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6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1)
伽师哈很痛。
他被迫被送入了临时搭建的医疗室,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奇迹与恐惧的地方。他的罗刹家族后代、特别是在硬着陆之后大量半死不活的家伙,全都被送进来陪着他们的血脉始祖。
用黏土垒砌成的粗糙天花板上,装载着伽师哈能够找到的所有有用的工具:从能量导管到不断冒出电火花的输送网,一张张绘制有邪恶话语的布条如同葡萄般向下垂落……
除此之外,他的一些子嗣,那些被他所信任的“真罗刹”(当然也只是他全部子嗣中的一部分)也留在这间医疗室,负责保护伽师哈的安全。
他们全都恢复了半人半兽的形态,当精灵模样的“马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全都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周围成一圈,用看向死人般眼神锁定了来访者的身躯。
此地的墙壁后面,安装着能量电缆、补血泵以及一些为伽师哈补充能量的炼金药剂。
附着着不灭明焰的灯具,从支撑柱和墙壁上的分类托架顶部垂下,为在那具矗立着的石棺疗养槽内缓慢发育、将要被收获的组织提供营养照明。
伽师哈那乳白色的双眼,在如同草丛缭绕般的肌肉组织与血管里无意识的开阖。这里的空气散发着消毒剂的恶臭,侍从的女妖在房间角落循环歌唱着一些伽师哈所喜爱的乐曲。
罗刹喜爱享乐,哪怕身受重伤,他们也不会放弃各种奢侈的乐趣。
头颅已经变化成鳄龟模样——他邪恶性格的显化映射——伽师哈和来访者对视着,一言不发。
那些受伤严重的伽师哈家族子嗣,此时正在被几个长有野猪头颅的真罗刹们快速肢解,接着他们的身体就会被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肉钩钩住。
而他们体内的能够被利用的器官,则会被一只长着秃鹫头颅的真罗刹仔细检查有无破损,然后放入某种炼金溶剂中反复揉搓清洗,最后被放入伽师哈的石棺疗养槽里。
“马基”看见了,挂在肉钩子上的“尸体”之中,有些人的胸腔还在不断翕动。
这是一些幸运的家伙,因为他们还没有死;同时,这也是他们的不幸,因为这些肉块很快就会成为这里那些真罗刹们的食物。
“从Y型切口开始,先插入中间然后向剖向侧面……”秃鹫头颅的真罗刹一边工作,一边念叨着自己要感谢什么声音。
他背后长出外科医生般的附肢——像蜘蛛似地——配备了刀刃、锯子、剪刀、针线以及钻头。
“……从第一个切口观察,注意皮下组织受损情况,目前替代器官已经植入了快一半了,最多几天您就可以重新带领我们进行战斗。”
此时,石棺里传出一声轻响,就如同剥下甲壳类生物外壳似的。
“额,肋板处发现大量感染,组织生长硬化率过高,骨头变形明显。可能还要植入一些骨骼。”
一股骨头和血肉被烧焦的味道从那边传来,秃鹫头的真罗刹开始用钻头和锯子处理伽师哈身上坏死的部分。他躯体的皮肤被揭开,露出了在表皮和真皮下被大量肌肉纤维盖住的骨骼和内脏。
大量鲜血和营养液,顺着输送管道被泵入伽师哈的身体,为他提供支持。
秃鹫头的狭直的外科附肢,把伽师哈瓣开伤口的展开处别住,以防它们妨碍到自己下一步工作。
伽师哈依旧一言不发,用还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马基”。他散发着好几种气味的混合——液体防腐剂,酸臭的血液和涂抹的杀菌药膏的化学气味。
这种臭气,对于“马基”(贾拉索)的超强感官来说,无疑是一记物理的重击。
他微微闭上双眼,然后缓缓吸入臭气,尝试解析这气味的组成——这些烟气,从某种过程度上,意味着伽师哈的近况如何。
“朋友,你闻起来……”
“我正在死去,”贾拉索指着自己开口。“你可以闻出来,不是吗,“马基”?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就像只有行尸走肉才有的那样。”
“可你看起来比一个死人明显要健康,朋友。”
“别那么叫我,马基。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如果你一定要正式地称呼我的话,不妨用我的名字——伽师哈——直接称呼我。请递给我的儿子一把医用镊子,马基,他需要这个。”
伽师哈抬起了手。
秃鹫头外科医生的钻头清晰地发出的嗡嗡声,就像是一种警告。他弯曲在伽师哈身旁的时候,则如同一只自我保护的蝎子。
伽师哈发出了咯咯声。“难道你没见过一个人给自己治疗吗,马基?小崽子,治愈你自身的疑心病自身。马基,给他一把医用镊子,如果你愿意的话。”
贾拉索拿着镊子递了过去。
突然,伽师哈拿住了他而后在腹腔里翻找。他没有给出任何疼痛的暗示。贾拉索不知道该归因于他的坚韧还是神经坏死。
“我要死了,”伽师哈说,这是一个事实的真相。“缓慢,但是不可避免。我可能就要返回巴托九狱了。这具身体,也没多长时间的活头了。”
贾拉索点点头。
“既然你能理解,”伽师哈接着说道:“那么请允许我直入主题——你为什么要回来,马基?在你那称为‘心’的花哨肿块里,现在有什么宏伟计划正在散发着诱饵的味道?”
“也许只是我想过来再和你聊聊天呢,老朋友。”秃鹫外壳医生背后附肢的刀刃竖了起来,犹如蝎子一样,然后停在贾拉索下巴和咽喉交界处。
一直以本来面目(黑暗精灵外貌)伪装成罗刹的佣兵团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赌对了,伽师哈并不想现在就死,然后不得不返回巴托九狱和失败者们一起再次内卷。
“那么,我也不想带着这么无情的精密,”伽师哈说道。“快说,否则我会把你的喉头加入我的收藏品。”
贾拉索非常圆滑地退了一步,然后用手指拂过自己的喉咙,说道:“我来这是为了给你一个提议,朋友。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协定。”
“哦?那你能提供什么建议给我?”
“加勒哈斯塔位面的一座宝库,我需要你的力量,你和我二人找到之后平分那里的财富。”
第1777章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2)
长廊的铁墙上湿漉漉的,长出了霉菌,在一排排铸铁门的后面,躺着一个装有可折叠青铜门的电梯笼。
一队衣着华丽的人形生物站在电梯里,他们是刚抵达这座冷原小镇的旅行者,每个人都风尘仆仆。
“砰”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了。
电梯里的人走了出来。
守候在门口的侍从用力的关上大门,抓住一根沉重的铁杆。“哐当”一声,“砰”的一声,然后是一声响亮的、紧张的哀鸣,吊索把电梯笼重新放了下去。
“你们来得有点慢。”打扮成“马基”的贾拉索,对着新来的这些人招了招手。
他坐在咖啡馆里,冷原小镇上的咖啡馆,这里几乎是加勒哈斯塔位面目前唯一一种还在营业的社交场所,它们能够提供红色的、甜甜的、令人作呕的黏稠热饮。
这是这个地方能够提供的、最接近酒精饮料的“尖货”,尽管它所唯一的作用只是在一个人想睡觉时保持清醒。
经过一番打扮与修整,伽师哈的脸红得像一个久经太阳暴晒的人类,旁人很容易将他识别为贸易方面的老手或流浪的冒险家——这种类型的人,在曾经的加勒哈斯塔位面很常见,不过现在并不多了。
只有在冷原——被一位名叫“荒原狼”的强大统治者管辖的国度——才能见到这类人,因为从事商贸活动,所以他们在这里特别受欢迎。
不过,伽师哈留着的黑色山羊胡须和不停转动的黑眼睛,给人一种略带沙匪的感觉。
而他的栗色上衣配着猩红色的辫子和带有银扣的柠檬绿及膝马裤,在荒原人都穿着的单调的黑褐色衣服中显得格外醒目,特别像是暴发户。
另一方面,此时的伽师哈正在试图避开任何强度或颜色的光线——即便在咖啡馆里,他也依旧躲着灯光照射的地方行走——他的目光垂下,从额头垂下的紫色包头巾遮住了那双亮黄色的眼睛。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整个家族都被毁掉,可是却依旧对此无动于衷。”
贾拉索那张秀气的精灵面庞,露出着遗憾的皱眉神情,礼貌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愿他们能够回到巴托九狱,不过我其实不建议他们那么做,努力活着比重生继续开卷要好得多。”
伽师哈坐到贾拉索的包厢里,抽动了一下头,好像在驱赶什么蚊虫。
被他所信任的那些【真·罗刹】子嗣后代就站在包厢外,围成了一圈,隔绝了周围人的目光。
贾拉索撇了撇嘴,说道:“这反而会吸引更多人注意。如果我是你的话,我——”
“我建议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昨天我把所有维生设备全部拔掉了,昼夜兼程匆匆赶了两千多里格的路途。”
伽师哈把手掌搁在了包厢的桌子上,用他那与属于罗刹特有的、与正常类人生物反着生长的手掌,轻轻敲着桌子。
“如果你是在欺骗我……放心,回到巴托九狱的路很寂寞,我会尽力带着你跟我一起回去的。”
“很好,很有精神。”贾拉索点点头。“就冲你这股劲头,我感觉咱们的合作就能继续进行。”
说着话,这个伪装成罗刹“马基”的黑暗精灵就取出了一份卷轴,将它推到伽师哈面前。
“不久前,这个小镇兴建了一座巨大的仓库,”他用平淡地语气开始讲述起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很多原本在泽拉塔纸醉金迷的富商巨贾——放心,都不是塔那厘恶魔——在加勒哈斯塔位面出现遽变之后,嗅觉灵敏的他们就带着自己的财货,从泽拉塔那座必争之地来到了这片原本被其视作穷乡僻壤的土地。
因为它的统治者十分有手腕,所以,这片冷原是加勒哈斯塔位面现如今难得的乐土。
仅仅这座小镇,就接纳了超过三百多名从泽拉塔城逃出来的有钱人,他们的财货多得没法随身携带,于是就找城镇管理者——那些自称是爱剌天族遗民的荒原部落民,租借了一片土地来存放东西。
昨天我和你提出的寻宝计划,可不是去挖地道、打古墓里的怪物,而正是单纯盯上了这里的宝物。”
伽师哈皱了皱眉。
虽然他是一名真罗刹,但是毕竟在物质位面生活得时间太久,他对于下层界位面的了解还有所不足。
“就这些东西?值得你——”
“你看看卷轴再说,”贾拉索打断了他的话。
伽师哈翻开那份卷轴,上面赫然是一张入库申报记录:“标准秘银锭十二万块,辐射龙的龙鳞七十三片,奔放之野松铃币十五……吨?”
看了一小段,伽师哈就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贾拉索。
他曾经也认为,自己建立的罗刹家族,其实已经算很富有了。可是,仅仅看了这张入库申请记录的一小部分,他就改变了看法:和填写这张表的商人相比,他伽师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
“这是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而且,这张入库申请登记表其实还是那三百多名有钱人之中,最不富有的一批人中的一个。”说着话,贾拉索为了更有说服力,还比划出一个“一丢丢”的手势。
“能够为这么多财货提供储存服务,这个冷原小镇隐藏的力量,是不是也是十分惊人?”
贾拉索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安静地喝着咖啡,不受加拉哈斯塔位面此时紧张局势的干扰,其实就是因为那位‘荒原狼’正带着他的部队在外征战——御敌于外,是他的一种理念——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冷原小镇上的防御力量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伽师哈狐疑道:“你确定?你有什么根据?”
“我可以用九狱的名义发誓。”贾拉索信誓旦旦地说道。他受到过培训,在某些时刻,永序之鳞商会的秘密间谍为了取信于人。
因为,伟大的巨龙奎斯目前已经受到了九狱意志的钦选(虽然他很不愿意),但是第七领主的位格始终是顶在奎斯头上。
向九狱发誓,在心里加一句“为了第七层领主的利益”,他们的誓言就会被当作是有益的谎言,不会遭到誓言的反噬。
得到这样的保证,伽师哈还能说什么么,他当时就被贪婪所冲昏。
“那还等什么?干了这一票,平分了利益,我们就各奔东西!”
第1778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3)
宵禁的时候快到了,冷原小镇的街上挤满了着急回家的人。伽师哈站在路边不断打量,只见一个黑衣人影急忙从拐角处赶来,一定是马基那家伙所说的、“想赚外快”的人。
那个人很有反追踪意识,走着走着便消失在了伽师哈的视野之中,他在不跑的情况下尽可能快地迈步,紧随其后,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死胡同里,没有任何接头者的迹象。
他跑到狭窄小街的尽头,发现一条与主干道平行的直角小巷——那个家伙一定希望把它用作逃生路线——这意味着,那家伙似乎不想要和伽师哈做交易。
“该死的蠢货,”伽师哈心里暗骂道,他此时的时间非常紧迫,任何耽误他时间的家伙都无异于对其进行谋杀。
本来,伪装成“马基”的贾拉索说,他已经找好了一个可以领着他们进入镇里仓库的带头人。
按照贾拉索的话:“那家伙估计是把咱们当作想从仓库偷点东西的小蟊贼。可还是出于小心,他想要见到你们这些人——除了我之外,还要潜入那间储存仓库的人——然后再判断要不要收钱带咱们进去。”
当那家伙在小巷里慢跑时,伽师哈问自己那个年轻人奇怪行为的原因,难道他的外形伪装失败了?
