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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韩疯子全文阅读

作者:深思文学     抗战韩疯子txt下载     抗战韩疯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0 造化弄人

    ……战争时期能够得来一段空闲的时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还有美人为伴,这心情一好,病情自然也康复的快了起来。

    韩烽苏醒之后,身体的机能基本上也趋于稳定,不过两天的时间,在田雨的细心照顾之下,已经可以站起身来尝试着走路。

    医院只有总部的电话,韩烽苏醒的消息还是从医院传递到了总部去的,总部又传到了独立团李云龙的耳中,紧接着一直关注着团长情况的新三团战士们也收到消息,举团欢呼。

    下午,当大嗓门儿的李云龙和政委赵刚一头扎进病房的时候,韩烽正在和田雨下五子棋,棋盘是韩烽用一张纸画的,田雨作为书香世家,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该有的一些消遣的娱乐还是懂的,棋艺也不错,杀了六盘之后,在韩烽有意放水下,两人打了个平手。

    “他娘的,老赵,我说的怎么样,这小子一准儿是没事儿了,你瞅瞅,咱俩来的还不是时候呢!走走走,别看了,咱俩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事儿。”

    李云龙说着就把赵刚往外拉。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团长,政委,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到这儿来了?”

    田雨道:“韩烽,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忙了。”

    韩烽道:“好的,不好意思啊田雨,改天再陪你下,咱们再比个高低。”

    田雨道:“少来了,我知道你一直让着我呢!不说了,我晚点把饭给你送来。”

    三个男人目送着田雨出了病房,李云龙推了推赵刚,阴阳怪气道:“老赵,瞅见没,这俩人儿已经连名字都叫上了,我看八成是好上了。”

    赵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老李你说的对,你别说,小韩这受一次伤住一院,也不见得都是坏事,难怪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呀!”

    韩烽苦笑道:“两位老哥哥,你们就不要嘲笑我了,我就是觉得人家小田儿照顾我这么久不容易,大家都平辈相交,也别叫什么团长和护士了,他喊我名字,我喊她的名字,这样人与人之间平等交流,这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嘛!”

    “有理,这就和咱们的队伍之间彼此叫同志是差不多的,不过你们俩人互相喊对方的名字,倒有点像是知己的意思。”

    “知己?”

    “就是相互了解对方,志同道合的朋友。”

    “放屁,女人和男人做什么知己?照我看,女人就应该做男人的婆娘,三愣子,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要是没有老婆,这么漂亮的小护士还能轮得上你小子?”

    韩烽:……

    他竟是无言以对,老李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若不是有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受伤住院的老李可不就跟护理的小田成一对儿了嘛!

    至于现在……韩烽默不作声。

    赵刚道:“老李,让你平常多学点儿文化,见识还是太粗俗,女人和男人之间就一定只能是夫妻吗?知己知己,那是不分男女的。”

    李云龙瞪眼道:“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老赵见到漂亮女人,就一点儿也不心里痒痒?”

    “你……”

    “你什么你,男人下面有条棍,见了女人一个劲儿,啥文化人儿?和咱泥腿子没啥两样。”

    韩烽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赵刚被李云龙粗俗的话语气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扭过头去,再不搭理他。

    韩烽见两人有吵架的势头,连忙打了个哈哈笑问道:“老团长,我也是才得知我居然昏迷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前线都发生了什么?咱们和日军21旅团的那场战役最后怎么样了?”

    李云龙乐道:“你就是不问我也正想说呢!老子是给你报仇了,21旅团那叫一个惨,先是你的新三团,那一个个小兔崽子都和疯了似的,一个团的主力居然就敢冲击一个日军旅团。

    老丁抓住机会直接发动最终决战,在21旅团指挥部被摧毁的情况下,鬼子虽然没有直接溃败,可整体的战斗力明显下降的厉害。

    老孔那个家伙刚好完成破坏北同蒲铁路的任务,正好赶过来,这回捡了大便宜,鬼子正向往汾水县撤退呢,直接就和老孔的新二团撞上了,一番火拼之后,咱们后续部队也跟了上去,21旅团没有人做整体的指挥,被前后夹击的情况下,终于顶不住了。

    那场战斗最终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沿途的一些地方同志一看有肉吃,也都加入了进来,这可够21旅团喝一壶的了,也不知道最终逃出去了多少鬼子,汾水县都被咱们顺带着给攻占下来了。”

    韩烽笑道:“再没有比这还好的消息了,听得我感觉自己的伤都好的更快了。”

    赵刚道:“不只是这些,其实相对于总部这次谋划的大战局来说,咱们和日军21旅团的战斗,充其量也就是其中一点。

    这场百团大战万众瞩目,它的影响意义太深远了,日军赖以施行囚笼政策的正太铁路被多处破坏,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都无法通车。

    百团大战,100多个团呀!老总这个名字起的太贴切了,这场战役打完,咱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全国的老百姓都兴奋起来了,投降派们也一个个缩回了脑袋。

    八路军游而不击?我们直接用事实粉碎了敌人居心破测的阴谋。

    这一战打的漂亮呀!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威风,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名声,正面战场的日军也因此受到牵制,重庆和昆明等几个城市也暂时保住了,就连延安方面也几次下令嘉奖,非常明确地对咱们这次爆发在华北地区大部的百团大战予以高度的赞扬。”

    赵刚讲的慷慨激昂,韩烽忍不住感慨道:“政委说得好啊,说的我都有些后悔,如果我没有住院,这一次百团大战我一定不会错过的。”

    赵刚却说道:“你可没有错过,用老总的话来说,你韩烽带领的新三团发动的这场提前战役,就是百团大战的起始点,你们以四个团的主力就吸引了整个华北方面日军的注意,击溃了日军21旅团,破坏掉北同浦铁路,以及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内日均的交通设施,这直接就为百团大战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更不说你们新三团在后来百团大战中又展现的出色表现。

    老总说新三团是这次百团大战中功劳最大的团,新三团团长韩烽是这次百团大战中功劳最大的团长,团长都受伤住院了,全团还能发挥出这样强悍的战斗力,这样的团长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点我想不止是我认同,咱们部队的所有人也没有一个不认同的。”

    李云龙赞同地点头,“你小子这次可真是出了彩了!”

    韩烽苦笑,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百团大战的大功臣了,造化可真是够弄人的……

391 噩耗

    晋西北这块地方作为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的典型,夏天到还好些,雨水集中,最高温度也不会燥热到哪儿去,可是一到了冬天,那就是折磨了,漫长的冬天从每年的11月份温度下降到零下开始,一直到次年四月份温度才能慢慢的回升到零度以上,在此期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冰块儿,人还没有接近,那种寒冷和干燥就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百姓们自然用不上供暖这样的条件,有些家底儿的倒是可以烧个热炕,家里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那自然只有拿本来就孱弱的可怜的身体硬熬。

    熬不过去就成为一具白骨,熬过去的可以期待着明年的春暖花开,庆幸着自己又活过一个年度。

    百姓们对于更美好的生活是抱有奢望,却又不敢奢望的,当八路军的百团大战取得巨大的胜利之后,这种奢望无疑被放大了数倍。

    或许要不了几个春暖花开,只要熬下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已经是12月中旬,送别李云龙和赵刚的下午,趁着田雨去其他病房帮忙的时候,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韩烽独自一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是凌冽的冷风,夹杂着干燥的寒流,大病初愈的韩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子,将棉制的缝补大衣裹了裹,继续向着不远处的院落里走去。

    四个多月没有出来看看这世界了,虽然一切还都是记忆中的模样,终究又有了些别的滋味,人与自然是无法长久的分别的,当重新回归祖国山河的怀抱时,那种亲近感油然而生。

    穿在身上的大衣很单薄,大概是不通风的病房里还算暖和,并没有感触的深切,此刻走在这寒风凛冽的户外,这才感觉到寒流的恐怖。

    韩烽并没有立刻因为这股寒流退回到病房里,哪怕他知道自己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战火中幸存下来的猛士,难道还会惧怕一点点寒冷吗?

    当韩烽轻轻的扭动胳膊,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活动着自己几乎快要腐朽的身躯时,他隐约地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缓缓抬头,段鹏和周大牛两人联袂而来,已经出现在离自己两三百米外的地方……时间大概要往前走上半日,沉寂已久的突击队因为队长段鹏带回的好消息,罕见的欢呼了起来。

    “团长已经醒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一阵欢呼过后。

    “队长,那咱们去看看团长呗!”

    “算了算了,还是俺去吧,你们接着训练,大牛哥,你和俺一起去吧!”

    “我不去。”

    “你是团长最早的兄弟,团长现在刚醒过来,肯定想见你,你就和俺一起去呗!”

    大牛倔道:“我没有照顾好兄弟们,我没有脸去见三哥。”

    段鹏道:“如果没脸,也是俺这个队长没脸,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

    “走吧!有什么委屈的话,俺们见了团长再说。”

    “好,我和你去!”

    ……韩烽的观察力一向敏锐,按说大牛和段鹏来探望自己,脸上怎么说也应该洋溢着喜悦的神色,可随着双方地接近,他明明看见了是两张脸上积郁着的悲痛和沉寂。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涌上韩烽的心头,他静静的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大牛和段鹏的到来,只是周围的天气似乎越发的寒了,这股寒几乎寒到他的骨子里,就连灵魂都颤立起来。

    偶遇小院里的韩烽,段鹏和周大牛有些意外,但眸子里很快便涌出些惊喜,团长的伤势已经好到可以出来锻炼了。

    “三哥!”

    “团长!”

    韩烽挤出一个笑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还知道来看老子呢?我还以为你俩把老子都给忘了呢!”

    段鹏道:“这哪儿能啊,前段时间俺们来过,只是团长你还在昏迷中,我们这些大嗓门又不好打扰你休息,就走了,今天上午俺们才听说团长的状况好了不少,这不下午就来了。”

    周大牛没有说话,韩烽笑道:“段鹏,我怎么听说你小子在这医院里的口碑可不咋样,送我来的时候打了人不说,还差点儿拿枪把罗主任给毙了?你小子这胆儿可够肥的,知道的是你急着救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迫不及待的想害死老子呢!”

    段鹏憨笑着摸了摸脑袋:“团长,这你都知道了!俺当时就是急嘛,别说是罗主任,就是天王老子敢挡在面前耽误救俺团长,俺也敢把他给宰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老子把命还给团长就是了。

    再说了,俺心里是有底儿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俺的枪连保险都没开呢!”

    韩烽听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鹏果然是个心细的家伙,即使是最慌乱的时刻也还拿捏着分寸,不愧是搞特战的最佳人选。

    韩烽紧接着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在周大牛身上,他笑道:“大牛,你怎么不说话,来看我还不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地主,我欠你的租了呢!

    对了,我听说我重伤住院的这段时间,突击队也都没闲着,现在可以向我汇报汇报情况了。”

    周大牛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道:“是!斩首行动完成之后,咱们的队伍继续向汾水县进攻,在队长的带领下我们从汾水县的侧门摸了进去,干掉了几个鬼子指挥官之后,趁乱打开了正门,把大部队放了进去,汾水县就这样被咱们攻打下来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百团大战突然就爆发了,到处都在打仗,整个华北都快打成一锅粥了。

    咱们团在旅长的命令下继续猛扎猛打。

    突击队因为三哥你的重伤,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救活,和咱们团里的兄弟们一样,都疯了,只想着给你报仇,百团大战期间整整三四个月的时间,兄弟们到处狙杀日军指挥官,我都不记得我们到底杀了多少鬼子,佐官应该就有几十个,尉官就更多了。

    后来那一带的鬼子军官干脆直接把肩章给扯了下来,再也不敢暴露自己的指挥官身份了。”

    韩烽听得大为震动,这群小兔崽子还真是疯了。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战役结束之后,咱们团里的伤亡情况如何?”

    大牛道:“全团打没了大半,新兵几乎打没了七成。”

    韩烽沉默,半晌,开口苦笑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一定要做好后续工作,每一位牺牲的兄弟都要尽可能地把情况如实地转达给他们家里人,团里就是紧一紧,也把该有的抚恤金拿出来。”

    “三哥放心,这些事情政委都交代过了。”

    “老徐!”韩烽想到自己那位清秀的政委,轻笑了起来,有的时候一位好搭档的存在,果然能让自己省心不少。

    这时韩烽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一个让周大牛和段鹏如同五雷轰顶般的问题:

    “突击队的伤亡如何了?”

