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背信弃义
朦胧之间，程昭昭仿佛看到了黑暗之中有一道银色光河在流淌。
这时，有灵液滑入嘴角，是清凉甘甜的味道，灵液入腹之后，灵力汇入四肢。
程昭昭再睁眼时，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此时已是深夜，她躺在一处松软的草地上。前面站着几个人，是司白筠和刘胖子等人，他们正在望着不远处的方向。
程昭昭坐起身来，朝远处望去。
便见半空之中，花凰、凌魔君、莫灵君还有北辰灵君在朝一个禁制内输入灵气。
源源不断的灵气连成一片，在暗夜里尤为醒目，这便是她方才恍惚看到的银色河流。
无意间回头的伽洛梦看到坐起的程昭昭惊呼一声：“程姐姐，你醒了！”
刘胖子等人当下围了过来。
程昭昭看了一眼身侧还昏迷着的慕生寻，道：“慕师兄怎么样了？”
刘胖子道：“伤的有些重，不过死不了。”
“刘胖大哥，你这样说岂不是让程姐姐更担心。”伽洛梦挤开刘胖，对程昭昭道：“程姐姐，你放心，方才风花剑君给他疗过伤了，没有大碍，相信很快就会醒来。”
程昭昭点点头，望向不远处，道：“几位镇守灵君，这是在做什么？”
司白筠当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而后道：“莫灵君觉得中央散修盟遗址处是整个天楚最适合我等藏身之处，就带我们来了此处。现在不是散修盟开启的时候，是以四位镇守灵君在联手寻一个入口。”
“原来如此。”
众人安静下来，继续等待。
片刻之后，散修盟的禁制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缝隙逐渐变大，足以容纳三人入内。
北辰灵君道：“快，你们快进去。”
司白筠和凌百痕当下扶起了未醒的慕生寻，和众人一同上前。
北辰灵君道：“这段时日，你们就待在里面，哪都不要去。待我们商议出一个对策来，再放你们出来。”
“好。有劳北辰灵君。”司白筠点头，步入了散修盟。
莫灵君将一个储物手镯递给刘胖子，道：“这里是一些丹药，你们好生疗伤。”
刘胖子笑嘻嘻接过：“多谢灵君厚爱。”
几人陆续入内，花凰拉过程昭昭，轻捏她的脸，道：“好好呆着，师姐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好。大师姐你放心。”程昭昭在花凰的目送下，最后一个入了缝隙。
待八个天运之人都入了散修盟之后，四个镇守灵君纷纷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禁制上的缝隙消失不见之后，刘胖子下意识一掌击了过去，却遭到禁制反噬，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声惨叫。
“刘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伽洛梦笑得前俯后仰。
刘胖子爬起来，拍了拍满身的灰土，道：“我就是试试，凭我们的力量能不能出去。这下好了，我们得好好呆在这里了。”
司白筠道：“这里的确是一个安身之处，不到散修盟开启的时候，是不会有修士来的。”
程昭昭放开神识，道：“这里我来过几次，整个废墟之中恐怕只有那座任务大殿还能容我等休息，不若我们就去那里吧。”
“好，司某正有此意。”
众人闪身，避开夜里到处游荡的食阴兽，迅速赶到了任务大殿的所在。
这座大殿塌陷了一大半，里面的灵物早被修士们搜刮一空，就连墙面上的黑曜石也早已不复存在。
司白筠放出欧阳皇，将其快速的清理了殿内倒塌的碎石。
众人安顿好慕生寻后，各自寻了处角落打坐疗伤。
……
“你听说了吗？八个天运之人已经从梵天秘境里出来了。”
“啊，这么快！升仙梯修好了？”
“不清楚啊，听说他们都受了重伤，现在躲起来了……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可千万别外传啊。”
“你放心，我们可是兄弟！”
两个修士窃窃私语一阵，而后分开。
不多时，其中一个修士就入了一处洞府，寻了他的好友：“哎哎，惊天大秘密……我告诉你啊，天运之人不堪重负，都逃出来了。”
“什么？那升仙梯呢，修复好了？”
“当然没有，我就说这群天才修士平日里养尊处优，一遇到困难就会退缩，哪里能完成这样的重任……对了，你是我兄弟，我才把这惊天秘密告诉你啊。可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看你说的，我你还不放心？”
两人闲谈结束，一前一后除了洞府。
茶馆；
“什么！天运之人为了争夺梵天秘境里的宝物，互相残杀……”
“是啊，听说苍剑派的两位都陨落了，其他的也没落得好下场。”
酒肆；
“修复升仙梯无望？天运之人都跑了？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我叔公的弟子就是在南北战场一带巡逻的，他们好些人都亲眼看到了。”
风过波澜兴，天运之人从梵天秘境里出来的事，就像一阵飓风一般席卷了天楚的每一个角落。
……
三十年后，昊山城；
坊市里人满为患，人人都在等着新一册《通灵录》的售卖。
终于，商铺里的通灵士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扬手让众修安静。
“各位道友久等了。上回说到，继西山城、浩海城、九阴山、云州城被仙气吞没之后，如今庆山也彻底没了。”
众人闻言一阵哀嚎。
“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昊山城距离庆山最近，下一个岂不是要轮到我们昊山城？”
“完了完了，老子的商铺可是好不容易才盘下来的。”
“别说了，咱们还是去早点打算，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吧。”
通灵士见众人神色慌张，当下道：“各位稍安勿躁，如今天楚各处动荡，全都是因为天运之人背信弃义惹出来的事，我们通灵士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把他们的下落给找出来了。”
“在哪！”
“何处？”众人齐声问道。
通灵士道：“就在——”
他扬了扬手：“就在本册《通灵录》里，五百灵石一份，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话音一落，所有围堵在商铺外的修士就一涌而入，纷纷去抢购这一册的《通灵录》。
第893章 瓮中之鳖
一个拿到《通灵录》的修士好不容易从商铺里挤出，来到拐角的巷子里，忙不迭的将玉简往额头上一按。
“我的天啊。天运之人竟躲在中央散修盟，难怪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到。”
这修士快速浏览完《通灵录》里的内容，刚准备收起，面前突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他一机灵，待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玉简变成了储物袋。
“咦，我《通灵录》呢？”修士打开手里多出的储物袋，发现里面是五百块灵石，当下会意过来，喜滋滋道他这是白得了一个消息。
收好储物袋，这修士就匆匆朝城外赶去。不只是他，得知了新消息的修士，全向中央散修盟涌去。
千里疾驰而归，赶在所有人之前回了散修盟遗址，冲入禁制之后，就将《通灵录》交给了程昭昭。
程昭昭看过之后，脸色微沉。
“怎么了，这回又是什么脏水往咱们头上泼？”刘胖子接过程昭昭手里的《通灵录》，看完之后大怒：“这帮混蛋，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程昭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四位镇守灵君都在南北战场。那些修士若是赶来此地，我们恐怕就成了瓮中之鳖。”
司白筠道：“既然我们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如先行离开。”
“正有此意。只是这禁制难破，我们联手也未必能行。”程昭昭道，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从这里出去，可当日四位镇守灵君联手才将这禁制打开了一个缺口，如今凭他们的修为还不足以打开。
“我早就说了，让我找门派的阵法大前辈们前来，你们非是不听。”刘胖子摊手道。
“我们答应过北辰灵君，不可泄露自己的行踪。”司白筠道。
“可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泄露了！”刘胖子双手抱胸，笑嘻嘻道：“也不知是谁把我们的消息都传出去了，要是让我知道，一定扒了他的皮！”
众人皆疑惑。
这件事情，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当日从梵天秘境里出来，在场的一共就十二人，除了这三十年来一直都待在散修盟腹地的他们八人之外，剩下的就是四位镇守灵君。
只是他们不愿怀疑四位镇守灵君之中的任何一人。
