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挑衅
一夜无话,自玉无尘之后,并未有剑冢门下前来骚扰,众人一夜好睡,直至天明。
次日,和风殿众人各自走出屋子,在云须子屋外集合。
宗策昨晚已将秦泽并无大碍之事告知众人,又吩咐各师弟至离开剑冢前,谁也不可以去打扰秦泽休息。
有此言在先,一众弟子均为提及此事。
云须子推门而出,扫视一眼众人,想到昨日被玉无尘那无赖调侃,脸色有些难看。
“昨天发生的事,大家想必都已经很清楚了。该怎么做,大家心里应该有数吧?”宗策站在队列最前端,扫视了一眼众人。
费桀闻言率先响应道:“明白,大师兄!”
“你们想作甚?”云须子轻咳两声,缓步走到众人面前,他看了一眼宗策,不由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界,我带你们出来,就要好好把你们都带回去,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剑冢再怎么说也是底蕴深厚的仙府名门,听清楚了么?”
宗策却是笑道:“师傅放心,那些狠毒的手段我等自然不屑效仿,昨晚我已想到一记,今日定叫那玉无尘颜面扫地。”
云须子古怪的看着宗策额,心中不由想到: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宗策一向谨慎,又有承诺在此,云须子自是不必担心。
当下便领着和风殿众人往中央广场走去。
众人到时,却看到王宗与玉无尘率领离剑门门下弟子早已在此等候。
“云须首座,听无尘说,贵府门下那个弟子,已无大碍,而且似乎因祸得福,修为大进。真是可喜可贺。”王宗一摆袖袍,朝着云须子道。
听得此言,云须子不由看了一眼玉无尘,也不知此人究竟说了什么,便只好赔笑道:“我那徒弟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哪敢多谈修为?我已安排他好生休息,调理身子。今日,便不能至此了。”
王宗倒是不以为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当初玉无尘告诉他,那个九品金丹的小子拒绝了剑冢的招揽时,王宗也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毕竟剑冢并不缺少人才。
不过有人不会如此波澜不惊。
慕容芷月听到秦泽没事时,心中着实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听到秦泽不但没事,反而修为大进之时,心中的怨念又深了几分。
她脸色有些难看,握着剑鞘的左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林长天捕获到,不由小声询问:“芷月,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慕容芷月身子一震,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实情的林长天误以为她还沉浸在同门操戈一事之中,无法解脱。便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此间事了,我想与你谈谈,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谢谢。”
慕容芷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低下头去。没有多言,只是轻声道谢。
“可以开始了?”玉无尘眉头一挑,看了一眼云须子,似乎询问,实则挑衅。
云须子也不多言,只是点头,示意宗策可以随意安排。
“和风殿门下,费桀,前来讨教!”
原本宗策想第一个出战,却让费桀抢了头筹,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离剑门处,一众弟子对视一眼,竟无一人出战。
见识了昨日秦泽的手段之后,这些离剑门门下弟子,却是以为昆仑门下皆如秦泽一般,身怀秘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应战。
林长天身为离剑门下大师兄,见了此等情况,心中不由冷笑:这便是他玉无尘教出来的门下弟子。
见无人应战,宗策得了机会,朗声道:“要钱门主,为何门下弟子无一人敢上台应战?”
“要钱门主?我剑冢内何时有这称谓?”
此言一出,离剑门门下弟子窃窃私语。
只见坐在王宗身侧的玉无尘脸色铁青,他瞥了一眼云须子,沉声道:“云须子,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不敢当,不过这一声要钱门主,你还是应了去吧。”云须子听了这名讳也是内心发笑。
难怪方才宗策让他放心,不会做出格之事,原来只是逞口舌之快,顺道恶心一下玉无尘罢了。
王宗瞪了玉无尘一眼,朝着云须子道:“云须首座说笑了,我等皆是度外之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方才贵府门下所言,着实有些败坏门风啊。”
云须子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见其不语,王宗却也不便多说,此事他知晓因果,昨日夜里已经告诫过玉无尘,莫要惹得一身骚。
没想到这话才说出去几个时辰,便遭到宗策的冷嘲热讽。
这不是折损了玉无尘的个人颜面,更是折损了剑冢的面子,打了他王宗的脸。
林长天见气氛尴尬,宗策讥讽之意虽说不是针对他,但让剑冢损失颜面的事情,他不会视而不见。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离剑门下掠出,长衫仗剑,缓缓落在广场中央。
“剑冢,林长天,请指教。”
林长天落落大方,双手负背,面带微笑的朝着费桀道。
他只说剑冢,未曾提及离剑门名号,玉无尘听了,脸色阴沉的可怕。
身边的王宗冷声道:“你只管做好的你的本分便是,明白么?”
听了王宗的话,玉无尘怔了怔,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宗,后者似乎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宗策见林长天上台应战,不由心中一紧,此人他曾交手,当年隐隐胜自己一筹,也不知如今若何。
费桀拱了拱手,一把抽出腰间黑金长剑,剑锋直指林长天面门。
然而后者却纹丝未动,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费桀见状一愣,不由道:“既然切磋,又不拔剑,却是何故?”
“你尽管攻来便是。想要让我拔剑,还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此言一出,费桀当下明了,这是**裸的嘲弄!
只见他身形微动,也不多言,口中轻喝一个启字,身后登时出现十座气旋,正是昆仑太和十六洞天真诀。
“哟?”林长天有些意外,放在背后的双手忽然分开。
“不错,你有资格让我出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剑
林长天的话,及其刺耳,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是在夸夸其谈。
只见其面带笑意,右手长剑被未拔出,只用剑鞘便拦下了费桀的攻势。
费桀眉头微皱,身形瞬间暴退。
他左手捏诀,右手长剑发出阵阵轻吟。只听一声暴喝,费桀身后十座气旋顿时大开,数百道飞剑呼啸而出。
宗策见状不由捏了把汗,这已是费桀最强的手段,若是连此招都无法逼迫林长天拔剑,那此人这些年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林长天面对迎面奔涌而来的飞剑,面不改色,左手微微向前探出,一道青色真元护壁顿时出现在身前。
飞剑轰击在护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华光闪烁,硝烟顿起,费桀力道再加三分,气旋之中奔涌而出的飞剑愈发增多。
莫约十息功夫,费桀额头上滚落一丝汗水,似乎已到极限。
然而,林长天所站立之处,毫无动静,只是抵挡,并未出手。
宗策看的真切,林长天寸步未动,费桀的攻势被他化解的一干二净。
硝烟散去,渐渐露出林长天的身影。
林长天毫发无损,面带微笑,再次恢复了双手负背的模样。
他笑了笑,紧接着道:“是不是该我了?”
费桀心中大惊,再怎么说,他也是大乘境界大圆满,这林长天究竟是何等修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正惊异间,林长天忽然消失在原地,在场除了宗策与三位长者,无人看到他的动作。
“什么?!”
费桀神色巨变,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突然喷洒,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青龙石像上。
至始至终,林长天右手中的长剑从未出鞘。
众人不由惊呼出声,只听林长天淡淡道:“太和十六洞天真诀练得不错,不过还却了些火候。”
费桀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长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宗策走到费桀身边,将他扶起,只听到他喃喃低语:“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你且下去休息,好生调息,你不是他对手。”宗策说罢,费桀黯然失色,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和风殿队列当中,自去休息恢复不提。
“昆仑和风殿宗策,前来讨教。”宗策缓步走到广场中央,抱拳施礼。
林长天笑了笑道:“宗兄,你我二人还有必要么?”
“事关师门颜面,自然有必要。”
林长天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成宗策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年那个宗策。”
宗策并未答话,青崖长剑顿时出鞘,一时间青光四射,真元穿梭。
“你的话,我便放开手了。”
林长天说罢,手中长剑缓缓拔出,只见一柄雪白仙剑出现在众人面前。剑身上,一条苍龙盘旋而上,两侧之露出薄薄的剑刃。其上灵气流转,似有云气缭绕,端的是一柄中品仙剑!
费桀见状,暗道自己输的不冤。能够驾驭如此品阶的仙剑,持剑者修为起码已经迈入半步归仙境界。
“这柄斩龙已经多年没有出鞘了,今日,便破例一次吧。”
话音刚落,只听到广场中传来一阵龙吟,一道金色华光从斩龙仙剑上闪过。林长天腾空而起,口中暴喝一声:“天剑九式敬天式!”
一来便是杀招!
这敬天式,乃是天剑诀中第八式,可开山断海,斩风劈月。
一剑挥出,三百一十六道剑气化作一条青色苍龙,斩龙仙剑此刻展露出它独有的威力。
宗策面不改色,身后一十二座气旋顿时张开,全身上下流露着道宗青光,昆仑太和十六洞天真诀与和风殿的清风正阳诀完美融合。
只见气旋内,一千八百多柄光剑呼啸而出,那惊人的速度,夹杂着破空之声,以撕裂虚空般的威能狠狠撞向青色苍龙!
苍龙盘旋,剑气纵横,一合而分,分而又合,二者持续数十息,这才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中相互抵消。
半空中,真元对撞所产生的光华,如同流星炸裂一般,飞舞飘散。
四周观战之人,有不少竟是下意识的张开护体真元,看着场中的二人,瞠目结舌。
这两人初次交锋,便是威力极大,相当惊人。
宗策后退半步,脸色阴沉,只见半空中的林长天丝毫未动,明眼人看来,高下立判。
也不多言,宗策身形微动,身化三人,拔地而起。
手中剑芒闪烁,青崖长剑狠狠劈向林长天。
惊呼声中,只见林长天手中斩龙仙剑成圆弧状划出,一道十丈方圆的剑罡陡然出现。
二者再次交手,轰鸣声回荡在穹顶,久久不能消散。
林长天看着宗策,没有说话,后者凌然相对,并未多言。
“小心了,接我莽天式一试!”
随着林长天一句提醒,一声龙吟突然从斩龙仙剑上传出。林长天一身化四人,又合与一处,无数细小的青色剑芒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林长天一声暴喝,上千道细小的剑芒顿时合在一处,长达十数丈的青色剑罡猛然对准宗策狠狠劈下。
宗策冷眼相视,左手捏诀,右手持剑,无数罡风凭空出现,在宗策身边形成两道旋风。
只听得一声暴喝:“万象风龙阵!”