    半晌,竟是无人回复,段鹏和周大牛都保持沉默,只是目光之中尽是痛苦。

    韩烽的心立马沉到了谷底,他强颜欢笑道:“说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流血牺牲我们每一位军人不都是随时做好准备的吗?哪怕明天我牺牲了,你们一样应该勇往直前,笑着面对下一场战争。”

    大牛开始轻微地哽咽起来,话语慢慢地在悲痛中道出……

392 心意

    “杨猛在斩首行动完成之后,撤离的过程中被炮弹击中,当场阵亡,喜奎被日军机枪手扫中了胸口,我们没能救回他,于杰是被流弹击中的……老副班长他……他……”

    韩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自己的记忆刚刚觉醒时,副班长徐丰收便一直在自己耳边吵吵,这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副班长呀!在平日的生活中他可能会不断的纠正、批评、责骂你,可真正到了战场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拿身体为你挡子弹。

    怎么就连这样的老副班长也……韩烽的眼角止不住滚落下一连串的泪珠,他缓缓睁开眼,重重地拍了拍沉默的段鹏和满噙着泪水的大牛的肩膀,泪花闪烁中大笑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一点伤痛没什么好怕的,老副班长和杨猛他们走了,可我们还活着,活着的人便不要为死得其所的同伴而痛苦了,我们应该做的是继承他们的那份信仰,继续永不停歇的战斗下去,他们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底的。

    你们两个明白吗?”

    “是!”

    “那就把眼泪给老子擦干净,在这里哭,让人看到了笑话。”

    “是!”大牛胡乱地拿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小院入口处,田雨正气冲冲地拿着一件大衣赶了过来,刚好听到韩烽口中念着的那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她满心震撼了,作为书香世家,她同样知道鲁迅先生的这句名言,此刻听在耳中,又看到不远处那几个大男人哭泣哀嚎的模样,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剧烈地抨击着她的心灵。

    田雨整理了一下心情,快步走了过去:“韩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外面这么冷,你的好多伤口还没有愈合呢!万一伤口再裂开,我又得费心费力的照顾你了。”

    田雨说着,熟练地把那件相对厚实的外套披在了韩烽的身上,还温柔地帮他把六个扣子全部扣上。

    这下子三个大男人之间原本沉痛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了,大牛和段鹏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韩烽板着脸道:“瞅什么瞅,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汇报完了就赶紧滚吧!这几天好好的在团里给我训练队伍,我要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是……团长,俺看你还是多呆几天吧,反正这些日子团里也没啥事儿。”段鹏望着一脸温柔模样田雨,脸上就差写上两个字——羡慕了。

    韩烽骂道:“臭小子,等着老子回去再收拾你们。”

    段鹏和大牛落荒而逃,原本积郁在大牛心里的更多痛苦也没有来得及说出,那就让他随风远去好了,大牛只是会永远地记得那道为自己挡枪的身影,他在心中发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去为老副班长上一柱香,老副班长的亲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亲人。

    “韩烽,你刚才跟他们说,你这几天就要出院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韩烽的沉想,韩烽扭过头来,望着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田雨,苦笑道:“是啊,这段时间我受伤住院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团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兄弟们也都等着我回去呢,我准备这两天就出院。”

    田雨着急道:“这怎么行,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呢!”

    “放心吧,前四个月都挺过来了,这点伤势已经不碍事儿了,等我回到团里慢慢的就回复了。”

    “可是……”

    “好了,田雨啊,这段时间真是非常感谢你照顾我,至于出院的事情,我会亲自找院长说明的。”韩烽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说得轻柔。

    田雨道:“你如果一定要坚持出院,就不用谢我,在河源县城三岔巷的时候你也救过我不是,现在就当我把欠你的情还给你好了,你要走最好就快一些,明天就走吧!省得我看见你心里就难受,还有,你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通知我,不然我会更难受。”

    鼓起勇气说完这些,田雨再不理会韩烽,扭过头去转身跑远了。

    望着田雨离开的背影,韩烽哭笑不得,他又不笨,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也明白他的情义,可怎么说呢,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在这里讨扰这丫头的生活了,韩烽第二天上午就找到院长说明了要出院的意思,院长挽留不得,只好遵循韩烽的意思,当天上午十点左右,韩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留下一封田雨亲启的信之后,便不辞而别。

    繁体文是韩烽前段时间跟着徐子林学的,精通简体文的他只需要把一些特殊的偏旁简繁转换一下,原本的简体文也就变成繁体文了,这可比初学者少走了太多的弯路。

    负责教学的徐子林都觉得十分惊讶,韩烽几乎是他教过乃至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了,虽然一开始的那些字写得怪模怪样的,可只是跟着自己学了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就会写很多字了,那种字体也相当好看,龙飞凤舞,大有一种征战沙场的所向披靡。

    护士小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把信封拿给了田雨,田雨是才从医院边的山坡上下来的,她在那里眺望着远方,却还是没有来得及看到韩烽最后的身影。

    这让她在气恼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对他说那些气话,他也不至于不辞而别了。

    接着知道韩烽居然还留下了一封书信,田雨在懊恼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缕欣喜,打开那用特殊手法折叠成的纸张,字迹清晰分明,苍劲有力,乍一看仿佛千军万马扑面而来。

    上面写道:

    男儿沙场百战死。壮士十年不知归。

    田雨,感谢这四个多月来的悉心照料。

    我引你为知己,更敬佩你这样的女中豪杰,虽为弱女子,国家有难,同样敢于舍弃荣华,奔赴前线。

    你这样的好女子,天下男人只怕也没有不动心的,居然让我遇到,实在是苍天垂怜。

    但放眼中国,四处都是战火,国家有难,小家难存,一切的儿女情长,我只待战争结束之后,我想作为我之知己的你,一定也是这种想法。

    一起为了革命事业而努力奋斗吧!田雨同志,就此告别了,有缘再见,勿念。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非常感谢你的照顾,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书信的内容读完,田雨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按照原有的痕迹折叠好放在怀中,坐在病房中韩烽早已经搬走的床榻上怔怔,喜极而泣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她觉得自己明白了,明白了他的心意,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393 怎么办

    韩烽出了医院之后便策马一路狂奔,身体上伤口处传来的那些疼痛全部被他忽视掉了,出院的时候罗主任几次要求派人路上护送,也全被韩烽给拒绝,在他看来,一位浴血沙场的军人如果还会在乎这一点疼痛,那绝对是不合格的。

    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畅快的心情,一路纵蹄狂奔,两路旁的风景倏然远去,韩烽向着3、8、6旅旅部而去,这是他的第一站,既然回来了,自然需要先去旅部报到。

    韩烽穿的还是在斩首行动时那身军装,炮弹的碎片透进他的身体,也同样把军装透出很多个小洞,还是田雨用针线帮忙给缝补了起来,这才像了些样子。

    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才走出去十几公里路,鬼子的据点就多了起来,韩烽看得出来,这些日军炮楼和据点都是新建起来的,看来是百团大战后,鬼子为了对付根据地的八路军,这才重新建立起来的据点。

    不过大概是离得还远的缘故,这些据点都是一些小据点,顶多也就是几个鬼子和一些伪军组成的防御。

    四个月都没有开过枪了,韩烽都不知道自己的枪有没有生锈,他这次离开医院时带了几十发子弹,一杆三八式步枪和两支20响的匣子枪。

    于是路上的这些日军据点就成了他练手的对象,首先是侦查据点的情况,如果日军和伪军的数量比较少,干脆直接冲过去,人还在马上,策马奔驰,飞射出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将胆敢露出脑袋的日伪军通通击毙。

    日伪军在满脸的惊骇之中,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再鼓起勇气从掩体下站起身抬头望去的时候,那一人一马已经大摇大摆的远去,当真是嚣张至极。

    遇到日伪军驻守人数比较多的大一些的据点,韩烽便选择几处狙击点,利用三八式步枪射程远,穿透力强的特点,在不断转换狙击点的过程中远程狙击据点里的日伪军。

    鬼子和伪军这个时候往往被吓得半死,死神从天而降,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手段,就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半个,要不是身边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他们甚至不敢相信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这一天晋西北出了个传说,一人,一匹白马,以极为嚣张的姿态连过日军23据点,日伪军伤亡人数将近百人,白马和白马的主人却在毫发无损之中扬长而去。

    当这个传说开始在当地日伪军和抗日武装之间广为流传的时候,策马奔腾的韩烽终于在打空了自己枪膛里的子弹之后,赶到了3、8、6旅旅部。

    还在外围,韩烽就被386旅外围哨卡的哨兵发现。

    “站住,同志,你是哪方面的?”

    若不是主动现身,这士兵当然不可能发现韩烽,韩烽笑道:“新三团团长韩烽,我刚刚出院,现在来旅部向旅长报道。”

    “原来是韩烽同志!快请进快请进。”

    韩烽稍愣:“同志,你认识我?”

    那战士拿敬佩的神色望着韩烽道:“大名鼎鼎的疯三团团长韩疯子,谁不认识呀!”

    韩烽在心底苦笑,原来自己都已经这么出名儿了,感情就他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终于赶到旅部,到了旅部的院子,和门口把守着的守卫战士通报了姓名之后,韩烽大步走到旅部土屋门口,喊道:“报告,新三团团长韩烽前来报道!”

    “吆,咱们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屋子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是!”

    韩烽轻轻的推开木门,踏进屋子将木门关上之后,满屋的热气将满身的寒气逐渐驱散。

    十二月中旬,这晋西北的天气可冷着嘞!

    “小韩同志啊,我们刚才还说到你,来来来,一路上过来可冻坏了吧!赶紧来烤烤火。”

    旅部的屋子在靠墙的地方烧着一盆炭火,三五个中年人正在那里围着取暖,开口让自己去暖的男人韩烽并不认识,但肯定不是旅长,或许是副旅长和政委也说不定。

    韩烽并没有立刻动身,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

    只是一眼,一连串的信息就在韩烽的脑海里蹦了出来:陈旅长,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北伐、南昌起义、长征……当这满身的经历积郁成一股浓烈的军旅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眼前这戴着眼镜貌似很斯文的男人,当真是一种奇异的结合体,在这斯文的面目之下又一点也不缺乏军旅气息,这是一种铁血与温柔的组合,腮帮上的两坨肌肉只需要轻轻紧绷,那原本的柔和立马就会化做金戈铁马之势扑面而来,叫人在这股巨大的威压之下甚至不敢喘息。

    韩烽定了定神,暗自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以最标准的军礼敬了个礼,肃然道:“新三团团长韩烽,见过旅长。”

    陈旅长笑道:“小韩同志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儿了,只是咱们两个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旅长。”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旅长呢?”

    “直觉,还有,老团长说过,咱们旅长是戴眼镜儿的文化人儿,那种气质是很好辨认的。”

    陈旅长骂道:“这狗日的李云龙,一准儿又说老子坏话了。”

    两人说着话,在陈旅长的示意下,韩烽大大方方的走到火盆旁,几个人挤挤又给韩烽腾出个位置,好一会儿功夫,韩烽满身的寒意才彻底被驱散。

    陈旅长开始向韩烽介绍旅部的成员:“小韩你第一次来旅部,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旅部成员,政委老王,参谋长老李,副旅长老陈,最后一个就是我,不过已经被你小子猜出来了。”

    韩烽一一敬礼,旅长笑道:“别那么拘束,都是革命同志,我可是听李云龙那个兔崽子说了,你小子可不是个拘束人儿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倒是把大尾巴给装起来了?”

    韩烽笑道:“旅长,您这可是笑话我了,再怎么着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我这第一次来就这儿当成自己家了,那以后再来,估计您就得把这旅部的门锁起来,装做没人儿了!”

    哈哈哈哈——

    “好小子,果然跟李云龙那小子说的一样,滑溜,怎么样,身体都恢复了?”

    “好的七七八八了,我跟院长商量了一下就提前出院了,总不能天天赖在医院里吃白饭吧!

    这不,我来向旅长您报道了,报道完我就回团里去了。”

    旅长道:“不急不急,咱们先说说这次百团大战,你立了大功,你想让我怎么奖赏你?”

    韩烽一愣:“奖赏……旅长,我团里的装备和粮食还有医疗用品啥的您看要是可以是不是……”

    “屁都没有,旅部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就这几片儿破砖烂瓦,你爱拿啥拿去就是了,至于装备和粮食,你小子想都别想,老子要是有粮食和装备,还要你们做什么?”

    韩烽“委屈”的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睛一个劲儿的在旅部屋子里到处乱剽。

    “你小子找什么呢?”

    “旅长,我觉得老团长说的太对了,所以我得听他的。”

    “李云龙那小子说什么了?”

    “老团长说了,咱们旅长那就和铁公鸡是一样的,一毛不拔,啥时候儿到了旅部,看一看啥东西能顺走就顺走得了,别指望着从旅长那儿弄到啥好处了,有一次我立了大功,结果怎么样?旅长一包烟就给我打发了,临走的时候,我还乐呵呵的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旅部成员们哄堂大笑。

    旅长也笑的眼睛都没了,“臭小子,别瞅了,我还就真像李云龙那小子说的那样,抠着呢!你小子既然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报道也报道完了,就赶紧回你的新三团上去吧!”

    韩烽拍了拍自己胸前挂着的子弹带道:“那啥,旅长,您也不能真的一毛不拔,总得给我补充点弹药吧!”

    “你小子就没有带点儿弹药?”