明明对方是荒原部落民,有着爱剌天族的血脉又在无底深渊活了那么多年,那个接头人有着比伽师哈人形外表更具压迫感的体魄。
况且,伽师哈还特意一个人来接头,没有带着自己的那些直系“真·罗刹”子嗣一起出现。
而就在他准备追上那家伙,用獠牙和利爪好好问清楚原因之际,那条直角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呼痛
哎呦!
很好,伽师哈心想,马基那个家伙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黑暗笼罩了进来,路边的几盏萤石灯无法穿透幽深的小巷,因此到了宵禁时分这个地方基本没人会来。
能够发出声音的不是旁人,肯定是那个企图撂挑子不干了的逃跑者,而让他发出这声音的人想必正是等候在这里许久的“马基”本人。
果不其然,当伽师哈走到那条拐角的小巷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挣扎,而正在对其“上下齐手”的也正是“马基”。
那个“接头人”的的脸皮,已经被贾拉索用匕首完整地剥了下来,那个高大的荒原人空洞的眼神正茫然地凝视着对其施以暴行之人。
而“马基”则令伽师哈感到十分诧异,他以往的认识里,这个习惯性保持精灵外表的“罗刹”一般都显得十分温和有礼,鲜少有这种展露凶残的案例。
伽师哈才喜欢这么干。
此时,“马基”已经换了另外一身打扮,十分具有颠覆性。他穿上了荒原部落民习惯的素色布甲外衣,只有肩部缀着几片红棕色的纹饰。
而随着他把那个接头人的面皮戴到自己脸上,“马基”一脚就把那个被魅惑法术影响了心神的家伙踢翻倒地。
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发出“咔哒咔哒”的骨骼摩擦声音,几秒钟之后就变成了那个接头人的外形。
“没办法,这家伙看起来并不认为你是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我得戴上他的脸皮,让咱们的计划能够继续进行下去。”贾拉索将荒原部落民的语言学得惟妙惟肖,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外地人”的口音。
“你把他杀了?”伽师哈看了看还陷入呆滞状态的那个接头人,问道:“为什么不那么做?”
贾拉索笑了笑:“那样也太无趣了。倒不如,把他留在这里,看看我们能不能在巡逻的人搞清楚这个没有面皮的人是谁之前,完成咱们的行动。”
说完,他就向伽师哈招了招手。
他俩并肩走这座冷原小镇的仓储区,街道现在几乎完全空无一人。街道很窄,建筑物挤成一团,陡峭倾斜的屋顶用来排出频繁的雨水,这座城镇就像它的居民一样,有着相当冷漠的作息守则。
街道上已经渐渐没有光的颜色了,白天的那些部落民监察员已经不见了。晚上,他们的位置被更加凶悍的巡逻队,即原先荒原部落民之中的武士们所代替。
已经有骑着不停喷吐鼻息的狂暴战马武士在街道中心走过,经过行人时,它们会放慢了速度,一个戴着头盔的人正在仔细检查几个看似是旅行者的行人——尽管天黑后有一个小时的宽限期,但巡逻队不喜欢在他们值班时看到任何人。
也许是他们两个的样子使其免于受到盘问。在走出那条小巷时,不仅仅是贾拉索,就连伽师哈也变成了当地荒原部落民的外形
他们穿过一个标志着城镇边界的宽敞拱门,通往仓库区域锻铁大门,在向警卫出示他的许可证后,大门打开了,在他们进入仓库之前,他们必须通过寻找违禁品的魔法阵。
贾拉索向伽师哈眨了眨眼,他显然对这些东西有着应对之策。至于说那些在仓库里工作的荒原部落民,以他的长相和他苍白疲惫的外表,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同事刚刚或许在娼寮里消耗了太多。
在塔柱耀眼的灯光下,冷原小镇展现在了他们面前:它就像一个奇异的、巨大的垃圾场,到处都是笨重的、锯齿状的杂物,看起来像是摇摇欲坠的金属城堡,这都是各种形式的集装箱。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倒不是冷原小镇的建筑者有多么糟糕,只是因为存放在这里的东西有着来自不同位面所有者——那些错综复杂的徽记、古怪的造型和斜视的石像鬼,对于保存里面的货物有时十分重要。
穿插在这些集装箱中间的,是更高的移动式起重机——这是将货物从一边运送到另一边的唯一途径——而在更远的地方,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的是一座城镇兵营
许多来自那些货物的古怪气味,在伽师哈和贾拉索周围翻滚着,穿过混凝土覆盖的场地,贾拉索最终指出了他自己在提供给伽师哈那张卷轴里提到的东西、也即他们第一个想要打劫的东西。
“就是那里,”他说,“来自辐射龙的龙鳞,它们在星界是数一数二的畅销货。咱们只要能够干上这一票,往后无论想要再干什么都能有足够的底气,说不定还能在巴托九狱买个贵族身份光宗耀祖。”
第1779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4)
卫兵从半梦半醒的迷雾中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是他这次喝的太多了,他喝了一种把持不住自我的东西。
在他所有臭名昭著的“偷酒喝”(为了筹备战争,节约食物,在荒原狼治下的各个荒原部落已经持续了三年左右的禁酒令)经历中,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全身的疼痛,就好像他的身体是被一只愤怒的食肉恐龙猛击出一块巨大的淤青。
黑暗和灰尘包围着他,他咳嗽着,肺也在起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花了片刻时间,将视线聚焦在眼前。就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像地板一样的岩石碎片就在他面前,但他看不到其他东西。
他试着换一下姿势,但一阵剧痛从他脸皮上传来,脖颈上立刻感受到一股温热感,一股黏糊糊的湿气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淌。
他慢慢地转过头,试图从他躺着的这个焦灼、刺鼻的地方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何处,刚刚遭遇了什么。
他又换了个姿势,扭了一下背,咬紧牙关,疼痛又一次刺穿了他的神经。但这一次,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多的了解。一个沉重的东西横在他的腿上,当他转过身去时,他看到那是一个巨大的石块。
他把自己的腿从石块下拔出来,并且慢慢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他靠在一堵墙上,用完好的手臂探查着自己的伤口,回忆着刚刚被击晕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被人捉住,然后就陷入了恍惚,那个小个子似乎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他明显想到了,可是却不敢用手掌触碰自己的脸庞来加以确认——接着,那个小个子的身体就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个荒原部落民似的壮汉。
再然后,那个家伙就把他踢进没水的污水井里,他的一个同伴临走前还落井下石并盖上了井盖。
他揉了揉胳膊,感到肩膀上的伤口再次疼痛起来,然后抬头看了看从井盖上方投下的点点光线。
他呻吟了一声,摇摇晃晃地挪动自己的腿,向后靠在污水井的墙上。呼吸让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他怀疑自己的肋骨是否也断了。不过,荒原部落民不愧是有着爱剌天族血统的类人生物,哪怕是像他这样饱受酒精摧残的小兵,其体质也依旧比普通人类强韧得多。
他从裤袋里摸索出一个东西:卫兵必须随身携带的警戒哨,万幸,它没有被压坏。
呜呜呜——
用尽全身力气,他吹响了这个哨子,刺耳的哨音从井盖的栅栏缝隙里钻了出去。
……
“你怎么知道那是辐光龙的龙鳞?”伽师哈对伪装成“马基”的贾拉索提出了疑问。
辐光龙,也被称为星龙或天空龙,它们有着优美的半透明双翼,蜿蜒有致的蛇形身材。
他们的鳞片类似云母和石膏构成的闪闪发光珍珠状碎片,这些鳞片在星光下会闪烁耀眼的光芒,辐光龙也正是由此得名。
辐光龙并不像金属龙和色彩龙那样有着天然的善良和邪恶倾向,他们可能是任何一个阵营。
因此,位面旅者可能多元宇宙各个地方,遭遇形形色色的辐光龙。既有在四处行善的辐光龙,也有威胁着星界和燃素海航路安全的辐光龙,甚至还存在着喜欢在偏远的小世界中伪装为当地怪诞神祇和国王的辐光龙……
当然,虽然阵营各方面差异巨大,但这种巨龙在性格上存在着一些共同点——他们天性骄傲、傲慢,同时认为自己是巨龙进化路程的终点。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多时候都不大受其它种类巨龙的待见。但值得一提的是,辐光龙对于龙裔和蜥蜴人十分友善,他们一有机会就喜欢在这些种族之中建立自己的信仰。虽然有人认为辐光龙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对于这种巨龙也有着实质上的利益。
通过收集龙裔和狗头人的信仰,他们可以让自己鳞片变得更加“美丽”,而且越是鳞片显得“美丽”的辐光龙反过来也越是容易在那些生物之中建立信仰。
在多元宇宙里,辐光龙的鳞片都是一种价格十分高昂的原材料,而推动其价格持续走高的需求方就是有着强大实力的那批神祇。
用辐光龙的鳞片装点自己的圣殿和国度,可以让神祇的信徒和祈并者变得更加虔诚,若非辐光龙成年之后的实力比金龙和红龙还要强大不少,这个种族恐怕就会被那些不愿意花钱购买他们鳞片的邪恶神明屠杀干净了。但是即便是善良和正义的神明,想要够买到足够点缀自己圣殿和国度的辐光龙鳞片,恐怕也得经历一次“大出血”。
原因无他,纯粹就是太贵了。
“那些人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东西,存放在一个仓库里面?”伽师哈对贾拉索发出疑问,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这也让他觉得整件事情里面可能有古怪。
而那位达耶特佣兵团的团长,则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如果是假的辐光龙鳞片,情报错误,我们大不了在这里找些别的宝贝。
而万一情报正确,若是我们没有把这些宝贝拿到手里,你觉得你心里亏不亏的慌?”
那肯定是血亏啊。
罗刹都是贪婪的。而由于他们常年在物质位面生存,因此对于灵魂棱柱这种下层界通用货币的需求并不高,相比而言,黄金和其它的宝物才是他们最无法割舍的东西。
“那就干上一票。”伽师哈说道:“你在前面带路,记得,不要想着耍花样。”
闻言,贾拉索点了点头。他带着伽师哈在仓库区域里左转右拐,总算是找到了情报里面提到的那个仓库,守在门边的仓库守卫是一群荒原部落民战士。伽师哈的头颅变成了一条蝰蛇,对着这些人就喷出了一股毒气,将这些守卫全部放翻在地。
他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潜伏进了这座看起来四四方方的仓库。而近到仓库里面之后,伽师哈就看出了贾拉索所言非虚。
第1780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5)
而就在伽师哈兴致冲冲地走进仓库的同时,伪装成“马基”的贾拉索瞬间就拉住仓库的大门,砰的一声将大门重新锁住。
一团火焰的漩涡突然出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冲刷着直面它的罗刹。
他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他那由魔法塑造出的皮肤变形下垂,然后一泻千里。紧接着,两道激光束割过白色的雾瘴,罗刹身上出现了二次爆燃的焰火,它们在空气里翩翩起舞。
这仿佛就是一个信号。
仓库里面多出了一些战士,他们并非荒原部落民,而是一群身穿甲胄的黑暗精灵。
而在仓库外面的一座民宅旁边,另外一群黑暗精灵战士也对着伽师哈的那些子嗣们展开了进攻,杀气腾腾地将疾风骤雨般的爆弹,倾泻给了那帮正因为“老爸”不带他们一起而大发脾气的“熊孩子”们。
熔化的地板,发出嘶嘶蒸腾的声音。而就在这时,贾拉索方才重新拉开仓库的大门,手里两把魔法长剑分别舞动出好看的剑花。
“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你会失败了……”
贾拉索最终亲自出现在他的任务目标面前,被一队达耶特佣兵团的战士拱卫着,手握噼啪作响的魔法剑。
他大步走在燃烧的地板上面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还夹杂着伽师哈因为血肉被烧蚀而发出的剧痛哀鸣。
这个罗刹此时已经摇摇晃晃,弯腰驼背,盔甲冒烟,裸露的皮肉变成了鲜红色。
他脚下的地面被搅成一池沸腾的腐蚀性液体,只留下了一滩滩由冒泡的金属组成的熔化膨胀的软泥。这家伙头发已被烧成了一团团黑色焦炭,挂在结痂的头皮上。
贾拉索耸立在他面前,他的剑刃边缘像海市蜃楼一样在流动的空气中颤抖,“站起来面对我,”他说,“我会让你死的好看点。”
一时间,伽师哈一动不动。
他似乎是迷失在了自己刚刚被魔法炸弹击中所造成的苦痛中,他裸*露的肉体在冒泡,四肢在抽搐。
但随后,他猛然起身,完全直立,急促的动作中带着可怕的整齐划一性,仿佛是某种力量驱使着他们。
伽师哈咧嘴一笑,撕裂了嘴唇周围饱受折磨的皮肤。
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
他的身体越变越大,终于恢复了罗刹的本来面貌,他长出了三个头颅:一个是野猪、一个是毒蛇,还有一个是猛虎——他们全都嗤笑了起来,一起放声狂笑——组成了一曲令人毛骨悚然、激情四射的合唱。
贾拉索察觉到了发生的一切,但为时已晚。他举起两百长剑,他的攻击命令因为对恶臭空气的厌恶而哽在嘴里,但这其实是一个坏注意。
伽师哈张开嘴巴,张开了扭曲肿胀的喉咙,空气随着一声死亡尖叫分裂开来,围拢向他的黑暗精灵全部被声波弹飞了出去,而仓库的大门也被撕裂成一团扭曲的金属。
灰尘四散。火焰熄灭。装甲碎裂。
直面了这一击的贾拉索,身上穿着的甲胄全部破碎,就连身上的皮肉也像是凌迟了一般出现密密麻麻的伤口,爆出了无数血红色的碎屑,在空中飘飞。
伽师哈朝着贾拉索就冲了过去,一只手拿着弯刀,直接劈向了贾拉索的面门;另一只手里则攥着流星锤,流星锤划过一道弧形轨迹,诡异地从后面袭击向贾拉索的后背。
若是在平时,贾拉索的超凡灵敏足以让他躲开这种程度的袭击,可此时的他全身上下布满伤口——哪怕都不算致命,可还是拖慢了他的速度。
“该死!”他只得尽力用不断流血的胳膊架起两把魔法长剑,一前一后,企图用剑脊挡住敌人的攻击。
只是,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即便对魔法长剑的坚固程度有信心,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卓尔,几乎不可能和一头罗刹比拼力气。
不过,就在贾拉索脑子里已经在盘算,商会的抚恤金会不会如数发给他那达耶特佣兵团的兄弟们时,令他没有想到一幕突然就发生了。
正狞笑着,举着武器扑向他的伽师哈,手里的流星锤和弯刀明明都在高速挥动着,可是它们却都好像在一瞬间经过千年、万年的洗礼——在半空中,就变成了两团铁锈粉尘。
被红褐色的铁锈烟雾笼罩了,贾拉索不由得屏住呼吸,眯起眼睛快速后退。
而这时,周围达耶特佣兵团的雄性卓尔战士也重新爬了起来,有的挥舞着武器扑向了伽师哈,有的则拿出了弩箭对这家伙射出淬着甚至能放倒塔那厘恶魔毒素的箭矢,还有的则开始对这个罗刹释放着咒语。
很快,小小爆种一次的伽师哈就被盖上了七八张被魔法召唤出的蛛网,哪怕尽力闪躲也被插上了几根毒箭,而那些挥舞着斧头或匕首的卓尔战士或刺客,则不断地在寻找机会想要将这家伙的头颅砍下来。
刚刚遭遇了生死危机,贾拉索也不能免俗,他气急败坏地向伽师哈吼道:“你TM惹错人了!”
