,她本该恨这个人。
可是楚小梦缓缓地摇头:“我在场。”
她心如刀绞,可是却仍然保持着理智。她很清楚,这是许力贤的请求,而不是辰风的过错。
辰风坐在了季阿公院门的台阶上,默然不语。
第三百九十章:办法
夜风吹拂着季阿公家的院子,整个院子里一片孤寂。
昏迷的人还没醒来,辰风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门口,把头埋在黑暗里。
楚洪辉已经从阵术里出来,方才他差点被许力贤所杀,心中仍然惊魂不定,可整件事的过程他也很清楚,这并不是许力贤的错。
他走到自己女儿身边,揽住了自己女儿,目光复杂地看着许力贤,微微叹了口气。
安若雪已经从季阿公的堂屋里走出来,看上去倒没有大碍。她方才被执天者给击飞,也幸亏她出门在外的时候,家里人知道她很冒失,便给她准备一些护身的灵器,让她挡住了执天者一击。
她出来的时候,本来要去帮忙辰风,正好看见辰风将执天者毁成了一堆渣,也是心惊不已。
辰风居然靠着御气期的实力硬生生地击杀了开脉期的执天者!
就算执天者在这里受到了一些压制,但其实实力也仍是开脉期,这点安若雪十分清楚,但辰风却靠着诡异的身法硬生生地将其击杀,这种能力着实让她诧异。
孔清宇和莫北飞仍然睁着一只眼睛,看着这一切,他们也没有马上离去,只是在等着辰风。
辰老爸看见自己儿子的反应,他心里大概也有数,辰风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不愿意说出来。
辰老爸已经从空中被妙妙带下来,他心情沉重地坐在辰风身边,把手搭在辰风肩膀上。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晚上经历了什么,亲手杀死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这种感觉谁也不会好受。
辰老爸看了一眼季阿公院子外面黑暗中潜藏的怪物,微微思索了下,把话题转开:“该离开了,许小子指望着你带着他们一家人出去。”
他的话很简单,也没有刻意去安慰辰风,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辰风会想明白的,哪怕心情再失落,也不会失去理智,要做的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辰风从来都没怎么让他真正担心过,从读书到工作,辰风一直都很独立,也不会太失控,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个分寸。
“好。”
辰风嘶哑地回应道。
他默默地站起来,准备去唤醒地上仍然昏迷的人,然后把他们一起带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叹息在辰风身后响起,这声叹息包含了无尽的沧桑,沿着漆黑的夜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辰风打了个激灵,他听出了这个声音,猛地从转过身来。
“怎么了?”
所有人都被辰风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辰风惊异地踏出季阿公家的院子外面,在门口急切地四处张望着。
可是四周只有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却没有任何人影,他想要看到的人并不在。
“你怎么了?”安若雪问道。
“你们没有听到……没有听到那个叹息吗?”辰风问道。
安若雪等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你不会出现幻听了吧?刚才院子外面没有人叹息。”安若雪说道。
“不对,是季阿公!他……他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他肯定有办法救许力贤!”
辰风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朝外面的黑暗里冲了过去。
“等一下,你去什么地方!”安若雪在后面急促地喊着,正要去追,可是她跑了几步,又停下了,外面那么多怪物,她不敢随便乱跑。
空空和妙妙犹豫了一下,选择留下来。
辰风确定自己听到季阿公的叹息,这一点绝对不会弄错。
他需要去确定一件事,村庄里有一个地方他晚上还没有去过,那便是自己家里。
他一路狂奔着朝自己家里冲去,路边的那些怪物此时似乎都不敢靠近他,任凭他冲过去,他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己家的房子,看见了自己家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季阿公佝偻着身子,一手扶在辰风家的门口,捂着胸口,身体颤巍巍地,神情苍白疲倦,好像都快走不动路。
“季阿公!”
辰风看见季阿公的时候,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他冲到了季阿公身边,此时再也没有比看到季阿公更让他激动的事情。
他连忙扶住了季阿公,让季阿公坐了下来。
“季阿公,许力贤他”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了解这个阵法,村庄阴面内发生什么事,我在昏迷的时候也能看见。”
季阿公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甚至还很萎靡,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摸了摸辰风的脑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自己大意的话,这件事不该把你们这些小娃娃牵扯进来,好好的一件喜事变成丧事。”
辰风他们在季阿公眼里仍然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季阿公,那些怪物,它们是杀不死的,是不是?那许力贤,他、他是否……”
辰风甚至都没有去问季阿公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眼下只想知道许力贤是否有办法救回。
“村里的怪物确实是杀不死的,它们身上的防御力很强大,也有非凡的防御力,但是许力贤刚变异不久,还没具备那种能力,你刺中了他的心脏,他会死。”
辰风的心沉了下去。
季阿公看着辰风,目光流露出一丝复杂,缓缓地说道:“我能救他。”
“真的?如何救他?”辰风急切地追问道:“要怎么救?”
“力贤小娃子运气还算好,死在了紫金太阴树下,如果是死在其他地方,我也无能为力。”季阿公说道。
紫金太阴树?
辰风想起了晚上执天者觊觎的那棵大榕树,执天者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找到这棵怪异的大树,按理说这棵大树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它上面挂的果实里都是
想到这里,辰风忽然醒悟过来!
“你是说许力贤,他被那棵树给抓到树上去了?”
辰风记起一件事,当初在秦站的时候,屠贯武那队人马中,有一个人就是在紫金太阴树下被杀死。
当时辰风用右眼去看那棵树的时候,那棵树正好把那个刚死去的人用树枝缠绕起来,抓到了树上去,成为了树上的一颗诡异的果实。
这岂不是意味着许力贤也会发生同样的状况?
第三百九十一章:变异的勇士
“你刚才用右眼看见许力贤的印记了?”
季阿公似乎清楚辰风的眼睛能够看到什么东西。
辰风摇头说道:“不是,我以前见过有一个人被这样抓到树上去。”
那种情况只有他用右眼看的时候才行,不过刚才的时候辰风一心只想着如何杀死执天者,并没有去在意这件事。
季阿公微微皱眉:“你以前见过?”
“我上次去过一个名为秦站的时候见过。”
辰风如实说道,他知道季阿公也是个镇灵师,不会害他,也就没什么好保密。
季阿公沉思了片刻,又问道:“是谁教你气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辰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师父叫顾怀山。”
季阿公皱起眉头,有些恼火地说道:“想想也应该是这个家伙!”
“季阿公,您认识我师父?”辰风惊讶道。
季阿公捋了一下自己短短的白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不管怎样,都不重要了。今天是许小娃子的婚礼,不能让他变成丧礼才是。”
辰风精神一振,问道:“我该怎么把他救回来?”
季阿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救他的事情不急,但在这之前,你要先明白,我们村庄的过去,我们村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这和如何救他有很大的关系。”
辰风精神一振,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村庄的怪物是怎么一回事,许力贤又是如何变异的。
他迟疑道:“被我杀掉的那个人说,我们村庄是一个古老的部落,但我想这个部落……”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答案,只是没法证实罢了。
季阿公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村庄确实是一个古老的部落,年代很早之前,可以追溯到你想象不到的年代,这涉及到古老的一个诅咒,来自我们村庄的诅咒。”
“诅咒?”
“是的,一种诅咒。”
季阿公的语气有些悲悯与惋惜:
“在那个年代,有很凶猛的野兽,人在其他凶兽面前,真的不算什么。为了存活下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便有了这么一个被奇怪的村落,用某种手段强行得到了凶兽的血脉,只是为了对抗那些凶兽,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罢了。”
至于是什么手段,辰风似乎也不需要多问,可以解释为一种强大的灵器。如果优孟面具可以夺走一个人的脸,那么有种灵器将人变成凶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阿公继续说道:“实际上这种兽血并不碍事,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麻烦,但他们很快发现,如果你想要利用这种能力,你就必须先饮用同类的血。”
“同类的血?”