清风正阳诀中,最为刚猛的一招,此刻由宗策施展出来,在林长天剑罡劈下的同时,狠狠迎了上去。
二人再次交手,两道刚猛的真元瞬间对撞一处,只见流光漫天纷飞,真元灵气飘散四周,惊天巨响,夹杂着横扫八荒的力量,席卷四方。强劲的气流,让旁观之人纷纷后退。
费桀看着半空中的二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方才若是林长天施展此术,恐怕他早已殒命。说起来,林长天还是留手了。
半空中,二人身形皆退,宗策脸色微白,谨慎的看着林长天。
“剑冢天剑诀,果然名不虚传。”云须子看着半空中的二人,不由出声。
王宗一脸傲色,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开口道:“昆仑的法门,也是毫不逊色,不过比起我剑冢的天剑诀,似乎还略差一筹。”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去
云须子闻言,只是笑笑,并未理会王宗的冷嘲热讽。
林长天静静地看着宗策,正色道:“还有必要继续比下去么?”
宗策并未答话,手上青崖长剑光芒再起,身化流光,朝着林长天奔袭而至。
“你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林长天轻叹一声,斩龙仙剑发出一声微弱的龙吟,正面迎了上去。
二人对撞在一处,发出剧烈的轰鸣。
半空中七彩光华流转,分分合合,二人纠缠在一处,焦灼万分。
陡然间,林长天一掌推出,周身真元汇聚一处,狠狠朝着宗策胸膛拍去。
这一掌,似乎要撕裂空气,破开虚空,手掌经过的路径,似乎整个时空都要扭曲一般。
和风殿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掌若是轰在宗策身上,怕是要当场殒命!
千钧一发之刻,宗策身形顿时停住,青崖长剑收回剑鞘,双手紧紧抱住林长天的手臂。
云须子见状登时起身疾呼:“不可!”
宗策袖袍飘舞,手臂上泛起阵阵青光,林长天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酥麻感,眉头大皱,口中喝道:“你疯了?!”
“师门,不可辱!”
和风殿中,费桀惊呼:“玉碎诀!是长门的玉碎诀!!”
三字一出,昆仑众人无不惊呼。
这玉碎诀,乃是昆仑青宵宫一门禁术,各大弟子皆有机会修习。此术发动,意在与对手同归于尽。原本是昆仑老一辈的门下所创,最终施展此术,与鬼宗十数位鬼仙同归于尽。
昆仑先人念在他为人间所作出的贡献,便将此术收录在昆仑天机阁当中。
外门弟子,名列前茅者,都有机会进入天机阁选取功法修习。宗策曾有幸去过几次,不过没人知道他取了什么功法。费桀倒是也随宗策去过一次,此刻宗策施展玉碎诀,他一眼便是识破。
费桀话音刚落,只见云须子身形消失在原地,一把将宗策从半空扯了下来。
宗策手臂上青光暴涨,似乎随时都会破裂一般。
“速退!”
众门下闻言,不由后退数丈之地,远远离开宗策。
云须子手中真元汇聚,当下封住宗策周身大穴命脉,双手紧握宗策手臂。
只听一声暴喝:“散!”
以宗策二人为中心,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剑冢,阵阵真元气浪接连散开,那些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被这真元气浪吹飞出去。
莫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切又恢复如初。
云须子喘息着,擦干头上的冷汗。
只见宗策的手臂青筋暴涨,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云须子脸色阴沉的看着宗策,低声道:“留着有用之身,才能变得更强,你这么做,岂不是辜负了我这些年的一番苦心?你可知错么?”
宗策浑身发抖,看着自己枯槁的手臂,陷入了沉默。
远处,在剑冢客房中修养的秦泽,感受到来自中央广场的阵阵波动,不由眉头微皱。
从气息之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宗策的真元。但这阵阵真元着实古怪,即便是当日在黄沙楼也未曾感受到这种真元。这不由让他担心起来。
云须子转过身,看着王宗道:“这一次,我昆仑认输了。”
王宗也是惊魂未定,刚才宗策所爆发出的气势,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威胁。所以这输赢,真的说不清。
“云须首座过谦了,还是赶快为这位门下疗伤才是。”
“王掌教,此次拜会,我昆仑自认技不如人,便不在此处多做叨扰了。”云须子朝着王宗拱了拱手,朝着费桀道:“告诉秦泽,该走了。我们在剑冢外碰头。”
费桀得令,径自去了。
王宗回礼道:“既如此,可让长天代我为各位送行。”
若昆仑得胜,王宗还需亲自送行才是,不过如今昆仑承认落败,便无需掌教亲自送行,只需找一与昆仑领头人资历对等门下送行即可。
林长天朝着王宗拱了拱手,便随昆仑众人去了。
玉无尘眼中一丝阴毒一闪而过,并未叫人察觉。
若论资排辈,二人皆是王宗门下,属于同级。但按明面上的身份,玉无尘乃是离剑门门主,而林长天只是门下弟子,自然没有资格前去送行。
怨毒的种子,就此埋下。
众人离去不就,费桀便领着秦泽回到中央广场,与王宗道别。
慕容芷月在队列中,见到秦泽的身影,不由心中一紧。
感受到秦泽此刻的气息,绝对不在张羽林之下,这让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心中自语道:“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干系。”
王宗打量了一番秦泽,不由开口道:“真不知道你们昆仑门下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将身死置之度外,难道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惜命么?”
对于王宗的话,秦泽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二人于王宗施礼道别,往剑冢外走去。
慕容芷月走到张羽林身边,发现后者此刻神情黯然,似乎对秦泽展露出的实力有些震惊。
“先前,你便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想要报仇的话,应该更难了吧?”慕容芷月淡笑着。
张羽林听到报仇二字,浑身一震,他疑惑的看着慕容芷月,不由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日,我也在场,只是未能阻止他。”慕容芷月脸上尽是自责,紧接着道:“不过,杀你父亲,的确是为了龙涎香去救人。”
“救人?为了救人,便可杀人么?他要救人,谁又去救我父亲?”张羽林一脸怒意,对秦泽的憎恨,不由再盛三分。
慕容芷月淡笑一声道:“所以,若是想复仇,还需付出更多的努力。”
“你和他?”从慕容芷月的话中,张羽林听得出来,二人是早已结识的。不过看起来,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否则为何她要告诫自己想要复仇还需努力?
慕容芷月看着秦泽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道:“我与他并无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和你殊途同归。”
她的神情让张羽林感到一阵心惊,这尊美人,怎怀着与外表不符的蛇蝎心肠?
剑冢门外。
“云须师叔,便送你等至此。”
林长天笑着,朝着云须子拱了拱手,似乎方才的交手并未对他造成多少损伤。
云须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以你的修为,早该是剑冢一方门主,委屈你这弟子身份了。”
林长天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说道:“门主什么的,哪里有弟子身份来的自在。云须首座,你应该明白才是。”
云须子不言,只是朝着林长天拱了拱手,正欲和风殿众人离开此处,却听到林长天道:“宗兄留步,在下还有话想对你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长天
“怎么?胜了,还想怎样?”费桀闻言,不由站出身来。
秦泽听了这话,这才知道,原来宗策败在了林长天手中。看宗策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是惨败。
宗策止住费桀的话头,朝着云须子道:“师傅,你们先回去吧。”
云须子微微皱眉,最终点头道:“日落前,返回即可。”
说罢,云须子领和风殿众人踏上了归途。与来时的信心满满不同,在经过两天的切磋比试之后,和风殿的众人才意识到,剑冢,或者说其他仙府,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不过他们并不了解,林长天的本事,即便是放在昆仑,也是内门弟子的身份。所以,他们输的不冤。
在幽泉处,秦泽不由驻足望了一眼,心中自思:“我还会回来的,一定。”
众人走后,林长天走到宗策身边,眉头微皱,脸上却有笑意:“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你对宗门的执念这么深。难道,昆仑与剑冢,不都只是一个修炼的地方么?”
宗策闻言,身子所有震动,他看向云须子等人离去的放下,长叹一声道:“昆仑,是我的家。我自幼失去双亲,是师傅把我领回昆仑。我自问资质不佳,只能拼了命的修炼,来报答师傅的养育之恩。”
说道此处,宗策不由转过头看了林长天一眼:“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怎会不明白了?”林长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啊,活在世上,可不能只为了他人而活。不然,会很累的。”
宗策闻言,沉默片刻。良久,他向前走了几步,转身道:“可只是为了自己而活,那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了?”
林长天一怔,他想过很多种答复,但宗策的话,依然出乎意料。
他与宗策相识已有十数年,只不过隶属不同宗门,所以平日里很难相见。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宗策还是多年前那个宗策。原本,林长天也和宗策一般无二,对宗门有着极深的执念。
直到上次拜会,王宗暗地授意,让林长天出手重伤昆仑门下。
起先林长天大义凌然拒绝了王宗,但最后,王宗竟是要挟林长天,若不照做,便将林长天家中一十六口人,斩尽杀绝。
林长天从未想过,自己如此钟爱,如此奉献的宗门,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他心灰意冷,在剑冢山巅枯坐十数日,大彻大悟。
为了家人的性命,林长天在拜会之时,还是下了重手。那一战,沐阳殿门下弟子徐欢经脉碎裂,不治而亡。从那之后,两派便算结下了梁子。
事后,王宗大喜,欲要让林长天担任葵剑门门主,统帅众门下,却被林长天婉言谢绝。
林长天对于门主之位并无甚想法,那件事情过后,林长天一心修炼,从不过问剑冢内任何事物。
除了像这昆仑拜会这种大事,林长天极少抛头露面。
他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一门之主的位置,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想要改变现状,改变这种门第间的隔阂,改变剑冢内的风气,只有那个位置,才能做到。
他隐藏极深,剑冢内并无一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这些年过去,他拼命修炼,已将剑冢的天剑诀修炼到极致,修为迈入半步归仙的巅峰。比之昆仑钟离,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还不足以推翻那个位置上所站立的人。
直到今日,看到十年如一,一心为自己宗门着想的宗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林长天良久无言,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劝说眼前算得上是朋友的宗策,除非自己亲身经历,否则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句放下自己的执念。
他与宗策不同,剑冢与昆仑也不同。他看得出,云须子是真的为自己门下好。他为宗策感到高兴,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师傅,实属不易。
“若今日,你死在剑冢呢?”良久,林长天突然道:“若今日,云须子并没有阻止你呢?你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了?”