十年前，仙气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四位镇守灵君已经亲自镇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高阶阵法延缓仙气的蔓延，至今未曾归来。
凌百痕道：“那就哪都别去，我们八人齐力都无法破开的禁制，外面的修士也未必能破的开。等到他们尝试过失败之后，自会离去。”
“万一破了呢？”伽洛梦道。
“那我们就趁着他们冲进来之前，先溜之大吉。”刘胖子答道。
众人闻言，思索片刻，纷纷点头。
入夜之后，程昭昭等人就回了各自的院落。
这些院落，都是他们在来到此处之后就地取材建的。程昭昭的是按着指天峰上住处造的，外观看来和合一殿一模一样。
刘胖子的是他耗费了数年时间建造的华丽大宫殿，极尽奢华，殿外还用了高阶的阵法，入夜之后没有一只食阴兽敢在他的大殿外逗留。
其余人的住处，各有各的风格。
八个住处分隔不远，首尾相连，呈一个大圈形，成了这片废墟里唯一靓丽的风景线。
程昭昭和慕生寻的住处相邻，自梵天秘境归来之后，慕生寻说的话更少了，早些年都是在恢复伤势，待伤势好了之后，他入夜之后就独自一人外出，去和那些食阴兽作战。
程昭昭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要出去的慕生寻。
“慕师兄。”程昭昭喊住了他，将众人之间的商量告知。
慕生寻冲她点点头，琥珀色的眼里波澜不兴。
程昭昭想了想，道：“今日闲来无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慕生寻看了她一眼：“不必了，你去睡吧。”
他一个闪身，人就已至远处废墟的顶端，再一下就消失在她眼帘。
程昭昭微叹一声，转身回住处。
肩膀上的千里也学着她的样子摇头晃脑。
砰！
砰砰！
没过多久，散修盟外就传来一声声巨响。
程昭昭凝神望去，发现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修士，并且看样子还会越来越多。
这些修士已经开始不断的攻击散修盟禁制了。
刘胖子等人都在各自的住处翘首以望，等了许久，见禁制丝毫未损，这才放下心来，各自修炼。
一连数月，散修盟外的修士连攻不断，尝试了无数方法，都无计可施。
他们还未着急，在里面的刘胖子却先受不了了。
“一天天的吵吵吵！这些人就不能放个大招，破了这禁制吗？”
程昭昭道：“散修盟这禁制当年是各派大能联手布的，这么多年从未有人破过，他们人多也无济于事。”
“这散修盟的禁制能吸收他们的灵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叫什么？真是白费力气！”凌百痕目光凌厉的望着外面，虽然他们的住处里都设了隔音阵，可每日外出听到这样杂乱无章的声音，心情也着好不起来。
司白筠道：“现在他们是攻不进来，可距离散修盟禁制开启的日子就要到了，我们得早做打算才是。”
“是啊，到那个时候，我们真成瓮中之鳖了。”殷今若道。
程昭昭扫了众人一眼：“当初我们来此，是为了有个安全之处疗伤。各位灵君让我们不要出去，只是怕我们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可眼下他们都知道了我们的所在，再躲在此处就没了意义。”
“程道友的意识是离开此处？”司白筠问道。
“不错。如今镇守灵君们都在南北战场脱不开身，若是真有变故，未必有人护得了我们。不若我们自行离去。”
“我们去哪？”伽洛梦歪着脑袋，眼睛突然一亮：“去北渊吧，我好久好久没回家了。”
程昭昭摇头：“不行，我们现在的处境，不能回各自的门派，否则会连累师门，还会被有心人利用。”
伽洛梦眼里的亮光骤然暗淡，失望道：“那我们还能去哪？”
第894章 鸡肋阵法
“我们去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通灵录》继续抹黑了。”程昭昭说着瞥了一眼千里。
千里‘咯咯’两声：“就是！”
刘胖子附和道：“对啊，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现在居然还敢造谣到我们头上。这回出去，就要他们好看！
我们这群天运之人历经千辛万苦，为的是修复升仙梯。就算计划失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成了胆小怯懦，不堪重任的一群草包。这谁能受得了？
于公，一定要揪住《通灵录》幕后污蔑我们的人。于私，好叫《通灵录》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这一回众人皆赞同刘胖子的观点。
“只是，我等该如何出去？”殷今若问道。
闻言，程昭昭在千里的脖子上一阵摸索，不多时就有一块玉简出现在她手心。
“这段时日，千里飞遍了整个禁制的外围，这是它拓印下来的阵符。我们一起研究下。”
“你是想让我们破了那些老家伙联手设下的大阵？”刘胖子咂舌，不是他没出息，而是他清楚，凭他的阵法造诣，想做到如此根本没可能。他都不行了，剩下的这些人更不行。
程昭昭摇头：“我自不会如此不自量力。这散修盟有此禁制自有它的道理，我们无需破坏它，只不过是找出禁制薄弱之处。”
“这样简单，这件事交给我。”刘胖子接过玉简，置于额头。
不多时，刘胖子和千里相互协作，寻到了禁制最薄弱之处。刘胖子开始推演如何像四个镇守灵君那样，在禁制上开一个口子。
……
三日之后；
刘胖子惊喜出声：“成了！”
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阵盘，司白筠拿起阵盘打量：“刘道友这是何阵？上面为何还悬有破阵锥？”
“是啊，破阵锥破阵之用，刘胖大哥你竟然可以将其运用到阵法中来。”
刘胖子嘿嘿一笑：“这可是遂阳莫氏的看家本事——形缺阵。”
“何为形缺阵？司某还真是从未听闻。”
刘胖子解释道：“以形补形，以缺补缺。这么说吧，用此阵替代了禁制中的一块。就能将那块禁制之中的威力降低数十倍，届时我们有这破阵锥，再加上昭昭的仙气，想要在禁制上开出个临时的口子，不成问题。”
“刘胖子，你确定能行？”凌百痕狐疑道。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刘胖子又给众人一阵普及，不多时，众人所需要做的事情也都商量妥当。
不多时，刘胖子指挥着众人操作，待程昭昭听他的，凝着仙气在那块禁制上轻轻滑过时，整个大阵就出现了一个狭长的缺口。
“果然有用！”司白筠佩服不已。
刘胖子嘿嘿笑道：“我啊，就是太厉害了，没办法。”
“你怎么不说程姐姐厉害，若不是有仙气，你这阵法就是个鸡肋。”
“哈哈，没有鸡肋的阵法，只有没用的修士！”
“好了，我们走吧。”程昭昭率先出了散修盟禁地。
程昭昭刚一出来，迎面就是一道术法。她当下凝起仙气屏障挡开。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元婴妖修，光着膀子闪身冲来，口中还无比亢奋道：“好啊，果然你们这些宵小就躲在这里！”
他手持两个巨大的榔头，一下子就朝程昭昭砸了过来。
程昭昭飞身而上，五剑式一击而出。
‘砰砰’两声，妖修手里的榔头被削得齐平。
妖修咋舌，丢开两个榔头，捏起他沙包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拳头上的灵气大盛。
“昭昭，让开，我来！”身后传来慕生寻的声音，与此同时一柄剑就笔直刺向了妖修。
程昭昭顺从退开，便见慕生寻的流苍剑在光影中闪烁，不过片刻，那妖修身上已是遍体鳞伤。
司白筠道：“慕道友无需恋战，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程昭昭点头，他们出来的地方，虽然空无一人，可那些围堵在散修盟附近的修士听到动静，即刻就会赶来。
刘胖子道：“怕什么，叫他们来，来一双，打一双。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好，你殿后，我们先走。”程昭昭说着撕开面前虚空，跨了进去。
“哎，昭昭，你等等我！”
众人齐齐步入虚空，慕生寻丢开伤重的妖修，转头也跃入其中。
“快！来人啊，天运之人跑了！”妖修扯开嗓子大喊。
虚空之中，到处都是流光暗影，程昭昭等人看准了方向，就在暗蜮魔渊上空出了虚空。
“昭昭，你怎么总喜欢在这个鬼地方？”刘胖子凌空俯视，总觉得深渊底下黑压压一片的，瘆得慌。
程昭昭道：“暗蜮魔渊这样的险地，少有修士会来，这里的浓雾隔绝神识，我们的行踪不容易被发现。还有，这里距离散修联盟也近，我们若是想回去，也简单。”
“说来说去还是要躲，从一个地方到了一个地方，那有什么意思？”刘胖子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昭昭，你快别卖关子，快说有什么计划？”
程昭昭轻笑：“计划自然是有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让今若没有后顾之忧。”
“我？”殷今若突然指着自己，不解道：“我有什么后顾之忧？”
程昭昭拍拍手：“濯道友，你还不出来？”
一道黑影自暗蜮魔渊底下冲上来，不多时就凝为了实体，黑衣劲状，面白如纸，没太多神情，看着殷今若的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柔情。
“濯！”殷今若喜出望外。
濯展开双臂，殷今若当下拥了过去。