“是的,我们村有两个姓氏,许氏与楚氏,两个族氏先人利用某种凶兽,掺和了古怪的诅咒,只有互相饮用自己人的血,才能够拥有强悍的凶兽能力,在村庄遭受生死大劫的时候,必须出几个人,通过变异来保护自己的村庄。”
季阿公叹息道:“在那个年代,这是保护自己村庄最好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的时候,不会使用这种办法。每个人的体内都得到了这种诅咒,每个村民在出生开始,就必须具备随时为村庄献身的准备。”
“可是变异会导致自己失去人性,是这样吗?”辰风问道。
季阿公无奈点头:“是的,牺牲自己保护村人,这是他们的使命但实际上我们村庄的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余地。你可以从出生到死亡,都作为一个普通人,正常娶妻生子,经历生活百态,生老病死。只要你不去触碰同类的血,你就是一个正常人,可是”
季阿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的呼吸有些不顺,停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身为许氏的族人,不能触碰楚氏族人的血,楚氏族人的血也是如此。一旦你喝了对方的血,哪怕是一小滴,你也会发生异变,变成你所见到的怪物,开始对鲜血有着难以压制的渴求。”
季阿公看着村外的黑暗,那里有潜伏的怪物在轻声咆哮着。
“他们为了保护村人,自己选择变成怪物,去抵抗外敌,去与入侵者厮杀,他们都肩负着自己的使命,每一个变为凶兽的人,都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辰风吃惊地听着季阿公的故事,他也没想到自己村庄竟然还有此等往事,那些村民为了保护村庄,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应对危机。
“也就是说,村庄的这些凶兽都是为村庄牺牲自己的族人?”辰风问道。
“是的,曾经那个年代,每当村子遇到危机时刻,就有族人挺身而出,具体多少人视危机的程度,每次几乎都至少有一个或两个甚至十几个村人变成凶兽,去击退外敌,可是当他们击溃了外敌”
季阿公声音有些沉重,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变异的族人会逐渐失去人性,无法控制自己,在七天之后,将会永远成为凶兽形态,这个过程无法逆转,他们只能永久成为一只凶兽!”
辰风喉咙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变成凶兽后,他们骁勇善战,速度快,杀不死,可是也变得非常嗜血,没了人性,兽性占据了上方,他们就会出去袭击普通人,将人吃掉这些凶兽给许多其他村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人人喊打,留下了很多恶名,最为流传的一个名称,便叫年兽,或者说夕兽。”
“夕兽?除夕?”
辰风惊诧地看着季阿公。
华夏古老的夕兽,也叫年兽,除夕与过年,所有人都清楚的习俗,就是与这种凶兽有关系。
最为流传的版本是,每到年关,都会有一种夕兽下山吃人,这个时候人们只能四处逃散。在经历了多年的惨痛教训后,大家逐渐发现夕兽最害怕的只有三样东西,火焰,炮竹声,火红的颜色。
这也是过年烧火围炉,燃放炮竹,贴红色春联的由来。
季阿公苦笑叹息:“你很难想象得到,华夏这么多年的春节习俗,居然就是为了庆祝或者防着我们村庄的族人。”
季阿公说到这里,重重地咳嗽起来,辰风连忙伸手帮季阿公拍了拍背,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意识到,不能让这些变异的族人出去害人,所以在村庄里建了一个阴阳阵法,任何为保护村子而变异的族人,都必须在完成任务后,被强行送入到村庄的阴面,永远困在这里。”
这些怪物是村子里的功臣,又很难杀死,大部分人都是在变异之后,为了不出去伤人,利用自己残存的意识,自己进来的。
他们被困在兽皮下,也没法死去,就这样永远活在村庄的另一面,默默地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村庄。
辰风心里对这些杀不死的怪物突然有了难以言状的情感,他们替村庄御敌奋战,战斗胜利后,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待在村庄的囚笼里,看着村庄另一面的族人活着。
也许对这些勇敢的人来说,能够看着自己的后代安稳地活着,便是心安。
“这些怪物都是人,当一座房子里人气高涨的时候,他们会被吸引过去,也许是残存的人性,他们也渴望团聚。所以像镇灵师那样感官灵敏的人,是能够察觉到怪物就躲在房子的墙里。”
季阿公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是过年,还是结婚,只要房子里有人,夕兽就会盘踞过去,但他们不会袭击自己的族人,只会袭击陌生的人,这是他们的本能,因为他们变异的目的就是想要保护自己人唯一驱散这些怪物的,只有鞭炮,火焰之类的东西。”
辰风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天辰风去拜访季阿公的时候,季阿公知道土屋被挖出来的事情,他立马就带着鞭炮去了现场,而许力贤当时在看见季阿公放鞭炮的时候,也是吓得反应异常。
怪物在村庄里袭击楚金林,祸斗吐出了火焰,就把它给吓跑。
婚礼上,村庄里的怪物都聚集到了许力贤家里,辰老爸和楚洪辉原本在商量放鞭炮的事情,但随后他们就先被抓了进来。因为执天者很清楚,一旦燃放鞭炮,就会将这些怪物给惊走,功亏一篑……
那些怪物在婚礼上掳走了那么多的村民,可是也没有去袭击他们,只是把他们抓回到各自的房子里,用奇怪的方式保护着自己人。
而村子里袭击楚金林的怪物,是变异的许力贤。
本来他也不会袭击任何村人,当时他必然是被执天者控制,变得没法辨别自己族人,迷失了自己。
身为镇灵师,辰风见过的东西都非常古怪,他可以接受有年兽的存在,毕竟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只来自山海经传说中的傻斗斗。
但对于这件事仍然很震撼,吃人的夕兽,居然是人变的。
而这些人,变异的原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庄。
“夕兽,并不是什么特定的怪物,它本来也是人。在我们村庄,除了我,还有你,以及你爸爸外,剩下的所有村民,血液里都流淌着年兽的兽血。”
季阿公叹了口气,眼里出现了一丝深深的悲悯:“现在的时代与以往不同,没有各种厮杀,也不需要再变异。按理说没人会出事,许小娃子应该是什么时候误吞了我们村庄哪个人的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应该就在这七天内。”
辰风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芒,季阿公不清楚,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自己刚回来的那天,特意去了楚小梦家里,当时许力贤在帮助楚小梦收拾旧东西。那时候翻出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一张某个男子的年轻照片。
许力贤以为那是他的岳父楚洪辉年轻的照片,为了给未来岳父留个好印象,还夸岳父年轻很帅,结果发现那张照片是楚小梦的妈妈年轻时候认识的另外一个男的。
楚小梦见怪不怪地拿过那个铁盒,随后手不小心被铁盒刮出了一个小伤口来。
就是那个时候,许力贤心疼地把楚小梦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想要帮忙用唾沫止血。本来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夫妻恩爱小事,却没想到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第三百九十二章:变异的村人
辰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季阿公,季阿公听完也是无奈地摇头。
一般来说,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太可能会误食下村庄里其他人的血,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太低。
许力贤和楚小梦两人都是同村人,属于两个姓氏的人,相互恩爱,小概率事件却被他们撞上,也是令人唏嘘。
季阿公继续说道:“沾染了同类的血之后,不会马上变异,会有一段过程。在他睡觉的时候,意识最为薄弱之际,会开始变化,对鲜血的渴求,会让他变得疯狂。”
许力贤住在自己家里,家里也只有母亲一个人在,这几天并非是和楚小梦住在一起,所以变异的那段时间,也没人发现他晚上睡觉的异常。
“一开始的变异时间应该很短,几个小时就会重新变回人,醒来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可一旦过去七天,就会彻底变成夕兽,再也没法复原。”季阿公解释道。
听到这里,辰风已经隐约能够猜测接下来的事情。
许力贤在晚上睡着之后,变成了夕兽,当时应该就是无意间被执天者发现,所以执天者才把主意打到许力贤身上。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辰风一个人去后山的时候,在土屋边缘看见的那只怪物,袭击楚金林的怪物,还有楚大雄家附近出现的怪物……
实际上都是被执天者控制的许力贤!
