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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般冶行     永序之鳞txt下载     永序之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2章 使节团(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哈拉蒙德坐在“兽人与斧头”酒吧最喜欢的椅子上,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笔。他听到外面传来铁锤敲击的声音,建筑工人已经忙碌了一个多礼拜,好为城市德鲁伊教团打开的隧道井进行收工。

    哈拉蒙德知道,埃赛勒姆是一个有希望追赶上君临城脚步的城市,如果她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发展速度的话。不过,他目前是看不到那一天,至少在现在看来这条路不仅漫长,而且还特别难走。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埃塞勒姆及塔普特疆国的维克塞斯国王,和受命于这位统治者的机械宣讲者、艾拉维拉军团以及城市德鲁伊教团等组织,在绝对武力方面比不上永序之鳞商会的一个零头。哪怕,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在追赶了。可是,维克塞斯国王毕竟不是一头伟大的巨龙。

    就在这位学者在忙于写作的时候,“兽人与斧头”酒馆则已经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每天只要一过了中午,这家位于潟湖区的酒馆就会渐渐涌入许多客户,他们都是乌尔格林·碎踵者的老主顾。

    当然,那位酒馆老板其实只是欢迎他们的钱袋子,对于这些人本身则没有什么好颜色。

    “一群酒鬼罢了。”乌尔格林如是道。

    这个有着稀薄矮人血统的酒馆老板,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经营场所的氛围,他觉得那些酒客实在时有些不入流。“喝了二两猫尿就能上头,真是一群没卵子的家伙。”

    因为看不上容易醉倒的酒客,所以他甚至将处理酗酒闹事者的工作都外包了出去——

    汉斯闪身躲过一个醉汉的拳头,戴黄铜指虎的拳头擦着他的耳朵打在门框上,木片纷飞。与此同时,他提膝猛地一顶,狠狠撞在对方的小腹上。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汉斯抓着这家伙的脖子将其拖向门口。醉汉几乎没有抵抗,一直在往外吐刚喝进去的纯谷物发酵酒。

    汉斯踢开了酒馆门口的蝙蝠翼门,把雇佣兵推了出去,顺便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那个家伙一路滚到外面的大街上,捂着肚子大喊大叫,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接着,汉斯又威胁似地挥了挥拳头,然后才转身回去。他很清楚,外面的每道阴影里都至少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这个时候,潟湖区商业街上到处都是寻花问柳者、游女和找活干的街溜子。在这里要时刻展现出强悍的形象,这样你就不太可能走在街上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人生无常,他想。要是一天前有人对他说,有一天他会在“兽人与斧头”酒吧里当打手,他一定会以为那人疯了。他会跟他说,他是赫赫有名的贼头,是这家酒馆的供货商,而不是什么在底层出卖力气和拳头的打手——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活计,他在七八年前就不干了。

    想到这里,他蓦地生出一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去的冲动。借着埃赛勒姆官方对于下水道进行疏浚工作的契机,或许他可能再发现一条新的走私路线也说不定。

    时过境迁了,他对自己说,转身推开酒吧的门。他再也回不去了。

    汗臭味和廉价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适应酒吧里那昏暗的光线。有一瞬间他觉得酒吧里的人都在看自己,他低吼一声,努力摆出凶悍的架势,就像平时那样。酒吧老板,乌尔格林,在吧台后面对他刚才对付醉汉的方式表示赞许,然后低头继续给客人倒酒。

    他喜欢乌尔格林,也很感激他,这个老头是目前为数不多愿意雇佣他们兄弟的人。

    再创新低啊,汉斯叹了口气,继续在酒吧里巡逻,不时瞥一眼座位上的客人。

    狭长、低矮的大厅里坐满了人,每一张酒桌旁都挤满了人。其中一张桌子上,一个舞娘跳着**的舞蹈,周围的酒客不停地朝她扔钱,好让她抬腿时将修长的大腿抬得更高一些。游女把客人们引到远离光亮的角落里,酒吧的喧闹掩盖了喘息声、呻*吟声和银角子换手的叮当声。

    一伙来自北方的骑手占据了一整张长桌,他们是北方来的商队请的护卫,据说是曾经某个封地贵族的手下的私兵。他们不停地狂饮乌尔格林自酿廉价土豆发酵酒,高声唱着关于马和女人的歌——有时还会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端地令人作呕。老实说,他们的存在让汉斯有些紧张,骑士和骑手是独特的群体,战斗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而之所以看出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是因为当他们中的一个起身去上厕所的时候,汉斯看到了它那严重的罗圈腿,而且那个人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长刃刀上。

    汉斯向老乌尔格林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半个埃赛勒姆(或者说整个潟湖区)城的痞子、小偷和打手都聚到“兽人与斧头”酒吧来了。汉斯至少能叫出他们中一半人的名字。

    迈克·拉格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这个贼头子自称是个被流放的王子。他穿着格子呢裤子,留着长长的胡须,就像是个从故事里的神秘岛屿走出来的山地勇士。他肌肉发达的手臂上纹着一个赤*裸的精灵纹身。此时他正坐在一群爱慕他的女性中间,向她们讲述关于他美丽家乡的故事。只不过,汉斯知道迈克的真名,而且那家伙其实这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埃赛勒姆。

    两个鹰钩鼻的不法之地“谈判专家”,他们名叫塔里克和哈基姆,此时坐在为他预留的位子上。这两人手上戴着金戒指,金耳环则在耳垂上闪闪发光,黑色皮衣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出光泽,椅子背上挂着长长的弯刀。他们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就会有陌生人——有时是街头团伙、有时是乔装打扮过的贵族——坐下来跟他们谈生意。一旦交易谈成,两兄弟就会马上离开,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具新的尸体就会头朝下漂在河里。有传言说,他们俩兄弟是埃赛勒姆城最好的纷争解决者。

    在熊熊燃烧的炉火旁边,一个老头像往常一样独自坐着,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有人说他是个炼金术师,有人说他只是个江湖骗子,但无论如何,没人敢去找这个骷髅脸的男人当面对质,尽管他的桌子总是有空位。他每晚都坐在那看他那本皮革装订的书,慢慢喝着他点的果酒。老乌尔格林从不赶他离开,尽管他的座位可能会吸引那些更有钱的客人。只是,“永远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个魔法师或者任何和魔法沾边的人”,这是碎踵者的座右铭。

    酒吧里零零星星坐着几个商人贵族,他们就像栖息在麻雀窝里的孔雀一样违和,笑声响亮又不安。他们很容易被认出来,华丽的衣服、松软的肚腩、还有那装腔作势的态度。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到这种地方来“视察民情”,他们身旁围满了全副武装的保镖,以确保他们的主人在“冒险”时不会受伤。就像乌尔格林说的一样,招惹这些家伙没有任何好处。说不定只消其中某个人的一句话,就能让这间酒吧关门大吉。所以最好去迎合他们、讨好他们,以及忍受他们的颐指气使。

    当然,那不是乌尔格林·碎踵者的工作,他雇佣了汉斯和约翰两兄弟来做这种事情。

    炉火旁,那个传闻中的炼金术师旁边,坐着一个名为阿尔芒·勒·费弗尔的颓废诗人,他是曾经疆国战争大臣的儿子,是费弗尔家族的继承人。他总是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苦艾酒,呆呆地望着前方,一滴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每到午夜时分,他都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宣告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这时,两个带兜帽的仆人就会走进来,把他带上一顶等候多时的马车,然后带他回家去写一首充斥着颓废和诋毁机械宣讲者组织词句的讽刺诗。

    除了那些外国人和浪荡子,这里还经常会有些吵闹的年轻人,他们从学校里溜出来,来到城市里最粗野的地方来向朋友们证明自己的胆量。他们是最恶劣的捣蛋鬼:被宠坏的纨绔子弟,自以为无所不能。他们喝得烂醉,成群结队地四处挑事,所作所为和最卑鄙的杀人犯一样恶毒——也许他们还更糟,因为他们自以为凌驾于法律之上,视受害者如草芥,同时还认为自己是绝对正义的。

    青春无罪,青春有理——个屁……

    从他站的地方,汉斯看到一伙半醉的年轻人在拉扯一个女仆的衣服,想从她那得到一个吻。那个新来的女孩很漂亮,刚刚从乡下来城里打工谋生,还不习惯这种行为。她在拼命反抗,但这只会鼓励这伙年轻的学生流氓,两个人站起身来,拽着女孩把她拖向后门,其中一个捂住她的嘴不让别人听到她的尖叫,另一个人粗野地挥舞着一根巨大的香肠。

    汉斯走过去,挡在了这伙人和后门之间。“不要粗鲁。”他平静地说。

    两人中较年长的那个调皮地咧嘴一笑,说话前从香肠上咬下一大块肉,“这丫头是新来的,她应该尝尝地道的埃赛勒姆香肠。”其他人听到这个粗俗的笑话,纷纷大笑起来。年轻人大受鼓舞,像检阅士兵的将军一样挥舞着手里的香肠。

    实话实说,这样子多少有些智障。也许他们是文学院或者法学院的学生,汉斯心里想着,就跟他自己资助约翰读的那些专业差不多。反正,他不会觉得学习机械制造专业的学生会做出这种事情,抡着香肠来战斗,除非是传说中的半身人帮厨连队,否则正常人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我可不这么想。”菲利克斯说,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对这些被宠坏的孩子恨之入骨,因为约翰有一段时间就是这样的的,即便他用物理手段对自己那个弟弟进行了许多次亲切友好的说服,那家伙到现在擅长使用的武器,也依旧是一根蠢得要命的带瘤硬木棒。

    “这小子觉得他很牛,兄弟。”两人年轻人之中更家年轻的那个说,他长着张歪嘴,比汉斯高出半头。像其他爱好决斗的学生一样,他故意在脸上刻下一道疤痕,他们总是热衷于在脸上留疤,以为这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强悍。

    汉斯耸了耸肩,直视着这个“表面”决斗者的眼睛说道:“放开女孩。”他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但是心头的怒火还是让他禁不住加了一句,“我保证不伤害你。”

    “你保证不伤害我们?”那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些困惑,他拿不准这个低贱的酒馆保镖是不是在嘲讽他。他的朋友们,也就是那伙学生纷纷围拢过来,准备制造一点麻烦。

    “我们该给这混蛋上一课,”另外一个年轻人说:“我们该让他知道,他不像他自以为的那么强悍。”只是,就在这时,那个被抓住的女仆抓住时机,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疼得大叫起来,用力挥手甩开那个女孩,女孩摊到在地上。不过她马上支棱起身子跑向了酒馆大堂。

    “这贱人从我手上咬掉了一块肉!”

    突然间,汉斯觉得自己受够了,他曾和许多强悍的贼人面对面,剑对剑地进行过对抗。他不需要容忍这些被宠坏的小崽子,更不该纵容他们欺凌一个无辜的女孩。

    汉斯抓住那个高个年轻人的衣领,用前额狠狠撞在他的鼻梁上。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咯吱声,这个瘦高个捂着自己的脸向后倒去。接着,汉斯又一把扼住另一个家伙的喉咙,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然后用力把他的脑袋撞在桌面上,又是一阵咯吱声,桌子上的酒杯被震得七零八落。

    桌旁的人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免酒水和食物的汤汁撒到衣服上。汉斯又狠狠踢了那家伙的膝盖一脚,等他摔倒在地以后又朝他的脑袋补了一脚。这场面既不美观也不优雅,但是汉斯再也没心情忍受这些家伙了。他们令他感到作呕,而他也很高兴能有个机会发泄一下。

    当这两个家伙的朋友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汉斯拔出了他的长刃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像一条准备攻击的毒蛇,学生们顿时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突然,酒吧里变得死一般寂静,汉斯把剑架在脸庞高高肿起来的年轻学生的耳朵上,冷冷对其它人说:“再往前一步,我就切下他的耳朵,然后让你们吃下去。”

    “他是来真的!”其中一个学生高喊道,他们突然变得不那么吓人了。只是一群喝得烂醉、吓得半死的白痴,惹出了远超他们预料的麻烦。汉斯拧了一下剑刃,划破了那家伙的耳朵,一滴鲜血流了下来。这个家伙立刻低声啜泣出声,两股战战,一些湿漉漉的液体从他两腿之间滴落下来。

    那个被打翻在地的决斗者,此时则用手捂住他的鼻子,一股红色的血水从他指间流了出来。“你打断了我的鼻子,”他用一种可怜兮兮地语气说,好像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

    “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指头也掰断。”汉斯斯恶狠狠地说,他其实也有了相应打算。“你们这些剩下的,在我发飙前,带着你们的朋友滚出去!还有,三块银方币,赔偿酒馆的场地损失。”

    说完,他才将脚掌从那个瘦高个身上移开,但是长刃匕首却始终架在自己面前。那些人上前扶起受伤的朋友,付了钱,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盲猪酒吧,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满脸惊恐地回头张望,他们不希望看到汉斯跟过来。

第1193章 使节团(2)(求推荐票!求月票!)

    纳门刚刚从木栈步桥的尽头立住脚跟,就开始打量眼前糟糕的环境: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烟霾尘雾;嘈杂的钢铁丛林在点点火花中影影绰绰地显现。在埃赛勒姆的工业码头,没有任何事物清晰可见,因为目所能及的一切都被呛人的烟气与工业的喧嚣所吞没。

    然而,纳门即使在这里也无法摆脱那些敌视的情绪,被烟雾所扭曲的惊疑呼喊回荡在他的周围。无论他们一行人走到哪里,吵吵嚷嚷的抗议声很快就会接踵而至。而在这个由约姆斯人和软槭人组成的代表团中也有一些其它生硬,比如那独树一帜的战吼,在一片混乱中凸显着他们恼怒的情绪。

    纳门从手腕上的护符中感到一丝能量波动,奎斯制作的联络器材里面蕴含了他的一丝血液。而这也让那头强大巨龙的力量也渗入了契约魔的思想,不过,这反而是一种殊荣。

    毕竟,作为一名彻头彻尾的巴特祖魔鬼,契约魔纳门比其它种族都能更加直观地体会到巴托意志对于他那位老板的青睐——那是对于一位潜在领主的嘉许——即便奎斯并不十分愿意投身到九狱的政*治之中,合理合法地接受第七领主的权力和地位,可是巴托九狱仍旧认可他。

    “真是远超吾辈所能设想的殊荣,”纳门心里想着,心里泛出一阵酸溜溜的嫉妒之情。只是,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抑下去了。虽然那头强大的巨龙并不在意自己手下拥有一些竞争意识,但是如果他很在意手下是否能胜任本职工作。工作完成得很好,则一切都好说;反之的话,那么巨龙的愤怒将会是所有人都无法且不愿意承受的。所以纳门现在必须收束心思,努力去完成自己该干的事情。

    使节团的落脚点在埃赛勒姆的新城区,或者说是旧标牌上标注的潟湖聚居地,但是除了纳门之外,团队里的其他人其实还没有分辨出这座城市各个区域之间的区别。

    为了不在引路的官员面前暴露自己对于埃赛勒姆的了解,纳门任由那个人带着使节团在工厂区里兜兜转转地走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被更多的灰尘阻碍视线之外,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与别的地方几乎完全一致。在工作日,埃赛勒姆的居民,也即是被称为产业工人的群体已经迷失在一台巨大机器的运转中,放眼望去尽是永不停息的齿轮和活塞,侧耳倾听全然震耳欲聋的工业噪音。

    当然,对契约魔来说,这宛硫磺地狱一般的景象其实还是令他有些欣赏的。

    他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摆放着山那么大的机械装置:五十尺高的铁锤随着动脉的跳跃声落下,像脉冲一样震颤着整座城市;从工厂喷出的炼金烟雾让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金属的铁锈味;潜伏在地下的抽水泵,像怪兽似地不断地发出骇人的呻吟……

