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4章 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②
他看着她细心地给自己包扎，忽然觉得贺聿怀跑来，也不是一件坏事了。
至少让他跟她刚才的尴尬暂时融解，还能让她回来。
舒歌缠上最后一层，打了个蝴蝶结，一抬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下意识放下手。
“怎么，是不是看见我刚才那么对百坤的少爷，觉得我不近人情？”他一挑眉。
“程氏不是做慈善的。我没觉得你错了。”她虽然有些可怜那个贺聿怀，但是商场就是商场，商圈法则，必须遵守。
他这才释然，又启唇：“我有点口渴。”
她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装委屈。可他为自己受了伤，也不好说什么，站起身：“我去厨房给你弄。”
走进厨房，端了饮料出来，经过落地窗，正好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大宅门口，贺聿怀还等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个时间，是大中午。
郊区的太阳很大很烈。
他被晒得脸通红，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湿透了，却还是死死抓住铁门栏杆，眼巴巴看着里面。
看样子，是想等到傅南霆回心转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子，让舒歌想到了哥哥。
当年舒氏濒临破产，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不顾尊严，到处哀求过别人？
最后，又为了舒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所以，贺聿怀的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
收回心思，她才走回客厅，将饮料递给傅南霆。
傅南霆看到了她经过落地窗时停下来了，淡淡：“觉得贺聿怀很可怜？”
“我只是想起来我哥哥。想当年，我爸爸离世，哥哥接下舒家家业时，估计跟这个贺聿怀差不多大吧。”
傅南霆喝了口饮料，放下来：“我暂时不收购百坤了。”
舒歌诧异地看向他，随即反应过来：“等等，你……不是因为我这么一句话吧？”
“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不会做。”
她哭笑不得：“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干涉你做事的意思，你别这样。”
“你觉得他像舒柏言，表示你同情他，我要是收购了百坤，你肯定不开心。”他还是很坚持。
舒歌无奈，正要再说话，他已喊了声林冉，去让贺聿怀进来。
不一会儿，贺聿怀被林冉拎着，不敢置信地进来了：“傅…傅三爷找我？”
“回去吧，不用等了。百坤，我不会收购了。”
贺聿怀万般不信他突然间就改变了注意：“您说真的？可程氏已经入驻我们百坤了……”
傅南霆瞥一眼身边的舒歌，拿出手机，按下免提：“沈骁。”
那边传来沈骁的声音：“三爷。有什么吩咐？”
“通知相关高层，暂停收购百坤集团的计划。让已经进驻百坤的人员回来。”
“……啊？哦，好的。”
挂了电话，傅南霆望向贺聿怀。
贺聿怀醒神，激动地鞠了几个躬：
“谢谢您，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替我爸还清债务！”
然后，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舒歌看着林冉将贺聿怀带走的背影，望向傅南霆：
“傅南霆，这可是亏钱买卖，你是钱太多，没地方用了？”
第1755章
他轻勾唇，双臂伏在沙发两侧。
她无奈，正要再说话，熟悉的眩晕袭来。
傅南霆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沙发，沉默了半会儿，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沈骁的电话。
沈骁以为他是还是为了刚才那件事：“三爷，我刚刚已经通知处理收购百坤的高层了，让他暂停”
“贺家的百坤集团，我要马上收购。对处理收购的高层吩咐下去，一切照旧。”男人眸底划过一道霾。
很明显，沈骁呆住了：“什么？可三爷您刚才不是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好，我马上再通知。”
“还有，派律师过去告诉贺家，贺家欠的债务，光是一个百坤，偿还不了，剩下的利息，半年内，必须以现金偿清。否则，程氏将继续提告。”
沈骁倒吸口气凉气，三爷这是想要对贺家赶尽杀绝？
丢了百坤的贺家，本就已经完蛋了。
余下的利息，之前说好，由百坤周边产业的一些附加产值偿还。
现在三爷怎么说变就变，非要对方半年内结清？
这对于如今的贺家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噩耗！
虽然三爷在商圈做事向来冷辣果断，没什么情面可讲，可这次对贺家，却好像更加狠绝……
简直就是有心想把贺家逼上绝路！
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三爷和贺家的人有仇！
百坤的董事长贺正桦最近本就因为收购的事抑郁不振，焦心多病，一看见三爷这样，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爷好像和贺家没什么过节吧？
为什么会对贺家这样？
却也谨守特助职责，没多问。