有了执天者的引导,许力贤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其他凶兽不会袭击本村人,他却被控制袭击了楚金林。
执天者很明显想要知道许力贤到底是怎么变异的,他应该做了很多实验,可惜就是没想过变异的条件,是需要吞噬另一个姓氏族人的血。
这几千年来,为了保护村庄,不知道有多少人变成了夕兽,永远被困在了那张兽皮之下,但也有少部分人是误食了同类的鲜血,这种概率虽然很低,但也存在。
辰风迟疑道:“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村民不要触碰自己人的鲜血?哪怕只是给他们一个提醒也好。”
季阿公摇头:“现在的时代不是兵荒马乱,不需要靠变异来保护村子,我本来是希望村庄的人都能够以正常的身份活着,他们本来就是正常人,所以这个秘密便没有再传开。”
他停了下,继续说道:“而且执天者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许娃子是怎么变异的,如果我告诉了村民,晚上恐怕就不只是许娃子一个人变异了。”
这倒是事实。
执天者伪装成别人很有一套,想要打听这种事情自然绰绰有余。
先不说这种警告会不会显得太古怪,其他人不相信还是次要的,如果季阿公一开始就告诉村民要小心不要触碰自己人的血,执天者必然就会从这种警告里猜出来许力贤是怎么变异的。
一旦被执天者弄清楚人是如何变成夕兽,那村庄就会成为执天者的实验场所,晚上恐怕会有更多的村民变成了夕兽,被他驱使着。
甚至整个村子都有可能遭殃。
所以季阿公不能去警告村民,他只是以一种相对较为无奈的方式处理变异的村民。
“其实村民们小心点,也不用太担心,谁会有事没事去吞自己村子里人的血呢?上一次出现夕兽,还是在十七年前,许力贤的父亲,也是不小心变异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轮到他儿子,唉!”季阿公叹息道。
时隔十七年,父子和儿子都发生了异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让这家子受这种磨难,和他们开了这种玩笑。
可是辰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所以,许力贤他就算救回来,也是夕兽吗?”
这是个很慎重的问题,如果救回来了仍旧是凶兽,那等于是没救。
季阿公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会,他死亡的方式不一样,以人的样貌死去,救回来,也会是人。”
辰风心里对许力贤有着愧疚,但他还是比较慎重,问道:“没有后遗症吧?”
季阿公那双泛着白翳的眼眸盯着辰风,眼里似乎有某种异样的神采在微微流转着。
似是无奈,又像是在做某种选择与决定:“你真的要救他吗?”
辰风脸色黯淡了下,说道:“今天是他的婚礼,本该属于他的日子,我希望他能活下来,哪怕是为了他素未谋面的孩子。”
“是啊,孩子,一直是村子里的希望。”
他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说道:“我们去救他吧。”
“我背您。”
辰风蹲下来,这里离季阿公家还是有一段距离。
季阿公摇头,说道:“不用,你陪着我一起看看这个村庄。”
辰风听着季阿公的话,却觉得季阿公的语气里有些奇怪的意味。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便扶着季阿公沿着村里的小路缓缓地前行着。
村子里泥泞湿滑的地面显得**不堪,时不时就有怪物在远处朝这边看来,但它们似乎不敢再过来。
兴许是因为季阿公的缘故,又或许是辰风的缘故,怪物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两人,不安地咆哮着。
季阿公走得很慢,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看看村庄的某座房子,某块石头,默默地沉思着。
辰风没有去打扰,只是安静地扶着他。
安若雪和辰老爸两人一直在门口等着辰风,看见辰风和季阿公从远处出现,也是喜出望外。
“季阿公!您醒了?没事吧!怎么也来这里了?”辰老爸连忙跑过来,扶着季阿公。
“没事。”季阿公笑了笑。
“季阿公说他有办法救回许力贤!”辰风出声道。
院子里的楚小梦听到辰风的话,也是吃惊地抬起头,朝季阿公这边跑过来,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急切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季阿公。”
季阿公温和地笑道:“是真的,他不会有事。”
他站在自己家门口,转身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口气有些异样,像是感慨,又像是缅怀,眼里有无限的眷恋:“辰娃子,你要好好保护这个村庄,他们也是人,都是为了保护村庄而做出牺牲的先人勇士。”
“我明白。”
辰风对那些怪物也是有着一种敬意,哪怕变成凶兽,本性里仍然不会伤害自己村子的人。
季阿公笑呵呵地看着辰风,拍着辰风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会的,我老了,也需要休息休息了。”
辰风忽然觉得很不对劲,他迟疑道:“季阿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去救许小娃子吧!今天是他的婚礼,不应该躺在地上。”季阿公摇头道。
他步履蹒跚地转过身,踏进了自己家的院门。
第三百九十三章:太阴树的果实
院子里高大的榕树仍旧沉稳地矗立在黑夜里,显得那般朴实厚重。
季阿公站在让榕树下,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那颗榕树,他手上有一股金色的波纹亮起,融入到榕树之中。
榕树的叶子微微颤动着,每一片叶子仿佛都活过来般,有了自己的生命,与季阿公身上的气诀相互交错。
“老伙计,这么多年靠着你保护着我们的村庄,辛苦你了。”季阿公缓缓地说道,在他眼里这棵树就好像是他的挚友。
榕树的叶子发出婆娑声响,仿佛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季阿公笑了笑,伸手轻轻一拍,榕树的枝叶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人影闪过。
辰风用右眼去看,他在树梢上看到了一个被包裹在白色果实里的人影在挣扎着,这个果实似乎就是许力贤,他被抓到树梢的另一头,正拼命地想要从那层薄薄的白色皮囊里挣脱出来。
季阿公似乎很清楚包裹着许力贤的果实在什么地方,他的气诀牵引着树枝,让树枝把许力贤这颗果实缓缓地放下来,落在了他身边。
许力贤在果实里面看见辰风,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但辰风听不到他的声音,那层薄膜完全隔绝了许力贤的话。
“紫金太阴树只能生在在极阴之地,一生只能结一颗果实。它们不会杀人,但任何人如果死在这棵树下,身上的某种印记都会被它给吸收掉。”
季阿公挥了一下手,包裹着许力贤的果实被他打散,化作了一团模糊的人影,消失在了地面躺着的许力贤身体内。
辰风睁开了左眼,但许力贤还没有醒来,其他人似乎也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满脸期待地看着季阿公,想要知道季阿公到底是怎么把许力贤给救回来。
辰风问道:“季阿公,这颗果实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执天者似乎就是冲着它而来的。”
“很多人都是冲着它而来的。”
季阿公手里亮起了一道白色的的光芒,这道白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汇聚过来,就好像水纳百川般,逐渐汇聚到季阿公的手上。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颗黑色的果实,果实很光滑,不过拳头大小,有着白色的花纹在其间点缀着,散发着一股浓郁而强盛的生机。看着这个那颗奇怪的果实,据仿佛看见了无数的生命在其间跳动一般,令人惊叹。
“死去的人,生前留下的印记,就像是它的养分。它会吞噬着死人生前的情感和记忆,吞噬掉这个人生前的一切,彻底抹去这个人留在世间的痕迹,哪怕这个人有什么情感留在了其他地方的器具上,都会被吞噬。”
季阿公微微叹息,似是无奈,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辰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我记得灵器就是靠着某个人生前的意识情感复苏觉醒的能力,按照这样来说,岂不是意味着”
“是的,如果有一个人死在了它附近,那么这个人在死后,一切活着的印记都被吞噬掉,他所遗留的东西,就没有任何成为灵器的可能。”季阿公微微点头。
辰风微微诧异,又去看这棵奇异的紫金太阴树。虽然说人死了便是死了,被紫金太阴树吞噬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所有的印记都被吞噬掉,又显得有些诡异。
靠着吞噬一个人生前印记而活,这种树是灵器的绝对克星。
“执天者为什么要得到它?”辰风又问道。
“大概是为了延续生命吧!”