    纳门以前见过阿弗纳斯(巴托九狱第一层)风格的建筑,拉姆齐位面君临城曾经也一度有过类似景象,但是埃赛勒姆这座城市却是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自发地向高效率的工业化城市进行转型。身处此地,就像是在一个机械化的蜂巢里被一群勤劳的工蜂包围,每一个产业工人、工厂主和商人都在一场场由生产效率促进的经济增长中,充满热情地进行建造、提取和精炼。

    当然,他毫不怀疑,这里的人们一定还有进行疯狂消费的冲动。事实上,曾经在其改头换面来到这里进行考察的时候,契约魔轻而易举地就与一些人签订了许多契约。

    当使节团沿着一条横跨铺设着铁轨的步行天桥行走时,他们不得不低头躲开叮当作响的飞行器,这些民用载具是军用旋翼机的缩小版,它们在城市里充当着出租马车的角色,从人们头顶飞过,搭载着赶时间的中产乃至富裕阶层的有钱人,迅速从城市一个地方赶往另外一些地方。

    城市的一些街道上,则布满了绵延的铁轨。由小型蒸汽车头拉着的货运列车,时不时就会出蒸汽喷发的嘶嘶声,它们会将一个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另一个工厂——在埃赛勒姆,生产资料的传递以一种非常迅捷的方式,一刻不停地进行着,仿佛永不停歇。

    引领着这支代表团的疆国官员,以一种有些自负地语气向纳门、格里苏斯等人介绍道:“感谢伟大维克塞斯国王,祝他身体健康,福祚绵长;感谢机械宣讲者组织,愿那些机械、生物方面的炼金术师总是拥有创意,天天都有新的发明创造。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埃赛勒姆才会进入到全面的工业化阶段,而在不远的将来,这股势不可挡的进程亦将席卷整个疆国乃至整个塔普特岛。文明终将取代野蛮,智慧总会促成高效。我相信,今天诸位莅临埃赛勒姆签订和平协议,绝对是正确无比的选择。战争总归只是外交的一种延续,而共同合作才是更加切实有效的发展之道。”

    只是,就在他带领使节团众人来到一个连通了潟湖区和主城区的蒸汽车站,准备搭乘列车前往维克塞斯国王为使节团准备的下榻旅馆的时候,这位官员却惊讶地发现,这个车站已经居然被三个满编的埃赛勒姆守卫大队征用了。

    邻近的几个班次都没有可供乘坐的列车了,这个官员不由得有些头大,他立马招来了站台的负责人劈头盖脸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们下一班列车开辟一节车厢。”也不怪他如此着急,刚刚那一路上,他已经将该吹出去的牛都吹完了。可若是现在没有列车可乘坐,那他就只能带着使节团去乘坐老旧的宽厢马车了,那东西可和高效、先进半点不沾边。

    就在站台上的值班长官向其解释着什么的时候,一个身穿华服矮壮老者突然从站台值班室里走了出来。见到这个人,之前还面露凶光地数落着站台值班长官的官员,立马换上另外一副嘴脸。

    “日安,埃勒温大人,愿您身体康健。”

第1194章 使节团(3)(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有什么意见?”埃勒温皱着眉头对接待使节团的那个官员质问,然后这位新晋兼任税务稽查工作和埃赛勒姆城市两项工作的疆国大贵族,就将目光投向了纳门他们一行人。

    纳门、格里苏斯,以及充作使节团保镖的乌弗瑞克等人,全都没能逃过他的审视。

    接着,埃勒温又板着脸用一种训斥的语气向那名官员说道:“前往潟湖镇的列车都被征用了,这是我的决定。”而且看出了纳门等人的身份,他也没有忘记敲打一番。“昨天晚上,哥洛克炼铁厂遭到了怪物袭击,包括工厂主哥洛克本人,当时工厂里留守的二十多名值班保安全部被一群兽化人杀死了,这是对于埃赛勒姆的挑衅!不管什么人,若是胆敢参与其中,我必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说完,也不等那个官员回答,埃勒温直接就扭头走向了一辆已经渐渐在站台停稳的蒸汽列车。随着他走进车尾的头等车厢,一支埃赛勒姆守卫大队也陆续登车。

    目前,这种蒸汽列车的载荷还很有限,最多只能拖动四个车厢。将近百人(连带着他们的轻重装备)的大队步入车厢,这辆列车的运力瞬间就被拉满,再也装不上额外的人员。

    因此,还有两支大队的人马没有出动,他们只能等待下一趟——也就是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的那趟列车。考虑到从埃赛勒姆主城区到潟湖区的距离,以及共计有四列蒸汽机车在全天候运营等因素,纳门等人最快最快也就只能在四十分钟之后登车,前往潟湖镇下榻旅店。

    待埃勒温那辆列车驶离站台,格里苏斯不由得问向刚刚一副唯唯诺诺样子的接待官员,这位软槭人目前权威最重的首领颇为有些不满,“那个家伙是谁?埃勒温这个名字我好想听说过。”

    “这……”官员有些踟蹰。

    “那个人和先遣军团打过一仗,在珍珠十镇,”使节团护卫乌弗瑞克突然插嘴,“他当时带着些器材和城市德鲁伊在珍珠十镇布防,给咱们的先遣军团造成了一些麻烦。不过后来,随着哈拉蒙德先生的水攻计策生效,埃勒温遭遇了一场惨败。据说,他是被手下拖进传送门带回来的。”

    很显然,乌弗瑞克对于埃勒温有着不一般的了解。或者更准确地讲,这个狂战士还记得自己兄长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而且,他也同样没有忘记要尽力为兄长复仇这件事情。

    “那你们可得小心点了,”纳门不着痕迹地向前走了半步,挡住了那位接待官员看过来的目光,刚刚乌弗瑞克的手指就一直在摩挲藏在腰间的短铳,看样子随时都可能追上那辆列车拔枪射击。接着,纳门又对接待官员发出询问:“那家伙带着三百多个士兵去执行任务,虽然埃赛勒姆守卫应该不是野战军队,但是在城市里执法难不成还要打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名官员依旧有些为难,有些话他确实不方便回答。埃勒温刚刚透露出来的消息,其实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无法想象昨晚那个颇有一些名声的大白蜥哥洛克居然被人杀了。碍于职责,他只能说:“虽然现在的情况还不确定,但是我相信有埃勒温阁下的雷霆一击,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很快就会伏法。而且,我也可以向诸位保证,各位在潟湖镇下榻旅馆的安全也肯定是有保障的。”

    纳门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了句:“但愿如此。”然后,他们就等着这位接待官员匆匆去联络接驳马车。他们准备乘坐那种较为落后的交通工具,前往潟湖镇。

    一路上,或许是为了掩盖尴尬,这名接待官员依饶有兴致地向这些使节宣传埃赛勒姆的各种新鲜事情。其中就有关于连接主城区与卫星城之间的下水道疏浚、饮用水和燃气井道铺设这件事。

    “埃赛勒姆正在进行一种前所未有的工程建设,新型复合管道的铺设工程,就像是给一座城市安装上了血管——它会因此而活过来,绽放出远超这个时代的活力!”他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指着马车窗外远处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的小型工地,向同坐一辆马车的纳门和格里苏斯宣讲着。

    只不过,对于“城市会因此而绽放出活力”,纳门和格里苏斯是赞同的。而那个“前所未有”,这两个都知道君临城是什么样子的拉姆齐大陆来客,则全都不敢苟同。

    ……

    尽管百叶窗上了锁,蝙蝠翼门也上了闩,但漫漫长夜里的“兽人与斧头”比在沉闷的灰暗白日更为活跃。酒馆里燃起了炼金油灯的微光,因为含有鲸脂成分,所以这种炼金油灯的光芒隐约有些发蓝。并即不刺眼,亮度亦很足够。

    热闹的大厅里传来百喧闹的谈话声,挤在一起的人们享受着寒冷街道上所没有的温暖。一层大厅里胖乎乎的乐手拉着手风琴吼出下流的号子,一串串音符仿佛在房间里缓慢地爬来爬去。被酒馆老板乌尔格林雇佣的、丰满强壮的啤酒女郎,正托举宽大的铜盘把一罐罐麦酒与啤酒、一瓶瓶刺鼻的伏特加和一杯杯黑葡萄酒送至三层的顾客手中。

    长长的吧台占据了大厅的一隅,蜂拥到柜台前的顾客们大声喊着要更多的饮料。酒馆后面的厨房里,几个帮厨正忙着捉住驼背的龙虾,将其身上的污渍刷洗干净,他们的手指和掌心都被钳子刺得伤痕累累。将猪肥膘熬制成油的司炉工们边搅拌大锅,边试图用从窖藏的冰爽啤酒来使自己觉得好受些。车夫和装卸工把各自的靴子搁在沿着酒吧底部的铜制栏杆上,东聊西扯不着边际的谎言……

    不得不承认,到了晚上,“兽人与斧头”酒馆会变得比白天更热闹。不仅仅是没事可干的有闲阶级,那些想从一天的劳动中解脱出来的人也来到这里享受一会儿人生。也正是因为如此,混杂着迎合了这种放松的职业者——赌徒和皮条客,小贩和谋求者——也都络绎来到酒馆里面,企图与聚集在这里的人盘盘道,打打关系。

    酒吧里只有一个角落的人不多。在大厅的后面,方圆十几尺的范围内有一块空地。有两个人在那里已经待上一段时间了,但酒馆里狂欢的人群都没有打扰到他们的**。从有时向他们投来的戒备目光来看,引起这种距离感的不仅仅是礼节,还存在着一种戒备。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肤色稍浅,几绺头发从宽边帽下溢出。高高的鼻梁与一双目光犀利的靛蓝色眼眸使他的五官呈现一种粗犷的英俊,一件长外套包裹身躯,腰间的宽腰带上挂着一把剑和一把大号短枪,他的右手边则摆放着一杆靠在桌案上的长枪。然而,让“兽人与斧头”酒馆的人如此不安的并不是公之于众的武器,而是挂在手上的一条手链:宣讲者之链。

    在这个城市,公开展示机械宣讲者组织的成员信物,这本身就说明那个人的自信。

    而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人,这个体态中等,留着黑色短发,刀削般的鼻子下有一撮小胡子。虽然他穿的衣服按埃赛勒姆的标准来说算是昂贵,但皮肤却透着灰色的苍白,就像那些常年在蘑菇种植园里劳作的人。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水汪汪的,似乎在审视他所凝视的一切。

    “考尔德给我的信物,你要不要也来一条?”奎斯抬了抬自己右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新获得的小饰品,“这东西在埃赛勒姆虽然与权力不挂钩,但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在会员店买东西的时候可以享受到折扣。”

    白天的时候,他以年轻铳士休·胡德的身份,外出采购了一批炼金子弹的原材料,从而知道了这条宣讲者之链的一个妙用。

    哈拉蒙德耸了耸肩膀,因为他的背后有一面木头影壁,所以这个动作应该没有被酒馆大厅里的人瞧见。也得亏是如此,否则,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哈拉蒙德不是塔普特人,哪怕他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带有南部疆国口音的塔普特语。

    “老威瑟正在休息,他到底上了岁数。戈林多现在正在和乌尔格林喝酒,那个酒馆老板好像有些矮人血统,对于戈林多这个‘老乡’有着天然的好感。咱们俩人正好合计一下——”

    哈拉蒙德先是扯了扯闲话,而后才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今天白天的时候,汉斯那边带来了一个消息,昨天深夜,埃赛勒姆有一座工厂遭到了怪物袭击。有不少目击者都看到了,发动袭击的是人立而起的大号老鼠。而且,那些耗子人还杀死了工厂的主人……大白蜥哥洛克。”

    说到这里,哈拉蒙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跟你预料的一样,我现在也严重怀疑,那些恶魔确实是和鼠人们混在一起了。”

    奎斯吃下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腿肉,然后有喝了一口啤酒,顺手把沾在嘴巴周围的泡沫擦掉。“看来你有麻烦了。”

    哈拉蒙德无奈地点了点头。“按照格林家族的传统,成人礼狩猎的目标,最多只能更改一次。我已经将苔原巨魔改成那个半恶魔,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将其杀掉,才能算是完成这个成人礼。这个仪式蕴含有魔法契约,没法通融。”

第1195章 使节团(4)(求推荐票!求月票!)

    就在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奎斯却突然转过身来,一只手垂到腰间的手枪上。有人进入了两人的**圈。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装卸工,他身上那件毛呢外套和抛光的靴子,表明他比挤在身后的工人要高一等。装卸工向这对陌生人走去,甩了甩头冷笑着看了看奎斯。

    “你在嘲笑我们吗,乡巴佬?”他指了指挂在奎斯手腕上的的宣讲者之链。“即使是一个刚下船的人也知道,那些信奉机器的家伙可不会来这里饮酒作乐。所以,如果你不是傻瓜,就是白痴。”

    酒精使这个人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但奎斯并不打算因为微醺而放过这个对手。“是吗?但是我怎么听说这个城市里有大把人想要得到这种锁链,可是他们却苦于无法得到认可”

    搬运工(大约是个工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在后面蜷缩成了拳头。

    “他有枪,勒夫。”跟在他身后的劳工中,有个人小声警告道,同时很自然地远离了工头一步。

    奎斯将坚定的目光投向勒夫。“我不需要枪或剑来向懦夫发起挑战。”他的手移开了挂在腰上的武器。有那么一瞬间,四周安静了下来,两个人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准备好让面前的敌人先动手。

    敲打酒馆大门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酝酿中的战斗。酒馆大厅顿时一片寂静,许多客人都转头看向已经落下外面栅栏门的入口,而其他人则迅速退到最近的阴影中。

    “埃赛勒姆守卫办案,打开你们的大门。”从外面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要求进入。

    “不会是找我们的吧?”哈拉蒙德用拉姆齐大陆那边的话说了一句,迅速进入戒备状态。他还扭过头,冲正准备过来解决刚刚那场纷争的汉斯和约翰两人,投出了疑惑的目光。

    “也许吧。”奎斯漫不经心地说。

    他听说过,埃赛勒姆的守卫很少在晚上出现在商业街,在太阳落山之后在这里巡逻不仅有危险,还会影响到一些人的生意——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晚上做的生意也是要缴税的。

    汉斯跑了过来,将那群装卸工人赶回了大厅,他给奎斯和哈拉蒙德指了指通往地窖的楼梯,“在搞清楚来者之前,别让人看见你们。”接着,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有栅栏的门和要求进入的人身上。

    坐在入口附近凳子上的是刚刚头上还包着纱布的约翰,因为伤口刚刚结痂,他现在还不能承担太过辛苦的体力劳动。他看向房间对面,乌尔格林正和戈林多坐在吧台后面的一个小桌板处拼酒,酒馆老板不情愿地点点头,于是约翰用一根撬棍戳进了蝙蝠翼门旁边的一个洞口,这根撬棍变成了某种杠杆装置,他利用它省力地打开了门上的栏杆。

    穿着剪裁精致的海豹皮大衣的人,率先走进从“兽人与斧头”的大门,看上去并不属于埃塞勒姆守卫。待在镂空影壁后面的奎斯注意到,那人瞥了眼入口处展示架上摆放的、装有兽人头颅的玻璃罐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接着,才有一群埃赛勒姆守卫随后冲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将坐在门口的约翰控制住了。然后,又有一些守卫拿着燧发枪,大步走向刚刚从影壁后面回到大厅的汉斯。

    很显然,他们的行动很有目的性。

    这时,刚刚那个名叫勒夫的劳工头子装模作样地走过汉斯身边。“本想教你们什么是规矩,看来什么已经太晚了。”勒夫的声音里有一丝遗憾。“愿你坟墓上的土壤能安然无恙。”他补充完就退回到劳工中间,准备看好戏。

    “真是一个奇特的景象。”穿着海豹皮大衣的埃勒温在走近汉斯时,口中随口打趣道。他转过雪貂般的脸扫视酒馆。“看来没有人愿意和你喝酒。你没有任何朋友吗?”这个问题让几个埃塞勒姆守卫发出残酷的笑声,这些穿着官方制服的战士看起来更像一只被剃了毛的熊而不是人类。

    汉斯回答得倒是不卑不亢:“没有同伴,总比周围聚集着一帮乏味的人要好……”

    埃勒温看了看汉斯,又看了看已经被手下堵住嘴巴的约翰。“虚张声势。”他说。“不过,我喜欢。有必要告诉你,我不乐意看到有人独自喝酒。”他走到柜台前,打了个响指,对站起身来的酒保兼老板乌尔格林道:“给我拿杯麦酒。”

    “我们先喝一杯,然后再离开。”埃勒温看着乌尔格林,似乎是要给这个商人一枚定心丸。而后他又看向被控制住的汉斯,脸上露出了讥笑。“现在不给我说点聪明话了?”他瞥了一眼他的兄弟。“当你和你的朋友感到绞索绷紧时,戏谑的话语就会消失,你说是不是?”

