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发我自己
“那个……金莲,要不你把药先放这儿,我凉一凉再喝。”
看着潘金莲端着汤药缓缓朝自己走来,武大郎连忙企图爬起身。
“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越趁热喝,好的越快,来,我喂你。”
一口回绝了武大郎的提议,潘金莲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慌乱,似乎生怕被自家丈夫发现什么端倪。
这时候,哪怕武大郎再傻,也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自家婆娘啥时候这么贴心地待过自己,还亲手喂药给自己喝?
别一包药渣子甩自己脸上都是仁慈!
还有就那色泽,黑褐色的汤汁上还漂浮着一坨坨的白色糊状物,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有问题。
顿时,武大郎对法海的话信了九成。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这要是被她喂下去还得了,武大郎挣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同时,聊天群内。
武大郎:“前辈救命,前辈救命!那贱人是真的想要我死!”
武松:“哥哥,你没事吧?那贱妇对你做了什么?”
武大郎:“那贱人说要喂我喝药,她几时那么好心过?还有那药汤上面白糊糊的浮着一层,时不时还冒出几个泡泡,真当我是瞎子吗?!”
见武大郎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沉吟片刻,法海出主意道。
“武大,你先莫要着急。等下她若是想要喂你吃药,切记死活不要让她得手,先僵持住。”
武大郎:“可是……可是我力气比她不过啊……”
法海:“……”
哪吒:“……”
宁采臣:“……”
武松:“……”
就连正和东方不败你来我往的岳不群也是一阵无语,他打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因为对方本来就会武功,甚至还是当今世上的天字第一号强者。
你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力气竟然比不过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
真鸡儿丢人,你还是快退群吧!
似乎是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面子上过不去,武大郎犹在强行解释。
“我是今天早上被西门庆那厮打伤了身子,动弹不得,不然怎么会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呢,这和你打不过潘金莲有必然关系吗?
强行忍住不去吐槽这个丢人玩意儿,法海琢磨了一下。
“要不这样,等下她喂你吃药的时候,你装作要去端碗,然后整个人装作不经意地压过去,直接把药碗给撞翻。”
武大郎咬咬牙。
“那行,我试试先。”
回到现实,一晃神的功夫,潘金莲已经在武大郎床头坐下,一股幽淡的花香袭入武大郎鼻中。
不用想都知道,那种味道的胭脂,绝对是他买不起的模样。
“大郎,来,我喂你吃药。”
装作将脑袋凑到碗边尝了一口,武大郎故作倒吸一口气,又将头缩了回去。
“嘶,好烫,要不稍微再凉一会儿?”
武大郎试探着看向潘金莲的脸色。
“别耍小孩子脾气,这药得趁热喝,凉了药性就都走了。”
尽管潘金莲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语气隐隐已经有些不耐。
武大郎心中一片冰凉,他本以为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面上,对方应该总归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却不曾想,最毒妇人心,对方竟是一定要将他往绝路上逼。
“好,我喝,我喝!”
装作要去端碗,可就在手搭在碗边沿的一刹那,武大郎突然好似手脚抽取力气似的,身子猛地向潘金莲身上倒去。
“哎呀,你个没用的废物!看看你还能做什么,好端端一碗药都给你撞泼了!”
滚烫的药汤泼在身上,虽说日头接近冬天,衣服穿得厚实,并未被烫到。
但心里有鬼的潘金莲还是被吓了一跳,生怕掺了砒霜的药汤沾染到自己皮肤,连忙就要把外衣脱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忽然浑身发冷,一时间没控制住手脚。”
总算把眼前的难关暂且渡了过去,武大郎却是丝毫不敢露出喜色。
“你……你个废物!算了,我再去给你熬一碗来!”
只穿了一件里衣,潘金莲便满脸厌恶地走下楼去,根本不理会武大郎还半个人耷拉在被子外边。
亲眼看着那贱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松了一口气,武大郎连忙让法海继续支招。
武大郎:“多谢前辈指点,我暂时已经将那贱人哄骗过去了,可她还要给我煮药怎么办,若是再碰掉一次,她肯定会起疑心的。”
武松:“可恶,要是我现在能在哥哥身边就好了,管他西门庆东门庆,我自一刀送那对猪狗归西!”
嗯?对啊,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本来还打算让东方不败或者岳不群两人去一个帮忙,听了武松无意间的牢骚,法海眼前一亮,蓦地有了主意。
法海:“你们听我说,我有一个想法,暂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不过你们姑且可以先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办法也不迟。武大郎武松”
武松:“前辈尽管讲便是,哥哥待我恩同再造,若是这回能救下哥哥,前辈要武二上刀山下火海,武二眉头若是皱一下,都不算好汉!”
法海微微一笑。
“其实这很简单,看到右上角有个发红包的功能没有?等下你先把自己以红包的形式发给武大郎,然后再让他从那头接收下,这样不就成了吗?”
不过他也没把话说得太死。
“当然,我也不确定这个漏洞可不可以钻,你姑且先试试。不行的话,我们几个再选个人用穿越符到你们世界来。”
嗯?我发我自己??红包还能这么玩???
像宁采臣、哪吒这些已经加入聊天群快有大半年的老群员,都觉得一时眼界大开。
该说不愧是大佬嘛,真会玩!
而武松也是干脆利落的性格,向法海道过谢后,仓促想了个借口向其余差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
然后待到一处偏僻寂寥的地儿,二话不说就点开了红包功能。
不多时,武大郎面色古怪地看向聊天面板上跳出来的一条提示
群员“武松”向你发送了一个红包,是否打开?
等等,这还真就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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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兄弟定计
在武大郎错愕的目光中,本该在数百里之外押解流犯的武松,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
“二弟,这……这可真是神仙手段啊!”
嘴笨话拙的武大郎思来想去,只能从自己贫瘠的词汇中挑出这么个形容来。
“当真是神奇,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见到哥哥了。”
武松也是颇为好奇地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生怕自己发红包的过程中缺了漏了点啥。
好不容易缓过兴奋劲儿,抬头一看自家兄长惨戚戚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哥哥,那猪狗不如的贱妇竟敢这般欺侮你,我这就去将那对狗男女捉来给哥哥解气!”
说罢随手从墙边抄起一根扁担,就要往楼下潘金莲所在的屋子奔去。
先前看到武大郎上传的照片,本以为已经够过分的,可不曾想甫一回来,眼前的一幕差点没让武松直接气炸开。
自家兄长大半个身子耷拉在被子外面,日头一天比一天冷,床上还不过就是简简单单一条薄棉絮,刚才泼掉的药汤小半碗泼在床榻上,黑褐色的污渍丝毫没人理会。
那蛇蝎心肠的婆娘竟是一点不讲往日的情分!
“武二,等等,你给我回……咳咳!”
压低嗓子仓促喊了一声,却不料话还没说完,武大郎便剧烈咳嗽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哥哥?!”
武松听到身后自家兄长剧烈地咳嗽,当下也顾不上报仇,连忙返回去将武大郎扶起好端端倚在床头,左手使了柔劲轻轻拍在兄长后背,替他安抚心肺。
“我……我没甚么大碍,你……你千万不要冲动去寻他们这对奸夫**!”
又是咳了一声,武大郎虚弱地劝道。
“现下你应是在押解流犯的途中,私自回来,是要论罪充军的!我家兄弟注定是要光耀门楣的,为了那对狗男女赔上前途性命,不值!大不了,等我身子好了,将那婆娘休了便是。”
“哥哥!”
武松饶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不禁是红了眼眶。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失了父母,打小就是这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哥哥,靠着街头巷尾地叫卖炊饼将他养育成人。
二人虽说是亲兄弟,但在武松心中,自家哥哥这份恩情属实与父母无异。
如今那个毒妇和奸夫苟合,为此还害得自家哥哥被打成重伤,偏偏兄长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愣是将这份屈辱打断了牙齿往肚里吞。
武松端是又感动又愤怒,种种思绪最后终是沉淀为了杀意,深深藏在心里。
下定决心要拿那对猪狗的脑袋替自家哥哥洗刷屈辱,武松反倒面子上平静了下来。
“哥哥,我听你的便是。”
“唉,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素来对自家兄弟的脾气了如指掌,听到武松这话,武大郎哪还不明白他已经是下了杀心。
“武二从小没有爹娘,全凭哥哥又当爹又当娘地辛苦拉扯大,眼下哥哥受那鸟人百般羞辱,要是武二单单为了自己前途睁眼不见,难抒胸中气郁!”
武松也知道瞒不过自家兄长,当下冷静地说出自己心声。
“你……唉!罢了罢了,你若是真要杀那对猪狗,就听哥哥我一言。”
武大郎也是被自家兄弟这份真情打动,仅仅攥住武松肩膀,一时无语凝噎。
“哥哥尽管说,武二听便是。”
见自家兄长终于肯松口,武松顿时大喜。
“你要杀人,那便等我伤好了一起。这桩杀头的大案是咱们兄弟一起办下的,若非如此,我是断断不会同意你的!”
武大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哥哥你……”
“二弟莫要再多说,为兄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看着你为我身陷囹圄的,要死一起死!”
打断武松的话,素来唯唯诺诺的武大郎竟然罕见硬气了起来。
“也成,反正这世道那么乱,大不了事后咱们兄弟二人就落草为寇,当个山大王好不快活?”
定下主意,武松心中没了担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同群里的众人聊上几句。
当一众群友听了武松的想法,登时个个兴奋起来。
反正都是群不怕事的主儿,更有甚者类似东方不败之类唯恐事情闹不大,居然还教唆鼓舞起来。
东方不败:“武家哥哥,报仇何须隔日,眼下那对奸夫**若是不出我所料,应该就在楼下伙房密谋。当下便该一鼓作气冲下去砍杀了他们,再做谋划!武松”
这声武家哥哥,却是喊的武松。
武松也觉得在理,只是碍于自己兄长就在旁边盯着,只得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答应过兄长,要待他病好了一同杀了那对奸夫**的。”
岳不群:“这有何难,东方仙子手下有个奇人,很是会炼制一些能够让人暂时抑制住伤势的灵丹妙药,让他替你兄长找副药吃即可。”
摸了摸身上才抹好的伤药,这回岳不群学老实了,字里行间都是替东方不败助攻。
武松有些意动。
“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麻烦东方姑娘了吧?”