挂了电话，傅南霆又拨通了聂骁的电话。
“在忙？”
聂骁一听他来电，便猜到他**不离十是为了舒歌的事，压低了嗓音：
“她又来过了？”
他没有回答，只说：“有一次她过来时，我带她开车出去，她看到路上有个叫华盈的超市，说在她那个空间，这个路段也有一模一样的超市，不过叫做‘华迎’。”
“傅南霆，你想说什么？”
“后来我找华盈老板问过，他创建超市时。确实本来打算取名叫华迎，后来因为办理名字登记的下属写错了，把名字写成“华盈””，他也就懒得改了。”
“傅南霆，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两个空间虽然有很多事情不一样了，但很多细节上还是大有关联。比如，我们两个空间的这个超市，本来都应该叫‘华迎’，但我这个空间的超市老板取名前弄错了，就成了‘华盈’。而她那个空间的超市下属，在登记名字时稍微认真了点，名字便无误。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两个空间，还是有关系的，我这边若是改变了什么，那边，我觉得可能也会有相应的改变！”
聂峥猜出了他的意图：“傅南霆，你是想改变舒歌那个时空的一些事？你能怎么改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756章 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④
傅南霆这次沉吟了许久，才开声：“那个空间的‘我’，要是死了，她肯定会回到我这边，不会再走了。”
“你是想杀死另一个空间的你自己？？？”聂峥震惊于他的思维，“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听他这个口气，似乎早就想好了法子，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实施了！
“如果我在这边，培养一个恨极了我的仇人，你说，在她那个空间，那个仇人会不会代替我，杀了‘我’？”
聂峥半天说不出话。
培养仇人，杀害自己
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这男人想得出来了！
他想要打消傅南霆这种邪恶又脱离实际的念头：“你这只不过是虚无的设想而已！你在这个空间的仇人，在那个空间，并不一定也恨那个空间的你，更不可能杀掉那个空间的你！”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试。说不定可以呢？”傅南霆唇角细密暗霾的光泽闪烁。
“……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帮’你完成这件事的目标人物？是谁？你不觉得，对这个人不公平吗？”
故意伤害一个人，让他/她恨毒了自己，只为了让另一个空间的他/她，杀掉另一个空间的自己……
“公平？”男人语气低迷，“那我现在一个人留在这里，公平吗？”
这世上，本就无公平可言。
若有，这个空间的舒歌不会死。
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死。
如今，上天既然让另一个空间还活生生的舒歌出现在他面前……
他就必然不会放弃可以拥有她的机会。
**
次日。
可能是昨晚在前世空间，舒歌早上起来得有点晚。
傅南霆早就去行政楼那边了。
糕糕也去了幼儿园。
她想起今天和靳鸢约好，要陪她去律师楼离婚，早饭都没吃，给电视台请了半天假，就匆匆赶去了律师楼。
过去的时候，看见靳鸢姐弟已经在门口了。
不一会儿，肇志勋也来了。
依旧是浑身酒气，衣衫不整，头发胡子产时间没修剪，乱糟糟的。
跟个流浪汉没区别。
靳鸢看见他，厌恶地别开眼神。
肇志勋想上前跟靳鸢打招呼，被靳瞻珩身躯挡开，冷冷：“找你来，是来签字的。”
舒歌这才知道，肇志勋是被靳瞻珩连夜找来的。
若是男方亲自到场，离婚手续办理得也会更迅速一些。
签完字，办完离婚手续出来，已是中午。
肇志勋先走了。
舒歌陪着靳鸢走下台阶，靳瞻珩则在身后跟着两人，见两人坐上了靳家的车子，才对司机吩咐：
“送大小姐和舒歌小姐分别回去。”
“你不回去吗。”靳鸢见他没上车，问。
“嗯，还有点事要办。”
靳鸢见弟弟这么说，也没多过问。
自从知道阿珩当年欺骗自己，害得她对楚修止误会加深，到现在，与弟弟的关系还没完全冰释。
每天在家里遇着，也是话不多，冷冷淡淡的。
今天若不是母亲非要阿珩陪自己来办手续，她也懒得叫上弟弟。
第1757章 你这是在夸舅舅吗？①
靳瞻珩目送着车子离开，站在原地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停稳。
小北探出头：“靳先生，上车吧。”
靳瞻珩挪步上车。
轿车在律师楼附近绕了几圈，朝海港开去。
二十分钟后，方才在一处僻静的码头停下来。
肇志勋早提前过来，在岸边等着了，见前任小舅子来了，笑了一笑：“来了啊，阿珩。”
靳瞻珩无视他的讨好：“你和我姐姐已经离婚了，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啧啧啧，你们靳家的人还真是薄情，我好歹也当了你二十多年的姐夫啊，算了算了，那我们回归正题吧，”肇志勋手一摊。“钱呢，带来了吗？”
昨天下半夜，靳瞻珩在酒吧找到了烂醉如泥的他，让他今天准时来律师楼签字，马上和靳鸢离婚，当时曾允诺过，若他照做，会给他一笔钱。
之所以这样，肇志勋才会按时前来。
靳瞻珩也提前说好了，让他签完字先离开，来海边等自己。
等了半天。就等着这个财神爷呢！
靳瞻珩眼神淡漠地瞟一眼小北。
身后的小北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肇志勋。
肇志勋一看上面的数目，喜不自禁。
有了这笔钱，他就算在国内待不下去，去国外也能东山再起了！
靳家果然他么的有钱。
不声不响的，看起来落魄了，其实还能随便拿出这么多钱。
早知道就应该多要一点了!