    有些人因为这句话大笑起来,但更多的人,还是把他们手指放在剑柄上。

    “为你的健康干杯,如果它还在的话。”埃勒温向汉斯虚伪地敬了敬酒,举起了酒杯。

    在那一刻,他嘲笑的对象爆发了行动。汉斯的动作很快,对旁观者来说这一切似乎是同时发生的:汉斯飞起一脚踢翻伸向他的杯子,使埃勒温的老脸沐浴在啤酒中,顺便借助这股力量挣脱了抓住自己两个肩膀的手掌;他顺手从吧台上拿起两个锡杯子,用力砸到两个埃赛勒姆守卫的脸上,让那两个人全都仰面朝天,捂着脸摔倒在了地上。

    趁机冲出来的汉斯匆匆穿过大厅。在他到达酒馆后门之前,酒馆老板乌尔格林及时地打开了门。只是,在踏上黑暗的街道后,他仍能听到身后传来愤怒的咒骂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更直接的问题是那些一直在外面等待的人。

    他一离开酒馆,外面晃荡的其它埃塞勒姆守卫就开始向他聚集。因为急于抓住目标,所以他们犯了一个代价高昂的错误。就像埃勒姆带着的那几个人一样,这些人发现他们的敌人远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当汉斯抽出他的佩剑长刃匕首时,一道白练似的刀锋在酒馆的灯光下闪烁冰冷的寒光,锋利的刀刃划过靠近的埃塞勒姆守卫眼睛。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开来的倒霉蛋,向后栽到同伴的身上,尖叫着捂住脸上刀刃留下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几个埃塞勒姆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行震惊了,当汉斯从他们身边转身跑向黑暗的街道时,他们甚至仍然呆愣在原地。直到埃勒姆出现在酒馆的后门门口并对他们大骂时,这群人才抛下了受伤的同伴在泥泞的街道上挣扎,转身追赶他们的猎物。

    “你逃不掉的,走私贩子!”带头的埃勒温撕心裂肺地喊道。“在把你送到绞刑架上之前,我会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

    当威胁传到他的耳朵里时,汉斯冒险回头看了一眼。有一队埃塞勒姆守卫在后面追赶他,每个人都边跑边准备装填燧发枪。如果是一个甚至是两个人,他说不定就会选择在扭过头借着对于地形的熟悉与其交锋。然而,眼前的敌人数量,其实已经超过了他的信心。

    “该死的。”

    汉斯看到左前方有一条黑暗的巷子口,就在一辆破马车的阴影后面。他佯装向右边侧身扑去,然后转身朝左边一拐。

    “他躲在那辆马车下面!”一个眼尖埃塞勒姆守卫大声喊道,并且兴冲冲地指着那个地方。

    听闻这话,汉斯不由得咧嘴一笑,匆匆走到巷子里。他很快就会在自己和流氓之间拉开距离。他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下水道的一个入口。至少希望如此。但在进入狭窄的小巷后,汉斯只走了几步就暴露了。他试图回头打量追兵,却一不小心碰到一个戴着颈手枷的人。从脸颊上烙下的印记来看,这个囚犯是个小偷。当汉斯绊倒在他身上时,那家伙被砸得不由得叫出了声。喊叫声传到了街上。

    “他不在这里,你们这些白痴!”埃勒温吼道:“他在那儿边,快追!”

    汉斯尽力奔跑,他的领先优势还不到十几步远——最轻微的错误都会使自己落入敌人的魔掌。然而,当他冲出小巷的另一边时,错误却真的发生了。狭窄的小路通向一个小院子,四面都是破旧的建筑。他被困住了。恶毒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汉斯转过身来,看到埃勒温和他的手下从巷子里慢悠悠地晃出来。那个人又瘦又高,在街边房舍窗户发出昏暗光线的照射下,令汉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是你!在下水道里和鼠人见面的人是你!”因为太过惊讶,所以他甚至激动得叫出了声。

    “闭嘴!你个无耻的走私头子。你以为自己很精明,不是吗?与鼠人勾结,对于一家炼铁厂发动了袭击,然后害了足足三十多条人命!”埃勒温蓦地厉声呵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掩盖住汉斯的惊呼,那些埃塞勒姆守卫跟上来了。

第1196章 使节团(5)(求推荐票!求月票!)

    只有从空中俯瞰,纳门才能完全领略到埃塞勒姆令人心惊肉跳的发展规模。尽管,这地方的建筑物既显得咄咄逼人又花里胡哨,但他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项不可思议的工程壮举。

    和他前两年第一次来这里时相比,埃塞勒姆这座城市就像是张开了它的钢铁臂膀,向四面八方延展数十里之多,建起了由金属所铺设的铁轨、以机械炼金术支撑的工业体系,水渠和公路组成了昼夜都无法彻底安静下来的喧嚣网络。

    成群结队工人、造船匠、磨坊主、建筑师和工业家们创造了这座非凡之城——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没有得到永序之鳞商会的认可,没有从拉姆齐位面最强大势力处得到任何臂助。

    这是塔普特人自己的杰作。

    契约魔使用的是名为谭森浮碟术的法术,他飘在黑漆漆的夜幕之中,透过烟雾想要看清下面的景象。虽说地面上很多地方都浓烟弥漫,但是因为此处靠近海滨,不时刮起的海风还会把它们吹散一会儿,让魔鬼瞥见闪闪发光的啤酒馆、咆哮的炼油厂和低矮的蒸汽抽水机……

    当然,从潟湖区的安置酒店偷偷溜出来,纳门想要做的可不是再次一次这座城市的风景。

    飘浮浮了三十多里,他已经在云层中下降,绕着地面上一座金色建筑转了个大圈。这座宫殿的造型非常独特,它那金属制成的外墙被加工成一张张风格化的怒吼的脸庞,一张张大敞四开的嘴巴里喷出一道道抛光的台阶。那些脸庞,是序列排在前十名的艾拉维拉改造人的长相。

    在烟雾缭绕的工坊旁边有一个齿轮形庭院的中心,几十个艾拉维拉聚集在那里正在进行训练。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但和台下一些人脏兮兮又凹痕累累的作训外套不同,站在庭院一侧的一名艾拉维拉改造人却华丽得堪称引人注目——他的作训服几乎完全由光鲜亮丽的金属构成,一把饰有金银丝细工的战锤连接在身后的铁砧形背包上。

    “就像身上背了根烟囱,”看到破城者的长相打扮,纳门心里不由得吐槽道。而当他降低到距离地面不足三百米的时候,这个名列前茅的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战士,则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出现

    “各位好。我是纳门,受人尊敬和畏惧的约姆斯贸易商会的负责人,寒鸦号的船主。”

    没有多做什么,纳门只是操控谭森浮碟缓缓降落,并且行了一个抚胸礼。“能见到你们是我的荣幸。”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烟囱。“如果埃斯特公爵在忙碌,我可以等候他忙完。”

    破城者克点了点头。“欢迎你,纳门先生。埃斯特先生正在等候你的到来。”他又做了个手势,让纳门跟随带领自己进入宫殿。“所以,你此行其实是不需要等候的。”

    紧接着破城者也没说,只是扬起下巴打量着来到艾拉维拉军团驻地的客人。纳门感觉到,这个序列极高的艾拉维拉改造人正在享受这高高在上的一刻,不得不忍住想发表尖锐评论的冲动。

    终于,破城者想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他示意纳门跟上自己的步伐。

    “整个一二愣子。”纳门小声嘀咕。

    庭院是如此之大,他们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到弯弯曲曲的楼梯上。这座建筑的每一寸都是由金属而不是石头锻造而成,并点缀着璀璨的合金。入口周围的柱子被加工成呲牙咧嘴的表情,当烟雾在它们周围弥漫时,原本呆板的面孔似乎活了过来。

    纳门和破城者就像进入利维坦大嘴的蚂蚁一样,穿过了入口,走进了大厅之中。远处发动机的咆哮声穿过墙壁,在地板上震荡,让纳门觉得自己正走进一个巨兽腹腔。更多的守卫在宏伟的门厅里执勤,个个都穿着同样浮夸的制服。

    “令人印象深刻的观摩。”纳门对带领自己来到这里的破城者笑了笑。

    破城者没有搭理这个曾经的敌人,他只是加快了步伐,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跺着脚。

    纳门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正成为与艾拉维拉改造人针锋相对的专家。

    两人被守卫们护送着穿越门厅,走过一连串越来越令人惊叹的房间,直到最后到达了一间王座室。远处出现了一个宽大的椭圆形讲台,后边竖着三把看起来极其奢华的椅子,每把椅子的脚下都踩着一块布满符文的宽大金板。纳门被领到台阶下方,站在最中央的宝座面前。

    一阵气体泄漏的嘶嘶声后,纳门摘下了用来隔绝雾霾的面具,开始欣赏周围高雅华丽的器具。他突然问了一句:“那位埃斯特公爵不是一位工程师吗?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更像是教室。”

    “他是所有艾拉维拉军团战士的指挥官,以及导师。”破城者一本正经地回答。

    纳门捋了捋自己的无须的下巴,对破城者笑了笑,然后才继续说道:“对此我并不感到任何意外,事实上,对于埃斯特公爵的工程学水平,我在拉姆齐大陆就有所耳闻。”

    他指着墙壁上一排排用金属丝线编织的的机械炼金术公式。“艾拉维拉军团的生物机械改造技术,哪怕是在永序之鳞商会看来,其实都很有借鉴意义——那位蒸汽朋克半巫妖、永序之鳞商会技术顾问斯内德先生,不久之前,也亲自给与了这项技术很高的评价。”

    听闻此言,破城者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一下,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这具义体的表情。前一段时间,虽然他提议签订和平协议的草案,得到了维克塞斯国王和埃斯特公爵的双重支持。但那时,他还不清楚艾拉维拉两名高序列成员的“再生核”被夺走这件事情。

    现在,听到纳门这个之前敌军的总指挥官当面承认,他们已经将那种艾拉维拉军团核心技术机密交给了永序之鳞商会,而后者也已经对其展开了研究。无论是出于同袍之谊(破城者觉得“再生核”破灭就意味着艾拉维拉改造人战士死亡),还是出于维护艾拉维拉军团利益的需要,他内心其实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若不是考虑到和平协议的推进程度已过半,破城者刚刚甚至都有想过使用武力手段留下纳门,用他作为筹码来交换一些利益回来。

第1197章 使节团(6)

    汉斯睁大了眼睛,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兄弟约翰能够将家族的血脉遗传下去。当他十六岁第一次杀掉竞争对手,取得走私团伙领导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接受了同样的死亡解决。

    当然,即便如此,当末日真正来临了,他还是决心抵抗到最后。

    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一道幽灵般的强光蓦地出现。汉斯背对着光线犹自得闭上眼睛,那就可以想象直面强光的埃赛勒姆守卫和埃勒温税务官的糟糕处境了——他感到箍住其手臂的压力减轻了,他挣脱了两名埃赛勒姆守卫的控制。同时,他发现有好几个人还在痛苦地扭动身体,摇摇欲坠,就好像要晕厥过去似的。

    在小巷的对面,汉斯看见了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枪,枪口冒着些烟雾。毫无疑问,那人就是伪装成年轻铳士休·胡德的奎斯。现在,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张黑暗而病态面孔的面具,表情呆滞而枯槁。

    汉斯可以看到面具下方的嘴巴在蠕动,仿佛在低声说出某种形式的咒语。而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又有一发子弹从枪口射出,击中了埃勒温的后背。即便那位大贵族兼税务官身上的防御法术道具发挥了作用,可是子弹的威力还是太过强大,埃勒温鲁瞬间向前扑倒,他的身躯上燃起了火焰。

    埃勒温的受伤,激起了幸存埃赛勒姆守卫的惊惶,他们纷纷跑过来企图救援这个贵人。

    借此机会,汉斯赶忙一口气跑出了小巷。

    “你的帮助相当及时。”在经过奎斯身边的时候,他小声说了一句话,虽然语气里有一种怀疑的感觉。汉斯已经捡起了被打落在地的两把长刃匕首,并且将其用衣服擦干净,可是并没有把它们重新放回腰间剑鞘的打算。

    奎斯将这一抱怨置之不理。“没有比你自己的帮助更多了,汉斯先生。像你一样,我对我们还没有完成的运输生意抱有极大兴趣。如果你因为那个官僚的报复而丧生,对我来说会很不方便。”他不屑地朝巷子里乱作一团的埃赛勒姆守卫挥了挥手。“现在,我们或许该离开了。”

    他点了点头,对奎斯说道:“是的,你不会对今天的这个投资感到后悔。可是现在我还不能走,如果你能够把我弟弟约翰带过来那就更好了——我现在要去救他,你有什么建议?”

    “亲情,”奎斯呵呵一笑。“它使你变得有些草率。不过,也顶多就是这样。我有理由相信,你的兄弟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你有兄弟,而我也有冒险同伴不是么?”

    奎斯扭头看向汉斯,眼神里透着一股上位者的严肃,以及不容质疑。“跟我一起走,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藏身,离这里不远。你可以在那里躲起来,直到喧嚣平息。”

    汉斯平静地看着奎斯。不过,他此时也只能选择相信,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么,我们去哪儿?”

    “跟着我,”奎斯说,同时对汉斯的长刃匕首点了点头。“并且把你的武器放在身边。如果你有什么不良企图,相信我,我的一个同伴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反应过来的。”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街巷边的阴影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手拿和汉斯极为类似武器的老威瑟出现之后就对奎斯点头说道:“我们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大少爷和戈林多已经带着那个叫约翰的小家伙先行去黑船旅店了。”接着,他有看了眼满是戒备的汉斯,“别浪费时间,小贼。”

    ……

    就在破城者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纳门用一个举动让他立马放弃了闲聊的打算,这个约姆斯传奇海盗王大步走向了属于埃斯特公爵的讲台,伸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他人在哪里?”

    “埃斯特公爵知道你在等待。”破城者回答道。

    突然,纳门拔出了背在身后的勾斧,对着拥有精妙机械结构的讲台比划了一下。“他有吗?”

    “等等!”破城者急忙走上前去,他操控着义体抓住这个约姆斯人健壮的胳膊,但纳门一把甩开他,大步走向讲台后面的中央主座位。“就像埃赛勒姆这里的一切。”他用斧头敲打着座位,窥视着上面的机械炼金术图案。“看起来很合理,直到你走近后,就会怀疑制作这个的工匠拇指的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不等破城者示意,一群艾拉维拉军团士兵,群面无表情地冲这纳门举起了上膛的枪械。

    “客人需要遵守礼节。”破城者冷声说道。因为愤怒,所以这具义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最好离那个座位远一点。”

    纳门挑了挑眉毛。“否则呢?”