正愁没有什么办法讨好这个自己刚刚看对眼的小兄弟,见当下有戏,东方不败心头顿时一喜,朝着一旁弱小可怜还无助的岳不群投去赞许的一瞥,接着赶忙在聊天群里回道。
“这有何难,我这就让平一指替你寻……”
法海:“不用那么麻烦,我手上刚好有些伤药,对武大郎兄弟的伤势应该有帮助。”
实在是不忍心看武松受到东方不败的祸害,心下告诉自己这是在维护聊天群气氛的和谐,免得到时候武松知道东方不败真身,气血冲脑做下什么错事,法海二话不说转手就是一个红包发了过去。
东方不败:“???”
老娘快要撩到手的情郎,就这么被你个秃驴给祸祸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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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老实人发怒
红包发送到武大郎手里的是两个巴掌大的小玉瓶。
较小一些的那个,里面装着两粒小手指大小的药丸,搓开最外面一层药衣,乍一闻起来有股略显刺鼻的辛辣味。
较大的那个玉瓶儿,则是满满装了大半瓶清澄澄的透明液体,凑近鼻子,有淡淡草木清香逸散在空气中。
聊天群给出的备注里,小的那瓶药丸叫小还丹,有强筋健骨,医治内伤的功用。
至于大的那个玉瓶里,装的则是半瓶杨枝甘霖,对跌打外伤的愈合有奇效。只消将药汁细细研抹在伤处,用不了一时半刻就能痊愈。
二者一内一外,刚好不留一丝隐患。
武松原本还有些担心法海会不会在药里动手脚,可现在一看聊天群里全部标注的清清楚楚,一颗戒心顿时放下。
除此以外,那小还丹还有强筋健骨的功效,能极大改善寻常凡人的体质。
看到这儿,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前辈见自家兄长被一女子欺侮,可怜他才特地赐下的。
如此一来,反倒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前辈大恩,武二今生今世不敢忘怀!”
当下稍显羞愧地托手向面前空气一拜,武松恭恭敬敬说道。
武大郎也是连连道谢,他是憨,但却不傻,还不至于别人对自己有恩,却当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不容易道完谢,见群里渐渐消停下来,武大郎刚准备服药。
这时,岳不群又突然冒了出来。
“武大郎兄弟,不如你等下服药的时候开个直播,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法海大佬所在的那方世界,灵丹妙药的奇特之处?武大郎”
哪吒也是不怕事大的主儿,见有好戏看,乐得跟老爹放他出门溜达似的。
“快直播,快直播!武大郎”
一旁,东方不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抵在老岳后腰处的葵花细针。
别误会,她只是想见识一番小和尚送出的灵药有何奇妙之处,才不是想看人家武松小哥哥奇伟的雄姿呢!
“这……”
武大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因为那两副药乃是法海赐下的,他生怕自己贸然直播,会让这位有恩于自己的前辈高人有所不渝。
可另一方面,若是不答应,他又怕会惹到这些较他之前进群的老群友们。
两头都讨好,两头不得罪,早已成为像他这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升斗小民立身处世的生存法则。
看出武大郎的犹豫,法海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无妨,你倘若愿意,便直播给他们看呗,反正于我而言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好嘞,前辈。”
得到法海的许可,武大郎这才正式开启了大宋第一场直播。
好半天,用堪比老年人的思维方式摸索了许久,武大郎这才寻得聊天群直播功能的用法。
登时,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壮汉出现在众人眼前。
幸亏之前已经见过照片,大家心里都有底,倒也没有人跳出来嘲笑武大郎的外貌,唯一有可能不顾及他人情绪的东方教主,此时也正沉迷于一旁武松小哥哥的颜值无法自拔。
这让忐忑不安的武大郎着实松了一口气。
“清河县武大郎见过诸位群友,那话不多说,我便先开始服药如何?”
伸手勉强作了个揖,武大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两瓶所谓灵药,是否真有注释里说的那么玄乎。
小心翼翼地将两枚药丸倒入掌心,也没多犹豫,武大郎一狠心便丢进了嘴里。
就好似吃糖豆一般,三两口就嚼碎咽进了肚中。
而与此同时,因为身上有伤,自己动手敷药不方便,武松便接过药瓶替自家哥哥代劳。
清凉的药液抹在伤患的地方,顺着某种特殊的力道渐渐渗入体内。
武大郎只觉自己几处受伤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正一点一点驱走纠缠快要一天的疼痛,就宛若泡在温泉中一般,他忍不住想要呻吟。
但很快,另一种感觉又将这份温暖的舒适感取而代之。
入肚的小还丹仿佛一轮小太阳自丹田升起,精纯的药力顺着经络灌入四肢五骸。
武大郎只觉浑身骨头发出一阵瘙痒,有譬如蚕豆爆响的声音从体内发出,不绝于耳。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武松仿佛见了鬼的眼神。
“哥……哥哥,你怎么……好像长高了不少?!”
嗯?我长高了?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我还以为你在讽刺我呢?
但很快,武大郎便意识到不对,身上传来丝丝束缚的感觉,本来有些略显肥大的衣物此时却短了一截似的紧紧贴合在身上。
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看着明显比以往高了不少的视野,武大郎沉默了。
一直以来,身高都是他的心病,大约是小时候挑着担子四处叫卖炊饼,压垮了身子,他的个子从五尺以后便再也没张过。
他如今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甚至自家婆娘给他戴了帽子都不敢动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自卑,觉得自己又矮又丑,配不上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所以才一直百般容忍。
眼下竟因为聊天群的缘故,不仅救了自己性命,还能让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得如所偿。
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武大郎也渐渐红了眼眶。
相比之下,身体的痊愈就有些显得不足挂齿了。
群里众人也是纷纷啧啧称奇,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没想到武大郎这一变高,虽说相貌气质还有些猥琐,可却是较之以前明显顺眼了许多。
看样子,一高也未必不能遮了十丑嘛!
“法海前辈,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武大的地方,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抹了一把泪,武大郎转头看向自家兄弟,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走,二弟,为兄带你去杀了那对猪狗!”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而老实人发怒,同样也是可怕的。
二者兼顾,便是素来与武大郎彼此知根知底的武松,都险些为自家兄长陡然所生的气势所摄。
但很快,昔日醉酒过岗,打杀猛虎的武家二郎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哥哥莫急,就让兄弟来为你打这头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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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李小璐和pgone的瓜一时有些忘了时间,所以就还是一更了。明天白天没课,三更起步,弥补这两天偷的懒。
第49章 你告诉我他是武大郎?
胡乱从柜子里翻了件昔日武松穿过的旧衣服,武大郎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又随手捞起墙边的扁担,怒气冲冲便朝楼下走去。
而武松自诩武艺高超,也没拿什么东西防身,就单单这么一副赤手空拳走在前面。
楼下,几副仁和堂抓来的草药被零零散散丢在灶台一角,些许橘暖色的火苗不痛不痒地舔舐着药炉的底部,而本该在炉灶边时刻把握火候的潘金莲却是不见了人影。
“那个贱人跑哪儿去了?”
想着自家兄长在楼上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煎熬,那毒妇却不知跑到哪儿逍遥快活,怒上心头,武松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四下便要找寻着那贱妇的身影。
“不用想也知道,那贱人此时定是在隔壁王婆家,指不定同他那奸夫如何情深意切呢!”
虽然在被得知潘金莲想要鸩杀自己,武大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没忍住气血冲上头,浑身直哆嗦。
自己还在楼上好端端躺着,还没死呢,那婆娘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跑到隔壁去跟情郎逍遥快活!
倘若要是没有法海前辈的指定,今日让他们给得逞了,是不是改天还要在我的牌位前面上演一出活春宫啊?!
如果说之前,看在两人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再加上武大郎也不愿自家弟弟放弃大好的前程,随自己一道亡命天涯,本打算就把那对猪狗不如的男女拿将下来,痛痛快快打上一顿,然后扭送到官衙去。
眼下,新仇旧恨一并,有丝丝血光爬上武大郎的眼里,不知不觉呼吸都粗大了许多。
正巧看到炉灶旁被随意插在刀案上的菜刀,武大郎一把丢下手中的扁担,重新将刀子持在手里。
利刃入手,些许凉意却丝毫不能熄灭他此时心头的怒火。
聊天群里,正在吃瓜的一众人也是面色古怪。
说实话,通奸败露想要杀人灭口,这一点还算可以理解的范畴,但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楼下煨着毒药,自己却跑一边与情夫风流快活去了,这未免有些太欺负……不对,这是压根没把武大郎当人看!
别说被灵丹妙药重塑了筋骨,如今又是利器傍身的武大郎要杀她,便是换做满口仁义道德,手无缚鸡之力的宁采臣,也端是要同她拼命的啊!
兄弟二人从门口走出,没有半点停顿,径直冲着附近王婆的茶摊奔去。
“这位客人是要喝什……武二,你怎么回来了?!”
茶摊前正在替西门庆和潘金莲把风,见到有客人来,王婆抬起头刚要挤出笑脸,待看清来人,心里却是扑通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失声惊呼了出来。
而武松生怕里面二人听得动静,等下从后门溜走,却是二话不说一把将那老虔婆提起,就这样仿佛拖着个破麻袋似的一脚踹开掩实了的屋门,向里屋所在的位置走去。
“我又未做亏心事,怎的不敢回来?”
一边走着,冷冷地撇下一句,武松同样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王婆家屋子并不大,没几步武松就看到了一间房门紧闭的卧房,里面还有人插科打诨的嬉笑声。
冷冷地望了王婆一眼,警告她不要作声,武松将耳朵轻轻附在门背上。
里面,却听一个油腔滑调的男声在询问什么。
“怎么,你家那个丑汉子已经上路了吗?”
似乎说话的时候手还不老实,屋内传出一连串女子的娇哼,好半天,才听到自家那嫂子有些喘息的回应。
“别提了,那个蠢物喝个药都能差点从床上坐翻下去,害的老娘还得重新再做一碗,真是气煞我了!”
“哦?别是那个丑东西发现什么端倪了吧?要不我陪你上去瞧瞧,别出什么差错。”
床板一阵晃动,貌似是西门庆要从床上坐起身来,却又被潘金莲缠住。
“有什么好看的,老娘现在是见到他就犯恶心,反正他如今连床都下不了,还能做什么?等下药煮好了,我亲自动手给他灌下去便是。”
“好个口蜜腹剑的毒妇,对自家汉子都能下得去这般毒手。”
似乎是被潘金莲劝服,西门庆复又躺下,嘴里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那哥哥你要不要试试,妹妹这张小嘴,到底是不是蜜做的呢?”