    “带是带了,还带了不少100多发呢,不过路上全给打掉了。”

    “100多发全打掉了?”

    “旅长你可别误会,咱都是一颗子弹一个敌人,绝不会浪费弹药。”

    旅长点了点头:“听说了,你小子是个神枪手,年轻人可了不得,刚出医院就闹一出子,鬼子这次又得头疼了。”

    韩烽道:“不过……旅长,路上怎么突然出现那么多敌人的据点,都快钻到咱们根据地来了。”

    旅长笑道:“你觉得呢?”

    韩烽道:“原因应该很好解释,百团大战咱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可也把咱们的底子给暴露出来了,估计这次战役之后,小鬼子就该把重心从正面战场转移到咱们这敌后战场来了,再加上所谓的友军,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呀!”

    旅长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眸子里都露出惊讶。

    他们刚才还在谈论这件事儿呢,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一来,一针见血的就给指出来了。

    据他们所知,这小子可是在百团大战期间的四个月里,都在医院昏迷着呢!

    旅长越发地来了兴趣,“小韩,那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394 重返新三团

    怎么办?

    韩烽哭笑不得道:“旅长,这是总部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只知道我该做的,那就是回去带好我的新三团,坚守自己的地盘,随时防备小鬼子反扑。”

    “若是鬼子的反扑太厉害,你会怎么办?”

    “保存实力,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继续在深山中窝着,只要咱们的战士都在,让小鬼子几座城池也没什么,一旦时机到了,咱们再反攻,一口气将鬼子赶出中国,这场抗战咱们就胜利了。”

    参谋长大笑着说道:“好,说得好,小韩同志,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这三言两语的,几乎把咱们八路军抗战的方针都给总结出来了,了不得啊!旅长啊,就凭这几句话,我觉得你这次也不能太抠了,怎么说也得把小韩同志的弹药什么的给配备上吧!”

    旅长道:“好,既然老李都这么说了,这次咱索性大方一回,子弹管够,总不能让你小子回了新三团,再给战士们说,咱们陈旅长那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们团长我千里迢迢赶到旅部,连颗子弹都没有弄到吧?”

    旅部又回荡起哄笑,韩烽陪着首长们继续烤着火,旅长安排人去给韩烽取相应的子弹,子弹取来之后,当着旅长几人的面,韩烽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将自己的三八式步枪和两支二十响的匣子枪填满子弹,随即把步枪在身上一背,起身冲着旅长几人敬礼,道:“几位首长,回团里的路还远着嘞,再不早些出发,我该在你们这旅部蹭饭了,我的饭量可不小,闹不好还得有肉,那旅长可又该心疼了,所以这就上路了吧!”

    旅长哭笑不得:“你小子,老子怎么突然有种感觉,一个李云龙就够老子头疼的了,再多个你,往后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大笑声中,旅长几人为韩烽送别,这种规格的待遇可是罕见的,政委笑道:“小韩同志啊,能让旅长亲自送行的团长,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你好大的面子呢!”

    木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在这个还是多半原始,并未遭受工业冲击的年代,全球温室效应是人类尚未听说过的字眼,十二月中旬的晋西北,天气变幻无常,突然的降雪也不是怪事儿。

    只是这扑面而来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风夹带中狠狠地砸在人脸上时,但凡还能出出些生理调节式应激反应的人类,总会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以标准六瓣形模样倏然降落的雪愈演愈烈,古人记载“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独六出”,说来也的确奇怪,雪花的造型总是千奇百怪的,但总是以六朵花瓣的造型落下,少有不规则的,每次下雪,或许是一种雪花,也或许是好几种雪花混杂,可不管怎么样,无论任何时候你接到一片落于手中的雪花,趁着它还没有融化前看去,总是不尽相同的,千百万年来你也绝对找不到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总是精雕细琢的,哪怕是数以亿万计的雪花纷落,每一片也不曾偷工减料半分,这让人在惊叹这造物主之无穷造化的同时,又禁不住遐想,到底是怎样的老天爷生出的怎样一双巧手,才能捏造出这么一片片精致的小花呢?

    众人一路走到小院儿门口,望着地面上已经出现的些许毛绒绒的雪白,韩烽说道:“几位首长,就送到这儿吧!再送下去我可真是受不起了。”

    政委道:“好大的雪,今年这冬天似乎更冷了,还没有到腊月底,棉袄都得裹上了,火盆也提前用上了,这个冬天,怕是不好熬啊!”

    旅长的脸上有几分忧虑:“韩小子,雪下大了,你说的对,你这回新三团的路还远着呢!你小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老子也不能心疼那点粮食,留在旅部住几天,等雪停了再走吧!”

    韩烽苦笑道:“旅长,我觉得政委有句话说的太对,这个冬天不好熬过去啊!一点风寒而已,死都不怕,还怕这个?正好路上适应适应,人这身子其实也是够混的,你越是对它好,它就越是容易出毛病,你对它狠一点,多给它吃吃苦,受受罪,您别说,身子骨就越发结实了,没准儿借着这场大雪,等我回到团里的时候,伤势就全好了。”

    哈哈哈哈——

    “这韩小子,还会讲歪理呢!那我也不留你了,还是那句话,带好新三团,有你回归的新三团,那才是一支真正的疯子团,相信要不了多久,疯三团又该大放异彩了。”

    韩烽策马而去,冒着风雪,一路疾驰。

    望着韩烽远去的背影,旅长扭头看了看几人,大笑道,“这韩小子,是个好同志啊!”

    “是个好同志!”

    政委和参谋长,连同副团长一齐说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人们总结出来的谚语不会出错,却也只是相对而言,真到了冷的时候,说啥都是扯淡,没别的,战士们穿的太单薄了。

    于是一个个都勤快起来,锻炼起来,身子一热就暖和了,这冬天就是冻那些懒骨头的。

    这些日子的新三团都死气沉沉的,一场河源县城战役,一场舞成县战役,一场与日军21旅团的对决,一场百团大战,按说这诸多的战役过后,立下赫赫战功不说,在整个三晋都成就了新三团“疯三团”的美名,大家该高兴才是。

    可就是高兴不起来,整个团呈现出来的那种气氛完全不复往日的生机,尽管政委徐子林几次尝试着用鼓舞来带领大家走出心境的低迷,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徐子林很清楚,因为新三团的魂儿没了,一个人要是没了魂儿,便会失魂落魄,一个团要是没了魂儿,同样也会死气沉沉。

    他远远地眺望着城门的方向,多么希望自己的眼前出现一道影,哪怕只是虚幻,望上一眼也总是好的,他就是新三团的魂儿啊!

    和尚正在团部大骂段鹏不仗义,有了别的兄弟就忘了自己,原话是这样的:“段鹏,你小子够没义气的,这才几天儿啊?就忘记俺俩好的时候了?

    去看三哥也不叫上俺?就带着周大牛偷偷的去,你说,你是不是瞧不上俺?”

    段鹏已经是第n次解释:“和尚,不是我不带你去,我们是去和团长汇报情况的,你去干啥?”

    “俺咋就不能去了?俺还要向三哥汇报情况呢!这次战斗,从河源县城到百团大战,俺们尖刀连都没给三哥丢脸,你汇报情况?俺的尖刀连可不比你们突击队差嘞!”

    徐子林从团部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瞪着和尚和段鹏道:“这大冷天的,你们俩与其说在这儿吵架,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比试比试,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不说,刚好暖暖身子。”

    和尚乐了:“哎,政委这个主意好,段鹏,咱们有段时间没打架了吧?趁着今儿天好,俺非得和你比个高低出来。”

    段鹏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团部的院子立马热闹起来了,和尚和段鹏的拳脚碰撞声在这院子里砰砰地响着,徐子林反倒是宽心下来,这下子团部多了几分人气儿了。

    团部院子里的大门被韩烽推开的时候,正对着大门的和尚愣住了,一不留神儿挨了段鹏一拳,段鹏正想问问和尚为啥发愣呢,就听到和尚满脸惊喜道:“段鹏,你再打俺一拳,俺得瞧瞧这是不是真的。”

    段鹏也发现状况了,一扭头,团长韩烽正淡笑着站在门口。

    “和尚,段鹏,愣着干什么?还不来给老子把马牵过去?这一路的大雪,可冻死老子了。”

    和尚惊喜中冲过来,没忍住把韩烽抱起来转了个圈,待放下,狐疑地望着韩烽道:“三哥,难怪段鹏这小子回来的时候说你在医院过得好着嘞,有好看的小护士照顾就算了,吃的还好,俺这一抱,咋还重了哩?”

    韩烽:……

    段鹏去牵马,徐子林神色之中压抑着激动迎了过来。

    韩烽笑的灿烂,“老徐,别来无恙啊!”

    徐子林道:“我好着呢,倒是你,让你不小心,差点儿见了阎王爷吧?”

    韩烽道:“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福?就是医院的那个小护士,田雨?”

    和尚忽然凑个脑袋过来:“三哥,俺觉得这儿有醋味儿。”

    韩烽顿时一头黑线,瞪着和尚,反问徐子林道:“老徐,老子不在这几天,这狗日的和尚又偷老子的酒喝了没有?”

    “没有,俺真没有!”和尚举手说道,就差对天发誓了,“俺就是帮三哥你尝尝,你三四个月也不回来,我怕那酒再给坏了。”

    韩烽:……

    这臭和尚,酒还有坏的?

    一阵说笑,气氛顿时融洽,说着说着,徐子林忽然就谈到新三团现在的情况,特别提到,战士们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就连平日里的训练也没了往日的那股精神气儿,死气沉沉的。

    韩烽却笑了起来,道:“这个好办,老徐,明天一早,我就还你一支嗷嗷叫的铁打部队!”

    ……

395 号声

    ……已经是腊月下旬了,天气中夹杂着的寒冷越发的浓郁,特别是这几天还下了大雪,一大早推开门,门外白雪皑皑,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这片世界的清晨因为雪的降临而变得死寂,然而今天,这片死寂注定要被人给破坏掉的。

    鹅毛大雪的清晨,就是号手都没有吹响清晨的起床号,这般大的雪,他只是望了一眼,就连忙又缩回脑袋继续在仅靠着人多,而积蓄着些许暖意的通铺里窝着,时间尚早,别的同志因为没有听到起床号,仍旧在熟睡中。

    一道黑影突然钻了进来,满身还是雪渍,大雪遮盖了他的模样,只是问道:“司号员呢?快把军号拿来给我用用。”

    四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这位年轻的司号员叫小陶,是在百团大战之后才加入新三团的,这些日子老司号手将一身手艺传给了他,他便成了团里的新司号员了。

    小陶是个新兵,自然不认得团长韩烽,外加上韩烽进来的突然,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灰色的军装,小陶差点都以为是敌人来偷袭了。

    “你要军号干什么?”年轻的面孔疑惑的问道。

    韩烽一怔,他这才注意到,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战士,自己脑海里并没有一点印象,看来是个新兵了。

    韩烽说道:“小同志,你是新来的吧?”

    “是,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团里的老兵我都认识,你的面孔太陌生了……先把军号借给我用用再说,我早就想看看这军号到底长什么模样了,我就看一下,真的,你相信我。”

    小陶想了想,既然眼前是位老兵,他也就没有拒绝,把军号递了过去。

    韩烽接过这支军用小号,这还是他第一次打量这种古老的小号,牵牛花状的大喇叭古朴厚重,红穗带清晰分明,细管体盘绕两圈,一旦奏响,立马就会发出清脆、明亮、高昂、悠远的调,古人说,“梦回吹角连营”,当军号吹响的时候,战场之上,炮火轰鸣,厮杀震天,军号吹响的一方便会发起猛烈的冲锋,哪怕前仆后继,即使流血漂橹,立马呈现出来的便是残酷的战场上最为悲壮的一幕。

    小陶有些诧异,当这位老兵拿起军号的时候,脸上呈现的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复杂。

    小陶不认识眼前这位话语之中自称是个老兵的男人究竟是谁,可这个男人的博学多识,却让他十分震撼:

    “这军号啊又叫小号,俗称七音号,可是,真正能够吹出来的只有五种音,这五种音的组合呀,一旦吹响,声音宏大嘹亮不说,若是使用合理,甚至能够传达上百种信息。

    勤务号可以传达出的信息,比如说起床、出操、集合、吃饭等等。

    联络号,比如说两支队五远远地遇到了,各自就把军号吹响,这么一来,对方是敌人还是友军部队很快就明白了。

    除了这个,就是在真正的战斗中,咱们也有战斗命令号,你想想,那个时候儿到处都是炮火,人喊出来的声音能有多大呀?远不如这军号吹出来的响亮。

    是进攻还是冲锋,或者撤退,团长、营长、连长下完命令之后,全都得靠司号员来传达命令。

    这司号员的位置是多么重要啊,要是没有司号员,团长营长的命令根本就传不到战士们耳中,那么这仗也不用打了,为啥?输定了呗!”