濯将殷今若紧紧的抱在怀中，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这几十年的日日夜夜，他对殷今若的思念一刻不曾停歇。
殷今若喜极而泣，他们八人之中，唯有她是在散修盟里待得日夜煎熬的，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让濯来，或者能去见濯。可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样的念头只能深埋心底。
司白筠看到相拥了两人，眼神微闪，别过了眼。
伽洛梦双手捧在面前，羡慕不已。
程昭昭道：“好了，接下来。就由司道友说一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吧。”
第895章 澄清事实
三日后，昊山城；
模糊了面容的刘胖子大摇大摆的入了城池，千里蹲在他肩膀上，目光锐利的扫过城池内的每一寸。
“我们这些年养伤的养伤，修炼的修炼。都多少年没来城池了，看着这些摊位，我这心就跟着痒了。”刘胖子搓了搓手。
千里白他一眼：“正事。”
“我知道正事要紧，我这不是正赶着路吗？”刘胖子在摊位上东拿拿西放放，晃晃悠悠就去了任宝阁。
不多时，任宝阁内的小二就跑到外面吆喝：“来啊，惊天好消息！《鹰击长空之天运近况》来了，里面有天运之人梵天秘境的真实内幕，来来，三十灵石一份，预购从速咯！”
鹰击长空？
来往的修士当下一愣，这都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好些年轻修士纷纷询问那是什么？而有些阅历的修士当下就涌入了任宝阁，不多时，他们就人手一份册子的看了起来。
【天运之人梵天秘境之行，遇邪尊一行邪修劫杀，苍剑派天尘灵君与邪尊一行同归于尽，为天运之人换的一线生机。
天运之人伤重，四大镇守灵君开启散修盟遗址，让一众入内疗伤。】
配图正是天尘灵君在梵天秘境元神自爆的一幕，以及天运之人在散修盟遭遇无数修士围堵的画面。
看完册子的修士都震惊不已，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我就说那些天运之人都是大门派出身，要是真的贪生怕死，当初就不会答应去了！”
“就是，他们被邪修等人重伤，如今还要被天楚修士冤枉，真是太惨了。”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谁还会去做？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等来下一批的天运之人？”
“不行，我们不能让天运之人再受此等委屈！各位道友，我们这就去散修盟遗址！”
“等等，你们就不怕这是假的吗？指不定就是天运之人他们自己放出来的消息。啊！你打我做什么？”
说这话的修士被人群中的刘胖子狠狠拍在门上，但听刘胖子道：“《鹰击长空》多少年的历史了，可曾有一次传出过假消息？这都是一手的内幕消息。”
刘胖子指着门框上的那个年轻修士：“凡事用点脑子。”
众人扫了刘胖子一眼，看不清他的真容，却被他无形间释放出来的元婴气息所震慑。
那年轻修士更是吓得歪歪嘴，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任宝阁小二道：“不错，天尘灵君陨落这样的大事，整个天楚都没有消息，若非内幕，《鹰击长空》怎么知道？这件事若是假的，以天尘灵君那脾气恐怕明日就要上门来砸了我们任宝阁了，我们任宝阁万余年的历史了，岂会放假消息自砸招牌？”
“不错，当年《通灵录》的分舵就被天尘灵君他老人家给砸了！”有修士道。
刘胖子再道：“各位，公道自在人心。你们自己想想，天运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上这条艰难险阻的路，难道是为了那些名声？他们之中，哪个不是顶级门派的天子骄子，用得着这天运的名头给自己锦上添花？那不是闲得慌吗！要是你们，你们难道愿意去送死？”
任宝阁的小二附和道：“这位前辈说的不错。你们想想，他们有的是魔宗殿少主、净尘寺的大师、鲛人珠的公主，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灵资、地位这些都是不愁的，他们愿意去梵天秘境，为了什么？如今落得个重伤不说，还要背上此等污名，你们若是天运之人，你们不心寒吗？”
“是啊，够心寒的。”一些修士纷纷点头。
“本君也是看不过去，才说道几句，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吧。”刘胖子甩袖，闪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多时，看着昊山城内修士气势汹汹的冲向散修盟，口中嚷着‘护佑天运之人’的口号，在云端的刘胖子和千里四目相对，嘿嘿一笑。
这就是司白筠说的计划的第一步——澄清事实。
他们虽不在乎这些名声，也不惧这些修士的纠缠，可虱子多了还咬人，他们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背负这样的骂名？
至于第二步——揪出《通灵录》幕后黑手，就不是他的事了，刘胖子拍拍肚子，对千里道：“走吧，大鱼大肉吃起！”
千里拍拍翅膀：“走起！”
接下来的数月时间，负责售卖《通灵录》的多个商铺都被神秘的元婴修士给毁了。
据当时在场的修士来说，有目击者看到的是一阵魔气来袭，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有的时候是一道银芒闪过，整个店铺轰然倒塌。
就连一些在外叫卖的通灵士也在瞬间被丢进了险地。
消息传出，吓得通灵士们人人自危，纷纷躲藏起来。
随着《通灵录》的商铺被毁去的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其结果，很快就被藏身暗处的大型傀儡欧阳皇给抓走了。
暗蜮魔渊悬崖边；
司白筠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道：“说吧，到底是谁给你的消息？”
他的面前就是那个被抓来的金丹修士，但见他被欧阳皇揪着领子，悬挂在暗蜮魔渊的上空。
那修士朝底下望了一眼，浓浓的雾海翻腾间，能看到一只只高阶妖兽的身影，吓得他浑身哆嗦：“前，前辈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司白筠冷哼一声，欧阳皇当下就松开手，那修士整个人径自掉落。
“啊，我说我说！”金丹修士凄厉的尖叫声在暗域魔渊中回荡。
眼见着自己就要掉入妖兽口中，那金丹修士绝望闭眼，半响剧痛没有袭来，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还被抓在欧阳皇的手里。
这时，伽洛梦出现，道：“还不快说实话，否则这一回，可就真的把你丢下去咯。”
那修士虚惊一场吓得够呛，再不敢有任何隐瞒，道：“是，是鸿鹄派一位长老告诉我们的。”
“你说什么！”司白筠目光一寒，伽洛梦也不满道：“把话说清楚了，是鸿鹄派？”
“是，小的亲耳听见的。我们掌柜的手里有信物，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寻他要。”
第896章 族中六叔
幕后之人与鸿鹄派有关，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司白筠和伽洛梦心情沉重，比其他人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司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各位一个交代。”司白筠道。
“我也是。”伽洛梦附和。
程昭昭道：“我们同舟共济，司道友无需把事情都揽给自己。就算这件事情真是你们门派中人做的，也与你们无关。”
“司某明白。”
司白筠和伽洛梦当即带着那个金丹修士闪身离去。
程昭昭和云祥立在暗蜮魔渊上，三个元婴修士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们躲在这儿！”为首的元婴修士冷喝一声。
程昭昭清色淡淡：“三位有何贵干？”
“还问我们干什么？自然是前来要你们命！”为首的修士说完亮出了一柄高阶大刀，当下就要冲来。
“慢着。”程昭昭抬手制止。
那修士一顿：“怎么，怕了？”
程昭昭摇摇头：“三位应当不是东岭修士吧，竟然连比试的规矩都不懂，最少也要自报家门吧。”
东岭剑修动手前礼数周全，他们自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不想浪费时间让他们有机会等来其他同伴。
另一个脸型方正的元婴修士冷笑一声：“果然大门派里的修士都极尽迂腐，你还当现在是上古时期吗，动手之前还要先把礼数给尽全了？”
“你们不说是吗？”程昭昭瞥了他一眼：“那可就没机会了。”
“废话，死到临头还多什么礼——”那修士话音未落，就觉一道白芒闪过，惨叫一声跌落暗蜮魔渊。
其余两个修士没想到程昭昭如此做派，当即齐齐攻了过来。
“你偷袭！”
“我不是当着你们面出手的？”程昭昭道。
两人语塞，是当面，可也太出其不意了。
程昭昭对敌人可没那么多耐心，执剑而上，灵力大出。
与此同时，云祥也朝最后一个修士掷出了佛珠。
双方当即斗在一处。