声音中掺着丝丝媚意,一阵动静后,有口水吞咽的靡靡之音从门内传出,分外诱人。
“哦?那我可要好好品鉴一番。”
西门庆笑声有些怪异,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时不时还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武大郎哪还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一张丑脸端是气得铁青。
见到自家哥哥面色愈发难看,武松当即便是势大力沉的一脚将屋门踢翻。
门被猝然一脚踹开,措手不及的西门庆二人手忙脚乱地想要拿衣物遮住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身体。
“好你个贱妇,口口声声说要改邪归正,如今却还背着我偷汉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相公了!”
说到气处,武大郎砰地一刀砸在门框上。
“哥哥与这对猪狗不如的贱人多说什么,武二这就将他们拿来向哥哥赔罪!”
说罢随手将那老虔婆狠狠摔在一边,武松大步朝着西门庆的位置走去。
等等,哥哥?武二叫那人哥哥?!
陡然被捉奸在床,一脸懵逼的西门庆二人还在纳闷武松是怎么赶回来的。
可眼下武松这一声哥哥,却是将三人都怔住了。
起初他们还在纠结身后那人是谁,可如今听到这声叫喊,再看看对方那张同武大郎依稀七分相似的丑脸,他们那还能不明白面前这个只比武松矮了小半个头的壮汉,正是前些日子被西门庆打伤卧床的武家大郎。
只是那武大郎诨名三寸钉,前天还被西门庆痛殴了一顿,卧床不起,才一日不见,他什么时候……生得这般高大了?
一时间床上二人面面相觑,竟是连自己被捉奸在床的尴尬都惘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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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不要过来啊!
武松却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走到床前,也不等西门庆作出反应,蒲团大的巴掌便向其抓去。
虽说平日里一直听闻过武松的威武,但西门庆哪甘心就这般坐以待毙,反手抓起身后的木枕便向武二脸面砸去。
没想过一个普通木枕就能将其放到,西门庆所求不过是拖延住武松的脚步,好让他有时间从一旁离床头不远处的窗户跳出去。
木枕来势汹汹,可谁料武二竟是不躲不避,右手虚握,轻轻松松便把那木枕抓住,然后反手又砸了回去。
来也匆匆,去更匆匆,西门庆还没走出几步,就只觉右脚踝一阵酥麻,人也不由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原来武松这一木枕,是径直瞄向他的麻筋所在。
见西门庆已然倒地,武松三两步踏过去,钵大的拳头不由分说地朝西门庆一张自诩英俊的大脸没头没脑砸去。
最初西门庆还试图反抗,可一者是连猛虎都能乱拳打死的狠人,而另外一个早就在经年酒色里早早稀疏了本事。
这一番较量,武松不过食指关节轻轻在对方肘部隐蔽的位置擦过,西门庆一双手便顿时失去了力气。
去势未竭的重拳直接呼在西门庆的脸颊上,只听砰砰两声,登时他一张老脸就如同开了个酱油铺子似的,紫的青的红的到处都是。
连打了好几拳,直到西门庆意识都快要开始模糊,武松方才解气地停下手来。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家哥哥出口气,就这么简单将其打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而另一边,被西门庆大难临头独自抛在床上的潘金莲,却是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习惯了武大郎的低声下气与唯唯诺诺,她又何曾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被这个男人吓到噤声的一天。
“大……大郎,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这一回,我们以后安安心心好好过日子,成不成?”
潘金莲一下从床上跪下来,死死抱住武大郎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临了像是想起什么,那蛇蝎心肠的毒妇猛地伸手指向已经生死不知的西门庆
“是他,都是他……是他勾引的我,就连要用砒霜毒死你也是他出的主意,我是被逼的,大郎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啊。”
兴许是被那个女人的狠毒与无耻震惊到,已经有些昏沉的西门庆突然仿佛用了灵丹妙药一般,一个直挺坐起身来,指着潘金莲怒斥道:
“好你个贱人,明明是你贪图我的家业,所以倒贴上的我,如何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我头上。武家兄弟,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我……可以把一半的家产赠予你们!”
那副精气十足的模样,都让武松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两年功夫也荒废了。
而潘金莲也不甘示弱,眼下仅剩这么一根救命稻草,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又如何愿意武大郎被西门庆打动。
摆出一副媚态将暖玉做的身子贴在武大郎身上,潘金莲柔声委屈道:
“大郎,你我夫妻多年,我又怎么肯害你。先前他让我拿毒药喂你,我……我迫于他的淫威只得上来,可我又不忍心看你就这么冤死,才故意将药打翻的,你要相信我啊,大郎!”
武松端是看的目瞪口呆,要不是先前听自家哥哥讲过事情缘由,他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而武大郎依旧是一张脸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潘金莲飙戏。
“你,你……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要大郎兄弟死的,好改嫁于我,先前你还说和我说,等下要硬生生将毒药灌进大郎兄弟嘴里的。”
西门庆也是一阵胸闷,他是万万不曾想过,先前还是一点朱唇为自己品萧含珠,现在同样是那张嘴,竟是毫不留情地向自己喷洒毒液。
口蜜腹剑,呵呵,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胡说,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眼看西门庆就要揭发自己,潘金莲顿时急了,刚要狡辩,却被武大郎一声低喝镇住。
“说完了吗?”
潘金莲还要说什么,但见武大郎面色阴沉,只得乖乖闭嘴。
一脚踹开潘金莲,武大郎手提剔骨尖刀一步步朝西门庆走去。
“***女,害人性命,这是何等丧尽天良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我今日倒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猛地将如同一条死狗般尤且挣扎的西门庆踢翻在地,武大郎又伸出左脚死死踏在对方腹部让他不得动弹。
“大郎兄弟,求求你饶了我,我……我全部家产都给你,我家中还有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这些都与你,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把我像一个屁放了吧!”
眼见那柄剔骨尖刀离自己胸前越来越近,西门庆想挣扎,却浑身都做不得劲儿。
而武大郎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对方的求饶一般,手起刀落,有一蓬滚热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映得那张老实憨厚的丑脸恍若鬼神。
“啊!!!”
西门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而武大郎手里那柄剔骨尖刀早已整柄没入他的胸中。
“求求你放……”
直到死,这个往日不可一世的男人还在仿佛一个小丑一般,苦苦地向武大郎哀求。
“呵呵,原来你也是有心的啊!”
费了老大劲才把利刃从西门庆胸口抽出,武大郎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
而一旁的潘金莲早就被西门庆的惨状吓得魂不守舍,如今听到武大郎神经质的笑声,更是身下一暖,竟是不自觉地失禁了。
“你不要过来……别过来啊……呜呜呜!”
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潘金莲一边手脚并用企图向后爬去。
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想赶快离开面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
然后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随着潘金莲退无可退,她与武大郎之间的距离还在一步一步的缩近。
“还有你,别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野男人,居然下毒手谋害自己的丈夫,我想看看你的心肠有多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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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送你们一场造化
“不,大郎,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听你,求求你不……呃……啊!”
丝毫没有理会潘金莲的哀求,武大郎一只手按住自家裸露在外的身躯,没有半点旖旎的意味在其中,就好似被他控住的不过是一头剥洗干净的猪猡。
手起刀落,随着一声低沉而餍足的叹息,潘金莲眼中的神采渐渐灰暗。
直到身死,瞪圆的杏眼尤且残余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是会丧命在那个窝囊废丈夫的手中。
从潘金莲胸口拔出利刃,任凭蓬发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武大郎呆呆跪坐在自家妻子身前,沉默不语。
半晌,他突兀从地上站起身,麻木的眼神略过王婆,直到停留在武松的身上。
然而便是这无意的一瞥,也让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扮演着透明人的王婆,蓦地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哥哥,你没事吧?”
察觉自家兄长的状态有些诡异,武松不由担忧地出声询问道。
“我……”
嘴唇微微孱动,武大郎下意识将手里的剔骨尖刀丢在脚边。
“二郎……等下你去报官吧,这对猪狗都是我杀的,有这个老虔婆作证,到时候以县令对你的惜才之意,想必定然不会太刻意为难你的。”
“一定一定,老身到时一定给武都头证明清白!”
峰回路转,一听武大郎的话似乎有转机,王婆喜不自禁地连声应道。
“哥哥你这是作甚?难道你要陷武二于不悌吗?!”
听完武大郎所言,仿佛受到什么侮辱似的,武松登时勃然大怒。
“这本来就是为兄的事,你又何必将清白的身子掺和进来。”
去了心结,从方才那般状若疯魔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重新变回原先老实交巴的模样,武大郎苦笑着劝道。
“大兄不必多说,用自家哥哥的性命换来自己的前程,这种事情武二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一脚将地上的剔骨尖刀踢到手里,武松大步向王婆迈去。
“我这就杀了那老虔婆,断了哥哥的念想。”
说罢,等不及武大郎反应,武松手头轻轻一送,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嗬……嗬……”
不是说好要放我一条活路,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王婆犹然想要张开嘴,然后不断从口鼻溢出的鲜血却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现在我和哥哥一样,都是命案在身的凶徒了。”
将刀子丢在地上,武松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你这又是何苦?!”
急得跺脚,武大郎却是又好气又感动。
“现在哥哥怪我也没用了,方才的动静一定已经引起街坊的注意,当务之急是咱们兄弟俩早做打算,从这清河县城里逃脱出去。”
武松无比冷静地分析道,边说着,手头也在西门庆丢弃床头的衣物里娴熟地摸索起来。
意识到武松这是在找寻财物,咬咬牙,武大郎当下也是有了决断。
“我记得那厮曾给过这贱人一些金银首饰,我回去翻翻,顺便将家里值钱的物什一并带上。”
去了心魔,武大郎较之先前也不知不觉干脆果决了许多。
反正有脑海里的聊天群时刻保持联系,兄弟俩也不担心分开行动会出什么意外。
而群里,目睹了武家兄弟锄杀奸恶的快人之举,一众本就无法无天的武者更是拍手叫好。
便是像宁采臣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嘴里喃喃念叨着诸如“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类的话语。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弹出一条不合众的消息。
群主王子文:“我不过才闭关没几天,你们这群沙雕群友又给我搞出事情来了?谁来和我说说,系统打补丁禁止红包发送活人又是怎么回事?”
群里空气突然安静。
岳不群:“……”
宁采臣:“……”
武大郎:“……”
武松:“……”
东方不败:“……不对,你们都是复读机吗?这件事你想知道,还得问法海小师父,是他出的主意。群主王子文”
强行打断人类的本质,东方不败愉快地将法海给卖了。
眼见锅又重新飞回自己头上,早有所预料,法海轻咳一声将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
群主王子文:“……所以……我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
闭关的密室里,王子文眼神幽怨,就连被破格选为姬家嫡系弟子的喜悦也被这份肉疼冲散。
他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红包还有这个漏洞,自己当初那三千多点积分岂不是都白花了?