    破城者默不作声了。不过,两对浮空圆环突然从其背后的衣摆里飘了出来,套在他的四肢。

    虽然他很难理解纳门明明是使节,为何要做出这种不利于和平协议签订的行为,但他也不打算唾面自干。破城者也是有脾气的,他已经做好了切换到战斗形态的准备,随时可以出击。

    在迈步前行的艾拉维拉军团士兵,快要将枪口怼到纳门鼻子上之前,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从通往宫殿深处的一道门里传入大厅。破城者眯起眼睛,下达了最后通牒:“回到你的位置。”

    而令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刚刚还表现出闹砸意图的纳门,竟然真地按照要求走下了台阶重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甚至与之前站立的位置一般无二,他还瞪着那些仍然拿枪指着他的卫兵。

    越来越大的说话声里,有一个人的声音很响亮,伴随着几十只铁靴在金属地板上的碰撞声快速而热情地交谈。几秒钟后,一群人涌入大厅。他们清一色全都披着笨重的、加装了一些机械装置的制服,身上挂满了各类杂七杂八的科学设备——这是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的标配。

    在这群大佬的中心,一个向破城者愤怒地打着手势的人,其身上的服饰甚至比其他人更加华丽。他甚至还戴着一顶被锻造成桶形的头盔,眼孔的位置镶嵌着透明的晶石。虽然他也穿着和其他机械炼金术师一样的宽松外套,但上面镶有银饰,脖子上的齿轮奖章挂在一根粗大的链条上。

    纳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就是埃斯特公爵,哪怕他还没有展露自己的面容。

    埃斯特在大厅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向他的一名军官举起了手:“你是说,城里冒出了鼠人?”

    这名把长长的分叉黑须挂在盔甲外面的艾拉维拉军官,是纳门迄今为止看到的身形最为壮硕的塔普特疆国人,哪怕没有进行机械改造之前,这个家伙的力气估计也差不多能够和公牛角力。

    不过,那人估计序列并不靠前,他身上的机械改造痕迹非常明显——又或者说,他还保留了太多人类的外形——不像破城者(只有一具义体),牵丝杀手之类的高序列艾拉维拉,主要是倚靠“再生核”技术来提升战斗力。

    “哥洛克炼铁厂全部被毁了。昨天夜里,鼠人趁机发动攻击。他们派出了大量刺客和敢死队,对于那些值班守卫进行了毫无怜悯的屠杀。根据一些目击者的汇报,那些鼠人里面居然有生化怪兽之类的鼠巨魔,它们是炼铁厂被摧毁的主要原因。哥洛克也是在和鼠巨魔战斗时被杀死的。”

    埃斯特凝视着地板。“该死的鼠人,它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然后他点了点头,拍了拍那名军官的肩膀。“至少在下水道疏浚改造完成之前,这样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他指了指脚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由勇敢的先驱者耗费无数的心血和牺牲建造的。你知道风险所在,他们也知道,但还是默默地扛下了一切。我们即将完成的燃气管道铺设工作,除了供应整座城市的动力之外,其实也可以转变成清除老鼠的大杀器。那些鼠人之中,或许有些聪明的家伙看出了什么。所以——”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证燃气管道铺设完成。”那名军官抢先回答。而这一举动也得到了埃斯特的嘉许,在公爵的鼓励话语之中,那名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军官磕碰了一下靴子跟,而后就走出了这栋宫殿。就想他说的,为了王城燃气管道的铺设工作,是时候让艾拉维拉军团出马了。

    “看来,你们也遇到了麻烦?”

    埃斯特瞥了一眼站在远处,不问自言的纳门,正准备无视他,但很快震惊地打量着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的两颗“再生核”。

    “是三号和四号。”他认出了再生核的属于谁。“你们准备那他们来交易。大使先生?”

    纳门对埃斯特略显尖酸言论并不感到惊讶,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东西,“不得不承恩,这真是机械炼金技术的杰作。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够逆向破解出帝王的只是。而且它....”

第1198章 使节团(7)(求推荐票!求月票!)

    埃斯特好像被催眠了一样,看着两颗被纳门拿在手里的再生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难以置信,你们居然可以在不破坏内核的情况下,更改了魔纹回路和部分机械结构。”他的手指离圆筒状的再生只有几寸。“是的,我是研究了帝王遗留下来的一些研究资料。可是那些东西并不涉及他的邪恶意志,我只是对其关于矿石、蒸气或合金之类物质的研究感兴趣。”

    埃斯特森摘下了他那看起来庄严的筒形头盔,露出了一张长有鹰钩鼻子的冷峻面孔。这位塔普特公爵留很短的金色胡须,五官深邃,但双眼却闪耀着玩味的神情。他露出了宽厚的微笑,对纳门点了点头。“你带着两枚再生核来找我——而不是军队——想必永序之鳞商会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然不是,”纳门觉得谈判已经上了正轨,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只不过,它们已经是永序之鳞商会的财产了,恕我不能轻易将它们还给艾拉维拉军团。”

    “你们这是在偷窃技术!”站在一旁的破城者破口大骂,“你们是一群可鄙的小偷……”

    听闻此言,埃斯特立刻挥手制止了这名手下的发言,他对纳门善意地笑了起来。“请原谅,我的下属一时间还有些转变不过来想法。强大的永序之鳞商会怎么会是小偷,最起码也得是强盗。”

    “你正在犯一个危险的错误。”纳门皱了皱眉,事情涉及到商会,他必须得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商会的风暴战庭,随时准备向任何不友好势力发动远征。你想与巨龙之王为敌吗?”

    埃斯特依然保持着微笑。“我们是塔普特人,先生。陌生人对我们来说是潜在的敌人。在疆国之外,没有人会把我们的利益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的我们谈论的话题与永序之鳞商会的远征军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是商会的士兵吗?你在风暴战庭里服役吗?”

    纳门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虽然由于天赋使然,他可以肯定这段对话不涉及任何魔法契约,但是以契约魔的说话习惯,他是绝对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的。

    “我觉得你不是。”埃斯特的语气很友好,但表达出的态度十分坚决。“因此,我认为使节纳门先生你,与我、与塔普特疆国艾拉维拉军团、与机械宣讲者组织,没有理由不按我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来进行一场交易。”

    “它们是软槭与约姆斯联军的战利品,理应由我们处置,而联军已经将其出售给了永序之鳞商会。”纳门很想从衣服里掏出的一个小瓶,把里面毒药灌进埃斯特的嘴里,可最后还是用冠冕堂皇的话来回应公爵的提议。

    “然而它们现在就在你手里。”埃斯特看了看身后一干机械宣讲者协会的会员,然后从这些人之中挑选出一个人,“**官阁下。告诉我《疆国法典》第87条,疆国境内对于所出售物品和所有者时效问题的判断依据。”

    “……在无明确所属权文件证明的情况下,持有上述物品的个人将被赋予个人所有权,除非在塔普特疆国的国王评议会上遭到明确反驳……”那个被唤作“**官”的人几乎脱口而出。

    埃斯特点了点头,看向纳门。“这两个再生核,永序之鳞有无明确的所属权证明文件?”

    纳门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事实上,还真没有。好吧,我承认商会允许我便宜行事。”

    埃斯特继续柔和的语调对纳门说:“那就没有必要争论了。现在你可以合理合法地自由处理这两颗再生核,譬如开出一个我们都能够接受的条件。毕竟,你们来到塔普特目的是为了求财——签订和平协议是为了这个目的,将它交易给我也可以是为了这个目的——在那之后,它们将仍旧属于艾拉维拉军团,就不劳你操心了。”

    “那么我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咯?”纳门立刻换上一副标准的奸商嘴脸,恰如其分地表演出了一个人对于某种事物的贪婪情绪。

    “但说无妨。”埃斯特说。

    “把你关于帝王的研究资料全部交给我出来。毕竟,我们来塔普特的目的是为了求财,在交易结束之后,那些资料将会作何用处就不劳你操心了。”

    纳门说完,大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等了许久埃斯特才继续说道:“……你还真是会讨价还价,我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总结自己语言的机会,你可以考虑说一个更好的报价。”

    随着这位埃拉维拉军团的执掌者说完话,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纷纷后退,与纳门和埃斯特保持了一段距离。虽然他们都是研究机械炼金术的学者,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善于战斗。而包括破城者在内的埃拉维拉改造人战士,则全都压迫性地凑近过来。

    ……

    “我们已经听了你的报告,灰先知尼尼斯。”

    那声音就像一根鞭子从黑暗的洞穴里抽出来一样。讲话者本人消失在满厅令人厌烦的黑暗中,除了一个影子和一声低语外什么也没有。尼尼斯坐在在洞穴的中央,沐浴在病态的绿色次元石灯下几乎使他敏感的眼睛失明。

    他能感觉到这个据点周围由他本人布置的陷阱正在吱吱作响,闻到死水的淡淡气息与爬行动物的恶臭从活板门下的深坑里飘出来。来自鼠人国度的保镖鼠们正在私下里嘀咕,他们在打赌自己那暴虐的主人是否能够扛过这次诘难。

    这场景令尼尼斯觉得,只要那位十三议会派来的阴沟奔行鼠发出信号或者抛出一块标牌,随即就会有一群保镖鼠冲出来,将他从安全的据点之中拖出来,扔进活板门后面的恐怖世界。在那里,他的肉会被可憎的、长着长长蛇尾的半恶魔混血杂种吃掉,而他很难有机会逃出生天。

    尼尼斯感到喉咙发紧,控制住了自己想从座位下一个安全通道逃出去的冲动。这样做将招致某种死亡。他知道黑暗中除了隐藏着阴沟奔行鼠之外,还藏着刺客氏族的成员以及议会派来的的精锐士兵,后者是沉默的白化风暴鼠卫队,因为力量和相对的无畏才被十三议会选中。

    缓慢燃烧的次元石,散发出一种令人麻木的气味,这让川奎罗很难集中注意力,无法将他的感官集中在房间另一端黑暗中隐藏在背后的险恶人物。他知道,如果需要的话,他现在想要施展一个咒语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次元石的雾气已经把他的思绪弄得糊里糊涂。他现在施展任何法术,都有很大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南辕北辙的效果。

    “那些仆从一定是被议会的人买通了。”

    古老而邪恶的十三议会,尼尼斯对他们的善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即使是最卑贱的鼠人被逼到墙角时也会露出毒牙。在尼尼斯的字典里(想要当灰先知的学徒,必须掌握一定的文字书写能力),根本就没有“引颈就戮”一词。

    “你的几次失败引起了议会极大的担忧。”这个声音又油又臭,像融化的沼泽一样口齿不清。尼尼斯确认,这就是阴沟奔行鼠本人发出来的,他尝试用眼睛、耳朵和鼻子等感觉器官一同定位这个刺客大师的位置。不过,他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阴沟奔行鼠不愧自己的刺客大师之名。

    “伟大而致命的刺客大师,”尼尼斯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谄媚的尊敬和畏缩的恐惧的适当混合。“我的确有了几次不成功的尝试——可那都是在故布疑阵,”川奎罗咳嗽了几声,努力不让自己被从牙缝里发出的嘶嘶声噎住。“我在混淆那些人类的视线,并且用其掩盖莱兹爱渥陛下的最终目的。你必须要知道,我的认命是莱兹爱渥陛下亲自确立的。如果我真的踏上了歧途,那么肯定也是老鼠之王而非十三议会第一时间对我的行为进行纠正。除非你们认为十三议会要比……”

    黑暗中传来一声像一个食人魔被吸进了泥沼所发出的古怪“隆隆”声。尼尼斯喘了几口气方才意识到,这其实是活板门后面那个半恶魔杂种亚萨斯发出的沸腾笑声。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小老鼠,你小时候一定是喝了足够多的香油,哈哈哈!”亚萨斯用自己的话语,打断了阴沟奔行鼠即将递出去的歹毒刀刃,已经恢复了部分神智的恶魔领主之子开始以一种恶魔特有的混乱行事方式,来肆意影响鼠人十三议会已经决定好的行动方针。

    “亚萨斯先生。”阴沟奔行鼠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想要提醒亚萨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然而那个半恶魔却只是再次狂笑。接着,伴随着甲胄、布帛和血肉被撕裂的声响,阴沟奔行鼠就攥着胸口出突然冒出的一截钢铁蛇尾从阴影之中被“捅”了出来,口喷鲜血,一命呜呼。

    “你让我的乐趣减少了许多,现在还敢聒噪,真的是不知道死活。”

    亚萨斯摇动了一下刚刚装上的蛇尾,这是他从炼铁厂老板、机械炼金术师、大白蜥哥洛克身上取得的战利品。

    在那场他本想活动下筋骨的战斗中,哥洛克死亡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中毒——阴沟奔行鼠阴险地使用自己氏族成员的脑袋作为投毒工具,让大白蜥接触到了一种致命的毒素。

    在战斗的过程中,随着炼金心脏不断泵送血液,毒素也很快传遍了哥洛克的全身。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大杀特杀,但是最后当亚萨斯出现时,哥洛克就已经基本快要毒发身亡了。这结果令神智不怎么清醒的亚萨斯无法尽兴,他也因此生出迁怒阴沟奔行鼠这个始作俑者的念头。

第1200章 使节团(8)(求推荐票!求月票!)

    灰先知尼尼斯咬紧牙关仰望夜空,从下水道出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可是他仍旧还在回忆那场可怕的杀戮。

    他太了解刺客氏族了。

    他们曾给予过很多人“鼠人式”的休息,这种休息通常伴随着有毒的刀片和在黑暗中快速的刺击。在过去,尼尼斯甚至为他们的刺客付费。他太了解刺客氏族那可怕而致命的效率了。

    一旦训练有素的舍身鼠追上了鼠人的尾巴,那个鼠人陷入永眠就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就在刚刚——不到半个沙漏时的工夫,由刺客大师带领的精锐鼠人刺客,就全都被宛如毒蛇一样的半恶魔亚萨斯全部杀死。他们的首领阴沟奔行鼠,还被后者像零食一样嘎嘣嘎嘣嚼了一通,然后囫囵咽下了喉咙。

    虽然尼尼斯因此而得到了解脱,但是半恶魔亚萨斯的恐怖,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动摇。

    尼尼斯沮丧地甩着尾巴,手指更紧地抓着他的法杖。他不是什么无毛直立猿那种低贱生物!他是灰先知,是鼠人的至高巫师军阀,是十三议会有史以来最聪明、最勇敢、最忠诚的议员!