    小陶佩服道:“老兵,你懂的可真多,那你会吹吗?你教教我呗!”

    韩烽笑道:“你要是想学,就去找团部的司号长老杨,那老家伙当了一辈子司号员了,什么号都会吹,至于我嘛,我试试吧,会吹的不多了。”

    韩烽说着就把号嘴对准了自己的嘴巴,顺势鼓起了腮帮。

    小陶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韩烽道:“老兵,咱们还是出去吹吧,大家都还在睡觉呢!”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小陶,两人推开木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鹅毛般的大雪遮盖了这片世界,仿佛也把一切的声音都给遮盖掉了,可随着军号声响起,嘟嘟哒哒嘟嘟哒哒嘟嘟——,嘹亮的音调霎时间回荡在整片时空。

    声音刚刚传出,小陶却是脸色大变:“老兵,快停下,这是紧急集合号,不能乱吹的。”

    可是为时已晚,嘹亮的声音早已经传遍四野。

    于是在顷刻之间,原本还是一片死寂的新三团军营,立马炸开了锅,还在熟睡中的战士们猛然听到这紧急集合的号角,连忙在慌乱中从床上跳起,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胡乱的穿上,然后抓过自己的枪支,便朝着紧急集合的场地赶去。

    小陶一听到这动静儿,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他的脸色吓得苍白,一把把军号从韩烽手上夺了过去:“老兵同志,你惹大祸了。”

    正说着,和小陶一个排的几个战士在迷迷糊糊中冲出了屋子,“小陶,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刚才那紧急集合号不会是你小子吹的吧?”

    脸色难看的小淘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位老兵吹的。”

    顺着小淘,几个战士的目光一怔,为首的三排排长对团长韩烽还是很熟悉的,他先是狂喜,紧接着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立马向韩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团长!”

    团长?

    三排长,这话一出,小陶傻眼了,几个跟着出来,没有见过团长韩烽的模样的新兵也都愣住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伙居然就是新兵兄弟们一直期待着见面的团长,韩疯子?

    听说团长在斩首行动的时候被炮弹炸中,受了重伤,团长居然回来了!

    韩烽笑道:“三排长,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带着战士们蒙着脑袋睡呢?”

    三排长苦笑道:“团长,这些日子太冷了,团里的出操任务都被政委取消了,出了被子就打哆嗦,我就寻思着让兄弟们多睡会儿。”

    韩烽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大家是不是都想着我呢?”

    三排长道:“想,天天都在想,团长,你不在,兄弟们训练都觉得没劲儿呢!”

    韩烽道:“说得好,那恭喜你们了,老子这一回来,你们的美日子就到头了,我先去广场那里,你带三排的兄弟们赶紧给我集合,过去。”

    “是!”

    “小陶啊,记住我说的话,想学多学些军号的话,改天就去找号长老杨,我先走了。”

    望着韩烽逐渐远去的背影,小淘愣愣道:“排长,团长吹的军号算不算呀?”

    “废话,团长吹的不算谁吹的算?你小子赶紧再把紧急集合号多吹两遍,把消息传出去。”

    “是!”

    小陶肃然道,脑海里又浮现出韩烽吹军号时的那种郑重和专注,紧急集合的嘹亮号声悠然传开……

    (今天赶到银川,一路上……硬座……熬夜……一宿……疲惫不堪,回到地方,睡到下午五点才勉强爬起来更了这一章,抱歉,晚上看能不能再更两章!)

396 冬练三九

    这大早上的,谁把紧急集合号给吹醒了?

    战士们虽然第一时间在河源县城宽阔的训练场集合起来,心里却满是躁意,四个月来,这一连串的战斗过后,大家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参加过训练了。

    又是这寒冬腊月的,大雪还满天飞呢!

    战士们穿的单薄,条件好一点儿的还穿的是秋装,麻衫的外面还可以裹上一件破旧的大衣,夹层的衣服开个口,自己再塞上几斤棉花就更暖和了,条件不好的那可就惨了,穿的还基本上都是夏天穿的衣服,一件薄衫打底,怎么可能挡得住凛冽的风和刺骨的雪,队伍刚刚站好没多久,就开始打起哆嗦。

    至于那些穿着冬装的,基本上没有。

    肆虐的寒风让集合起来的战士们心中的烦躁更甚,他们早听说了在八路军的其他部队,一到冬天,大家在通铺里窝着熬过去就是了,这大冷天儿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挨着雪出来集合根本就是受罪,这些日子不是就连政委都发话了,训练暂时停止吗?怎么突然又搞起紧急集合来了?

    大雪无情,待河源县城里的新三团战士们都集合完毕之后,下的反而越发的大了,就连寒风也更加的肆虐起来,战士们拿本来就衣不遮体的物什,去尽量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顾不得什么羞耻之心了,将手使劲的往裤裆里塞,哪怕只有一丝暖意也好。

    从这方面讲,人心都是一样的,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更舒适的环境,谁愿意出来遭罪呢?

    队伍里忽然开始骚动起来,一道人影大步走上了训练场地上方的高台,让所有战士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

    同样是一件甚至更为单薄的薄衫!

    整个人的长相平平无奇,若是非要说出些特点,倒是很壮实。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稍微壮实了一点的身影,平平无奇的长相,当这个人肃然中在训练高台上站定的时候。

    整个河源县城集合起来的两千多战士,原本的骚动霎时间如同潮水般退却,队伍顷刻间鸦雀无声,就连那些哆嗦着的,嘴里抱怨着的战士,也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所有人行注目礼,目光中闪动着惊喜,望着那道再普通不过的身影。

    要说这队伍里不只是老兵,大部分还是新兵,只是老兵和新兵混杂着站着,作为老油条的老兵们,居然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也顾不得寒冷了,将身体站的笔直。

    新兵们一看这动静,这模样,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向老兵看齐,于是整支队伍就突然呈现出严明的军纪感。

    队伍里有个新兵大概跟身旁的一位老兵平日里关系不错,他虽然站直了身子,嘴巴里却满是疑惑地悄悄问道:“二龙哥,上面这谁呀?大家咋突然都这样了?”

    那被叫做二龙的老兵低声骂道:“笨蛋,团长回来了,赶紧给老子站好!”

    新兵吓了一跳,满脸的疑惑霎时间退却,整个人连忙站好,再不敢有一点小心思,只是拿充满了好奇和敬仰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训练高台上那道原本还陌生的身影,似乎要把这张面孔牢牢的记在心底。

    其实在队伍之中,类似这样的新兵可不少,但只要他们得到信息,知道训练高台上的就是他们的团长韩烽之后,整个人立马就不同了,满目地敬仰之情自不必多说,即使在这寒冬腊月,冷风肆虐,大雪纷飞的时刻,也开始坚守起军容军纪来。

    跟着韩烽一起出现的政委徐子林,包括三个营长,史文才、邓庞和孙德胜,无不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团长,哪怕四个月都不在团里了,只是往这里静悄悄的一站,新三团整支队伍立马就焕发了精神,那原本的一个个老兵,平日里跟老油条一样,油盐不进,就是他们的排长和班长都未必使唤的动,还有那些新兵,压根儿就什么规矩也不懂,可这会儿呢,一个个全成了明白人儿了,老老实实的站着。

    徐子林甚至立马就感受到了新三团这股久违的蓬勃生机感。

    韩烽这时候开口了,原本的肃然化作一道灿烂的笑容:

    “兄弟们,阎王爷还是没收下咱,大概是知道兄弟们都想着我呢,老子回来了!”

    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在韩烽的抬手下逐渐归于平静。

    韩烽没有再说别的多余的话,他从训练高台上走下来,望着一位陌生的面孔问道:“小同志,你是刚来的吧?”

    那年轻的新兵愣住了,直到被身边的老兵推搡了一把,才连忙回道:“是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团……团长!”

    “咦?你咋认识我?”

    “老兵告诉我的。”

    “怕我不?”

    “怕……不不怕!”

    “你这小子,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老兵说了,我们是真心的喜欢团长,佩服团长,不是怕。”

    韩烽笑了起来,“说得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大声的告诉大家,不要怕,我想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同志们之间平日里就和兄弟朋友是一样的。”

    宋宝稍稍的点了点头,在韩烽的鼓励下喊道:“我……我叫宋宝。”

    “哎,这就对了,你小子来新三团有一段时间了,也应该知道咱们团里的规矩吧?那就是三个字,不能怂,你们说一个怂蛋上了战场,咱们能指望他杀鬼子吗?”

    “不不能!”

    宋宝怯弱的回答着,团里的战士们笑的东倒西歪起来。

    和老兵新兵们唠了些家常之后,韩烽重新回到训练高台上,话锋一转,笑着问道:

    “大家伙儿都冷不冷呀?”

    战士们愣了愣,随即吼了起来:

    冷——

    不冷——

    “那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不冷——

    “放屁,老子都冷得直打哆嗦,你们这群兔崽子会不冷?”

    哈哈哈哈——

    战士们哄笑起来,这一次干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韩烽道:“冷,那就对了,但是老话说得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啥意思呢,是说呀,越是炎热的夏天,咱们越是得锻炼,越是寒冷的冬天,咱们更加得锻炼,我可是听说了,老子不在团里的这段时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懒得抽筋,不是都巴不得我回来吗?那,我现在回来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从今天开始,我说的,咱们团的训练恢复到正常状态,训练集合号一响,我不管你有没有洗漱完,吃没吃过早饭,都立马给老子到训练场集合,谁要是来晚了,嘿嘿,那结果你们也是知道的。”

    战士们:……

    一个个欲哭无泪,就知道团长一回来,肯定会是这个样子,可心底突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怀念,这么久没有训练了,那种生活还真是令人向往呀!

    人性啊!你说,是不是还真有点儿受虐的贱呢!

397 重燃斗志

    许久的训练暂停之后,训练一开始,没别的,就是一个字,“跑”,围着河源县城的城墙,组成两队长龙,不断的跑,长龙蜿蜒,一时之间成为河源县城内部一道壮丽的风景线。

    韩烽在医院里躺着四个月了,四个月的时间,要是换做健康人,哪怕是个特种兵,一点也不锻炼,整个人恐怕也会觉得松垮掉。

    现在终于可以重新锻炼起来,整个人立马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特别是在这寒冬腊月里,随着剧烈的运动,还生出一身的热汗来,原本冷冽的寒风也不冷了,就像韩烽说的,倒像是夏日里的凉风了。

    跑出一身热汗,跑得越发畅快,韩烽冲着队伍大吼道:“痛快,把咱们的军歌给唱起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我给你们起个头,唱!”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

    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

    战士们唱的满心痛快,会唱的放声大吼,不会唱的新兵们也跟着这优美的旋律模仿,嘹亮的歌声传遍河源县城城头,雄浑的声调和壮阔气势向四周滚滚传开。

    就像团长韩烽说的,跑着跑着,唱着唱着,冒出一身热汗来,战士们也都不冷了,就连那些穿着单衣的战士们也都觉得浑身滚烫起来,这哪里还是冬天吗?分明就是夏天了。

    原本队伍的死气沉沉顷刻之间销声匿迹,一股奋发向上气势,从队伍的最头起传到最尾处。

    整支队伍的气氛逐渐被点燃了,徐子林知道,这是新三团的魂儿回归了!

    此时此刻,就连他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队伍,随着这股浩大的气势,拼命的呐喊和嘶吼吗?

    跑的酣畅淋漓的韩烽更是一把把自己身上的薄衫扯掉,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同时,那因为炮弹碎片的割裂而造就的满身伤痕,在这大雪飞舞的朦胧之下,竟也露出狰狞的鲜红。

    目睹这一切的战士们都震撼了,有一道可怖的伤口上甚至还在流血,然而就是这样,团长本人却浑然不觉,居然在这寒冬腊月里光着膀子奔跑。

    这样有气魄的团长,就是纵观三军,能有几人?战士们的心底越发的敬佩不已,就连脚下的步伐也随之更快了。

    徐子林喘着粗气跑到韩烽的身旁,一边并排跑着,一边忧虑道:“老韩……韩……别跑了……你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再跑下去……又给病倒了!”

    韩烽一边不停脚步的跑着,一边扭过头来望着徐子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徐子陵在望向自己光着的膀子时,脑袋总是不自觉地挪开。

    或许是冬天了,老徐这小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皮肤又养白了几分,韩烽憋了口气,忍不住大声调侃道:“放心吧,我没事儿,倒是你老徐,你小子还是得加强训练呀!怎么这乍一看,老子总觉得你像个娘们儿呢?”

    徐子林:……

    “团长……说正经的……跑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吧……天气这么冷……再跑下去战士们可别真的给病倒了。”

    韩风点了点头,慢慢停下脚步,随着他停下脚步,所有的战士们一个传着一个,也都慢慢的都停下了脚步,不断的喘着粗气,浑身满夹了汗水。

    多久没有训练了,在团长韩烽的带领下,大家竟是没有觉得多少疲惫,就跑了足足五六公里的路程,当然,这其中是韩烽刻意放缓了步伐的缘故。

    重新集合起来的时候,站在训练高台上的韩烽说道:“训练也是有讲究的,现在训练完,出了一身汗,也都不冷了吧!

