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不会是小羽做的吧？
服务人员也是无奈:“小姐这不关我们的事啊，如果只是一条蛇不小心爬进去了算是意外，可是这么多条蛇在您衣服里面~“
文樱一听更加气愤:“你们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们偷你们的这些蛇？你们有没有搞错？“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看这情形，这跟我们超市没关系，而且这些蛇没有毒，你的朋友也没有受伤……“
“没受伤就算了？那我放几条蛇到你身上行不行？你看看把人吓成这种样子，胆子都要吓破了！“
舒倾舞见有人拿出手机在拍，脸色一动。
自己好歹也是半个公众人物。
万一被人放上网站，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也难看。
她将文樱的手肘一拉，低声：“算了。“
说着，连刚选好的食材也不要了，丢下购物车就匆匆与文樱离开。
舒歌看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想起杜小羽刚才那双**的手。
不会是小羽做的吧？
下意识看一眼身边的杜小羽，满脸的纯真无邪，又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小羽这孩子很单纯腼腆又很懂事，平日见着人连话都不多说两句，应该不会做这么大胆的事吧…
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试探：“小羽，你知道我堂姐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条蛇吗？“
到底还是没有问得太直接，万一他没做，岂不是冤枉了他？
杜小羽仰起头，纯真无害的脸有些迷惑：“舒歌姐姐，我怎么会知道？”
舒歌也就干笑笑：“我就问问而已，我看你去洗手间刚好路过海鲜柜台那边，以为你会看到什么。”
付完款，舒歌带着兄妹两个走出超市，送两人先回去，又给两人把新鲜食材分门别类地放在冰箱里冷藏好。
最后，拿了两个水果递给杜小羽：“你爸爸遗像前面的贡果快烂掉了，换了吧。”
杜小羽点点头：“舒歌姐姐比我这个当子女的还要细心。”
拿着两个水果走到放着杜父遗像的卧室里，
舒歌想起小羽说过，他爸爸生前喜欢喝酒，又找了个盘子，盛了一把花生当成下酒菜，准备也当成贡品。
刚走到卧室，正好看见杜小羽端着水果站在杜父的黑白遗像前面。
正准备叫他一声，却看见杜小羽将炉灰涂抹在水果上。
本来新鲜干净的水果，弄得脏脏的。
就像是根本不想让人吃。
哪怕这个人，早已不是活人。也不想让他享用。
她一呆。
正这时，又看见杜小羽盯住了父亲的遗像。
那目光，是舒歌从没见过的。
狠意满满，恨不得要将照片中的人生吞活剥。
完全没有平时的温良，淳善，柔和，单纯。
竟让她生生被骇住。
正这时，杜小羽回头。
一张脸完全是以前天真无辜的样子。
看见舒歌进来，懵然：“舒歌姐姐？你怎么也过来了。”
她才回过神。
卧室里灯光昏暗，或许刚刚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也没多说什么，将花生递过去：“你爸爸不是喜欢喝酒吗？这个也给他供上吧。这次忘记了，下次我再给你爸爸买点儿酒。”
第931章 入梦
“谢谢舒歌姐姐。”杜小羽乖乖接过，恭恭敬敬地放在遗像面前，就像个再孝顺不过的好孩子。
……
时候不早。
安顿了杜家兄妹，舒歌打车回了网站。
刚到网站，有同事跑过来：“舒歌，你堂姐上新闻了，看到了吗~“
舒歌接过平板电脑一看，舒倾舞刚才在超市被蛇吓的事，估计被其他客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这会儿已经成了现下的娱乐头条。
照片上的舒倾舞狼狈不堪，面容扭曲，不停拍打着身体，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淑女。
形象大丢。
被吓得不浅也就罢了，关键是评论里还有人在议论舒倾舞是不是偷了超市里面的东西。
同事凑过来，好奇道：“你堂姐身上怎么无缘无故会有那么多蛇，看样子也不像是不小心爬进去的呀?不是得罪了谁吧?“
另一个同事也道：“不管怎么样也是挺可怕的，我最怕这种蛇虫鼠蚁了，在我身上爬出这么多条来，我估计吓得几天都不敢睡觉~“
两人的对话，让舒歌莫名又心中微闪。
难道真的是小羽做的？
刚好她和舒倾舞发生完冲突，小羽便去上洗手间，然后舒倾舞就遇到这种事…
实在不能不让她怀疑，可是小羽这孩子一向温善老实的性格，又让她觉得不可能做出把这么多条蛇放进别人衣服里，这种在别人看来有点儿“恶毒“的事。
不是她同情舒轻舞，只是……
如果真的是小羽做的，事后她问他的时候，他非但没承认，还能表现出那样无辜而淡定，让她觉得更是有些匪夷所思。
还有，小羽在父亲遗像面前与往日不一样的神色……
感觉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杜小羽。
念及此，暂时收回心思，也没有多想了，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采访杜小羽的稿子。
晚上，舒歌刚回去，夏婉淑就走过来，一脸无奈的气笑：“你那个大伯母又打电话来了，说什么你堂姐在超市被蛇吓得到现在脸还是白的，不推停哆嗦，就差要去看心理医生了，还说准是你搞的鬼。你说这个甄佩仪，是不是有问题？她女儿出什么事儿，都能赖你头上！”
舒歌听着，沉默了一下。
夏婉淑看见女儿的神色，不仅低声：“不会真是你做的吧？”