    如果亚萨斯认为他很容易成为被摆布的棋子,那么那个半恶魔杂碎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了!尼尼斯是老鼠之王的神选者,受到了所有鼠人唯一的、真正的神明的保佑!哪怕他这个莱兹爱渥的祝福者,近来喜忧参半。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那些无能和奸诈的下属,以及狡诈且不讲原则的合作者的错误。

    那个只会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保镖投资加萨特,那些只敢在他面前耍弄勇气而不敢在真正敌人面前扎刺的白化风暴鼠杂碎!如果没有他们,尼尼斯的行动就不会受挫。无论是和埃勒温的接触,还是和清理下水道的那些目击者,全都可以按照他认为合适的方式打开并顺利完成。

    “唯一顺利的事情,就是那两个白化风暴鼠死掉了,”尼尼斯尝试在困境中寻找心理立足点,否则他真的很有可能会被一连串的挫折打倒。“没了碍眼的保管者,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执掌莱兹爱渥陛下赐给我的法杖。想用多久就用多久,想什么时候使用就什么时候使用。”

    想到这里,尼尼斯把目光转回到他周围逼仄的街道,街道角落挤满了一群群四处乱爬的老鼠,犹如一片用毛皮和尖牙装填的海洋。它们是尼尼斯召唤出来的,灰先知派遣它们在城市中穿梭。

    “埃勒温之前就出现在这里,”尼尼斯耸了耸鼻子,然后将一只方才被他抓在手心里的老鼠重新扔到地面上。那些小家伙就是灰先知的小小间谍,它们比鼠人更加科考,也更加不引人注目

    空气中弥漫着朽烂的木料、腐臭的毛皮、体臭和粪便的气味,以及大量老鼠聚集之后才会显露出来的独特黑玉米味。这片街原本是一条皮革商业街,大大小小的皮革铺子布满了大街小巷,后来因为潟湖镇的城镇规划,那些铺子全都搬到了其它地方,所以这条街才渐渐冷清下来。

    同时,由于于潟湖区的问题,以及数年缺乏打理,这条街上大部分的建筑物都或多或少地陷落到地基中一些。再加上,这个街区附近有几条商业街,聚集了不少酒馆和旅店。每日顺着下水道被排放出来的泔水,和一些皮革商铺遗留下来的、不值钱的皮毛制品下脚料存货,让这里成为了一个老鼠们生存的天堂。在那到些用木头支撑墙壁下面,尼尼斯很容易就召唤来了一群眼线。

    “那个无毛两脚兽身上冒出一股皮毛焦糊味……”尼尼斯判断着老鼠告诉它的信息,那种啮齿动物的智力毕竟有限,能够表达出来的意思既不算清楚,也不是很明确。

    在和埃勒温见面的时候,灰先知巧妙地在对方身上施展了一个侦测法术,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己大概其确认这么个高价值人类内应的行踪。可是,当他被亚萨斯派来向埃勒温提议一起给约木死人和软七人(哪怕尼尼斯曾经当过灰先知学徒且识文断字,可是鼠人毕竟是鼠人,我们不能强求他比文盲强上太多)的使节团来上一场“欢迎会”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个埃勒温居然从埃赛勒姆来到了城外的镇子里面。顺着法术标记一路追踪过来,尼尼斯又召唤了老鼠来确认了一遍,这才确定了埃勒温确实来过这里,而且他们还不知一个人,同时那个埃勒温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附近没有着火的痕迹,”尼尼斯在街道里四下打量了一番,他没有在周围的墙壁上面找到被烟火熏黑过的痕迹,“那么就是说不是这里着了火,只是埃勒温本人被烧到了——他受伤了。”

    想到这里,灰先知突然觉得好像是有人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肠胃,而且还顺时针拧了一下。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除了由于自己高贵的身份(莱兹爱渥的神选者),就是因为亚萨斯那个凶残的半恶魔需要他来与埃勒温进行接触。如果他不能完成好眼前的这个任务,那么亚萨斯肆意屠杀隶属于十三议会重要一员的刺客氏族的情况,那个凶残的家伙多半也不会放过他。

    到时候,别说日后报复胡来的机会了,尼尼斯估计连“日后”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他的尾巴非常不安地摆动起来,身上的麝香腺也开始分泌臭味,这条街道里怪味的恶心程度立马凭空提高了数个数量级——如果说普通鼠人的麝腺分泌物就相当臭,那么常年吸食次元石粉末的灰先知,他们的麝腺分泌物臭味那简直臭得有些离谱——就连墙根角落聚集的老鼠都开始四散奔逃。

    “该死!该死!”尼尼斯心里无能狂怒道。他突然升起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他想要拿着莱兹爱渥赐给他的法杖,向周围的一切发射出致命的毁灭法球。

第1200章 使节团(9)(求推荐票!求月票!)

    心态近乎爆炸,所幸尼尼斯及时意识到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开始了调节自己的情绪。

    他开始了冥想。

    他想到自己作为无可置疑的鼠人国度之主的美好前景;他想到自己把爪子放在那座由黑石砌成的方尖塔上——它是由莱兹爱渥亲自放在那座衰朽巨塔前面的,尼尼斯毫不怀疑自己能挺过这场严酷的考验、活下来并且成功挑战十三议会之中的所有议员,成为毫无疑问地获得加冕。

    不得不承认,鼠人的确都是搞心态的一把好手。这既和这个种族日常神经兮兮的患得患失有关,也和他们善于白日做梦的天性不无关联。但不管怎么说,灰先知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颓然,心里那股憋着劲搞破坏的疯狂念头亦消散如烟。

    “我要找到埃勒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尼尼斯捋着自己的鼠须想道:“yes!yes!”

    挥挥手,借助法杖所所赋予的力量,他不用念咒语就凭空召唤来一股微风。尼尼斯驱散了小巷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充分表达出一个鼠人恐惧情绪的麝香味。接着,他才能顺利调度自己的小小间谍,帮自己回忆起埃勒温那一行人撤离此地的路线。再然后,尼尼斯立马四肢伏地奔跑,来到这条巷子尽头的一个下水道入口,打开了窨井盖子。

    “闭嘴!闭嘴!我要让你出来跟着我去干事情,不许多嘴。”灰先知用魔法将自己的声音送入下水道,通知他的保镖头子加萨特赶紧跟上来。而之所以他要强调“闭嘴”,则是因为数个沙漏时之前,加萨特已经被之前盛怒之下的尼尼斯用次元石粉末和魔法变得面目全非。

    灰先知将其异化成了一头鼠巨魔——他变得更加雄壮、有力、忠诚,可是却没了智慧。

    一声尖厉的怒吼从下水道里传了出来,加萨特及时给与自己的主人以回应,只是却用了一种截然相悖的方式。

    “见鬼了。该死的蠢货。”尼尼斯抱怨了一句。好在,声音在下水道里比在空气中穿得更快,鼠巨魔的吼叫声并没有传出窨井口太远。一切尚可以控制,灰先知自己安慰自己。

    一头属于自己的鼠巨魔,还是很有用的,尼尼斯不再相信十三议会给自己派遣的任何帮手。

    他花了大部分精心收藏的材料,方才成功创造出这个庞然大物,但在几个沙漏时之前与亚萨斯险恶的交谈之后,他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保护自己。加萨特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耗子,他是最坏的一个。而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它,变成了一个长着棕色皮毛的野兽,拳头像岩石般坚硬,脸上长着匕首般的尖牙。

    虽然素来信奉“智胜于力”,但是灰先知也不得不承认为了自己的安全感,作出适当的妥协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走吧,蠢货。跟紧我。”尼尼斯又对下水道里的鼠巨魔下了一个命令。

    ……

    这座建筑是一个半木质结构,外侧的墙壁被涂上了鲜艳的红色条纹。一个狭窄的阳台从一楼延伸到街上。如果有人将目光投向阳台上矗立的那根长杆时,多半会为之感到震惊,因为这根被涂成白色的鲸骨上缠绕着深红色的条纹——虽然自从机械宣讲者组织建立起来之后,埃赛勒姆出现了许多新鲜的事务,但没有一个比“水蛭馆”更令人厌恶。

    “水蛭馆,”一个埃赛勒姆守卫嘬了嘬牙花子,“这地方不是传说是吸血鬼创立的么?为什么要送埃勒温大人来这里疗伤治病?”

    “闭嘴吧,虽然炼金药剂师的药物能治病,但他们很少有人懂得急救知识。水蛭馆——这是个见鬼的名字——可这里确实有埃赛勒姆最好的外科医生,一整天无论昼夜随时待命。”另外一个埃赛勒姆守卫向自己的同伴解释了一句,不过听口气,这个人其实也不大喜欢水蛭馆。

    毕竟,二十四小时都能待命,这个水蛭馆里的医生真的有些像是吸血鬼。

    这时,他们的队长走了过来。那个人原本是贝尔中士的副手,在贝尔中士因公殉职之后,那人被临时提拔上来接替了队长职位。他冷冷地看了两个士兵一眼,在那俩人有机会解释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好好看守着这栋楼,手术结束之后,延请的德鲁伊会过来为埃勒温大人施展回春术。”

    站在水蛭馆门口的两个埃赛勒姆守卫得到命令,连忙靴跟磕碰了一下,立正站直。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在清扫门口的灰尘,哪怕是在半夜,他也必须贯彻水蛭馆每隔八个沙漏时必须打扫一次卫生的卫生清理条例。看到这两人的举动,他不由得偷偷嗤笑了两声。而那个队长训完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水蛭馆的大门。

    里面是一个大房间,主要由一个蜿蜒上升的宽大楼梯主宰。各种各样的桌子和椅子排列在一起。墙上挂着一只用机械头颅,居高临下地往向候诊大厅里的病人家属。这玩意儿也是机械炼金术的造物,负责在候诊区进行广播,通知病人家属们就医需要处理的各种流程。

    右边的墙上有一个柜台,后面摆放着几个大酒桶和一个粘土啤酒罐架,只不过里面存放的不是酒精饮料,而是一些具备提神作用的薄荷茶之类的饮品,供候诊大厅里的人免费取用。而透过扶手围栏,人们可以看到水蛭馆的二三层都被各种颜色的厚重窗帘所隔开,每个窗帘后面都有一个较小的房间或凹室,里面有不少正在做手术或者进行其它治疗项目的病患。

    当然,还有一些不是病患的人也会出现在水蛭馆。虽然他们并不会出现在候诊大厅,而是在进入大门之后就会被服务人员从侧边的走廊领走,带到某个地方进行一场交易。在这里,一品脱的血液可以换来有面包和肉食的大餐,第二品脱的血液就可以用来换取银方币。

    这也是水蛭馆为人所诟病的地方。

    毕竟,这种经营模式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让人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一处吸血鬼的巢穴。

    只不过,碍于某种默契——水蛭馆从来都不会以非法的手段来获取血液,而它收购的那些血液在经过复杂的消毒处理之后,的确既是某些炼金药剂师所必需的原材料,也是手术病人输血的血源。再考虑到埃拉维拉军团的刚需,以及许多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的偏好——为了各种生物/机械炼金改造手术提供输血保障的水蛭馆,其存在的必要性也就无须赘述。

    至于说,这里到底是不是由吸血鬼在经营?对于有需要的人来说,知晓答案其实并非必须。

第1201章 污染(1)(求推荐票!求月票!)

    一种奇怪的躁动困扰着水蛭馆的主人。

    在他长达数个世纪的生命中,这只强大的吸血鬼只感受过几次类似的情况。这种超自然的预兆,总是预示着一些巨大的冲突,或者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靠近。

    蒙提斯漫步在起居室的黑暗大厅里,清脆的靴子声在房间里回荡。他在漫长的生命力里一直力图保留着一些具有意义的纪念品:其中最古老的是几条黑布,这是他还是凡人时的遗存;紧挨着它的,则是一个在接受初拥之后获得的战利品——那似乎是一颗侏儒的头颅标本,但蒙提斯知道得更清楚,那其实他血脉上先祖的头颅。能够拥有它,说明蒙提斯已经获得了独立。

    “不忘过去,有得有失,”蒙提斯心里总结道。他已经苏醒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是时候去干点活儿了。作为水蛭馆的夜班医生首席,他在责任心和专业态度方面还是无可挑剔的。

    吸血鬼医生穿过大厅时,还经过了其他的奇珍异宝。倒下的敌人的干枯头颅,被征服的敌人的破碎武器,每一个都激发了一些记忆的碎片。蒙提斯觉得记录这些东西很重要,可以对他去过的地方和已经做过的事情有一个准确的了解,是衡量自己在未来能取得什么成就的最好方法。

    当他走下一段铺着血色地毯的楼梯时,蒙提斯肌肉发达的身躯不断鼓胀,进行着工作前的有意识锻炼。他现在正从水蛭馆的地基下方经过,那些吸血仆从的残骸就静静地躺在过道两侧的棺椁里。那些被尘土覆盖的木乃伊正在慢慢地崩裂成碎片,它们的棺椁现在也渐渐成为蜘蛛和老鼠的栖息地。只是,它们现在不需要工作,它们已经超越了生与死的限制,作为守卫永远为长生的主人服务。

    略显荒凉的走廊尽头,曾经是一个警卫室。穿过它走过另一段楼梯,蒙提斯来到了一座电梯旁边。镀铜的项目大门正在迎接吸血鬼,他做了个手势,大门就被看不见的手推开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悬挂在电梯厢体上方的骨链“嘎吱吱”不断咬合闭锁。最终,它停在了水蛭馆的顶楼,透过炼金照明球体从门缝里带来的光亮,蒙提斯看到了门后的景象:

    囚禁在水晶球里的幽灵,随着它们的光芒发出柔和的哀鸣,这种可怕的旋律很适合房间整体的氛围;墙壁上摆放着高高的书架,上面放着用人皮装订的书籍,以及装满了尸毒汁液和墓沙等东西的瓶子;装满器官和肢体标本的箱子,蹲在一桶桶**的软膏旁边;铁架子上放着处于不同解体阶段的骷髅,它们的部件被征用做其他用途。

    有些讽刺的是,除了对于灵魂的实验是在塔普特疆国比较犯忌讳的——比如那个灵魂水晶球,不过蒙提斯和水蛭馆现在早就不进行该项研究了——这个实验室里其余的一些研究,其实还受到了来自疆国高层的支持,蒙提斯这个吸血鬼其实也是机械宣讲者组织的一分子。

    此时,这个阴森恐怖的大厅里唯一的研究员站在一张抛光的岩石长桌旁。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皮肤紧紧地贴着古老的骨头,枯瘦的身躯披着一件厚重的丝绸长袍,头皮和下巴上飘着几根杂乱无章的惨白毛发。当微风吹来时,它们就像几缕蜘蛛网一样在他身边飘荡。只有在老人的眼睛里才存在着活力,它们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贪婪地盯着每一道新的意象。

    “欧列特,我听说告那个埃勒温来水蛭馆求医了,”蒙提斯边说边大步走进实验室。

    那位死灵法师把他拿着检测样品的手掌放在长桌上。“午夜好,我的老师。”他说。

    然后,欧列特就用一根用骷髅制成的魔杖,对着面前的检测样品施展了一个法术。当他这样做时,他调用了一个古老的公式。一瞬间,幽灵般的光芒围绕着样品,但很快就消失了。

    “埃勒温先生的病情很奇怪,”欧列特说。“依靠血液透析技术,我们已经用一些加了炼金药物的血液对其进行身体条理。可是在清理他身上的烧伤时,我从他身上取了一些样本。奇怪的是,它们不响应我的任何咒语。无论是治疗类的法术还是自体再生因子,这些伤口上的结痂组织都像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似的,根本就没有消退下去的意思。”

    “你是说……”蒙提斯问。

    欧列特放下了魔杖。“某种力量已经侵染了埃勒温的伤口,导致他的身躯已经无法回应我们的各种治疗手段。”他皱着眉头继续补充,“是比我的技术更高超的人,对他造成了伤害。”

    “让我来看看。”

    作为水蛭馆的首席,在其它研究员工作陷入困境的时候对其施以援手,蒙提斯责无旁贷。

    他瞧了瞧摆在培养皿里的一小块血痂,然后挥了挥手,实验室里炼金照明灯的光线立刻暗了下去。与之相对的,墙上那些用海豹脂肪制成的蜡烛头上却都喷溅出火花来,蜡烛的光线在深邃的阴影中形成小块的光斑。

    仪式启动了。

    墙壁顶上的拱形天花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大量的蜘蛛网从每个角落里垂下,一只被困在蛛网的活蝙蝠在奋力扑腾着,只是,它的每次挣扎都只是把自己更紧地裹在陷阱里。八颗鸽子蛋大小红色的眼睛以及两对女人手掌大小的獠牙,在幽蓝色海豹蜡烛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因为魔法而发生变异的巨型食鸟蛛,八条肢体饥渴地颤抖着,激动地等待着蝙蝠的疲劳——那意味着“开饭”。