他将支票塞到上衣口袋里，满意一笑：“小舅子果然大方，比你姐姐更豪气。你不知道每次我找她要钱时，她那个样子哦…行了，我走了。”
却没看见靳瞻珩眸底划过的一道阴霾。
刚与靳瞻珩擦肩而过，肇志勋脸上浮现着止不住的笑意忽的一凝，感觉后脑勺一懵，便整个人被人拎起来。
反应过来后，已被人挟持着来到水边，整张脸摁了下去。
一口口腥咸海水灌进了口腔，他呛了几声，才大惊失色挣扎起来：“靳瞻珩！你干什么？”
靳瞻珩握着他的后衣领，暂时停止了按压，一双乌眸静寂无声，一丁点人气都瞧不见：
“你打我姐姐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肇志勋一个哆嗦：“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和你姐姐都离婚了，所有事都一笔勾销了，你姐姐都没说什么，你找我算什么账？”
“一笔勾销？”男人明明尚算年轻鼎盛的脸庞忽的绽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决绝，“你觉得可以吗？”
“……我拿了钱就会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靳家人眼里，我会彻底消失！”肇志勋越来越慌乱，声音都抖了起来，无奈，靳瞻珩比自己年轻，力气也比自己大太多。
尤其最近他因为元首府那边的威胁，不敢露面，一直沉溺酒色，越发是手足无力！
根本挣扎不出他的桎梏。
他从没看过靳瞻珩这种眼色！
这眼色，让他毛骨悚然，仿佛在他的目光下，下一刻就能变成枯骨。
“人彻底消失，只有一个法子。”靳瞻珩另一只手一抬。
第1758章 你这是在夸舅舅吗？②
小北掏出一沓类似帕子似的软布，粗粗一看，起码有几十张，走到水边，弯下腰，将软布放在水里漂湿了。
然后拿出一张软布，帖在肇志勋脸上。
那软布吸足了水，就跟强力胶似的，牢牢紧贴在肇志勋的脸上。
软布轻薄，湿透，能看得到下方肇志勋惊惧无比快要变形的五官，可手脚俱被靳瞻珩制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枉费心机、毫无意义地挣扎和依稀的求饶：
“求你饶了我……我知错了……我不该伤害你姐姐……”
靳瞻珩漠然的眸子毫无变化地看着处于死亡恐惧中的男人：
“靳家的儿女，哪配你来折损半分。”
小北又将第二条吸了水的软布贴上去。
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
随着软布的加厚，被完全遮住脸的肇志勋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停止。
只有五根手指像鸡爪子似的，狠狠蜷起来。
露出来的额头，青筋快要爆出来，看得出，很是痛苦。
软布下，嘴巴蠕动着，似乎很想要大口呼吸，极度贪婪地渴求着空气…
直到最后一软布罩上去，几秒后，终于，肇志勋不再有一丝动弹的意思。
身体直挺挺地躺在海滩上。
靳瞻珩松开，缓缓站起身。
又踢了几脚早已断了气的尸体，确定死透了性，才弯腰抽出肇志勋口袋里的支票，撕了个粉碎。
小北毫不怜惜地瞥一眼肇志勋：“死在珩郎手上，他也算是值了。”
“收拾一下吧。”靳瞻珩淡淡吩咐，拍打了一下沾了砂粒的裤脚，大步朝车上走去。
“是。”
***
几天后。
舒歌还没去电视台，一大早接到靳鸢的电话，得知了肇志勋的死讯。
电话里，靳鸢似乎还没缓和过来，说是渔民昨晚出海时，在一个港湾发现了肇志勋的尸体。
早就泡得快烂掉，被鱼也啃得差不多了。
指纹都泡没了。
是靠头发的dna验出身份的。
靳鸢和肇志勋离婚的事情并未对外通报，所以警方一看是靳家的女婿，第一时间先通知了靳家这边。
别说靳鸢，就算是舒歌也一时也换不过劲儿，听得有些触目惊心。
肇志勋刚和靳鸢离婚，怎么会无端端死了？
还死得那么离奇？
“警方说了肇志勋的死因没有？”舒歌问。
“目前说是正在调查，说是不方便对外说什么，以防影响案情的进展。小歌，……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三爷那边和警厅应该也很熟，能不能帮我问问具体情况？”
靳鸢不是心疼肇志勋，而是总觉得他的死有些怪异，不一般，心里莫名有些毛毛的，想知道多一点。
“好。我问清楚了跟你说。”
两天后，在傅南霆的安排下，舒歌和专门负责解剖肇志勋尸体的法医见了面。
办公室内，得知舒歌是元首府引荐过来的，法医态度很是客气：“舒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我想知道肇志勋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的吗？”
第1759章 你这是在夸舅舅吗？③
法医脸色浮现出几分郑重：“人若是生前掉进水淹死，肺里会有大量积水，但如果死后才被人丢进水里，肺脏里，则没有积液。经解剖，死者的肺脏里很干净，完全没有水液。”
“所以你的意思是，肇志勋是被人谋杀，死了以后，被人丢进海里？”
舒歌尽量控制住呼吸的紊乱，本来还在猜肇志勋近来总是喝得烂醉如泥，会不会是他自己跑去海边时失足落水，看来，果真没这简单。
法医点头。
“那么，他的死因是什么？”
“机械性窒息。”
“窒息？那就是说，他有可能是被人……勒死？”
“死者脖子上并无勒过的痕迹。我怀疑，他窒息的方法时，是被人活活捂住口鼻，以至窒息而亡。”
舒歌蹙眉，光是听法医说，便也知道，这种死亡方法有多痛苦：
“那么，你们查到关于凶手的什么线索了吗？”
法医沉默了会儿，神色更加复杂，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半会儿，才开口：
“说到这个，就有些古怪了。”
“古怪？”
“虽然死者尸身被鱼群啃得有些残缺了，但幸亏脸庞还比较完整，我们在死者脸上边缘发现了一些浅浅淡淡的印子，怎么说，就像是有什么贴在死者的脸上过，而且应该还贴了很长时间，贴得还很紧，否则，不会经过海水的冲刷，还能保留下来。”
“……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是凶手用贴加官的方式，杀害死者。”
“贴加官？”舒歌自然听过这个词。
这应该说是个很古老的词。
是末代皇朝开国君主高祖皇帝创立的一种宫廷内部酷刑。
将吸足了水的软布一张张覆盖在被施刑罚的人脸上，让其人一点点丧失空气，最后窒息身亡。
高祖开创江山，对外能征战四方，对内能压制异己。
