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主人格,必须得回来!4
照理说,傅南霆和舒歌和自己也不算太熟,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特意来看望自己。
尤其是傅南霆。
厉颢渊脸色发紧:“不会是那女人出事了吧?”
说着又要下床,想去打电话。
傅南霆将他按回去,眸色严厉:“躺好了。”
这么个反应,让厉颢渊更加莫名心惊,一下子急眼了:“你们他妈的倒是快说清楚,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出什么事了?”
还会骂人,看来中气还足。舒歌睨一眼他:“晚晴很好,没出事。”
“那不会是她趁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和玄秉千那小白脸结婚了吧?”厉颢渊脸色还是很难看,再次掀开毯子想去打人。
舒歌好笑又好气:“没有。”又正色:“不过,她发生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厉颢渊捧着脑袋,感觉头疼得厉害。
舒歌也只能将秦晚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厉颢渊刚刚以为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一点点恢复,几乎还有些泛白:“什么鬼?”
秦晚晴,其实就是他在云城认识的颜颜?
她有人格分裂,后来回了京城后,恢复了主人格。
直到最近发病,才又变成了颜颜……
”不可能……她们两个这么会是一个人?几年前,我查过,她的血型和颜颜留在云城的血型不一致。还有,我去云上酒吧,就是颜颜曾经打工的地方,酒吧经理说颜颜已经结婚了……”
傅南霆沉声:“那都是秦晚晴几年前为了离开你,和冷紫凝一起计划骗你的。这几天,我查过了。那些所谓血型,是冷紫凝当年为了帮秦晚晴离开你,去做的手脚。还有云上酒吧的经理,也是被她买通了,故意这么说,是秦晚晴当年想让你对颜颜失望,从而不再纠缠自己。”
厉颢渊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太阳穴突突快要炸开了。
捂住脑袋两侧,方能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
许久,才接受了秦晚晴确实与颜颜是同一个人,但,也不是同一个人的现实……
精神分裂……
所以原来他喜欢的,一直是个双重人格患者?
“晚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颜颜,目前住在元首府,正在接受心理专家的治疗,希望能够早点儿将晚晴这个主人格唤回来。”舒歌轻声。
厉颢渊丝毫没有犹豫,掀开毯子就下了床,然后躁狂地摁起床头铃。
丁远走了进来:“厉总。”
“去把轮椅拿过来,还有拐杖。”
舒歌问:“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就去看看她。”他扶着床边架子,站起来。
他一刻都等不得了。
就算双腿不方便,爬也得爬着去。
“你要去看……颜颜?你要记住,她现在不是晚晴,是颜颜。”舒歌一讶,继而提醒。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舒歌理解他的心情,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傅南霆也没有阻拦,望向丁远:“带他离开医院,去元首府。到了,会有人接应你们。”
**
临近正午。
黑色轿车在景沛楼外面,嘎吱一声停下。
番外 主人格,必须得回来!5
丁远先下车,从后面拿出折叠轮椅打开。
然后搀扶厉颢渊下车,坐上了轮椅,在元首府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将厉颢渊推进了院子里。
进去后,厉颢渊看见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给花朵剪枝。
要不是听舒歌那么说,他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女人是颜颜,不是秦晚晴。
想要喊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喊哪什么,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纤细身影剪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蓦然一动,缓缓转过身。
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狠狠一个激灵,手里握着的剪刀滑下来,掉在地上砰的一声。
在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后,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滑下来,朝厉颢渊跑去,弯下身狠狠抱住他,哭得像个孩子:
“颢渊……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不是说你出意外,不在了吗?我好想你……好想你……”
厉颢渊有些错愕。
眼前的颜颜,分明是他昔日惦记和寻找了好几天的那个人。
因为她的突然消失,他回了京城后大肆寻找她,找不到她以后,荒唐度日,后来还自暴自弃答应了家族联姻,娶了冷紫凝。
甚至还因为她,而对秦晚晴纠缠不休。
可……
现在,颜颜终于出现在面前,他竟然没有之前预期中的那么激动。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和秦晚晴其实共用一个身体,她来了,秦晚晴便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任由女孩抱着自己哭了半天,他才回神,将颜颜双肩扶稳,拉到眼前,呼吸微凝。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秦晚晴的躯壳,核子里却是颜颜。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半会儿,才喉咙微涩,有些沙哑地开了口:“嗯,我命大,被救了。”
“太好了,自从听舒歌说你不在了,我每天都会祷告,求世界上所有神灵保佑你,让你回来,就算让我马上死掉都可以,没想到,神仙还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你回来了。”颜颜哽咽着说。
果然是颜颜的性格。
向神仙祷告一个死人起死回生,这种天真无邪的事情,也只有颜颜才做的出来。
厉颢渊终于能确定了此刻面前的人,真的是颜颜,抬起手,顺着她的脸颊一寸寸触摸着:
“颜颜,……你真的回来了吗。”
“是呢,是我,我回来了。”女孩拥住他的脖颈,像是贪恋奶水的小兽,依赖地呼吸这他身上独有气息。
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臂松开:“可是……我来了,秦晚晴却不见了……你是不是很恨我?……你和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和她,连孩子都有了……”
语气落寞。
她想,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只是个时出现时消失的附人格而已。
厉颢渊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让她难过,只能道:“你又不是故意来的。你也……也没有办法控制。”
“可你们现在才算是一家人,我现在,才算是第三者。”颜颜的眼泪又啪嗒一下流下来,攥紧了白皙的手指头,很是纠结不安。
她这样的反应,让厉颢渊心尖仿佛被刺了一下,将她拉过来。
番外 主人格,必须得回来!6
他像几年前在云城那样对她,哄着: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更不是什么第三者。”
无论如何,颜颜也是受害者。
作为一个附人格,明明先和他相爱,后来无端端消失,再次出现,已是沧海桑田,心爱的男人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甚至孩子。
颜颜也很无辜。很悲催。
此刻,除了安慰,他也实在说不出别的话。
更无法催促她快点回去,让秦晚晴回来。
…………
不远处,后脚回来的傅南霆和舒歌也赶来了景沛楼。
此刻也看到了院子里一对男女的场景。
舒歌叹了口气,有些小纠结,鼓了鼓腮帮:“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是背叛了晚晴一样呢?我是不是不该带厉颢渊来见颜颜?”