自从程昭昭成了天运之人后，四处历练，与邪修厮杀，倒是很少有机会和天楚通阶的修士动手，此时作战尤为兴奋。
对面的修士对面出手越来越快的程昭昭，心中大骇，这就是天运之人的实力吗？明明是同阶，为何她的速度会快那么多？
没过多久，程昭昭就将面前的修士斩落深渊。
至于和云祥动手的，陷入了心魔考验中无法自拔，在空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最终竟然已经爆了元神。
云祥告了句佛语，默默盘腿坐下。
等了半天，程昭昭道：“你还不出来？是想等着我们请你上来？”
深渊的崖壁上一阵异响，不多时，就有个修士冒出头来，正是最初那个被程昭击落的修士。
那修士神色焦虑的看了程昭昭一眼，道：“合一剑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乾某多有叨扰，还望勿怪。”
“哈，这下倒是客气起来了。”程昭昭抬剑指着他：“说吧，到底是何人让你们来的？”
那修士有些诧异，道：“无人安排，我们几人是南境的散修，此番结伴而来就是为了教训你们这些天运之人。”
“为何？”
“为何！”那修士显然怒了，忘了自己的处境喝道：“还有脸问，你们若是不想修复升仙梯，当初就该早早退出，让有能力的修士前往。如今倒好，半途而废，让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全部落空！”
“就是因为这样？”程昭昭讽刺一笑：“照你所言，修复升仙梯就成了我们的任务，不成功便要成仁！”
那修士眼神微微闪躲，最终道：“——你们可是天运之人！”
“对，我们是天运之人！”程昭昭淡淡点头。
那修士见程昭昭没再动手，当下闪身离去，却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他只觉被一物狠狠的撞了下来，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就惨叫一声，再次跌落深渊。
千里在空中盘旋一周，飞了回来，蹲在程昭昭的肩膀上。
程昭昭道：“做的好。有本事就自己去修复升仙梯，我们还轮不到他们教训！”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来到暗蜮魔渊的元婴修士越来越多。
有的是和之前这三人一样，想泄愤、想教训他们、想扬名的，程昭昭和云祥对他们丝毫没有留情，该打下暗蜮魔渊的打下暗蜮魔渊，该斩杀的斩杀，一时凶名大盛。
而有些修士则是专程来与他们结交，并要护佑他们天运一行。
程昭昭真心谢过，便让他们离去。
一个月后，外出的司白筠等人陆陆续续从各地回来。
慕生寻和凌百痕几乎捣毁了所有通灵士们售卖《通灵录》的商铺，惹得《通灵录》幕后的大掌柜亲自出面，跟着来了暗蜮魔渊。
《通灵录》的大掌柜是个长相周正的元后修士，一来，就将众人打量了个遍，视线落在刘胖子身上。
刘胖子吃惊的看着他：“怎么是你啊，六叔。”
“臭小子，原来是你带人干的好事！”刘六没好气的看着他。
刘胖子连忙摊手：“冤枉啊，我可不知道《通灵录》幕后之人是六叔你啊，要是早知道，我哪里会让他们去砸你的店啊。”
程昭昭等人面面相觑。
“刘胖，这是你六叔？”
“是啊，同宗同族，亲六叔。”刘胖子点点头。
“你们刘家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殷今若对着刘胖子竖起大拇指。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着不是好话啊。”刘胖子刚要与殷今若掰扯，就听刘六喝道：“以和，你今日必须给六叔一个交代，否则别怪六叔在你父亲面前让你难堪！”
刘胖子脸一抽，当下就瞪大了眼：“六叔，你还要在我父亲面前告状？呵呵，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你暗地里给我使绊子，我看要难堪的人不是我吧！”
“混账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
“长辈？哪门子长辈，我可记得你已经被刘氏逐出家门了。”刘胖子一改前态，讽刺道。
程昭昭闻言，恍然大悟，难怪这位刘氏族人没有在任宝阁里做事，反倒是另起了炉灶。明知刘胖子也是天运之人，竟会任由那些不利于他们的消息传出，原来本就是个族中不睦啊。
第897章 颠覆三观
刘六当即目露凶光：“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当年是族中那些老不死的坏事在先……你父亲也是支持六叔的！”
刘胖子摇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可不关心。六叔，咱们今天也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你今日来干嘛来了？”
刘六视线扫向慕生寻和凌百痕：“他们两个砸毁了三百家商铺，今日必要让他们以命来偿！”
“这么多！”刘胖子转头神情夸张的看了一眼慕生寻和凌百痕：“你们俩这是砸上瘾了啊。”说着他话锋一转：“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加上我啊！”
刘六大怒：“混账小子！别怪六叔连你一起打！”
刘六扬手之间，无数的高阶灵器就掷了出来。
慕生寻和凌百痕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哎，哎你们别跟我抢啊，这是我六叔！放着我来。”说着刘胖同样也掷出了无数的高阶灵物。
刘胖子这回尤为积极，慕生寻和凌百痕于是退到一旁。
无数的灵物掷出，在暗蜮魔渊的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散发着各色柔光，让程昭昭等人仿佛置身在满天星辰之中，只觉此景美不胜收。
伽洛梦不断数着他们丢出的灵物，惊叹道：“不愧是刘家啊，这么多的灵物，是多少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是啊，堪比一个中小型秘境。”程昭昭神情已经麻木，刘胖子总是在一次次的刷新他们对他印象。
殷今若有些好奇道：“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想要打他的注意？”
程昭昭和云祥对视一眼，摇摇头，这还真没有。
也不知道要说刘胖低调，还是他天生有一种让人忽视的本事，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伽洛梦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他这人一张口，旁人就恨不得撕烂了他这张嘴，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众人齐齐点头，他这嘴碎的，天楚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暗蜮魔渊上空的这番奇景，也引来了许多留意此地的修士。
“暗蜮魔渊怎么有这么多宝贝！”
“天呐，是哪个秘境开启了？”
当一种修士赶到之时，更是被半空中成千上百的灵物给震慑了。
目之所及，无论是品阶还是质量，这些灵物都属上乘，几乎都称得上是精品。
他们看的眼花缭乱，还来不及赞叹，就看到双方的灵物竟是以火拼的形势，一件件毁去，当下怔在当场。
刘胖子从空中挑出一个破阵锥掷出，道：“六叔，有本事找出比我这还厉害的破阵锥？”
“那有何难！”刘六在无数灵器之中挑选出了一件破阵锥，掷了出去。
两件破阵锥撞击到了一处，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光芒之中，剩下了一件半残的破阵锥，赫然是刘胖子的。
刘胖子埋汰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再来！”
程昭昭嘴角微抽：“他们刘家的人都是这样的败家子吗？”
他们已经一次次被刘胖刷新了三观，却不想他德行还是家族遗传。
刘家的比试以灵器多寡或者灵器的品阶高低来论胜负的，当真是只此一家，再无分号了。
来此的修士们时而惊喜若狂，时而肉痛的扭曲了面容，同样也是被颠覆了三观的一群人。
终于，有修士忍不住了：“快抢啊，再不抢，这些宝贝都要被他们糟蹋了！”
一个人飞身而出，一把拽过了空中的一个瓷瓶，里面盛放着令人垂涎的高阶丹药。
那人将其收入储物袋，又朝其他的灵物冲去。
有一人身先士卒，剩下的修士就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刘胖子扫了一眼，眼珠子一转，当下收起了自己的那部分灵物，而后指着刘六大喊：“六叔，今日就不比了。你坑害我们在先，我们砸了商铺在后，我们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混账小子，你想跑，没门！”刘六当下就要冲来，却发现无数的修士冲向了他这个方向。
一回神就看到他们疯狂的抢着自己的灵物。
“放肆，本君的灵物也是你们能抢的！”刘六手一挥，剩下的灵物统统都被收入了储物袋。
之前灵物消失了大半，修士们已经急红了眼，现在见所有的灵物都被面前的修士收走，当下不管不顾全冲向了他。
“交出灵物！饶你不死！”修士们口中大嚷。