舒歌摇头。
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倒是让自己有点儿心绪不宁。
今天工作排得太满，忙了一天，也累了。
吃完饭，洗了个澡，舒歌倒头就睡了。
有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耳边，传来女孩子稚嫩而恐惧的劝阻声和哭叫声：
“爸爸，求你住手，不要打哥哥了！求求你了，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舒歌看着杜小兮坐在轮椅上，撕心裂肺地劝阻着，几次都差点儿跌下轮椅。
无奈双腿残疾，根本没法子劝阻。
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幕持续着
杜父红着一张脸，浑身酒气，一手将杜小羽摁在冰冷的地上，另一只手则握着粗大的廉价皮带，正在狠狠一鞭鞭地打着。
第932章 家暴
长年在工地做事的中年男人，体格十分健壮。蛮力十足。
此刻明显是喝得半醉，就更是不吝力气！
纤瘦弱小，几乎有些营养不良的杜小羽动弹都不能，被压在地上，任皮鞭一下又一下子落在背上！
衣服甚至都被打得开裂了。
皮肉翻起，惨不忍睹。
少年倒是个硬骨头，不知道是不是也习惯了，这么被打，只是死死咬唇，咬得唇瓣都破皮了，仍不求饶。
只是看见杜小兮为了给自己求饶差点儿摔下来，才死死咬牙：
“小兮……你别管……你回房去……锁好门……哥哥没事……”
杜小兮却并没有丢下哥哥的意思，哭得更是声嘶力竭，还在苦苦哀求：
“爸，求你了，别打哥哥了……”
舒歌被震撼在当下。
虽然知道现在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却那样真实。
她很想冲上去拦住杜父对杜小羽的虐打
却自知此刻的自己，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残暴的家暴行为，在眼前发生。
一直以为杜家虽然家贫，又没母亲，但父子三人关系也算是和睦亲厚。
这也是这个不完美的家庭，唯一完美的地方。
至少，杜父在工地出事后，她几次看见杜小羽哭得很厉害。
至少，她采访时，也问过杜家的左邻右舍，得知杜小羽和父亲关系还不错，平时十分孝顺听话。
每天一放学就会亲自做饭，给辛苦一天的爸爸吃。
原来……
杜父生前，曾经这般毒打过儿子？
而且看上去，还不止一次……
明显是醉酒后的惯性家暴行为。
每次杜父虐打儿子时，小羽都会死死憋住，别说哭，就连声音都不发出，正因为这样，邻居才都不知道吧。
所以说，小羽和父亲间的关系可能并不好，甚至很糟糕……？
这样，也难怪她今天看见小羽在父亲的遗像前，做出那种行为，露出那样的表情。
忽的，面前场景一转。
换了画面。
这一次，好像是晚上的杜家。
杜父估计是刚下班，又喝了点儿酒，醉醺醺地打着鼾，在床上睡觉。
杜小羽一个人在厨房，正在做晚饭。
炉子上，是一锅沸腾着的稀饭。
杜小羽回头，看一眼床上的父亲，眼神忽然沉下来几许。
然后，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揭开。
纸包里，是莹白色的粉末。
不用问，舒歌也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小羽似乎挣扎了很久，将粉末倒进了稀饭。
然后用调羹搅匀，关了火。
正这时，杜父酒醒了些，摇晃着身体走过来：
“饭做好了吗?”
杜小羽将稀饭倒在碗里，捧给父亲。
“妈的，又是稀饭。你他妈就不会弄些别的？”
杜父骂骂咧咧，却还是端起碗。
杜小羽看见父亲即将喝下去的一瞬间，却又一咬牙，朝父亲走过去，又故意撞了他的手臂一下。
“砰”一声，杜父手上的碗摔碎了，热乎乎的稀饭流了一地！
“妈的，你有病啊？！撞我干什么？！”杜父呆愣片刻，一个耳刮子扔到了儿子的脸上。
第933章 杀父
杜小羽垂下眼睑，捂着红肿的脸：“对不起，我不小心……我再去给爸重新做。”
说着匆匆进了厨房。
只留下杜父喋喋不休的谩骂声：“也不知道养了个什么玩意儿。败家子！”
舒歌慢慢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杜小羽失神地拿出那个纸包，将剩下来的药粉统统倒进了水池。
拧开水龙头，冲得一干二净。
然后，开始重新做饭。
舒歌后背不觉渗出一丝凉意，猜到了什么。
突然，场面第二次转变。
面前仍是杜家。
杜小羽和杜小兮沉默地坐在客厅发着呆。
两人的手臂上戴着黑布。
显然，这个时候，杜父已过世了。
杜小兮抽泣着，打破一室静默：
“哥，爸死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杜小羽温柔地对杜小兮安慰着：“有哥在，没事的。哥会照顾你。哥会努力读书，争取以后有好的前途，到时候，哥一定让你不愁吃穿。”
杜小兮被哥哥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打动了，苍白的小脸展露出红晕，少了几分担忧。
“哥给你去做吃的。你先看看电视。”杜小羽打开电视机，离开客厅。
可舒歌看见，他并没马上进厨房，而是先进了卧室。
她也轻巧地跟了进去。
杜小羽看一眼妹妹，见她已沉浸在电视节目中，合上门。
随后，蹲下来，翻起床垫，从垫子下拿出一板药。
里面有两个药槽，只剩下一颗药，很明显有一颗已经吃了。
舒歌呼吸凝住，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匆匆记住了那板药上的医学名字。
杜小羽拿着那板药，捏在指腹间，似乎在考虑什么。
半会儿，站起来，将药埋进了父亲的骨灰龛里。