接着,这个卓尔佣兵团长就把自己的一把长剑当作标枪,投掷向了那头正在不断扭打的三头罗刹。
在魔法的作用下,长剑洞穿了伽师哈的大腿,附魔长剑的“吸血鬼之触”效果发动,就像是水泵似地不断地从这家伙体内抽取鲜血。
肉眼可见地,伽师哈的动作开始渐渐变慢——作为一种特殊的魔鬼,因为在物质位面生活时间太久,所以他们也有了一些物质位面生物的特点,不像真正的巴特祖一样皮实——很快,他身上就多出了更多的伤口。
确认这家伙不是在演习,瞅准时机的贾拉索立刻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伽师哈身后。
他手中持握的另外一把长剑,如彗星划破天际,一眨眼就从罗刹三个脖颈间划过。
噗、噗、噗……被斩断的脑袋,在体内血压的推动下,高高飞起。
贾拉索在快速后退的同时,反手就把一根爆炸飞镖插入了伽师哈僵硬住的身体里。伴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起,这个在某个物质位面充当幕后国王的罗刹,就这样彻底化作了一团飞灰。
因为那根爆炸飞镖的爆炸物里面混杂了神圣油膏,所以没了肉体保护,这只三头罗刹的本来马上就要遁向巴托九狱的灵魂也遭到了重创,直接被击散成了好几团纯粹的魂力。
这下,哪怕伽师哈还能苟到巴托九狱复活,重生之后的他恐怕不仅会失去记忆,还会变得无比弱小——在巴托九狱,弱小就是原罪。重生的巴特祖被同类杀死当补品吃掉,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见。
第1781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6)
贾拉索里点燃了一根麻醉棒,并向肺里吸了一口刺鼻弥烟。突然间,他感到一阵镇静席卷了全身,缓解了他的焦虑和不安。
他不再像刚刚那样感到恐惧。
这位佣兵团的团长在思考,刚刚救下自己的“恩人”是谁,那个“人”现在又在何处?
但是这种思考全无意义,他已经让自己佣兵团的那些雄性卓尔战士搜索了整间仓库。除了他们和死掉的罗刹遗留下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碎片,这里根本就没有其它生物存在过的痕迹。
于是,他又抽了一口麻醉棒,享用着让他平静下来的口感——恶习需适度放纵——这是他往日的经验。
当然,前提是“适度”,适度的放纵能够让你保持敏锐,而过度的放纵则会让事情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这种自控力,也是他以一个雄性卓尔的身份从魔索布莱城脱颖而出,继而建立达耶特佣兵团的原因之一。
有些人就是学不会这一点。
“把东西放到原处,”贾拉索抽了第三口麻醉棒,接着就把它放回了口袋,他对着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卓尔说道:“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
为了表达自己的强硬态度,贾拉索在放回麻醉棒之后,手里就多出了两只浮空飞镖。
当那个手下灰溜溜地离开,然后又迅速跑回来归队,贾拉索就用飞镖的锋刃在那个卓尔脸上留下了一道无法被抹掉的疤痕。
接着,他带着人在仓库门前向里面鞠了一躬,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储存有大量辐空龙鳞片的宝库。
哪怕宝库的大门已经大敞四开,门口也没有任何保安,可是贾拉索依旧走得没有一丝留恋。
“这是个聪明人,”在他走后不久,一团散发着青铜色光芒的事物就浮现在仓库里。
这位存在似乎是在评价贾拉索的所作所为,可实际上,祂其实是和另外一个伟大存在进行着沟通。
当祂说完这句话,一组信息就以引力波动的形式传进了那团光晕,化身量子状态盘踞在整个位面外围的巨龙奎斯同自己的盟友展开了交流。
“你的登神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奎斯有些好奇地问向时光龙,“不同于远古时期的荒神,现在这个时代的神职赋予过程必须要有信徒,而信徒的多寡则是衡量神只强大与否的重要标准。
你已经在加勒哈斯塔蛰伏了这么长时间,找到足够多愿意信奉你的智慧生命了么?
‘铂金龙神’巴哈姆特已经被我拦了下来,而‘五色龙后’提亚马特也只是派遣了一个化身降临——我保证会拦下这位女神——唯一能够对你的登神仪式造成影响的,就是信徒的问题。”
面对提问,这头多元宇宙唯一且第一的时光龙,很笃定地传达了自己的回复消息。“一切无事,照常进行。”
“如你所愿,”奎斯也干脆利落地给出了最后一则通讯,“吾将见证你的登神典礼。”
……
魔鬼军团仅剩的三艘巨石彗星,坠落到了加勒哈斯塔表面,直接砸出了几乎连成一片的超大陨石坑群。
从“巨石”内部走出的魔鬼,如同真菌爆发般,在这片支离破碎的土地中蔓延展开。
巨大的帐篷和临时地堡以毫不连贯的结构,相互拥挤着争夺空间——闪耀着纷繁色彩的法师塔;污秽不堪且浩大的军用物资;把携带式商铺与货摊扛在背上或衔在口中的怪异随军商人……
就像菌毯一样,魔鬼军团开始了在加勒哈斯塔位面步履沉重地行进。他们所到之处,不是响起机投机主义的赞歌,就是用杀戮作为见面礼。
从某种角度来看,魔鬼军团的位面征服手段,其实和虫族确实有几分类似:两者都很擅长利用当地的物资。
加勒哈斯塔上生存着的恶魔,以及原先那些亲近恶魔的商人、贵族、又或者从其它位面来的堕落者,全都被魔鬼军团视作供给自己“生长发育”的养分。
当魔鬼军团的第一座异界之门被建立起来,最先运送的就是从这些家伙身上肢解下来的有用器官,又或者是从宝库里掠夺到的值钱物品。
这些东西都被送到了阿弗纳斯,被送到数天之前刚刚为了迎接曾经的“女主人”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的青铜堡垒里面,它们一部分会用于支付阿弗纳斯的重建费,一部分则会直接被用来缴纳扎瑞尔的保释金。
而那位“巴托九狱代理第一领主”拜尔得知了家被偷了,顿时变得暴跳如雷。根本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他带着手下的战团和由半魔鬼提夫林组成的兵团,直接扑向了扎瑞尔所在的驻地。
没错,他现在胆子大了一些,因为拜尔得知了“彗星一号”巨石里之前遭遇的天堂之光灌注洗礼。
刚刚脱困没多久的扎瑞尔,遭到那位亚空神族之主的袭击,此时的虚弱程度恐怕又创了历史新低。
拜尔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此,他甚至都放弃了去仔细追查是谁召唤了刺杀魔来袭击自己。
当然,事实上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有能力召唤那些精英刺杀魔袭击他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些“半个”领导们,而嫌疑最大的就是派遣化身降临柯瑞托城的墨菲斯托菲利斯了。
但是,有一个虚弱的扎瑞尔在等着他,拜尔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老讼棍身上。
那很不九狱。
而他不大清楚的则是,加勒哈斯他除了墨菲斯托菲利斯之外,其实还有几位九狱同僚的化身存在。
那些家伙,在从本体处得知了巨石彗星所遭遇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和拜尔达成了想法上的共识。
哪怕完全没有任何沟通,他们也都自发地向坠落在陨石坑里的那座青铜礼拜堂赶去,想要在毁灭之女扎瑞尔身上分一杯羹。
甚至,就连拜尔口中的那个老讼棍、墨菲斯托菲利斯,同样也赶去了青铜礼拜堂。
不过和其它领主化身不同,作为阿斯蒂莫尔斯的提升,墨菲斯托菲利斯此行其实还有别的目的。
第1782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7)
他们在日落前一小时登上山脊并停了下来,钻进了树木和灌木丛的掩护中,一共五个“人”——四个人身穿完整板甲,另一个人因为个人喜好,穿着轻装甲。
后者是侦察兵瑞阿洛,她是五个“人”中唯一的女性,同时也是一名是施法者。她在带队的首领身边蹲下,用附加了鹰眼术的深褐色眼睛,扫视着山谷大部。
一丝灰蒙蒙的烟雾从下方庄园朝南的窗户懒洋洋地飘了上来。庄园的门被砸得粉碎。一些仓库的金属表皮被切割出宽阔的、锯齿状的裂口。一些粮食从里面溢出,形成巨大的堆状物,但这是在多久以前?
粮食的流动已经停止了,很难提供任何信息,除非要对一堆粮食使用预言学派的法术。
瑞阿洛将视线转移到农舍对面,北侧的牧场上、被精心割断的草地上躺着十几具笨重的尸体,每具都是超过两吨的肌肉和骨骼。
“葛洛斯兽。”瑞阿洛报告说。“这不是我们的同类干的——看起来它们是被拖行了一点,但是却没有被完全吃掉——东北方向的围墙已被践踏倒了,其余的牲畜都逃走了。”
她的首领,帕拉兰达斯克,一头化为人形的远古金龙的沉闷声音,从笨重的桶型头盔里传了出来:“这座庄园或许属于某个位面商人,但是那个家伙应该已经逃走了,这是一片无主之地。”
“从这里我无法判断,帕拉兰达斯克前辈。”瑞阿洛说。她再次扫描了一遍庄园。“不过,那里没有动静。”
“那我们继续前进吧。”帕拉兰达斯克说。随即,他站起身来,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下到山谷里。
“保持警惕,我们需要小心一点。”他告诉自己的小队成员,虽然这支队伍完全是由变化成人形状态的巨龙组成的,但是以现如今加勒哈斯塔位面的情况,怎么小心也不为。
即便是对强大的远古金龙来说,更不要说,他们还肩负着一项秘密使命。
也正是因为这个使命,所以这些巨龙才没有以本来面貌示人,而是以一支人类冒险者小队的形式行走。
斜坡不是太陡,地面又硬又干,落脚很容易。这些人形的巨龙很快就到达了谷底。瑞阿洛徘徊向前,蹲伏着移动,扫描着地面来寻找踪迹。
帕拉兰达斯克也扫视了四周,做好了应对突袭的准备,心想这地方看起来真的和其原先处于无底深渊的事实有很大的差异。事实上,由于绵延加勒哈斯塔的战争,维持这块庄园天气系统平衡的魔法已经被打破了,要不然这里的环境其实还能更适合物质位面的生物居住。
现在离日落时间不远了。
被袭击过的庄园十分安静。出奇的安静。虽然风不大,但是帕拉兰达斯克还是能听到风声。三只食腐的双头秃鹫从西面山脊的树梢飞出,互相呱呱叫着,停在草场上,大口大口地吃死掉的葛洛斯兽。之前在享受腐肉的甲虫紧张地逃跑了。
“这个加勒哈斯塔位面,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物质世界,生物的多样性也在不断增加。”帕拉兰达斯克心里想着,比起他队员,作为铂金龙神巴哈姆特选民的他,对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有着更多的了解。
谷仓越来越近,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帕拉兰达斯克和劳洛凯姆(第1333章,一头翡翠龙)率先在敞开的门两边各就位,等待其他同伴与他们汇合。
因为光线不好,所以这个庄园里的所有阴影都是墨黑色的,这座破损的谷仓周围尤其黑暗。
当一切就绪后,帕拉兰达斯克命令同伴们切换到微光视觉模式,然后他下达了“突击”命令。
人形巨龙们虽然身披重甲,但动作却如闪电,他们如履平地般从谷仓的破洞钻进了这个仓库。
但是谷仓里什么也没有活动迹象。只有惨绝人寰的杀戮场面,不过那场杀戮已经结束了。大量溅在墙壁、木梁和稻草铺的地板上的血已经凉了。
十几具白色的尸体已经破烂不堪。这些是棘皮六腿山羊,一种体型大而结实的牲畜,有四个长而弯曲的角,但它们不是杀手们的对手。
帕拉兰达斯克用他的靴子踢翻最近的一个。这个畜生尸体的侧面有一个巨大的破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掉的,里面的腐肉上已经爬满了蛆虫。
“好吧,确定了杀死它们的家伙不仅挑食,而且多半还有古怪的口味。”劳洛凯姆说:“那玩意儿只吃了一大口——羊毛和所有东西——然后就不吃了。”
“在椽子上。”瑞阿洛示意道。
两具年轻的男性农场工人的尸体,被剥了皮,挂在谷仓的中央横梁上。帕拉兰达斯克眨了眨眼睛,注意到尸体上的伤口以及他们周围的木梁或在天花板上被打出的整齐的洞。后者在白昼消逝的光芒中,透过了淡淡的余光。
“这俩人类是被那怪物用来练习打靶了吧?”他吐槽道。“看这血迹四散的目押爱过。他们是先被剥了皮,挂起来,然后再被什么东西达打成了筛子。”
他们头顶的木头和灰泥上刻出了一系列巨大的凿痕。切口几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但在三个等距的点处,线条断裂,刚好足以防止天花板掉下来。
其他巨龙也顺着帕拉兰达斯的目光看过去。
“该死的!”帕拉兰达斯突然喊道。“退到墙边,兄弟们——”
他没来得及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响起一阵坚硬的碎石、一圈天花板直接掉进了房间。
帕拉兰达斯等人向后猛退,躲过了大半的冲击,但离中间最近的劳瑞凯姆却没能及时脱身。天花板的圆环重重地击中了他,将他压倒在地。
黑暗中充满了滚滚的巨大尘埃云,将这些人型巨龙的视线变成一团团旋转的绿色。
在那片云中,传来一声深沉的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野蛮身影浮现,张牙舞爪地从天而降,疯狂地冲向战斗。他们是一群披甲持剑的半龙,刚刚就是他们发出的怒吼。
“该死的,是崇拜龙后的四脚兽!杀光它们!”帕拉兰达斯发出了命令。
第1783章 神祇的舞台(登神仪式8)
瑞阿洛听到了半龙人施法者在念咒。
那些之前还俯身啃食葛洛斯兽腐肉的乌鸦,一下子全都飞散到空中。
然后,瑞阿洛听到了半龙人的咆哮,以及他们在进入嗜血状态时的特殊低沉狂吠声。
“真是有够糟糕的。”
瑞阿洛——极老年阶段的银龙——对于那些混血龙魔夏姬八喊出来的蹩脚龙语,没有丝毫耐受性。
她看到许多冒着亮光的火球,正在砸落向农舍破碎的窗户和门口。
但她半点慌乱的情绪也没有。
“龙神在上!”她舔了舔嘴唇,几乎是第一时间对敌人发起了法术反制。
在一天中最后一点垂死的微光中,她制造了“一点点”动静,两个巨大的、长着龙兽般四足的半龙人从山顶上上炸开。
一些半龙人农舍的破口处钻了进来,用有力的多节拳头将锯齿状的金属板扭开、拉大。
葛洛斯兽的尸体也突然移动了,满身鲜血的半龙人从那些尸体脚下挖的坑里爬出来,摇冲向了农舍。
伏击。
瑞阿洛想着。
不能低估这种畜生的智慧!