这一次,轮到宗策哑然。
林长天缓步走到宗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想想,这世上,除了宗门,还有很多可爱的,值得留恋的东西。”
“似你我二人,对于宗门来说,其实只是可有可无的。若是有朝一日,你阻碍了宗门的发展,你所留恋的,所极力维护的宗门,可能会当机立断,弃你而去。宗兄,言尽于此,好生保重。”
说罢,林长天欲走,却是被宗策的声音唤住:“即便到了那时,纵使师门负我,我定不负师门。”
听得此话,林长天并未转身,头也不回道:“好自为之。”
渐渐地,林长天的身影消失在剑形石门深处,再也寻不见踪迹。
宗策不语,心中若有所思,最终还是朝着昆仑方向离去。
剑冢大殿。
“我授业四人,林长天、宋林、莫云天还有你。你本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子弟,本想着你担任了离剑门的门主,能再有些长进。没想到,当日似乎看走了眼。”王宗端坐大殿之上,俯视着大殿内跪着的玉无尘。
玉无尘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并未反驳王宗的话。
“你说你会将事情办妥,但我看到的,是一个九品金丹,修为突飞猛进的昆仑门下。”王宗站起身,缓步到玉无尘身前,脸上阴沉的可怕:“当年,你未能将此人吸纳,我不怪你,知晓你的脾气。”
“但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若是我们得不到,便要将他毁掉。这件事,你办的确实让我失望。”
王宗脸色稍稍舒缓了些,他看了看玉无尘,口中冷冷道:“从今往后,林长天是离剑门门主,你去葵剑门做些事情吧。”
此言一出,玉无尘忽然抬头,他不解的看着王宗,口中急切道:“师傅,林长天畏畏缩缩,哪里是成大事之人?怎能将离剑门交到他手中?!”
“你有意见?”王宗眉头微皱,不怒自威:“不过目前看来,那和风殿的宗策,修为至少要一两年才能恢复如初。林长天算是为宗门立了一大功,跟他比起来......”
“请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宗看了一眼玉无尘,淡淡道:“既如此,我便再给你一件事情去做,若是办不成,你便当个普通弟子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复命
却说宗策离开了剑冢,一路望昆仑方向而去。
云须子等人先行一步,众人在雪域谷口碰头会面。
“师傅。”宗策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坠落,他口中呼唤着,夹杂着一些苦涩。
云须子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由摇头叹息道:“罢了,先随我回去复命吧。”
宗策不语,只是走进人群,默默赶路。
秦泽跟在宗策身后,此时此刻,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宗策身上所散发出的不甘。
此刻绝不是出声询问的好时机,秦泽想了想,最终没有多言。
和风殿一行众人回到昆仑,踏上冰道,一个两个垂头丧气,像是被霜雪压低了脑袋的庄稼。
这出去拜会的偏殿返回宗门,自然动静不小,这十几年来,外出拜会的昆仑偏殿从无败绩,如今众人见到和风殿门下的模样,不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不是云须师弟么?拜会结束了?怎么看诸位小辈脸色都不太好呢?”紫阳真人见状,不由皱眉询问:“莫不是败了?”
紫阳真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直来直去,但却并无恶意。出言询问,也只是关心罢了。
云须子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只是说道:“怪我授业不足,非门下之过,正想去青霄宫领罪。”
紫阳真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似宗策这般修为的门下弟子,还敌不过剑冢么?”
云须子欲言又止,他想了想,终究道:“还是先去青霄宫面见掌教师兄吧。”
言罢,众人避开紫阳真人,朝着青霄宫大殿缓缓而行。
“这是怎么了?和风殿的师兄们怎都垂头丧气的。前些日子走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洛丹皱着眉头,朝着身边的文清道。
文清只是摇了摇头,忽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秦泽身上,不由呼出声来:“你看那人,他的修为……怎进步如此神速?”
洛丹顺着文清的目光看去,然而,人头攒动,并未能够寻到秦泽身影。
她又踮了踮脚,本来个子不算太高的她,即便踮起脚,依然起不了多大效果。
“文姐姐在说谁?秦泽么?”
和风殿,二人能够认识的,也只有秦泽这么一个与她二人一通拜入昆仑的人了。
文清微微点头:“没错,还记得当日刚入昆仑之时么?天梯上的他,仅仅是络合境界修为,如今,我已经看不透他了。”
“他啊?”洛丹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轻笑了一声:“他不一直是个怪物么?”
洛丹话里有话,文清自然不会没有听出。
“怎么?你们之前认识?”文清皱着眉头,不由出声问道。
洛丹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口中淡淡道:“认识到不认识,只是有个朋友口中提到过他的名字,秦泽与她所说的那人,有同一个名字,也同样是个怪物。若是不出所料,应该是同一个人才是。”
文清看着洛丹此时的模样,却是掩嘴偷笑,良久,她淡淡道:“不过就算不是同一个人,这位秦公子,也的确称得上是个怪物了。”
各个偏殿得知和风殿返回昆仑的消息,不由都从各自的偏殿内走了出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各有想法。
“和风殿败了?”秋露殿门下,一位女弟子皱眉出声。
“可不是么?你看他们脸上的样子,该是败了。”这是寒霜殿门下的声音。
“若是让我们沐阳殿前往,定然不会如此,昆仑许多年了,还未曾败绩!”镇邪殿向来与和风殿不合,上次宗策带人上门叫骂,逼走一人,此事还不算完。如今和风殿吃了亏,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这弟子刚刚说完,脑袋上却被狠狠抽打一记。
“谁!啊……师傅……”那人正欲发怒,转身时,却是看到阳平子静立身后,脸色阴沉。那人诚惶诚恐,瞬间俯身拜道:“弟子胡乱猜测,望师傅莫怪。”
阳平子没有看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和风殿的队列一眼,口中淡淡的说道:“你自己回去面壁三日吧。”
这一声,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感,似乎是对那门下,又似乎是对云须子,个中缘由,难以道清。
那弟子应了一声,径自去了。
阳平子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竟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望着青霄宫大殿走去。
昆仑,青霄宫。
各大掌教皆在殿内,叶玄机端坐大殿之上,脸上浮现笑容,出声询问:“云须,此行可有捷报?”
这话一问出口,云须子一阵尴尬。从众人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哪里有什么捷报?叶玄机自然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出此言。
云须子硬着头皮,躬身拜道:“回掌教话,剑冢一行,四败告终。”
叶玄机面不改色,仍是一脸笑意:“何来四败?”
听得此言,和风殿众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秦泽一人便是败了两阵,这让他脸上一阵通红。
云须子不由将前因后果述说一遍,却是隐去了慕容芷月与秦泽之间的关系。
众首座听得宗策施展玉碎诀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败了,但和风殿虽败犹荣,诸位你们说是也不是?”阳平子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他看了一眼云须子,朝着其他首座朗声说道。
众人见阳平子出班,不由疑惑:这家伙不是与和风殿向来不合么?今日怎会帮衬云须子?
当事人云须子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阳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家都知道,本门弟子徐欢,当年施展玉碎诀,力战鬼界数位鬼仙,最终陨落。如今徐欢后继有人,敢为昆仑现身,难道不值得称赞么?”
阳平子的声音回荡在青宵宫大殿之内,提及徐欢之名,无为子瞬间皱眉。徐欢,当年正是他座下弟子啊!
叶玄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剑冢的林长天我也有所耳闻,他本是王宗座下弟子,按理来说,应该与诸位首座同等身份。此次剑冢一行,败在他手里,不冤。”
阳平子笑了笑,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云须子,口中严肃道:“不过,云须师弟为门下献身的事情,也是我等应当学习效仿的。”
第一百七十章 离崖
云须子闻言眉头微皱,阳平子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在场之人,除了阳平子之外,都是一脸疑惑。阳平子当下环视一众首座,口中道:“昨日,我恰好碰上和风殿门下费桀,神情慌张,匆忙返回。细问下,才知是和风殿门下弟子与剑冢门下切磋比试时,身受重伤。云须师弟派遣他返回昆仑,取还魂草疗伤。”
“哦?”听闻还魂草之名,无为子倒是来了兴趣,他不由站起身,看着大殿内神色有些难看的云须子道:“师弟,莫不是你用来抵抗一转雷劫的那株还魂草?”
云须子默不作声,只是点头。
其他几位首座听罢,脸上则是露出敬佩的神情。
叶玄机不动声色,走下掌教宝座。缓步来到云须子面前,他眉头微锁,看了一眼云须子,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秦泽。
叶玄机转过身,忽然道:“得师如此,当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们这些做门下的,应该将此事刻在心上才是。”
秦泽闻言,不知叶玄机话里有话,自以为叶玄机是在提醒他们要记得云须子的好。
“你们当中,不乏天资聪慧,根基牢固之人。即便不在昆仑,也能得天之厚爱。”叶玄机说道此处,突然朗声道:“然,既入昆仑,当知宗门至上的道理,本座在此提醒各位,莫要心生歹念。”
话音刚落,叶玄机道袍一挥,一位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男子顿时出现在大殿之内,瘫软在地。浑身上下所沙发出的恶臭叫人掩鼻,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叫人无法分辨。
他口中支吾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不知为何,众人只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嘟囔。
这男子用自己的胳膊肘和膝盖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朝着阳平子挪去,似乎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越来越快。
随着他的移动,众人发现斑斑血迹逐渐出现在他腾挪过的路径上。秦泽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被挑开了手脚经脉,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废人,此刻爬行腾挪,牵动了伤口,鲜血横流,其状之惨,难以言喻。
男子跪行了好一会儿,终是停在阳平子身前。
他双手颤抖着,手臂环住了阳平子的小腿,男子缓缓抬头,露出本来面目。
“啊!?怎会是你?”阳平子大惊失色,看到此人模样倒退数步,久久不能平静。
此人正是当日叛出昆仑的离崖!
只见他双眼出只剩下两个空洞,血痂挂在脸上,仿佛两行血泪。耳朵、鼻子、舌头,尽皆被人用利刃割去。
若不是其四肢尚在,却与人彘何异?
一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已忍受不住,奔将出去,大吐起来。
即便是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秦泽,见了此人如今惨况,也是不由一阵心悸。
秋露殿首座梅娅更是直接转过身去,不忍直视。
“诸位,原本离崖背叛师门,我本意放他一马。可谁知,此人居心叵测,欲潜入天机阁盗取本门功法。”叶玄机顿了顿,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殿中央的阳平子:“被我当场抓获,毁去五感,销其经络,以示惩戒。”
众人闻言,无不心惊胆寒,一时间,整个青霄宫大殿内,噤若寒蝉。只能听到离崖堪称凄厉的呜咽声。
无为子眉头大皱,他看了看叶玄机的右臂,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叶玄机走到阳平子身前,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离崖,沉声道:“此人出自你门下,阳平,该怎么做,你决定吧。”
阳平子不由吞了口吐沫,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叶玄机。阳平子战战兢兢,朝着叶玄机拱了拱手,正欲俯身将匍匐在地的离崖扶起,却听到叶玄机冰冷而又阴沉的声音:“怎么?还想医治这个叛徒?”