然后，才拍拍手，拉开门，走出去，状若无事地去厨房做事了。
舒歌看到这里，豁然明白了。
杜小羽和父亲的关系不仅仅只是糟糕。
更是曾经想过……毒死杜父的。
只是临到最后一刻，到底还是不忍心。
虽然亲眼所见，她还是不敢相信。
小羽这孩子，真的有过毒杀生父的念头和举动吗？
他是那么一个淳善的孩子啊……
就是被父亲家暴时，他也只是默默忍受。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吧？
忽的，脑子一闪，想到一件事。
杜父在工地出事，据工友对警方描述，好像是工作时看见他有点不大舒服，然后在半空作业时身体晃荡了两下，栽了下来。
这才造成事故。
事后，警方也检查过杜父的尸体，并没查到有服用过任何药物的迹象。
不过工友证实，杜父这几天好像有些感冒。
最终结果认定是，杜父是因为感冒，半空作业中头脑发晕，意识不清，才会造成这起悲剧。
可现在得知杜家父子的真实关系，舒歌对杜父的真正死因倒是有了猜疑。
她的梦，不会无缘无故地提示她那一幕。
小羽既然有过一次杀父亲的行为，就难免再有第二次。
这个联想闪过的一瞬间，纵然是在梦里，都让舒歌狠狠打了个寒颤。
第934章 你不会是有了吧？
第二天早上，舒歌请了半天假。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宋心雨，问上官洛这会儿在不在医院。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打车先去了上官家的医院。
宋心雨在门口已在等着她，看见她来了便跑过来，将她带去上官洛的办公室。
进去后，舒歌对宋心雨道了声谢，关上门，对上官洛打了声招呼。
上官洛玩味一笑：“舒歌，我还以为你跟老三闹翻了，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舒歌坐了下来。
她和傅南霆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就和傅南霆身边的朋友成仇人了。
上官洛这才回归正题：“心雨说你找我有急事，怎么了？老三知道吗？”
目光又一紧，在她身上徘徊了一番：“你不会是有了吧？”
否则，找他这个医生做什么。
舒歌蹙蹙眉：“我有了至于非得找你吗？有正经事。不过这事，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说。甚至，我今天来找你的事儿，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到底什么事？”
舒歌将手机的备忘录打开，推过去：“你看看，这个是什么药？”
上面是她昨天梦里看到的，杜小羽埋在骨灰龛里的那个药的名称。
今早一起来，她就用手机在网上搜过，可惜没找到确切结果。
搜索引擎只显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搜索结果不予显示。
这样更让她感觉到心慌了。
上官洛瞥一眼手机备忘录上的药物名称，眸波顿时一动，坐直了身体：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种药的？”
“怎么，这药还真的有问题？”
“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几种化学成分配置在一起的集合。应该是私制的。并不流通于市面，或者说，属于禁药，流通不被法律承认与许可，一般只是私下在黑市流通。”
“这药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药物一般适用于癌症晚期患者，有麻痹疼痛的功效，类似于杜冷丁、吗啡之类的效果，但是因为功效强，价格又低廉，在黑市还是还挺欢迎的。但是这个药服食后，也会让人持续好几天产生与感冒相似的症状，例如咳嗽，流涕，瞌睡多，严重的话，甚至意识不清。而且，这药还有个特性，就是服用后挥散很快，五个小时左右之后，就很难再查出服用过的痕迹了。”上官洛一字一句，笃定道。
舒歌倒吸口气，心里几乎已经清楚了。
杜父的工友们说，杜父死前几天有感冒的症状，可能不是真的感冒，而是吃了这个药！
杜父摔下脚手架身亡，也是因为服用这个药的缘故……
而下药的人，可能正是杜小羽。
剩下的那一颗药，是可以揭发杜小羽的罪证。
他不方便随便丢，怕被人捡到起疑，才会藏进骨灰龛里。
难道真的是小羽亲手弑父？
或许，就在小羽帮自己用蛇对付舒倾舞时，她就应该意识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舒歌，你问这种药干什么？”上官洛又好奇地问。
第935章 那，这个是什么？
舒歌拉回思绪：“上官，再次麻烦你，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我还没查清楚，事关别人的清白，恕我暂时也不好多说。”
上官洛也不是个喜欢追缠不休的，颔首：“放心吧。”
……
离开医院，舒歌拦了辆出租车，朝杜家而去。
就在她前脚刚上车，医院门口，一辆私家轿车内，舒倾舞微微蹙眉，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一幕。
今天一大早，她就去了舒家。
准备质问舒歌，上次在超市自己身上发现蛇的事。
结果看见舒歌出门后，匆忙上了出租车，没去网站，倒是来了医院。
她知道，这家医院是上官家族名下的。
而上官洛则是傅南霆的好友。
小歌一大早不去网站上班，来医院干什么？
而且还偏偏是上官洛的医院。
分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要咨询或者检查吧?