刘六气乐了：“凭你们也想抢本君的灵物，找死！”
双方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刘胖子悄悄溜回了程昭昭等人身旁，道：“我六叔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正是你亲六叔？”伽洛梦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刘胖子。
“当然是，嫡亲六叔。”
“那你怎么长成这样——”
刘胖：“……”
……
刘六此行，没讨到半点便宜，还损失了数十件高阶灵物，被一众元婴修士打了个落花流水。
最后还是刘胖子出面，让刘六给在场的修士人手一件灵物，才算收了场。
刘胖子拉着愤怒的刘六避到无人之地私谈，没多久两人又其乐融融的回来了。
前后反差之大，程昭昭等人目瞪口呆。
“哎呀呀，今日的事都是误会。各位小友啊，你们是刘胖这小子的朋友，以后啊，就是我们刘家的贵客。你们放心，从此以后《通灵录》上再也不会出现危及尔等的消息。”刘六笑得一派祥和，和之前的凶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司白筠从善如流：“好，多谢刘前辈。只是不知这传消息之人，到底是否与我们鸿鹄派有关？”
“原来你们是为这事来的，早说啊。啧啧啧，何至于此！”刘六想到自己因为此事被砸的数百家商铺，就一阵肉痛。
“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还请前辈如实相告。”
“给我们《通灵录》消息的乃是你们鸿鹄派的五长老。这是他的信物。”刘六递出了一块令牌。
司白筠接过一看，心情沉重：“不错。这正是我们鸿鹄派长老的信物。”
“五长老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我们也在其中吗？”伽洛梦有些气恼道。
司白筠沉默片刻，道：“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第898章 幕后之人
“唉，小友还真猜的不错。”
“刘前辈难道知道？”
刘六欲要盖迷章，身旁的刘胖子拥手肘撞了下他，道：“六叔，都什么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刘六这才道：“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那五长老是个木讷之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北渊，那样的人，有什么理由要跟你们这帮子天运之人作对？”
“什么理由？”伽洛梦眼巴巴的看着他。
“当然是听命行事啊！”
“听命行事？”司白筠重复一声，眼神微暗。
“听谁的？那可是我们鸿鹄派长老，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伽洛梦道。
“哎，这位小友说的对。都是一派长老的身份了，还有谁能让他听命！”刘六说完就拍了刘胖子的肩膀一下：“答应六叔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话音一落，刘六就撕开虚空，一闪而逝。
刘胖子瞥了司白筠一眼：“怎么样，猜到是谁了？”
司白筠神色凝重点点头：“恐怕这件事情我们还得亲自去一趟。”
……
程昭昭等人离开了暗蜮魔渊，一路上碰到了许多前来寻他们麻烦的修士。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出手，各大门派得知消息前来保护他们的前辈就一一登场了。
就连程昭昭的几位师兄，都赶在他们之前，将前来惹事的给解决了。
飞舟上，刘胖子睡得更香，突然被伽洛梦大力拍醒。
“你，你干什么啊？”刘胖子揉了揉眼，吃力的坐起身来。
伽洛梦好奇道：“你到底跟你六叔说了什么，怎么他前后变化那么大。”
闻言，程昭昭等人也看了过来。
刘胖子嘿嘿一笑：“当年他惹恼了族中前辈，被逐出了刘家。我答应他等我成了族长，就让他回去。”
“就这？”伽洛梦挑眉。
“什么叫就这？我们刘家，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这时，在飞舟前头的司白筠突然道：“到了。”
众人下了飞舟，他们来到的是西山城的方向，如今整座西山城早已被仙气弥漫，里面的修士也都逃到了别处。
司白筠朝空中打出一个法诀，而后对程昭昭道：“一会就有劳你了。”
“好的。你放心。”程昭昭闪身没入仙气中。
不过片刻，一道身影就出现在司白筠等人面前，正是北渊的北辰灵君。
他看到司白筠等人有片刻的诧异：“你们怎么出来了？”
司白筠道：“晚辈是有一事不解，专程来寻灵君，解答解惑。”
北辰灵君神情不悦道：“荒唐！为了什么事要出来冒险，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成了天楚的众矢之！”
司白筠目光一凛：“灵君，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察觉到司白筠的冷意，北辰灵君眉头一蹙：“你们这是何意？”
“据我等所知，在送我们入了散修盟之后，四位灵君就已来了此处镇守。灵君又是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
“可谓是洞察秋毫啊。”刘胖子补充道。
北辰灵君脸一沉，目光缓缓的扫过几人：“你们是怀疑本君？”
司白筠摇头：“并非怀疑，而是肯定。五长老都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们来此，就是想让灵君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呵，你们想要让本君给你们个什么交代！”
刘胖子道：“就说说灵君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何要颠倒黑白，污蔑我等！”
“好啊，北辰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身后传来一声冷喝，但见花凰、莫灵君、凌魔君从三个方向现身。
而程昭昭则是从仙气之中走了出来。
“你们怀疑我？证据呢！”
司白筠手一扬，一块令牌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我们五张老的令牌。门派之中，能调动长老行事的，恐怕只有北渊的镇守灵君了吧？”
“你们难道不知鸿鹄掌门也有能力让长老办事？”
“若是掌门之令，那五长老绝不会动用这块令牌，而是直接用长老令。”司白筠看着北辰灵君轻笑一声：“这点，恐怕是灵君疏忽了吧。”
北辰灵君神色一紧：“既然你们非要认定是本君，那本君也无话可说！”
他突然朝司白筠冲来。
司白筠面色不变，下一刻，莫灵君和花凰就闪身挡在了北辰灵君身前。
“北辰，枉你身为镇守灵君，竟要对天运之人动手。”
三人匆匆交起手来，为避免殃及无辜，花凰和莫灵君将战场转移到了别处。
“哎哟哟，三位镇守灵君打起来了！”刘胖子有些兴奋，瞥了一眼站在他们身旁的凌魔君，道：“魔君，你怎么还在这看热闹，不一起？”
凌魔君两指轻捻，用指尖摩挲了下自己新上的蔻丹，轻笑一声：“他们啊，就是心急。”
“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话音一落，凌魔君张开五指，一个闪身就扣住了刘胖子的脖子。
“哎哟哟，魔君，你这是做什么？”刘胖子浑身颤抖，吓得面无人色。
司白筠等人反应过来，也是迅速的远离了凌魔君。
凌魔君舔了舔自己嘴唇道：“本君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们给等来了！”
她目光一凛，与此同时，众人脚底下就长出了无数魔植藤蔓，不过瞬间就将他们笼罩在内。
程昭昭执着合一剑，一边砍断席卷过来的藤蔓，一边质问道：“魔君，原来是你！你才是那个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
凌魔君冲她抛了个媚眼：“小合一，你可总算明白了。”
“为何如此！”
“还能为了什么？本君的修为在化神后期这境界已经停留太久了，想来都是因为升仙梯之故。如今升仙梯修复无望，本君却不能坐以待毙，那不如——”凌魔君眼一转：“不如直接来一个通天之路！”
凌百痕冷叱一声：“简直是痴人说梦！我看魔君是镇守灵君坐久了，不知道我们魔族惩戒叛徒的手段了！”
“叛徒？凌少主啊，你只是魔宗殿的少主，还不是魔尊！少一个少主，还能有千千万万个少主——”凌魔君眼神一厉，猛然冲向了凌百痕。
“凌道友小心！”司白筠的欧阳皇一拳重重击来。
第899章 背信弃义
欧阳皇一击而出，凌百痕快速闪避，其余人纷纷后退。
此时，在凌魔君后方的程昭昭一剑劈向了凌魔君的手臂。
感觉到身后的凌厉的仙气，凌魔君顿时丢开刘胖子，冲向程昭昭。
程昭昭嘴角一勾，瞬间就遁入了仙气之中，而后用封禁术快速制作了几枚暗魔珠掷出。
嗖嗖嗖！
砰砰砰！
暗魔珠爆发出的巨大威力，堪堪止住了凌魔君前进的脚步。
她眼神阴冷的看了程昭昭一眼：“你以为躲着本君就拿你没办法了？”
“不敢不敢。凌魔君修为高深，可不是合一能够比拟的。只不过可惜……”程昭昭微微一叹。
“可惜什么？”凌魔君蹙眉。