据闻建国初期，高祖在宫廷内搜罗遗留下来的怀有异心的前朝细作。
查出来后，曾经用贴加官的刑罚，一夜之间罚杀了数百余人。
令宫廷内部整数一清，从此再无人敢对新朝廷有别心。
因为如此，之后宫中每一代的贵人们，都会沿用高祖的这种刑罚来处置犯了禁忌、不尊上的宫人。
可……
可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人用这种古老的刑罚来杀人？
这是……这是宫廷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
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法医见她明白贴加官的意思，继续：
“…看死者被贴加官的手法，干净利落，凶手似乎还不是第一次做了，就跟经常对人施刑似的…另外，我在死者身上也找到了一些细小的布料碎屑，我怀疑正是凶手贴加官用的软布，这种布料很独特，不像我们现代人常用的棉质或者纤维合成之类的质地，而是一种野草植物与南方绸缎调和在一起，我找历史系的专家问过，这种软布料子，因为吸水力非常好，正好就是末代皇朝宫廷用贴加官这种刑罚会使用的材料，但在现代，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而且那种做软布的野生植物如今也几乎绝迹了，所以可以说，在现代社会，根本很难制作那种料子的软布。”
第1760章 你这是在夸舅舅吗？④
舒歌倒吸口冷气。
这话听得，倒像是末代皇朝的哪位老祖宗亲自回来施刑了！
不会真的是有鬼，看见靳家子孙受了欺负，气得棺材板儿没压住，回来给孙辈报仇，给肇志勋那混蛋贴了加官吧？
又下意识问：“能查出肇志勋是哪天死的吗？”
“根据残尸的腐烂情况，发现时，估计死了五天。”
五天……
舒歌屏息。
不会是那天办完离婚手续后，肇志勋就死了吧？
那天离开律师楼后，她和靳鸢先回靳家了，靳瞻珩说有事，一个人先走了……
不会和肇志勋的死有关吧？
“正因为这案子很是古怪，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将这案子公布于众，甚至连靳家那边也没多说什么。就是怕造成外界人心骚乱，瞎想。”法医虽然是受现代科学教育的，但遇到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儿，也还是匪夷所思。
与法医谈了会儿，时间不早了，舒歌才起身离开。
一出警厅，就直接打车去了凤凰山，去了靳家，将从法医这里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靳鸢。
靳鸢身为皇朝后裔，自然更是清楚贴加官，听得也是面色发白，半天才说：“是什么人，会用贴加官这种方式杀人？”
而且还是杀了肇志勋这个伤害过靳家人的混蛋。
舒歌心中莫名跳得厉害，有几分无端端的猜测，却又不想让靳鸢胡思乱想，更加紧张，只拍拍她的手：“现在宫斗剧遍地开花，很多宫斗迷的，知道贴加官这种刑罚手段的人多了去，那些宫斗迷们，对于宫廷规矩的了解，说不定比你这个正儿八经的皇朝后裔还要精通呢！指不定肇志勋得罪了人，人家用这法子泄恨，才杀了他。”
“可一般人就算知道贴加官，又怎么可能知道贴加官使用的那种特殊软布？又怎么可能轻易弄到？你不是说法医说那种制造软布的野草早就几乎绝迹了，现代人根本不会做那种布料了吗？”靳鸢身子颤了一下，“……不会真的有鬼吧？”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的宫斗迷什么都知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研究过什么古籍？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鬼，那也是靳家祖宗的鬼魂，是来保护你们，有什么好怕的？”舒歌继续安慰。
靳鸢被她安抚了一通，这才镇定下来。
陪了靳鸢了会儿，舒歌还要回电视台，先离开了。
经过靳家的庭院，刚好看见靳瞻珩坐在水榭凉亭里，一个人在下围棋。
她脚步一顿。
果然跟靳鸢说的一样，性子老成。
现在的公子哥，但凡有点权财，再有点相貌，哪个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起码也是玩车玩游艇啊，哪有在家自己左右互搏下棋的？
够老古董。
不禁走过去几步。
靳瞻珩没抬头：“外甥女来了。”
她见他发觉了，也就走进了亭子里面：“您还真是好兴致。我瞧八十岁的老人，估计都没您这么会修身养性。”
靳瞻珩落下一颗黑子：“你这是在夸舅舅吗？”
第1761章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①
“您还真是不客气。”
“难道不是吗？”
舒歌很诚实地说：“说实话，我可没想过叫你一声舅舅。我不恨你，就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当初，可是靳瞻珩有份害得楚修止和靳鸢分开。
若不是靳瞻珩这个舅舅，她或许也不会从一出生便和亲生父母分开。
这件事，不但靳鸢还没完全谅解，她也没顺气。
靳瞻珩却不介意：“叫不叫舅舅无所谓。反正，你身上流着靳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丫头连对着姐姐都还没叫一声妈，他根本不指望能这么快叫自己舅舅。
舒歌眼神转动了一下，转移话题：“对了，那天在律师楼办完离婚手续后，你去了哪里？”
靳瞻珩执在指腹中的棋子悬空一滞，抬起狭长的凤眸，斜斜睨她一眼：“我不是说了有事吗。”
“什么事？”
“你对我这个舅舅都不在意，又何必对我做什么事那么感兴趣？”靳瞻珩挑起唇，笑得风华万千。
“……我就问问而已，看你走得那么急，连家都不回了。我听靳格格说，靳家现在城内的一些产业，都是交给别人打理，你平时也没什么事的。”舒歌装作随便问问的口气。
靳瞻珩抛下棋子，霍然起身，饶过棋盘，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男人走近，让舒歌习惯性地闭住吐息。
与每次一样，只要与他近距离接触，她便感觉好像嗅到一股潮湿、阴暗又古老的气息。
仿佛身处万年古墓。
周围的温度都能莫名下降几度。
只觉他俯下长身，凑到自己耳畔：“你好像对我那天做过什么，特别感兴趣。怎么了，是想知道些什么吗？”