她可能只是这支团队里的一名施法者,而且还没有能充分展现出自己的潜力,但她已经看到了某些邪恶的种子在五色龙后手中蔓延的景象。
她所崇拜的那位巴哈姆特陛下,很难像提亚马特那样丝毫不受道德的束缚,尝试创造一个又一个有着巨龙血统的仆从种族——就为了获得竞争优势,不惜以玷污巨龙血统作为代价——来获得更多信仰之力的加持。
半龙人迅速向农舍聚集。
瑞阿洛知道她不可能自己把所有敌人拿下,但是,她会用标记法术尽可能地将每个敌人都做上记号。
“诸位,更多的半龙人正在咱们的位置聚集!我数了,一共有七十只。”
瑞阿洛的声音在队友耳边响起。与此同时,这头银龙的手掌也指向了一只半龙人。
那个可怕的绿色脑袋炸开,身体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地。魔矢术迸发的响声,在谷仓墙壁间回荡。
“六十九。”瑞阿洛说。
她对着下一个最近的半龙人开了一枪,一只手拿着重型盾牌和一把大得离谱的铁刀的怪物。它用强大的、树粗的腿向农舍奔跑,瑞阿洛的魔矢狙击打到了它那穿着装甲的肩膀上。
魔力凝结成的子弹在怪物的锁骨上打了一个洞。当魔力引爆时,它将野兽像苹果一样挖掉核。半龙人倒在地上死了,黑色的鲜血从它松弛的下巴中喷涌而出。
“六十八。”瑞阿洛说。
我可以再干掉几个。
它们现在几乎到了农舍,大概有两秒钟的时间就要接敌,但它们移动得如此之快。
瑞阿洛呼出一口气,手捏了捏。她的下一次射击命中了它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目标的膝盖上方。魔力子弹的爆炸炸断了野兽一条腿,它摔倒了,武器在击中泥土时旋转着。
其他的半龙人继续跑,丝毫不为受伤乃至丧命的同伴所动。
“十五点方向,一共十一只!”瑞阿洛通过法术链接喊道。
她将手指对准了倒下那只半龙人的头部,而半龙人正疯狂地爬向倒下的刀刃。
看看它是如何渴望暴力的,她想。如此不顾一切地加入战斗,即使残废了!
又一次,魔力子弹激射的声音在谷仓墙壁上来回激荡。
“四个。”瑞阿洛自言自语道。
然后她站起来,动了起来,从背后拔出了两把镀了一层秘银的弯刀,准备和她的同伴一起战斗。
因为身负使命,所以他们还不能变成巨龙,这场战斗必须以一种他们不太喜欢的方式进行。
农舍内部充满了噪音和火焰、烟雾和灰尘,巨大的身躯陷入了生死搏斗。
三只巨大的半龙人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两个在冲锋时被击倒,但第三个靠得太近,把劳洛凯姆(金龙帕拉兰达斯克的挚友,一头翡翠龙)的武器撞到一边。
翡翠龙都是“文明龙”,他们以不爱打架而出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很好欺负。
虽然这个化作人形的劳洛凯姆被怪物的斧头侧面狠狠拍在身后的墙上,并且撞穿墙而过,在一堆瓦砾中仰面落地。但是他仍旧立马挣扎着站了起来,咒骂着自己,以及对让自己出糗家伙的愤怒。
他“嗷”地一声就扑向了那个半龙人,把手中的黑曜石锤狠狠砸落下去,依靠蛮力而非武艺直接把对方的战斧打飞了出去,然后又一锤把那个半龙人的脑袋砸成了浆糊。
而帕拉兰达克斯则明显要比其它巨龙更擅长以人类形态战斗,作为铂金龙神巴哈姆特的斗士,他有着许多次以人类或者其它类人生物形态去为自己侍奉的神明解决问题的经验——这种项目,最后往往都和战斗分不开,因此他熟悉该如何以类人形态作战。
他拿着一把长戟,连挑带劈,直接干掉了第一波冲进农舍里的几乎所有半龙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瑞阿洛就发出警告,表示其他半龙人正在逼近他们的位置。
“防守那道门。”帕拉兰达克斯沉着地命令着。接着,两个手持双手大剑的巨龙武士就冲了过去,他们一边跑,一边掀开了头盔的面罩,对着那里就是一道巨龙的吐息。
那些第二批穿过门的半龙人遇到了一堵明亮的白色气体墙壁(缓慢气体吐息),然后,他的身形就不由自主地变慢下来。
随后,他们就被两个拿着大剑的人形赤铜龙兄弟,在嬉笑怒骂间斩杀成了一地碎块。
第三批冲过来的半龙人,跳过了曾经同伴的残骸,但在它们脚爪靴子落地的那一刻则遭遇了瑞阿洛的寒霜吐息,变成了冰雕似的“艺术品”。
“尽量不要使用魔法,”帕拉兰达克斯告诫自己的同伴们,“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寻觅到那位新晋龙神的登神之地,并且向其发出加入正义一方的邀请。五色龙后想必也在这么做,只是她有着比我们更充足的人手,撒出的这些半龙人和那些亵渎的阿比沙龙魔作为先遣。如果我们暴露了,她说不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那时……”
“那时候就麻烦了,要不咱们撤出去吧,实在没必要和这些半龙人消磨时间。”翡翠巨龙劳洛凯姆提议道,这头不爱打架的巨龙捶爆两只半龙人的脑袋,然后就对打打杀杀感到无聊。
第1784章 番外·扒皮汉与恶魔沼泽
凯托,那个被他们称作“军士”但衣服上没有任何明确阶章的家伙,示意大家停下来。
他爬到一棵倒在地上的柏树上面,那棵树的树干上铺满了真菌,站在那里,用力嗅着。
其他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大腿深深陷在身下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塘中,但这些提夫林人全都忍耐着,不敢有任何不满情绪暴露。
如水蒸气般的潮湿空气填满了他们的肺。他们想咳嗽几下,但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扒皮汉——那是一只身材精壮的畜生似的生物,用木炭涂黑了他的眼窝,耳朵下垂着穿环——正瞪着野蛮的大眼睛怒视着每个提夫林人,好像他知道每个人在想什么。
凯托挥手示意三个侦察兵继续前进,把其它三十个人留在原地:二十二个扒皮汉和八名提夫林债契兵。
扒皮汉是一种特殊的地狱生物,他们是巴托九狱里的德鲁伊,崇拜的是伟大的自然之神。
或许,这很难让人相信。
可这就是事实:橡树之父的信仰阵营囊括了混乱、守序、善良以及邪恶,只要尊崇“一体至衡”的自然之道,即便身在地狱,也能获得那位存在的注视。
而现如今的加勒哈斯塔位面,因为伟大橡树之父调动伟量神力对其进行了改造,所以这些扒皮汉其实是最为适应此地的地狱生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代理领主拜尔才花费重金,贿*赂了九狱那个名字超长的后勤管理机构里的一些官僚,以最快的速度从地狱征募了一些扒皮汉来到他的帐下效命。
他们有着特别的任务。
下完了指令,凯托就站回了队伍的中间,沼泽中翻滚着泡沫的泥水绕着他的双腿流过,灰尘在他四周盘旋飞舞。这种沉默的休息,似乎要持续到永远。即便有一些蜘蛛在他头发中爬来爬去,凯托也依旧一动不动。
等很久,一名提夫林上尉军官——其它人叫他‘老啰啰’,他是柯瑞托城里最早变成提夫林的一名火枪手队长,身上穿着白色斑点的墨绿色军服,头上戴着一顶华丽象牙白尖顶帽,在凯托被任命为这支队伍的小队长之前,其实是他一直在对在场这些提夫林人发号施令——淌着水向前走去。
“我们到底在——”他开腔了。
站在上尉左侧的那个扒皮汉——他们偷偷叫他蛮猪——如巨浪般猛冲过去,一把掐住老啰啰的喉咙,用一只沾满污泥的爪子捂在他的嘴上。
上尉瞪大了双眼开始拼命挣扎,于是蛮猪便掐得更紧了些。
“蛮猪”这个绰号的来历不言自明:他又肥又壮,浑身烂泥,粗实的肌肉把他的短上衣撑得破破烂烂的;他长着一张崎岖不平、满是伤疤的脸,鼻子也早已被咬掉了;两根如同野猪似的獠牙从其下巴向外呲出。
蛮猪的肌肉越鼓越紧,上尉的脸开始变成蓝色。其它提夫林人都充满疑惑,但仍是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看着。
凯托放下了他的手,于是扒皮汉们解除了静止姿态,又开始向前移动起来。
蛮猪松开手,然后把正因窒息而作呕的上尉向水中扔去,脸朝下。
凯托走了过去,单手将上尉提了起来。
“他袭击我!那个杂种袭击了我!惩罚他!”老啰啰边说边向外吐着水草和烂泥,满面怒容。
凯托并没有惩罚猪。他一拳打在老啰啰的喉咙上,让这家伙闭了嘴。
扒皮汉们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多么丑陋的声音啊。蛮猪笑的时候还哼着鼻子,只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号。
“我想,我们在出发前就讲过这些了。在沼泽里,当我示意安静的时候,你们就要保持安静。”
凯托尖锐的嗓音像钢丝一样紧绷绷的。他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上尉正忙着在泥浆里匍匐、呕吐,根本没空听他在讲些什么。
他转身面向其它人——提夫林人和扒皮汉都算上。
“我捕捉到了恶魔的臭味。很近,不超过一里格。拿好武器,弩箭上弦,火枪上膛,跟我来。别出声。尤其是你们这些个从柯瑞托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杂种们。”
这就是扒皮汉眼中的提夫林。而这,其实也是绝大多数地狱生物对提夫林的看法。
不是友军,不是盟友,不是可以依靠的强大战士……甚至连当仆从兵都欠奉。
尽管这些扒皮汉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也不算是纯种的巴特祖魔鬼,可是他们自小在巴托九狱长大出生,对于在物质位面(即便柯瑞托城有着‘巴托典范’的美名)的提夫林有着天生的鄙视。
在其眼中,提夫林人只不过是一些ZZZQ的产物,是巴托对外宣传的一个样品。
别的什么都不是。
连炮灰都不如。
对于这群扒皮汉来说,连一些劣魔或者臃肿魔都比提夫林有价值。
毕竟,九狱没有刻意灭绝过劣魔和臃肿魔,而提夫林人虽然在几千年前曾经建立过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却因为它的主张过于懦弱,所以巴托的领主们所嫌弃,继而被顺手毁灭了。
“前进,我不会说第三遍。”凯托冷冰冰地看着老啰啰,他刚刚第二次从泥水里爬了起来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挣扎着在致命的泥塘中前行;浓厚、湿黏的流体就像是蛞蝓分泌的黏液。
有着如成年人类双臂展开般宽阔的、有着彩色玻璃一般的翅膀的蜻蜓飞过沼泽地,它们振击空气发出的噪音简直和攒射的弩箭差不多。个头有手掌那么大的书面,在泛着光泽的水面上掠来掠去。
凯托告诉所有人,他们正在一种树汁中跋涉,这是从某种丰满的苏铁树干上淌下来的树汁。
到处都是长着气根的蕨类植物。
蛮猪又开始哼鼻子了。
空气是如此潮湿,提夫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要知道,他们可比一般人类要强悍得多,如果普通人在这里,恐怕几秒钟就会窒息而死。
尽管如此,扒皮汉们移动的时候仍旧悄无声息。
他们不会惊扰任何东西。
他们所过之处不会泛起一道涟漪,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他们的脚丫子从来不会陷进烂泥里。他们的皮肤从来不会被植物挂住。在他们通过之后,树的枝杈绝不会弹回去。当他们攀着气根行进时,气根绝不会“咔嚓”一声突然折断。甚至,周围的蜘蛛网也会不可思议的保持原封不动,就好像扒皮汉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队伍继续推进,动作越来越安静的扒皮汉们,无声地惩罚着提夫林人的每一次笨拙的跌绊。
我们来到一处沼泽间的硬土。
在这里,高处的树冠层上有一个破洞,如带着眩晕色泽的日光从中涌了下来。
这里有一些花朵,飘浮在泛着泡沫、长满水草的污水上,那是些有着颜色粉红得有些过分的花冠的花。
还有些巨大的昆虫,缓慢而昏昏欲睡地飞着,发出的嗡嗡声就像链锯剑一样,花蜜从它们身上每一只柔软而可怕的口器上滴落下来。