三千点积分啊,不是三十,不是三百,整整三千点积分,都快要够自己把百年老参当饭吃了!
群主王子文:“以后有这种好事,请务必喊上我,拜托了!”
露出同流合污的丑恶嘴脸,又闲聊了几句,因为有闭关修行的任务在身,没多久王子文再次下线。
而趁着群里这段时间水群的功夫,武家兄弟俩也都整理好了财物,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又换了身衣物,兄弟二人正要出门,却被岳不群突然叫住。
“武家兄弟,不知二位以后又是做何打算?”
有什么打算?
武松被岳不群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粗略的想法。
“我依稀记得离清河县不远的地方有座二龙山,山上有一众好汉不堪官府的欺压,汇聚在那里,我想带哥哥去讨个前程。”
“那以你如今的本事,在那二龙山上能排上名次吗?”
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岳不群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说到自己一身武艺,武松面上不禁露出颇为自得的笑容。
“不是俺吹嘘,俺这一身本事,在这方圆一府之地,却是从未遇上过敌手,相比放在整个大宋,也未必有几人是我的对手。”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满了,良久武松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曾听长官笑谈时提过,好像是说这世上也有能飞沙走石,招云唤雨的术士,神通端是可怕,寻常武人都不得近身,也不知是真是假。”
笑傲江湖世界,岳不群眼睛猛地有一道光亮闪过。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岳不群如同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循循善诱道:
“武家兄弟,我有一场大造化要送与你们,却不知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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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劝人造反岳不群
“你要我们造反?”
水浒世界,听完岳不群建议的兄弟俩失声喊出。
完了意识到不妥,兄弟俩赶忙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将他们的惊呼听去。
还好此时武松二人已经出了城门,人烟罕至,要不然单是这一声呼喊被有心人听去
意图造反,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饶是武松胆大包天,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岳先生说笑了,武二与兄长不过是大字不识的粗人,如何做得那通天的大事。”
尤有些后怕的武松连连回绝。
“武二兄弟不急,且听老夫分说,其余你自行判断便是。”
捋了捋长髯,岳不群似乎颇为自信武松二人定能听进去自己的话,有条不紊地说道。
“老夫所在的世界,前朝也有国号宋者,宣和年间也曾有宋江等人起义的旧事,其中一员大将便唤作行者武松!”
岳不群一言如同一声惊雷在武松耳边炸响。
“怎……怎么可能,武二岂是那等不忠不义之人,岳先生莫要再提。”
此时还没从朝廷都头的身份中彻底扭转过来,武松一听自己居然是造反大军中的一员猛将,端是惊得魂不守舍。
“如何不可能,武二兄弟,我且问你,若是今日没有聊天群一事,汝兄的下场又会怎样?待到你归来,倘若得知兄长为人所害,你会不会替他报仇雪恨?”
岳不群一连串追问后,武松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试想了一番,但凡得知自家兄长被人害了性命,怕不是今日屠了这帮猪狗的就是自己了。
以自己的脾气,杀人之后是断断不会逃脱,到时即便县令再怜惜自己,可是法不容情,最好结果一个发配充军就已经脱不了了。
何况那西门庆又是当地富商,不知与多少当地显贵交好,他的家人万一出大钱买通县衙上的大小官人,只怕自己这趟便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果然,不等他回话,岳不群又说道:
“再者你杀了那西门庆,他的父母妻子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一旦买通随行押解的差役要害你性命,你又可会束手就擒?杀了差役,那可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不觉已是汗流浃背,飒爽的秋风吹在身上,可武松只能感到遍体发寒。
但他没有说话,他还在等岳不群把话说完。
“等到武松兄弟落草为寇,当今这世道你也是知道的。朝政**,官家对外献币乞和,对内恣意搜刮,农民苦于繁重赋税盘剥,致流离失所。”
“如此世道,就算没有你,还有千千万万个遭遇同你们相似,被当地豪绅,贪官污吏欺压剥削的百姓。当他们连活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你说他们如何不反?”
武松沉默了,作为寻常押解流犯充军的差役,他又何曾不知晓,被锁拿的平民之中也有冤屈无辜却被强行抓来冒名顶替之人。
但他能说出来吗,有宋一朝以文为贵,此中牵扯的干系,又哪里是他一个小小都头胆敢牵扯进去的?
要知道,杀了西门庆,他还有活命下去的机会,可若是将这遮羞布打破,那些背后的既得利者,怕不是要生生啖了他的血肉。
到时别说是他,但凡与他有关联的人,譬如他的哥哥,一个都逃脱不得。
单单他一个人,武松自然是无所畏惧,可要是把自己唯一的亲人都牵扯进去……这也是他装聋作哑的真正原因。
“岳先生,大家所求不过讨一口饭吃,可若是与朝廷官兵真刀真枪地拼杀,又会死去多少无辜百姓啊。”
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武大郎突然开口,言语间有些犹豫。
他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小贩,拿别人热血换自家富贵的事,他确是有些做不出来。
“这个朝廷已经烂到透了,现在担忧死人?再过个十年,便是说这泱泱中原尸横遍野,都不为过!”
说罢岳不群冷不防放出一式杀招,竟是直接将靖康之耻的相关信息全部传了上来。
“这……这这!”
有聊天群直接将信息灌输到脑海里,便是武家兄弟大字不识,也被其中的信息量给惊呆了。
两位皇帝先后被金人掳去,后宫妃嫔公主沦为金国贵族胯下的玩物,中原百姓十不存一……
武松拿着行囊的手微微颤抖。
是被其中惨剧震惊,也是对赵氏皇族残害忠良,倒行逆施的愤懑。
泱泱大国竟被区区北莽蛮子击败,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现在你还想着寻处山头,安安心心当你的山大王吗?”
岳不群这时候反倒不再咄咄相逼,留出空间任由武家兄弟二人考虑。
武松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见到未来如此惨状,更是心中一团对赵氏皇族的无明业火熊熊烧起。
但转念一想,武松不免又有些犹豫
“岳先生,可是我和哥哥都不是治理朝政,行军打仗的好手,又如何与朝廷相抗衡?”
见武松已入彀中,岳不群暗自得意。
“此事无需担忧,等下我便会把记载了此次起义的话本传与你,到时候你只需按图索骥,将其中一些名将谋士招入麾下,大事自然可成。”
“当务之急,便是先造势,正好利用此番你为兄长宁可放弃官位,惩戒那对狗男女的义事做宣传,博出一番好名声。然后再拿下那二龙山,创下一份基业,之后便可徐徐图之。”
“切记九字箴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其余若是遇上什么无法解决的难事,放在群里即可,几个世界的人替你们兄弟二人出谋划策,何愁大事不成?!”
岳不群的话仿佛有着异样的魔力,替武家兄弟勾勒着美好的未来。
一旁,旁观始终的法海也是同样目瞪口呆,话说岳老师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口才?
劝人造反,啧啧,真看不出来,闻名武林的君子剑,骨子里居然是如此无法无天之人!
不过法海也没有劝阻的意思,前世作为华夏儿女,无论如何都是避不开这段屈辱的历史。
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可如今悲剧就在眼前,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要管上一管。
“若是有敌不过的高人,到时唤我便是。”
法海微微一笑,却也是开了口。
……
第53章 白狐夜访
答应替武家兄弟坐镇后方,法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按照水浒传中记载,那梁山一百单八好汉乃是天罡地煞星宿应劫转世,奉玉帝之命特地来闹一闹这大宋的盛世。
而从武松所言不难看出,如他这般的先天武者已经算是凡间的顶尖强者,即便存在修行之士,估计最多也不过抱气还丹的修为。
纵使天界与凡俗界有着差距,也决计不会是云泥之别。
倘若猜得不错,想来便是那方天庭的最强者,撑破天也就是个五阶的陆地神仙罢了。
自己虽说修为上或许要比对方低那么一阶,但二者的眼界见识却是远不能比的。
毕竟一者是所处世界只能容纳五阶的境界,而他四阶的修为则仅仅只是因为修行的年岁太少,积蓄不足而已。
何况加之师门赐下的几件佛宝傍身,就算打不过,对方想要把他留住却也是没那么容易。
而他想要试探水浒世界天上神仙的手段,也绝非一时兴起。
从进群后与其他人的交谈中,法海发现,虽然各个世界的神话传说在某些地方会有小的变更,但在大方向上却是殊途同归的。
要说这里面没什么名头,那是打死他都不信。
如今自己上头有灵山诸佛庇佑,姑且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可终究是求人不如求己,而且不知为何,法海隐隐心有所感,似乎自己将来避不可免地要进了那趟劫难中走上一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与其坐以待毙,亦或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怜悯上,倒不如不趁着这个机会,一窥天庭众仙的手段。
白蛇界那些天仙金仙级别的大佬,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总不能换个世界境界低了两阶之后,还能一巴掌拍死他吧?
即便是因为世界的差异,参考价值也许并没有那么大。
但只要能由此类推出一位大能的底牌,就已经算是值回了此番费下的心思。
正是出于这种思虑,法海才会主动开口应下这回事。
毕竟说到底,自己如果想要前往水浒世界,就必须得到武家兄弟的同意。
在保护群员的人身安全这方面,聊天群一直都是想得很到位的。
那边,听说法海这个群里唯一指定大佬愿意出手,武家兄弟对视一眼,顿时心里喜不自禁。
无论如何,有大佬坐镇和没有大佬坐镇,这底气就是不一样的。
前者就算明知道眼前有百万大军,己方不过十万之众,也未必会有丝毫胆怯。
而后者即便已经坐拥半壁江山,在没有最后毕其功于一役之前,谁又胆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稳了。
“武二谢过前辈高义!”
双手抱拳,武松高声拜道。
“无妨,贫僧也只是看不得众生疾苦罢了。”
既然下决心要帮助武松二人,法海自然是受得起这一拜。
倒是一旁目睹经由的岳不群心中微微泛酸。
明明是我先,先给你指明道路的是我,先为你出谋划策的也是我,可是你却……
虽然他给武松支招本来就自己的意图在里面,但怎么看也都是对那俩兄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在虽然武松素来不拘小节,却也没有忘记正在一旁幽怨地恰着柠檬的岳老师。
一番好言安抚,岳老师脸上也有了笑容。
……
群里正聊得火热,忽然现实中法海眉头一皱。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持印的右手食指关节微屈,顷刻间一道金光飞了出去。
只听屋外一声闷哼,半晌,有敲门声略显局促的响起。
“施主请进。”
感应到来者的气息,法海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推开,白日里见过的那位胡大家有些不安地走了进来。
“奴家胡芊芊,见过小长老。”
道了一声万福,那身披素白狐裘的狐媚女子有些忐忑不安地抬眼望向法海。
“小小狐妖三番两次出现在贫僧面前,是想见识一番明王怒目吗?”