舒歌自认遇到过不少大场面，应付任何场合和各种人物，也还算冷静，可此刻却感觉他幽幽吐来的每个字句，像是一把冷刃，沿着自己耳根子擦过，后背沁出冷汗。
这个舅舅，不得不说，与三爷差不多，有种不动声色，就能让人心折的力度。
但与三爷又是不大一样的。
他散发的气息是阴邪的。神秘的。
让人捕捉不到的。
一下子声音也有些不稳了，打死不承认：“……没有。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却轻声一笑，直接挑明：“靳家的子孙，没有像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想问我和肇志勋的死，是不是有关，是吗？”
舒歌见他开诚布公了，也就抬脸看着他：“是。”
“所以你现在认为，肇志勋是我杀的？”
她一个灵激，说实话，不大愿意相信
可是理智上，不得不这么猜测。
他看到她眸子里深深的怀疑：“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还未等她反应，拽住她的手腕，步出亭子，朝后院走去。
靳家的后院连着凤凰山，通过后院的门，可直通山里。
老太太每天爬山锻炼身体，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舒歌虽然已经来了靳家很多次，却还从没来过后院。
此刻经过，才知道后面的庭院比自己想象中更深阔，更宽大。
第1762章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②
三步一亭，五步一廊。
又被不少月门，隔成一个个小小的院落。
看得出来，除了打扫的佣人，很少有人来这边。
越到后院深处，就越是安静。
深绿色的藤蔓攀爬在白墙上，终年不沾人气，显得古典却又透着莫名的阴森。
回廊四合掩寂寞，碧鹦鹉对红蔷薇。
让舒歌设身处地见识到什么是庭院深深。
又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想象这座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后院，在几百年前的主人是什么人，发生过什么爱恨离合。
直到又走到一个院落，四周的声音，彻底静了下来。
除了自己的呼吸，舒歌几乎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院落里，除了类似其他院落里那种复古的朱红厢房门紧闭着，天井中间，有个花棚。
舒歌看向靳瞻珩：“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进去看看。”靳瞻珩瞥一眼花棚。
花棚？
他不是想告诉自己关于肇志勋死的真相吗？
花棚里……会有什么？
说实话，若不是知道这男人是自己的亲舅舅，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她还真的不敢和他来这种没人的地方。
他做事实在太诡异了。
她屏息，朝花棚走了几步，却又停住脚步。
最后，才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拨开门帘。
一股冷气袭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花棚里开着很低的冷气。
淡淡的味飘进鼻腔。
像是什么植物的气味？
花棚里，种植着一排排墨绿色的植物。
纤瘦，类似芦苇，但颜色是绿色。
枝干上还有小小的芒刺。
恕她眼拙，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
只知道肯定不是很常见的植物。
心脏猛地一跳，猜到几分，回头望向靳瞻珩。
靳瞻珩见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瞒她：
“两百年前，这种植物生长在西北山脉的高寒地区，因质地坚韧，不易损坏，吸水力极强，素被当地农人采摘下来，与布料混在一起，作为衣料，结实耐用，后进贡皇廷，内廷贵人身娇肉贵，喜绸缎纱丝，自然不会将这粗等植物用来做衣服，却发现这植物做出来的布，用来做另一种用途倒是不错，那就是贴加官。”
舒歌心跳如雷，立刻明白了。
花棚里的这些植物，就是法医口里的那种几乎已经绝迹了的植物。
古时用来制作贴加官的软布的植物。
这些，不用说，都是靳瞻珩在家里人工自种的。
她脑子就跟晴天霹雳一闪，慢慢走近他：“你现在相当于是承认了，肇志勋是你杀的？”
只用拥有这种植物的人，才做得出贴加官的那种特殊软布。
靳瞻珩毋庸置疑地看着她：“他那样伤害靳家的子孙，死不足惜。”
她一个颤抖：“你……为什么要对我坦白？……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靳瞻珩很是笃定地看着她：“靳家的后代，没有自相残杀的。还有，我想，你对肇志勋的憎恶，不比我少。”
说罢，缓步走到花棚旁边，拿出个打火机，咯噔一下，打开，手一松，落在花棚门口。
第1763章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③
花棚立刻烧了起来。
舒歌震住，眼睁睁看着花棚里的那些珍稀植物一点点被火苗吞噬。
“而且，现在没了最重要的证据，你也没法告我。”靳瞻珩淡淡一笑。
舒歌看着在火光中慢慢毁了的植物，一句话说不出来。
靳瞻珩说得没错。
就算她知道这事，也不可能去告他。
虽然她还没喊他一声舅舅，但与他流着同一血脉的事实，无法改变。
她真的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
何况，他还是为了给靳鸢泄恨才这么做。
可是纵然她无法举报他，也无法赞同他这种触碰法律，私下报复的行为。
以前每次看着他，都会有种畏惧的感觉。
现在看他，更有种说不出的不寒而栗。
这个舅舅，有种根本无视尘世法律规矩的气势。
而且，还好像理所当然，根本不觉得亲自手刃一个伤害家人的垃圾有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以与这个舅舅，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
两周后，舒歌从傅南霆那边听说了肇志勋案件的后续。
因为查不到进一步的线索，只查到肇志勋在死前一段日子沉溺酒吧，经常赌博，欠了不少债，加上死亡当天身上财物都没有了，警方断定肇志勋是被追债的亡命之徒弄死，再丢到海里。