此刻，见舒歌又急匆匆离去，不仅更是生疑。
“小姐，要跟上吗？”家里司机回头看一眼。
舒倾舞这才回：“跟上。”
……
杜家。
今天是周末，杜小羽没去上学，在家里。
一看舒歌来了，忙将她迎进家门：“舒歌姐姐今天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没事，我就是顺便路过，来看看你和小兮。”
舒歌看了一眼杜小羽，坐下来。
杜小羽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她：“舒歌姐姐，我知道你也很忙，其实不用老是过来。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兮。”
舒歌静静看着他，故意：“你爸爸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这么懂事乖巧，肯定会很高兴。”
杜小羽听到她提起爸爸，面色没有任何波动，也没说什么。
舒歌又眨了一下睫，柔声道：“小羽，你爸走了也有几个月了。现在，还想他吗？”
杜小羽沉吟了半秒：“当然。”
“你从来没怪过你爸爸吗？”
杜小羽脸色一动，抬起小脸，眸里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惊慌：“舒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你从没怪过你爸爸没有给你和小兮提供良好的物质生活吗？”
杜小羽这才镇定下来，摇头：“没有。我爸爸已经很努力地在照顾我和小兮了。我不怪他。”
舒歌眸色倏的一冻，声音也清冷了几度：“你爸爸对你真的那么好？”
“是啊。舒歌姐姐……怎么了？”杜小羽察觉到舒歌的变化。
舒歌将他纤瘦的手臂一捉，刷的卷起一边的袖子。
男孩手臂上方，还残留着斑驳的淤青痕迹。
“这就是你爸爸对你的好？”
杜小羽呆住片刻，随即倏的抽回手臂，拉下袖子。
“小羽，你身上这些伤，别说都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舒歌望着他，“你老实跟我说，你爸爸是不是私底下对你并不是很好，经常对你家暴？”
杜小羽沉默许久，才嗫嚅：“爸爸工作很辛苦的时候会喝酒，喝完酒有时控制不住脾气，我不怪他。”
“真的不怪他？”
“是。”
舒歌冲进卧室，走到遗像面前，揭开骨灰龛，伸手进去，拿出那板药，亮在少年面前：
“既然你不怪他，那，这个是什么？”
第936章 别去自首！
杜小羽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严密的东西，舒歌居然知道。
很久之后，才飞身过去，想要夺过来。
舒歌抬起手，盯住他：“小羽，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
杜小羽身形一滞，手滑下来，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所有力气。
舒歌有些痛心。
不是为了杜父，而是为了小羽。
“小羽，你糊涂了，要是你爸爸家暴你，你可以报警，或者是告诉别人，总有人能够制止他这种行为的，总之，有太多办法可以避免，何必搭上自己的前途？你知道你现在做了什么吗？你杀了人啊，杀的还是自己亲生父亲！不管他是不是罪有应得，你这样做，万一被人发现，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你的前途全毁了！到时小兮还能依靠谁？”
杜小羽眼圈渐红，捏紧了拳头，半晌才开口：“舒歌姐姐，对不起，我爸爸的死，确实是我做的。这药，是我下在他的饭菜里的，他才会出事……你去报警吧。”
舒歌盯着他，心内也是天人交战。
没料到面前这个孩子，居然真的是弑父的杀人凶手。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法律常识告诉她，不管对方如何，杀了人，就应该得到制裁。
不可能因为她和小羽熟，就偏袒他。
可是他也是个受害者，很无辜的。
若非受到家暴，不会做出这种事。
让她去警局举报小羽，又真的做不出来。
一时间，犹豫了。
杜小羽知道她矛盾，似是知道既然证据被发现，自己免不了去警局了，走过去几步：
“舒歌姐姐，你不用为难。带我去警局吧。我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总要为自己的事负责任。而且说实话，自从爸爸死了以后，我也很自责，没有一天能睡好，自首了，我也安乐。只是，小兮在外面睡觉，你不要惊动她好吗，还有，我要是今天被拘留了，也只能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小兮……”
舒歌鼻子微酸。
杜小羽已下了决心，兀自走向门口。
忽的，一阵尖利的哭声响彻在屋内：
“哥哥，别去自首！”
杜小兮醒了，而且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摇着轮椅就朝门口的哥哥追过去。
杜小羽怕妹妹摔跤，只能停下来。
杜小兮死死抱住哥哥的手臂不放，哭得凄厉：“哥哥，你没错，不能去自首”
又回头望向舒歌：“舒歌姐姐，求你不要举报我哥哥好不好？”
杜小羽握住妹妹纤细易折的手腕，阻止她：“小兮，舒歌姐姐对我们够好了，你不要让她为难。哥哥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责任。不然，哥下半辈子不会安心，更会瞧不起自己。”
“哥，你成绩这么好，马上就要进重点高中了。要是进了警局，你的前途就都毁了！你不是说要让我未来生活得很好吗？你撒谎！你骗我”
“小兮，别哭了，”杜小羽强忍着泪水，给妹妹擦去眼角的泪，“你放心，爸工地那边的救助金，还有一些捐款，足够能让你生活下去。”
第937章 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
杜小兮感觉哥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更是恐惧：”不行，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杜小羽及时打断：“够了，小兮。不记得哥哥跟你说过什么吗？又不听话了吗？”
杜小兮睫毛一闪，死死捏住拳头，泪水却控制不住滑下来，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杜小羽已面朝舒歌：“走吧，舒歌姐姐。”
杜小兮见状，再也忍不住，用尽力气抓住哥哥，望向舒歌：
“舒歌姐姐，去警察局的应该是我，爸爸是我害死的。”
这话一出，杜小羽脸色大变，飞快捂住妹妹的嘴：“你在胡说什么！”