“可惜魔君没机会了。”
程昭昭话音刚落，凌魔君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三人分别自不同的方向袭来，当下转身应对。
但见花凰、莫灵君、北辰灵君骤然而至，将其团团围住。
“你们——”凌魔君神情一凛，反应过来道：“好啊，原来你们在这等着呢！”
之前种种竟是在做局，就是为了让她露出真面目！
北辰灵君不悦道：“魔君，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司白筠道：“凌魔君，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五长老早已识破了你的诡计，将真相留在了那块令牌里。”
说着司白筠取出令牌，双手互扣，以一种极为复杂的手势输入灵力。便听得令牌里的机关‘咔嚓’一声响，从中央处一份为二，掉出一块传音符来。
里面传来的是鸿鹄派五长老的声音，他坦白听命的并非是北辰灵君，而是凌魔君，只因年少时欠凌魔君一个大人情。
听完鸿鹄派五长老的话之后，凌魔君嗤笑一声：“哼，背信弃义的小人！”
司白筠道：“我们五长老为人耿介，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违心事。他现在已经引咎自罚入了门派禁地了。”
凌魔君目光流转：“他倒是聪明，如此一来，便可以避着本君了。”
“随魔君你怎么想，总之你利用我们五长老嫁祸北辰灵君的事，我们鸿鹄派乃至整个北渊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你当本君怕了你们北渊不成？”凌魔君目光扫向北辰灵君：“北辰，凭你的修为还不是本君的对手。”
北辰灵君坦然点头：“不错，魔君如今是半步大乘，而北辰只是个刚进阶化神的，自然不敢跟魔君相比。”
“听北辰你这语气，是无意于本君为敌了？”
“这个自然。”北辰灵君退后一步。
凌魔君满意大笑：“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不掺合，本君不会为难你！”紧接着她看向花凰和莫灵君，道：“你们俩呢！”
花凰修长好看的手里握着一只灵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将花瓣都撕扯的差不多了，闻言将花枝随手一丢，抬眼看去。
“我花凰是什么性子，你不会不清楚吧？北辰他胆子小，躲着也就躲着了，你难道觉得我会怕你？”
“哈哈，花凰，你这性子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当年你还未及元婴，就敢跟本君叫板……本君喜欢你这飒爽的性子，便引你为知己。不过，这不代表本君今日会对你手下留情。”凌魔君话风一凛，一只手掌拢起，有浓浓的魔气在她掌心凝聚。
花凰手一扬，地上散落的花瓣聚起，变成一柄花剑：“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那样输了还得说你是让着我！”
一旁的莫灵君一言不发，却站到了花凰身侧，要与凌魔君对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好，那就别怪本君对你们不客气！”凌魔君浑身魔气暴涨，瞬息而至。
花凰提剑而上，气势汹汹。
莫灵君转手之间就布下了一个大阵，将她们三人锁在了阵中。
“哇哦，这是高阶演武大阵！咱们灵君对我等还真是体贴入微啊！”刘胖子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不在意自己留着指痕的脖子，兴致勃勃的看起了斗法。
这演武大阵，便是如演武台比试时设的护阵一般，能有效的隔绝里面修士的术法攻击，避免殃及他们这些围观修士。
程昭昭对这阵法叹为观止，毕竟那三位可是化神修士，能化去化神修士攻击的大阵，品阶至少也得八品了，简直是堪比顶级门派的护阵了。
他们紧张的看着里面三位灵君的斗法，伽洛梦却是盯着北辰灵君的背影目不转睛。
北辰灵君注意到了，回头笑道：“你这么看着本君，是觉得本君丢脸？”
伽洛梦毫不掩饰的点头：“对啊，北辰灵君。方才凌魔君还陷害你，差点就让你成了天楚公敌。可你非但不出手，现在还做壁上观，你这样让人好生失望啊。”
北辰灵君道：“看来这些年要不是他们护着你，就凭你这丫头的脑子，恐怕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哎哟哟，北辰灵君你可说了句实在话。她这个只鱼，头脑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刘胖子道。
伽洛梦呲牙，当下就要打他。
“好了，别闹了。”司白筠道：“小梦，你误会北辰灵君了，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
“啊？”伽洛梦不解。
司白筠目光环视一周，道：“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皆是因为有北辰灵君在侧。”
伽洛梦的神识猛然朝司白筠看去的方向而去，不多时就瞪大了眼：“这么多！”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天楚的诸多高阶修士。
在这附近已经不下数百个修士潜藏了，只不过他们许是打着观望的态度，一直没有现身。
程昭昭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修士身上，而是紧紧的盯着大阵内大师姐的身影，她也是刚化神没多久，论修为还远远不是凌魔君的对手。她和莫灵君联手，虽然勉强与凌魔君打了个平手，可情势不容可观。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程昭昭等人齐齐抬头望去。
但见阴沉沉的天幕突然出现了一根竖着的竹筒，竹筒油光铮亮，散发着青翠欲滴的光芒。
卜卦筒！
程昭昭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玄演宫用来与外界传递消息的那一只。
第900章 或有转机
“玄演宫来人了！”有人惊呼出声。
程昭昭嘴角上扬，升仙岛之后，姬君溯就没了下落。此时能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
却不想，云端之中传来一个散漫不羁的声音：“你们啊，都是化神境的修士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动不动就大打出手……这天大的事情也好商量的嘛。”
程昭昭微错愕，不是书生。
姬老头从云端冒出头来，带着一块普普通通的木质面具，接过半空中的卜卦筒，转眼就到了程昭昭他们身边。
“姬爷爷。”程昭昭最先迎了上去。
姬老头喜上眉梢，却很快收敛了神色，哼了一声。
程昭昭虽不知姬老头这生的又是哪门子气，不过清楚他的脾气，亲昵的挽过他的胳膊：“姬爷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大老远的过来，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呵呵。”姬老头甩开她的手：“别套近乎。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哪里用得着套近乎？只是想着好久没见姬爷爷，要准备什么好吃的。问问姬爷爷此时想吃什么……”
姬老头双眼一亮：“那自然是红烧扣肉，那肉得肥瘦相宜，不能随便应付一顿腱子肉……”
程昭昭忙点头：“稍后就给姬爷爷做。”
“现在就做。”姬老头的馋虫已被勾起，哪里还想等。
“姬爷爷，正事要紧。”
姬老头瞥了一眼正打的起劲的三位灵君，不耐道：“让她们打，打累了一切好说。我们先吃。”
程昭昭无奈一笑：“好，我现在就做。不过姬爷爷你还是先办正事，办完正事再吃，岂不快哉。”
见程昭昭快速的取出一应厨具，就地摆开，姬老头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将手里的卜卦筒晃了晃，道：“这天运之人的事还没完呢，这升仙梯啊，也未必就真没有办法了。”
话音一落，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修士现身出来。
赫然是四境之中较为出名的高阶修士。
“当真？”
“我们玄演宫何时骗过人？”姬老头下巴微扬，神色笃定。
北辰灵君闻言当下朝演武大阵内传音道：“各位灵君，莫要打了，升仙梯或有转机。”
话音刚落，里面的凌魔君就是一顿，目光一下子扫了过来：“当真！”
“千真万确。升仙梯若是还能修复，那魔君又何必动手？”北辰灵君道。
凌魔君略一思索，当即收了手，对莫灵君没好气道：“还不快收了大阵。”
“魔君当真不再动手。”
“动不动手，得看外面的人到底怎么说。不过你们若是还想打，那本君奉陪到底。”
花凰嗤笑一声：“说到好似我等与魔君为难一般。”
她将花剑一转，抬手就将其往发髻上插去，不过瞬间，花剑就变成了一支灵花簪子，戴在了发间。
莫灵君见此颔首：“凌魔君，请吧。”
凌魔君暗暗的瞪了两人一眼，行走间也在运气调养，这两人虽然修为不及她，可本事倒是不小，一攻一守，配合的天衣无缝，倒叫她吃了不少暗亏。
四位镇守灵君再次聚首。