关于肇志勋的案子，也就以劫杀案结案。
舒歌在电话里听完傅南霆的转述时，发了会儿呆。
傅南霆见她不说话，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
傅南霆并不觉得她没什么：“不会是觉得肇志勋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吧？你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管有没有问题，这案子都结了。算了，不想了。这样的人渣，不管是怎么死的，都不是坏事。”舒歌尽量轻松了语气。
傅南霆见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下班后，舒歌一出门，就看见连谨驾着车在街角等自己。
她走过去，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小奶糕已经在车子上乖乖等着自己了。
靳鸢说好久没看见小奶糕，想要见见小家伙。
今天她和靳鸢约好了，要带小奶糕去见凤凰山的。
到了靳家，老管家早已等了多时。
作为靳家一份子，自然也知道了舒歌与靳家的关系。
老管家对舒歌的态度更加恭敬，客气地将母子两人领了进去。
一进去，舒歌看见靳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对着小奶糕说了句：“给老太太打招呼。”
小奶糕立刻很乖巧地冲着老太太挥了挥手：“泥壕。”
靳老太太见舒歌来了，虽然没有昔日的敌意与排斥了，但还是有些尴尬，脸一偏，继续看电视，装作没看见。
舒歌也没在意。
依靳老太太的清傲性子，也没指望她能这么快接受自己是她的外孙女。
反正招呼已经打过了，牵着小奶糕上了楼。
靳老太太见两人上去了，转过头便盯着两人的背影，末了，摇摇头，对着一旁的老管家感叹：
“看看。跟她妈一个样，果然是亲生母女，这才多大就有了孩子？而且还都是未婚先孕。我们靳家还真是造了孽，怎么养出的女儿都这样？！还没结婚就生了孩子，男方那边哪会看得起她？糊涂！”
第1764章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④
老管家默默站在一边，老太太骂归骂，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的。
不然，根本就懒得管。
……
楼上，靳鸢看见小奶糕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拉过来又亲又揉。
对着小奶糕的喜爱，又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不仅认回了亲生女儿，还附带了个外孙？
把小奶糕都快盘成了小面团。舒歌看着靳鸢难得这么开心，也跟着心情好多了。
靳鸢最大的心结解开，病情估计会慢慢稳定，发病应该也会越来越少吧。
时间长了，肯定会痊愈。
小奶糕被靳鸢盘了会儿，终于逃出‘魔爪’，逮着机会抱着踏雪下楼去玩了。
舒歌陪靳鸢聊了会儿，才发现小家伙好久没上楼了。
也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找糕糕。”想着，她站起身，对靳鸢说了声，下了楼。
刚一下去，看见客厅里，靳老太太可能是看完电视，已经回房了。
靳瞻珩正坐在沙发上，翘着大长腿，拿着一盘五颜六色的点心，正在给旁边的小奶糕投食。
舒歌对靳瞻珩的做法有几分抵触，本想将小奶糕喊回来，可看着两人眼下亲热的样子，又喊不出口。
罢了……
小奶糕终究也是靳家的人。
这个舅舅再如何，也不会伤害糕糕。
那边，靳瞻珩见小奶糕吃得尽兴，问：“舅公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小奶糕吃得哼唧哼唧，含着食物：“好呲。”
“叫一声舅公，给你更好吃的东西。”
在美食面前，小奶糕向来是六亲不认的：“旧咚。”
靳瞻珩满意了，用叉子又叉起来一个糕点，喂给小奶糕，又趁机教导：“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吗？”
“布吉岛。”好吃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梅花翠玉糕。那个是雪媚娘、合意饼。你刚刚吃的是杏仁佛手饼。这些东西，都是宫廷流传下来的御食。只有我们靳家的人，才做的出来这个风味。”
小奶糕似懂非懂地点头，估计是看这个舅公懂得多，又问：“那东西为什么叫东西？不叫南北？比如，为什么要说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不能说吃的南北，用的南北？怎么了，是瞧不起南北吗？”
不远处，舒歌一怔。
这问题，让她来回答，还真是一下子回答不出来。
正想过去打个岔，免得靳瞻珩尴尬，却见靳瞻珩摸了摸糕糕的头，沉声：
“‘东西’这个词，源于唐，当时长安有东市和西市，都是做买卖的地方，所以从那时起，就开始说‘买东西’。”
“东市和西市肯定很大，很好逛，是大商场。”小奶糕眨巴睫毛。
靳瞻珩谆谆教导：“末代皇朝金朝君主崇唐风，曾仿建过东、西二市，街市内贸财二百二十行，也就是做生意的铺子。四面立邸，邸，是指驿馆，就是现在的酒店，四方珍奇，皆所集聚。”
舒歌眼神一动。
金正是末代皇朝的国号。
没料到靳瞻珩这么博古。
不过也不奇怪吧。
靳家本就是个古老的家族。
可是，他描述东西二市时的样子……太栩栩如生了。
就跟亲自去过似的。
第1765章 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戏？①
又没来由想到了他私下种植的那些早就在几乎灭绝的植物。
那些在大金灭亡后，便很少有人栽种了。
可他竟然有栽种灭绝植物的技艺…？
她感觉这个舅舅越来越神秘，也越来越看不透了。
下意识便喊了一声：“糕糕。上楼了，不要打扰别人。”
小奶糕这才跳下沙发，朝舒歌走过去。
舒歌看一眼靳瞻珩，牵着小奶糕上了楼。
天黑了，舒歌才带着小奶糕告辞。
靳鸢哪里舍得刚刚玩儿热乎了的小奶糕走，恋恋不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算了。老太太也不是很想我们在这里吃饭。”舒歌直言。