    一个仿佛是用从废弃的房子里拆下来的板子和梁子拼凑起来的架子,突然出现在实验室里,上面放着各种可怕的瓶子和罐子。这些都是蒙提斯的收藏品,死灵法师欧列特游侠儿羡慕地看着那些用特殊炼金药剂腌制的乌鸦和老鼠残骸。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罐子,里面还装着一颗可怕的温迪戈雪怪头颅。一些常见的、像是干燥过的鹈鹕和鹤的死灵学派施法材料,更是在干燥筐里摞成了小山。还有一个铅制的盒子上简单地贴着“眼魔”的标签,从里面渗出的半透明粘液已经滴落在下面的架子上。

    除了大量的原材料,蒙提斯还在这个实验室里召唤出来了一大堆私人实验器材。不夸张地讲,即使是在一些炼金术士的工房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按照容积、材质分类成套的蒸馏器和烧杯。它们全都凭空出现,并且瞬间就井然有序地堆砌在实验台上面。

    利用这些器材,蒙提斯很快搭建出了一个复合型的“提取-分离”装置:他用一根根玻璃管连接着许多容器,这样,当其使用魔法将第一个烧瓶里的血痂粉末变成液体时,它就会被带到第二个容器中,受到燃烧炉的加温。再然后,产生的气体会上升,加入不同的液体,流到涂有冰霜的罐子里再次凝结成为固体。

    在远离桌子的地方有大锅和一个小炉子,吸血鬼医生在里面将占比较大的提取物分别重新配比,减少到预期能够确定其有效成分的份量。最后,他又用了十几只伏行之手从铁桶里的沸腾的肉汤中舀出来,当作“小白鼠”来进行测试。

    在等待实验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蒙提斯坐到一张高背椅上——这是他死灵魔法实验室中为数不多的没有残余着腐烂气息的家具——仔细在羊皮纸上用墨水笔勾勾画画,检查着每一个实验步骤以及各个步骤的读数。

    “你为什么不拿真正的小白鼠来做实验,而非得用伏行之手呢?”欧列特好奇地问道。

    听到欧列特的问话,他抬起头,撇头看向栖息在椅背上的脏东西。“你看它就知道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老鼠,但即使以其同类的标准来看,它也是一个可怕的怪物。骨头从肮脏的皮毛和烂肉中露出来,一张尖嘴完全没有一丝皮肉,发黄的獠牙暴露在外,红眼里闪着不自然的光亮,这是一种黑暗魔法的意象。“或许普通的炼金实验用小白鼠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可是一旦在实验里使用了死灵学派的法术,那些小东西就太容易出问题了。因为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个问题,所以‘大眼睛’杰瑞依旧还处在观察期之中,而没有被当作实验垃圾处理掉。”

    欧列特耸了耸自己瘦骨嶙峋的肩膀,“或许你就是想要个实验室宠物也说不定。”

    面对同事的打趣,蒙提斯不置可否。

    时间过去一个沙漏时,看到实验对比组的伏行之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症状,吸血鬼医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位税务官是怎么受伤的?”他先是用法杖戳了戳一个烧伤症状较轻的实验品,那东西的皮下渗出一些墨绿色的汁液,“我们得去拜访他一次了。欧列特。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讲过的一种奇怪病例么——因为感染了兽化症而无法使用通用语的德鲁伊——埃勒温身上的症状并不是单个原因导致的,很有可能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在他身上相互作用所致。”

    “两种?”

    “唔,这么说其实也不大准确,反正我觉得咱们现在最好去查查房。”蒙提斯抬眼看了下欧列特,而后就用操控亡灵的办法控制着那些伏行之手跑向了实验室的“垃圾处理中心”,那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

第1202章 污染(2)(求推荐票!求月票!)

    汉斯和约翰在经过一队守夜人时,不由得拉紧了贴在身体上的斗篷。埃赛勒姆守卫现在正在街道上大显身手,其人数之多前所未有。他们挨家挨户破门而入,把居民“请”出来进行公开审讯。

    对于一些明显外来者或者从事不那么体面工作的人,手法残忍的卫兵们会毫无限制地使用棍棒和鞭子逼迫对方开口。通常情况下,满身伤痕的居民只能自己走回家,那些还能连贯说话的人在被释放时感激得泣不成声。

    因为每一队守卫都配备了逮捕令,如果某人的回答不令人满意,那么这些埃赛勒姆守卫就有权力将其拖上一辆铁皮囚车。

    一段时间之前,鉴于疆国境内监狱人满为患,那些服刑的人统统都被送进了重刑犯营地,组成了名为“重刑犯连队”的仆从军。只不过就汉斯所知,那些人虽然名义上是仆从军,但实际上干的却是敢死队的工作。因此最近一段时间,对于汉斯之类进惯了监狱的小贼来说,之前那个熟悉的、被戏称为歇脚旅店的地方,现在则变成了老虎口。

    “我很抱歉,”约翰的双手在斗篷的褶皱下蜷缩成拳头。他感到愤怒的热潮涌上脸颊,在他的眼中燃烧。他所看见的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审讯,只不过是为了私欲而进行的暴行。

    而真正需要被盘查的人——比如,由奎斯和哈拉蒙德带领着的他们一行人——此时却因为既拥有不知从那里得来的“外交豁免令”又能够使用银弹来开路,所以没有卫兵真正来找事情。

    “我的白痴弟弟,闭紧你的嘴巴。”汉斯恶狠狠骂了自己兄弟一句,然后又向回过头看向他们的奎斯赔了个笑脸,“我这个弟弟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见识,大家不要搭理他。”

    伪装成年轻铳士的休·胡德饶有兴致地咧嘴笑了笑。他的视力很好,哪怕在黑漆漆的夜里,他也能看清约翰那兜帽下方的脸庞,现在已经被气得呈现出青紫色。

    “没事,年轻真好。”奎斯说道。

    穿过小巷,汉斯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带路的哈拉蒙德身边,撩起斗篷的兜帽小声说:“我们最好转到另一条街,这里是潟湖镇的富人区。我们这个模样在这条街道上行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幸亏那些埃赛勒姆守卫对这里的住户比较忌惮,所以一般不会来这里盘查事情。”

    哈拉蒙德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奎斯,然后也用仅仅两个人能够听清的音量说道:“正是因为这里是富人区,我们接下来才会在这里落脚。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找好住的地方了,就在前面。”

    就如他所说的,那个地方的确不是很远,一行人只是走了几分钟就看到它了。

    这栋住宅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占据了穆勒大街与鲍姆韦格路交汇处的一角。大约十几年前,它曾经是一位贵族富丽堂皇的乡间别墅,几十个房间充满了奢华和颓废的美感。可是由于潟湖镇的开发建设,这栋乡间别墅也变得更成了闹市区的一员,拥有它的贵族将它售卖出去。

    汉斯曾听说过这个家族举办的盛大舞会和派对的故事。这栋住宅的老主人是格尔塔勋爵,而他的女儿拉赫尔则被认为是埃赛勒姆的大美女之一,那些即便认为贵族血统才是这种判断的必要条件的人看来,那姑娘也美的出奇。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所曾经的大房子就像它周围的邻居一样属于某个商人所有,由专业的经理而非管家来打理,在它里面居住的人也不全都是贵族。

    “就是这里。”哈拉蒙德边说边指着那座大宅。

    到了地方,这一群人就像已经走到尽头的猎犬一样,笔直地向着目标冲了过去。他们一下子就到了街对面,一溜烟地爬上了通往大门的台阶。还没有等到他们敲门来请示是否允许入内,沉重的青铜门就向里打开,几个服饰穿着与塔普特人迥异的异乡人为他们开了门。

    “晚上好,哈拉蒙德。”格里苏斯说道。

    “你也是,”哈拉蒙德回答了一句。

    汉斯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瞧见了“震惊”与“不喜”两种情绪。“管好你的嘴巴,”汉斯压低了声音,对约翰小声道:“我们现在才是客人,做好客人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个已经变成走私团伙光杆司令的汉斯,也不顾自己弟弟鄙视的眼神就直接走上前去向开门的格里苏斯打了声招呼。“感谢您的帮忙,如果您这边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顿晚饭。我还真是有点饿了。”

    “哈哈哈!”格里苏斯笑出了声。接着,一行人便全都走进了这家“黑船旅店”大门。

    ……

    蒙提斯摆弄着一个黄铜沙漏,看着里面每一颗砂砾随着移动,在不同的颜色之间转换。这些颗粒是凝结的魔法,是被困在物理形式中的力量——受束缚的能量被外质的釉质精华所包含,可以方便施法者检查法术残留痕迹。这个过程对法师来说既是一个确定魔法或巫术强度的标尺,而变化的颜色说明了该魔法的性质,宣告了这个法术到底应该归属于哪一个学派。。

    而蒙提斯现在关注的,正是那些埃勒温身上血痂提取物的魔法读数。在强大的破坏性法术影响下,埃勒温的身体被一颗子弹伤害得很严重——水蛭馆的吸血鬼医生刚刚和欧列特对患者进行了会诊,因此知道了他是被什么伤害到的——那颗子弹击中了他,并且令他的身体发生了爆燃。

    “那颗子弹绝对是附了魔法,”蒙提斯一下子就作出了判断,“而且制造者绝对是个高手。他对这种消耗品的附魔强度,甚至达到了对物品永久附魔那么高,这就有点强的离谱了。”

    这其实是废话。毕竟,击中埃勒温的那发子弹,原本就是奎斯自己制作的。

    只不过,从埃勒温本人身上提取到的另外一种魔法要素就比较令蒙提斯费解了。那是一种充满了腐*败与堕落的魔法,也即鼠人魔法的核心本质,其特点是黑暗和阴险。虽然它们仍然是与生命有关的东西,但是沙漏中的颗粒并没有保持代表防护学派魔法能量的深紫色。

    在感触到鼠人基于次元石发展出的魔法时,那些颗粒不断变黑,并且渐渐呈现出一种更加阴森的魔法特征。而且,这种法术非常不稳定(或者说不可靠)。在接触到那颗子弹上的强大附魔之后,本来大概率是用作防护自身的一种魔法居然发生了变质,让其产生了相反的作用。

    而这一点,那名被延请过来为埃勒温施展补充生命力的德鲁伊则最有体会。到目前为止,那位有着不弱魔法造诣的德鲁伊已经施展了“神莓术”、“回春术”、“伤口愈合术”——共计三种广为流传的,并且有着许多案例可供证明其有效性的德鲁伊法术。然而,这位中枪的税务官的身体状况非但没有好转,他身上的血痂反而还不断扩散,就好像是一种会不断蔓延、溃烂的皮肤病。

    因为连续施法,那名德鲁伊治疗师额头已经见汗。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无计可施。

    “想要治疗他,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找到那个为他施展防护法术的人……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见此情景,吸血鬼医生不由得出言建议道。只是,他也不能确定为这个有着封地的实权贵族、埃赛勒姆的税务总长提供法术服务的那名施法者,到底是不是“正经人”?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个人类。虽然蒙提斯没有接触过鼠人的次元石法术,但通过实验得出的各种魔法读数,的确让他觉得这种法术表现出了一些迥异于人类施法者习惯的东西。

    ……

    水蛭馆外,尼尼斯正咬着自己的法杖陷入了沉思,他那凿状的尖牙已经嵌在古老的木头里。当听到自己牙关里的棍子开始碎裂时,灰先知强迫自己的愤怒平息下来。

    莱兹爱渥赐予他的手杖是他最珍贵的财产,旁边是与之配套的次元石护身符。他努力工作了很长时间,才获得了携带魔法护身符的权利。尼尼斯把它们的魔法结合起来,从而补充了自己对于次元石魔法的不可思议的掌控力。

    从前他的那位已经死掉的老导师一直不愿放弃这些文物,而且当尼尼斯向他提出他对这些宝物的要求时,那家伙花了许多不合理的时间才死去。一些灰先知还没有仁慈到会在他们年老的时候退居二线,为年轻而有活力的人开辟道路。这让尼尼斯感到一丝悲愤。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尼尼斯的腿,一个又大又冷的东西。灰先知咬紧牙关——尽管小心翼翼地不让他的手杖再次裂成碎片——开始更快地水蛭馆的外墙跑了过去划去。

    当他发现自己的行进道路被一群自发聚集起来的老鼠堵住的时候,他把一个挣扎着的年轻小个子远房亲戚抓了起来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咀嚼成了一滩红白相间的肉派。

第1203章 污染(3)(求推荐票!求月票!)

    “亵渎的能量,像是无底深渊而又没有那般极致堕落……”蒙提斯喃喃地说,他翘着腿坐在自己办公室舒服的天鹅绒沙发里。因为陷入了思索,所以他没有掩饰眼眸中的那抹血红。那双眼睛堪破了窗外的黑暗,最终还是饥饿感将他渐渐发散的思绪重新拉拢回来。

    “距离我上次品尝血酿,已经过去二十四个沙漏时了。”吸血鬼医生心中想道。他扭过头对着办公室里避光的阴暗角落,略微提高了音量,说了句:“过来!”

    三个年轻的吸血鬼立刻匍匐过来,跪在他的周围,发出咆哮和低吼,苍白的面孔上满是难以抑制的饥饿,以及因为得到直系吸血鬼始祖的召唤,所以表现出的沾沾自喜表情。

    蒙提斯厉声喝退一个靠的太近的吸血鬼,低吼着逼迫他们退到离自己稍远的地方。这些家伙是自己在埃塞勒姆定居的这十几年里,陆陆续续制造出来的“合法”血裔——他们全都向机械宣讲者组织进行了报备——吸血鬼医生吸干了他们的鲜血,然后重新注入自己的精华。

    为了能够更好地控制这些血裔,蒙提斯没有在将其创造出来之后就将其埋入棺椁,令其经历那种名为“静谧斋戒”的考验。他一直将这几个血裔放在水蛭馆里豢养着,因为他向埃斯特公爵保证过,这些血裔肯定不会对埃塞勒姆居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只不过因为没有经过斋戒仪式,没有体会过那种极致的饥饿和绝望,所以他们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嗜血需求。万幸的是,水蛭馆里的血液存量足够多,而且这些血裔也像被烛火吸引的飞蛾一样在他这个“父亲”周围徘徊。

    蒙提斯无情地伸展自己的意识,将吸血鬼的意识聚拢在一起,鞭笞、惩戒着他们。

    吸血鬼医生满意地看着这些年轻吸血鬼痛苦和畏葸不前的模样。在确保自己在磨灭了他们反抗意识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之后,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给我拿一杯血酿,你们也去领取本周的口粮。”蒙提斯的话让那些血裔如蒙大赦。

    事实上,除非有绝对的必要——他需要有点智力的护卫(而不是僵尸、骷髅、木乃伊那样没有智慧的亡灵生物),又或者机械宣讲者组织有什么新的研究课题需要吸血鬼实验品——他通常会空极力避免创造新的同类。虽然这些家伙还很弱小,而且对彼此的威胁远大于对他,但是他那个已经变成其收藏品的直系始祖已经用他的失败证明,吸血鬼并不是群居动物,哪怕他们可以变身为狼。

    蒙提斯伸出舌头,品味着办公室里被空气净化器处理过的潮湿空气。

    埃赛勒姆的空气总是很浑浊,混杂着炼金烟尘和各种奇怪的香料味道。但是在他这样的高级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家里,通常都会安装一套完整的空气净化器。吸血鬼医生肯定不会省下这份提高生活和工作舒适度的花费,他的那套空气净化器甚至还是定制版本的。

    借由一套复杂的机械导气系统,它可以向不同房间输送添加了昂贵熏香的不同空气。在通入吸血鬼医生办公室的空气里面,混杂入一些能闻到死亡和死灵法术散发出的甜美气息的熏香,这可以有效提升蒙提斯的思维活跃程度。因此,他最喜欢在办公室里思考问题。