舒歌却已听得清楚，脸色一震。
本就觉得杜小羽拼命想去自首已有些不对劲儿。
此刻，跑过去，将小羽的手挪开，蹲下身：“小兮，你说什么？”
“舒歌姐姐，小兮是因为不想我去自首才乱说，你别听她的。”杜小羽俨然是急了。
杜小兮既然已经说出口，也就没想过隐瞒了，吸了吸眼泪，一派坦然：
“那药，是我在网上买的。我残疾，家里条件又不好，一直没能上学，从小都是靠哥哥教我，哥哥心疼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每天只能窝在家，放学后在外面做兼职，攒了好几个月的钱，给我买了一台二手旧电脑，又在家装了宽带，就是想让我在家能不那么寂寞……购买药物的记录，还在电脑里，你可以去看。”
舒歌望一眼杜小兮床头那台油漆都掉了好几处的旧电脑，不禁喟然。
“我用哥哥偷偷给我的零用钱，攒了快大半年，才买了两颗那种药，我弄碎了一颗，拌在了爸的茶水里。我没想到那药的效力这么大，一颗就让爸就从工地摔了下来……那天，我哥哥发现我在藏剩下的药，才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他让我不要多说一个字，然后把剩下的药给收走了……还提醒过我，就算有一天，爸爸的死被人知道了，也不让我多说什么，他会承担。他说，他是男孩子，就算进了监狱，也扛得住。”杜小兮咬唇，还是隐藏不住声音的颤抖。
舒歌喉咙一哽。
如何也没想过，这案子，居然是个案中案。
背后真正的凶手，居然是看到外人都会怯懦，刚过十岁的杜小兮。
“为什么，小兮？小羽恨你们爸爸，情有可原……你呢，为什么要杀你爸爸，他也对你家暴过？”
实在无法想象杜父会对一个下肢残疾，长年坐在轮椅上，瘦弱得就跟一只芦苇似的小女儿家暴。
杜小兮哭音一顿，脸色苍白了几许。
凭直觉，舒歌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又察觉到有什么比家暴更加黑暗的事实会展露。
不自禁望向杜小羽。
杜小羽清瘦的脸上亦是毫无血色：
“其实，小兮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
舒歌震惊：“什么？”
“舒歌姐姐知道我和小兮的妈妈么？”
舒歌一讶：“你们的妈妈？不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就过世了吗？”
第938章 报复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
杜小羽摇头：“不。其实我们妈妈没死，而是在小兮很小的时候……跑了。爸爸因为怕被人笑话，一直都说妈妈死了，后来带着我们搬了几次家，身边的邻居街坊，也都以为我妈真的是过世了。”
舒歌被震慑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会儿，才嗫嚅：“你妈妈……跑了？”
“嗯。可我妈妈并不是因为嫌弃家贫才离开我们，而是因为爸爸醉酒后喜欢家暴，妈受不了，才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男人……后来，生下了小兮。爸爸被妈戴了绿帽子，得知小兮不是亲生的，当然更加火大，打了妈一顿后，妈才彻底狠下心，离开了我们。”
顿了顿，杜小羽又忍住哽咽：
“小兮不是爸亲生的，又先天性下肢残疾，爸自然从小对她看不顺眼，对她非打即骂，每次都是我护着小兮。虽然小兮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却是我一个母亲的亲妹妹啊……我不想她受一点苦。随着小兮慢慢长大，我发现，爸对她的眼光就有些不一样了，再没打骂她了，我以为爸对她有了感情，松了口气，可后来才知道，我太乐观了……”
说到这里，攥紧拳头。
显然接下去的事，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语气也格外愤怒：
“我发现，爸在偷看小兮洗澡，有时，还会故意抱她……”
有些话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可能太羞耻，说不下去了。
半会儿，才道：“总之，我在家的时候，会尽量让小兮跟我待在一起，也告诫过小兮，让她尽量远离爸。可能因为坏了爸的好事，让爸不高兴，爸对我的家暴也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打我。可我一点不后悔，也不怕。只要让爸爸不伤害小兮，就算被打死，我也无所谓。”
舒歌脸色发白。
杜父可能是为了报复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也可能是没有再婚，长年身边没女人……
竟然对妻子留下来的私生女动了歪心思。
而天生残疾的杜小兮，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这些年，若非杜小羽这个哥哥的保护。只怕早已被……
“可是，爸却没有收手，反倒变本加厉。那天，我刚放学，就听见小兮的哭声，一冲进去，看见喝得烂醉的爸爸正抱着小兮……当时，我就气懵了，恨不得冲进厨房拿把菜刀砍死爸最终，却还是先将爸爸推进房间，先安抚住小兮。幸好那天我回去得及时，小兮没受到什么伤害……可是我知道，这样的事，既然发生了一次，就还会发生第二次，我不能确保我自己次次都能准时回家。我不是没报警，可是在我爸的辩解下，警方认为这只是家庭纠纷，认为我只是个在和爸爸赌气的小孩子，教育了爸爸几天，就让他回来了……回家后，爸爸对我又是一定能暴打，我也再没想过报警了。我明白，若非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种家务事，警局不会受理，退一万步，就算真的受理了，我爸最多也就关一阵子，等出来了，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第二天，我就去买了一包老鼠药粉，放进了爸的稀饭里……”
第939章 那个恶人，是我杀的
说到这里，杜小羽声音更加颤抖：
“……我从未那样恨过他，那一刻，我几乎决定好了，宁愿用我的前途，去换小兮的安宁。可惜，最终，我还是退缩了……实在下不了手。”
杜小羽蹲下身，双手插进乌黑的发丝。
舒歌明白，他说的应该就是自己昨晚梦里的那个场景。
本来已经将投了毒的稀饭端给了父亲，最终，还是撞翻了。
杜小兮这会儿已经擦干眼泪，情绪镇定了不少：