“小歌，你外婆这个人虽然傲了点，不愿意低头，但也不是什么大坏人，其实她知道你是靳家的外孙后，对你已经改观了不少，你看你这几次过来，她也没赶你啊。只是她这个人嘴巴硬，又是长辈，不主动服软，也不喜欢说甜话罢了。”
“我知道，不过我看还是下次吧。慢慢来。”
靳鸢见她执意，也只能将她母子送了下楼。
刚走到门口，舒歌就看见冉悠然下了私家车。
看样子，是来看靳老太太的。
她不觉步子一驻。
经过上次电视台失火一事，她对于冉悠然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避忌。
虽然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冉悠然和那场火有关，但
她就是感觉与冉悠然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样，总觉得冉悠然是个危险人物。
一个能杀人放火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对于靳家来说，与她接触不是好事。
靳鸢见舒歌停步，又看她望着冉悠然那边不语，猜得出几分什么：
“小歌，我知道你不喜欢冉悠然。其实，我也不大喜欢你外婆的这个干女儿，可是她是你外婆的救命恩人，又乖巧懂事，会哄人欢心，你外婆喜欢，我也不好说什么。”
舒歌忽的看向靳鸢：“我今天想留在这里吃饭。可以吗？”
靳鸢见女儿一下子改变主意，求之不得：“当然可以，走，进去吧。”
三人刚一进去，便看见冉悠然正陪着靳老太太身边说话。
一老一少，说得还挺开心。
看见舒歌去而复返，冉悠然笑意一凝。
不是看见靳鸢送她出去，准备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禁扬声一笑：“舒小姐又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走了呢。”
“小歌回来很奇怪吗？这里是她的家。”靳鸢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让冉悠然噤了声。
在靳家，靳老太太宠着冉悠然，靳瞻珩基本顺着母亲，对冉悠然不会为难，所以冉悠然唯独最怕这个说话从不顾忌人的干姐姐。
靳鸢又吩咐下去：“小歌和糕糕今天留在这里吃饭。多加两副餐具。再加几个小孩子喜欢的菜和甜品。”
冉悠然悄悄看一样干妈，若是以前，干妈肯定会不大愿意。
可现在听说舒歌留在靳家吃完饭，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倒也是。
现在的舒歌可是靳家的外孙女。
第1766章 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戏？②
一向讨厌她的干妈，对她的态度与心境，估计也早就起了变化，不再那么排斥了。
“小歌，糕糕，还有一会儿才吃，先坐坐。”靳鸢说道。
舒歌手一松，对小奶糕丢了个眼色。
小奶糕立刻颠着小肉腿过去，挤到了靳老太太和冉悠然中间，跳上沙发，将两人分开。
冉悠然被这小肉球一撞，始料未及，本就减肥过度全身都是骨头，手臂正碰在沙发背上，呲了一声，条件反射推开他：“莽莽撞撞的，真是没家教……”
小奶糕很合适宜地眸子瞬间沾了雾气，一脸委屈。
靳老太太见小奶糕跑过来把悠然挤开，亲热地坐在自己旁边，本就心脏触动了一下。
再看小家伙这副表情，顿时心就软了下来，语气也没来由重了一点：“你凶他做什么？小孩子活泼点罢了。碰一碰你，还能把你撞得怎么样吗？”
冉悠然这是第一次被干妈训斥，顿时便知道，自己在靳家，在干妈眼里，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有地位了。
这孩子的身份，她也早就看出来了。
其实当年在珂里，与傅南霆接触的那些日子，她便见过这个孩子，只是那时这孩子尚在襁褓。
这孩子是三爷的非婚生子，现在又和舒歌走得近，便是用脚拇指想，也猜出来了，怕就是两个人的孩子。
也就是靳家的重孙。
念及此，只是摸了摸手臂，压下不甘。
小奶糕见老太太维护自己，眼巴巴眨了一下睫毛：“谢谢外曾祖母。我就想挨着外曾祖母坐坐。不知道会撞到人。别生气。”
这一声‘外曾祖母’，叫得靳老太太魂儿都快飞了。
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被人喊一声外曾祖母。
阿鸢不用说，结婚二十多年都没个音讯。
儿子也是，都过了而立之年，结婚两个字提都懒得提。
她就连孙子外孙都盼不来，现在一下子盼来个重外孙，这种惊喜实在招架不住。
顿时就暂时卸下清高，将小奶糕抱在膝上：“没事。悠然姨姨没那么小气，就碰一下而已，哪里就生气了呢？”
又赶紧给冉悠然使眼色，让她说句话，免得小孩子受了惊，自尊心受了伤。
冉悠然微微拧眉，却也无奈，只能说：
“没事的，糕糕，是姨姨不对，刚才不该凶你。你不要怪我。”
小奶糕抱住靳老太太的脖颈，没吱声。
靳老太太轻拍了下小家伙肉绵绵的手背，笑着说：“这下行了吧，看你悠然姨姨都说没事。”
却见小奶糕飞快抽出手。
“怎么了？”靳老太太一讶。
“刚才被悠然姨姨推开时，撞在沙发扶手上。”
靳鸢立刻过去蹲下来查看起小奶糕的手，一边揉一边心疼唧唧：“好像还真的有点红了。”
冉悠然吸口气，自己是推了这小家伙一把，可是根本没用力。
哪里红了啊？
小孩子皮肤白嫩，靳鸢随便一揉，就容易泛红。
靳老太太听女儿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好看了，十分不悦地看一眼冉悠然。
第1767章 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戏？③
冉悠然咬咬牙，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越是解释反倒越是让干妈不高兴，只能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注意到。……糕糕，对不起哦，姨姨不是故意的。”
明明自己被撞疼了，反倒还要对着个小屁孩道歉。简直没天理了。
小奶糕抱住靳老太太的脖颈：“没事。麻麻说了，蓝孩纸不能那么娇气。”
靳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嗯，我们靳家的宝贝真乖。”
冉悠然幽冷地看一样一旁观摩好戏，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舒歌。