    就像现在,他对埃勒温身上出现的问题,进行了一番全面而审慎的思索。

    “那个税务总长只是一个政*治妥协的产物,即便英明如维克塞斯国王陛下,也必须要用这种手段来安抚那些惶恐的贵族。”

    想到这里,蒙提斯不由得嗤笑出来。当然,他讥笑的对象不是维克塞斯国王,而是疆国内部那些腐朽而厌恶变革的守旧贵族。

    “他们总是害怕新生事物。进步而充满活力的机械宣讲者组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艾拉维拉军团,全都是那些蠢货敌视的对象。

    埃勒温那家伙虽然服膺于维克塞斯国王,但备不住在背后也搞了一些小动作。否则,无法解释他身上为何会被附加了奇怪的法术。

    只是,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医学问题,力图维持学术中立的水蛭馆不能掺和到里面。目前的最优解,就是及时向埃斯特公爵汇报埃勒温身上的怪异,让其给维克塞斯国王提个醒。”

    蒙提斯抿起了嘴唇,为自己的聪明决定而感到高兴。他很欣赏维克塞斯国王这位英明的统治者,同样也很喜欢朝气勃勃的埃塞勒姆,在这里居住生活让吸血鬼医生感到很舒服。因此,就算用脚投票,他也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

    脚趾头撞在水蛭馆经过糯米汁加固的斑驳围墙上,疼的灰先知咬牙切齿。尼尼斯恶狠狠地用法杖末端敲打了一下墙砖,利用法术来摧毁这堵令人讨厌的围墙是一种强烈的诱惑,但理性平息了复仇的本能。现在,灰先知必须非常小心以免过度劳累,因为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需要魔法的助力,而显然他不能指望有人来向自己提供任何帮助。

    “该死的文盲!die!die!”尼尼斯心里咒骂着,手上则拿着一份地形图仔细研究。

    这份地形图是刺客大师阴沟奔行鼠的遗物之一。为了夺取尼尼斯在埃塞勒姆行动的指挥权,那个死鬼向十三议会的其它议员进行了许多妥协,其中就包括换来许多份从不同氏族换来的地形图。

    十三议会里的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渠道,对埃塞勒姆这座人类城市用多种方式进行了渗透。只不过碍于鼠人的天性,这种大规模的情报工作仍旧是缺乏统筹和一致的目标性:举个例子,有些机械工程术士氏族的师匠,有可能对机械炼金店铺和废品处理中心的位置分布了如指掌,可若是将其丢在埃塞勒姆的最有名的商业街,那家伙很有可能连个逃脱追捕的窨井盖都找不到。

    而对于水蛭馆的探索,则是一个鼠人之中以“瘟疫”为名的氏族单独进的。瘟疫氏族盛产瘟疫医生,虽然任何有理智的鼠人在生病之后都不可能找那种医生瞧病——相比于治疗,瘟疫医生更擅长制造医疗事故,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但是他们对于埃赛勒姆城里跟医疗、药剂相关的一些地方,有着远超其它氏族的了解。

    可是,了解归了解,瘟疫氏族的人对于记录文字却不怎么在行。哪怕奎斯曾经直截了当地评价过尼尼斯就是个文盲,可是相比于瘟疫氏族的医生们,那个灰先知甚至都可以被称为高材生了

    此刻,拿着一份刺客大师不知花了多少代价才弄来的宝贝地图,尼尼斯却发现他居然读不懂上面的文字和图画!为什么瘟疫氏族有着病态思维的鼠人不能像普通的鼠人一样写作?尼尼斯又怎么能弄清楚一堆划痕和痰渍?难道在一块鼠皮上打了个喷嚏,那些瘟疫医生就将其称之为地图!

    尼尼斯感到自己要抓狂了:他的生命竟然要靠这样一个可笑、愚蠢的东西来维持,这绝对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和堪称致命的讽刺!而刺客氏族的那些杀人狂,显然和瘟疫医生一样疯狂和白痴,因为竟然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涂鸦!那是一个绿色的围墙还是一条护城河?以及……莱兹爱渥在上啊!这个看起来像鼻涕泡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灰先知闭上眼睛沮丧地咬着尖牙。

    在这个小巷里站着不动的每一分钟,都使他离毁灭又近了一步。他不能指望像半恶魔亚萨斯那疯狂的白痴会给他机会解释,去说明白和出了状况的埃勒温会面一次有多么困难!

    尼尼斯静静地向角鼠低声祈祷。

    如果神明会帮助他走出目前的困境,他就会在莱兹爱渥所有的祭坛面前自贬身分。他再也不会骄傲自大了,而是会全身心投入到成为老鼠之王最谦卑、最听话的仆人这件高尚事业上面。

    或许,祈祷真的起作用了。

    尼尼斯先是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鲜血气味。再然后,这条水蛭馆后街小巷的墙壁,突然“喀啦喀啦”地发生了大刀阔斧的变形。一道门凭空出现。

    “那些蜂蜜不要卖掉,这两天每次喝水的时候放一点,你们身体回复得会更快一些。”

    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对其它几个人说道。那些人身上的穿着虽然不至于说太过破烂,可是以人类社会的标准来看也都不能称之为体面。他们是水蛭馆的医生和一群卖血者。

    即便这种血液买卖是经过备案的合法生意,可是考虑到人言可畏,吸血鬼医生还是规定送这些因为失血而有些疲惫的卖血者离开,不能走水蛭馆的大门而是只能走后街小巷的要给暗门。

    而这个暗门的发现,对于正为了坚固的围墙和上面附加的一些防护魔法而感到发愁的尼尼斯,毫无疑问是一则天大的喜讯。

    他总算知道自己怎么潜入水蛭馆了。

    “莱兹爱渥陛下在上,老鼠之王果然是青睐祂的神选者,”尼尼斯的两个爪子激动得搓了又搓。在暗门重新合上之后,他立刻跺了跺脚,示意藏在下水道里的那头鼠巨魔跟上自己。而他自己则立马走到暗门旁白,寻找打开暗门的方法——哪怕这个暗门上面也附加了侦测法术,可是相比于一个整体的防护法术,破解这种侦测法术就简单多了。

    终于,几分钟过后,一道绿色的光芒便从尼尼斯的法杖上面射入这扇暗门。

    喀啦喀啦……

第1204章 污染(4)(求推荐票!求月票!)

    空气中有青草和酒精的味道——这闻起来并不糟糕——即便是按照灰先知尼尼斯的标准。当然,这种气味也不完全令人愉快。因为它知道,这是一种人类玩意儿使用的、名为“消毒水”的液体才会散发出的气味。这种气味顽固地附着在这里的一切东西上,无论是活物还是其他什么。

    同时,它也意味着灰先知偷偷打开暗门一路潜行来到的房间,其实是一间并不怎么重要的、用来临时储存医疗废弃物的小库房。“该死,”尼尼斯心里不是个滋味,“我可是伟大的灰先知,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像普通鼠辈一样暗地里悄悄行动?而且出现的地点还要尽量掩人耳目?”

    他恼怒地咕囔着,搔着脸颊上一个因为心焦而长出来的水泡,直到将挠破。那个脓包的破裂,短暂地释放出一种令他振奋的痛楚,以及脓液和血液相互交杂而产生的香味。在那股甜味消失之后,灰先知瘦削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他闻见了一些与消毒水味截然不同的怪异味道。

    嗯?灰先知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耸动着鼻尖寻找那种怪异气味的来源。花费了几分钟时间,他总算在一个钢铁滑轨门前站定,那股味道就源于这扇门的另外一端。

    虽然对于绝大多数鼠人来说,好奇都是一种稀缺的品质,但是灰先知一脉的鼠人却绝对是个例外。因为要研习那既需要足够的知识储备,同时又兼顾无法用准确语言形容、需要大量感性情感的次元石魔法,所以灰先知及其学徒,其实都是鼠人之中心思最为活络的那一小嘬人。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还是在舌头上沾了点次元石的粉末,然后引动一道魔法打开了那扇钢铁滑轨门。在此过程之中,尼尼斯一直戒备着门后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当他看到门后的场景之后,这个鼠辈先是一愣,而后蓦地想到了什么,继而开心地咧开了自己的嘴巴。

    “太好了!”他心想。

    钢铁滑轨门后面是一个深坑,里面有一个长着三条腿的怪兽在不断蠕动着。它就像是一个发育不良的蛤蟆,整个身体都几乎被一张大嘴占满。它的三条触手,两条末端长满倒刺,一条末端长满眼睛,从它那布满褶皱和疣状突起的青紫色后背上伸出。长满眼睛的那条触手居于中间,在钢铁滑轨门打开之后,所有眼睛就盯视向了尼尼斯。

    “吃——饿——撤——”

    它是一头成年体的食腐怪。在绝大多数知道其存在的人眼中,它是一种肮脏而可怕的生物,常年潜伏在大多数神志正常的生物避之不及的地方,那里是它们的乐土。

    譬如,堆肥场、粪池、垃圾坑、毒沼和下水道——越是肮脏的地方就越能吸引食腐怪。它们也以扮演清道夫的角色而自豪,闲逛于巨大的地下洞穴寻找最上等的垃圾和废弃物。

    当发现垃圾时,它们会立刻大快朵颐,并把吃不完的部分带回它们臭气熏天的巢穴。食腐怪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这些肮脏的巢穴里,它们总是让巢穴里充斥着尸体、粪便和更糟糕的臭气。

    居住在食腐怪附近的智慧生物,通常会运用驯养和贿*赂的手段,和这恶心的怪兽组成便利的合作关系。那些生物乐意于向食腐怪提供堆积如山的垃圾,而食腐怪能有效地处理各种废物。作为回报,食腐怪会远离它们的恩主,并且不会攻击他们,甚至帮他们看家护院。

    对于大多数种族来说,关于臭名昭著的食腐怪最为骇人的地方并非它们饮食习惯或它们巢穴的选址,而是与他们接触过的生物都知道,食腐怪它们绝非愚蠢的食腐动物。实际上,食腐怪具有惊人的智能,并且通常十份渴望与那些提供给它们“美味佳肴”的恩主们结盟。大多数食腐怪都知道其他生物看到它们时既不快又害怕,但是很少有食腐怪在乎这一点。

    豢养一只食腐怪在自家医疗垃圾储藏室,毫无疑问,水蛭馆这么做是为了更高效地处理那些医疗垃圾。这只食腐怪说不定也做了相应的口味调*教,变得更加喜欢医疗废弃物而非其它种类的垃圾。不过,在有着充足食物供给的前提下,食腐怪也并不算太危险。

    “那些该死的家伙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一个来自高等种族的灰先知造访他们的垃圾储藏室,”尼尼斯心里琢磨道:“同样地,他们也一定不会知道,鼠人用科技和魔法共同造就出来的次元石有着多么强大的堕落魔力!”

    灰先知从口袋里摸了摸,先是拿出一小块没有碾碎的、指节大小的次元石,然后他又觉得这块次元石太大了——哪怕以食腐怪的体型,喂给它那么一大块次元石也是浪费——于是就仔细地再次翻找了一遍,找拣出来一个米粒大小的次元石,将其用力地跑向了深坑之中。

    很神奇地,食腐怪看到了那和只小虫子差不多大小的次元石块,并且张开大嘴将其一口包裹起来。甚至没有吞咽过程,这块次元石就消失在它随时都会分泌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液之中。食腐怪砸吧着嘴巴,除了有些意犹未尽,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不过尼尼斯知道,既然那家伙已经摄入了次元石,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本来想要作为“眼线”使用的老鼠,然后就拿出一小袋自己常常吸食的次元石粉末,像烧烤时洒佐料似地将这些粉末洒到了那只老鼠的皮毛上面,并且对着它施展了一个法术。

    伴随着“啪”的医生,一道细细的墨绿色闪电蓦地链接在尼尼斯的指尖和那只老鼠身上。那只裹着“佐料”的老鼠立马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听起来像是疯了一样。一股次元石粉末升华产生的气味,骤然从那只老鼠身上飘散出来。接着,他赶忙将其丢向远处,并且猛地向右迈出去一步,让开了食腐怪深坑上方钢制滑轨门大门口的位置。

    “香——味——浓——”嗅到了次元石粉末熔化、升华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已经吃了一小粒次元石的怪物立刻大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吃!”

    “出去,那个只小老鼠就在门口那边,它正准备水蛭馆里到处乱窜!快去捉它!”

    尼尼斯鼓动道。

    结果非常令他满意,那只食腐怪真的被次元石粉末的味道所吸引,居然真地借助触手带动身体爬出了深坑。它张开嘴,露出肥厚的舌头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次元石味道。因为灰先知的次元石都被好好放在隔绝气味的鼠皮袋子里,所以这只食腐怪只踅摸到了那个老鼠身上有自己喜欢的食物。

第1205章 污染(5)(求推荐票!求月票!)

    “蒙提斯,”欧列特大喊着,同时用力地推开了水蛭馆首席医生的办公室大门。

    此时,这位吸血鬼医生正在休憩。他一边喝着血酿,一边享受着那些血裔奴仆提供的洗脚、按摩服务。这些家伙的手艺是如此之好,以至于他都在考虑是不是该在水蛭馆里开展些推拿按摩生意了。不过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得想办法让这帮年轻的血裔摆脱嗜杀的冲动。

    看到推门而入的死灵法师,蒙提斯没有露出愠怒神色。虽然现在是半夜三更,但却是他正常的上班时间,作为水蛭馆副馆长的欧列特如此匆忙地前来找他,肯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怎么了?欧烈特。”

    蒙提斯把血酿杯子里的饮品一饮而尽,然后从洗脚盆里抬起脚,踢开要为自己擦脚的一名血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踩在深红色的地摊上,令双脚上的水分消失在软蓬蓬的羊毛里。

    “食腐怪跑出来了,那头你特别训练过的、用来吞噬医疗垃圾的食腐怪跑出来了!”

    在死灵法师反应过来之前,吸血鬼医生便化为一团阴影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水蛭馆临时处理医疗垃圾的房间内,有一团阴影却迅速凝聚成一个苍白、高大的形体。蒙提斯面容冷峻地站立着,脸色如同尸体一样苍白,双眼中闪烁着鲨鱼般嗜血的光芒,细长锋利的牙齿从薄薄的嘴唇下露出来。

    他眯起了眼睛,用魔法视觉观察起这个房间。蒙提斯迅速找到了异常点所在,他先是在地面上看到了一串纤细的脚印——那绝不是人类的脚掌,反而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紧接着,他有看到了几嘬非常容易被忽略的、躺在地板上的,隐约间散发出一种绿油油荧光的“灰尘”。

    蒙提斯挥了挥手,召唤出一个隐形仆役,然后命令它将那些“灰尘”托举起来好方便观察。

    “嗯?”吸血鬼医生悚然一惊,脸色也突然变得很不好看,“怎么是这种东西?”

    虽然没有认出那是次元石的粉末,但是通过对其魔法性质进行探察,他还是发现这种东西与其自己不久之前,在受伤的税务总长埃勒温身上提取到的那种奇怪魔法同根同源。而且很有可能,这种粉末就是那种魔法的施法媒介。

    情况有点复杂了。

    看到紧随自己赶来、刚刚迈入医疗废物储藏室大门的死灵法师,吸血鬼医生用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说道:“欧列特,你必须要跑一趟了——天快亮了——可是你现在就得去艾拉维拉军团营地,向埃斯特公爵汇报水蛭馆的情况。”

    “很糟糕么?”欧列特问。

    蒙提斯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确定情况是不是很糟糕,可是我有预感,今天这件事肯定很麻烦。”接着,他又将食指弯曲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将水蛭馆仅有的三名血裔后代全部都集中过来,以便让那些家伙干点除了侍奉他之外的事情。“去阻止那个食腐怪,将它赶回到自己深坑里面,”蒙提斯命令道。

    至于他自己,现在则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去亲自处理。“水蛭馆里进了一只小老鼠。”吸血鬼医生心中暗想,“我要把他亲自找出来。”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即将看到什么东西。

    这该死而又准确的隐喻!