秦晚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颜颜和秦晚晴虽然是一个身体,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这样,就像是她把最好朋友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撮合到了一起似的。
傅南霆转首看她一眼:“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办,谁叫你最好的朋友摊上这么个病?你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
“你说,厉颢渊不会看见颜颜,心软了,想颜颜留下来,不愿意晚晴回来了?”舒歌有些紧张。
傅南霆目色凝练:“那就得看他对哪个人格的感情深一些了。”
“那可不行,就算他对颜颜感情深,晚晴才是主人格,必须得回来!”舒歌更紧张了。
她也很同情颜颜。
可是,晚晴才是真正的主人格,才算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最后生活在这句躯壳里的,只能是晚晴啊。
“肯定会回来,”傅南霆将身边炸毛的小女人搂过来,轻声安抚,“聂峥不是在给她一直做催眠吗,马上就能回来了。这段日子,就当是给一点时间,让厉颢渊和颜颜做个最后的告别吧。”
舒歌看向院子里的两人。
说的也是。
不一会儿,厉颢渊似乎安抚好了颜颜,让她进了楼里,自己则一个人被丁远推了出来。
“和颜颜聊得怎么样。”舒歌问。
厉颢渊沉默了几秒,像是还沉浸在刚才,半晌才道:“她看到我,很激动,还是和以前一样依赖我,要不是我说我会在这里多陪她几天,她这会儿连屋都不想进。”
“什么,你要在这里陪她?还几天?”舒歌一讶。
厉颢渊望一眼舒歌,又看向傅南霆:“嗯,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舒歌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拒绝。
本来就对秦晚晴有些内疚了。
现在,还要让晚晴的男人和另一个女儿在自己这里双宿双栖……
她真的没脸见晚晴了。
厉颢渊觉察到舒歌有拒绝的意思:“她总是要走的。我只是想在她剩余的时光陪陪她,弥补一下。要是你们不让我留在这里,我就把她带走。”
舒歌一蹙眉:“你什么意思,厉颢渊,抢人?我告诉你,这里是元首府,不是你家,由不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里面那女人虽然是颜颜,但身体在法律上却还是秦晚晴,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没资格带她走。我也不允许你带走她!”
番外 可怕的事1
万一厉颢渊带走人,想要让颜颜这个附人格留下,对秦晚晴的躯壳动什么手脚,她连干预的机会都没有,那晚晴可能就会永远消失,她最好的朋友没了,锦年也会没有妈妈了,秦叔叔夫妻也没女儿了。
厉颢渊见舒歌不高兴了,放缓了声调:“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
顿了顿,“想请求元首和夫人,让我留下来,陪着她一直到离开而已。也算是了结我和她那一段缘分。”
舒歌一顿,厉颢渊何等骄狂的人,从没想到他竟是会对自己说出这么客气的一番话。
终究还是迟疑了一下。
傅南霆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替她说:“行了。那你留下吧,就住在景沛楼附近的客房楼里。你的助理可以跟你一起留下,方便你照顾你。”
厉颢渊脸色松弛下来,干涩着喉咙,道出谢谢两个字。
**
因为厉颢渊没事,当天晚上,舒歌就打电话告诉了锦年这个好消息。
丁远也开车去了秦家,将锦年接来元首府和厉颢渊见面。
一到元首府,锦年跳下车。
小奶糕跟平时一样,已经翘首以待,摇晃着两条小胖腿跑过去,声音也跟着步伐一颤一颤:“锦年你来了瓦~~走,我带你去你爹地那里。”
“嗯,我就说爹地不会死。”锦年小脸儿红扑扑的,兴奋地跟着小奶糕朝景沛楼那边走去。
厉颢渊得知女儿要来,早就让丁远推自己下楼,在客房楼下等着。
一看见宝贝小心肝来了,紧绷了几天的脸都轻松下来,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笑靥。
又怕自己身上的伤吓着女儿,刻意将还打着石膏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锦年却一点不怕,轻轻戳了戳厉颢渊的石膏手:“好酷哦,像变形金钢。”
小奶糕在旁边不甘示弱:“我爹地也很酷,像美国队长。”
两小家伙玩了会儿,干脆请保姆拿来彩色笔,在厉颢渊的手稿上画起画。
丁远哭笑不得,不过看厉总一脸宠溺,毫无怨言,任由女儿折腾的样子,也就没说话了。
果然是女儿奴一个。
疯完了,厉颢渊让丁远给女儿擦把汗。
锦年才悄悄问:“你为什么住在小奶糕家?是不是也是来想让妈咪快点回来的?”