一条苍白的身上还带着退化四肢的蛇从两腿间的黑暗中滑了过去。一个提夫林人开始呜咽起来——他刚刚发现水下面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咬掉了他的靴尖……还有他的两只脚趾。
理所当然地,他又挨了扒皮汉一拳头。
侦察兵们回来了,只有两个人,似乎从来就没有那第三个人一样。
他们和凯泽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他用低沉而又暴躁的声音告诉所有人,附近有一个看不见的猎手,所有人必须小心戒备。
那个没了两根脚趾头的提夫林哭得越来越厉害,并且开始向一棵树上爬去。老啰啰试图把他叫下来。但他却摇着头,惊恐地拒绝了。
凯托把他从树上弄了下来,甩出一根用白骨打造的长剑,刺穿了这个提夫林人的胸口。
他掉了下来,摔进烂泥里,还溅起一大片水花。然后尸体就沉入了沼泽的污水中。
“他对我们没什么用。一笔烂债。比烂债还烂。”凯托告诉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提夫林士兵。
然后情况就突然变得一团糟。
一些可怕的闪电束突然出现在污水中,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被电得龇牙咧嘴。刹那间,空气似乎都变得极度干燥,他们可以闻到激光发射生成的臭氧的味道。
接着,一个人影就出现在这支队伍前头。
他稞露着壮硕的上半身,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大剑,另外一条胳膊则古怪的扭曲着。
他的头上长着两颗犄角,皮肤犹如乌木般漆黑,虽然脸庞被一道道疤痕组织覆盖着,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这家伙以前应该有着一副好面孔。
就如同瞬移一般,他直接出现在了扒皮汉头领凯托身边,一脚将其踹进了污水中。
其它扒皮汉都怒了,他们开始了变形——没错,之所以会被叫作扒皮汉,就是因为他们像“换皮人”一样背负着一些魔鬼的皮肤,可以临时变形成某些魔鬼来进行战斗。
然而,那个突然出现的恶魔却比他们速度都快,而且快得像是出现了一个个残影,依次出现在每个扒皮人和提夫林人身边,然后一击就将其枭首。
等到凯托从污水里钻出来,那个“怪人”已经将所有人斩杀殆尽,伸出自己那似乎被什么东西捏碎过然后又自行长好的胳膊,张开手掌抓住了他的头颅。
嘎吱吱……
噗……
“刚刚醒过来,放了两个小虫子带路,找到你们放松了一下,”那个‘怪人’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扭动了一下自己重伤之后愈合的脖颈,“你们这些家伙还有点用处。”
说完,他就把凯托被捏碎的颅骨,重新丢进了沼泽的污水之中。
“出来吧,我已经感受到你了。”他把酸爆重剑插进脚下的沼泽泥土。顿时,周围的沼泽污水就慢慢冒出一丝丝刺鼻的烟雾,一些水生生物的尸体漂浮到了水面上,剧毒和强酸令其顷刻间就死于非命。
天才
第1785章 番外·背叛者的礼物
“一,二,三。”
他缓慢地行走着,伸出爪子推开挡在面前瓦砾,硫磺一般的黄绿色光芒断断续续的闪烁着,就像衰弱的心跳。
“四,五。”
他并不想去数数字。
但他的嘴唇却不由自主地动着,脚步不受控制地踏在规划好的路径上,以此安定他紧张的神经。数字拥有力量,他理解其中奥妙,但他依然不想这么做。
“六。”
他从那堆金属和血肉中挣脱出来,蹬稳地面然后发力,将自己拽出了废墟,沉重的喘息声从他口中传出。
葛兰站了起来。
碎屑从他的背上脱落,在地面嘎嘎作响。从身体各个器官传来的剧痛都在警告他,他现在其实不适合移动,只适合休息和进食。
一根像躯干一样粗的电缆从屋顶上垂下来,闪烁着微弱的火花。
附近的能量供应不太稳定,他觉得这可能是由于使用“克隆术”复活导致的结果,他现在感觉自己身上十分沉重的,丝毫没有克隆出的新生肉体那般有力,体表反而还分布着许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结出锈绿色的痂以及脓肿,厚实而丰满,完全没有半点“年轻人”该有的活性。
“去他妈的怯魔的脚趾头,”他低吼了一句,不过也无法改变现状,更何况他此时更应该感到庆幸。
不是所有塔那厘恶魔都能在一只蛇蝎魔的阴险打击下活下来。作为判魂魔,葛兰比自己的大部分同类都要小心谨慎,随时携带着克隆体。而且,他还把它藏得很好,以至于在本体死亡之后,克隆术能够让他在几周之后就重新复活。
他蹒跚地从废墟里走了出来,这是百罪街的一个酒吧,看到一个可怜的客人现在已经和蝠翼门融为了一体,手指就卡在了合页里。这家酒吧已经报废了,这可能是它最好的结局。
他用肥胖的手指推开了蝠翼门,在沾满油腻的地板上召唤出此时位置坐标和时间的符文。
刚刚复活,他需要一些情报。无论是继续藏在柯瑞托城,还是润走,他都需要情报作为行动的支持。
“德拉甘,”他轻轻发出声音呼唤,而回应的只有一片寂静。
但很快,葛兰的呼唤就得到了回应——他看见一个自己调校过的亲信灵魂,从下垂的横梁后面探了出来,这个幽灵藏得很好,没有被对嗜魂如命的魔鬼们找到——它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鲜艳的绿色,随着葛兰为其注入亡灵所需的黯蚀能量,它很快就抽搐着恢复了“活力”。
这个家伙那圆球状的胃部,从立柱上完全溢了出来。这个破碎的灵魂从一堆嘶嘶作响的木头横梁上尖叫着掉了下来,摔在地面上,四散飞溅,又小心地聚集了起来。它冲着葛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努力地爬上判魂魔伸出的手掌,露出一个窃笑着苍白脸庞。
“很好,很有精神。”葛兰攫住了这个灵魂,用爪子将其团吧团吧就揉成了一个灵魂光球,然后又一下子将它拍进了自己的猪嘴里,像是吃糖醋小排似地“嘎吱嘎吱”咀嚼起来。
现在,他开始回忆起来了。现在,他开始将一块块碎片拼凑起来了。他的思维是比以前要慢了吗。
他当然变慢了,一切都变慢了,拥挤堵塞着,就像在水中奔跑一样。
但毫无疑问,这个亡灵就是他加速的开始,是他重新走向强大的唯一途径。
葛兰转过身来,对着地面上的召唤阵再次念出一段咒语。因为那个亡灵一直藏在这家废弃的酒馆里,所以能够给他带来的情报相当有限。
“杂碎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他咕哝着,“让我们再次聚集起来。”
远处的街道尽头那边传来回应。一个个亡灵的碎片蹒跚着走出黑暗,从半熔化的地面上钻了出来,向这家酒馆开始走了过来。伴随着它们的行动,整条街道都开始苏醒过来。判魂魔很难被杀死,特别是像葛兰这样不仅拥有丰富深渊知识,还在物质世界厮混过很多年的老油条,更是如此。
“一,”他喃喃自语,重新开始数数。
亡灵们聚集了过来,向他下跪,咆哮着。
一个亡灵竟然附着到了一具半腐烂的尸骨身上,摇摇晃晃地来到他身边,也许是想要凸显自己。
但这奴隶太高看自己了,葛兰把那瘦弱的骷髅(或者说僵尸)推到了墙上,只听到一些骨头破碎的声音。
这家伙附身之后,在吃掉时难免会有一些杂味,这让葛兰感觉有点不开心。
判魂魔也是懂食品安全的!
然后他转过身,舒展身躯,挺直腰杆,舒展起自己他高大的身形。他那被魔法加持过的眼睛看到百罪街已经彻底化作一片废墟,许多房屋的屋顶都消失了。
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清洗”,而且损害一定是灾难性的,否则柯瑞托城的统治阶级——那些酷爱整洁与秩序的魔鬼——“他们不可能放任这种美妙的混乱景象保持这么长时间不被修复或者干脆推平,”葛兰想着。
他使劲拍打着自己脑壳,一遍又一遍,终于让它开始适应高速运转。
他的心情很阴暗,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可能在这里继续潜伏下去。
“糟糕的很……”
葛兰低声骂了一句。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声音居然回应了他的低骂。
“未必。”
“嗯?”
就在判魂魔提起十二万分警惕之心的同时,一个倩丽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这个魔头眼前。一名身上四舍五入之后就等于没穿衣服的雌性卓尔,突然而然地就在空气中显露出了身形。
她手里握着一把略带弧度的卓尔长刀,似笑非笑地看着葛兰。
不对劲!是什么东西给了卓尔这样的“下贱种族”以勇气,敢于出现在一个高等恶魔面前。
还TM敢大言不惭?
葛兰马上就知道的那个卓尔的底气是什么:一只有力的手掌,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脑壳,瞬间就让他无法动弹。
不算职业等级,仅仅是种族等级,与巴洛炎魔相比都要略胜一筹的深狱炼魔,轻而易举地就擒获了葛兰这个刚刚复活过来的克隆体。
他根本没办法反抗,也不敢。
因为,除了捉住他的那个深狱炼魔之外,还有两个同样不怀好意表情的深狱炼魔同样出现在他左右两边。
整整三头深狱炼魔!
葛兰的大脑瞬间就宕机了。
他丝毫想不出自己有何德何能,可以让这种在巴托九狱随随便便就能成为一支军团统帅的顶级魔鬼出手对付,而且一次居然还出现了三名!
他更想不明白,为何这种和巴洛炎魔一样傲慢自负的强大魔鬼,居然看起来都在听从一名卓尔的命令?
不过,此时此刻,动脑筋这种事情根本由不得他这样一个小喽啰来做。
这个判魂魔只不过是一件伴手礼,就像他刚刚吃下的那些亡灵在他眼中的形象一样,完全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拜尔大人在等咱们,”那个卓尔轻启朱唇,说道:“他要和那位贵客会面,礼物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说完,也不等那三名深狱炼魔反应,她直接转动了一圈手腕上的套着的一个秘银手镯。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这个卓尔随即就传送离开了此地。
三名深狱炼魔互相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们的眼神却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对于守序阵营的巴特祖魔鬼来说,指挥链上位者哪怕让他们去吃屎,他们都得去执行。
“走吧。”
或许是因为实力,单手就捉住判魂魔葛兰的那名深狱炼魔看起来最有威望,他向两名同伴建议道,后两者也点头表示同意。
随即,三名深狱炼魔就带着这只判魂魔的克隆体,离开了柯瑞托城邦的废墟。
等到他们再次出现,这些邪魔就来到了一片冒着刺鼻气味的沼泽中心,不过他们都张开背后宛如龙翼的宽大蝠翼,悬停在半空,守候在一个坐在悬空白骨王座的壮硕身影旁边。
白骨王座上的坐着的上位者,正是巴托九狱第一次目前暂代领主拜尔,他的右手肘支撑在座椅扶手上,拳头则支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与站在不远处一块沼泽空地上的高大身影对峙着。
等到自己手下带着“伴手礼”回来,拜尔才对那位“落魄”的恶魔主君开了口。
“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他说,“一个背叛了您的判魂魔,希望您能喜欢。”
说完,他伸出左手,摇了摇手指。判魂魔葛兰就被擒获他的深狱炼魔从半空丢向了那片沼泽空地,他根本就没办法抵抗,哪怕深狱炼魔已经松开了对他的掌控,可是他此时早已经吓得忘记了使用传送术之类的法术逃离。
“格、格、格拉兹特!”明明长着一颗野猪脑袋,可是他嘴里却发出类似公鸡打鸣似的声音,不过喊出对方名字之后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陛下!”