洁白如玉的面庞上看不出喜怒,法海如渊的威势压得胡芊芊喘不过气来。
好在法海此番不过是有意试探一下,不多时,青年僧人又收回屋内如狱般的神威。
“小妖自知瞒不过前辈,今天大胆前来拜见前辈,是恳求前辈能大发慈悲,挽救魏郎的性命。”
见法海收了气势,总算好受了不少,胡芊芊也是不敢托大,连忙躬身拜下,并将自己此行的来意说明清楚。
“魏子修身上的厌胜之术,贫僧想要解开倒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若是要我出手,你又能给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存心试探这只小狐狸一番,法海并没有把自己早已答应魏家父子的事告诉她。
“小妖幼时曾偶然得过一件法宝,除了能够使妖族无需紫府期的修为便能化形,还可以遮掩去人的气息。只要前辈可以救下魏郎性命,莫说此宝,便是要小妖性命,奴家也不会有一声怨言。”
听说对方可以治好魏子修,胡芊芊先是一喜。
可听得法海的条件,却是面色骤然变化。
半晌,咬咬牙,胡芊芊终是苦笑着答应了下来。
“你是说你这身画皮?”
如此距离,再加上直接动了天眼通,法海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只狐狸精之所以能在修为散去大半之后,依旧能维持人形生活在城中,便是多亏了这身画皮。
“你莫要晃我,若是没了这身画皮,以你现在的状况,别说维持人形,便是灵智也会逐渐消去,到时说不定你连魏子修的存在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为了一个凡夫俗子,这么做真的值吗?”
法海一声叹息,本来对方便是巅峰时期也不过是妖丹期的修为,能够化形都是借助画皮取巧。
如今更是散去修为,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这身画皮上。
没有它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胡芊芊早晚会重新变回一只普通白狐,然后浑浑噩噩度过余生。
“芊芊的性命当初本来就是魏郎救下的,如今便是还与他又何妨,且当全了这段缘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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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各怀心思
小狐狸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凄清的笑容,随后余下的只有坚决。
“哦?你是他救下的?”
沉默片刻,法海突然开口,问题似乎颇有些没头没脑。
虽然胡芊芊不太明白法海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但因为是有求于人,自然还是老老实实讲了出来。
两人的故事乍一听很俗套。
大抵就是当年小狐狸渡金丹劫的时候出了意外,虽然最终侥幸撑了过去,但也因为伤势过重,被一名恰好路过的猎人给逮去。
因为小狐狸一身皮毛都被雷火烧得焦黑,显然没了卖与皮货店的价值,狐狸肉又有骚味,猎人一合计,索性在路边支了个摊,准备随便几个大钱便将小狐狸给卖了。
也是小狐狸命不该绝,正好遇上魏子修从学堂放课回家。
途中路过猎人的摊边时,魏子修见小狐狸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花钱将她买下。
之后,经过一年的悉心照料,小狐狸渡雷劫时造成的伤势也渐渐康复。
同时,也正是因为接近一年的相处,让小狐狸对这位正直善良的书生起了好感。
担心恢复后一身修为会引起城隍的主意,也是为了彻底消除雷劫的隐患,后来小狐狸寻了个空儿,又重新回归了山野之中。
本打算待到修炼有成,到时再借着画皮遮掩住自身气息,回到城中报恩。
谁料正好遇上魏子修被人用邪术散去三魂七魄,兴冲冲赶来报恩的小狐狸别无他法,又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去,于是便向魏家父子道明自己身份,然后用一颗妖丹暂时救下了魏子修的性命。
事后隐隐发觉应该是自己家中出了问题,生怕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的大儿子再为奸人所害,魏元卿咬咬牙,舍下一张老脸恳求胡芊芊留下保护自己的儿子。
两人一番商议后,魏老爷自己出大钱特地购置了一条画舫,名义上魏子修是日夜寻花访柳,实则是在胡芊芊身边避难。
本来便对彼此都有恩情,再加上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来二去,两人便生了情愫。
“魏郎知我是妖物炼成人形,却没有半点惧怕我的意思,依旧待我如昔日一般。一世能得一双人,小妖已经死而无憾了。”
摇摇头,胡芊芊再次道了声万福。
“还请前辈,让小妖能见魏郎最后一面,待到明日魏郎痊愈,小妖自会将画皮双手奉上,如此便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说罢,胡芊芊便颔首从屋内离去,只余身后法海一人静坐不语。
……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得了消息的魏老爷就将一众家丁聚集起来,让他们将大少爷居住的小院团团围住。
说是请得高人替大少爷消灾除祸,严禁任何人出入打搅。
因为本身有事要忙,魏元卿便让自己的二儿子魏子羡代替他镇守在门口,吩咐了一通便急匆匆朝府外赶去。
起初,大伙儿还不怎么相信,权当是老爷爱子心切,又像往常一样被人给骗了。
出于对家主的尊敬,所有人只是在心里诽议,表面却不动声色。
可渐渐地,有金光从院中升起,伴着阵阵梵音低诵,仿佛将院子的外墙镀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琉璃。
众人便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这是遇上真正的高人了,顿时个个都打足了精神,生怕放一只苍蝇进去,坏了自家大少爷的性命。
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府中的有心人,可是大少爷院子外有来回巡防的家丁把守,一时间倒也没人敢起什么坏心思。
如此一直相安无事到晌午,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里屋的魏元卿有些坐立不安地看向法海。
“小长老,这么做真的管用吗?”
“急甚么,贵公子身上的咒厄已深,贫僧虽能以力破之,多少也会残余下一些隐患。倒不如将那幕后主使赚出,从她手里得了厌胜之法,对症下药,不好过这般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碰运气?”
法海倒是不急,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催动佛光将屋子内外都映得熠熠生辉。
“何况,昨日魏施主欺瞒小僧的时候,不还是胸有成竹的吗,怎么如今有乱了阵脚?”
兀地被法海揭穿,魏老爷老脸一阵羞红,刚要开口赔不是
恰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动静,魏老爷的二房姨太,也是魏子羡的生母,突然提着一担食盒登门。
正要往里走,却被魏无羡拦了下来。
“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去吗?”
二夫人过去也是红极一时的清倌人,才色均是一绝,后来为魏老爷赎了身,成了二房的妾室。
此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拦住,二夫人雍容华贵的脸上颇有些无奈,佯作生气地叱问。
“儿子答应过父亲一个人不许放进去的,若是就这么放娘亲进去,却是坏了规矩。”
躬身道了一句,魏子羡却是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这个倔驴脑袋,娘是怕你们兄弟饿着,特地吩咐伙房做了些吃食拿过来,难不成连你娘都不放心吗?”
从食盒中取出几样小菜放在堂前的桌子上,二夫人用手指点了点魏子羡的脑袋。
“快吃吧,别把自己饿着。你兄长那份,等他好了我再让伙房重新做便是。”
“儿子谢过娘亲。”
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魏子羡难为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二夫人身旁坐下,拿起碗筷。
“多吃点,不够娘再让伙房去做。”
用手绢替儿子擦去衣服上的浮尘,二夫人关切地叮嘱道,接着仿佛不经意似的提了一句:
“我见这院子里金光灿灿,莫非那位小长老真是有大神通之人?”
“小长老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昨日儿子是亲眼见他踏水而来,脚下每走一步,都有莲花升起,端是神异。想来有他出手,兄长定能好转过来的。”
在大本事上刻意强调了一番,魏子羡也是有些称奇,一五一十将昨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二夫人。
而那妇人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儿子慢慢将食盒中的饭菜吃完。
末了吩咐丫鬟收拾完食盒,二夫人又施施然离开了院子。
只是才出门,一张秀美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
“我的傻儿子,若是你那兄长康复了,你又拿什么与他争呢?”
喃喃的话语转瞬即逝,散落在微风之中。
身后,魏子羡默默看着自己母亲远去的身影,转身返回院内。
“娘,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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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问一句,第四更一点钟,不算第二天吧……
第55章 母与子
院子里,魏元卿脸色铁青,重重地将茶杯砸在地上。
“我本以为这些年过去,那贱人也许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想着赶尽杀绝。同样是为人父母,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我倒想问问,她怎生得如此狠心!”
眼看魏老爷就要推门而出,还是法海劝阻了他。
“魏施主莫要着急,已经是这时候了,倒不如等尊夫人施展厌胜之术,我循着术式将这咒厄破解,施主再自决家事也不迟。”
“便依小长老所言,让那贱妇再逍遥一阵子。”
魏元卿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不再坚持。
“子羡那孩子淳朴良善,怎么会摊上她这么个母亲!”
……
另一边,佯装无事地一路慢悠悠回到自己房内,二夫人再也维系不住面上的从容优雅。
随便找个借口宣称自己乏了,想要小憩上一会儿,二夫人将一众丫鬟从房里支了出去,目光阴沉地望向自己卧榻的边沿。
那里有一处暗格,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启用过。
又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收敛起面上的阴沉,二夫人缓缓伸手从床榻内侧轻叩了几下。
却听喀嗒一声轻响,有机括弹开的声音,原本浑然一体的床身裂开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口子。
顺着洞口摸索了一番,二夫人从里面抽出一只胭脂盒大小的小箱。
扭开银锁,其中正安然躺着一只蓍草扎作的小人。
那蓍草小人初看平平,只是盯久了却总是让人止不住产生一种阴翳冷森的感觉。
黯淡昏黄的身上,几抹已经干涸的血渍尤为刺眼,翻到背后,十枚银色小针对应三魂七魄的位置,狠狠扎入其中。
透过草人身上的间隙,隐约可以看见一张明黄色的裱纸被卷成一团塞入其中,那上面记录的正是魏子修的生辰八字。
见到草人安然无恙,二夫人端是缓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隐总觉得这蓍草小人似乎比过去崭新了许多。
晃了晃脑袋,有些自嘲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二夫人正要伸手试图去将它取出,只是手伸到一半,复又定住。
有犹豫、狠厉、不忍的神色在她脸上来回浮现,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终是果决地一把将之拿出。
“陵儿,我知你是个好孩子,看重兄弟情义,若是让你知道娘亲所作所为,想来定然会阻拦我的。只是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属于你,为了你的前程,就让娘亲来做这个恶人吧。”
嘴里喃喃念叨着,二夫人又从箱子底部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刚要狠心割开手腕,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翠儿,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私自闯……咦,陵儿你怎么来了?”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猝不及防地二夫人只来得及将草人藏入袖中,接着转过身正要勃然大怒,待看清来人却是突然卡壳。
“娘,收手吧,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缓缓阖上房门,魏子羡,也就是魏青陵,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母亲。
“陵儿你不是在替你兄长看守门户吗,怎么突然跑娘这儿来了?还有你说收手什么的,娘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脸上笑得有些勉强,二夫人装作不经意将手心的蓍草小人藏得更深。
“娘亲,都到这个时候您还要瞒着我吗,真正用来咒杀兄长的那只蓍草人偶早已经被我掉包了,现在您手里握着的那只,里面写着的是我的生辰八字。”
听到魏子羡的话,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什么烫手山芋,二夫人一时没抓住,噗地一声闷响掉落在地。
“不,这不可能!”