厉颢渊知道锦年也清楚了秦晚晴的人格分裂,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子:“嗯,我们一起努力,让妈咪快点回来好不好。”
“颢渊”正这时,娇软软的女声飘来。
颜颜穿着一身白色裙子,找了过来。
应该是来找厉颢渊的。
丁远不禁喟叹,这个寄居在秦晚晴身上的‘颜颜’,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得厉总。
颜颜看见锦年也来了,一怔,似乎有些小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慢慢走到厉颢渊轮椅后面,扶着轮椅把手,细声:
“颢渊,我有点胸闷,想去花园后面逛逛,散散步,正想找你陪我去。可以吗?”
厉颢渊看一眼锦年:“那你和小奶糕先去玩玩。”又吩咐丁远在一旁照顾两个小家伙。
番外 可怕的事2
颜颜推着他先离开了。
锦年看着两人离开,叹了口气:“妈咪,你要是还不回来,爹地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争点气,快点回来啊。”
小奶糕眨了下眼睛,给她打气:“你放心,你爹地要是真心喜欢你妈咪,别的人是抢不走的。”
几天下来,厉颢渊住在元首府的后面,一边陪着颜颜,一边养伤,足不出户。
舒歌偶尔会过来看几眼,一来是瞧瞧颜颜的状态,想看看她做催眠做得如何,二来,多少是出于私心,想为秦晚晴盯着,看两人有没有什么过矩的举动。
颜颜现在虽然是晚晴的身体,但,毕竟不是晚晴。
舒歌真的没法接受看到自己最好朋友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有染,哪怕是用的自己好朋友的身体。
幸好,两人除了白天在一起,晚上各自回房,还算是发之于情,止乎于礼。
自从厉颢渊来了,颜颜这几天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增加不少。
比起先前那个受惊过度的小猫儿,现在更像是个沉溺在爱人身边,尽情享受与爱人在一起的快乐雀跃的小鸟儿。
中午吃饭之前,厉颢渊跟前几天一样,吃了药,小睡了会。
醒来后,看见已经是吃饭的时间,离开房间。
这几天,他腿脚上的伤好了不少,不用轮椅,也不用人搀扶,拿了个拐杖,撑着就朝景沛楼那边走去。
住在元首府的这段日子,他三餐都是和颜颜一起吃的。
客厅里,一片安静,唯有厨房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在做菜。
他一疑,每天都是元首府厨房那边的人送饭菜过来,这里从没开过火,走进厨房,看见颜颜正在灶台前忙活着。
她一向披下来的长发束了起来,估计是找保姆要了件防油烟的罩衫套在身上,手里握着铲子,正手忙脚乱地炒着锅里的菜。
旁边的台子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调料盒和油壶。
可能是火太大,顺手拿起油壶往锅里倒去,不妨里面还有水,锅里一下子炸开了。
‘刺拉拉’的爆破声,吓得颜颜尖叫一声,护住脸,丢掉铲子,退后了几步。
厉颢渊赶紧撑着拐杖过去,将火关了,然后又走到女孩跟前,拉起她的手腕。
雪白的皮肤上烫了好几个红红的印子。
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脸色沉下来,训斥道:“怎么回事?没别的事做吗?现在好了,手烫伤了。”
颜颜眼角还含着眼泪,泪汪汪:“对不起……我只是想做顿饭给你吃。……也不知道哪天我就不见了,机会不多……”
厉颢渊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拇指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你明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可以做别的,怎么非要做饭。”
她犹豫了一下,吸了下眼泪:“我……我听舒歌和丁远他们说过,晚晴的厨艺很好。……所以,我也不想在你眼里太差。”
他气笑,却又笑不出来了,拉着她,一起先走出厨房,喊丁远要来烫伤药,坐下来,给她涂上去。
番外 可怕的事3
她乖乖被他擦着烫伤药,抹了,才听他道:“好了。以后再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她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烫伤的手,万分紧张的样子,蓦然开口:“颢渊,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秦晚晴的手被烫伤?”
厉颢渊没料到她会问出这问题,一下怔住。
颜颜仿佛听见内心希望泡沫破碎的声音,失落:“其实你早就不喜欢我了,你真正喜欢的,是秦晚晴,对不对?”
厉颢渊心脏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平静道:“行了,别胡思乱想。”
“你都不愿意回答,是因为怕我难过,对不对?其实,你很想让她快点回来,只是看我太可怜,才不好意思说出口,是吗?”
厉颢渊唇瓣动了一下。
幸好,这时丁远走进来:“聂教授来了,厉总。”
今天是颜颜做催眠的日子。
颜颜见厉颢渊下意识松了口气,脸色更暗淡无光,却又打起精神,强挤出一抹笑容,站起身:“好啦,我去做催眠治疗了。尽快把晚晴还给你吧。”
说着,与平时一样,走到聂峥面前,打了声招呼,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厉颢渊看着女孩上楼的背影,没来由愧疚涌了上来。
正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响起年轻男人的声音:“厉先生你好,我是玄秉千。”
他眸子顿时眯了起来,浮现出一抹迎战前的精光:“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段日子,他住在元首府陪颜颜的事情,玄秉千应该也知道,心情肯定很复杂吧。
毕竟,颜颜的身体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我找你,而是晚晴的父亲,想要见你一面。”玄秉千平静回答。
厉颢渊一惊:“什么意思,你是说她爸爸……醒了?”