刚刚弯下腰的阳平子骤然止住,他额头上滚落一丝冷汗,感受到来自叶玄机双眼中的杀意,阳平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
叶玄机见状,冷哼一声,手中出现一条漆黑的铁链,从两侧穿了离崖的琵琶骨,将其吊在青霄宫大门外。
凄厉的声音,从离崖的喉管中传出,然而,失去了舌头的离崖,根本无法发出任何言语。
叶玄机冰冷的声音,从青霄宫大殿传遍整个昆仑:“离崖背叛师门,故有此罚,自今日起,于青霄宫外曝晒三十日。日后,若有人再犯,当如此人!”
这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让整个昆仑门下,噤若寒蝉。又好奇者,走到青霄宫大殿外看上一眼,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阳平子看着大殿外高悬的离崖,身子微微颤抖,此人虽然资质平平,但却与自己有师徒情分。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却是因当日自己的决定所造成的。
他没有作声,只是回到了自己先前所站立的地方。
叶玄机径自坐在大殿之上,吩咐弟子将殿内血渍打扫干净。
他冷视众人,口中沉声道:“和风殿,全体禁足一月,闭门思过。和风殿门下弟子宗策秦泽,一月前,未经本座允许,私自下山。念二人初犯,罚二人禁足半年!”
“什么?”秦泽瞪大双眼,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须子也是一脸惊异,不由出声道:“掌教师兄,他二人下山一事,我是知道的。”
“难道没有听清我刚才所说的话么?”叶玄机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看来他对这次拜会的结果似乎十分在意:“我说的是,和风殿,全体。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你。怎么?你同意他们下山,便可放行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掌教么?”
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化,狠狠冲击着昆仑众人的内心。
他们不愿相信,这才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尊敬依赖的掌教。
和风殿众人,心灰意冷,云须子朝着叶玄机拱了拱手,领着一众门下返回了和风殿。
“从今日起,昆仑内,大小事务,本座亲自过问!”
“谨遵掌教之命!”
无为子拱了拱手,并未大话,他看了一眼同样不曾说话的阳平子,心中有了计较。
第一百七十一章 缘由
和风殿众人心灰意冷,跟在云须子身后,回到自己的偏殿暂且不提。
却说众首座离开了青宵宫大殿,阳平子走到青铜大门外,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崖。
离崖感受到阳平子的气息,不顾肩头的疼痛剧烈挣扎起来。
阳平子眉头微皱,他知道,离崖一定有话要说,但失去舌头的他,再也说不出半字。
此时,青宵宫大殿内,投来一个冰冷的目光。阳平子背脊发凉,他长叹一声,走到离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后者身子明显一震,瞬间安静下来。
无为子走到阳平子身边,低声道:“阳平,借一步说话。”
方才在大殿内,二人便有意相谈,此刻无为子相邀,阳平子自然不会拒绝。
二人离了青宵宫地界,登上破煞殿殿顶,眺望四周。这昆仑六殿一宫,聚在雪域当中,显得十分渺小。天地广阔,昆仑,又算得上什么?
无为子眉头紧锁,率先出声道:“阳平,你觉得昆仑大么?”
阳平子撇过头,看了无为子一眼,神色异样道:“若师兄找我要聊些家常,那还是改日吧。”
言罢,阳平子转身欲走,却是被无为子扯住袖袍。
“是了,昆仑不大,但有人野心甚广。”无为子轻叹一声,苦涩道:“广到气吞山河,虎视天下!”
阳平子闻言皱眉:“你是说?”
“你认识的那个掌教真人,是现在这般模样么?该谨慎处,大大咧咧,该宽容时,心狠手辣。”无为子抬起头,看向远处云气缭绕的青宵宫大殿,不由长叹。
“你那弟子怎么办?”
阳平子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青宵宫的青铜大门前。
“还能怎么办?掌门下令,我能怎么办。”
叶玄机亲口定罪,阳平子怎敢做出格的事情?莫说阳平子修为还不及叶玄机,就算修为可以比肩,这冒犯掌门,违背号令,乃是昆仑大忌。阳平子一直以来恪尽职守,自然不会如此。
无为子看了他一眼,道:“师弟,此话恐非心声,方才我看你在离崖身上留下印记,想必,另有打算吧。”
阳平子沉默,算是默认。
“我看离崖有话要说,无论如何,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阳平子眉头微挑:“什么事情?离崖欲要偷取本门功法,乃是重罪,还要搞清楚什么?”
“你心里自己清楚的很,我们师兄弟里,你跟陈道陵是看的最为透彻的。”无为子一摆袖袍,飘摇而起:“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便多问。只希望你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能够告知于我。”
此言一出,阳平子竟是笑了,他出声道:“你不是从不过问宗门内的事情么?”
“此一时,彼一时,天要塌,地要陷,再不出声,为时已晚。”
昆仑,和风殿。
“师傅,掌教真人怎能这样对我们!”费桀不甘的怒吼,回荡在大殿之内,众弟子神色涣散,毫无精神。
云须子眉头紧皱,喝骂道:“掌教自有掌教的打算,你抱怨什么?还不是你们不努力修炼,败在剑冢手上,还有脸来问我?都滚回去,闭门思过!”
喝骂声回荡在众人心头,无不变色。
云须子对门下弟子的态度之好,昆仑内众人无不羡慕,至于打骂,更是无从说起。
今日云须子却是当着众人的面一阵暴怒,这让费桀心中有些发慌,看来这次,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秦泽心中自有想法,云须子的话,只是表面上在呵斥众人,实则心中烦闷,无处发泄,这才如此。真要说个所以然来,恐怕还是因为叶玄机那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掌教么?
这句话,和风殿众人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只有云须子自己知道,叶玄机所指的,并非秦泽二人下山,而是在盘蛇岭,云须子与林傲苍会面一事。
这事情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是叫摩柯探查到,当着六大仙府掌教的面道破。
当日是以天下大事为重,专注于龙牙以及封印大阵,叶玄机便没有提及此事。
时隔数月,两处邪兵安安稳稳,并无多大动静,各大仙府也传来讯息,另外两处邪兵也无甚动作。
于是,处理完这些事情的叶玄机终究还是爆发了。
若是换作天魔宗的旁人,叶玄机倒也不会这般模样。但林傲苍不同,他曾经是昆仑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修为曾经可比肩各大首座,当时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外界传言,昆仑下任掌教,便是此人。
后来,在当时一次**谷会武时,林傲苍出手伤了归墟门下一位弟子,那门下重伤不治,不久身亡。
于是叶玄机借机将其逐出昆仑,永不受用。
心灰意冷的林傲苍投身天魔宗,没过多久,便成了天魔宗副宗主,与各大仙府颇有纠纷。
从那时起,外界便有一句话:自古昆仑出叛徒。
先是秦月炎叛出昆仑,自立门户,又有林傲苍被逐,投身魔宗。这名声,的确不尽人意。
林傲苍还在昆仑时,与云须子关系最佳,这让叶玄机看到云须子时,每每都会想到林傲苍。
那个曾经最出色的弟子。
于是,在陈道陵走后,叶玄机下令,让云须子担任新一届的和风殿首座,恐怕也有几分后悔将林傲苍驱逐的意思。
但时间一久,叶玄机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直到最近一段时间,和风殿接二连三的出现状况,这才让叶玄机想到那些陈年旧事。
“师傅,恐怕掌教真人这次是动了真怒。”
宗策的话,将云须子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你等先各自回去,好生修炼,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和风殿。”云须子摆了摆手,脸上的神情彰显了他的疲惫。
众人闻言,尽皆拱手,神色黯然,悄声离去,不敢打扰云须子。
秦泽原本还想去千宝潭拜会剑麟,不过看云须子的语气,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众人走后,云须子仰天长叹:“傲苍,或许当年你的决定,是对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援救
一夜无言,次日清晨,有秋露殿弟子心中善念作祟,前往青霄宫大殿,给离崖送水送饭。
嘴唇开裂,又动弹不得的离崖,只是象征性的嘟囔了几声,似乎是在道谢。
那门下给离崖喂完饭菜,正欲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叶玄机冰冷的声音:“是谁让你探望此人的?自去寒霜殿领罚,二十戒鞭!”
当啷。
只听一声脆响,那门下手中瓷碗摔落在地,变得稀碎。
心情跌落谷底的她,恳请叶玄机饶恕,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句冰冷的训斥。
“此人乃是昆仑叛徒,谁敢探望,便是二十戒鞭!”
二十戒鞭,上次与离崖讨论云须子重伤而归的衡远,便受了凝霜子二十戒鞭,直至今日,才恢复如初。
可想而知,那冰冷的戒鞭挥打在这姑娘家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那门下惊魂失魄,失了魂一般朝寒霜殿走去。
当凝霜子听到原因时,即便是平日里铁面无私的他,在行刑时也是少了三分力道。
那蘸了冰凌的铁鞭,狠狠的抽打在秋露殿门下的后背上。
只听得寒霜殿内传出一阵又一阵的闷哼惨叫,叫人发。
凝霜子行刑毕,不忍去看那门下。手中一股温和的真元之力,平铺在她的伤口上。寒霜殿没有女子门下,凝霜子只好亲自将这门下送回秋露殿。
梅娅见之,不由质问。
这秋露殿向来安分守己,怎会有弟子去触犯昆仑戒条?
凝霜子苦笑一声,便将事情前因后果告知。
石亦婷在一旁听了,也是微微皱眉。这姑娘家的,心中不忍,实属自然,叶玄机如此惩罚,着实有些过分。
人交到梅娅手里,便与他凝霜子再无半点关系,拜别之后,凝霜子自去不提。
又过了几日,镇邪殿原本与离崖交好的几位弟子,不听阳平子劝阻,偷偷跑到青霄宫大殿之前,探望离崖。
几位镇邪殿门下皆被叶玄机打成重伤,并同时告诫阳平子,若不能管好自己的门下,他这个镇邪殿首座的位置,也该让人了。
阳平子接到那几个私自探望离崖的门下弟子,却并未多言,至此,镇邪殿大门紧闭,阳平子专心致志,为那几个弟子疗伤不提。
莫约过了半月时间,眼看着离崖只剩下半口气,无为子再也无法忍受。他敲开镇邪殿大门,朝着阳平子怒吼:“你这门下,管是不管,若是不管,我替你管!”
阳平子闻言愣住,当下拉住无为子,二人一阵私语,无为子脸上出现惊疑的神情:“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不日,便有消息。这是我门下,我能没有你着急么?”阳平子一脸严肃,显然,方才他与无为子所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顿了顿,沉声道:“此特殊时期,昆仑内只有他,能够出手救人,其他人,都要看掌教脸色行事。”
“那,我们便看此人手段了。”无为子面色沉重,点头接话。
阳平子却信心满满,口中道:“堂堂剑魔,藏匿的本事自是一绝。”
“他被囚在昆仑这些年,也不知还能做到何种地步。”无为子抚须,他朝着昆仑深处望了一眼,长叹一声道:“为何苍天如此待我昆仑?”