犹然有些不信的二夫人慌忙跪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试图拆看蓍草小人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待她展开那张裱纸细条,里面却恰恰是她再熟稔不过的生辰八字。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可能的,我明明藏的很好!”
一想到自己险些咒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二夫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往日优雅的形象,颇有些歇斯底里地质问道。
“大兄高中榜首那天,我见娘亲心神不宁,本想宽慰一番,却是碰巧见到您去了一趟白岩寺。再回来,没过一晚上大哥已经疯了。”
见自家母亲露出这副狼狈的模样,魏子羡有些不忍,终不复先前那副漠然的神情。
“娘亲一贯喜欢将宝贝物什藏在那处,孩儿幼时贪食,寻觅零嘴时曾无意中发现过,这等邪物,想来娘亲也不会胡乱安置,于是孩儿便从那处找到了。”
伸手将二夫人从地上搀起,魏子羡眼眶微红。
“娘,就此收手好吗?便是没有魏府的资源,孩儿一样可以出人头地,为娘亲挣下一身诰命的。娘亲这样做,却是置孩儿于何地。”
“出人头地?你凭什么出人头地?!”
一把推开魏子羡搀扶的手,二夫人状若癫狂。
“他魏子修考不中功名,还有偌大一副家业可以继承。可你魏子羡不过庶出,除了考取功名这条路,你一无所有!”
“娘亲是贱籍,但久处风月之地,便是宣平一城,因为功名蹉跎了一生的秀才,娘亲见过何止百千,你真以为那条路就是这般的光明坦途吗?!”
“你可知道,你兄长高中榜首那天,宾客如云,却未有一人顾及我们母子,你知道娘亲心中有多怨吗?要不是魏子修废了,你觉得府中下人会当有你这么个主子吗?”
“娘亲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儿活的轻松些,难道这也有错吗?!”
魏子羡扑通一声跪在二夫人的面前,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却也是泣不成声。
“孩儿知道娘亲打小便疼爱孩儿,便是小时扑雀摔了一跤,娘亲都会心疼上半天。”
“若是别的什么事,孩儿都能依娘亲,唯独此事不行。拿兄长用命换来的前程,孩儿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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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僵局
“你……你是非要气死娘亲不可,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可曾如此待你?你……你骨头怎么就这么贱呢!”
如玉般葱白的食指对向自己儿子的鼻尖,二夫人气得身子微微发颤。
“我最后再问你一声,你到底是要我这个娘亲,还是要那两个对你漠不关心的父亲兄长?!”
魏子羡还没来得及回话,忽然有声音自背后响起。
“子修自问素来视二弟若手足,未曾有过丝毫懈怠,敢问姨娘为何作出此言?”
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多时走进屋一个纶巾锦服,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
眼神清明,气质斐然,正是恢复了本来模样的魏子修。
被人害的整整三年为了保命不得不装作平日里最为唾弃的纨绔模样,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因为替自己凝聚魂魄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便是魏子修素来待人和善,宽宏大度,也端端给不了二夫人半点好脸色。
“若是姨娘觉得子修有做得不足的地方,说出来我改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左右算计,给外人看了笑话。”
在二夫人绝望的眼神里,魏老爷与法海同样前后脚地从门外走了出来。
却是千等万等始终等不到厌胜之术发作,等察觉到魏子羡匆匆忙忙离去,魏家父子一合计索性也一齐跟了过来。
“老爷,我……”
见到自己的行径被揭穿,二夫人顿时一张脸吓作苍白。
正要狡辩,却被魏元卿打断。
“够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柳如意,昔日我可怜你本是金玉之质,不幸流落风尘,一时起意将你赎回家中。本以为你该知晓感恩,恪守本分,谁料……谁料你竟做出这种事情?”
魏老爷指着二夫人当面斥责道,丝毫不顾忌往日的夫妻情面。
“不守妇道,残害嫡子,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妇人?!”
怒斥完二夫人,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魏元卿转过身恭恭敬敬朝法海作了一揖。
“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事情,让小长老见笑。还望小长老能慷慨执义,破了这妖妇的咒术,魏某事后必有重谢。”
同样还了一礼,法海摇了摇头指向魏子羡。
“魏施主不必多礼,小僧先前所虑,不过是贸然行事,尊夫人会与贵公子玉石俱焚。现下既然已被掉包,自然也就无需多此一举,只待二公子将那邪物取来,小僧略使手段便能除去上面的咒厄。”
“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子羡,还不照着小长老的吩咐,快去将那件邪物找来。”
一听法海轻轻松松便能破除上面的诅咒,魏老爷登时面色一喜,连忙朝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魏子羡催促道。
抬起头,咬咬牙似乎做出什么决定,魏子羡转过方向又朝自家父亲和大兄的位置重重低下头。
“子羡可以将那邪物取来,唯求父亲与大兄能答应我一件事情,若是我将那物什归还,父兄可以权当放过母亲这一回吗?”
“到这时候,你还要包庇你那个狼心狗肺的母亲吗?你看看她所做的一切,哪有半点为人父母的样子?!”
素来听话懂事的二子竟然为了那个毒妇求饶,魏老爷端是怒不可遏。
“母亲虽然行事乖戾,却是万般心思都为了孩儿。孩儿可以不接受她的做法,却不能不领了母亲的这份心意。”
魏子羡红肿着双眼抬头看向魏老爷,哭诉道。
“此间种种皆由子羡起,若是父亲要处罚母亲,还请连同子羡一并责罚。”
“你也要挟我?真以为我不敢这么做吗?!”
见话已至此,魏子羡还在替他母亲求饶,魏元卿也是髯须孱动,气得不能言语。
“子羡非是想要挟父亲,此即是子羡本心。”
擦了擦眼泪,魏子羡目光与魏老爷坚定地相对,未有丝毫退缩。
“好,好,一个个都有主见了!那为父就同意你,忠信,将族老们都喊到祖祠,从今日起我魏氏一脉,再无魏子羡的名字!”
忿忿地摔下袖子,魏老爷对着身旁的老总管冷声吩咐道。
从刚才开始就恍惚失神的二夫人,在听到魏老爷要将自家儿子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一张麻木的俏脸终于有了动容。
“老爷,求求你不要这样!子羡他也是你的孩子啊,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和那孩子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能这么对他啊!要责罚,你就责罚我一人好了!”
同样扑通一声跪倒在魏老爷面前,二夫人抓住魏元卿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知道母亲做错事,却亲亲相隐,这是不孝;知道兄长日夜受苦,却碍于私情隐瞒,这是不悌。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个时候还要替你说情!”
一把将二夫人甩在一边,魏元卿冷冷说道。
眼见自己丈夫油盐不进,二夫人一双杏眼慌乱在屋中找寻,最终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魏子修身上。
“子修,是姨娘错了,姨娘不该一时鬼迷心窍要害你性命!可是你弟弟他是无辜的,求求你看在子羡素来对你恭慕有加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好吗?姨娘给你磕头了!”
说罢,竟是真的重重扣在花岩地砖上,不多时地上已有了血迹。
魏子修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芊芊为了自己日夜受苦,甚至即将命不久矣。
饶是再不忍心,也不得不强迫自己铁石心肠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子修可以放过姨娘一马,可是又有谁来换回芊芊的性命呢?”
“芊芊姑娘,此时又关芊芊姑娘何事?”
魏子羡错愕地看向自家兄长,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茬。
“姨娘昔日的厌胜之术,是用寿数散去为兄的三魂七魄,若是芊芊出手用性命相抵,为兄又如何等到法海长老路过的这天?!”
面色渐渐变冷,魏子修一想到昨日小狐狸与自己诀别,内心便隐隐作恸。
场面渐渐陷入僵局,谁都有解不开的心结,层层叠叠宛若绳索搭扣成死结,不得开解。
正当这时,法海突然一声佛号,缓缓开了口:
“小僧有一言,不知各位施主是否愿意听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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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魏子修的选择
“小长老但说无妨。”
魏元卿连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今自家长子的性命周全还要仰仗面前这位高僧,魏老爷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魏施主的家事小僧本不该参与,只是贵公子与芊芊姑娘死生契阔的执守,便是小僧一介方外之人也动容不已,倒不如让小僧先医好他们,施主一家再做决断如何?”
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出尘姿态,法海轻笑着提议。
“小长老有救下芊芊的方法?!”