“是。昨晚的事情。我刚刚通知舒歌了。准确说,秦叔叔现在想见你和舒歌两个人,说一下关于晚晴的事,方便的话,请即刻过来。”
**
厉颢渊和舒歌双双赶到秦晚晴父亲长年住的医院时,玄秉千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着。
看见拄着拐杖的厉颢渊时,玄秉千的神色有些复杂。
晚晴现在最需要旁人关爱的时候,自己这个男朋友却不在身边,只能由他在晚晴身边。
若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
偏偏现在的晚晴,是另一个人格,又不愿意让自己接近。
他也只能在元首府外,默默关注着晚晴的动态。
“秉千,秦叔叔真的醒了?”舒歌迫不及待走过去,打破沉静。
玄秉千收回心思,将两人领进了病房。
秦父昏睡这么多年,刚刚苏醒,还很虚弱,正倚靠在病床上。
看见厉颢渊,目光闪烁,亮了一点,却又没有太大意外。
显然,苏醒后,妻子将女儿和这个男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也知道了,女儿现在人格分类又发作了。
只轻声道:“请坐。”
每个字都还虚得很,声音也有些沙哑。
舒歌坐下来,道:“叔叔,您身体刚刚才恢复,有什么慢慢说,不急。”
番外 可怕的事4
“舒歌,先得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女儿的照顾,我听晚晴妈说,她发病后,一直住在那儿,你还给她安排了心理专家。”秦父感激地说。
“我和晚晴是发小,从上学读书,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些事儿不算什么。叔叔,您既然这么说,果然……您一直很清楚晚晴有人格分裂这事,是吗?”舒歌试探。
秦父点点头,叹了口气:“其实,这病算起来,是晚晴十岁时患上的。那年她刚读小学四年级,放假时,我带她去乡下我一门远方亲戚家玩。那家有个女孩,比晚晴大一点,算是晚晴的表姐,叫颜颜。那女孩是在乡下小地方长大的,天真无邪,很讨人喜欢,喜欢披着长发,穿一身白裙子,像个小仙女似的。”
听到‘颜颜‘这个名字,舒歌和厉颢渊双双怔然。
听见秦叔叔的描述,更是木然。
这不就是对附人格颜颜的描述吗?
所以,秦晚晴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其实是她的表姐颜颜?
“或许年龄差不多,晚晴和那个叫颜颜的表姐关系很好,在乡下住的时候,成天白天黑夜玩在一起。有一天,两人去河边画画,晚晴的画笔掉进了水里,本来说算了不要了,颜颜非要帮她去捡……结果……”
说到这里,眼圈红了:“结果,颜颜溺水,爬不起来,在晚晴的视线中…淹死了。因为这件事,晚晴受了打击,又很自责,总觉得若不是自己的画笔掉了,表姐颜颜不会死。尽管我们安慰她,这只是一场意外,谁都无法预计到,她仍是病了足足一个月,不讲话,发烧,退了,又发烧,这期间也不讲话……直到一个月后,身体才恢复,也再没提颜颜这件事。我和她妈妈庆幸她终于想开了,谁知道,几个月后,我偶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事?”舒歌屏气。
“舒歌,你和晚晴是老同学,应该很清楚,晚晴上学时一向就是齐肩短发,长长了就绑成马尾辫,然后就是长裤。那天,我发现她竟然把头发放了下来,换上了一件……很少穿的白色裙子,举手投足,完全跟死去的颜颜一模一样,变得温柔内敛,谨小慎微,说话细声细气的,甚至有些怯懦。我当时吓到了,还以为她鬼上身了…后来,机缘巧合,又发现她这样过几次,刚巧每次都是被我发现,她这样的状况每次维持也不长,所以她妈妈没发现,我意识到不对劲儿,偷偷去咨询了医院的精神科,才清楚,晚晴有可能是患上了人格分裂。”
“所以,晚晴是因为愧疚,才分裂出了死去的表姐颜颜这个人格?”舒歌尽量稳住呼吸。
“没错,精神科医生的意思就是这样,强大的自责和内疚让她分裂出颜颜。可能她潜意识里想以这样的方式让颜颜活着,以此来……恕罪吧。”秦父再次叹息。
“所以,那年,她高三在云城发生的事,也是因为人格分裂发作了?”一直没出声的厉颢渊开了口。
番外 她很想他1
秦父喝了口水,点头:“没错。那年高考完,晚晴说自己考得不是很好,好几道题目都没做,我身为教师,对她的期望又很高,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压力太大,病再次发作了,而且这次比之前几次更严重,居然不见了。那天早上,我发现她不见了,就猜到了几分,不过怕她妈妈担惊受怕,还是没说,只说估计这孩子是受不住压力,离家出走了,我自己去找,让她妈妈在家里守着,万一晚晴回来了,也能跟我打电话。”
“女儿得了精神分裂,您就这么瞒着您的妻子几年都不说?她也一直没半点察觉?”厉颢渊一扬眉。
“我太太是个全职家庭主妇,胆子小,跟一般人一样,对普通精神病患者都有抵触,更别说人格分裂……我要是说,晚晴现在不仅仅只是晚晴,身上还有别的人,而且还是跟死去的颜颜一样的人……估计得把我太太吓得也精神崩溃。……又何必让家里多一个人担惊受怕呢?既然她不知道,我也就没说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也一直信我说的,没怀疑。”秦父苦笑,又继续:“总之,得知晚晴不见了,几天不归,我就猜出她可能是又发病了,私下在外面去找。终于,在云城找到了她。果然不出我意料之外……我走到她面前,她却根本不认得我是她爸,我便知道,那一刻的她,是另一个人格,不是我的女儿……”
“然后您不声不响想法子带走了她,对吗。”厉颢渊沉声。
秦父休息了几秒,点头:“我知道强行带走她,肯定不可行,没办法,只能买了点儿迷药,趁她出来时……哎想不到我为人师表,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对自己的女儿下药……总之,我将晕过去的晚晴带回了京城,我不敢把她带到大医院,怕她这个病有档案留存下来,会影响她进大学。在一家小医院里,医生为她注射了镇定剂以及精神类药物。在此期间,我又请了个医师帮忙检查了一下晚晴的身体……想确定她流浪到外地的一路上,有没有遭受过什么伤害,毕竟,她当时只是个还在读高三的小姑娘,这一查,才知道……她……”
说到这里,作为父亲,有些尴尬:“她……膜有破裂。而且是新近破裂。也就是说,她最近是有x行为的……”
舒歌瞥一眼身边的厉颢渊。
厉颢渊脸皮僵了一下。
秦父继续:“我便知道了,晚晴被颜颜这个人格占据时,在云城期间,只怕是被人给祸害了。就算是谈恋爱,你情我愿,晚晴并不知道的情况下,颜颜那个人格用她的身体与别的男人……也过分了,我女儿当时才高三,刚刚才满18岁啊!”