    ……

    次元石燃烧的刺鼻气味飘荡在水蛭馆的走廊里,腐*败的烟雾浸润了每一个角落与缝隙,并迅速沾染了每一寸的昂墙纸,并再次渗透进房顶上的那经过清漆处理化的橡木横梁。

    这使得玻璃褪色,使青铜失去光泽,这是最黑暗的巫术的恶臭,这是属于它的夜晚。

    就这样吧,尼尼斯心里想。

    他放出了一只耗子,将它用次元石粉末包裹好,再将那些粉末用静电引燃。这一举动虽然引诱出了充当垃圾处理员工作的食腐怪,成功地令整个水蛭馆变得鸡飞狗跳,但是灰先知可能下得“料”实在有些猛。以至于吞下那只老鼠的食腐怪,身上开始不断挥发出次元石蒸汽来。

    莱兹爱渥在上,尼尼斯真的没想到这样做的效果居然能如此拔群——当然,这种事后懵逼也是鼠人的常态——他只能默默接受,然后迅速向埃勒温所在的病房跑去。

    让那些人类玩意儿费力气去对付发了狂的肮脏食腐怪去吧,那是他们应得的考验。尼尼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自己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要做完了。

    很快,他就跑到埃勒温的病房门口,灰先知从门缝向内偷偷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的环境。

    一个、两个、三个……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埃勒温之外,病房内还有三个人。其中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埃赛勒姆守卫,还有一个人则穿着粗布衣裳、头戴一顶草环、赤着脚围绕着病床不断徘徊。

    “人类的巫师玩意儿,”尼尼斯耸了耸鼻头,心中暗道。灰先知感知到了空气中的魔法波动,虽然他其实也不知道德鲁伊这个职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判断出屋里有个施法者。

    同属于施法者,即便鼠人自诩为天生的高级种族,可是尼尼斯见到有一个疑似的人类施法者之后也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他悄悄从身上的衣兜里拿出一小根吹管,将其顺着门缝塞进房间,鼓起腮帮子用力向里面吹了一口气。

    瞬间,大辆黄绿色的烟雾就填满了整个房间。这是将次元石粉末作为媒介物,制造出来的高浓度毒烟。很快,这股烟雾就灼烧掉了屋里三个“外人”的肺脏,液化了他们头颅里的脑袋。甚至,一些藏在房间暗处的甲虫与蟑螂也从木椽上掉了下来,它们的尸体化为了干瘪的躯壳。有两只蝙蝠振翅高飞,尖叫着它们的惊恐,拼命地想逃离这致命的瘴气。它们一头撞在墙壁与天花板上,如雨点一般落在地上,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着。

    灰先知尼尼斯的胡须抽搐着,鲜血的气味闪烁在次元石灼热的气息中,令其感到非常舒适。刚刚那个“次元石-毒烟术”是他自创的,成功使用出来之后,尼尼斯多少有些骄傲。当然,能够成为灰先知,这名鼠辈的头脑其实是很有条理,他不会在这个即将搞定事情的时刻分心。

    他及其迅速地推门冲进了病房,先回头用法术锁死了房门,然后有打开了窗户通风。上次见面时,尼尼斯就悄悄为埃勒温附加鼠人的防护法术,毒烟术无法杀死他。只不过,那个埃勒温毕竟只是一个人类,他还是无法长时间暴露在次元石烟雾里面,尼尼斯可不能让他死掉。

    做好开窗通风工作,顺便给自己留了一条逃跑路线,灰先知马上伸出爪子拍打起病床上埃勒温的脸庞。“喂,喂,喂……醒醒,人类玩意儿,我有话要跟你说说,你快点醒醒。”

    过了一两分钟,因为受伤和治疗,所以极度疲惫得睡了过去的埃勒温总算睁开了眼睛。他差点没有大声喊出来,幸亏有一双爪子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在埃勒温的视线中,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生物就站在他的床头盯着他。

    在埃勒温严重,灰先知是可怕的非人之物,是融合了人类与老鼠最可怕的特性的可憎怪物:巨大的犄角从它们修长的脑袋上伸出;可怕的符号或是烙印,或是画在他们毛茸茸的前额上;在他们那狰狞的面孔上,不洁的能量闪烁在他们的双眼中,在无尽的黑暗中闪耀着绿色的光芒;他的爪子交叠着按在自己的嘴巴上,尖牙交撞在一起,发出嘶嘶的低吟声。

    尼尼斯感到恐惧蔓延在埃勒温的心中,仿佛他的心脏可能会随时因这极度的恐惧而破碎。

    “这个态度不错,请继续保持。不过,鉴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需要抓紧时——”

    砰砰砰!

    躺在病床上的埃勒温睁大了眼睛,他能听到木头噼啪开裂的声音,无论是什么东西在另一侧砸门,他都希望它能快一点——最好那些闯进来的人能把这个该死的鼠人干掉——因为受伤,这位税务总长的思绪比较混乱,他一时还真的没有认出尼尼斯是谁。(这其实并不怪他,一来鼠人说话在人类听起来口音都相差彷佛。同时,鼠人之间其实也更倾向于用麝香腺体分泌物的味道来互相识别,而非倚靠长相这种视觉识别方式)

    正在这时,房间大门随着一声巨响而彻底裂成了碎片。伴随着四处飞溅的木屑,一个有着宽阔肩膀和高大身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步步慢慢走进了病房,一把狭长的刺剑就握在其手中。

    灰先知立刻念诵起咒文。

    他对突然闯进来的人——如果他真是人的话,那家伙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多少天都没好觉似的;他的嘴唇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对于人类来说发育得有些过于粗长的犬齿;更不用说,他那灵敏的鼻子还嗅到这个人身上有着一股血腥和死亡混杂的气味——充满了戒备,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尼尼斯准备先把对方解决了再考虑其它问题。

第1206章 污染(6)(求推荐票!求月票!)

    不!

    不要畏惧!

    你是最强大的老鼠之王的神选者!

    尼尼斯强作镇定,只是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不仅仅是因为使用黑暗力量与最黑暗的魔法时,总是会有危险,还因为他现在需要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

    没错,尼尼斯一眼认出了蒙提斯医生的种族,否则他这个老鼠之王神选者的身份也就太尴尬了。毕竟,莱兹爱渥除了是鼠人、艾克瓦特的神祇之外,祂的神职之中还包含了“蝙蝠”,许多吸血鬼亦因此而信仰祂。所以,作为莱兹爱渥的神选者,尼尼斯在辨认吸血鬼这方面有优势。

    最起码,灰先知清楚吸血鬼有多么危险。

    同样地,走进病房之后的蒙提斯也眯起眼睛,凝视着面前的大老鼠。毫无疑问,这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形耗子有着远超同侪的智慧——在成为灰先知学徒的时候,需要举行一个仪式,在那个仪式之前学徒会被导师浸泡在虫根与次元石的强效混合物中,通过吞食一些具有智力天赋追随者的、仍然活着的大脑来进一步强化他们的智慧。

    虽然导师这么强化学徒,其实是为了后者能够更好地为自己进行服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尼尼斯也的确因此成为了一只狡猾胜过同类十倍、阴险程度更是十倍不止的精英鼠人。

    因为他们足够聪明,所以无论需要什么魔法来帮助自己,他们都可以随时从身上戴着的排列在他的次元石中汲取能量来将其实现出来。而制约灰先知魔法强大程度的因素,则只有两条:

    第一,他是否有足够的身家,能否拥有足够供自己施法(挥霍)使用的次元石;

    第二,灰先知的身体一次性能够负荷摄入多少份量的次元石,虽然他们是倚靠次元石施法,但是一次性摄入过量的次元石很有可能让其死掉,最轻也会令其思绪混乱而无法施展哪怕一个咒语。

    所以,聪明的尼尼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会将次元石粉末塞进自己两边的腮帮子里。每一腮帮子的次元石就是他能够一次性摄入的最大剂量。这样一来,他既只要鼓动一下腮帮子就能快速施法,又可以控制次元石的摄取量。

    现在,他就是这么做的。

    “咕咚”一声,尼尼斯便将左边腮帮子里的次元石粉末囫囵吞进嗓子眼里,他的尾巴立刻绷得笔直。腐*败而又堕落魔法能量,立马从他四肢百骸三万六千个毛孔里氤氲出来。

    他举起了法杖,这根由神明赐给灰先知的法术物品上面刻绘了许多相互交叠的圆圈。它们是用人类血液绘制的符咒,在与次元石与某些魔法兽的骨骼粉末混合之后,共同熔铸成型。

    随着尼尼斯向法杖内输送能量,一个强大的魔法护盾瞬间成型,将灰先知全身上下、七百二十度无死角地保护起来。

    除非敌人可以强行反制这种法术——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灰先知(不仅是尼尼斯,他的导师,他导师的导师……基本都是这昂)的法术永远充满了变数与随性,几乎很难用公式严谨地重新书写出施法流程来——否则,在那之前他无法使用任何方法伤害到尼尼斯。

    而这却并不影响尼尼斯在法术护盾内部向外发动攻击,他努了努嘴,将另一边腮帮子里储存的次元石粉末咽下了喉咙。

    “次元闪电!”

    灰先知用充斥着“吱吱”声的鼠人语大吼道。他张嘴说话的时候,被次元石粉末染上荧光绿色唾沫飞溅出好远。墨绿色的闪电犹如蜿蜒的小蛇,噼啪作响地从他手指尖蔓延到了法杖上。等到它们经过法杖的汇聚,便可以形成一道手腕粗的电光击打向闯入病房的吸血鬼医生。

    见此情景,蒙提斯当然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被电击——虽然在看到这个鼠人施法者之后,他觉得对方会再立马扭头溃逃,但实际情况却是他竟然开始反击了——当尼尼斯企图用魔法攻击他的时候,蒙提斯预先感受到了魔力的流动。他吐出一个音节,身体迅速一分为五,分别从各个方向一齐扑向了站在奇怪防护法术后面的灰先知。

    “你应该老实待在坟墓里的,吸血鬼!”

    尼尼斯嘶声怒号,同时唱出一串刺耳的咒文来引导魔法闪电的方向,那条霹雳电蛇打在蒙提斯的一具分身上面,直接将那具分身击打成了一股青烟。不仅如此,那道闪电还蔓延出几条分叉,将吸血鬼一个又一个的身体全部点燃,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火炬,继而纷纷倒地化作青烟。

    然而,蒙提斯还是有一具分身幸免于难。他持着锋利的刺剑,狠狠捅向那个既危险又阴险的鼠辈。虽然反制类的法术会因为鼠人的魔法过于拉垮而不太好用,但是绝大多数类似的时候,长达三尺三寸、附加了“锋锐术”和“坚固术”的却依旧很好地解决问题。

    嗤啦——

    他果然刺破了灰先知法术护盾的,刺剑的剑刃与法术能量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类似金属剐蹭的声音。只不过,他的刺剑似乎还是短了一截,剑尖差一点才能够到尼尼斯的鼻子。

    “吱—吱!”

    灰先知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尖叫。随后就向吸血鬼医生扔出一件用老鼠皮毛编织成的披肩,一团毛发缠住了他持剑的手臂卷了起来,拼命地向中间挤压。蒙提斯咒骂着伸手去抓那团皮毛,尼尼斯做了个手势,他用老鼠皮毛织成的披肩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抓住吸血鬼的手臂。蒙提斯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胀起来,一边抵抗着法术物品的压迫,一边向着法术护盾内部用更加用力地刺击。

    “吱!”

    尼尼斯又开始尖叫,不过全神贯注的蒙提斯并不为其所动,他只是专心致志地与那个法术护盾进行着角力。然而,没过多久,病房楼下水蛭馆大厅里就传来一阵喧哗。蒙提斯听到了“砰砰砰”的沉重脚步声,一瞬间,他还以为有一个巨人闯进了自己的工作场所。

    事实其实也差不多。受惊吓的灰先知召唤了自己的保镖,他要让鼠巨魔加萨特来保护自己。

    平心而论,变成鼠巨魔之后的鼠人完全不像是老鼠,反倒更像是某种噩梦里出现的狂暴怪兽。它的嘴巴相比普通鼠人更短且更宽,锋利的獠牙龇出来,就好像一头怒潮剑齿虎似的。

    虽然每一头鼠巨魔都是用普通鼠人的血肉拼接而成,就像是人类用黏土捏成或者用碎布缝成的人偶,但是在改造仪式除了却抹去了排异反应,还赋予了它们远超其它鼠人的身体——因此,从某种角度上讲,将鼠巨魔定义为鼠人血肉的某种“升华产物”也没有问题。

    这种怪物有足足有10尺高,是一般鼠人的两倍,和普通的山丘巨人(巨人种族中的小个子)差不多。它巨大的躯体上布满了用来缝合血肉的针线和钢板,布满破痂、满目疮痍的皮肤足足有4寸厚,每一块肌肉像是船上的绳索一样粗糙坚固,以经过设计的制式一圈圈绕在骨头上。考虑到鼠人进行科学研究的糟糕传统,姑且不说鼠巨魔可怕的外观和强大的性能,光是想想制造出这种制式合成怪物之前所需“垫脚石”(那些奴隶鼠)的数量,就令人不寒而栗。

    “die!die!杀了他,加萨特,给我杀了这只可——午的——狮水——鬼!”尼尼斯将新的次元石块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向自己的鼠巨魔保镖下达指令。他说出来的话语含混不清,让那个鼠巨魔保镖犯了好一阵迷糊。

    蒙提斯的几个血裔后代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向鼠巨魔加萨特猛攻过来。他们刚刚处理完那只因贪食而被诱惑得在水蛭馆里四处污染破坏的食腐怪,现在自然是要来支援自己的始祖。

    然而,相较于那几个吸血鬼血裔想象中的怪物实力,鼠巨魔加萨特不仅皮实很多,而且还有着与其庞大体型不太相符的敏捷。这种合成怪物兼具了鼠人的一些特点:在应该有肌肉的地方有着发达的肌肉,因此能够快速进行扑击、撕扯、转向等动作。而鼠人普遍的那种整体力气不够,一般无法背负重型甲胄的问题,在鼠巨魔身上也通过移植填补大量肌肉而得到了补全。

    简而言之,它们能攻能受。而这,也正是为何鼠巨魔虽然智力水平拉垮,但是鼠人权贵阶级还都很喜欢用这种合成怪兽当保镖的原因。

    “嗷!”鼠巨魔发出类似猫科动物的嚎叫声。

    它反手就抓住一只正骑在自己脖子上、舞动双爪不断抓挠的血裔,拎着这个年轻吸血鬼的脑袋,它用力向水蛭馆走廊的墙壁上用力捣了一拳。登时,那只吸血鬼的红白之物就涂满了一大片墙壁。而鼠巨魔还张卡大嘴吃了一点类似“豆腐脑”似的小点心,当作大战前的加餐。

    三只吸血鬼后裔,鼠巨魔一出手就干掉一个,另外两个血裔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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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序之鳞介绍:
本书讲述的是一只属于五色巨龙的蓝龙从破壳而出到构建属于其自己的传奇故事的岁月经历。而这段旅程最开始的部分则是从名为“破碎之鳞”的故事讲起。“巨龙从出生开始,每个年龄阶段,都会经历旧的鳞片破损脱落然后再长出新的鳞片这种循环的过程。对于巨龙来讲,这是成长所必需的历程。”——龙类研究专家布鲁《巨龙的一生》永序之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永序之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永序之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