“哥的心情，我能理解。他想保护我，甚至想杀了爸，可是他下不了手，我知道他很纠结，我也不会让他承担前途被毁的风险。所以，我花了大量时间，加了不少医学qq群与化学群，终于找到了那种可以事后查不出、让人意识不清的药。意识不清，对于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可爸爸是在工地做事的，是危险工种，头脑犯晕肯定是有危险的。我其实只是希望爸爸吃了药后，在工地做事时能够摔伤、摔残，最好能跟我一样，今后只能坐在轮椅上，再不能欺负我和我哥……只是没想到，他死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种后果……”
说罢，又捂住脸哭起来。
舒歌半天不语。
杜小兮害死杜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对她做出的事。
更是为了保护哥。
她知道杜小羽动了杀死父亲的心，生怕哥哥会抢在自己前面杀死父亲。
这样，哥哥的前途就完蛋了。
所以，她提前动了手。
为了让杜小羽有个干净明亮的未来，她宁可手染鲜血。
“所以，舒歌姐姐，你带我去自首吧。”杜小兮坚定地看着舒歌，“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个恶人，是我杀的。”
“你闭嘴！”杜小羽刷的站起来，呵斥妹妹一声，又望住舒歌：“舒歌姐姐，小兮这样子怎么能去警局?求你，带我去吧……”
“够了。”舒歌低斥一声，呵止住兄妹两。
沉吟片刻，才道：“你们两，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朝屋外走去。
杜小羽一怔，回过神来，知道舒歌不欲追究，追了过去：“舒歌姐姐”
舒歌回头，抹了一把他的乌发：“照顾好小兮，你们不该吃这种苦。接下去的事，我会处理。”
杜小羽鼻头一酸，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
舒歌走出杜家，垂下头，看一眼手指间的药。
这是能证明杜小兮给父亲下毒的唯一证据。
可她，此刻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用这个证据去举报杜家兄妹。
有错的，不是这两个孩子。
他们的前途和未来，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毁掉。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选择新闻专业的目的之一，便是像能够揭露黑暗。
现在才发现，世界上有些黑暗，是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
而那些黑暗的后头，或许就有杜小羽兄妹这样的弱者，在苦苦挣扎，反抗。
念及此，她睫一闪。
攥紧了药，叫车离开。
确定离得杜家远远，经过一处僻静地，她才下了车。
第940章 死因有可疑
走到一处垃圾桶旁，她将那粒药剥出来，用指腹碾磨粉，与在路上就已经用指甲剪剪得粉碎的外盒一起丢了进去。
然后才走到路口，重新叫了一辆车。
不远处，轿车内，舒倾舞见她离开，匆匆下车，跑到那个大垃圾桶边。
也顾不得脏，翻找起来。
终于找到了那个被剪烂了的盒子，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气不馁，继续小心翻找。
直到指尖挑起一抹粉末，确定应该就是那盒子里的药，才激动地蹭在纸巾上，包裹好。
然后，回到车子上。
“小姐……堂小姐刚才在做什么？”司机不禁好奇地回头问。
舒倾舞眼色微眯。
她也不知道。
不过，先去上官洛那儿，又跑去杜家，还神秘兮兮地带了类似药物的东西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丢掉……
这前前后后的，肯定有古怪。
这事，若是好好查查，一定能查出一些名堂。
可……
能让谁去查？
她眸光一动，想起一个人，简曜。
他现在是律师，即便不算神通广大，也是人脉充足。
最重要的是，还是自己的追求者。
一定会尽心尽力。不会乱在外面说。
想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那边马上接起来，响起简曜欣喜的声音：
“倾舞？！是你吗？”
“是的。你好，简曜。”
“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我前阵子给你不停打电话，你都没接电话，后来去你家，也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简曜还处于不敢相信的惊喜中。
舒倾舞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那边，简曜一顿，似是有些失落。
估计是想着女神找自己，不是为了自己，而只是找自己帮忙，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却还是马上说：“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为你做。”
**
两天后。
舒倾舞与简曜约在了城南的餐厅见面。
“查到什么了吗？”舒倾舞迫不及待。
“那对杜家兄妹是你堂妹最近的采访对象，哥哥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成绩非常优异，不过父亲刚在工地做事时因为感冒，头脑不清楚，摔下脚手架，意外去世。你堂妹之前去医院，我查到确实是去找上官洛，因为两人关在办公室里谈话，不确定说过什么，不过我猜，估计是你堂妹咨询医学方面的事。还有”简曜又压低声音：“你给我的粉末，我也找人化验过，是一种麻痹药，用来镇痛，但也有让人意识不清、头晕目眩的副作用，类似于感冒。”
舒倾舞鼻息一凝。
这药，显然是堂妹从杜家带出来的。
杜家两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种药？
等等。
因为感冒摔下脚手架……麻痹药……舒歌一离开杜家就暗中丢了药……
一瞬间，豁然明白！
杜家兄妹的父亲，死因有可疑！
估计是与那药有关。
堂妹发现有人用那药毒杀了杜父，想要包庇那人，才会私下将那药物丢得远远。
毕竟那药是可以呈上法庭，指证凶手的罪证！
第941章 刑事责任
而，给杜父下药的人，十有**是……
杜家兄妹当中的一个。
简曜见舒倾舞不做声，显然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深吸口气：
“倾舞，如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你这个堂妹，可就是私毁证据，包庇嫌疑犯……”
舒倾舞脸色一动，缓过神：“什么？你再说一遍。”
简曜一愣，却顺着她的意思：“我是说你堂妹这样做是包庇嫌疑犯，属于共犯，要是被警方知道，会有刑事责任的。”
“刑事责任……”舒倾舞喃喃，缓缓坐直了纤细身体，眸色渐沉。