乍一听到法海所言,魏子修猛地呼吸急促了许多,不似作伪般一脸惊喜地看过来,略显迫切地追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法海双手合十,低眉顺目道。
“孽畜,还不快滚过来多谢小长老慈悲。”
见魏子修一时喜出望外以至于失了仪态,魏老爷眼睛一瞪,完了又转过身一脸歉意地对法海作揖,忙不迭解释道。
“犬子对芊芊那孩子用情至深,一时有些失了礼节,还望恕罪。小长老大可放心,只要您能治好那两个孩子,日后老夫必定遣人为贵寺献上金身佛像一尊,以示魏家向佛之心。”
被魏老爷这么一提醒,魏子修也意识到是自己孟浪了,讪讪地收敛了表情,然而脸上的兴奋之意犹然可见。
“魏施主这份好意贫僧心领,只是救世济人本是小僧心愿,挟恩图报却是落了下乘。施主要是有心,平时多做些善事即可,这便是对小僧最好的回报。”
微微摇头拒绝了魏元卿的好意,法海话锋一转。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贵公子身上的咒术解开,不知二公子可否帮贫僧一个小忙,去将那厌胜之源取来。”
“子羡……谨遵长老法旨。”
与之前同父亲的倔强不同,这回魏子羡却是连忙一口应了下来。
他也不傻,法海方才这些话分明是在帮他们母子开脱。
今日之事,皆由母亲咒诅兄长而起,唯有得到兄长的宽恕,才是替母亲争取到从轻发落的机会。
而现在,兄长唯一的心结便是那位命不久矣的芊芊姑娘,只要小长老能够治好她,以兄长平素的仁慈,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也未必不可。
只要能够保住母亲的性命,即便日子过得清苦些,魏子羡却也不在意。
想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颇有些君子欺之以方的嫌疑,魏子羡临走时看向自家兄长的眼神不由越发愧疚。
魏子羡住的宅子离自家母亲的小院并不大远,不过片刻功夫,便捧着一只盒子从外面匆匆返回。
“那件蓍草小人就在箱子里,因为不知厌胜之术该如何解除,子羡这些年一直未有敢碰过它。”
小心翼翼地打开尘封的盒子,里面蓍草小人身上的血迹依然是新鲜无比,仿佛才抹上去的一般,端是诡异可怖。
法海也不惧畏,随意伸出手便将草人拿出。
有丝丝血线从上面蔓延下来,甚至慢慢企图钻入法海的手中。
只是才碰到僧人光洁如玉的手掌,猛地一阵金光大作,血线顿时如同被烫到似的慌张收回。
“这孽障倒是欺软怕硬。”
看着蓦地老老实实将血线收回,突出贯彻一个怂字的蓍草小人,法海失笑一声,手头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半点迟疑。
用佛力包裹住镇压魏子修三魂七魄的银针,法海突然隔空将草人控住,掌心法力吞吐,一股巧力骤然作用在蓍草小人身上。
噗嗤一声闷响,宛若牛毛细针扎入皮革一般,银针猝不及防一下子倒飞出去,些许停顿后,有丝丝黑雾从银针退去后留下的细孔淌出。
似乎是有所感应,魏子修也是面色骤然一变,一抹嫣红涌上面颊,继而兀地吐出一口暗褐色的污血,体内原本被小狐狸镇压住的魂魄隐隐有不稳的动向。
“城儿!”
见长子气息紊乱,魏老爷颇有些担忧地望向魏子修。
“无妨,小僧这是在驱除贵公子体内的咒毒,这口废血吐出,对身子只会有益无害。”
察觉到魏元卿的担忧,法海还有闲情一心二用解释道。
而那蓍草小人也似乎预感到不妙,挣扎着想要摆脱法海的控制,有刺耳繁琐的咒厄之声从其中传出,端是乱人耳目。
一旁的魏家众人,端是被魔音灌耳扰乱心神,颇有些恶心欲吐的感觉。
只是微末旁门之术怎敌佛门神通,法海竖眉怒目作明王状,口中一声低叱,轻易便用佛门狮子吼将之破开。
被从草人身上祛除的黑雾逸散在空气中,猛然凝成一道乌光企图逃逸。
然而早有准备的法海反手一道掌印拍去,顿时黑雾如同膨胀到极致的皮球,忽地一下子便炸开在空气中。
又伸手替魏子修体内度入一道平和的法力,替他调养了一番久为亏损的身子,法海这才散去透体佛光。
“幸不辱命。”
而早已等待不及的魏老爷一把抓住魏子修的手,急切地问道:
“城儿,感觉好些没有?”
“回父亲的话,孩儿感觉好多了,似乎身上解开了什么桎梏,头脑清明无比。”
好一番检查过自己的身子,魏子修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魏子修匆匆与父亲低语几句,又快步走到法海面前,一道长揖躬下身子。
“小长老之恩,子修没齿难忘。”
见他道完谢后,依旧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好似想要说些什么,法海哪还猜不出他的心思。
没好气地轻啐了一声,法海笑道:
“答应过你的事,贫僧自会办到。等下你将芊芊姑娘寻来,小僧自有办法保她这一身修为。”
“多谢小长老,子修这便将芊芊她唤来!”
魏子修大喜过望,急忙就要往门外走去。
“咳咳!”
魏老爷轻咳两声,止住了魏子修向外走去的动作。
“这么大个人了,急急燥燥的像个什么样子,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想着魏子修这三年来吃得苦,魏元卿终究还是叹了声气,没有过分苛责。
“你先说说,这事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些年来你吃的苦最多,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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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白岩寺僧人
“姨娘所作所为固然可恨,但是二弟是无辜的,子修可以责罚其过错,却不能不考虑二弟的感受。”
“既然芊芊的性命,我也不是非要姨娘以命相抵,便在城里寻处僻静的宅子,每月供给银钱三两,任她悔过自新去吧。”
本来按照魏子修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怨念,是决计不会放过蛇蝎心肠的二夫人。
只是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家二弟的生母,又何况法海长老有治愈芊芊的手段。
魏子修思虑良久,终是不忍再看自家弟弟暗自神伤,还是选择放过那个害过他的女人一马。
只是对方的行为终究是扎在魏子修眼里的一根针,平心而论,他可没有那么粗的神经看着一个与自己有过仇怨的人整日在面前晃来晃去。
与其这般,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寻一处安逸的宅子随她自生自灭得了。
三两银钱的月供看似不少,换作寻常人家足够半年的开支,可是在偌大魏府,也就不过一等丫鬟的例钱。
莫说如今尊为魏府的二夫人,一应供给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便是以前在画舫当花魁的时候,日里头的花销都不止这个数。
作出如此限制,也算是对养尊处优的二夫人的一种惩罚吧。
“子羡,谢过兄长仁慈!”
本以为一纸休书被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好的下场,没想到大兄还为母亲留了一处住所,虽说月例的银子少了些,但对于事前已有心理准备的魏子羡完全是意外之喜。
当即是再忍不住,声音哽咽地泣诉道。
二夫人也未曾想过做出这样的事情,魏子修还会选择放过自己,当下略显愣愣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向魏子修。
“子修,你难道不怨二……我吗?”
“子修从未说过宽恕姨娘所为,不过是看在二弟的份儿上,小惩大诫罢了。若是姨娘真念二弟一片赤子之心,以后就不要再做这般错事。”
魏子修冷哼一声,朝魏元卿与法海拱了拱手。
“孩儿已经说完,余下全凭父亲安排便是。”
伸手捋了捋长髯,魏老爷沉吟片刻,挥手吩咐道:
“忠信,你便按照大少爷所言,去城西头寻处清幽的宅子给夫人修养,再寻两个手脚勤快,为人本分的佣妇去照料夫人的起居。”
一旁的老管家听后应了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等到老管家走远,魏元卿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二夫人的身上。
“今日看在子修他们兄弟二人的面上,老夫姑且饶你这回,若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就休怪老夫不念夫妻情分了,你可曾记明白?”
“妾身……谢过老爷,谢过大少爷。”半晌沉默,二夫人终究是勉强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脸上的灰败之意,却是再怎么也无法敛去。
“娘亲……”
魏子羡嘴唇微启,仿佛想要劝慰些什么。
只是自家父亲如今正在气头上,此时自己站出来恰恰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于是最终他还是徒劳地低下头。
然而站在一旁的法海却是突兀地开了口。
“夫人,小僧还有一件疑惑未曾得到答案,不知夫人可否替小僧解惑?”
“小长老可是疑惑我这厌胜之术是从何处得来的?”
看了魏元卿一眼,二夫人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
“正是如此。”
法海点点头,从他观来,二夫人身上无半点修行过的痕迹,甚至施展厌胜之术也完全是以寿命作为代价。
表面看来风韵犹存,但周身气血却是已然衰败犹如五十多岁的老妪。
今日经历了这么些事,临到头还被魏子修以德报怨,二夫人也是想开了,不做隐瞒地直接将一切告诉了法海。
“那日我心情不佳,便想去白岩寺替子羡祈福一番,保佑他来日也能高中。”
“或许是我当时忧虑的神情被人发觉,有个和尚莫名找上我,他言我儿本是富贵命,只是被……被人挡了运势,所以才一直默默无闻,只要我肯用他的法子,我儿将来必能前途无量。”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便同意了他作法。”
“白岩寺?便是那座送子观音十分灵验的白岩寺?”
法海微微皱起眉头,他依稀还记得昨日在城中闲游的时候,一直听人说那里僧人的好处。
怎么到了二夫人嘴里,却似乎有些藏污纳垢之所的迹象。
“城里也就那么一座佛寺,自然便是。”
虽然不懂法海为何这么问,二夫人老老实实回答道。
“佛门禁绝厌胜咒厄之术,如此小僧倒是有些好奇了。魏施主,既然此间事了,不如你我暂且就此别过……”
二夫人的话法海自然不会全信,毕竟人总是难免有将责任推卸给他人的习惯。
只是无论如何,这厌胜之术的出处总与那座佛寺免不了干系,存心想要眼见为实一番,法海于是便向魏元卿辞别。
“小长老,芊芊的身子……”
见到法海要走,没等魏老爷回应,魏子修倒是先着急起来。
“阿弥陀佛,芊芊姑娘的事情小僧自然记得,晚些时候小僧自会寻来替她治好身上的隐患,魏施主放宽心便是。”
清诵一声佛号,法海安抚魏子修道。
“那……小长老是外来人,前去白岩寺多有些不便,子修是当地人,对那里素来熟稔,不如便让子修一尽地主之谊?正好子修也可以借口病消还愿,消去那些僧人的戒心。”
犹有些不愿放法海离开,魏子修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小僧施展神通,来回不过炷香的功夫,却是不必劳烦魏施主了。”
法海轻笑着回绝了魏子修的好意。
若是白岩寺真如二夫人所言那般藏污纳垢,那么魏子修此行就是在送菜,如此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前往来的自在,免得到时还要分心去照顾他。
见法海态度坚决,魏家父子便也不再坚持。
不多时,一席白衣飘飘焉自魏府门前走出,脚下施展开,便是寸步天涯,向着白岩寺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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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法海挂单白岩寺
白岩寺之所以被称作白岩寺,大抵是因为寺院刚好建立在白岩山上。
白岩山以遍体嶙峋的乳白岗岩著名,山势并不陡峭峻拔,与其说是山峰,倒不如说来的更像丘陵一些。
坐落在此间的白岩寺,属于方圆几十里数一数二的大寺,才在山脚下,法海似乎便已经能够闻见山顶上经年不息的香火。
拾阶而上,不过多久,一派恢弘的愿景出现在眼前。
连片的黄墙青瓦堆叠圈划出偌大一块平地,佛寺门前那两尊相对而立的韦陀菩萨更是威武不凡。
寺门大开,入目便是一尊卧坐佛台的弥勒大佛,体胖腹大,笑口常开,仿佛阅遍世间一切乐事。
正了正衣冠,法海摆出一副腼腆的笑容,朝寺门内迈去。
本来听见有香客上山的动静,门前那两位迎客僧心中一喜,正要上前相迎。
待到看清来者是个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小和尚,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法海还是能够敏锐地从他们眼中看出一些嫌弃。
“阿弥陀佛,小僧法海见过二位师兄。”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法海上来便是尊称二位师兄,那两个和尚却也是赶忙回礼,态度也不知不觉好上了许多。
打过招呼,法海说明此行的来意。
“小僧自宁乡沩山寺一路云游至此,路过宝寺,想暂且留下歇歇脚,挂单几日,不知二位师兄可否行个方便?”