阳平子微微皱眉,远眺青霄宫大门前悬吊的离崖,仰天长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我们的掌教师兄,究竟怎么了?”
无为子不语,他并不打算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阳平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一般。
是夜,月黑风高,过了子时,各个偏殿皆熄灯闭户。整个昆仑十分安静,像是进入了沉睡。
一道漆黑的身影划破夜空,修为高深,寻不见踪迹。
此人穿过昆仑冰道,先是朝着清虚真人尊像拜了三拜,便大步流星,朝着青霄宫大殿走去。
被悬吊在青霄宫青铜大门前的离崖,随着寒风,微微摇曳。
生命的烛火着实脆弱,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此刻也能轻而易举的取了离崖的性命。
黑衣人走到离崖身前,轻声叹息,忽然,他眼神凌厉,右手成刀,狠狠劈在悬吊离崖的铁锁上。
一声脆响,火光四射,铁锁应声而断。
黑衣人小心翼翼接住离崖的身子,昏睡中的离崖顿时醒来。正欲挣扎,却听到那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安静,想要活命,便莫要出声。”
离崖心中一惊,这声音的主人气息有几分熟悉,但却又捉摸不透。但感觉到此人并无恶意,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便没有动作,任由其摆布了。
“暂且忍耐一下。”
黑衣人话音刚落,瞳孔紧缩,袖袍大开,竟是凭空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离崖的身躯收了进去!
若是有昆仑高层在此,定能认出,这正是清虚真人的袖里乾坤术。
黑衣人转身欲走,却是听到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阁下深夜造访昆仑,又身怀我昆仑绝学,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阁下与这叛徒,究竟是何关系?”
黑衣人闻言身子微微震动,转身看时,却见叶玄机手持天极剑冷冷注视。
并未多言,黑衣人当下运起真元于足下,想要离开。叶玄机感受到真元波动,当下手中捏诀,口中轻呼一声:“启!”
只见六座偏殿上,六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汇聚一处,齐齐向青宵宫射来。那六道华光引动青宵宫大殿穹顶上的宝珠,一片网状的真元登时覆盖了整个昆仑。
“糟了,是天机阵!”
破煞殿中,无为子眉头大皱,暗呼不妙,赶忙动身前往大殿之中的一方巨石。
与此同时,镇邪殿中的阳平子也是感受到变故,当下起身往镇邪殿深处走去。
“天机阵已启,阁下今日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恐怕走不出昆仑半步。”叶玄机冷冷的看着黑衣人,似乎十分自信。
黑衣人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昆仑乃是六大仙府之一,正道魁首,没想到比魔宗之人更加残忍。虎毒尚不食子,叶掌教对门下弟子出手甚是毒辣。”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追查
昆仑,青霄宫大殿前。
叶玄机手持天极剑,冷视黑衣人。整个昆仑上方,被天机阵所覆盖。
一张方圆百里的八卦图案在昆仑上空盘旋,八方阵脚,同气相连,生生不息。其上所传来的威压,直教人心惊胆战。
然而,黑衣人似乎并不畏惧叶玄机,他只是想赶快离开此处。毕竟,在他的袖袍中,还有一位奄奄一息的男子。
“阁下还是识时务些,在我昆仑天机阵下,还没有人能够逃脱的。”叶玄机声音冰冷,逐渐靠近黑衣人,想要上前揭开他脸上的黑布。
便在此刻,沐阳殿方向的青色光柱忽然黯淡,逐渐消失,这天机大阵少了一份力道支持,瞬间失衡。
叶玄机神色巨变,脸上阴沉的可怕。
“看来昆仑内,有人并不想任由叶掌教摆布呢,告辞!”黑衣人见有机可乘,朝着叶玄机讥讽一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从沐阳殿方向逃脱。
叶玄机并不追赶,也未出手,他现在更想知道,沐阳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半盏茶后,沐阳殿正殿。
“怪了,也未曾听掌教师兄说要开启天机阵,这天机石今日是怎么了?”紫阳真人将天机石关闭后,自言自语着。
便在此刻,一声巨响传遍整个大殿,沐阳殿的大门被震的粉碎。回身看时,却见叶玄机怒发冲冠,手持天极剑站在碎石当中。
紫阳真人不由一阵疑惑,当下出声道:“掌教师兄,何故如此?”
叶玄机身形微动,顷刻出现在紫阳真人身前,天极剑架在他脖颈之上。
“天机大阵,少了任何一块天机石,都无法成阵。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叶玄机脸色阴沉至极,投向紫阳真人的眼神愈发狠毒。
后者闻言浑身一震,不由开口道:“掌教师兄,这天机大阵多年未曾开启,师兄又未曾提前告知。并未感受到有外敌入侵,以为是天机石自身原因,为了不造成门下恐慌,这才将它关闭。”
说话间,各偏殿首座尽皆来到沐阳殿当中,看着已经黯淡无光的天机石,众人瞬间明白叶玄机为何如此。
“掌教师兄,此间定有误会。”阳平子赶忙上前拉扯住叶玄机的手臂,劝说道:“还请掌教师兄息怒。”
说罢,阳平子又看了无为子一眼,今晚发生的事情,皆在二人预料当中。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叶玄机竟然会开启天机大阵。
好在不明所以的紫阳真人及时将沐阳殿的天机石关闭,否则那身份未知的黑衣人插翅难逃。
无为子见状,也是出声道:“师兄,究竟发生何事?竟然要开启天机大阵?”
叶玄机冷视着紫阳真人,缓缓放下手中天极剑,与身后四位首座道:“方才,有人在青霄宫之前,将离崖带走了。其所施展的,正是我昆仑秘法,袖里乾坤术。”
“这关系到我昆仑千年传承,自然不敢大意,这才开启天机大阵,防止他走脱。”说道此处,叶玄机阴冷的看了紫阳真人一眼,沉声道:“巧就巧在,这大阵刚成不久,沐阳殿的天机石就被关闭了,这才让那人走脱。”
云须子闻言,不由皱眉:“师兄凭借天极剑,都留他不得么?此人修为如此强悍?”
这话虽无恶意,但叶玄机听在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只是静静的看了云须子一眼,并未说话。
“师兄方才说,此人施展过袖里乾坤?”一直言语不多的凝霜子此时却是站出身来:“可据我所知,这袖里乾坤术,整个昆仑只有掌教师兄与无为师兄二人使的熟练,我们几位师兄弟,都是一知半解。要将一人纳入,恐怕......”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看向无为子。
“看我作甚?难不成会是我么?简直荒唐。”无为子十分恼怒,虽然他知晓此事,但那黑衣人并不是他。
叶玄机只是看了一眼无为子,便道:“绝非无为。”
忽然,叶玄机脑海当中灵光突闪:“紫阳,打开天机石,重启天机大阵,若我所料没错,此人尚未离开。你等且随我来!”
言罢,叶玄机率踏着地上的碎石,走出了沐阳殿的大门。
阳平子与无为子二人对视一眼,看着叶玄机前往的放方向,暗呼不妙。
然而,两人的小动作却被云须子看的真切,不过却也没有当场点破。
紫阳真人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自语道:“这算哪门子事儿?”
紫阳打开沐阳殿的天机石,一道青色光柱瞬间冲破云霄,天机大阵再次开启。
众人见状,便离了沐阳殿,望叶玄机离去的方向走去。
昆仑,千宝潭。
“这些年,还好么?”叶玄机站在石质棋桌前,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问道。
剑麟眼神之中毫无波澜,手中黑子缓缓落下。
“怎么?有何要事么?”
叶玄机未曾答话,与剑麟对坐,手中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剑麟顿了顿,微微抬起的右手缓缓收回,手中黑子重新回到了棋盒当中。
他抬起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叶玄机:“我本想下一盘百目黑龙局,你这一手,却给我搅成一盘韬略神机,看来,你是有心事了。”
叶玄机笑了笑:“心事谈不上,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在昆仑待了这么久,你就没想过离开么?”
“离开?去哪儿?怎么离开?”
剑麟指了指双脚间的寒晶铁链,接连反问道。
此时,六位昆仑首座尽皆到场。无为子与阳平子看了一眼对坐的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叶玄机站起身来,沉声道:“我且问你,那人,是不是你?”
剑麟微微皱眉,他瞥了一眼叶玄机,口中道:“叶掌教,我自入昆仑以来,从未离开过千宝潭。我为昆仑铸剑二十载,便无功劳,也有苦劳。剑某不知何处得罪了叶掌教,需要叶掌教带领众首座前来此处兴师问罪。若是叶掌教今天不能给剑某一个答复,休怪翻脸。”
叶玄机闻言,心中虽是惊疑不定,暗自道:难道真不是他?除了他,谁会习得袖里乾坤术法?
“既如此,可将袖袍中的天地打开,让我一观。”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果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阳平子与无为子二人心惊胆战,生怕被叶玄机发现什么。
另外四位首座则是惊讶,这位外来者,何时学会了袖里乾坤术这门神通。
剑麟脸色十分难看,他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叶玄机身前,双腿间的铁链当啷作响。
“二十年前,你传我袖里乾坤术,是为了让我可以收集更多的材料,为昆仑铸剑。这一点,你可别忘了。”
叶玄机冷视剑麟,沉声道:“若是心中无愧,可以打开袖中天地,让我等一观!”
搜查袖中天地,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极具侮辱性的。叶玄机心中只有五成把握,他也不敢断定离崖是被剑麟救走。
若是查看剑麟袖中天地,并未发现剑麟踪迹,此事若是传出去,他叶玄机在修仙界的名声将要一落千丈。
剑麟面不改色,与叶玄机二人四目对视,良久,他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让叶掌教看看,我这袖中天地究竟有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剑麟修袖袍一甩,众人身前的时空瞬间扭曲,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渐渐地,气旋里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空间。
只见十丈方圆的一个小天地,在气旋当中出现,里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材料。
雪域冰凌、苍山血石甚至还有昆吾赤铜,许多平常根本见不到的灵石器具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但寻遍剑麟的袖中天地,也不见离崖身影,叶玄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知叶掌教,可还满意?”剑麟说罢,当下将袖中天地关闭,脸色变得阴沉至极:“看也看了,如今,还有何话要说?””
叶玄机深吸一口气,神情渐渐舒缓,脸上竟是带着三分笑意:“今日,有人从青宵宫大殿劫走了本门叛徒,施展的正是袖里乾坤术,这才需要查探,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阳平子与无为子二人暂时松了口气,但未寻见离崖身影,这让二人也是心生疑惑。
剑麟冷哼一声:“叶玄机,昆仑内的事务,我从不过问,这屎盆子,别给我乱扣。”
剑麟本就是行伍中人,更是极具血性的狼营将领,此刻,全身上下都流露着行伍间的气息,杀意正浓。
虽然剑麟的修为或许不及叶玄机,但作为曾经的狼营之人,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剑麟也敢闯上一闯!