姬老头的眼睛一直盯着程昭昭的举动，漫不经心道：“各位同道，你们别也躲着了，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远处一阵死寂。
直到凌魔君不耐，吼了一声：“还不快出来，难不成还想让本君请你们！”
如此一来，隐在暗处的修士一个个全都现了身，数百名元行以及金丹修士团团围了过来。他们之中的人还发了传音符出去，不多时，就有更多的修士朝这边聚了过来。
与此同时，虚空中又走出几个人来。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苍剑派的君掌门和遂阳派的段赋。
其后是仙媚宫的宫主、鸿鹄派的掌门。
“见过掌门。”程昭昭和刘胖子等人齐齐行礼。
一位慈眉善目的佛修大能，乃是净尘寺的方丈，他一来就对云祥行了一礼：“见过云祥师叔。”
云祥对其点了点头。
就连魔宗殿的魔尊也现身于此，凌百痕上前：“父君，您怎么来了？”
魔尊负手：“这等热闹，怎好错过。”
姬老头也不管在场到底有多少人，道：“趁着大家都在，我们今日就开诚布公的说个明白。”
他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程昭昭那处抽离，扫了众人一眼，视线停在司白筠身上，道：“你，对。就是你，你来讲一讲，在梵天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白筠上前，看了一眼北辰灵君。
北辰灵君对他点了点头。
司白筠当下会意，将梵天秘境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当众人得知升仙梯断裂乃是遂阳派已飞升的段琛上仙，也就是后来乱了整个天楚的邪尊时，在场所有修士看向段赋的眼神都透着恨意。
再听闻，此事还与苍剑派的岳离神君有关，君掌门就同样感受到无数敌意。
听到隐世家族重创段琛上仙，岳离神君将其击杀，众人齐齐发出呐喊：“杀得好！”
“邪尊罪孽滔天，死不足惜！”
当听闻苍剑派天尘灵君大义灭亲，与他师尊岳离神君同归于尽时，众人也是唏嘘不止，纷纷感慨天尘灵君乃当世真正剑君，义薄云天。
再有邪修玄羽，苍剑派的南风剑君，悬崖勒马，护佑天运一行，殒身梵天秘境，也令在场的修士感慨颇多。
司白筠道：“事情便是如此，在那之后，我等深受重伤，是四位灵君安排我等前往散修盟遗址处修养。”
真相一出，那些本还喊打喊杀的修士们纷纷出声致歉。
“我等实不该不辨事情真伪，就对各位天运之人口出恶言，还意图将尔等击杀。”
“是啊，各位为天楚修士殚精竭虑，却还有受这般委屈……真当是不容易啊。”
闻言，刘胖子拍拍肚子，嘻嘻笑：“你们才知道啊，我们一心为天楚，反倒被你们喊打喊杀。这换作你们，你们能受得了？”
众人纷纷摇头。
刘胖子又叹道：“这些都过去了，谁让我们天运之人大度呢。不过啊，要是各位真心歉疚，那不如给点宝贝补偿一二。”
众人闻言，脸微抽。
第901章 重炼一条
“哎，谁让我们在梵天秘境里拼尽了全力，受了那么多的伤，还被你们追的连最后那点灵丹妙药都用了。”刘胖子摇头晃脑：“不过算了，谁让我们是天运之人呢。就活该如此的。”
站在刘胖面前的修士，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当下从储物袋中掏出几件高阶灵物，递到他一直摊着的手上。
其余修士纷纷效仿。
刘胖子摆摆手：“我收我的，你们继续，继续，别管我。”
程昭昭和殷今若等人对视一眼，当真对刘胖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还能当面去搜刮高阶修士们储物袋里的东西，当真不愧是南境刘家的人啊。
当得知梵天秘境崩塌，升仙梯无望的消息，在场的修士，无论是何种心境的修士，都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们自踏入仙途以来，渡劫飞升就是他们心中愿景。即使能力有限，这目标遥不可及，可每个修士从始至终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这是天楚修士的追求，也是动力。
如凌魔君这等距离成功只差一步的修士，得知这样的消息，道心都差点崩塌，更何况是其他道心不稳的修士。
有的修士当场就痛哭出声。
一些修士灵资不佳，本就对仙途迷惘，就更是丧失了信心，垂头丧气，像是没了生机。
有些沉稳的修士，即便面上不显，可一股无奈和不甘还是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姬老头扫了众修一眼，突然大声道：“都还没死呢，摆什么哭丧脸！”
离他最近的程昭昭被吼得手一抖，差点洒了手的一碗汤。
姬老头惊叫一声，忙接过她手里的灵果汤，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在大平村的那张饭桌。
“好险，差点给你浪费了。”
凌魔君眉头一蹙：“姬老宫主，本君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否则别怪本君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姬老头眼也未抬，喝了一口灵果汤，满意赞叹：“味美醇香，好喝。”
花凰瞥了程昭昭一眼，坐到了桌子另一边：“小九，给师姐也来一碗。”
“好嘞。”程昭昭快速的乘了一碗给花凰，得了姬老头一个不满的眼神。
姬老头见花凰喝的又快又稳，眼见着她就要喝第二碗了，连忙道：“办法自然有，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哦？愿闻其详。”花凰放下碗，认真的看着姬老头。
姬老头松了一口气，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古籍，当真众人的面翻了翻，扬声道：“升仙梯何时出现在天楚大陆的，已不可考究，可据这本《上古仙闻秘录》记载，搭建升仙梯的灵材乃是就地取自我们天楚大陆，再经由上届仙者渡了仙气。方成了升仙梯。”
花凰干脆凝神望去，将《上古仙闻秘录》的记载看了个仔细：“姬老宫主的意思是——”
“没了升仙梯，我们就自己重新自己炼一条！”姬老头的声音掷地有声，也令周围的修士大为震惊。
“炼制升仙梯，疯了吗！”
“升仙梯还能炼制！那可是升仙梯，不是滑滑梯！”
全场议论纷纷，最初的震惊，逐渐变成了兴奋。
魔宗殿的魔尊出声道：“这当真是个疯狂刺激的计划，姬老宫主，如何实行，还望告知，我们魔宗殿定会全力支持。”
“好，不愧是魔尊。”姬老头说着冲他招手：“来吃点？”
刚一说完，姬老头就后悔了，怎么就招呼人来吃了，真的是！
却不想魔尊还不客气，当下就坐了过来，抽过他卜卦筒里的两根竹签，就夹过程昭昭刚摆上桌的一盘红烧扣肉。
“嗯，好吃。”魔尊眼睛顿时就睁圆了，快速又夹了一筷子。
姬老头此时毁得肠子都青了，顾不得多说，快速的抢了起来。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卷残云的抢完了一大盘肉。
末了，魔尊还意味尤尽道：“合该配点酒。”
姬老头气的胡子飞翘，嘴上油光光的，瞪了魔尊一眼，而后道：“孙媳妇，你快，别停手，继续。”
“嗯。姬爷爷你还是先继续说吧。”程昭昭的话正中众修下怀，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些善意。
这姬老头做事就是太不靠谱了，关键的时候还只记挂吃肉，还吃的这么香。不知道他们这些看客现在又急又馋吗？
姬老头抹了一把嘴角，继续道：“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重炼升仙梯，首要问题无非就是灵材。这点，鸿鹄派以炼器得名，不知你们可知有什么灵材能有升仙梯那般强韧！”
众修纷纷看向了鸿鹄派掌门。
鸿鹄派掌门捋了捋胡子：“天楚灵材万千，要从中选出升仙梯的灵材，恐怕要耗时许久。再则，我等也未见过升仙梯，不知升仙梯该是何种特性。这样一来，需多番试验——”
刘胖子打断鸿鹄派掌门的话：“不必了。升仙梯，我有。”
“啊？”全场哗然。
就连四位镇守灵君也是惊愕不已。
但见刘胖子对面前的修士道：“各位，都散开点，散开散开！一会砸到可没赔啊。”
待面前被清出一个大空地时，刘胖子从储物袋里抛出一物。
一块白玉色巨石就砸在了空地上，上面泛着的寒气一下子就逼退了附近的一众修士。
刘胖子道：“呐，这就是升仙梯的碎块，就交给你们鸿鹄派了。”
鸿鹄派掌门看到升仙梯的碎块，两眼放光，几乎是扑了上去。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炼器灵材，这质地，这光泽——咦？这不是彩石谷里的云缎石吗！”鸿鹄派掌门啧啧称奇。
“云缎石？”魔尊起身，闪身凑到了升仙梯碎块旁：“你这老头没看花眼，云缎石怎会是这番模样？”
云缎石是彩石谷地底深埋的一种灰色晶石，因上面长有云纹，可得名云缎。这种云缎石没什么大用，即便是用来炼器，也因为太过脆弱，而被炼器师们所不喜。
仙媚宫的宫主以及一些西极见过云缎石的修士纷纷上前打量。
鸿鹄派掌门再仔细观察了片刻，笃定道：“本掌门可以肯定，这就是云缎石经过真火淬炼之后的样子。只不过要将云缎石淬炼成这般质地，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第902章 非你莫属