    但是这训练一停下来,温度又低,大家湿透的衣服很容易就会造成大家的风寒,那我就长话短说,说完之后所有人返回通铺,有干衣服的就换上干衣服,没有的烧火把衣服烤干。”

    “至于说什么呢?就几点。

    第一,这个训练是不能停止的,这一点无论我在还是不在都是一个样子,无论你们是不是在新三团,是不是在这河源县城,都应该是一个样子。

    我听说在我重伤住院之后,你们这一个个小兔崽子也都没有给老子丢人,打了不少的胜仗,出了彩了,都是好样的,老子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咱们新三团哪怕战死到最后一人,也必须拥有的这种精神,那就是疯!

    疯三团的名声大家也都知道,已经传开了,这可是誉满三军的荣耀,咱们不能辜负了这份荣耀,咱们必须做到一点,任何时候,哪怕是咱们团里最普普通通的一名士兵,只要站出去,人家就会禁不住感慨:

    哎呀,这个兵可了不得,这个兵的身上带着一股疯劲儿呢!肯定是那韩疯子带的疯三团的兵吧!

    嘿嘿,能做到这一点,那才有点儿意思了。”

    战士们哄笑了起来。

    韩烽道:“你们可别笑,兄弟们知道咱们这个荣誉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战士们,韩烽笑道:“那就是气势,你们想想,倘若和你们作战的敌人是一只疯子部队,你们会不怕吗?

    就凭这一点,咱们的敌人,管他是小鬼子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只要听说了咱们的名头,这仗还没有打,气势就已经弱了三分,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能发挥几成战斗力,没准儿连刀都不敢拔出来,就吓得屁股尿流地撤退了,就算是缴获战利品的时候,咱们的友军一看,我滴个娘嘞,面前的那位是疯三团的兵,兄弟们,别跟他们抢了,这就是一群疯子,咱们把东西让给他们得了。

    你们听听,咱们这名号多管用呀?”

    战士们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韩烽接着道:“至于这第二点,老实说,是个坏消息,不过在咱们团没有坏消息,就是坏消息,咱们也应该把它变成好消息。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呢!我先给你们透露一点,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兄弟又得分开了,每个营、连,甚至排,都得各自为战。

    可这也没什么,反而更是磨练大家的时候到了,大家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场训练,咱们每个排每个连之间就比一比,到时候再聚在一起的时候,都吹吹牛逼,那个时候儿谁要是没打死几个鬼子,估计都不好意思开口,为啥?没有吹嘘的资本呗!”

    望着一个个笑得快乐的战士们,韩烽在心底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他沉声道:“好了,我就说这么多,都记住老子最后这句话,你们是疯三团的兵,就必须对得起这个“疯”字,谁要是给老子丢人,见到老子的时候,千万不要腆着脸喊老子“团长”,为啥,因为老子没有你这么丢人怂蛋的兄弟。

    都散了吧!”

    战士们逐渐离开,心里最后回想的还是团长那句话语,大家都有些疑惑不解,原本很高兴的氛围,团长怎么突然就说出那些沉重的话语呢?

    可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新兵也好,还是老兵也罢,都把韩烽最后一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我是疯三团的兵,就必须对得起这个“疯”字,不做怂蛋,决不怕死!

    这是一股被韩烽重新点燃起来的斗志!

    大雪皑皑,新下的雪花很快将战士们留在训练场地上凌乱的脚印全部遮盖,恶劣的环境愈演愈烈,这个春天还一眼望不到尽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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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分兵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的燃烧声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四溅,随着时而从窗户缝里刮进来的寒风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又泯灭在冰冷的大地之上。

    被韩烽死死的盯着,徐子林竟是有些不安地把目光挪开,他笑道:“团长,你这话还真是说对了,从我来到这新三团开始,无论是你的性格还是带兵打仗的能力,或者说训练士兵的办法,包括那些400米障碍训练之类的器材,你一直在给我制造惊喜。

    这一次总部虽然已经下了命令,可我也知道这一次撤退意味着什么。

    百团大战对鬼子的创伤很深,小鬼子肯定会大肆报复,咱们倒是可以撤退,可是这满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呢,指望小鬼子能够仁慈地对他们网开一面,攻破城池之后也安分守己,对百姓秋毫无犯吗?

    我们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我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我希望总能创造奇迹的老韩,可以再一次给我带来奇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韩烽的脸上,韩烽苦笑道:“老徐都这样说了,那我只有尽力而为吧!”

    “团长,你想怎么做?难道说咱们不用分兵,就驻守在这县城里面?”邓庞惊喜道。

    韩烽摇头道:“驻守县城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总部已经明确让我们化整为零,把兵力分散掉进行游击战,继续守在县城里,这可是抗命,县城是守不住了,不只是咱们的河源县城和武成县,就连老团长的平安县城也一样守不住了。

    第二,就算咱们坚守县城,要怎么守?武成县和和源县城两处城池,咱们的老兵一分,差不多也就五六百人,五六百个老兵坚守城池,就能挡得住鬼子的飞机大炮吗?

    最终城门被破开,若是因为我们的反抗导致鬼子疯狂报复,遭殃的可还是县城里的百姓。

    丢掉武成县,把兵力全部坚守在河源县城?我知道你们这种肯定有人这么想过,但说白了还是无用,迟早也会被攻破城池,再说了,难道武成县的百姓就不是百姓吗?”

    “团长,那俺们到底该怎么办?”史文才急得抓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徐子林也望向韩烽,等待着他拿最后的主意。

    韩烽沉思了一阵,毅然道:“没有别的办法,撤,先撤后打。

    鬼子大军一到,咱们就直接撤离出去,就算鬼子会迫害县城里的百姓,相对来说也是少数,小鬼子这些年在华北使用怀柔政策,只要咱们不要反抗的太过激烈,他们不会太难为县城里的百姓,临走之前我也会和两位县长商量好对策,让他们先尝试着稳住鬼子,尽力的保全百姓们的安危。

    至于接下来,还是得化整为零,把6000多人的队伍尽量均匀分散一些老兵,分别带出去进行游击战,就以连排为队伍吧!

    只是在撤离之间,全团设定好联络的暗号,咱们这一次化整为零,可不仅仅是出去打游击的,保存实力的,更重要的是保护根据地里的一些村庄和小镇的百姓们。

    华北的面积这么大,鬼子想进行大规模的扫荡,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的扫荡多半是以小规模形式进行,有的时候甚至几十个鬼子就可以扫荡一片根据地。

    而咱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样的小股日军部队准备进村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保护百姓们的安危。

    原因也好理解,鬼子这些年兵力越发有限,他们能够建立起来的的敌占区也十分有限,怀柔政策主要是针对的县城和大村镇子里的百姓,这里边的百姓他们就算是去迫害,也不会太放肆。

    唯一比较危险的就是那些零散在县城和大城镇之外的孤立村庄之类,这些孤立的小村庄一旦被小鬼子碰到,对于里边的百姓来说可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而保护这些孤立村庄的百姓,别的团我不管,咱们新三团这次化整为零,出去打游击之后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

    “是!”

    三个营长应道。

    徐子林无奈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做了。”

    三日的时间流逝的很快,三日之后分兵的时候到了,韩烽先是把全团的战士们集合起来说道:

    “同志们,我没想到三天前我的乌鸦嘴这么快就实现了。

    百团大战,咱们把小鬼子打的那叫一个惨,现在报复来了,轮到小鬼子嚣张了,没办法,咱们只能躲躲,换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来杀鬼子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全团化整为零,以连排位单位分散出去,以后以排为单位的战士们打游击,就全听排长的话,以连为单位的战士们打游击,就听连长的话。

    老子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点,在保证自己别饿死冻死的前提下,再想着怎么从小鬼子那里捞好处,顺道多杀几个鬼子。

    我可是和你们说好了,后勤部部长老宋已经被我给叫来了,这次分兵之后,全团的物资都均分下去。

    这就好比分家,咱们兄弟这么多个,可全部都把家给分好了,就是我这团部也不会例外,该分多少粮食就分多少粮食,该分多少装备就分多少装备。

    咱们现在每个连排可都是一样的了。

    只是以后就不好说了,这个怎么解释呢?同一家的兄弟分家之后,那还有过得好的,过得差的,过得好的天天吃肉,过得差的连口稀汤也别想喝上,为啥?都是凭本事从鬼子那里抢的,缴获的,你弄不来吃的,用老团长的话说,那能怪他娘谁?

    第二点,咱们这次化整为零出去打游击,那不是让你们闹着玩儿的,该有的训练还是得给我搞起来,咱们是有任务的,多少百姓都等着我们保护呢!至于具体的任务和行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排长和连长。

    第三点,记好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新三团的兵,是我韩烽的兵,记住一个“疯”字,谁要是给我丢人了,别怪老子不认他这个兄弟。

    最后这几句话是送给团里1000多位老兵的。

    你们是上过战场的,打过鬼子的,跟着老子一路训练出来的,可以说你们就是我新三团的基石,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给新兵蛋子们做好榜样,别给咱们这些新兵丢人。

    无论是训练的时候,还是上战场的时候,你们都必须过冲在最前面,老兵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

    韩烽大手一挥,“行了,废话就讲这么多,现在开始分兵,方式就用的简单一些,老兵打散之后,全团直接以连为单位划分开,至于每个连是否还划分成排,我把这个权力放出去,全部由你们的连长说了算。

    至于我团部,老子已经想好了,给我两个连,两个新兵连,其中一个还交给魏和尚带,让他带出一支新的尖刀连,兄弟们,尖刀连这几次战役可是打出彩儿来了,一个连活下来不到五十人,这次重建尖刀连,就是在给尖刀连一个念想,我相信总有一天尖刀连会重新展现辉煌的。”

    “和尚。”

    “有!”

    “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魏和尚锤着自己的胸脯吼道,尖刀连剩余的老兵们夹杂在各个队伍之中,随同他们的连长一起,向韩烽敬礼。

    就算他们不在尖刀连了,可那份精神也永远不会忘记!

    ……

400 谈妥

    分兵之前,新三团的6000多人马是平均分布在舞成县和河源县城中的,将人马从两座县城撤离出来的前一天上午,韩烽亲自找到了舞成县和河源县城的两位县长。

    四人的会谈是在一间密室之中,一方是新三团团长韩烽和政委徐子林,另一方是河源县城的县长何伍,与舞成县的刘县长。

    会谈一开始,明确的分工让韩烽率先开口:“两位县长,这次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诉你们,在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之前,我只能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了。”

    两个县长听的发愣,韩团长怎么突然之间就向他们道歉来了呢?

    政委徐子林这个时候开了口:“不久之前的大战两位县长也都知道吧!我们八路军虽然重创了日军,可是自身也伤亡十分惨重。

    特别是这场战役的动静儿太大了,在正面战场打仗的鬼子因为这场战役开始把枪口调转过来,对付我们八路军,再加上果军刻意的回避作战,现在在日军施加在我们八路军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整个华北地区,不久之前已经经历过日军不下五次的大扫荡,这五次大扫荡下来,咱们根据地的战士伤亡惨重。

    所以我们没法儿再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河源县和舞成县待下去了,总部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立刻撤出河源县城与舞成县。”

    何伍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这段时间因为有新三团的存在,保卫了河源县城的安危不说,又对城内的百姓是秋毫无犯,若不是外面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百姓们甚至都有一种错觉,和平年代已经到来了。

    可韩团长现在居然要把军队撤离出河源县城?

    这怎么可以呢?一旦新三团的战士们离开了河源县城,小鬼子肯定还会过来占领县城,到时候县城里的百姓们过的又是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刘县长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他忍不住道:“韩团长,怎么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等小鬼子一来,搞不好还会对我县城里的百姓进行屠杀的,你们不要走了,只要留在县城里帮我们守卫,打鬼子,我答应你们,愿意把所有的物资都捐献出来抗日。”

    徐子林皱着眉头道:“刘县长,你把我们八路军当什么人了?果军吗?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从我们打下舞成县起,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们八路军拿过百姓的半点东西?”