法海进门前曾经留意过,门口那两尊韦陀像手中所持降魔杵高高扛在背上,意味着这是一座大寺,可以供云游的行脚僧免费吃住三日,所以才会出此言道。
那两个僧人对视一眼,仔细想了想,却是方圆百里都未听过名叫沩山寺的大寺,不免眼中多了些轻视。
犹豫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试探着开口询道:
“留宿几日……不知师弟可否有度牒?”
“这个自然是有的。”
听到对方的语气,知道这件事姑且算是成了,法海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度牒,递了过去。
验了验法海的度牒,发觉不曾有假,刚才开口那僧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将度牒还与法海,方语气有些勉强地说:
“若是止留宿几日倒也无妨,不过寺里时常有贵人亲眷到访留宿,求佛祈愿,你在寺里千万莫要乱走,以免冲撞了贵人,可曾记住?”
“阿弥陀佛,小僧自然省得。”
法海忙不迭一口应了下来。
见对方态度甚恭,那迎客僧也没法挑出什么刺来,只得憋着一口气催促一旁的师弟。
“觉思,还不快领这位师弟去客房住下,顺便往方丈处报备一声。”
“为什么老是我?你倒乐得清闲自在……”
嘴里嘀咕了几句,另外一个年纪小上一些的僧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没好气地对着法海呵道。
“兀那僧人,还不快跟上我。”
“那就多多麻烦师兄了。”
法海脸上尤且还带着温和腼腆的笑容,像极了入世未深的纯萌新。
一路七拐八拐行至一处偏僻的客房,觉思捏着鼻子打开房门。
大概是太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客房里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寺里人手不足,往日里挂单的僧人也不多,就没怎么打扫,还望师弟莫要嫌弃。”
觉思嗡声嗡气地说道,脸上还有一丝掩藏地很好的幸灾乐祸。
“无妨,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住处,小僧已经很知足了。”
绕着房间内走了一圈,屋子不大,倒也五脏俱全,被褥虽然老旧,却也是干净清爽。
法海依旧一副腼腆的模样,神色似乎还带着些满足和感激。
越发笃定对方不过就是哪个小破庙里出来的行脚僧,觉思随便与他应付了几句,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待到觉思走远,法海脸上的笑容依旧,似乎不以为意。
将窗户打开,透了透霉味,法海这才又慢悠悠走出屋去。
对方只说不让他乱走,免得冲撞了贵人,但无论如何,和尚拜佛念经应该都不是什么冲撞的事情吧?
……
且不说法海这边的事情,另一边,方丈的院落里。
“事情大抵上就是这样。”
先前对待法海颇为桀骜的觉思,如今却是一脸恭敬地对着某人如实汇报之前的一切。
“哦?照你看,那个和尚有什么问题吗?”
听完觉思所言,那人皱了皱眉头,反问一句道。
“依弟子所见,那小和尚左右不过是哪个小庙里出来的行脚僧,不像什么见过世面的模样,便留他住宿几日又何妨,方丈大可放心。”
觉思对于那人的谨慎倒是不以为意,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觉思你找几个弟子陪着他,名义上是讨教佛法,若是他有什么不对”
被觉思称为方丈的中年僧人脸上露出一个凶恶的神情,左手并指作刀状,狠狠往下一劈,然后很快又恢复作一副慈祥和蔼的高僧模样。
“弟子遵命!”
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觉思连声应道,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弟子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方丈。”
“什么事情?”
对方刚要转过身,听到觉思的话冷不防又回过头来。
“那小和尚生得颇为俊俏,弟子记得前些日子,巡抚夫人不是恰好问过寺里有没有俊俏的小和尚,方丈您看不如……”
觉思挤了挤眉毛,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
方丈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半晌,方才摇摇手。
“此事休要再提,那小和尚来路不明,万一是哪里派出的细作就糟了,还是不要凭生事端的好。”
被方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觉思也不恼,又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要从房里退出去。
走到门口,蓦地又被方丈叫住。
“记得过些时候吩咐伙房给那小和尚送些素斋,挑点吃剩下的馒头咸菜便成,面上莫要短了礼数。”
待到觉思走开,方丈才面无表情地眺望窗外,最终喃喃自语:
“且再等上两日,若是这几日里他老实本分,倒也未必不可以拉他入伙。”
……
第60章 送子观音
出于谨慎,从房内走出来以后,法海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探寻这座寺院的秘密。
先前上山时,因为被门口两名知客僧唐突拦下的缘故,法海尚未能够好好一览寺中的风光。
如今落得清闲,自然免不了一番参拜。
入门没几步,一汪碧波荡漾的荷塘便映入眼帘,池中不分一年四季都盛开着满池粉白的嫩荷,殊为神异。
有好事的香客见法海疑惑,也乐得向他告知,原来这其中还涉及到昔日白岩寺开宗立寺时的一桩往事。
据传百年前,这偌大一座白岩山还是荒郊野岭的时候,白岩寺的开宗祖师智贤和尚曾于此苦皴凿洞府,苦修佛义。
奈何智贤愚钝,遍观佛经而不可得,日过有旬,眼看便要支持不下去。
恍惚之中,忽见得天地间有梵音诵唱,天花乱坠,地涌清泉,观世音菩萨自虚空凭生,为他现身说法,开解佛门五味百法。
陷入顿悟的智贤和尚再清醒过来,却见天色如常,菩萨也没去了踪影。
本以为此间种种不过是浮光幻影,然而仔细观之,却蓦地发现原本白石嶙峋,空无一物的乱石间居然凭空生出一汪碧泉,明明是冬季,仍有朵朵粉荷漂浮其上,丝毫不显颓意。
待到这时,智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遇见菩萨垂怜,开引世人。
以泉水解渴,莲子充饥,如此反复之下,智贤和尚又在那白岩山上苦修十数载,终于心有所得。
感念菩萨成道之恩,于是便在这白岩山上亲手一石一木地搭了座观音殿,立下白岩寺一派的传承。
延续至今,几代人的发展,不知不觉竟已是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寺庙。
荷塘上有一道白石构建的浮桥曲回,从桥上迈过,没几步路便是两座宏伟瑰丽的佛殿。
佛门以右为尊。
靠右手边略微高大上一些的是药师佛殿,左边低矮上几分的则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金身法相。
大殿上,晨钟暮鼓被随意摆放在佛前,更有甚者上面都附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好些僧人忙着替香客解签祈福,却不见有一人安坐佛前诵经念佛。
摇摇头,合手默诵了一边心经,法海绕过大殿又朝后边走去。
除了居中两座大殿,寺庙后方还有一排鳞次栉比的殿宇,自右往左依次供奉着其余一些菩萨罗汉的法相。
最右一间明显较之别处香火要旺上许多,便是殿宇都能看出有重新翻修的痕迹,想必应该就是供奉着那尊据说百试百灵的送子观音菩萨了。
只是法海站在菩萨像前,无论天眼通如何施展,却是看不出半点神异之处来。
正好遇见有夫妇面露忧色地迈入门槛,不多时丈夫又独自一人欢天喜地走了出来,唯独不见了那名面容姣好的妇人。
法海心中一动,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将之拦住。
“阿弥陀佛,小僧法海,见过这位施主,敢问施主贵姓。”
诵了一声佛号,法海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模样。
“免贵姓吴,不知小长老有何吩咐?”
本来被人拦住还有些不耐烦,正要呵斥,可见到询问自己的是寺中僧人,那汉子却是连忙摆出一副笑脸来。
“吴施主,不瞒您说,小僧刚好云游路过宝地,听闻这寺中送子观音十分灵验,心中颇有些好奇,不知施主可否为小僧解惑一番?”
法海一脸诚恳,配上那张平平无奇的帅脸,很是让人不由得升起好感。
那汉子也不回绝,或许因为心中了却一份挂念的缘故,倒是兴致勃勃同法海叨唠起来。
原来起先这寺中并没有什么送子观音灵验的传闻,还是这任方丈主持寺庙以后,忽有一日梦见送子观音与他讲道,说是佛主为宣平城中十万佛众诚心所动,特遣她法身降世,为那些乐施善行之人福泽子孙。
凡是家中长久积善的,将女眷在菩萨面前静坐一日夜,必能得出子嗣。
一开始,城中百姓对这种说法还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陆续见有拜过送子观音的人家诞出子嗣,渐渐凡是生育艰难的家庭,纷纷都阖家上山祭拜。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菩萨赐福,那些拜过菩萨之后肚子依旧没有动静的,按照方丈所言,是祖上未曾积善,故而不能福泽后人。
面前这位吴姓施主,是城中一处钱庄的掌柜,也是年过三旬不出子嗣,这次向寺里捐了好大一笔香油钱,才得了机会让菩萨为自家夫人开光祈福的。
又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那汉子带着笑容地离去,只是走时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目送对方离去的身影,法海眼神流露出些许怜悯。
若是他方才没有看错,那男子内火虚旺,肾水衰竭,一看就不像是能够有子嗣的样子。
倘若日后他家夫人身子有孕,法海都不知是该祝贺他还是该怜悯他。
正当法海胡思乱想些什么,忽然背后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法海定了定身子,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小和尚,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四内乱跑,以免冲撞了贵人吗?方丈好心允许收留你几日,要是你还不知好歹,就休怪俺们翻脸不认人了。”
法海转过头,却是除了先前将自己引进来的觉思,还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僧人。
“阿弥陀佛,觉思师兄,师弟只是存心想要祭拜一番寺内供奉的菩萨,不会乱走的。”
法海故意做出一脸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口口声声端是恭敬异常。
颇有些受用,见法海确实没有怎么乱走,觉思这才语气缓了些。
指了指身后两名和尚,觉思笑着对法海说道:
“觉明、觉远师兄是寺内颇有辩才的僧人,听闻师弟一路云游至此,想来眼界定然不凡,故欲与你讨教一番佛法,师弟应该不会推辞吧?”
“……”
我还有推辞的可能吗?
看着觉思背后对自己露出核善笑容的两个僧人,法海嘴角微微犯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