季阿公手里的果实上面的花纹慢慢地流转了起来,一黑一白的花纹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在轻轻地勾勒着某种奇怪的图案。
“灵器是故去的人以附着在器物身上的方式活在人间,相当于是生命以特殊的方式延续下去。紫金太阴树吞噬了死人生前的印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好像替那个人活下来,它也是一种生命。”
季阿公看着手里的果实,笑了笑,便拿着果实朝许力贤走去,走到许力贤身边的时候,他又停下来,转头看着辰风,说道:“你发现了我给你留下的那棵枫树了吧?”
“是的,陶宗仪的那棵枫树,在您的屋子里。”辰风点头。
“它是一件很有趣的灵器,我收集了很多古籍在叶子里,你有时间要好好地研究它们,博览群书,学会更多的知识,这样对付灵器的时候,就不会吃亏。”
季阿公嘱咐道。
“我明白,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花时间向您请教。”辰风说道。
季阿公听着辰风的话,也只是一笑置之,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蹲下去,要把那颗果实融入到许力贤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辰风忽然感受到季阿公身上的某种生机在飞快地黯淡下去,就好像落叶凋零般。
辰风察觉到不对,他下意识地用右眼再去看季阿公的时候,却发现季阿公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竟然已经爬到了紫金太阴树的树枝!
那些树枝将季阿公全身都给缠绕起来,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可是季阿公的表情很淡然,对这一切孰若无睹。
“等等!”
辰风心里一惊,他俨然明白了季阿公在做什么!
辰风睁开眼睛,急切地将季阿公手里的果实夺了过来。
“季阿公,你”
辰风诧异地看着季阿公。
季阿公温和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行!”
辰风摇头。
其他人都不解地看着辰风,方才明明是辰风想要季阿公救人,可是现在,阻止季阿公救人的,却还是辰风。
“到底怎么了?辰风,”安若雪不解地问道。
辰风看着季阿公,那张慈祥而苍老的面容,岁月在这张脸上风蚀出一条条沟壑,每一条沟壑都像是沉淀着一段往事。
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在退缩,季阿公的神情很坦然,就好像在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今晚是他的婚礼,不是他的葬礼。”季阿公叹息道。
“一命换一命,这不是救人的办法。”
辰风紧紧地握住那颗果实,他知道一旦这棵果实落在许力贤身上,季阿公就会死去,成为紫金太阴树上那些人形果实的一部分!
第三百九十四章:守护人
院子里很安静,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季阿公,又看着辰风手里的那颗果实,目光最后落在地上的许力贤身上。
“辰风,你是说,许小子活过来,季阿公就会死?”辰老爸迟疑地出声道。
“是。”
辰风沉重地点头。
他总算明白了季阿公为什么被执天者割破了喉咙,出了那么多血,仍然还活了下去,他以为季阿公是利用某种强大的阵术躲过一劫。
但实际上,是因为这颗太阴树的果实!
季阿公的年纪和辈分是村里最大的,哪怕村里七八十岁老人都对季阿公很尊敬,因为他们也是季阿公看着长大的。
平常大家以为这只是因为季阿公养生有方,是位老寿星罢了,生活上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他。
辰风现在明白,太阴树的果实有延续人性命的能力,季阿公应该是一直都靠着这颗果实活下去的,所以执天者根本杀不死他。
可一旦这颗果实落在许力贤身上,季阿公就会死去,他生前所有的印记都会被紫金太阴树给夺走。
季阿公想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救许力贤。
“那不行,季阿公,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辰老爸严肃地上前一步。
“是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们都能够有那种能力了,不是吗?”楚洪辉也迟疑地说道。
可是季阿公微微摇头。
“这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为了不让你们受伤,拼着自己残存的意识,让辰风杀了他,他有保护自己亲人的决心,这样的人值得活下去。”
季阿公欣慰地看着许力贤,他知道许力贤做了什么,为了不伤害自己人,许力贤选择让辰风杀了他,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季阿公希望让许力贤这样的孩子代替他活下去。
“我年纪大了,活得七七八八,生死也看淡了。”
季阿公又看着辰风:“你在我出事之后,替我保护着这个村庄,实力比那个人低,却还是杀了他,你所做的一切让我看到了未来。有你在,村庄也就有了新的守护人,许小子以后可以帮助你。”
季阿公和辰风解释了村庄的来历,就是为了将整个村庄托付给辰风,他希望辰风能够代替他成为这个村庄的守护人,让这个村庄的人依旧能够安然延续下去。
可是辰风摇头,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太阴树果实。
“我们没那个资格,这个村庄除了您,谁也没有资格当守护人。”
手上的这颗果实沉甸甸的,它有足够的份量,不是他能够拿走的,也不是许力贤能够拿走的。
季阿公也许是因为愧疚自己没有守护好村子,让执天者有机可趁,想要去弥补许力贤。
但辰风对这件事看得很通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执天者,许力贤也会变异。”
他虽然很想救许力贤,可他也很清楚,只有季阿公在,村子才会安全。
“你不明白。”
季阿公微微叹息道:“我活了很久了,久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步,我甚至都忘记了岁月,你们的爷爷太爷爷祖爷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不了解我。”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季阿公苦笑道:“活得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那种感觉也不好受,我也想歇息歇息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没有娶妻生子。他自己不会死,可他的妻儿会,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妻儿在他面前死去,所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对村子里所有的孩童都很好,替其他人照看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村庄延续的希望,他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村庄的人,只要他们不像许力贤那样发生意外变异,他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与常人无异,他们也有生老病死。
村庄里的人出现变异,他便将他们关到这里,如果没变异,村庄的人还是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的寿命,不需要他去担心,发生什么事情也没关系。
季阿公默默地看着自己熟悉的人长大又死去,一代又一代,他孤单地守望着这个村子,只是为了让这个村子的人以常人的身份活下去,不去害人,也不被人害。
……
所有人都沉默着,在听到季阿公的话之后,每个人心里都难以平静下来。
永远活下去,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对季阿公而言,活下去,是一种责任,他是为了守护这个村子而活着,一生都在这个村子里,不敢远离。
季阿公可以选择离开这个村庄,不去管这个村庄的命运,他得到了永生的能力,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但他还是留了下来,仍然承担着自己的责任。
永远地活着,也是一道枷锁,困住了他,让他身心疲倦。
没有经历过,谁也无法体会季阿公内心的那种孤单和无助。
他们也不知道,如果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够像季阿公那样保持本心,一直留在村子里,守着所有村民,不离不弃。
……
一直沉默的楚小梦目光悲伤地看着季阿公。
“我想力贤也不会同意的,季阿公。”
楚小梦几乎是颤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丈夫本该有了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这本是值得她高兴的事情。
但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心里的一杆称并没有因为悲伤而折断。
“力贤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想他绝对也不愿意看着季阿公您失去性命。”楚小梦闭上眼睛,低声说道。
季阿公看着楚小梦,一脸疼惜。
这些都是自己一直守护的人,他们的本性仍旧善良,作为守护人,最大的欣慰莫过于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有着被保护的理由。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季阿公蹒跚地朝楚小梦走去,伸手将楚小梦脸上的泪痕擦去,他看着楚小梦,又看着许力贤,笑了起来:“但我活了太长时间,是时候卸下胆子睡一觉。希望你们替我活下去,今后的未来在你们身上。”
季阿公又转过头,望着辰风,那双眼眸虽然充斥着白翳,却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眼里有着殷切的光芒。
他替自己找到了一个继承人,想要让辰风接过他的担子。
“未来在你身上。”
一股无法抗拒的气诀波动从地面上升腾而起!