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什么。
格拉兹特一脚踩爆了背叛者的脑袋,也没有评价这份礼物,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拜尔。
一个靠背叛自己前任女主人起家的大魔鬼,居然送给一名无底深渊的背叛者,一个有过背叛前科的判魂魔当作礼物。
三重限定,背叛者都聚集在这里仿佛是……格拉兹特不由得笑了笑,他觉得事情确实是有点意思。
天才
第1786章 泰坦陨落与赎罪之“神”
他低下头,展开双手。
奎斯(金属化身)的身形已然变成了骷髅,构成身体的骸骨由精妙如水波荡漾般的活体金属铸成。这与他之前扮演“荒原狼”的样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
他吐了口气,蒸汽从他紧闭的嘴中泄漏而出。
就在不久之前,加勒哈斯塔位面在偏离了无底深渊之后,又遭遇到了地狱军团“巨石”彗星的碰撞。
或许是因为“六指儿”的背叛行为引发了深渊意志的愤怒,格拉兹特的宫殿首当其中,成为了爆炸和毁灭的暴风之眼。
事实证明,在真正可怕的天灾面前,【神之愤怒】这件精美的泰坦机甲也未见得有其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固。
地震带来的地裂,让它的钢铁双足深深被限制住,变得裹足不前。而接下来,宫殿里那些在深渊意志的刺激下发了疯的塔那厘恶魔又消耗了它的大量弹药。
这个“大量”是真的很大:【神之愤怒】实体武器的供弹仓里刻绘有复杂的传送法阵,财富女神渥金为了复仇可谓是下了血本——祂在内层界的火元素位面,豪掷大量财富买下了一整座火矮人铸造城,专门来为这台机甲提供弹药补充。
可即便如此,格拉兹特银色宫殿中那些发了疯的塔那厘恶魔,还是几乎将【神之愤怒】的实体弹药消耗殆尽。以至于,在面对接踵而至的地狱“巨石”时,奎斯只能用阳电子炮这种能量武器对那些体积超大的“魔造”卫星进行饱和轰炸。
阳电子炮蒸发了绝大部分“巨石”,可还是有些漏网之鱼砸到了【神之愤怒】的头顶。一开始,它还能使用力场护盾防御。可几颗“巨石”砸下来,为机甲提供能量的灵魂熔炉终于免不了过载宕机。
那些地狱军团死伤情况如何,奎斯当时都没注意到。因为接连不断爆炸,不仅摧毁了【神之愤怒】机甲,甚至还把驾驶座舱连带里面的奎斯(金属化身)撕扯成了碎片。
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奎斯的化身还是那座价值连城的战斗兵器,其实都不是那么好彻底摧毁的。
化身在被撕碎之后,奎斯由于缺少意识的物质载体而失去了意识,不过那些活体金属有着强悍的自我再生能力,过了几个沙漏时就重新聚合并拼凑出了一副暂时够用的躯体。
就跟“云端同步”似地,活体金属化身与奎斯的本体之间建立了量子通讯频道,他这段时间所缺失的记忆重新同步到了化身的那颗金属大脑。
而那台【神之愤怒】机甲,则保留了一颗【再生之种】。它那在神明愤怒之下诞生的战斗机魂,栖身于那颗镂空的精金炼金圆球之中,得以在爆炸之中幸存。
日后,只要通过【再生之种】献祭足够多的祭品——黄金、宝石、魔法物品统统都行,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就可以——【神之愤怒】就能再度出现在物质世界。
至于说,为何要献祭贵重物品而并非着对其进行充能,渥金女神在向其交付这件武器的时候倒是对奎斯做过解释:祂是财富之神,【神之愤怒】是祂创造出来的武器,想要重启自然要氪金。
合理倒是合理,就是有点费钱。哪怕以永序之鳞商会的庞大家底,想要凑足能够让这件武器重启的祭品,估计也得被抽取很大一部分的笔流动资金。因此,奎斯现在暂时没有立即重启武器的打算。
更何况,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事关本体的一项大计划能否顺利执行。
为时光龙筹办登神仪式,奎斯已经通过时光旅行获得了三百多年的额外准备时间,现在该把这件事了结了。
“首先要先从地下出去。”奎斯心道,同时用自己那活体金属形成的双眼,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地下溶洞,不过有一条巨大的裂隙贯穿了整个地下洞穴,复数的裂纹深深延伸入那曾经完好无损的石头。
石英晶体从裂纹中破芽而出,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向下弯折的曲线与交叉的线条,在幽暗中闪烁着绿光,那是古代奥比里斯恶魔使用的一种文字。
代表各个奥比里斯恶魔领主名字的祈祷箴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昨日的荣耀。
“果然。”他发出声音,这句话飘荡在寂静的空气中,声音的震动在他金属身体赋予的视野中几乎清晰可见。
作为一名恶魔领主,格拉兹特的宫殿位置肯定不是随便选的,它的地下就埋藏着奥比里斯的一处邪居。
在万年之前,当塔那厘恶魔还被奥比里斯恶魔所奴役时,后者会在这里定期举行祭祀。
而用来作为祭品的东西,要么是一些上层界善良阵营的生物,要么就是强大的塔那厘恶魔。从溶洞的庞大规模和洞穴内遗留的气味来分辨,奎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座祭坛周围多半有一些很强力的陷阱存在。“也不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刚刚的轮番爆炸,那些陷阱还能不能有效果。”奎斯当然希望陷阱能够失效,这会让他省去很多麻烦。
当然,这只是理想中的状态。
就像理论能够指导实践,但是却不能百分百代替。想要弄清一件事的真伪,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自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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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蚀引擎养殖员泰罗成功地烧起了第三座熔炉,火焰和脓浆从管道中倾泻而出。更多的皮灯笼亮了起来,先是闪烁了几下,随即从晶体罩后面发出那熟悉的黄色光芒。
荒原部落民的亡者人口数量在激增,对于一名像泰罗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件好事情。
虽然有许多人被杀死了——或是死在持续数百年的、那场与那座元素裔杂种们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中,或是死在最近抵抗发疯的恶魔几场大战里面——但是那些战士的死亡并没有白白被浪费。
无底深渊从不养闲人,哪怕现在的加勒哈斯塔位面已经完成了物质化转变,脱离出了可怕的深渊。
泰罗他们是最早的一批引擎养殖员,在那之前,他们崇拜的是那名虚假的“冷原与荒原部落民的保护神”。
得益于“荒原狼”奎斯大人的启迪,这才让泰罗他们认清了自己之前所谓“信仰”的真实一面。
一种由于无知和某些强大异怪影响——这种东西,只要存在就会对周围正常类人生物的心智造成污染——继而产生的盲目迷信。
而且,哪怕荒原部落民人数分散、信仰得也并不虔诚,可是数千年来积攒下的信仰之力也差点惹出大麻烦。
他们差点塑造出一名神祇!更加恐怖的还是,这名未出生的神祇铁定也是一头强大的异怪!
万幸,奎斯成功阻止了他们,把他们从悬崖边上拉了上来。
那些对于“冷原与荒原部落民保护神”的信仰,被妥善加以利用,换来了对活着的荒原部落民有用的、堪称海量的物质资源。
多元宇宙那些强大而富有的神明们,全都对于这种近乎于白板的信仰有着永不餍足的需求。
祂们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资源与奎斯进行交易。这当然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交易双方都有着能够坐到谈判桌上的实力。否则,交易就会变成抢劫。而奎斯本体的永序之鳞商会,特别是那支有着旺盛战斗需求的开拓者战团,则保证了这种交易能够一直顺利进行,持续了大约三百多年。
就这样,“荒原狼”奎斯带领着泰罗这帮误入歧途的崇拜者,对那位诞生了部分形体的异怪神明进行了长时间的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为了确保不受到蛊惑,凡是因为工作(通过仪轨器具提取信仰之力)而需要接近那个异怪神明的前神职人员,全都将自己转化成了不死生物。
那个异怪神明没有“死亡”相关的神职,变成亡者的不死生物很难对祂产生崇拜。换而言之,他们也很难受到蛊惑与欺骗。
需要解释一下的是,虽然理论上不存在“寿命”的限制,但不死生物其实通常也不可能无期限地存活下去。
特别是具有物质实体(可以进行劳动)的不死生物,他们血肉载体其实也具有一定的工作年限。
因此,死去的荒原部落民战士只要灵魂还算保存完整,那么他们就会被送到黯蚀引擎养殖员泰罗这里来,转化成一种不死生物继续为自己的种族贡献力量。
当然,他们的劳动不是无偿的。
他们既可以选择通过劳动换取材料和资源,来延长自己作为不死生物继续“存活”在世间的时间,又或者将收入换作金钱以馈赠他们的子孙后代。
他们白皙的皮肤从钙化的软骨下垂,长着黑溜溜的眼睛,手指由于经常用来撬东西而变得又长又硬。
“涂抹油膏的时候到了。”
泰罗拉开了黯蚀引擎副产物管道的阀门,一些有些类似精油的芳香烃混合液从管道里流了出来,灌满了一个铸铁打造的大桶。
他熟练地用搅拌器把混合液搅拌了一下,确保其质地均匀,然后又拿着一把格洛克斯兽毛发做的大刷子往桶里蘸了一下,接着就一个个为已经排好队的同事们刷上富含黯蚀能量的油膏。
这是他每日都要做的工作,已经干了三百多年,很快就为两百多名不死工人刷好了身体。
接下来,这些工人就会为自己再次缠绕上每次下工之后需要解下来、交由另一批工作人员洗涤并烘干的符文绷带,他们会将自己包裹成了类似木乃伊的形状,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穿戴好了劳保用具,他们这才排着队一个个地走过一条宽度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黑曜石走廊,进入到关押着那个没有觉醒自我意识的、名为“赎罪之身”的异怪神明的躯体旁边,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忙碌工作。
第1787章 企图偷家的不速之客
“我是谁”这个问题,已然占据了这位尚未诞生之神明的全部所思所想,也让祂感到非常无助。
祂是“冷原与荒原部落民”的保护神不假,可祂同样也记得自己是一名异怪神明。
此二者并不相容:加勒哈斯塔的冷原并非祂的故乡,而那些爱剌天族遗嗣也同样并非祂的族群。
祂隐约记得自己有一个名字。或者说更准确地讲,祂在未来应当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姓名。
于是,这又形成了一个悖论。
按理说,对未来的认知应该叫作“预言”,而不是默认带有“过往含义”的“记忆”。
这位神明,就是被一个阴险的家伙(奎斯表示自己不是这样子的,他只是知道得更多一些罢了)囚禁在在这种无法厘清头绪的思维悖论里足足三百多年,且至今仍找不到从囚笼里逃脱的出路。
祂舒展开四肢,背靠着床头板懒散的躺在私室中央的大床上。自这副身体被荒原上的部落民们具想出来算起,还在世俗作为“贵人”作威作福的日子算起,祂也从未见识过这么舒适的床。
但那由合金铸就刻绘着纠缠交错的肋骨,脊椎以及哀嚎的颅骨的繁复装潢的床头板是个例外。
祂任由床头上的铸金小球压迫着乌木色的皮肤,过于心事重重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最近(对祂而言),舒适与否已变得无关紧要。
这间私室被黑暗所笼罩,流明灯具被可以调暗,合成的焰火在电镀的黄金烛台中舞动,紧贴着墙壁,引起无数道阴影颤栗起舞。
突然,祂的胳膊感到一阵刺痛,那股污秽缠身之感再度袭来,还伴随着落在背上的重量的感觉,像呼吸般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又来了。”这位神明心里不耐烦地想到。
可是,祂却依旧不想要“起床”。而是任由那些把自己绑成木乃伊的不死生物工匠,用带着尖刺和旋转刀片的工具,在自己身体上沉闷地切削着,只是为了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神明之血。
“无用之功罢了。”这位神明心中想道。只不过,这也是奎斯及其麾下亡者工匠所期望的。毕竟,不在意是否被割的韭菜才是最好的韭菜,难道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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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也不对!”一只高大的夺心魔用肯定的语气,向“同伴”们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在通向冷原最大秘密之地的地下隧道里,一艘使用跃迁技术抵达这个位面的螺壳舰刚刚停泊在其中。
一支冒险者队伍从螺壳舰里走了出来,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不住干呕。
为了更隐蔽地抵达这里,他们冒险从星界和物质宇宙间不断转换路径,最后还混杂在了九狱的“巨石”魔造彗星里完成了抢滩登陆似的硬着陆。
黑暗的隧道里,那些冒险者们的剑刃发出微弱的异色荧光,这是一种极为诡异光泽,并没有穿透黑暗,反而让其更为深沉。
“结果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否则,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一定会去幽暗地域拜访你的脑池。”
说这话的人是一名提夫林冒险团的团长,随着他说话,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弥漫在其身边,这是巴托九狱之中魔鬼们的特征。
而从其深红色的肤色和其头顶的那弯曲而粗壮的犄角来看,他应该是古代某个提夫林帝国望族的后代。
换而言之,虽然他只是一个半魔鬼,但若是追溯其血脉源头恐怕至少也得是高等魔鬼,甚至是一头强大的“独一魔鬼”也说不定。
但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往昔之影罢了。
自打巴托九狱的魔鬼大公们出手,亲自毁灭了多元宇宙内的所有提夫林帝国,幸存下来的这些半魔鬼就变成了一种非常尴尬的种族。
绝大多数提夫林望族,全都在那场灭族之祸中死伤殆尽,他们的尸体被魔鬼们扔进了巴托地狱的一个深坑。
那些尸体腐烂成为“一锅浓汤”,而这些尸体的大脑却在这种营养液之中不断融合,渐渐形成了一种非常怪异的巨大脑型怪物。
一开始,那位九狱之主对于这种变化还是呈欣赏态度的,因为那个脑型怪物可以作为一种生物“计算机”,为其统帅魔鬼与恶魔之间进行血战提供很多有用的策略建议。
可是渐渐地,阿斯蒂莫尔斯却发现,这种脑型怪物的忠诚是不绝对的——也即绝对的不忠诚。
它所提供的策略建议固然有用,可是那位魔鬼之王仔细推敲出的结果却是:这个巨大的脑型怪物其实一直是在策划着逃脱九狱,逃离他的束缚。
稳妥起见,阿斯蒂莫尔斯使用了一个强大的塑能系魔法,直接将那座大湖似的深坑夷为平地。
而居住在里面的那个脑型怪物,不仅被当量巨大的爆炸撕扯成了碎片,还几乎都变成了烤脑花。
只是,这场大爆炸的威力是如此巨大,因此让流经深坑附近的冥河发生了改道。脑型怪物破碎的组织碎片落入冥河之中,一个不注意就被汹涌的潮水所卷走。
大部分碎渣变成了栖居在冥河之中各种危险生物的饵食物,可还有一小部分幸存了下来,它们甚至保持了自身的活性,流落到了九狱之外的其它位面。
而这些幸运的碎渣,其中又有一部分变成了脑池的雏形——也即夺心魔这种异怪的诞生之地。
这也就是夺心魔和提夫林之间,复杂关系的源头。
现如今,虽然大部分夺心魔都更加喜欢用灵能控制一大堆地精、侏儒、矮人之类的奴隶来为自己服务。
但是,在进行跨位面活动的时候,有些夺心魔却还是喜欢找到一些强力的提夫林冒险者,或是灵能控制,或是唬骗,或是交易,来让后者作为自己的保镖和随从。
这个驾驶螺壳舰来到加勒哈斯塔的夺心魔就是如此,而且他还有着非得来这个位面的正当理由。
“我能感受到,我们依旧被至高*真神正确地指引着,”他能够使用炼狱语来交流,如果忽视他发音时由于嘴巴上的触须不断互相碰撞,继而不停发出的黏腻吧唧声,那么他的炼狱语说得还不错。
第1788章 神明的诞生
随着格拉兹特背叛了无底深渊,象征着这位“前深渊三巨头”权威的银色宫殿建筑群遭到了蹂躏和破坏,这场快要席卷整个加勒哈斯塔位面的大战,看似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生活在底层的加勒哈斯塔居民无从得知,多元宇宙之中很多强大的存在虽然对此亦感到好奇,但是由于缺乏可靠的信息渠道,他们其实也不怎么能够了解整件事情的完整内幕。
少数一些知道了格拉兹特之前曾对永序之鳞商会,以及那头可怕的异体龙做了什么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则不由得在心底涌出一句真挚的感慨——
你没事惹他干什么?