    徐子林不满意地呵斥,刘县长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错误,连忙道:“抱歉抱歉,徐政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舞成县的百姓离不开你们八路军呀!”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无非就是两位县长极力的恳求新三团的战士们留下,继续保卫县城的安危,徐子林则是一口咬定,这是总部的命令,新三团只能选择撤离。

    这时韩烽终于开口说道:“两位县长,你们听我说,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老徐说的不错,这是总部的意思,即使是我新三团,也绝对不能抗命。

    第二,即使我们留在县城里,也只会把复仇的小鬼子引到这里,战斗一旦爆发,可能伤亡的百姓更多,更不用说鬼子若是大兵压境,我们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小鬼子攻破城池,因为我们的抵抗可能更加恼怒,到时候说不准儿可就真的应验了你们那句话,鬼子是会屠城的。”

    两位县长被韩烽的话语吓的缩了缩脑袋。

    韩烽继续道:“所以,这也是我们必须撤离的原因之一,我们不想拖累县城里的百姓啊!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点,河源县城和舞成县里的百姓都曾经沦落在日军的手中,是熟悉这种被日军压迫的生存方式的,你们此刻其实也属于为抗日做贡献了,我希望你们可以进行这种无声的斗争,忍辱负重,静静地等待时机,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了,我们八路军就会彻底将这些侵略者赶出中国。

    还有,除了不想拖累县城里的百姓之外,我们这一次撤离出县城是有重要任务的。

    从其他地方日军的扫荡来看,小鬼子并不会对敌战区的县城太过放肆,鬼子兵力不够,若是不进行怀柔政策,根本无法管理占领区那么大的地方,所以即使是当人面兽心的禽兽,他们也得继续伪装下去。

    可县城外孤零的村子就不一样了,在这些日子的扫荡中,小鬼子一旦进了这样的村子,是见人就杀,见牲畜就抓,直接实行三光政策。

    因此我们不得不行动起来,一旦日军进行扫荡,我们必须得保证这些村庄里百姓的安全。

    所以两位县长,队伍撤出县城也是情非得已,暂时的事情,还希望两位多多理解。

    另外,两位县长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两位做个牵线人。

    在我们撤离之后,两位完全可以从大局出发,为了县城里的百姓,偷偷地把情报传递给日军,告诉小鬼子,我们新三团已经撤离出县城了。

    有你们两位县长的情报在,鬼子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两座城池,这样大的功劳,他们一定会给你们记上一功的。

    到时候有两位县长从中说话,县城里的百姓们还是相对安全的。”

    “这……”

    何伍道:“我不是成了汉奸了吗?”

    韩烽道:“那可未必,两位县长虽然是处在敌占区,可我知道你们的心都是向着我们八路军的,你们的存在,其实是有大有用处的,一方面是在鬼子面前周旋,保护县城里百姓的安危,另一方面,你们就是我们八路军安放在县城里的最大内应,有你们在县城里,鬼子但有风吹草动我们都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再收复县城,可就方便多了。

    等抗战胜利之后,我和老徐会亲自为两位县长作证,两位县长不但不是汉奸,还是河源县城与舞成县的大功臣。

    你们想想,你们若是可以做到,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抗日,那都是一份非常大的功绩,是完全不比我们这些和鬼子在战场上厮杀的军人少的。”

    “这……”

    这一次,就连何伍都犹豫起来。

    ……

    半个时辰之后,两位县长大步走出屋子,韩烽和徐子林紧随其后,为两人送别。

    何伍临行的时候再三说道:“韩团长,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也不要太急嘛,等我回去和商会谈一谈,为贵军筹集一些物资也不迟,就当是我河源县城里的全体百姓为抗战做贡献了。”

    刘县长也表达了这方面的好意。

    只是统统都被韩烽委婉的拒绝,“百姓们也都过得不容易,我们是军人,打仗,保卫祖国,保卫人民,这是我们的责任,若是我们打鬼子上战场,就是为了乡亲们这些筹集起来的物资,那我们就不配被叫做八路军了。

    两位县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还是请回吧,我们离开之后,还要麻烦两位县长尽力保护好县城百姓们的周全!”

    “一定!”

    “一定!”

    双方谈妥,韩烽又叫来警卫,护送两位县长离开。

401 成功的计划

    分兵结束之后,新三团就要彻底离开河源县城和武城县这两座县城了,老实说,突然要离开县城,离开县城里爱戴着新三团每一位战士的百姓,不只是新三团的干部们,就连战士们的心情都有些格外的复杂。

    没有告别,就连原本是两座县城里民众的新兵们,在政委徐子林专门的和他们做完心理指导工作之后,所有新兵也都选择了不辞而别。

    整个团6000多人,就在一夜之间蒸发!

    第二日,县城里的百姓们才睁开眼起来,就在震惊中发现,原本驻扎在县城城墙周围的新三团部队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在震惊之后,立马导致惶恐,在这战乱的时代,一个县城如果没有一支军队的驻守,那就象是一块儿任人宰割的肥肉,完全不会知道明天的命运又是怎样。

    两位急匆匆赶来的县长,装模做样地像是刚刚收到消息,自然是震惊,震惊完之后是愤怒。

    何伍大骂道:“一定是韩团长他们看鬼子要来县城扫荡了,所以为了活命,提前跑掉了。”

    有民众质疑:“韩团长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他怎么会离开我们呢?”

    “那你们都解释解释,为什么新三团所有人马都在一夜之间悄悄的撤走了?既然要撤退,为什么都不敢和我们说一声?”

    民众们顿时鸦雀无声,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俺不相信这是真的,俺那儿子还参加了新三团呢!真要是韩团长他们不管我们了,自个儿跑了,俺那小子怎么着也会回来给我报个信儿吧?”

    “对呀!是这样的!”

    民众们又开始骚乱起来,两位县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有苦难言,只能在草草之中结束了和民众们的见面会。

    见面会结束之后,两位县长各自找到了自己县城守卫军的队长,以真实情况相告,并再三要求对方保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第二天两位县长就各自派人向驻守在不远处的一支日军中队汇报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情况。

    这位日军中队长叫小佐木,这小鬼子原本是个务实主义,绝不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可能,可这一次,巨大的馅儿饼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小佐木中队直接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全部占领,小佐木才在发愣中相信了这件事情。

    不久之后,小佐木中队长就因为收复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功绩,被提拔成了中佐大队长。

    至于占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时候,小佐木只是问了一句话:“你们县城里的这只守卫军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专门儿用来抵抗皇军的吧?”

    两位县长自然吓得直摇头,并解释道:“这只守卫军就是县城里的百姓们自己组建起来的,一共也没有几把枪,是为了抵抗可能会进入县城抢劫的山贼强盗用的,要是太君不相信他们,我们可以立刻解散这支守卫军。”

    满心欢悦的小佐木笑道:“不用了,留下吧,我相信他们都是良民,以后山贼土匪什么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有皇军在,会保护县城里百姓的安危的。”

    “多谢太君,多谢太君!”两位县长立马呈现出阿谀奉承的嘴脸。

    于是就在次日,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宣布,再次成为日军占领区,膏药旗高高的挂起,百姓的心中顿添几分沉痛。

    两位县长也同时成为县城里所有百姓心中的大汉奸、卖国贼,走在街上都恨不得唾上两口,以表示内心的厌恶。

    可不管怎么说,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算是相对和平的“转手”在日军手中,县城里的百姓因此免受了战乱不说,还保全了性命,虽然平日里的生活再次变得胆战心惊起来,可至少还算稳定。

    两位县长感慨完韩团长的足智多谋,又常常在黑夜里暗自垂泪,一面忍辱负重,一面利用职权偷偷的在县城里组建自己的情报系统,作为新三团的内应。

    就这样,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难题算是被韩烽以相对完美的手段解决掉了。

    可怜在不远处的平安县城,日军再一次以强攻的手段攻城,老团长李云龙的人马虽然不少,最终却还是被攻破了城池。

    独立团再次被迫化整为零,转入相对偏僻的山区山林地带进行游击战,至于平安县城,听说被小鬼子占领之后,发生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件。

    只是韩烽时刻已经顾不得去为老团长的独立团和平安县城忧虑了。

    分兵之后,新三团团部就带了两队人马,就像韩烽所说的,是两支新兵连,一支是魏和尚带领的新尖刀连,另一支新兵连的连长,正是当初被政委徐子陵连同那批装备一起忽悠过来的排长张洞,后来因为护送装备有功,被韩烽升为连长。

    除此之外就是段鹏带领的突击队了。

    人马倒是不少,甚至算是这一次新三团分兵之后,所有连排为单位的作战队伍之中规模最大的一支了。

    可这支队伍的负担同样最大,团部的文员、通讯排、炊事班这些非战斗人员属于团部的标志,当然不能分散出去,再加上都是新兵,真正的老兵大概也就突击队那十多人了,顶多再加上韩烽和魏和尚,满打满算也就20多个老兵,带着两个连三四百人的新兵。

    这样的队伍可没什么战斗力,更不用说装备也是和其他的连排级作战单位一样分配的。

    这个时候要是遇到战斗,就是韩烽都得头疼。

    而分兵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作为暂时的根据地。

    将近400人的队伍,在暂时停了大雪,满世界银装素裹的小道上前行着,原本行路的氛围是安静凝重的,只是韩烽和徐子林聊天儿的时候说的一点儿不错。

    只要把段鹏和魏和尚这对难兄难弟安排在一块儿,你就甭想安静下来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还没走上几里路呢,和尚又和段鹏杠了起来,至于杠的内容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和尚说道:“张鹏,你小子总是不让俺吃肉,凭啥呀?就因为俺在少林寺当过和尚吗?俺给你说过,俺早就还俗了。”

    段鹏道:“还俗也不行,人家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哪天不当和尚了,佛祖也还在心中,你可不能亵渎佛祖,即使当过一天和尚,那也不能吃肉。”

    和尚急了:“那你小子当过一天光棍儿,这辈子都不能娶老婆了吗?”

    这下子倒是让段鹏愣住了,就连韩烽和徐子林都忍不住在心中夸赞,和尚这个例子举的,简直就是绝杀!

    但不愧是冤家对头,别的不会,胡搅蛮缠是必须有的。

    “反正你不能吃,俺娘信佛,俺见不得和尚吃肉。”

    “俺早和你说了,俺已经还俗了,现在早就不是和尚了。”

    “那也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能吃肉。”

    “凭啥就俺不行……段鹏,俺真是让你给绕住了,又没吃你家肉,你急啥眼,嘴巴长在俺身上,俺想吃肉就吃肉,你管得着吗你?”

    哈哈哈哈——

    段鹏微怔,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让这原本死气沉沉的行路氛围变得愉快热闹起来。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乐观勇敢的向前,一切危机终将化解,再长的黑夜也会重见天明。

    韩烽仰了仰头,低下,继续带着身后的队伍前行,将皑皑的白雪压出一排排印痕……

402 艰苦条件

    河源县城的大东北方,离了几十公里之外,是一连串零散坐落着的小村庄,这些村庄之间近的只有几里的路程,远的足有几十里路。

    平时在河源县城驻扎的时候,韩烽一行也没有听说过这些村庄的所在。

    但大凡是什么小牛村、大牛村、田村李村的,往往都是有着一些历史,从长河中慢慢遗留下来,逐渐由兴盛走向衰亡的小村落。

    这些村落没有别的什么特点,人少,贫穷,地处的位置十分偏僻,至于偏僻到什么程度,有些小村落甚至一直处在敌占区附近,却从来没有被满华北横行的小鬼子发现过,任他村外战火滔天,村内仍旧像是桃花源一般的世界,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将近400人的队伍在空旷的原野上走着,与这片天地的广袤相比,立马显得孤零零起来。

    在队伍行进的时候,韩烽在一边行进中,一边把这次队伍的连排班长们全部集合起来,开了一次行走的会议。

    空旷的原野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皑皑的白雪将人们的视线单一化,会议的开始,韩烽的第一句话是:

    “趁着现在,我们再总结一下咱们这支队伍的具体情况,这次大家得有信心,也得有心理准备,这场游击战可不是短暂的,甚至有可能持续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咱们的目标,任务,接下来队伍该怎么发展,这些事情咱们都得提前说好才是。

    老徐,你先和同志们总结一下咱们队伍的情况吧!”

    “好!”