辰风心里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里的果实已经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落在了季阿公手上。
“不要!”
辰风急促地喝道,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身上被季阿公的阴阳阵术给压制住,没法动弹。
季阿公一脸慈祥地看着辰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手里的果实朝着许力贤的身上飞了过去,辰风完全没法阻止!
第三百九十五章:两个老相识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那颗果实还没落在许力贤身上,却在空中转了个向,朝着门口而去。
“随随便便就撂担子,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门口有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惊诧地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陌生人。
那是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白发白须,身材瘦削,还拄着一根拐杖,却是精神矍铄。
“你是谁?”
安若雪还以为又是执天者卷土重来,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老人,甚至都召唤出了玉笛。
可是辰风惊呼出声。
“师父!”
辰风喜出望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那正是赶过来的顾老爷子!
“师父?”
安若雪等人微微一愣。
老爷子手里拿着紫金太阴树的果实,笑眯眯地看着辰风,挥了下手,辰风身上的禁锢瞬间就被解除掉。
辰风也是惊讶,阴阳阵术是季阿公掌控的,他虽然可以掌控一些,但也绝对不是季阿公的对手。
阴阳阵术的厉害之处他是清楚的,但自己的师父一出手,阴阳阵术竟然就这么解除了。
师父的手段还真是厉害!
“这是好东西。”
老爷子掂量着手里的果实,赞叹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阿公皱起眉头,似乎对于顾老爷子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甚至语气里还夹杂着怒气。
他这么一动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辰风连忙帮忙拍了拍季阿公的背。
“季阿公,他是我师……”
“我知道他是谁。”季阿公沉声道。
辰风有点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
“出去谈谈?”
顾老爷子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有些话并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
季阿公眉头皱得很深,他对于顾老爷子的到来有着深深的排斥情绪。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对其他人嘱咐道:“你们先等我一下,照顾好自己。”
他蹒跚地朝门口走去。
“你也来。”
季阿公转头朝辰风招手。
“好!”
辰风虽然不知道季阿公和自己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显然他们是认识的,他没法阻止季阿公的决心,只希望自己师父能够劝劝季阿公。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身体犹如投影的莫北飞,说道:“你别再跑了,遇到了就把话说清楚。”
辰风这才发现乔晴儿也出现在门口,睁着右眼,目光异样地盯着院子里的莫北飞。
季阿公突然离去,乔晴儿必然也是在村庄里寻找,恐怕就是那个时候遇上师父的。
莫北飞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去看乔晴儿,而是睁开左眼,整个人消失在季阿公家的院子里,而乔晴儿也立即消失不见。
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意味着两人都在村庄的阳面。
孔清宇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我去看着他们。”
说完也消失在这里。
顾老爷子朝空空笑眯眯地招手道:“空空,过来给我们搭个地。”
“好的,顾爷爷,马上来。”
空空看到老爷子也很开心,兴冲冲地跑过来抱着老爷子的大腿。
他们一起离开了院子,空空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扔出一个凉亭,亭子里还有石桌石椅,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茶具,轻烟袅袅,泛着茶香。
“坐。”
顾老爷子走进凉亭里,挥手示意道。
季阿公冷哼了一声,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辰风刚想着自己还是站着比较好,可是季阿公也扯着他坐下,还让辰风紧挨着他,似乎生怕辰风给跑了似的。
“季阿公,你和我师父认识?”辰风问道。
“他就是个无耻窃徒之流!”季阿公冷哼了一声。
“嗯?”
辰风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两人至少要寒暄一下,哪怕再不满,在晚辈面前,客套话也说两句。
哪里曾想,季阿公直接就是一句无耻窃徒问候。
辰风也是第一次听到季阿公会这样骂人,平常季阿公一直都是知书达理,毕竟是个老学究,讲话办事都有原则,骂人有**份。
辰风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很和气的一个人,平常出手阔绰,待人和蔼,怎么到了季阿公这里就成窃徒了?
顾老爷子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点头道:“这话倒是有趣。”
“把它拿来!”
季阿公冷漠地盯着顾老爷子手里的太阴树果实。
“给你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也事先告诉你,不要把你的责任随意地扔到我徒弟身上来。”
顾老爷子轻手一弹,太阴树的果实飘回到季阿公眼前。
季阿公接过自己的果实,一手拽着辰风的胳膊,似乎担心辰风被抢走一样,喝道:
“他是我村子的人。”
“他可不是你村子的人。”老爷子淡然地说道。
“他在我村子出生的!”
“那你让他变成夕兽给我看看?”
“你!”
季阿公恼火地盯着顾老爷子,却是说不出话来。
辰风有点摸不清楚头脑,胳膊被季阿公拽得还有些生疼,也不明白为什么季阿公会见到老爷子,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开口问一下,但季阿公转头朝辰风喝道:“辰风,你告诉这个窃徒者,你是哪里人!”
辰风被季阿公这么一喝,有些心虚,季阿公明明是很和蔼的人,今天怎么一口一个窃徒的。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夹杂两个老人的中间,成了挡枪的了,说什么两边似乎都不讨好。
“我是”
辰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顾老爷子为他解围了。
“你不用为难他,在哪里出生并不重要,他和你村庄的人并没有关系也是事实。”顾老爷子笑道。
“那也是我村子的人。”
季阿公一字一顿地把话咬得很清楚,坚定地要和顾怀山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似乎耗费了他很大的体力,面色一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季阿公,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是咱们村子的人。”
辰风无奈地捋着季阿公的背,让季阿公把气顺一顺。
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季阿公消消火,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确实是他的家,这么说也应该没什么不对。
“你听到了没有!他是我们村子的人,与你无关。”
季阿公抬起胸膛,得到了辰风的肯定,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有点高傲地看着顾怀山。
辰风担心老爷子不高兴,赶紧又补充道:“但师父教了我阵术,我也是九号驿站的人。”
“闭嘴。”季阿公瞪了辰风一眼,“没让你说后面那句。”
“……”
辰风悻悻地耸了耸肩膀,又担心地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
但顾老爷子并不是很在意辰风说了什么,仍然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这让辰风松了口气。
老爷子不是小肚量的人,应该不会怪他。
第三百九十六章:欺人太甚
“顾怀山,你还想怎样?”季阿公沉声问道。
“我不想让自己的徒弟莫名其妙接了一个烂摊子。”
顾老爷子倒了一杯茶,接着想到这是空空变出的茶具,都是气诀幻化,没有茶的韵味,便又把茶杯放下。
“我都还没找你算账,没经过我允许,你没资格教他什么,更别资格替他做什么决定,你这个窃徒者!连我的人也敢窃走!”季阿公恼火地说道。
辰风有点尴尬,他总算明白了季阿公为什么一口一个窃徒的,敢情是因为老爷子没有和季阿公说一声就收辰风为徒,让季阿公耿耿于怀。
窃徒,窃徒,顾名思义,窃取徒弟,在季阿公看来,顾老爷子就是把辰风给盗走了。
辰风连忙说道:“季阿公,其实师父对我挺好的……”
“没你什么事。”季阿公不让辰风说话。
辰风本来想说自己晚上能给打败执天者,都是因为师父的教导,可是他看季阿公的脸色很不对,最后还是识趣地闭嘴。
“我收他为徒,是不想被你耽误了。”
“我耽误他?你收他为徒之前,都不需要去查他的名字吗?你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吗?”季阿公恼火道。
“那为什么不早点教他?”顾老爷子反问道。
“那是因为”
季阿公说到这里,有些气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辰风无奈至极,赶紧帮忙抚着他的背,帮他把气捋顺。
他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什么顾忌,没有把原因说出来。
“我没有教他,关你什么事。”季阿公说道。
这倒也不是事实,季阿公在辰风很小的时候,就教了辰风很多关于八卦的知识,给辰风学习阵术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顾老爷子却是笑了起来:“我遵从和你当初的约定,让他读完大学,接受正规教育后,再带他接触镇灵师的事情。你要真想阻止,为何不早点去把他拉回家?”