**
舒家，晚上。
一如往常，舒柏言还在公司没回来。
舒歌陪妈吃完饭，正要回房，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华婶急匆匆过来：“太太，有两位警官来找小姐，说是请她回去协助调查。”
夏婉淑愣住，舒歌也脸色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走了过去。
身穿便衣的男警官看见她过来，语气全无感情：“舒歌小姐是吗，关于杜刚工地意外身亡的案子，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一下。”
杜刚，正是杜小羽和杜小兮的爸爸。
舒歌心内更是猜到了几分，只平静地说：“这场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还查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严肃：“我们警方现在怀疑杜刚不是意外身亡，而是有人投毒致其昏迷才会掉下摔死。”
舒歌手心微微蜷起。
“杜家的儿子只是我女儿目前的采访对象，我女儿跟这件案子能有什么关系？有人投毒，你们去找投毒的凶手啊，带我女儿去警局干什么？”夏婉淑也过来了，极度不满。
两人见状，只能道：“舒太太，我们已收到了举报，给杜刚投毒的人正是其女儿杜小兮，而举报称舒歌小姐也知道内情，却帮杜小兮隐瞒了事情。杜小兮被我们带回局里，已经承认了一切。所以，按照规章，舒歌小姐必须随我们回去一趟。”
夏婉淑一惊，望向女儿。
舒歌攥住妈的手，安抚了一下，又看住警官：“杜小兮现在在警局？”
“是的。”
舒歌也就道：“好，我换件衣服，跟你们去一趟。”
她倒是不怕别的。
只怕杜小兮一个人在警局会不妥。
毕竟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又有残疾。
夏婉淑见女儿心意已决，而且这件案子牵涉人命，确实不得不去，只能吩咐华婶去打电话给舒柏言。
警厅。
舒歌刚一到，就看见院子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跑了过来：
“舒歌姐姐！”
是杜小羽。
杜小兮被带来警局后，他估计一直在这里守着。
她看了警员一眼，得到允许后，走过去，摸了摸杜小羽的头：
“你待在这里也没用，不早了，先回去。”
杜小羽眼巴巴看着她：“可是，我知道，小兮的事，连累了你……我听警厅这边的人说了，你可能会被警方控告包庇小兮的……”
“没事。我家人才不会看着我被控告。我没告诉你吗？我哥哥公司有很多厉害律师的。”舒歌尽可能说得轻松自若。
第942章 这件事不要让外界知道
杜小羽也知道舒家在京城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安心了不少，却还是惦记着妹妹，不肯离开，望一眼警厅入口。
“有我在，小兮不会有事的。我会看着她。”
杜小羽这才乖乖点头，先回去了。
……
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
警员合上笔电，吸了口气：“舒小姐，您知道杜小兮购买药物毒害杜刚的内情，却没有及时报案，反而帮她毁灭证据，这是妨碍司法公正，警厅这边可能会对您提出检控。”
舒歌静道：“公正？警官您觉得一个残疾小姑娘，得不到妇女儿童保护法的庇佑，经常被一个心理变态的酒鬼父亲猥亵，常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算不算公正？”
警员一怔。
舒歌继续淡淡：“杜小羽曾经报过案，想求助于警方，可最后你们仅仅以家庭纠纷与误会造成的矛盾，劝解后就释放了杜刚，这又算不算公正？”
警员仿似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没错，若是当时他们很妥善地处理了这件事……
或许杜小兮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更不会有这件案子发生。
最终还是夹着笔电站起身：
“总之，这桩案子是刑事案件。舒小姐牵涉其中，暂不能保释，只能在这里拘留。”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有些冒险，甚至偏激。
可是，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可能会去举报杜小兮。仍是会这么做。
所以她一点儿不后悔。
即便惹上官司。
只一挑眉：“杜小兮呢？”
“那个小姑娘暂时也会留在拘留所。”
“她才十多岁，而且还是残疾。”
“尽管是未成年人，但弑父案件太重大，案件尘埃落定之前，她仍是需要暂时羁押。”
“那你们把我和她关在一个拘留室吧。”舒歌不放心杜小兮一个人。
“……舒小姐，您以为现在是住酒店吗，还能自己选择房号和选择跟谁同住？”警员摇摇头，先离开了。
与此同时。
外面的大厅内。
舒柏言脸色沉冷地站在窗边，等着律师的回报。
终于，与警员沟通结束的舒氏律师几步回来：
“舒少，这件案子牵涉人命，还事关未成年人弑父，敏感又复杂，而舒小姐又牵涉其中，警方不允许保释。”
舒柏言眸色更沉冷。却也知道律师沟通了几乎一个晚上，已是尽力了。
律师又道：“现在警方是以协助调查的扣留舒小姐，暂时还未正式进行监控。舒少也不必过分担心，我会这里守着，帮舒小姐应对。”
舒柏言脸色稍是松懈了些，只又交代下去：“这件事不要让外界知道。”
律师明白，他是顾忌舒歌的颜面，谨道:“放心，舒少，我会跟这边警方打招呼。”
舒家是京城大户，如今案件还没完全清楚，警方也有义务保护舒歌和舒家的名誉。
他们有权让警厅禁止今晚的事情外泄。
……
是夜。
警厅，拘留所。
舒歌安静地坐在里面。
可能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进局子，也谈不上紧张了。
唯一担心的，是杜小兮那边。
第943章 找茬
她一个小女孩，还身患残疾……在警厅过夜，依她平日的性子，肯定怕得不得了。
虽然这边警员说，不会为难杜小兮，会有专门的女警照顾她，但仍是免不了记挂。
可能想得太出神，身边一个同牢室的女犯睁开眼，从高低床上爬了下来，也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那女人走到她面前，将脚上穿着的球鞋伸到她眼皮子下面：“麻烦，帮我系一下鞋带。”
舒歌才拉回思绪，抬起头，冷冷：“你自己没手？”
女人无赖得很：“我腰疼，弯不下去。大家都是狱友。不会这么点儿忙都不愿意帮吧？”
这哪是让她帮忙。完全就是找茬。
舒歌眼眸一动，懒得跟她搭话，转过身，准备睡觉。
女人勃然大怒：“喂，我跟你说话呢!”