唏嘘了会,又道:“我心痛无比,恨不得马上报警,却也知道这种复杂的情况,报警只怕也没用,何况这事儿闹开了,晚晴有精神病的事情就遮不住了,哪个大学会要一个有人格分裂病史的学生?她这辈子的前途就毁灭了。所以我就让那家小医院趁她还没苏醒,做了个……”
番外 她很想他2
厉颢渊冷冷代替秦父将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说出来:“膜修复手术。是吗。”
难怪几年前他将秦晚晴当成颜颜,秦晚晴为了躲避他的纠缠,跑去医院做了膜鉴定,确实是完好的。
原来秦父已为女儿安排做过手术。将她修补成了完璧之身。
“晚晴做完手术后,又继续昏睡了两天,第三日,终于醒了,幸运的是,她变回了晚晴的人格,那个叫颜颜的人格,消失了。一清醒,晚晴就懵懂地问自己怎么在这里,怎么脑子空白了一片,这段日子的事情似乎不记得了。我松了口气,只敷衍了一番,说她因为高考的事儿,跑出来散心,可能是心情套压抑,路上晕倒了,现在他才找过来。晚晴也没多心,就这么跟着我回去了。”
“可是那年暑假,我有打电话过给晚晴,她接电话都好好的啊,明显就是晚晴,不是颜颜啊。”舒歌疑惑,正因为这样,她一开始才以为秦晚晴根本不可能是云城和厉颢渊恋爱过的那个颜颜。
秦父叹了口气:“晚晴被颜颜占据人格时,有时不是一直被占据的状态,偶尔还是会变成晚晴,但是维持不到十几分钟。比如她小时候有一次变成颜颜,前一分钟我看见她是颜颜的性子,吃饭时小心翼翼,后一分钟,明显又恢复成了晚晴的人格,丢掉了筷子上一向最讨厌吃的茄子……我想,大概是你打电话时,她正好处于晚晴的状态。我之前询问精神科医生时,人家说了,可能是因为当时颜颜这个附人格还不稳定,才会出现这种主人格、附人格瞬间频繁交换的场景,但时间不长,就算短时期变成了晚晴这个主人格,她也一下子反应不来。所以她在云城接你电话时,估计也是出于朦朦胧胧的状态。”
舒歌吸了口气。
病房内,沉默下来。
“我听秉千说,晚晴变成颜颜也有一段日子了,算起来,比上次在云城时变成颜颜都要久,可能是附人格逐渐稳定了……我怕这样下去,那个叫颜颜都的附人格会永远在晚晴身上留下去,再难消失,晚晴也再也回不来了……舒歌,求你一定要让晚晴回来,我和她妈妈不能没有这个女儿,还有锦年……我的那个小外孙女,也不能没有妈妈啊……”秦父忧心忡忡,咳了几声。
“好,您放心,叔叔。”舒歌忙安慰。
秦父说了太多话,这会儿也累了,其实还想对厉颢渊说些话,却实在体力不支了。
舒歌见状将他扶躺下去:“叔叔,今天差不多了,我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先休息。晚晴那边没事儿,我们会盯着。有我,玄秉千,还有厉颢渊。”
秦父看一眼三人,终究浮现出放心之色,没再说什么。
**
厉颢渊回到元首府时,夜色初临。
舒歌派了个保镖,陪他一起回客房这边。
他拄着拐杖刚进屋,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
番外 她很想他3
听见脚步声,女孩醒了,看见他回了,揉揉惺忪睡眼,跳起来便跑过来抱住他:“颢渊,你回来了~”
保镖见状,也就道:“那我先走了,厉总。”
“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厉颢渊问。
颜颜扶着厉颢渊坐在沙发上:“吃了一点。没事做,在这里等你回来。”
“哦,今天催眠做得如何。”
颜颜一听,小脸黯然了几分。
厉颢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催眠是为了让秦晚晴回来,让颜颜离开。
每一次催眠,也预示着颜颜离消失更近一步。
这话问得,不是相当于在问她:你几时才消失吗?
立刻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
颜颜却深吸口气,强行挤出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没事。……嗯,今天做得不错,很顺利。”
又转移话题:“晚晴的爸爸醒了,对你和舒歌说了什么。“
他深深看她一眼:“说了晚晴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也就是为什么……你会出现。你想知道吗?”