辰风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季阿公:“季阿公,您早知道师父会收我为徒?”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大学毕业才几个月,我都没开口,你就把人盗走了。我从来没有打算让你去教他,什么约定,我可没有答应,是你强行窃取别人的徒弟。”
季阿公恼火地说道,他对辰风的师父总是抱着一股奇怪的敌意。
顾老爷子淡淡一笑,没有再争论,而是打量着季阿公,看着季阿公虚弱的样子,微微摇头。
“现在连一个开脉期的镇灵师都能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了,我十几年前认识的季浮生可不是这样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够把开脉期的小蚂蚁摁倒,你这样子怎么教人家?”
辰风心里一阵讶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季阿公的名字叫做季浮生,而且听师父的口气,似乎季阿公以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镇灵师那么简单。
那为什么现在连开脉期的执天者都打不过?
辰风迟疑道:“季阿公,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因为受伤实力倒退了吗?”
季阿公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说道:“没什么事。”
说完又对坐在对面的顾老爷子喝道:“与你何干!”
“是与我没什么关系,只是随便问问,原因我大概也知道。”
顾老爷子取出一贴黄褐色的膏药,这贴黄色的膏药有一种淡淡的清苦味,上面隐隐有气诀流光闪过。
他把膏药放在桌面上,推到桌子中央:“张仲景的一种养气药散,滋气补血,对于体虚的人有用。”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季阿公很硬气,看上去一点都不稀罕。
季阿公不稀罕,但辰风很稀罕,他立即接过来,赶紧说了声:“谢师父。”
老爷子封印的灵器可都不是凡物,比如那根没法离开驿站的扁鹊草绳,治疗效果就极其逆天。季阿公这阵子失血过多,身子很虚弱,这灵器正好适合。
他撕开就要贴到季阿公手臂上,可是季阿公一甩手,斥道:“拿开,我好着呢。”
“季阿公,这个灵器很管用,您现在身体要紧。”辰风说道。
“我有自己的打算,没必要用这种东西。”季阿公冷声道。
季阿公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做好了用太阴树的果实去救许力贤的决定,反正都要死,自己身体是否虚弱也就无所谓。
辰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师父现在一走,季阿公恐怕就会再次豁出性命去救人。
“我能救你院子里那个死去的孩子。”顾老爷子缓缓地说道。
辰风猛地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师父:“师父,是真的?”
季阿公也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些许狐疑。
“你知道我有办法,他毕竟是死在太阴树下,还是在阴阳阵术里,算是运气好,我可以不需要使用以命搏命那么极端的方式。”
顾老爷子这话是对季阿公说的。
季阿公充满白翳的眼眸似乎有某些异样的光芒闪过,他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冷哼了一声。
“不过在救人之前,我只有一个条件。”
顾老爷子简单地说道,“村庄的守护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随便给我家徒儿下什么担子,他没必要去承担这种事,这就是我救那个孩子的条件。”
“他是我村子的人!”
“他不是你村子的人。”
“他在我们村子出生的!”
“那你让他变个夕兽我看看?”
“你!”
……
辰风:“???”
怎么两位老人说着说着又把话轱辘转回去了?就不能换点新鲜的理由吗?比如说自己还年轻无法担当重任就挺好的,实在不行说颜值太高不能当守护人辰风也能接受,莫名其妙怎么就绕着是不是村子的人争论起来了?
“欺人太甚!”
季阿公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他气血衰弱,手段拍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声音都响不了。
辰风趁机把膏药贴在了季阿公的手背上。
季阿公没好气地说道:“拿开!”
辰风小声地说道:“季阿公,你这样拍桌子没气势,不如恢复点气血,重新拍一下,有声音,就有底气不是?”
辰风说完有点心虚地朝自己的师父笑了笑,他说这话只是希望季阿公能接受治疗,真的不是要偏袒谁。季阿公和师父都是他尊重的人,他不想怠慢任何一个。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辰风说得没错,就你这拍桌子的气势,不如空空的拍手大声。”
“来,听听我的掌声。”
空空在一边很配合地拍了一下手,声音非常响亮。
季阿公气急,脸再次涨得通红。他本来要去撕掉那块膏药,可又想到自己这个样子确实没办法在对方面前硬气,于是便没有把手收回去。
膏药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波动,沿着季阿公的手臂传入到他身体之中。
两分钟,季阿公的脸色看上去好了许多,有了点血色,灵器的作用果然很不错。
他看见自己有点力气了,立马撕掉了那块膏药,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重新喝道:
“欺人太甚!”
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
砰!
辰风前面的石桌是他的气诀幻化的,直接被季阿公拍成一团渣,化作气诀消失不见。
辰风哭笑不得地看着季阿公,无奈地说道:“季阿公,这次气势足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二十年前的恩怨
空空就坐在凉亭旁边的围栏上,他看见桌子被拍碎了,打了个哈欠,动了动手指,将气诀凝聚起来,重新组合成一张石桌。
季阿公仍然满眼敌意地看着顾怀山,这一次他人精神了许多。
顾老爷子则是神宁气闲地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并不是很在意季阿公的反应。
气氛有些怪异,辰风被夹在中间,不太好做人。
他犹豫了一下,打破沉默,问道:“师父,您为什么这么反对我成为村庄的守护人?”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就算是从别的地方过来,在他眼里,长盛村仍然是他的家乡,守护这里是应该的,不明白为何师父要反对这一点。
老爷子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季阿公,淡定地解释道:“守护人身份没有那么简单,那是一种特殊的契约,就像是你封印灵器所产生的那种关联,你可以这样理解,整个村庄都是他的一件灵器。”
“我们的村庄是一件灵器?”
辰风微微惊诧,但很快又释然。类似的灵器他见过太多,阿房宫或是杜甫的广厦,都属于大范围的灵器,如果说他的村庄是一件灵器构成,也能够勉强接受。
“总之,一旦他死了,他认定的守护人契约就会转移到你身上,到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事情,以你现在的能力心有余而力不足。”顾老爷子继续解释道。
季阿公恼火地说道:“辰娃子身上有太阴树的果实,他不会出事。”
辰风不解道:“季阿公,按照您救人的办法,果实不是给了许力贤吗?怎么会在我身上?”
“太阴树的果实是和阴阳阵术绑在一起的,契约一旦转移,太阴树果实的能力便到你身上,许力贤只是借助了一部分生命印记复活,但他不是守护人。”
顾老爷子解释完,又微微摇头:“太阴树的果实虽然听着诱人,可那不是什么好事,限制极大,这点他最清楚。”
季阿公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顿了顿,又对辰风说道:“你没必要现在就背负不属于你的责任,你有自己的路,不要被束缚在一个村子里。等将来你有实力了,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但绝不应该是现在。”
辰风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只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季阿公应该不会害我……”
“什么叫应该?辰娃子,你说得这么没底气吗!”