    徐子林道:“人首先得有口吃的,我先和大家说一下咱们队伍的粮食情况,不多,咱们是和整个团所有的队伍一样分配的,这次带的粮食我已经问过炊事班了,只够咱们吃十天的时间。

    咱们这次队伍一共有394人,尖刀连和新兵连各150人,突击队18人,团部文员10人,炊事班14人,通讯排35人,侦察班15人。

    至于咱们的装备情况,我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一共有步枪250条,其中180条是汉阳造,只有70条是三八大盖儿,子弹全部发放下去,咱们人均能分到三颗,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非战斗人员。

    刺刀103把,手榴弹只有两箱,一共60颗。

    至于通讯装备,移动电台一部,另外一部在一营长那里,咱们两边是共用的密码本儿,只能联系彼此,除此之外和外界的一切通讯联系,就只能靠着通讯班的人力了。

    哦,最后说一下,咱们这次一共只有五匹马,其中还有两匹是老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子林把情况说完,干部们都陷入沉默了,这次团部的情况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直到一道声音把这沉默打破:“你瞅瞅你们这一个个样子,像什么?不就是少了点儿粮食,少了点儿枪,少了点儿人,少了点儿马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是老婆被人给抢了似的。

    可就算是老婆被人抢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咱们把别人的老婆也抢过来就是了。”

    韩烽说的幽默风趣,干部们都暂时忘却了烦恼,大笑起来,会议其实是公开透明的,周围跟着的战士们听到了这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政委徐子林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可不要误解团长的意思,团长就是打个比喻,什么东西没有了,咱们总还会有的,但是抢别人的老婆可不行,咱们的队伍可是有纪律的,一个战士只能娶一个老婆。”

    哈哈哈哈——

    “老徐,你还真是一本正经上了。同志们,我接着刚才的话说,咱们这一次打游击啊,条件的确在比在团里的时候艰难了不少,可你们大概也都没有经历过长征,你们是不知道当年红军进行长征的时候,过草地,翻雪山,那过的都是什么艰苦日子。

    如果说咱们现在只是跟敌人战斗,咱们的红军老兵们当年长征转移的时候,那不止是要跟敌人战斗,更要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战斗,寒冷、饥饿、疾病、风暴、大雪……这些东西可比小鬼子还要残忍无情的多。

    再看看咱们现在的条件,那可比那个时候好太多了。

    粮食不算多,可是至少还能吃上十天吧!要是咱们每天合理安排,多喝几顿稀粥,搞不好还能坚持大半个月。

    枪是少了点儿,咱们团部现在一共394人,却只有250条枪,就算是刨去非战斗人员的名额,也不够人手发上一条的,子弹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只能分到三颗。

    可是这也不少了呀,总比没有强,你们想想,250条枪,这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咱们是有战斗力从小鬼子那儿弄来更多的枪支弹药的。

    大牛,你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你和干部们都说说,当年咱们在新一团三班的时候,一个班就那十来条汉阳造,咱们从鬼子那里搞来多少装备?”

    周大牛道:“不多,记得第一次在三哥的带领下,我们弄了一支日军小队外加一伪军一个连装备,后来又陆陆续续弄到了很多。”

    李海道:“三哥说的太对了,同志们,你们别看咱们这一次条件比较艰苦,枪支弹药什么的也都不足,可咱们其实赚了,最重要的法宝已经得到手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李海也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新兵们对于李海的敬仰一样不少,听李海这么神秘兮兮的说完之后,干部和新兵们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李海这个时候儿十分傲然的开口了:“那就是咱们团长啊,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呀?有团长在,哪怕咱们的队伍一条枪也没有,但迟早也都能弄起来的,你们怕是不知道团长当年还是三班一个普通战士时候的传奇,不和你们吹,当年团长还是一个小战士的时候,老班长和我们这些老兵都愿意听他的,为啥呢?

    因为团长能带着我们搞到装备物资呀!老团长都说,团长是搞装备的好手。

    当时我们一个班就那十几条破枪,还有几条都打不响,弹药更是人均分不到五颗,可就这样的破烂装备,在团长的指挥下,你们猜怎么着?我们从鬼子手上缴获了大量的装备,就连小钢炮和迫击炮都有,当时老团长都吓傻眼了,他都不敢相信,我们一个班的队伍就那几条破枪,统共也没几颗子弹,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装备来?

    现在的条件可比那个时候好太多了,又有团长和政委一起领导指挥咱们,你们说咱们往后的日子那能一般吗?

    我李海就把牛皮给大家放这儿了,出不了半年时间,大家回头再看咱们队伍,啥也不会少了,粮食,枪支弹药,全都齐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海子呀,当着新兵兄弟们的面就别吹牛皮了。”

    “团长,这我咋就是吹牛皮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干部和战士们一起被这愉快的氛围感染,笑了起来,大家的心里莫不生出一道声音:

    是啊,咱们这支队伍是有团长在的,团长可是整个新三团的定海神针,有团长在,大家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队伍的步伐于是愈发的轻快起来,很快便在空旷的白雪皑皑的原野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这脚印逐渐远去,又缓缓消逝在远方……

403 小牛村

    对于河源县城的大东北方,这片区域,韩烽等人还真是没有一个熟悉的。

    徐子林的话语之中无不表露,他就是三晋的本地人,“可这里太偏僻了,我也没有来过这块儿区域,我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地势开阔,有足够隐蔽,我们完全可以把消息回馈到总部去,其他游击队伍也可以到这里来嘛!”

    和尚道:“政委,俺们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地方好不好,天就快黑了,再找不到地方落脚,俺们就只能睡在这山林子里头了。”

    “和尚,为啥要睡山林子?咱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不错,平坦,路又好走,要俺说咱们不是带的有帐篷嘛,就在这儿直接扎两个帐篷就睡下了。”段鹏说道。

    和尚道:“一共就几顶帐篷,咱们有将近400人,你睡还是俺睡?再说了,俺早听说了,这野外野狼可多呢,你睡在这儿小心半夜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狼给叼走了,还是到树林子里找棵树睡的舒服还安全。”

    段鹏不以为意道:“要是真的有狼,俺就把狼杀了吃肉,皮扒下来给俺老娘做大衣。”

    “你还真孝顺!”

    韩烽没有理会这对活宝,他找到了一处相对高地势的土包,拿望远镜向远处眺望。

    “老韩,怎么样,这附近有什么村庄没有?”

    韩烽笑道:“真是老天爷都舍不得让咱们受苦,还真有,那不远处,估计也就在几里外吧!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座村庄,咱们今天就在那里扎营吧!”

    “太好了!”和尚欢喜地快要跳起来。

    徐子林道:“好什么好,这里地理位置偏僻,我估计这里的老百姓和咱们八路军打交道也并不多,搞不好还会提防咱们,大家都通知下去,注意咱们的纪律,一会儿我和团长进村子和村民们交涉,你们所有人都在村子外面等着,没有我和团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踏进从此一步。”

    和尚和段鹏听得发愣。

    韩烽道:“你俩愣什么?赶紧跟连排长们交待下去,还有,最近咱们这一分兵,人手也不够了,可政委边儿上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小子当着尖刀连的连长,那就再辛苦一下,暂时兼任政委的警卫员吧!休息的时候儿你就跟政委住一个屋,随时保卫政委的安全。”

    “是!”和尚应道。

    徐子林却拒绝道:“是什么是?和尚,你别听老韩的,现在咱们整支队伍也没有几个老兵,你又是尖刀连的连长,又是老兵,身上的担子重着呢!你要和战士们朝夕都住在一起,早点把感情搞好,这样也能早点儿把队伍带出来。”

    和尚为难的看向韩烽,韩烽笑道:“看我干什么?那就听政委的,你小子可是大忙人呢!至于政委的警卫员,那就由我担任好了。”

    “哎,老徐,我可是闲人一个,这你可是拒绝不了的,再说了,这大雪天的,古人说啥来着?长夜漫漫,咱俩搭个伴儿,晚上还能聊聊天儿,嘿嘿,顺便培养培养兄弟感情。”韩烽直接不给张口欲言的徐子林说话的机会。

    徐子林拒绝不得,只是脸色似乎并不好看,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脸颊被冻的红扑扑的。

    赶着天黑之前,队伍终于到了地方,村口没有挂上牌子,谁也不知道叫什么村,村口倒是有个老人,徐子林和韩烽一起进入村子向老人问候。

    只是老人的地方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难懂,韩烽一句也听不明白,心道,这简直比日语还难让人听懂得了。

    徐子林笑道:“老韩,这村儿原来叫小牛村,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老人说村子里的空屋子多着呢,要是我们愿意住,那就住进来。”

    “谢谢!多谢老人家了!”韩烽向老人家道谢,老人家却一脸困惑,最终还是徐子林又把韩烽的话语用韩烽也听不懂的地方话翻译过去之后,老人家这才笑着对韩烽点了点头。

    韩烽诧异了,一面带着队伍往村子里走,一面问道:“老徐,你是本地人吧?”

    徐子林道:“是的,我出生的地方就在三晋五台县的河边村,我们这里的地方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

    “原来如此!这老人家以前可有接触过我们八路军?”

    “这倒是接触过,老人家说他们对我们八路军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还有就是老人家听我的口音,觉得是老乡,十分亲切,就更加的没有防备了。”

    韩烽感慨道:“老徐啊老徐,没想到你还有这才能,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团长,咱们还是得给新兵同志们说好,进村子暂住可以,村子里百姓们的一针一线,咱们可都是不能动的,若实在是需要,那就在征得老乡的同意之后,用钱去买。”

    “放心吧,我早就和每一个班长都交代好了,咱们队伍的纪律问题没有人会犯的。”

    “那就好!”

    “老韩,接下来咱们这支队伍你是怎么打算的?”

    韩烽笑道:“你觉得我有什么打算?”

    “这个很好猜,选择一个地方暂时驻扎下来,然后密切关注周围日军的动向,伺机保卫附近的村民,以及尽可能的去消灭日军,或许我们自己需要的给养和装备。”

    韩烽意味深长地望着徐子林道:“老徐,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小子身上有问题啊!”

    徐子林一惊,“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问题?”

    韩烽道:“你小子的问题大了去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就跟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儿似的,我这种有啥想法,都能被你这张嘴巴给说出来了呢?”

    徐子林:……

    “好了,到地方了,就是这些屋子,都是空的,只是灰尘比较多,你们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了。”

    老人家晦涩难懂的话语打断了韩烽和徐子林的交流。

    韩烽求助地望向徐子林,徐子林自然又得翻译一遍。

    谢完老人家,并约定明天去拜访小牛村的村长之后,韩烽让和尚亲自把老人家送了回去,随即队伍就开始趁着彻底的黑夜之前,将那些空荡荡的屋子全部给收拾出来。

    韩烽和徐子陵的那间屋子是在队伍的靠左边,老实说,小牛村儿的这些空屋子的确不少,但是给整支队伍将近400人来住,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每个屋子里就是住上十个八个战士,还有些不够住,徐子林一看这情况,原本准备提出自己独自一间屋子的打算直接被他打消。

    那就没有办法了,正好团长韩烽信誓旦旦的要给徐子林做警卫员,两人便分到一间屋子里去了。

    “这些房子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韩烽推开自己和徐子林的那间土屋的房门,木门的门轴大概都快生锈了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随着木门被推开,密密麻麻地根本看不见的蜘蛛网几乎包了韩烽一头,他拿手抓了半天才全部扔掉。

    “老徐,你看一下里面有没有床铺。”

    “好!”徐子陵应了一声,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越发地黑了下来,屋内虽不至于漆黑一片,借着朦胧的月光也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道影。

    啊——

    尖锐的声音把韩烽都吓了一跳,他忍不住骂道:“老徐,你他娘的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一惊一乍的?”

    模糊的视线下,徐子林发出一道震怒的回应:“他们怎么把棺材给放在床铺上了?”

    韩烽笑道:“这有什么,在我们家乡,棺材还谐音“关财”呢!反正人死了要躺在棺材里,活着还得睡在床上,干脆直接活着的时候就睡在棺材里,死了也睡在棺材里眼,窝都不用挪了,你看看,岂不是省事儿了?”

    “谬论!棺材是给死人用的,放在活人的床铺上岂不瘆人?”

    “哈哈,老徐,咱们这整日里跟鬼子打仗,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死了,咱连死都不怕,还怕鬼不成?要我说呀,只有女人才怕鬼呢!”

    “那可不见得,女人也未必就怕鬼。”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女人!”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韩烽饶有兴趣道:“玩起绕口令来了?时候不早了,你要是瘆得慌,咱俩把棺材抬下来,然后把床铺给铺好,赶了一天的路了,也早点儿睡吧!”

    “好!”

    徐子林应了一声,只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两人把棺材从床铺上给挪下去,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宽度顶多一米二的小床。

    这……“老韩,咱们得问别的同志借一张床来,这个床实在太小了。”

    “得了,将就将就吧!别的兄弟们屋子里也没几张床,搞不好还得打地铺呢!当年老兵们打仗的时候,水池子里都能睡着,不就是床小了点儿嘛,咱俩挤巴挤巴,刚好暖和暖和,就睡下了。”

    “我……”

    “别废话了,咱被子薄,就不要脱衣服,搞不好还得冻着,我可是要先睡了,一半儿的地方已经给你留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烽说着,屋子里竟是很快就响起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战火纷飞的年代,就得有一颗这样的大心脏,管他明天是天塌还是地陷,此刻则是该睡就睡,倒头就睡。

    徐子林苦笑了笑,韩烽留给他的另外一边是床的靠里侧,他蹑手蹑脚的越过韩烽的身子,接着朦胧的月光一看,被韩烽胡乱铺好的床铺竟是留给他一大半的位置。

    要知道韩烽的身子可是要比他徐子林的身子宽厚的多呀!徐子林这才想起来刚才望见韩烽侧睡的那一面,小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床铺的外面呢!这要是半夜随便翻翻身子,肯定就会掉下去。

    只是听着这均匀的微微鼾声,徐子林感慨的轻叹了口气,幽幽的目光透过破旧的窗,望着天空朦胧的月,思绪慢慢飞舞,又逐渐沉睡……

404 拜访牛村长

    次日一早,当第一缕朝阳透过破旧的窗照射在徐子林的脸上,带起一丝暖意的时候,徐子林在惊吓中骤然惊醒,他下意识地触摸身旁的位置,却早已经空空如也,韩烽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

    徐子林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衣扣,还是扣在第二颗纽扣的位置,他松了口气,脸色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寒冷再次变得红扑扑的,自言自语地笑道:“这天可真冷呀,我还是把最上面的扣子也给扣上吧!”