舒歌啪一下坐起来，冷视面前女人：“闭嘴！”
女人就像终于找到了打架的理由，伸手过来，欲一把拧住舒歌的头发。
不料低估了面前女孩居然有几分身手。
灵巧避开，扑了个空！
舒歌安一个过肩摔，麻溜将女人抵在墙壁上，抬膝制服住她的关节。
女人很是惊愕，一时呆住，似乎完全没想到她竟是是个练家子。
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骨骼抵得生疼，呼救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舒歌一把掐住她咽喉，头脸倾下去，冷声：“说吧，谁让你来动我的？”
“你在说什么？快……快放开我……啊疼”
正这时，拘留所的两个夜班女警赶过来，一看这情况，忙制止舒歌，又赶紧落锁开门，方才分开两人。
而那女人被松开的一瞬间，捂住喉咙猛咳起来，脸色早已青紫交加，看着舒歌的眼神就跟看见鬼一样。
“怎么回事？”一个女警员用警棍指着舒歌，“这里是警厅，不是你们打架斗殴的地方！注意点儿！”
舒歌坐回在床上：“她先挑的事。你们把她弄出去，就安静了。”
那女警员见她反应嚣张，正要上前，身边的同事将她拉住，低声：
“行了。这个是舒氏集团的二小姐，只是进来协助调查的……刚舒氏的律师打过招呼。别为难她。不然会告警厅。”
“呵。有家底的人还就是不一样呢。”那女警员嘀咕了一声，到底也没再追究，与同事一起将同牢房的女人押了出去，送去隔壁间房了。
次日，临近正午，程氏财团。
沈骁敲开办公室的门：“三爷。”
傅南霆结束上午的例会，刚回办公室，见沈骁神色匆匆，似乎有重要事要汇报，一挑眼眸：“出什么事了。”
“舒歌小姐昨晚被警方传讯，拘留了。”
男人眉骨一耸，脸骤然变色：“怎么回事。”
沈骁将刚刚打听回的原委一五一十说了。
所以说，是为了保护杜家的女儿，舒歌毁了证据，又被人举报，才进了警厅？
他眸色渐沉。
那小女人做事向来还算缜密。
毁灭证据这种事，应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除非，是被人盯了梢。
第944章 原来，不过如此
继而，男人眉宇又急遽生冷：“舒柏言呢？没把她保释出来？”
按道理说，她最多也就是包庇罪，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
沈骁低声：“警方那边说，这件事牵涉人命案，又涉及未成年人弑父案件，不能轻易放人，需要留舒小姐在拘留所协助调查。昨晚，舒家的律师与警厅那边斡旋了一晚上，都没能保释出舒小姐。”
顿了一顿，又补充：“而且我还听说，舒小姐昨晚在拘留所里和同牢房的女犯人发生了冲突。不过，幸好舒小姐没吃亏。”
傅南霆面色更冷凉数度。
她虽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和人起冲突。
除非是有人主动挑衅她。
她才进去第一天，有人就想让她在牢里出事……
这个人，十有**，就是举报她的幕后人。
沉吟片刻，凉意森森：
“派人去查下，举报舒歌和杜小兮的人是谁。”
随即，抄起衣架上的外衣穿上，大步朝外面走去。
沈骁当然知道三爷的意图，没多问，急步跟上。
刚走到停车场，准备取车，正看见舒倾舞从私家轿车上下来了。
手上拎着个保温瓶。估计又是亲自做了什么营养午饭，送过来给傅南霆。
一看见傅南霆要离开，忙走过来：
“三爷要出去吗？我给你带了汤来，是我亲手做的，要不先吃了再走吧。”
傅南霆脚步一停，凝视住她，眸色沉沦而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倾舞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紧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骁见势，代三爷故意答道：“倾舞小姐不知道吗？舒歌小姐被警厅那边拘留了。”
“我……我不知道，”舒倾舞面上绽出吃惊，又吸口气：“小歌出什么事了吗？所以三爷您现在是去……是去找警厅那边放人？”
傅南霆声音清漠，不置可否。
舒倾舞见他似是默认了，禁不住倾前几步：“您真的要去？
傅南霆眼眸一动，闪过几分讽刺：“她是你堂妹，难道你希望她被警厅关着？”
舒倾舞搅了一下衣角，默默咬唇：
“我不是不想堂妹好……可是三爷您……您现在和她又没什么关系了，这样贸然去警厅为小歌说情……小歌……小歌可能会误会你对他还有情分的。而且依您的身份与地位，进出警厅，让外人知道了，只怕也会添些闲话，对你和程氏的形象不大好。不管小歌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堂哥和小婶婶那边应该会尽全力将她弄出来，其实您不必操心。她不会有事的。如果您真的担心，我帮你去警厅看看堂妹，好吗？”
傅南霆静静听她说着，忽的勾起唇。
舒倾舞被他笑得心慌：“三爷……笑什么？”
男人锐利锋芒的目光在她脸上每个角落梭巡，玩味：“我还以为你对你堂妹多好。原来，不过如此。”
说了这么多，每个字，都是在用全身力气拼命阻止他去救舒歌。
舒倾舞脸色微微发白，生怕他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冷血的女人，辩解：“不是的，三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