辰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不是,季阿公,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害我……”
季阿公为了村子付出了太多,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辰风不可能会去怀疑季阿公。
但季阿公不听辰风的解释,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果然就不能让你跟他学习气诀,你的思想这几个月都被这个家伙带歪了,竟然怀疑你季阿公来了!”
季阿公嘴里虽然这么说辰风,目光却是恼火地瞪着顾老爷子。
那布满白翳的双眼隐隐闪烁着怒气,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到顾怀山身上,认为是顾怀山把辰风给带偏了。
顾老爷子对辰风笑道:“放心好了,这人虽然嘴硬了点,但他应该是这世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和你”
“闭嘴!”季阿公朝顾老爷子喝道,“这是我的事。”
顾老爷子微微讶然:“二十年前那件事你现在还没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
辰风一脸不解。
顾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季阿公,像是在沉思某些事情,半晌才说道:“二十年前,他带你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和他说过要收你为徒,他说想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便和他约定在你大学毕业后,不曾想他反悔,摆了我一道。”
辰风十分意外,二十年前,季阿公居然带着他去找过老爷子?
“我当时可没答应你的请求,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季阿公提高了声音。
顾老爷子说道:“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你倒好,带着辰风直接玩失踪,这些年我连你们村庄在哪里都没找到,他和你,包括村庄对我来说,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我意识到你用血护遮天算计了我。”
“血护遮天?”辰风知道这个阵术,看向季阿公,问道:“我以为它只是一个用来保护村民的阵术。”
季阿公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要怎么回答辰风。
顾老爷子淡淡地说道:“这可不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术,这个阵术很特殊,但凡被阵术记住气息的人,就会被屏蔽感知。他用这个阵术对付我,哪怕你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我也看不见你。”
血护遮天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那为什么师父您现在可以看见我?”
“血护遮天需要消耗他的修为,前几个月血护遮天威力减弱,他修为大跌,我就知道他维持不下去了,才避开了这个血术去找到你……”
季阿公打断了顾老爷子的话,说道:“够了!他没必要知道太多,我当年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当你的徒弟,你也不准偷我村子的人,是你过线了!”
“我已经说过了,成为镇灵师对他有好处。”
“我也说过了,这孩子将来我会照看,不需要你来干涉。”
“你的决定会耽误他。”
“对他而言,只有让他当一个普通人才最好!”
顾老爷子不缓不急地说道:“让他当一个普通人,你的村庄晚上已经毁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决定,让全村人去送死?再让你以命换命?”
“你!”季阿公被呛了一下,拍着桌子怒道:“欺人太甚!”
桌子又被拍碎了。
……
辰风听着季阿公和老爷子两人的争论,他好像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季阿公在辰风大概两岁的时候,为了某种原因,找过顾老爷子帮什么忙,顾老爷子要收辰风为徒,可是季阿公不同意。
不过当时顾老爷子还是出手帮忙了,同意等以后收辰风为徒。但季阿公似乎因为某些顾忌,更愿意让辰风当一个普通人。为了不让顾老爷子找到辰风,把血护遮天用在顾老爷子身上。
血护遮天一直到辰风前段时间威力减弱,顾老爷子没再给季阿公摆道的机会,直接跑去碰瓷骑自行车的辰风,把辰风给拐到九号驿站当徒弟了。
辰风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谁是对的,也不知道该偏袒谁。说实话,他觉得师父的做法应该更明智一些,教他气诀至少让他有了自保和保护别人的能力。
季阿公想要以他的方式保护辰风,如果血护遮天没有减弱,辰风现在也应该只是一个找到普通工作的普通大学毕业生,晚上在面对执天者的时候,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辰风迟疑问道:“季阿公,二十年前,我身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特殊的灵器
“没什么,你好好的就可以了。”
季阿公摇头,并不愿意解释。
可是辰风却隐约猜出了点端倪,迟疑道:“季阿公,您现在连开脉期的镇灵师都打不过,是因为我的缘故?”
辰风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他自己从来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季阿公对他是很好,这是事实。
小时候一群孩子在季阿公家玩的时候,季阿公有意无意会格外照看他,可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想学习八卦的缘故。
好学的孩子一般都会得到长辈的优待,季阿公也会很耐心地教他八卦知识。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不记得季阿公做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哪怕季阿公是镇灵师这件事他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可是季阿公竟然在他一两岁的时候带他去见顾老爷子,这到底是为何?
“不用想太多,和你没关系。”
季阿公宽厚的手掌在辰风肩膀上拍了拍,让辰风不要胡思乱想。
这反而让辰风越来越疑惑:“可是您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当一个镇灵师?您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不是吗?”
“你比较特殊,对你来说,当一个普通人比当一个镇灵师好,相信季阿公,季阿公不会害你。”季阿公疼惜地说道。
“你是不会害他,你只是在耽误他。”顾老爷子说道。
“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原因。”季阿公冷哼一声。
顾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他么?”
“什么原因?”辰风赶紧问道。
季阿公伸手挡在辰风前面,朝顾怀山警告道:“你已经让他成为了镇灵师,严重带偏了他,还想怎样!这是我的事,只有我决定要不要告诉他,和你无关!”
季阿公就像是一只护犊的老狮子,对顾怀山充满了敌意,似乎顾怀山敢越线,他就会冲过去与对方鱼死网破。
虽然现在的他就算冲上去估计也打不过,但他有的就是不畏死的气势,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行,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等有一天你自己告诉他。”
顾老爷子沉吟了半晌,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与季阿公纠缠。
辰风有些失望,他还是没有把事情完全弄明白,这两个老冤家在他面前说话遮遮掩掩,就像打哑谜一样,听得他难受。
顾老爷子把话题转回来,对季阿公说道:“不管怎样,这就是我救人的条件。你好好活下去,自己去当守护人,对谁都有好处,别一句疲倦了就撂担子,有些事情你很清楚,逃避并不是办法。”
“不要说得那么大义凛然。”
季阿公握了握拳头,对于被辰风师父这般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很是恼火。
辰风想劝季阿公别动火,他知道师父的决定是对的,季阿公能活下去最重要,这个村子还需要季阿公,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估计是劝不来。
“等将来辰风有实力后,他是否要继承你的烂摊子,我不去干涉。但现在必须我说了算。你同意了,我就会去救那个孩子,让他的红事不至于变成白事。”
顾老爷子的口气虽然很平和,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季阿公恼火地看着顾老爷子,那目光似乎都快要把对方给点燃了,可是顾老爷子不为所动,他脾气一直都很好,慢条斯理,却又很得体,不温不燥。
“哼!”
季阿公重重地发出一声鼻音。
“我需要口头承诺。”
“欺人太甚!”
季阿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啪!
刚刚被空空补好的桌子第三次被他拍碎了。
空空翻了个白眼。
季阿公今天拍桌子是拍上瘾了。
空空动了动小手,化身修桌子小能手,再次把桌子给恢复。
但顾老爷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季阿公。
辰风看着季阿公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总觉得季阿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可是老爷子也没有为难他什么,只是让他好好活下去而已,怎么搞得好像让季阿公受刑一样。
季阿公扭头朝自己的院子望去,远处的院子门口,辰老爸他们都聚集在门口,对着这边东张西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阿公的目光落在了楚小梦身上,想起了许力贤那个孩子,微微叹了口气。
季阿公目光复杂地转过头,又看着辰风,发现辰风也在看着他。
季阿公自尊心似乎不允许他答应顾老爷子的要求,可最后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是妥协了,他的声音低得跟蚊子一样,咬牙切齿道:“可!以!”