粗鄙之语让叶玄机脸上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剑麟与他们这些仙府之人不同,很多时候,并不能以仙府内的规矩来约束他。
“既然如此,打扰雅兴了,宗门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告辞了。”
叶玄机朝着剑麟拱了拱手,不愿在此处久留,他转过身,看了无为子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青宵宫大殿走去。
天空中,缓缓盘旋的天机大阵叫人看了十分压抑。
既然叶玄机已经离去,首座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此处,各自与剑麟道别自去。
无为子走出数步,又折返回来,一时间,千宝潭便只剩下剑麟与他二人。
“你还有别的事情么?”剑麟重新回到石桌前,收拾着棋盘上的黑白,头也不抬说道。
无为子微微皱眉,口中道:“掌教师兄也是一时情急,还望剑将军莫怪。”
将军二字,让剑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身子微微一震,口中苦笑道:“这里没有什么将军。”
无为子闻言一阵尴尬,良久,他出声道:“不知那人......”
话未说完,剑麟便道:“你且去吧。”
“这......”
剑麟收拾好棋盘,重新落子,口中道:“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有了这句话,无为子算是放下心来,便朝剑麟拱了拱手,径自去了。
无为子走后,千宝潭内,剑麟袖中天地忽然出现一阵气旋,一位男子正昏睡其中,正是先前被人劫走的离崖!
里天地,袖里乾坤术的第三重境界,可在天地中,开辟新的天地。谁也未曾想到,剑麟居然可以将这门昆仑神通修炼到这般境界。
这袖里乾坤术本是大术,共分四重境界,当修炼到第四重境界时,可开辟洞天!
要知道,这开辟洞天,可是九转归仙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九转归仙境界的修者,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天地桎梏,踏入地仙境界,证道飞升。
“天要塌,地要陷,时间,不多了。”
昆仑,和风殿。
“师傅,发生何事?这天机石已经许多年不曾开启,今日怎会如此?”
云须子回到和风殿,宗策便迎上询问。
“离崖,被人劫走了。”云须子微微皱眉,阳平子与无为子二人谋划的事情,他自然不知。
“啊?”宗策闻言也是大惊:“难道离崖真的与外人勾结?”
云须子摇了摇头:“此事莫要多问,你与秦泽二人禁足半年,这半年时间,好生修炼。若是秦泽能在这半年之内突破道不灭境界,将来,内门弟子也会有他一席之地。”
宗策见云须子不愿多言,也不好多问。听到师傅提起秦泽,不由道:“剑冢一役,他获益匪浅,想来半年之内突破,应该不成问题。”
“你呢?现在感觉如何?”云须子点了点头,看了看宗策微微发青的手臂,不由出声道:“玉碎诀凶险至极,虽然被我打断,但残留在你双臂内的真元,还需谨慎对待。”
宗策点头称是,与云须子辞别,回到自己住所静养不提。
却说无为子离了千宝潭,却看到千宝潭外,叶玄机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无为子心中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
“师兄。”
“你方才,与他说了什么?”叶玄机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无为子微微皱眉:“师兄今日折损了剑麟颜面,我代师兄宽慰几句罢了。”
叶玄机点了点头,他缓步走到无为子身边,沉声道:“今日查探剑麟袖中天地,并无所获,这昆仑上下,只剩下你一人有这本事。师弟,你可莫要走错路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识破
无为子闻言,眼睑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他缓步走到叶玄机身边道:“玄机,走错路的,似乎是你。”
“你说什么?”
叶玄机难以置信的看着无为子,他无法想象,这句话,是从这个一直与世无争的师弟口中说出的。
“还记得,当年我们师兄弟七人,在先师面前立下的誓言么?”无为子长叹一声,晚风拂过,星辰点点,这位老者似乎又沧桑了些许。
叶玄机眉头微皱,脱口道:“修身齐德,造福天下,怎会不记得?”
“可是玄机,你的野心,太大了。”无为子摇了摇头,紧接着道:“即便被噬魂邪剑影响,也不至于将离崖弄成那般模样。”
叶玄机沉默不语,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我想,即便是你那手臂上的邪气,也不是噬魂邪剑所留下的吧?”
原本星辰闪烁的天空,渐渐布满了乌云,秋末入冬,竟是迎来一场雷雨。
一声炸雷突然响起,雷光闪现,映出叶玄机狰狞的面孔。
无为子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掌教,不由出声道:“盘蛇岭的封印大阵所残留的噬魂邪剑的气息,与你手臂上所散发出的邪气截然不同。我想,你应该是修习了某种邪功吧?”
叶玄机颤抖了一下,他尽可能让自己恢复平静:“那你为何没有告诉其他师弟?”
无为子低下头,看着叶玄机腰间的天极剑,苦笑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直到前些日子,我看到离崖的状况,这才醒悟过来。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玄机了,你的野心,正让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深渊?”叶玄机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竟是狂笑起来:“深渊?你也是老一辈的昆仑部众,应该知道当年的秦月炎是如何合道的!”
无为子眉头紧皱,秦月炎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当年他还不是破煞殿首座,只是一个内门弟子罢了。
“佛、道、魔、鬼四宗真元何在一处,最终形成了这世上独有的一种真元,其修为之强大,世间谁人能及?”叶玄机的声音愈发冰冷:“可是,还有一种真元,他未曾获得。”
无为子闻言瞳孔紧缩,宛如看到一个怪物一般,他声音颤抖,脱口道:“你......你竟然还想截取妖族真元?!疯了,你真的疯了。”
叶玄机看到无为子的表情,不由狂笑道:“没错!只要我再截取妖族真元,便能合道,到那时,定要叫我昆仑千载流芳!”
无为子闻言,神色巨变。魔宗鬼宗真元倒还好说,这些年与魔宗鬼物多有交手,能够从中获取一二,也非难事。
“你如何取得佛宗真元?”无为子大为不解,不由道:“佛宗最忌讳他人盗习功法,非佛门弟子,绝无可能有机会修习。”
“啊?!莫非......”无为子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倒退数步,惊恐的看着身前的叶玄机。
叶玄机冷笑一声,金、青、黑、绿四色真元从其身上呼啸而出。
“没错,当年法华寺一役,荆州牧是由我授意。否则,借他王御龙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血洗法华寺这种勾当!”
轰咔
天空中,炸雷响起。无为子震惊的看着叶玄机,紫府内真元渐渐汇聚,右手微微一握,破煞殿中,钟离枕边的金龙锏忽然闪起一阵金光,朝着千宝潭方向急射而来。
“金龙锏?师傅!”钟离惊醒,见枕边金龙锏已然不见,大呼不妙。
自从无为子将金龙锏传给钟离,到今日,已有十余年,从未收回。
如今无为子召唤金龙锏,想必出了大事。
看着金龙锏射去的方向,钟离不由起身追去。
“怎么?想与我动手?你可别忘了,现在谁是昆仑掌教,你这是叛逆。”叶玄机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天极剑,神剑出鞘,光华万丈!
然而,此刻熠熠生辉的万丈道光,却显得十分讽刺。
无为子右手紧握金龙锏,身形暴退,与其拉开距离。左手袖袍一挥,袖中天地大开,一道青色光华忽然射出。
华光褪去,只见一道方形青铜物件落在无为子手中,上书玄天二字古缘。
叶玄机脸色阴冷,开口道:“原来,师傅当年将玄天鉴传给了你。真是没想到,原来师傅最认同的,还是你!”
众人皆以为,天极剑是昆仑掌教的信物,却不知,这玄天鉴才是昆仑掌教的代表。
无为子全身真元外放化形,步步生莲,沉声道:“我改道号无为,便是不与你争这掌教之位,一件法宝,怎能替代掌教身份?”
叶玄机嘴角微微上扬,口中道:“罢了,杀了你,取回玄天鉴,我便是名正言顺的昆仑掌教!”
话音刚落,叶玄机身形微动,手中天极剑万丈光芒直冲云霄,破开了云层。他轻喝一声,四种真元在他体内急速流转,融合成一种暗黄色的真元。身后一十六座气旋大开,上万道青色光剑从气旋当中呼啸而出。
大地颤抖,冰雪纷飞,剑气所过之处,冰道开裂。
无为子心惊,左手玄天鉴从中裂开一道缝隙,青光炸裂,渐渐压过了光剑的气势。一道十丈大小的光柱瞬间从玄天鉴当中射出,迎上了万道光剑!
只听得一声巨响,硝烟翻滚,真元碎裂。其间阴风怒号,似有无数鬼物在华光之中交战。
“果然,玄天鉴的威力,还在天极剑之上。师弟,你可真是得师傅厚爱啊。”叶玄机脸色狰狞,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阴沉道。
硝烟散去,华光落下,无为子的身影展露在冰道之上,握着金龙锏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初次交手,无为子已然知晓,叶玄机如今的修为,不是自己一人之力能够抵挡的。
此时,钟离刚好赶到,看到千宝潭前交手的二人,不由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师傅!师尊!”
无为子循声望去,吐口惊呼:“快去请众位首座!”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陷害
钟离大惊,他从未见过无为子这般模样。心中暗呼不秒,赶忙离开此处,前去通知各殿首座。
叶玄机双眼微微眯起,左手成爪,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他掌心传出。
钟离爆射而去的身形登时顿住,再难前行半步。
“想通风报信?”叶玄机冷笑一声:“恐怕有些晚了。”
无为子忽然眼神一凛,口中暴喝一声,全身真元登时迸发。
只见一道青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无为子须发皆张,恐怖的真元威压传遍了昆仑每一个角落。
“放开我徒弟!”无为子看着半空当中动弹不得的钟离,不由沉声道。
然而,叶玄机早已对无为子起了杀心,怎会留下目击者?
只见他手中微微发力,便听得半空中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钟离的双臂逐渐枯萎,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昆仑山谷之间。
“交出玄天鉴与金龙锏,我便放了你徒弟,如何?”叶玄机邪笑着,看着身前暴怒的无为子,威胁道。
挣扎中的钟离听了此言,这才知道二人孰是孰非。
“师……师傅,莫要……管我!!!”
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钟离的喉管中挤出,然而这声音进了叶玄机耳内,却让他更加疯狂,手上力道又盛几分。
只是一瞬,钟离的两条腿骨完全粉碎,瘫软成泥,口中倒吸着凉气。
若只是凡人,经历这种苦难之后,怕是早已身死。
然而,似钟离这般修者,只要元神不灭,紫府尚存,不但不会死亡,这种痛苦,反而会更为清晰的烙刻在他的身上。
无为子目眦尽裂,他并不想看到钟离承受如此折磨。然而,钟离的性命全在他一念之间,由不得他多做思考。
无为子牙关紧咬,左手中玄天鉴光芒逐渐黯淡,只听他沉声疾呼:“拿去!莫伤他性命!”