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戏？
摆明是舒歌教导的，故意用小奶糕来讨好靳老太太，夺取她在老太太面前的欢心。
这是想干什么，把自己赶出靳家，让自己不能再接近靳家么？
呵。
虽然舒歌虽然是靳家的外孙女，可这个外孙女也不过是刚刚认回来的。
说起与靳老太太的感情，还比不上自己这个干女儿。
只要她这个干女儿乖乖的不行差踏错，以自己和靳老太太这几年的感情，对靳老太太的救命之恩，谅靳老太太也不可能因为舒歌讨厌自己而对不要自己这个干女儿。
……
今天的晚饭，靳瞻珩有事没回来，晚饭全程，靳老太太的整个注意力都放在小奶糕身上。
靳鸢和舒歌则一边吃一边聊着。
冉悠然一个人就跟被发配边疆似的，被冷落在一旁。
光是气都吃饱了。
好容易熬完晚饭，她想着多留一会儿，等舒歌母子离开后，再陪陪干妈，拉拢一下感情。
坐了会儿，没人理自己，先去洗手间补妆了。
舒歌见冉悠然离开，开了口：“其实，感激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就算欠了人家的恩情，也不一定要非要认干亲。”
靳老太太见她这么直接，倒是一怔，继而好笑：“你这是叫我不该认悠然当干女儿？”
舒歌回视老太太：“有些人居心叵测，尤其是娱乐圈里一个从十八线突然蹿升到一线的，心机可能超出老太太的想象。我只是不希望靳家将外面那些财狼虎豹随便招回家里。”
“你什么意思，是说悠然认我当干妈，是别有用心？”靳老太太眉一蹙。
“她是不是别有用心，我暂时不知道。只是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您尽量还是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失火的事只是她和傅南霆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当然不能随便乱说，况且老太太对她本来就不算信任。
靳老太太眉头拧得更紧：“你在说什么？她当年奋不顾身救了我，陪了我这么些年，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觉得我瞎了，傻了，容易被人骗？”
这丫头，是因为最近自己对她脸色好了点儿，就开始诋毁悠然了？
靳鸢见母亲脸色不快，帮舒歌说话：“小歌也是为了靳家和您着想。”
靳老太太听了这话神色稍微好些，却还是对舒歌道：“我知道你上次一舞倾城那节目上和悠然闹出风波，有了摩擦，看悠然不顺眼，容不得她。不过现在你们也算是一家人，轮辈分，你还得叫她一声小姨妈。以前的事情，看我的面子，就别再计较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第1768章 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戏？④
小姨妈？
我还去她个大姨妈呢。
舒歌失笑。
敢情老太太现在认为自己是为了‘前仇旧恨’，在诋毁冉悠然了。
正要再说话，冉悠然从洗手间出来了，愣在不远处，眼泪都快出来了。
靳老太太见她显然都听到了，再看她这副样子，于心不忍：“悠然……”
冉悠然赶紧擦一把眼泪，忍住委屈，强颜欢笑地过来拿起包就道：“干妈，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来。我先走了。”
生怕影响靳家一家子天伦之乐似的，转身便朝玄关走去。
靳老太太一看她这样子，更是哪里忍心，过去就将她拦住，又将她手一拉：“走什么？谁叫你走了？”
“干妈，对不起，我继续在这里，只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冉悠然饱含着泪水的眼睛弱弱望一眼舒歌，“我知道舒小姐不喜欢我，她终归才是靳家的人。没事的，干妈，不要为了我一个外人，破坏你们家庭安宁。”
舒歌轻勾唇。
果然是演员。
越是这么说，越是楚楚可怜，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果然，靳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谁说你是外人？我在国外被你劫持，是你不顾性命冲过来，结果自己的手被划了一刀子。我受了惊吓，住院时，不习惯护工照顾，阿珩是男的，不方便，阿鸢身子又不大好，是你顾不得伤，没日没夜地服侍了我半个月。这些事，干妈都记得一清二楚，不会忘记。我们靳家的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就算你干妈有了外孙女，也不会不要你。”
“干妈。”冉悠然泪珠子咯噔一下落下来。
靳老太太又望向靳鸢和舒歌：“悠然的人品我清楚，以后，你们也不要再说悠然的不是了。可能悠然不是那么完美，犯过一些错，但，她终究还是救了我的命，也陪了我多年。”
靳鸢看一眼舒歌。
舒歌明白靳鸢的意思，再没说什么。
……
夜色下，舒歌牵着小奶糕走出靳家，等老管家派司机过来时，看见冉悠然提着小包也刚好走了出来。
“走了啊。”冉悠然一笑，“还以为你和靳家的关系大白天下，就会搬回来住呢。还是说，干妈提都提过这回事？”
言下之意，讽刺靳家对舒歌这个所谓的外孙女也不过如此。
舒歌眼神一动，蹲下身对着小奶糕匆匆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松开小奶糕的手，缓缓走近她。
乌油油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让冉悠然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
“你看着我干什么？没有破坏我和干妈的感情，没有把我从靳家踢出来，很失望？我告诉你，我和干妈的感情可不是一天两天，比你深多了，你别痴心妄想，背后说我的坏话！”
“我只是想看清楚，你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
“……你什么意思？”
“冉悠然，我原先以为你只是鹿小绵的升级版，最多只是因为不服气三爷跟我在一起，才给我使使绊子，现在看来…，你想做的，远远不止如此。”一字一顿，不想再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