他说完这句话,把头撇过去,一副重重受辱的样子。辰风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季阿公现在身体问题,他有可能会去和老爷子拼命。
这两人的过节有点深啊!
不过辰风不想去趟浑水,老一辈的恩怨过节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好好当个晚辈就好了,能劝就劝两句,不能劝就当不知道。
两人嘴上说说,应该是不会打起来的。
辰风问道:“师父,那要怎么救许力贤?”
顾老爷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救人的办法很简单,就在你身上。”
“我?我可以救力贤?可以,师父你告诉我怎么做。”
辰风亲手杀死了许力贤,他心里还有着无尽的愧疚,只要能够救回他,什么事情他都会去尝试,所以他也没有任何迟疑。
“把他封印就行了。”
“封印?”
辰风十分诧异,把人给封印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能这样救回一个人的。
顾老爷子看了一眼季阿公,问道:“他是不是有跟你提到过紫金太阴树上面挂的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
辰风点了点头:“季阿公刚才说,那是一个人生前留下的印记。”
“那你有没有想过,灵器又是怎么一回事?”顾老爷子又问道。
“灵器是一个人生前的强烈情感或记忆赋予在某件物品上,在合适的时机下觉醒了特定的能力……噢!师父,您的意思是说,把许力贤变成”
辰风醒悟过来,但又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灵器?”
这个想法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太能接受。
第三百九十九章:成为灵器
紫金太阴树吞噬了一个人生前的所有印记,包括情感和记忆,这些东西都是成为灵器的必备条件。
许力贤是死在紫金太阴树下,他的印记都挂在太阴树上,等于是具备了灵器苏醒的材料。
但这真的能办到吗?
“灵器苏醒需要一个人的印记,还需要一个人生前所接触的物品,让记忆或是情感附着在上面。这个物品是不确定,可以是任何一张纸,一块石头,自然也可以是”
顾老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一具尸体。”
辰风眉头跳了一下,这种说法当真是让他觉得惊诧。
一把扇子能变成灵器,一个村庄能变成灵器,而现在居然想要把一具尸体变成灵器?
“可是您说过,灵器苏醒还需要非常苛刻的条件和时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觉醒的,这个时机该怎么创造?”辰风问道。
“孔清宇和我说了,你用自己的血把执天者的水转百戏给夺过来了。你的血很特殊,它有着一种独特的平衡气息,可以让灵器发生改变,我可以刻画阵术协助你,创造这种时机。”顾老爷子说道。
辰风吃惊道:“那岂不是说,我可以随时随地创造灵器?”
“前提是你能够搜集人的印记,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无形无态,除了在紫金太阴树上之外,你根本抓不住印记,如何收集它?”
顾老爷子给辰风泼了一下冷水。
这个条件也算是苛刻,许力贤算是运气好,死在紫金太阴树下,所有印记都被太阴树收集起来。
如果他是在季阿公家院子外面其他任何地方出事的,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其实辰风是可以看见别人活过的印记,只要在阴阳阵术中,单纯用右眼去看的话,可以看见一片区域过去有什么人走过,那时候在商鞅的马厩苑里,他就看见过。
然而他没法收集这些印记就是了。
“那这样的方式,许力贤,他算是完整的人吗?”辰风问道。
顾老爷子说道:“被紫金太阴树收集的那些印记,你可以当作灵魂看待,紫金太阴树会强行拘走他的所有灵魂印记,当他灵魂印记重聚的时候,他就算是个完整的人,你可以理解为道家学说的夺舍重生只是夺他自己的身体,以灵器的方式存在。”
他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是不是人,就看你如何看待了人这个定义了,他只是受限于灵器的限制,会被任何有能力的镇灵师封印。可如果不考虑这一点,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季阿公在一边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辰风听到叹气声,转头问道:“季阿公,您一直都知道有这个办法,是不是?”
季阿公迟疑了一下,脸色有些无奈,随即点头。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辰风问道。
季阿公脸色抽了一下,倒是顾老爷子开口道:“我想其中有一个原因就在于,他目前的实力不够帮你创造成为灵器的条件。”
季阿公脸色一红,斥道:“你少给我显摆!”
顾老爷子笑而不语。
季阿公嘟囔了几句,不情愿地说道:“我并不希望把这孩子变成一件灵器,宁愿用太阴树的果实让他真正活过来,让他做个正常人。”
可是真正活过来,季阿公自己就会死去。
两个方法都不完美,但第二个办法辰风显然比较能接受。
顾老爷子说道:“他拥有完整的印记,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如果不借助紫金太阴树的果实,就需要靠你的血将他变成灵器。不过你也应该清楚,变成灵器,有利也有弊。”
灵器就相当于是一件工具,复活的许力贤是一个完整的人,可也是一件灵器。灵器就存在着弊端,许力贤可以化身夕兽,这就是他的缺陷,非常不稳定。
另外,灵器会有灵器的波动,很容易被镇灵师察觉,镇灵师,对灵器都很敏感,尤其是实力强大的镇灵师。
辰风可以选择不封印许力贤,可许力贤也有自己的生活,一旦有镇灵师发现许力贤的异常,将许力贤封印,那么许力贤就会被奴役。
许力贤是可以变成夕兽的人,被奴役的后果就等于随时变成是一只凶残的夕兽,替镇灵师去战斗。
“与其让别人封印他,不若让你来动手。”顾老爷子看着辰风说道。
辰风沉默了片刻,问道:“可以让季阿公来封印吗?”
许力贤是他的发小,他实在不想把许力贤当作自己的工具,那种感觉非常别扭。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季阿公开口道:“有什么区别吗?你的血本就可以强行改变灵器的归属,他就算被我封印,从某种意义来说,你也能控制他。”
“但至少我可以不把他当作自己的灵器看待,而季阿公您辈分大,成为他的主人说得过去,我不想把彼此间的关系弄得很奇怪。”辰风说道。
如果许力贤被辰风封印,许力贤身为灵器就会清楚这一点,两人从朋友关系变成了主仆关系,彼此之间会存在某种隔阂。
许力贤不是空空和妙妙那种没心没肺的顽童,空空和妙妙跟着辰风是自愿的,本身就是镇纸产生的灵智,和小孩子一样,经常有事没事坑一下辰风,各种捣蛋。
但许力贤是有家室的人,就算许力贤嘴上不说,他心里也很是知道。
而让许力贤被季阿公封印的话,辰风虽然可以干扰许力贤,但却不是许力贤的主人,只要不刻意去操控的话,甚至都没有关系。
相比之下,季阿公德高望重,辈分大,许力贤尊重季阿公,成为季阿公的灵器并不会有太大的芥蒂。
季阿公犹豫了许久,他已经答应了不用命去换命,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许力贤想要活过来,也只能这样。
“行,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季阿公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去救活他。”顾老爷子站起来,又强调道:“但只有他一个人,已经变成夕兽的那些人,我不会帮忙,你知道原因。”
“我明白。”
季阿公把辰风牢牢地拽在自己胳膊边,对辰风说道:“你扶着我。”
然后挑衅地看了一眼顾老爷子,他似乎是想要向顾老爷子宣示,辰风到底是谁的人。
“好。”
辰风也是没办法,从老爷子来了之后,季阿公就好像吃了火药桶一样,对顾老爷子充满了敌意,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比对方更有资格当辰风的师父,不想在对方面前落于下风。
可以猜测季阿公可能在过去和老爷子有某些矛盾,季阿公吃了暗亏,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夺回颜面。
而辰风此时就成为了季阿公争夺颜面的筹码。
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辰风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