不过,除此之外,这些“明事理”的人也全都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他们明智地对此保持了沉默,不会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看法。
奎斯及其麾下的永序之鳞商会已经用毁灭一个潜在恶魔王子的行动,证明了他们是不好惹的。
而格拉兹特虽然败亡,但是谁也不能确认,那家伙会不会哪天从多元宇宙某个地方卷土重生。
沉默,唯有沉默,才是在名为多元宇宙但实际却是危险且复杂的黑暗丛林之中谋生的最优决策。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这场席卷加勒哈斯塔这场大灾变之中,该位面本土确实也有一个赢家。
也即,那些原本只能生活在该位面边陲、荒原地区的荒原部落民。
事实上,从“荒原部落民”这个名字就不难看出,加勒哈斯塔位面原先的主人(格拉兹特和其麾下的塔那厘恶魔们)是如何看待这一族群的。
而能够被恶魔称为“荒原”的地方,其居住条件有多恶劣,也就无须再过多赘述。
他们是唯一,也是第一批掀起反抗格拉兹特统治的本土生物,战后自然获得了主导整个位面发展的优先权力。
哪怕是有着奎斯化身前沿着时间线逆流数百年,提前作出了一应的布置,可是这份荣耀依旧是属于这些人。
他们的战斗群做足了准备,战时搅动了加勒哈斯塔位面一座铸造城市的供给,为永序之鳞商会这场位面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不过,虽然荒原部落民完成了属于他们的战略目标,但是大家总有种意难平的感觉。
他们期望着一场与恶魔的决战——就像其血裔先辈那样——可到头来从传送门出来的只有一小撮黑暗灵族。
那些塔那厘几乎到头来也没有对荒原部落民的战群造成威胁,尽管战斗群也并非毫无伤亡,但和预想中的战损相比,这种代价已经到了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
位于后方的一些荒原部落民定居点也是如此,与防御部队交战的零散塔那厘恶魔在被全部消灭之前同样给驻守阵地的部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它们没有对定居点造成太多的损害。
无论怎样,战斗还是以荒原部落民的胜利结束了,尽管这胜利并不是以他们想要的方式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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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怪物。”一名荒原部落民枪手比划着,想要示意重机枪移动枪口。
装填手眯眼看向远处——无尽而沉郁的沼泽——所见唯有缓缓浮动的波浪。
“哪儿?”
“水底下。”
装填手摇了摇头,注意力回到自己的烟斗上,想方设法为它挡风以点燃之后深吸一口。
即便他们正蹲伏在炮位之中,烟头仍被阵风吹拂闪烁不定,逸散的盐雾更带来熄灭之忧。
“这是违反纪律的。”枪手提醒装填手,“在执勤的时候吸烟斗有可能暴露我们的哨位。”
“所以你觉得‘怪物’就是我们守在这的原因?枪口前面明明啥也没有。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这么……”
装填手突然张口结舌,话语也陷入沉寂。
枪手白了他一眼,过快的动作显出恐惧:只是一瞥,他就看到了一个不希望看到的景象。
两个长着章鱼头的“怪物”蓦地出现在了哨位之中,他们黏糊糊的双手揽住枪手和装填手的肩膀。
虽然荒原部落民战士的身体普遍很强壮,但是此刻这种超强的体质并不能帮他们摆脱“怪物”的束缚。
明明“怪物”的钳制力道并算大——至少对于荒原人来说——可是他们却都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与自己的大脑抗争,他们明明想要反击,可是大脑却命令身体不要这么做。
也正是因为这份迟疑,所以哨位上的枪手和装填手才十分悲惨地结束了生命。
那两只“怪物”居然像是深情的情人一样,用章鱼似地的丑脸给了他们一个致命的“热吻”,一下子就啃噬掉了他们两个人的脑子!
饱餐了两份热腾腾的蛋白质和脂肪混合物,那两个年纪并不算大的青年夺心魔高兴地耸动着肩膀,他们脸上章鱼触手一样的触须不断摩挲着,将上面沾染的血肉全部送进口器之中。
“闭嘴!”
一名提夫林也从沼泽中爬了出来,出现在了哨位里面,他对两个夺心魔低声发出一声呵斥。
两个夺心魔对他瞪着大大的眼球,对其怒目而视,似乎在盘算是不是要额外增加一餐。
然而,随后几名提夫林的接连抵达,连带着一个更为高大、年长且强大的夺心魔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把这种小心思全都老实收起来。
“你确定让我们进去这个地方?”提夫林保镖队长捡起一把枪手随身配备的武器,又看了看架设在哨位射击口处的重机枪,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雇主。“你确定这不是一场送死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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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潮湿,笼罩在柔和的琥珀色灯光中。一个颤动的荚囊悬挂在中央,两侧是一排嗡嗡作响的神秘机器。
这些设备除了嗡鸣的主要机体,还有伫立的水晶柱和钢化玻璃柱。
生化舱里满是血肉之物,这些东西悬在乳白色的羊水中,激烈地抽搐着。
他们的身形在这些箱体内里搅动的炼金术浆液中隐约可见,显露出畸形的肢体和多余的关节,皮肤上有棱状的几丁质嵴,松弛的面孔上有大量眼睛,或者根本没有。
与两侧的容器不同的是,这个荚囊由某种血肉组成。这个闪闪发光的粉红卵状物上,布满与周围机器相连接的黑色注射网和人造静脉络。
荚囊轻轻扭动着,它的表面紧绷得像鼓皮。它渗出大量汁水,不断颤抖,涌出的热量像蒸汽一样在房间的空气中盘旋翻滚,增加了室内的湿度。
一道模糊的身影被锁在薄皮下,蜷缩在胎儿般的寂静中。它睡着了,还在成长,自从诞生以来,每天如此。除了不规律的抽搐和痉挛之外,它是静止的,就像一个孩子在不安的睡眠中。但在今天,它的沉寂结束了。
瘦小的手指压在荚囊皮上,施加着力量。很快,另一只手也加入进来,沿着内壁刨动。屏障曲张,随着肉质材料的伸展,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它的一根手指戳穿了表皮,油腻的汁水从小孔中喷涌而出,如同腥泪在荚囊上滑落。随着指尖勾住荚囊上的小洞,将其越拉越大,涓涓细流化为汩汩湍流,然后变成滔滔不绝的洪流。荚囊被拉开了,湿麻布撕裂的声音回荡在舱室中,释放出一股生物粘液,将一个苍白颤抖的身体冲到了甲板上。
“赎罪之神”偷偷为自己准备的化身,终于降临到了这个世间,它准备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第1789章 伊尔神思因(上)
诊断监视器失去监管对象后,电子提示音喇叭发出尖锐的警报。
成排的显示器顿时活跃起来,通过安全记录仪从多个角度显示着这个生物颤抖着,拼命呼吸的样子。
一些圣甲虫似的发条构装体东西在墙上蹦来蹦去,保持着一定距离,用簇状复合仿生眼球观察着这个生物。
新生儿佝偻瑟缩着,用满嘴油腻的黏液清除呼吸道中的羊膜浆糊。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呼吸。
吸了一口房间内冰冷、消毒过的空气,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它的肺以前从未使用过,现在却在努力适应周围的环境。
经受几次这样的痉挛,它在甲板上精疲力竭,头晕目眩,终于开始正常呼吸。
这一成果扩大了它的注意力,很快,噪音、寒冷和黑暗使其迅速成长的心智充满了不适。
这个生物轻轻呜咽,看不见,也听不懂回荡在空中的刺耳声音。弯曲手指,松开紧贴在肉体上的膜,羊膜凝结成了坚硬的橡胶状凝胶。不安的双手在地板上探出,最终压在冰冷的铁地板上,试图站起身来。
甲板表面被黏液和营养液弄得油滑不堪,让苍白的生物失去了摩擦力,摔了个屁股墩。
疼痛刺激着的血肉,比寒冷还强烈。片刻之后,咽了口唾沫,又试了一次。
又试了三次,但是却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在把重量均匀地分摊在双手和膝盖上后,终于可以四脚着地地站立了。通过协调力量,将重心放到膝盖,条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来保持平衡。左右扭动着脑袋,被面具般的银发糊住了稚气未脱的面颊。
柔软的肌肉上泛起鸡皮疙瘩。
被一个个近在咫尺的东西监视着的感觉,像冰冷的爪子般爬上了的脊背。把手指伸进脸上的黏液里。
如果能睁开眼睛。
最后,粘在新生儿眼睛上的污泥破裂了。胶状黏液湿淋淋地滴落下去,抬起头,第一次看到了光明和世界。
这也是第一次履足现实的多元宇宙。之前,的存在仿佛就是一场大梦。
这个梦超过了时间的限制,而且也并非需要用“睡眠”这个定义来容纳。
事实上,也不知道这场梦是真是假。为了求证这个问题,才偷偷在那些“赎罪之劳工”们的眼皮底下修建了这座培养室,但说实话,实际上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怎样建成的。
就仿佛:只是动了动念头,这个地方就猝然出现于了现实的多元宇宙之中。
不过,当其为自己构建了一具身体之后,的记忆力得到了保证――的记忆有了物质基础。
尽管只是按照往日见过那些荒原部落民为模板,构建出了一具化身,可这对于往昔来说已经是一次极大的进步。越来越多本该遗忘的记忆,如同大爆炸似地在其神经节内部不断迸发,形成了以一个个生命的闪光点。
这是不灭的代价,是独有的负担,是这个存在于时间尽头之神明所特有的无尽变化和扭曲的熵痕。
不敢肯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认为这个答案的正确与错误的可能性是相等的,因此并不太在意。
此时此刻,他就在这里,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那刚刚诞生的幼小躯体下方升起一层淡薄的灰雾,就这样半跪在流转的薄雾中,周围的环境模糊而深邃。
的身体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现实的压力,迫使弓起后背,向空中吐出一股黑色的气流。
油状液体散为一些怪异的形体,其中最多的是一些长着章鱼头的生物,不过他们很快就周围的薄雾中消失了,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只是,那些东西仍旧在其周围盘旋、萦绕、闪烁,他们像是要伸手摸向似地,同时还低声呼叫的名字。
伊尔神思因……
“伊尔神思因。”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这个名讳。
而就在心里认可这个名讳的同时,伊尔神思因就好像在现实宇宙找到了一个锚点。
压力稍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的神经仿佛从身体里蔓延出去,延伸到了周围冰冷的油汁里,他就像浮在深水中一样。
在其周围闪烁的章鱼头形体之中,有一个似乎越发靠近。伊尔神思因仿佛听得见他的笑声,如针尖扎进皮肤。
“伟大的伊尔神思因陛下?”