叶玄机看着疾驰而来的玄天鉴,双眼放光,左手撤去对钟离的控制,赶忙将其握在手中。
“玄天鉴,师傅,我终于拿回来了!”
便在此刻,刚刚回到各自偏殿的诸位首座,感受到无为子与叶玄机二人的真元,不由朝着千宝潭方向看去。
“糟了,怎动起手了?”阳平子大呼不秒,赶忙动身,朝千宝潭方向掠去,各大首座也是紧随其后。
无为子趁其不备,一个闪身,便朝着钟离掠去。
谁知,一道寒芒抢先而过。
天极剑上,寒光乍现,一道剑气从其身后奔袭而至。
感受到这股夺命的剑气,无为子下意识侧身闪过,然而,下一刻,这位老者眼眶通红,黯然泪下。
天极剑的剑气,笔直穿过钟离的脑袋,直奔灵池,瞬间绞杀了他的元神。
钟离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最终竟然会死在一向尊敬有加的掌教手里。
原本就濒临崩溃的身子,受了叶玄机这一击,瞬间倒地,双眼死死盯着那癫狂似疯魔的叶玄机,久久不曾合上。
“你……你这邪魔,玄天鉴已经给你,你为何要取他性命?!”无为子双眼通红,气急败坏,须发皆张,手中金龙锏遥指叶玄机面门,大喝质问。
叶玄机缓步走到无为子身边,他缓缓将玄天鉴收入自己袖袍当中,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慈祥老者的模样。
“无为,你觉得,我会留他性命吗?”叶玄机顿了顿,紧接着道:“他知道的太多了,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我念在多年师兄弟的份上,选择留下你的性命,难道,你不应该感激我么?”
无为子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杀了自己的爱徒,还将此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除了如今的叶玄机,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叶玄机看着天际掠过的四个身影,悄声在无为子耳边道:“不过无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顶撞掌教,勾结叛逆,残杀本门弟子,欲要盗取昆仑秘法自立门户一事,是如何也逃不脱了。”
“你胡说些什么?!”
无为子闻言大惊失色,这分明都是叶玄机自己所做之事,怎强加在他身上?
忽然,他感受到什么,转身看向朝着千宝潭掠来四道身影,忽然明了什么。
他大笑着,声音中包含着愤怒与不甘,他伸出枯槁的双手,死死抓住叶玄机的衣襟,充血的双眼冷漠的盯着叶玄机:“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看来这一日,你谋划已久了吧!”
叶玄机轻轻打掉无为子的手,冷笑道:“从各个仙府首座会面那日开始,便已布下天罗地网,等你来钻。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我二人谁更像是十恶不赦的魔头?”
这一刻,无为子想通了一切。
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钟离,又看了看天空中缓缓盘旋的天机大阵,忽然明白,这个局,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天机大阵,也是为了让他无法脱身而开启的。
他看了看眼前的叶玄机,忽然笑了,笑的十分诡异:“师兄,放心,会有人识破你的真面目的。你,不敢杀我!”
“嗯?”叶玄机眉头微皱,正欲出手,却是看到各殿首座接二连三落在二人身前,当下收回真元改口道:“无为,念在多年师兄弟一场,本座决定将你关进天机阁伏龙鼎内,遭受阳极真火炼体之苦,没有本座法令,谁也不许放行。”
众首座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人应该遭受的罪过?
“师兄,无为师兄做错了什么?竟然要遭受如此待遇?”阳平子一脸不平,当下说道。
叶玄机一脸阴沉,口中道:“勾结叛逆,残杀座下弟子,指示离崖盗取本门秘法,欲要自立门户,钟离撞破他的阴谋诡计,他便残忍将其杀害。其罪当诛!”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变色,无为子平日里从不过问昆仑内务,怎会做出如此之事?然而,钟离切切实实死在众人面前,这让他们不由起了疑心。
即便是阳平子,也是乱了分寸。
然而,无为子却是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罢了。天地不仁,天道不公,纵是在那伏龙鼎内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隐忍
“师兄,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么?”阳平子不忍,他上前一步,扯住无为子的衣襟,沉声道。
无为子转过身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阳平子:“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阳平子闻言,双手微微颤抖,他又看向静静站立的叶玄机,显然是希望后者可以网开一面。
然而,无为子如今的模样,双目血红,全身上下杀意迸发,哪里还像个正道中人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忌惮三分。更何况昆仑内出了如此大事,无论是首座,还是普通弟子,皆是人心惶惶。
饶是如此,掌管昆仑教条的凝霜子,此刻不得不站出身来:“掌教师兄,若说无为师兄做出此等事情,我凝霜子,是决计不会信的。还请掌教师兄拿出证据来。”
“怎么?我之所言,你竟不信?”叶玄机面色微冷,凝霜子的质疑,着实让他有些恼怒:“你等离去,他独留千宝潭,与剑麟不知说了甚话。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当年赐予座下弟子钟离的金龙锏。如此,还有何话可说?”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皱眉,这蹩脚的理由根本难以成立。
“如此说来,掌教师兄是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无为师兄关押了?”凝霜子面不改色,上前一步正色道。
叶玄机闻言一怔,看到地上钟离的尸身,脑海当中灵光一闪,沉声道:“钟离身死,乃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凝霜子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也是掌教师兄一家之言,不能成立。还请掌教师兄明察三思。”
一次又一次的顶撞与质疑,使得叶玄机恼羞成怒,只见其袖袍当中青光一闪,玄天鉴顿时出现在他手心。众首座一件玄天鉴,心中登时大惊。
昆仑上代掌教,飞升之前,将天极剑传给了叶玄机,金龙锏传给了无为子。意在让叶玄机担任昆仑下一任掌教,无为子从旁辅佐。若叶玄机所做之事,有不对处,无为子可凭借金龙锏当众指责。
然而,只是指责而已。
众人都知道,昆仑神物有三,除了天极剑与金龙锏两柄神兵之外。剩下的一件神物玄天鉴,才是掌教身份的象征。谁得传玄天鉴,谁才是昆仑真正的掌教。
如今,无为子为救钟离性命,将玄天鉴拱手送出。谁知非但没能救下钟离,反而丢失了玄天鉴,这让他被动至极。
此时,叶玄机取出玄天鉴,似乎并不想再跟凝霜子多言。他上前一步,脸色阴沉道:“玄天鉴在此,你等还有何话要说?凡为无为子开脱者,同罪相论!”
凝霜子还欲多言,谁知梅娅却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凝霜子虽然会意,但天性终究战胜了理智。
“今日,掌教师兄若是强要以掌教身份关押无为师兄,那便请掌教师兄连我一同关进那伏龙鼎当中!”
态度强硬的凝霜子,不听梅娅劝阻,他上前一步,站到叶玄机身前,大义凛然道。
“你以为我不敢么?”叶玄机双眼微微皱起,口中阴沉道:“你们,还把我这个掌教放在眼中么?”
一只枯槁的手,死死按住叶玄机欲要拔剑的右手,无为子的身形出现在二人之间。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又转身多看了一眼雪域六峰内的昆仑宫殿。朝着叶玄机拱了拱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无为子甘愿领罪,尔等不必多言。”
无为子的态度,让包括叶玄机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不明白,为何无为子根本不做任何辩解,甘愿领责。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为自己辩解。
然而,无为子没有。
叶玄机不明就里,既然无为子甘愿领罪,他也清闲,省了诸多功夫。
只要无为子脱离昆仑高层,那么昆仑,就真的完全掌握在他叶玄机一人手中了。
“不过在进天机阁前,我想,我应该有资格将金龙锏传给另外的师弟吧?”无为子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放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叶玄机点了点头,按照昆仑历来的规矩,三件神物不能放在一人手中,大权独揽。如今无为子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他并不能够拒绝。
若是强行将金龙锏压在自己手中,恐怕倒会叫人怀疑他的真正目的。
无为子低下头,看了看手中黯淡无光的金龙锏,缓步走到阳平子身前驻足。
他看了一眼阳平子,口中并未出声,只是用唇语轻道四字:“时机未到。”
在阳平子的震惊中,无为子缓步走到云须子身前,将金龙锏郑重交到他的手中。
“小师弟,拿好它,为昆仑,为天下,做点事情。”无为子的手,轻轻落在云须子的肩头,重重的按了按:“在入天机阁前,我仍是破煞殿首座。我以破煞殿首座的身份,正式宣布,云须,乃下一任破煞殿首座。”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一人身兼两座偏殿首座,自昆仑开山立派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你这是何意?”叶玄机眉头大皱,没想到无为子竟做出这般决定。
虽然六殿首座,均要听从掌教号令。
但没座偏殿的传承,却并不是掌教能够决定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陈道陵将和风殿首座的位置传给云须子,而无需通过叶玄机的原因。
“怎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无为子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权交出,瞬间感到一阵轻松,他转过身子,看着眉头紧皱的阳平子,眼神扫了扫千宝潭方向,便朝着叶玄机道:“叶玄机,还请开启天机阁,也好让老夫见识见识,那伏龙鼎的厉害!”
被直呼全名的叶玄机脸色难看,他袖袍一回,青霄宫大殿上突然云气流转,虚空变幻。一座九层高楼,忽然出现在青霄宫大殿之上。
高塔顶端第九层,有一方八孔四耳巨鼎,正是叶玄机口中所言伏龙鼎。其上所雕巨龙横卧于鼎身,鼎内赤红色的火焰吞吐于鼎身上的火孔,虽然隔了数百丈的距离,仍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鼎内传来的炙热!
“如你所愿,那便,请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圣物
“镇妖塔,伏龙鼎,好,好啊。叶玄机,你对我可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无为子看到眼前出现的高塔,不由狂笑不止。
癫狂宛如疯魔的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个魔道中人。
各殿首座见状,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镇妖塔,伏龙鼎,皆是千余年前,昆仑老祖清虚道长所留下的宝物。其中所蕴含的威能,岂能用品阶衡量?