颜颜点点头:“嗯。”
厉颢渊也就将秦父在医院说的,一五一十对面前的女孩说了。
颜颜全程憋住呼吸,最后才开口:“原来,我是晚晴太愧疚才幻化出来的人格,是她那个死去表姐颜颜的替身。……”
他抚了一把她的长发:“好了,不早了。先回去睡觉吧。”
大半天没见面,颜颜很想他,好不容易等他回来,舍不得又回去,弱弱地说:
“你和我之间,是不是现在只有聊晚晴,才有话题可以聊?除了晚晴,再没有其他话说了?”
女孩受伤的眼神,让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柔声:“我只是看天色太晚了。”
颜颜抬起双臂,挽住他脖颈:“让我早点睡觉也可以。你陪我好不好?”
他一顿。
“以前在云城,我睡不着,不都是这样的吗,你都会哄我睡觉。”颜颜眨巴了两下睫毛。
他沉默了会儿,终于站起身,与她一起朝景沛楼那边走去。
回了房,他见她坐在床上,帮她关上卧室的吊灯,打开睡眠台灯。
房间立刻被一片暖橘色笼罩,极宜睡眠。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吧。”厉颢渊用哄孩子的语气道,弯了弯唇,转过身,正要朝卧室门那边走去,只听后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跑过来将自己的腰紧紧搂住。
”不要走~~颢渊。”颜颜带着几分抽泣的声音飘来。
这段日子,颢渊虽然留在元首府陪她,也对她无微不至,十分温柔,但也一直保持着距离。
没有逾越雷池一步。
完全没有云城时的亲热。
她很想他,太想他了。
“颜颜”厉颢渊转过头,想要抽走她绑在自己腰身上的小手,却又做不出来。
“怎么了颢渊,我们以前在云城不是好好的吗……也不是没有过……为什么现在不行?”
“颜颜,真的不早了……”
“所以,你现在喜欢的,真的是晚晴是不是?”
他怔然。
她趁势将他拉过来,踮起脚,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上去。
番外 她很想他4
一瞬间,他措手不及,被她的冲击力撞了一下,朝旁边墙壁上倒去。
手肘条件反射地一弯,抵住墙壁,疼呼出声。
“颢渊,你没事吧?”颜颜吓了一跳,忙将他搀起来。
“没事。不过可能伤口撞到了……”
“那我让丁远把你送医院去检查一下?”颜颜说着,急匆匆准备出房间,却被他拉住:
“不用了。我回去让丁远帮我重新包扎一下手臂就可以了。”
说完,单手拄着拐杖离开了房间。
颜颜追出去:“我送你回去,颢渊“
他只回头,安抚地一笑:“真的没事。你回去睡觉。”
说着便径直离开。
颜颜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发呆片刻,眼圈一点点涨潮,变红,接着,捂住脸颊,双膝一屈,跪在地板上,闷声哭起来。
她知道,他是借故离开。
他喜欢的人,真的不再是自己了。
她和颢渊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
**
第二天一大早,厉颢渊早早起来,拄着拐杖来了景沛楼这边等颜颜起床后一起吃早饭。
昨晚那样离开,他怕她会生气,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颜颜今天起得比平时晚一些,八点半才下楼,也打扮好了,看着比平时更精心。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看见厉颢渊来了,颜颜问,神色看着也没什么异样。
“嗯,来陪你一起吃早饭。”
“你看起来像是没睡好。”颜颜抬起手,蹭了他的黑眼圈一下。
他实话实说:“我怕你因为昨晚的事不开心。”
颜颜笑了笑,倒是一贯的柔和:“怎么会,昨晚……是我太心急了。别再提了,再提我会不好意思的。”
厉颢渊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总算舒了口气。
两人走到餐桌边,坐下吃过早饭,厉颢渊提议:“元首府后面有个很大的人工湖,锦年前几天和小奶糕去过,说很好玩,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带你过去玩玩?”
颜颜却搅了搅衣角:“颢渊,我今天想出去逛逛街,可以吗?”
“逛街?”
“嗯,其实我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元首府,有点儿闷。还有,我有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看看外面了,也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真的很想出去到处看看。……可以吗?”
厉颢渊立刻点头:“好,你等我去换身衣服,我陪你一起出去。”
是他忽略了。
颜颜自从‘来’了,就一直关在家里,哪会不闷?
再说,也不知道她还能有几次逛街的机会了。
颜颜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的伤都还没好,瘸着腿,怎么陪我逛街?我反倒还要照顾你,到时逛得也不尽兴。万一又绊到哪里怎么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距离上一次消失,颜颜好几年都没出去见过外人了。他不放心。
颜颜柔柔笑了笑:”放心啦,我之前在云城还一个人打过工呢。我就四处走走。”
他见她坚持,终于退让:“那我让丁远喊个保镖开车送你出去,一路陪着你。”
番外 我可能要走了1
颜颜知道不答应的话,他不会让自己单独一个人出去,也只能无奈笑着点头:“好吧。”
临行前,厉颢渊送她出门,将一张卡塞进她的包里,低声:“想买什么就买。”
颜颜抬眸,看一眼面前对自己无比纵容的男人,很想问他,你这样是真的疼爱我呢,还是只是想把我送走,让晚晴回来,对我因为愧疚的弥补?