那声音如蛇的嘶语,滴着毒液,却又庄严而深情。
这些话是用一种简略、怪异的口音说出来的,可是这丝毫无损于他们流畅的对话。
那声音就像裹在薄绸里的剃刀,在柔软的声音之下,隐藏着致命的恶毒。
一个身影出现伊尔神思因的视野中,站在一个由黑色骨头和黑色水晶组成的悬浮基座上。
他长着一颗章鱼头。伊尔神思因本能地了解这种生物的一切。
“他们是一种名为夺心魔的异怪,而吾则是他们的神明。”的大脑第一次开始了思考。“这个家伙的嘴巴比一般的夺心魔多了两条触须,应该是一只夺心魔长老。他的年岁也不小了,快要回归脑池的怀抱了。”
很少有除了夺心魔之外的种族,能够通过外貌判断这种异怪的生理年龄,因为他们的长相其实都大差不差。
可在伊尔神思因眼中,这个企图与沟通的夺心魔,其皮肤深紫色底色之中还泛着一层雪花石膏般的微润光泽。这说明,他不像那些除了偶尔在迷宫般的地下庇护所外劫掠血肉外,肉体从不体味太阳的滋养之光的同类。这只夺心魔是一个旅行者。
而在夺心魔的族群之中,通常也只有年纪最大、心眼最多的夺心魔,才会成为一名旅者。
因为他们旅行的目的可不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而是单纯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以便摆脱被脑池同化的厄运――要是仍待在族群之中,夺心魔几乎就没有逃脱这种宿命的可能性――夺心魔的脑池会定期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精神催眠物质,引诱年迈的夺心魔自己走入脑池,继而被脑池同化。
在伊尔神思因跨越过重重障碍的视线中,呼唤的那只夺心魔充满狡诈和恶毒的智慧。其暗紫色头皮增生物中交织着深红染色织物,被一个和他所站立的基座一样漆黑的水晶环扎在一起,竖立在其紧绷的头皮上。
他那高挑纤细得出奇的身躯,被轮廓分明的扎甲包裹着,上面印有精致而又可憎的图案,并在黑色的甲面上流转扭动。那些图案都是在其长久生命之中、被其食用过脑花的强者所留下的最后记录。
他的胸前镶嵌有一枚拳头大小的头骨坠饰,是用一整块附魔的龙骨雕刻而成,洁白如雪。
在他身边,跟着两个体型稍小的夺心魔――看样子,似乎是那个夺心魔用特殊手段繁衍出的子嗣。
这也印证了伊尔神思因的猜测:那个呼唤的夺心魔活得足够久。
夺心魔通常只会诞生于脑池。
可就像巨龙种族之中,偶尔总会出现零星几个既不科学也不魔法但却强得离谱的异体龙一样,万事万物皆有例外,夺心魔之中有时也会诞生一些并非由脑池孕育出的怪胎。
这种夺心魔一般都是“旅行者”产下的子嗣。因为他们会在多元宇宙各地流浪旅行,在身边缺少一些“可靠”的帮手的时候,这些年迈的夺心魔就会用秘法孕育出一些带有自己特性的蝌蚪,将其植入中等体型生物的身体,再促使其吸收干净宿主体内的养分并将其变成一只特殊的夺心魔。
只不过,由于没有经历过脑池的孕养,所以那些蝌蚪并不像正常的蝌蚪那般强壮。年迈的夺心魔旅者必须非常精心照料,而且最好是能够拥有一艘螺壳舰的情况下,才能令其成功孵化。
也正是因为如此,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情况,夺心魔旅者很少会费时费力干这件事。
不过,根据伊尔神思因的观察,那只夺心魔确实有必要这么做――他身边跟着一队以提夫林人为主的保镖团,甚至这个保镖团之中还有一些人类――为了安全起见,那只夺心魔确实有必要为自己准备两个子嗣。
无论是让他们参与战斗,还是在关键时刻将其护在身前,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他们就慢慢摸索着,找着一些道路想要进入伊尔神思因藏身的这座黑石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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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迈的夺心魔旅行者,他的名字叫巴尔杜兰。
与螺壳舰内部截然不同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肺。这里不再是经过刻意营造的、寒冷而令人厌烦的无菌环境,而是充满了火苗炽热浓烈的气息,以及各种机械和化学材料共同组成的怪异场所。
哪怕他是一个异怪,可这里对他来说也有点太奇怪了。
“伟大的伊尔神思因,”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念诵着那位按照预言应该已经诞生的、属于未来的神明之名讳,以期获得对方的指点。
第1790章 伊尔神思因(中)
“博德安。”
通过感知对方的祈祷,伊尔神思因知道了那只夺心魔的名字,同时也知道了他的由来。
“博德之门的创始人,伟大的冒险者,同时也是一个愚蠢的人类……曾经是……”
祂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似乎是为了亲历了一遍(对于神明来说感知到就相当于亲眼所见并亲身经历)对方那丰富的“人生阅历”而感到十分满意。
此时,祂也搞清楚了,为何那只夺心魔能够反抗主脑的控制,尝试脱离族群来获得更长久的生命。
原来,那只夺心魔长老是在一个名为“博德安”的人类冒险者身上诞生的,只不过情况有些特殊。
博德安并非像一般的“食物奴隶”那样,是被其它夺心魔抓到之后,被迫接受夺心魔蝌蚪的寄生。
自始至终,或许更准确地讲,在成为夺心魔之前他都拥有着绝对的自主权力。
事实上,博德安是自愿被夺心魔蝌蚪寄生的,因为他找到了一种办法能够削弱了夺心魔蝌蚪的活力。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博德安期望能够变成一只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夺心魔,这样一来,他就能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然而,事与愿违,博德安的大胆冒险还是失败了。
他的确成为了一只夺心魔,而且由于使用的是“长老蝌蚪”,他还一跃成为了长老夺心魔。
他也的确保存了自己原先的全部记忆,而不像其它夺心魔那样,根本上成为唯脑池马首是瞻的异怪。
但问题是,即便保存了博德安的记忆、甚至还保留了这个名字,可是他终归变成了夺心魔。
曾经那个伟大的冒险者博德安还是死了——从某种意义上,他这还是死在自己手里——取而代之的则是有着博德安记忆和名字的夺心魔长老。
哪怕他现在主动脱离了脑池的控制距离,为了延寿而四处奔波,可他仍旧只是一名命运的囚徒罢了。
令伊尔神思因感到好笑的是,博德安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竟然主动无视了这一点。
“有趣,有趣。”伊尔神思因对于诞生之后没多久就能看到这样一场有趣的人生而感到惊喜。
祂同样也在期待,想要看看这个博德安接下来能够带来一些什么惊喜,为此祂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荒原部落民们为了榨取神力而为祂准备的赎罪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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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工厂,不过在其它荒原部落民心目中,这里是一处奇迹之地。
曾经“冷原与荒原部落之神”神殿的迷信场所,在“荒原狼”奎斯大人入驻的两百多年时间里,渐渐演变成了荒原部落民的一处强大的工业中心。
这里的地表非常崎岖,成片花岗石山丘像是一堆破碎的刀锋指向天空。塔楼那漆黑的尖刺从表面向四面八方突出,它们的地基被一个黑暗的大都市和工业地下城吞没。
地下和山体之中挤满了各种大小驳车,在交通枢纽的叶状建筑和忙碌的各个厂房(曾经的神殿)间穿梭不停。
除了像泰罗(1786章)那样的不死生物化的亡者工人,这里原先还有数以百万计其它“居民”生活、呼吸和被杀害在这座剧毒城市匕首般的地下空间,以及在它们
这些“居民”绝大部分都是异怪,它们是被那本“异怪之书”的力量吸引到加勒哈斯塔位面、继而被囚禁并被迫成为战群补充兵力的后备军。
因为它们都是异怪,为了普通荒原部落民的心智考虑,所以之前它们都被安置并镇压在赎罪工厂的地下城内。
在和加勒哈斯塔成建制的恶魔大军交战之后,那些巨大且有强悍战力的异怪基本上都已经消耗殆尽,大部分剩下的异怪都是一些相对无害的鶸鸡——当然,这种无害必须也只能是“相对”的而已。
比如,在博德安等人快速通过地下洞穴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些四处觅食的真菌爬行者。
“真菌爬行者”是一种中立阵营的小型异怪,它们是动物和植物的诡异融合体,一般情况下长不大。
一两百年来,它们都在这处地下世界不断发展蔓延,主宰着地下区域的最深处。
和鬣狗一样,真菌爬行者属于最高级的食腐生物;但同时它们其实也是高效的猎手,但往往只是去找寻腐肉或是从其他捕食者那里获得一些残食。
在真菌爬行者不断成长直至成熟之后后,它们甚至不需要食物,仅仅依靠它们那苍白恶心腹部上的真菌吸收热和辐射就能生存。
真菌爬行者的种类有很多——通常要看那些真菌与什么生物共生——每一种其实都有着不同的外表和习性,但作为“真菌爬行者”这一同种族的异怪,它们确实有着一些共同的特征。
比如,它们总会长成巨大的板球状的甲虫或是长满真菌的蝗虫,有着蘑菇状的头部。这些奇特的结构和变种使得它们更加适应周围的环境,并且极难被彻底清除。
它们的针状牙齿没办法咀嚼太过坚硬的固体食物,因此往往会在每一次撕咬中注入特殊的消化酶来使食物更易入口。真菌爬行者平均能长到30磅重,3英尺长。
绝大多数时候,它们只能通过孢子繁殖,孢子可能会就这样维持数十年直到接触到了有机物质(刚刚死去或者虚弱的动物),最终成长为一只暗淡苍白的幼体。
或许是因为赎罪工厂的特殊性,那些不死生物化的荒原部落工人在榨取伊尔神思因神力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逸散出了许多种类的能量(神力几乎可以模拟出任何一种力量,甚至某种意义上就是许愿机器)。
这也导致这些真菌爬行者的家园中充满着奇异的能量,在此地生活的它们十分多样化。
一些飞行变异体充斥着地下裂谷,不断扇动的翅膀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另外一些水生变异体漂浮在地下湖的湖面;甚至在一些连接到地底岩浆河流的罅隙间,也有一些真菌爬行者的身影。
就像之前说的,足够成熟的真菌爬行者其实非必要并不需要觅食,可数量如此庞大的真菌爬行者种群里面总有些并不怎么成熟的个体,而且后者才是这个种群的绝大部分组成。
它们对那些经过黯蚀引擎改造、变成不死化的荒原部落民没什么威胁——首先,真菌爬行者虽然智力比较低下(通常智力属性2点),但至少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其次,不死生物的有机质部分拥有太多的黯蚀能量,这种能量与生命本质上是对立的,真菌爬行者食用了不死者的有机物质,很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毒”死。
它们主要的狩猎对象,还是同类以及其它一些异怪。当然,这地方捕食和被捕食者没有什么固定的位置,真菌潜伏者肯定也被涵盖在其它一些更强大异怪生物的食谱里。
博德安一行人遇到了许多真菌爬行者,那两名被他用特殊方法塑造出来的夺心魔子嗣一开始还对这些异怪进行了杀戮,不过很快他们就对其失去了兴趣。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发现真菌爬行者没有多少脑子(那部分变成了真菌),甚至比一些野生动物都不如,后者即便不是美味的食物(夺心魔喜欢高智商生物的大脑),可食用之后至少也可以果腹。
他们把清理突然窜出来真菌爬行者的工作,一股脑都交给了那些被聘用的提夫林保镖。
那些武装得很好的提夫林战士,在地穴深处巨大尖刺丛林中不断移动,他们用手里的武器劈砍着敢于偷袭的真菌爬行者,发出一阵阵肌腱分离的噼啪声响。
他们制造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最终打通了一条前进的道路,队伍走进一间“地下大厅”。
说着大厅,这当然只是一种比喻,因为这个地方其实就只是一个空间比较宽敞的溶洞。
在碗状溶洞的平坦洼地中心,两只巨大的生物正在不停地“斗殴”,为的就是争夺一滩从溶洞顶端渗透下来的“污水”——这是赎罪工厂机械里面漏下的一些油脂,里面富含着营养和魔法物质。
其中有一只长着三条腿的巨大蝌蚪,它的整个身体都几乎被一张大嘴占满,此外还有三条粗长的触手(两条末端长满倒刺,一条末端长满眼睛)从它背上伸出。它又顶又挠,对抗着一只正在用六只锋利爪子试图撕破它肋腹的昆虫形状的怪物。
前者是一头食腐怪,后者则是一直寄生于死去锈蚀怪身上的真菌爬行者。
在缠斗的过程中,食腐怪抓住了一个机会,用大嘴咬住对手的球根状脑袋,然后把它撕开,喷出一股带咸味的棕色液体。可即使失去头颅,那只垂死真菌爬行者变异体的爪子也挣扎了好几个来回,仍然撕扯着凶手的坚硬血肉。当博德安他们走进溶洞,那只真菌爬行者变异体才抽搐着彻底倒下,加入了周围其他败者的行列。
获胜的食腐怪物立刻转向博德安一行人的方位,那根长满眼珠的触手上面,十几颗眼球瞪得溜圆。紧接着,它就从周围的尸堆上爬下来,一些不知名生物的碎片在其身后散落一地。它把博德安一行人也当成了挑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