这两尊神物,早已不在五行之中,跳出天地之外。成为了世间与天地同春,与日月同寿的上古神物。
然而,千年以来,昆仑部众无一人可收服这两尊神物。直到上代昆仑掌教,执掌昆仑期间,才摸到了一些勉强操控镇妖塔与伏龙鼎的方式。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将其收为己用,便只好作罢。
其将操控此二物的方式传授给了叶玄机后,又嘱咐道:神物并非吉祥,非危难关头,不可妄动。说罢,身化祥云,脚踏七星,望着天际飞去。
哪里知道,叶玄机却是将这两件物件用在了无为子的身上。
若是昆仑上代掌教真人得知,恐怕要气急败坏。
此时此刻,无为子一身轻松,毫无负担。他看着镇妖塔塔顶,那跳动的火舌竟是让无为子流出了笑容。
叶玄机大手一挥,镇妖塔上,伏龙鼎红光暴涨。暗红色的火焰倾泻而下,将整个昆仑照的宛若白昼。
火光投射在冰道上清虚真人的雕像上,纹理忽明忽暗,远远观之,却会叫人以为那是一位活生生的仙长。
一股无形的吸力,忽然从伏龙鼎中传出,无为子须发皆张,衣袍翻飞。
只是一瞬,四周走石飞沙,罡风烈火,滚滚不绝。
昆仑各个偏殿弟子感受到那伏龙鼎内传出的强大气息,不由走出各自偏殿观探。
那暗红色的伏龙鼎散发着震人心魄的灵气,这种灵气,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并不属于这片天地。
众人抬头仰望着,之间无为子的身影缓缓被那伏龙鼎拉扯过去。
破煞殿门下弟子见状,当下惊呼。众弟子各自提起真元,冲将而上,想要将他们的授业恩师救下。
然而,冰冷的声音却从叶玄机的喉管中,传遍了昆仑的每一个角落:“原破煞殿首座无为子,勾结叛逆,残杀本门弟子钟离,欲要盗取昆仑秘法自立门户。念其多年为昆仑所做,如今将其关押在伏龙鼎内,受离火焚体之苦,若有说情者,与其同罪!”
和风殿大殿之前的秦泽与宗策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虽然拜入昆仑并无许多时日,但无为子给秦泽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天梯测试之后,无为子第一个站出身来,向自己流露招揽之意,这份情意,秦泽一直铭记在心。
宗策眉头紧锁,不由看向青霄宫方向,那漆黑的高塔,给人来带阵阵压抑之感。高塔顶端的伏龙鼎,隐隐之中流露出威慑心神的凉意。这种感觉,让宗策很不舒服。
莫说宗策,便是整个昆仑内,除了几位首座与叶玄机之外,尽皆同感。
“那是什么?”秦泽看着那黑塔火鼎,不由朝着宗策问道。
宗策上前一步,盯着那半空中盘旋不断的黑塔火鼎,沉声道:“那是昆仑圣物,镇妖塔与伏龙鼎。这两件宝物,本该在天机阁内才是,想来,是掌教真人动用了。”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到无为子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叶玄机啊叶玄机,你不敢杀我,哈哈哈!”
叶玄机眉头一挑,嘴角向上微微扬起,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似乎对无为子的话并不在意一般。
无为子的身影缓缓被伏龙鼎内的阳极真火所吞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伏龙鼎内的阳极真火却愈发狂涌,只见一道赤红人影在那伏龙鼎内扭曲着。破煞殿的弟子不忍去看,他们能够想象出无为子在那道火中挣扎的样子。
紫阳真人看在眼里,不忍的撇过头去,口中出声道:“师兄,何必为了一门功法,手足相残至此啊。”
“紫阳,你在说些什么?”梅娅闻言,当即拉住紫阳真人的袖袍。
然而,叶玄机眉头微皱,并未理会紫阳真人的话语,而是关闭了青霄宫大殿上方的气旋,
黑塔火鼎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他转过身,看了看一脸苦涩的紫阳真人,不由笑道:“紫阳,你方才,在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么?”紫阳真人猛然回头,盯着叶玄机道:“师傅飞升前,将十六洞天合二为一的方法传授给了掌教师兄,但此法过于刚猛,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便没有将其列入太和十六洞天真诀总纲,既然无为师兄想要,掌教师兄给他便是。”
“师兄,紫阳方才所言,可是实话?”梅娅微怒,当下上前一步,质问道。
叶玄机正想着怎么才能把事情做个完美的解释,而不让众人知晓自己修炼魔宗鬼宗功法,欲要合道一事。
紫阳真人的话,却是让他找到了一个极为巧妙的借口。
于是,叶玄机正色道:“此事只有我与无为二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
紫阳真人沉心修炼,教导座下弟子,这人情世故的处理上,却是少了些圆滑。如今叶玄机欲要借此开脱,他分毫不曾怀疑,反而接过话头道:“当年师傅飞升前授命,我在屏风之后,曾听到一二。若不是为了那功法,无为师兄也不会做出如此傻事。”
“你胡说什么?!你相信这些事情是无为做的么?!”梅娅双颊通红,显然气急。
紫阳真人甩开梅娅的玉手,低喝道:“事实摆在这里,若不是无为师兄所做,那他为何不为自己开脱?残杀同门,勾结叛徒,这是大罪!”
“你!”梅娅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忽然,她一甩水袖朗声道:“无论如何,我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二人争论不休,然而,云须子与凝霜子心中各有所思。
叶玄机倒是省心,紫阳真人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的确帮了他的大忙。
一干首座,只有阳平子心如明镜,但这种气氛环境下,沉默,便是最好的保护。
第一百七十九章 震惊
叶玄机见已达目的,便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他冷哼一声,朝着众首座道:“此事告一段落,诸位师弟师妹,引以为戒。”
话音刚落,叶玄机手中捏诀,口中念咒。昆仑上空,巨大的天机大阵缓缓消散。华光落尽,六道光柱退回各个偏殿,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叶玄机走到云须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口中道:“云须,既然你已是两殿首座,我便撤回对你的禁足令,以后,可要好自为之。”
叶玄机说罢,双眼之中寒意一闪而过。还在方才的刺激中尚未回神的云须子,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并未看到叶玄机包含杀意的眼神。
“经此一役,望各位好生管教门下弟子,若门下再出叛逆,首座同罪!”叶玄机冰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没有人说话,千宝潭前,昆仑四位首座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掌教师兄,去了哪里。如今,更是颁布连坐令,使得众人人心惶惶,心神不宁。
云须子眉头紧皱,朝着三位首座拱手道:“事出突然,云须还需前往破煞殿整顿,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云须子手持金龙锏,望着破煞殿方向踏云而去。
紫阳真人一阵唉声叹气,他摇着头,喃喃自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闭上你的嘴!”梅娅闻言大怒,腰间一柄靛青色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紧握于手,真元随着梅娅的杀意愈加旺盛,她眉头紧锁,口中喝道:“再敢胡言乱语半句,看我不割了你那舌头!”
紫阳真人闻言,欲言又止。他深知这个师姐的脾性,她说出的话,绝对会兑现。最终,紫阳真人并未出声,只是唉声叹气,径自去了。
梅娅恶狠狠看着紫阳真人的背影,收剑回鞘,寒芒顿散。
她驻足不行,看了一眼同样未曾离去的阳平子,神色微冷道:“你与无为师兄,关系最好,今日,你却一言未发。真枉无为师兄当年那般器重你。”
阳平子看了一眼梅娅,正色道:“无为今日落到这般地步,皆是掌教师兄一手造成,若你想知道事情真相,可随我来。”
“真相?”梅娅不由疑惑:“什么真相?”
“随我来便是了。”
梅娅一阵恍惚,她哪里知道阳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着青霄宫大殿上方深深看了一眼,梅娅跟在阳平子身后,二人竟是朝着千宝潭内部走去。
“你来了?”剑麟头也不抬,只是盯着面前的棋盘,沉声道。
阳平子走到棋桌前,朝着剑麟拱了拱手道:“人呢?”
剑麟放下手中的黑子,缓缓起身,他看了一眼阳平子身后的梅娅,不由开口道:“你带了尾巴,阳平子。”
“都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梅娅不是外人,完全可以信任。”阳平子扭过头看了一眼不知发生何事的梅娅,又朝着剑麟道。
剑麟闻言,稍稍犹豫一番,他抬起头,看着阳平子:“既如此,人可以给你看一眼,但,现在还不是把他还给你的时候。”
“这又是何故?”阳平子不解,赶忙追问。
然而,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梅娅似乎渐渐弄懂了状况。她上前走了几步,轻声道:“所以,青霄宫大殿前的那个镇邪殿叛徒,是你们救走的?”
“梅首座聪慧的很,不过,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并非好事。”剑麟冷笑一声,看样子并未将梅娅放在眼里。
梅娅不语,此事本就有关无为子清白,便是被剑麟讥讽几句,又有何妨?
见其不语,剑麟淡笑一声,右手袖袍一挥,袖中天地顿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方才已经见过,并无它物。”阳平子看着剑麟的袖中天地,不由道。
“莫急。”剑麟轻吐二字,之间袖中天地登时出现一个气旋,离崖正好端端的躺在其中,一动不动。
阳平子见了,皱眉道:“可问出些什么?”
“怎么问?就他现在的模样,能问出些什么?”剑麟神色怪异,看了阳平子一眼,紧接着道:“不过倒是有些发现,此人确实是想盗取昆仑功法,被叶玄机伤成这般,倒也不冤。”
此言一出,梅娅的心不由凉了半截。
难道无为子当真与这叛徒串联一气,欲要盗取昆仑功法,自立门户么?
见了梅娅的模样,剑麟不由道:“不过,在他准备盗取功法的时候,却是被其撞破一件大事。这件事,与你们的掌教叶玄机有很大的关系。不过这小子的元神太过虚弱,并没有将事情全部交代,暂且先留在我处休养一段时日再说他话。”
“究竟是何事?是否与无为师兄有关?”梅娅脸色难看,上前一步焦急道。
剑麟只是笑了笑:“从我离开青霄宫大门,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哪里问的了许多事情。梅首座稍安勿躁,再过几日,自有分晓。”
阳平子见其信心满满,便未曾多言,只是想到伏龙鼎内的无为子,他不得不追问:“还需多少时日?无为师兄如今被困伏龙鼎,也不知是生是死。剑老头,你可要快些。”
剑麟苦笑一声道:“哪有那么容易了?这小子被削经断骨,剜眼割舌,能够活着,已是万幸了。再给我七日时间,定能将此事弄个明白,到那时,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七日?”
梅娅与阳平子对视一眼,出声道:“怎还需如此之久?”
“所以,你们究竟是想救无为子,还是想将事情弄清楚?”剑麟脸色有些难看:“若是想救人,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们,此事与他并无任何关系。谷口的那个昆仑弟子,也非无为子所杀。”
“什么?!”
听到此处,梅娅不由瞪大了双眼,若不是无为子所杀,那么当时在场的,便只有叶玄机一人。也就是说……梅娅不敢再想,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若是想知道事情真相,七日之后,再来找我便是。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