却终究问不出口。
只依旧挤出个笑容,将卡夹在指间,调侃:“看来我今天得大战一场了。”
厉颢渊看见她笑,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嗯,争取把钱花光,不要给我节省。”
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购物。
若是这样能让她开心点,也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颜颜每天都会出去逛街,每天都是大包小包地傍晚回来。
厉颢渊见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一些,也就放心了,果然,购物是治愈的良方。
这天傍晚,颜颜与平时一样,逛完街,坐着保镖开的车,回了元首府。
刚在景沛楼门口下车,正好看见锦年也来了,正被丁远牵着,像是准备去客房那边见厉颢渊。
锦年看见她,脚步一驻。
颜颜也是顿了顿,然后走过去,轻柔地说:“你好呀,锦年。”
锦年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虽然这个人,是妈咪的样貌,声音,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和妈咪一样,但,并不是妈咪,这段日子,她也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
因为如此,最近也没有再缠着她了。
颜颜见她对自己有些避忌,又蹲下身,诚恳地道歉:“锦年,我知道这段日子我对你很冷淡,不好意思……因为你一开始老喊我妈咪,我一时间真的没法接受。现在我知道,不该那么对你。对不起啦,你能原谅我吗?”
颜颜本身就具有小孩子的天性,柔软,天真,可能是这样,与小孩沟通也比较顺畅。
锦年想了想,开口:“我没有怪你。”
颜颜吁了口气:“那就好。”又想起什么,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装着芭比娃娃的大盒子,递给锦年:
“送给你,喜欢吗?”
锦年看一眼娃娃,表情明显是喜欢的,但是却没有马上去接。
“我虽然不是你妈咪,但是,我终究在你妈咪身上,我们也可以做好朋友,是不是?”颜颜有些紧张,生怕她不收。
锦年看在妈咪的面上,这才将盒子抱过来,礼貌地道谢:“谢谢你,……颜颜姐姐。”
这段日子,她听舒歌也提过,现在的妈咪,叫‘颜颜’。
颜颜见她受了礼物,脸颊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很开心锦年与自己亲近了不少,又将几个购物袋放在地上:“哦对了,我今天还买了不少东西,锦年,要不你看看你还喜欢哪些?”
颜颜就是个小孩子性子,这几天逛街购物买的东西,不是什么奢侈品牌衣服啊化妆品,大部分都是公仔啊、漂亮的文具,例如手账、贴胶、或者漂亮精致的小包包、精美好看的糕点之类的,这一点,倒是和锦年脾性相通。
番外 我可能要走了2
锦年扫了一眼,有些眼馋,却摇头:“妈咪不喜欢我乱要别人的礼物,说这样显得没家教。”
颜颜脸色一动,又微微一笑,摸了摸锦年的头:“嗯,也是,妈咪的话,的确要听。……那这样吧,我只是给你玩玩,不是送给你,这样总可以吧?”
这样倒是可以。锦年点点头。
颜颜将她手一牵:“走,我们去屋子里面慢慢玩。”
又朝丁远看一眼,示意自己先带锦年进屋去玩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厉颢渊正好拄着拐杖下楼迎女儿,正好看见了颜颜将小锦年带进屋的一幕。
丁远转身看见他,几步过来:“厉总,锦年正好跟颜颜小姐遇上了……”
厉颢渊手一抬,做了个自己看见了的手势。
丁远也就先退了下去。
正这时,舒歌的声音飘来:“颜颜这几天每天都会出去?”
小奶糕知道锦年今天要来,让她过来带锦年过去主楼那边吃晚饭。
刚过来,正好就看见颜颜与锦年进屋的场景。
厉颢渊见她来了,慢慢挪步过来:“嗯。她说在家里呆久了也闷,就让她出去逛逛了。”
舒歌若有所思:“我想她出去也不仅仅只是太闷,也是为了避开你吧?”
厉颢渊眼色一动。
若不是舒歌提起,他可能还想不到。
可能还真是。
那晚他躲开了颜颜的亲近,他以为颜颜没有记在心上,或许,他错了颜颜其实放在了心上,所以这几天才每天早出晚归,用逛街来避开他?免得太尴尬?
半晌,才道:“我想,她应该明白了,我和她已经结束了。所以才会这样避开我。”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应该很难想通昔日的恋人不再爱自己了吧,她能这样平静,也算是很了不起了。”舒歌感喟。
厉颢渊听了,对颜颜更加有些说不出的内疚:“所以,我也只能尽可能在她还在的时候,对她好些了。”
……
夜深了,丁远才将锦年从景沛楼带过来。
厉颢渊见女儿玩得满脸通红,很是开心的样子,拿起纸巾给她擦了把汗:“和颜颜姐姐玩得很高兴吗?”
“嗯。”锦年似乎还在回味着,“明天我跟颜颜姐姐约好了,还要过来的。”
他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锦年居然跟颜颜混得这么熟了,却也不意外,面对一个与妈咪长得一样的女人,小孩子基本都不会排斥的。
只摸了把女儿的头,顺口问道:“有那么好玩吗?跟颜颜姐姐玩什么了?”
锦年也认真地回答:“她把她这几天买的好玩儿的东西都让我玩,一点都不小气。然后还跟我聊天,问我在加拿大的生活,平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什么颜色~很关心我的样子。”
厉颢渊沉默,或许颜颜这是产生了移情作用吧。
她和他,再无法回到昔日。
所以,才将感情投注到了小锦年身上。
不管怎么样,两人能相处得好,也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锦年每天都会来元首府,除了看望厉颢渊,剩下的时间就是和颜颜泡在一起。
这天晚上,舒歌从主楼过来,正好看见锦年和颜颜告别,上了车子,被丁远送回秦家。
颜颜看见舒歌来了,打了声招呼:“舒歌,你找我?”