    将床铺整整齐齐的收拾了一遍,徐子林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走出土屋的时候,立马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团长韩烽只是穿了一件薄杉,正在雪地里举着一块儿大石块锻炼呢!

    只是听团长的动静,大概是怕叨扰了他的早觉,刻意的使自身不去发出大的响动。

    “老徐,醒了,早啊!”韩烽放下双手举着的足有三十多斤重的石块儿,喘着粗气,胸脯轻微的上下起伏中打着招呼。

    徐子林道:“老韩,这天儿这么冷,你一大早就起来锻炼,别再给冻感冒了。”

    韩烽笑道:“感冒不是冻出来的,多半是因为体弱,我这人呢就有一个毛病,闲不住,不杀鬼子的时候总得锻炼锻炼,才能保证头脑的清晰,浑身舒畅,不知道你信不信,当年有个老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缺乏锻炼,只有坚持锻炼,这辈子呀!才有个奔头儿。”

    徐子林道:“这个我自然是信的,我还听说过,老韩你在参军之前只是村子里的一个傻小子,后来有个算命的说你这傻楞劲儿必须得送到部队磨练一番,才有可能能改变,最后还是韩老爹哭着求着把你送进了队伍,有这回事儿吧?”

    “有,这事儿是不是听得让人觉得不敢相信?”

    徐子林却摇头道:“不,我相信,这世上是有很多难以说清道明的事情的,许多小的时候傻傻愣愣的孩子,长大之后不是突然就变得异常聪慧,甚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吗?

    比如三国时期的刘备,以前只是个织席买履的,可谁能相信他后来成为蜀国的国君呢?

    再比如朱元璋刘邦之流,这一个个在成就大业之前,谁能相信他们不过就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俗人呢?

    我没有见过你以前的傻愣劲儿,可你聪明我却是一清二楚,远的不说,就说我教你认字,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基本上就把我认识的字全都掌握全了,我的天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教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学生。”

    韩烽在哭笑不得披了一件外套,道:“老徐,你可别夸我了,咱们还是干正事要紧。

    我本来看你睡得正香,也不想打扰你,准备自己去见村长的,可是你也知道,这小牛村儿里边的村民们说话我只怕也听不懂,也只能带上你做我的翻译了。”

    “乐意效劳!”

    两人赶到小牛村的中部位置,去拜访小牛村的村长牛先生,说来倒也让人啼笑皆非,小牛村的村长刚好姓牛,走在路上的时候韩烽甚至和徐子林开玩笑说,这小牛村儿该不会就是牛村长自家的村子吧!

    小牛村地处偏僻,村庄的坐落形势却是一目了然,整个村子里面的屋舍是一字排开的,一侧绕着河流而下,河流的位置比小牛村的整体位置低了两三米,从河流的右侧走上20多米之后,便是小牛村村民们的土屋了,这些土屋子是背靠着一座山而建立的,山叫神牛山,据说是在远古的时候有一头神牛陨落在此山间,所以这座山便起了这个名字。

    韩烽和政委徐子林当时还觉得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可带领两人去见牛村长的老人家却说,这神牛山可不只是传说而已,神牛死在山上之后,它的尸体就埋葬在这神牛山上,如果你带着虔诚的心,拿一把挖掘和锄头上山,甚至可以在这山上挖出神牛的骨头,神牛的骨头是有神奇的治疗功效的,若是你的手被刀割伤了,或者是被石头划破了,只需要把神牛的骨头磨成粉末,在伤口上均匀的撒上一点,不出一两个时辰,便立马就会痊愈了。

    会有这么神奇?

    徐子林和韩烽自然不相信,只是嘴上也不好反驳老人家,只好笑着点头表示了解。

    三人说笑中,牛村长的屋子到了,那是一间小院,外围是用石块堆砌起来的圆形围墙,围墙的正中央正对堂屋房门的地方开上一道两米宽的开口,也不需要额外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院子里的左侧有一片菜地,右侧有几棵梨树,此时已值冬季,菜地被白雪覆盖,只是隐约的还可以看到几颗几乎被冻坏的土白菜,梨树早已经只剩下了树干,光秃秃的模样略显萧瑟。

    整个小院的布局是很简陋的,却给人一种很惬意的感觉,此时也就是在冬季,如果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梨树开了花,绿油油的菜地也冒出尖儿来,那么整个小院立马就会添上许多的生机,带给主人家愉快的心情和适宜的居住环境。

    牛村长家的门是关着的,木门的正中央位置是两个圆环状的门环,韩烽将门环上下晃动着敲响木门,铁和木头撞击的清脆响声在整个小院里缓缓传开。

    屋子里很快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啊?”这一句虽然还是地方话,韩烽却听懂了。

    徐子林连忙说道:“是牛村长吗?我们是八路军,我和我们团长一起来拜访您老人家了。”

    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从屋子里蹒跚着脚步走了出来,他打量了徐子林几眼,又看了看韩烽,“你们是八路军?”

    徐子林道:“是的!我们的队伍刚好路过您的村子,昨夜还在您村子里边一些空着的屋子里借住了一晚,毕竟是打搅了您,所以我和团长过来拜访您,想要感谢一下您招待我们的好意!”

    “不用了,八路军我是听说过的,对咱们百姓好着嘞!那些屋子一直就是空着的,你们如果住的还算习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多谢村长!”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两方相谈甚欢,徐子林这个家伙说起话来很客气,很有礼貌,那张嘴巴更是厉害,把原本板着脸的老村长哄得是笑逐颜开,就连韩烽这个听不懂几人具体在说什么的外人都看得出来,老村长十分喜欢徐子林这个后生。

    从牛村长家离开的时候,好奇心浓厚的徐子林还特意借了一把锄头,顾名,去神牛山挖一挖,看看到底能不能真的挖出神牛的骨头……

405 入神牛山

    上午十点,韩烽和徐子林在老人家的指引下抵达神牛山,一眼望去,山体并不大,只是在正对着韩烽和徐子林的山腰处,山体的中心部分被掏空出很大一个空缺来,说来也的确奇怪,当别的地方裹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时,这整座并不算巍峨的神牛山却只是裹着一层薄薄的雪,好多地方甚至露出山体原有的灰褐色地貌。

    在神牛山的山脚下还有一座土屋,这土屋的屋体处处布满了裂纹,屋檐下的蜘蛛网密布,大小不一,种类不同的蜘蛛在蜘蛛网上的中心耐心等待着,有的甚至已经因为寒冬而死亡,可这么一坨黑色的,带着毒性的东西在蜘蛛网的中间安安静静的躺着,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

    土屋的外面是一座小院,这座小院与牛村长家的并不相同,没有石砌的围墙,只是布局在这座随时可能坍塌的土屋外围,故而把它列作小院罢了。

    小院里是堆砌的一只一只长方形的木箱,木箱开有小洞,木箱的上裹着一层一层破旧的被褥,若是离得近一些,有可能听见木箱里边偶尔发出的嗡嗡声。

    “这家人居然还养的土蜂!”韩烽有些差异,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能够以养蜂为职业可真是少见的了。

    为两人领路的老人家已经因为其他事情离开了,接下来的路程只能韩烽和徐子林两人继续。

    徐子林道:“或许是祖传的手艺吧!在清朝的时候有不少的养蜂人专门养蜂制作蜂蜜,提供给那些皇亲贵族们,也就是这位养蜂的老乡不在,不然我们还可以向他讨一口蜂蜜尝尝。”

    韩烽望了一眼那座岌岌可危的土屋,木门是紧闭的,外面还上着锁,他想不明白,这土屋看起来都快坍塌了,主人为何没有修葺一番,就算是没有材料修葺,也可以在村子外围那些空荡的屋子里住下嘛!那里的屋子虽然灰尘很多,可总比这座危房安全呢!

    “老徐,那儿有条上山的小路,咱们就从这儿上去看看吧!”

    韩烽扛着锄头引路,徐子林在后面跟着。

    之前说过,这神牛山并不算大,约摸半个时辰的时间,韩烽和徐子林就到了神牛山的山腰。

    人站在神牛山被掏空的部位,方才两人从山下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壮观,此刻站在这巨大的空缺前,才觉得震撼。

    山体被挖空的部分有一个倾斜面,倾斜角度大约在35度左右,打个比喻,这就像是在山体的山腰处挖了一条巨大的台阶,韩烽和徐子林此刻就站在台阶的水平面,然后面对着台阶竖起来高达四五米的倾斜面。

    12月下旬,又刚刚下了大雪,上午时分,人处在静谧的山林之中,尤感空旷死寂,可这里居然有人,一个穿着补丁,踩着一双草鞋的男人,正不断的拿着一把锄头挖掘这处山体空缺的断面。

    他扭过头来,面色黝黑,略带饥黄,眼凹深陷,脸颊瘦削,冲着韩烽和徐子林这两个外来客直笑。

    徐子林道:“老乡你在做什么呢?”

    中年人看了徐子林和韩烽一眼之后,便忽视两人,继续低头在山体上挖掘,听到徐子林的询问,他回答道:“额在挖神牛的骨头嘞!”

    “那您挖到了吗?可以借给我们看看吗?我们是八路军,从村子外面来的,听说这里有座神牛山,还有神牛的骨头,好奇之下过来看看,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神牛的骨头呢!”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神牛的骨头在冬天可不好挖嘞,一般都是在春夏的时候才能挖到,这些年村子里的人挖的又多,神牛骨越来越少见了,我已经挖了快一上午了,还是没有挖到一块儿。”

    这男人似乎十分感慨,性格又十分倔强,说完便继续拿着锄头挖掘墙体,“额今天一定会挖到神牛骨的。”

    韩烽的嘴角轻微的抽了抽,这里越发的有意思了,他和徐子林听了老人家说的,关于这座神牛山的传说,原本并不相信,可随着越发的接近,怎么这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证实这种传说。

    难道说这座神牛山里真有神牛的骨头?而且在治疗的功效上有那么神奇?

    韩烽和徐子林对视了一眼,几乎想到一块儿去了。

    挖——

    挖出一块儿神牛骨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大千世界总是无奇不有的,如果真的具有那种神奇惊人的治疗功效,或许是可以用在战斗中的。

    想一想便知道这其中的巨大作用,某个战士被子弹射穿了身体,把神牛骨粉末撒上一点,不到半个时辰,伤口痊愈不说,战士又生龙活虎起来,继续拿着枪支和敌人作战。

    但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韩烽就把这种想法摒弃了,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算不算荒谬,可至少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十分荒谬的。

    “老徐,你闪开点儿我也挖一挖试试。”韩烽把锄头高高地举起来,狠狠的砸在脚下踩着的山体地面上,或许是泥土过于松散,锄头深深的陷了进去。

    旁边正在敲敲打打的中年人开口了,“娃娃,神牛骨不是你这么挖的,得一下一下轻轻来,还有呀,神牛骨一般不会在咱们脚底下踩着的,神牛怎么可能会被踩着呢?神牛是很高大的,你要是想得到神牛骨,就跟我一样挖吧!”

    韩烽冲着中年人笑了笑,却并没有把锄头抽出来,而是顺势撬动锄把儿,将凹陷进去的那一块儿土直接翻了出来。

    随即怔住……这也太好运了,一块儿食指长,两根手指宽,略微弯曲,近似于长方形的骨头片儿还真是被挖了出来。

    韩烽把骨头片儿取出来递给徐子林,示意了一眼,徐子进立马心领神会,他问道:“老乡,你帮我们看一下,我们挖出来的这块骨头是不是神牛骨?”

    那汉子一愣,望着徐子林递过来的骨头,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道:“你们怎么挖到的?”

    徐子林指了指地面上被韩烽一锄头挖出来的深坑,“就是在这个坑里挖到的。”

    “你们也太好运了,这地方居然也能挖到神骨,你们是被神牛保佑的人嘞!”

    两人正说着,那边的韩烽忽然又说道:“老徐,我这儿又挖到一颗牙齿,你拿给老乡看一下,这又是什么东西。”

    “神牛的牙齿!天呢,这种东西可不好挖,神牛一共就那些牙齿,我们全村的人也就挖到过两颗,外来人,你怎么做到的?”

    韩烽无奈的摊了摊手,指了指自己一锄头挖出的深坑,这玩意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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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韩疯子介绍:
李云龙虎躯一震,“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亮剑大小战役胜利的背后,一个小战士的穿插和贡献不为世人所知,当其所有事迹一一呈现,这是一场不为名利的激情岁月,更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年头……故事,要从魂穿者韩烽的身上讲起……抗战韩疯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战韩疯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战韩疯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