番外 我可能要走了3
舒歌微微一笑:“不是,我来找厉颢渊。正看见你送小锦年。看来,你和锦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嗯,”颜颜腼腆笑了笑,捏住衣角搅在指腹间,“我现在占了她妈妈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对她好点。……既然你要找颢渊,我不打扰你了,先进去了。”
舒歌点点头,看着她进去,转身去了客房,敲门进去。
厉颢渊看见她过来,拿了靠墙的拐杖,准备起身。
“不用了。几句话而已。”舒歌打了个手势。
“这么晚过来,是什么事?”
舒歌盯着她:“聂峥刚跟我打电话,说催眠疗程差不多结束了,后天,是聂峥过来给颜颜最后一次做催眠了,如无意外,最后一次催眠结束时,颜颜便会消失,晚晴会回来。”
顿了顿,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他早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临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后天,沉吟了好几分钟,才开口:“从得知颜颜是个附人格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二天清晨,颜颜刚起床下了楼,就看见厉颢渊没用拐杖了,牵着锦年的手,站在楼下客厅等着自己。
厉颢渊恢复得不错,其实前两天开始,就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多用了两天。
她一讶,走过去:“……锦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们这是……”
“是爹地叫丁叔叔一大早接我过来的,说是要带我们出去玩。”锦年回答。
厉颢渊也眸子含笑,凝向女孩:“怎么样,愿意吗。”
今天,可能是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天。
他想好好陪陪她。
至少,让她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日,能开开心心。
颜颜脸颊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有些不敢置信:“啊,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玩?”
“是啊,我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怎么,不欢迎?”
颜颜猛地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走吧。丁远已经在外面开着车子等我们了。早饭我们出去吃就行了。”
厉颢渊说着,将锦年抗在肩膀上,带着颜颜离开。
……
今天的日程,厉颢渊都安排好了。
早上去订好的茶餐厅吃了个美味的早餐,是颜颜最喜欢的粤式风味,然后去旁边的步行街逛了一圈儿,又去了京城最大的游乐场。
玩到临近傍晚,厉颢渊又带着两人驱车去了海边。
三人在海边踩着单车,寻了一片干净的沙滩。
锦年和颜颜在丁远的陪伴下,在沙滩堆城堡,继续玩得不亦乐乎。
厉颢渊因为伤势还没全好,则在一旁静静看着。
夜色降临,颜颜看一眼不远处沙滩椅上的男人,才拍了拍手掌的沙子,让丁远照顾好锦年,走过去。
厉颢渊见她过来,坐直:“是不是累了?休息会。”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还给她提前拧开了。
颜颜坐在他身边,抿了口水,含着浅浅的笑容,望向在那边玩得正起劲的锦年: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今天会陪我出来玩了一整天。明天是我最后一次催眠,我可能要走了,是吗。”
番外 我可能要走了4
他见她已经知道了,身躯一挺,又缓缓松弛:“颜颜……”
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论说什么,对于颜颜来说,好像都很残忍。
“放心,我不难过,也不怕,”颜颜朝着海平面上跌下去的夕阳深吸口气,又灌了一小口矿泉水,“这一天,迟早会来,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我要是不走,锦年的妈咪也不会回来。这段日子,有你陪这我,足够了,还有今天,也是我这段日子最开心的一天,颢渊,真的,就算明天我消失了,这一切,也很值得。”
又面向他,粲然天真一笑,与平时一模一样:“你要记住,等晚晴回来后,一定要和她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再吵架了,除了生死,真的没什么大事。”
他见她想得这么透彻,也做好离去的准备,轻吁一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午后,聂峥来了元首府。
颜颜在楼上房间等着。
厉颢渊和舒歌则在一楼客厅。
聂峥与他们用眼神打了个招呼,朝楼梯走去。
厉颢渊有点紧张,喊住他:“等等,晚晴今天是一定能回来吗?”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应该会。”聂峥暂时止步,“毕竟这段日子,颜颜的催眠都还很配合,也很顺利,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今天是最后一步了。”
也知道两人此刻悬着一颗心,道:“最后一次催眠结束后,我马上喊你们上楼。”
两人立刻点头。
……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紧绷。
舒歌和厉颢渊各自拣了块地方,来回徘徊,以此掩饰内心的焦灼。
生怕最后一次催眠失败,晚晴回不来。
万一没做好,有什么特殊情况,回不来了怎么办?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射进落地窗,两人方才听见二楼的木质地板上响起脚步声。
一抬头,只见聂峥走出来了,双手扶着栏杆,脸色有些疲倦,语气肃然:“上来吧。结束了。”
两人立刻快步上楼。
厉颢渊提前一步推开两人进行催眠的房间门,大步跨进去。
舒歌也随后跟进去,只见女子躺在调成一个舒适弧度的沙发靠椅上,睫毛紧阖,还没醒。
“催眠结束了怎么还没醒?”厉颢渊有些心急,回头望向聂峥。
“你以为是睡觉啊,说醒就醒。差不多了。等一会儿吧。”聂峥走进来。
两分钟后,沙发椅上的纤细身影一个弹动,就像被静电触到了似的,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厉颢渊和舒歌紧张万分地站在旁边,盯着她。
也不知道成功了没。
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叫她颜颜还是秦晚晴。
女子睁开的眼神茫然而恍惚,甚至还有些错愕,就像大梦初醒一般,看清楚距离自己最近的舒歌后,才定了定神,刷的坐起来,声音就像是很久没说话了,有些微微的沙哑:
“小歌?你……怎么在这里……我……我这是在哪里?”
又望一眼厉颢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后缩了一缩:
“厉颢渊?你……你不是出意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