“要是简单，就无需你们鸿鹄派出马了。”姬老头盯着锅里正在冒汁的红烧扣肉，咽了下口水道：“你们鸿鹄派啊，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升仙梯的基石都炼制不出来，那重炼升仙梯就是个笑话。”
鸿鹄派掌门郑重点头：“此事，本掌门回去就与门派高阶炼器师商议。”
北辰灵君道：“重炼升仙梯，是整个天楚的事。也无需拘泥于我们鸿鹄一派。天楚之内，隐世炼器大师不知凡几，也当请他们前来出谋划策。”
修士们纷纷赞同：“不错。我等当群策群力，早日重炼升仙梯。”
半空中的千里一阵盘旋，很快此情此景就被记录在案。
接着它落到了刘胖子肩膀，快速书写《鹰击长空之重炼升仙梯——炼器篇》。
刘胖子竖起大拇指，将写好的册子看了一眼，又在底下添了一句：各位炼器师注意了！炼制升仙梯，万载难逢，名留千史，不容错过！
他将册子快速的传回了任宝阁，与千里对视一眼，嘿嘿笑。
“彩石谷的地形，我们西极修士最熟悉，开采云缎石就交给我们。”魔尊说完，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坛酒，绕回桌边，往上一放，笑着道：“来，姬老宫主啊，品品，这可是本尊珍藏的绝世佳酿啊。”
这时，程昭昭刚烧的红烧扣肉正好端了上来。
姬老头眼都直了，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开始大吃大喝的魔尊，眉头直跳，当下快速的伸出筷子。
他一边吃一边道：“基石的事你们安排，我们再来说说，这升仙梯往哪建？天楚可再没第二个梵天秘境了。”
“不若我们也重新再建一个秘境！”有修士道。
凌魔君冷冷的瞥了那修士一眼：“你当秘境是你家啊，说建就建！”
升仙梯的重建本就是一件听起来不太可能完成的事，还重建秘境？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这些修士又时间等，她可等不起，也没有耐心等。
还不如直接拿天运之人来个通天之路。
程昭昭等人都感受到了凌魔君打量的眼神。
刘胖子当下道：“魔君你可别往我们这里瞄了，怪渗人的。”
“重建秘境，大乘修士的通天本事才行，只可惜，因邪尊之故，当年那么多的大乘修士都陨落了。如今剩下的也不知在哪个无名地里游历。是以，此法行不通。”莫灵君分析道。
姬老头抽空说了一句：“那就找个秘境。”
北辰灵君道：“天楚秘境，以南境居多。据本君所知，遂阳派所掌握的就不下十个大小秘境。再加上南境一些大门派，以及那些仙门世家所掌握的，倒不怕挑不出个合适的秘境来。”
在场的诸多南境修士都神色复杂，这北辰灵君倒是把主意打到他们南境了。
段赋上前一步道：“好。寻找秘境一事就交给段某。”
“啊，掌门，那是要白白出一个秘境啊。”有修士喊道。
段赋正色单：“因邪尊之故，升仙梯断裂、梵天秘境崩塌一事与我们遂阳也脱不了干系，如今我们遂阳愿为天楚修士提供一处秘境，为重建升仙梯敬献一份力量。”
“好，段掌门痛快！”北辰灵君颔首。
听了段赋的话，程昭昭倒是觉得段赋其人果然适合做掌门。
邪尊段琛，说到底出自南境遂阳派。他这么做，既有遂阳派的一份弥补之意，也有彰显顶级大门的大度之风。更有一点，升仙梯无论落在南境的任何一处秘境，都没有人比遂阳派更清楚它所在的位置。
知道段赋意图的也不止程昭昭一人。不过其余各派掌门也没有要和段赋争抢这机会的意思。
升仙梯所在之地，以后定然是要成为整个天楚的禁地，除了渡劫飞升者，谁还能入？
既如此，又何必在乎升仙梯到底是在何处？
“好，嗝！好酒，好肉。”姬老头打了个饱嗝，继续道：“秘境也交代了，那就等一切都妥当了，再…再说。”
姬老头起身，摇摇晃晃欲走。
凌魔君当下开口道：“姬老宫主，慢着！”
“怎么呢，魔君还有事？”姬老头醉眼朦胧看着她。
“云缎石可炼、秘境可选，那要如何化腐朽为神奇，将基石化作升仙梯！这古籍上可说的是上古仙人，我们此界何来仙人，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魔君的话也是在场所有心中疑虑。
毕竟升仙梯可不是他们人多力量大就能解决的事。
姬老头嘿嘿一笑，转头指着程昭昭：“你说仙人啊，哈哈，我孙媳妇，她不就是？”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程昭昭身上。
“我？”程昭昭浑身僵硬：“姬爷爷，你喝醉了。”
“对，这老头喝醉了。”魔尊收了自己的酒坛：“喝了撒酒疯，这么好的酒，不能再给他喝了。”
“虽然她是个天运之人，可她的修为才不过是个元婴，姬老宫主，我看你当真是醉的不轻！”凌魔君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现在就要动手的冲动。
花凰道：“姬老宫主，你可悠着点，别把什么事都忘小九身上揽。要是她有个好歹，你下回就别想吃肉了。”
姬老头闻言忙嘟囔道：“是啊，怎么把孙媳妇给供出去了？不行不行……”
莫灵君略一思索，道：“想来，姬老宫主说的是仙气一事。的确，此界能掌控并运用仙气的只有合一剑君一人。就是不知待升仙梯基石完成之后，合一剑君将要如何给升仙梯渡上仙气。”
程昭昭也明白了姬老头的意思，他是打算让自己代替上古仙人那一环节的位置，让天楚修士重建的升仙梯，真的成为一座能飞升渡劫，引动上界之门的升仙梯。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只有孙媳妇一人能知晓。”姬老头对程昭昭招招手：“走吧，我们回家。”
程昭昭迟疑：“姬爷爷，你真的没开玩笑？”
“开，开什么玩笑。”
“我真的可以完成这样的大任？”
“非你莫属。”姬老头扫了在场修士一眼，将他们眼中的疑虑、质疑都看在眼里，道：“她若不行，此界就没人能行了。别忘了，她可是隐世家族的后人，本就是上界修士的血脉，否则你们以为为何偏偏是她能运用仙气？”
第903章 姬氏诅咒
闻言，众修恍然大悟。
还以为是因为天运之人或是什么秘法，才使得这位合一剑君能自如的操控仙气。
却不想，这一切早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
那些本还想尝试的修士，纷纷都打消了念头。这种事情，再多的努力也比不过人家的血脉啊。
……
程昭昭带着千里跟着姬老头回了大平村。
村子里还是一如从前，宁静祥和，与世无争。
千里一到地方，就展翅高飞而去，不多时，就见它扑到田野里，和躺在地里睡觉的顺风打了起来。
一黑一白，又成了大平村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程昭昭踏入院门，就朝书房望去。
书房的窗户是大敞的，一眼就可以看到，那里并没有人。
程昭昭转头问道：“书生呢？”
姬老头脸上的木质面具早就丢开了，负着手，面无表情的朝藤椅处踱步而去。
“姬爷爷，他出事了？”程昭昭跟着他追问道。
姬老头坐到躺椅上躺下，面朝天空，道：“他还能在哪，自然是闭关去了。”
“他是不是又受伤了？”程昭昭道。
“没受伤。”
程昭昭松了一口气。
“那是不可能的！”姬老头哼哼一声：“这臭小子就是活该，活该闭关个几百年不出来。”
“几…几百年？姬爷爷你别吓我。”
“吓你做什么？你们俩那么做，不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吗。实话跟你说，别说是这眼下的几百年，就是他往后余生的数千年，也就只能在这玄演宫渡过了。”姬老头语气称重道。
程昭昭神情一震：“姬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姬老头手一招，面前出现了一张小藤椅，她示意程昭昭坐下。
“此事要说起来，也怪不得你们。还得从玄演宫的诅咒说起。”
“诅咒？”程昭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姬老头的目光从程昭昭身上离开，移向上方的铜钱树，又望向远处蔚蓝的天空。
“其实啊，玄演宫建派之初，不是这样的。和众多修仙门派一样，宫殿华丽，弟子繁多，门派也曾鼎盛一时。可我们玄演宫所修习的乃是玄演之术，参天道、悟机缘、卜过去，占未来。那时候有太多修士因为玄演宫的玄演之术，改变了命运。
经年过去，玄演宫内的弟子开始莫名暴毙而亡。尤其是那些曾改变修士天运的，无一善果。”
程昭昭心中沉重：“是因为泄露了天机吗？”
姬老头摇摇头：“兴许吧。总之，自那之后，玄演宫宫主下令不得再轻易为旁人动用玄演之术，暴毙的情况是逐渐少了。可玄演宫的衰落并未就此而止。玄演之术倚仗元神之力，越是精湛的玄演之术，所耗的元神之力越多。
门中弟子精益求精，却因元神不够强大遭到了卜运河的反噬。
那些弟子或是疯魔，或是元神衰竭，只不过千余栽，整个玄演宫就凋零得只剩下姬氏一脉。
当年的姬氏宫主心灰意冷，再不愿召外人来宫中，从此关闭了玄演宫。而玄演宫也一度在天楚销声匿迹。”
程昭昭欲言又止，姬老头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是我们姬氏留到了最后？”
程昭昭点点头，总不能因为他们姬氏是创立了玄演之术的人吧？
姬老头道：“那是因为我们姬氏天生神识强大，这才能掌握玄演之术。就拿臭小子来说，他刚出生的时候，神识就堪比金丹境修士。”
程昭昭瞪大眼：“这么厉害！”
说起来，她自己也是个异类，从进阶练气之后，神识就到了元婴境。可她全是因为君歆之故，算是借用了君歆的强大神识。
可姬氏一脉，竟然从出生开始，就领先了同阶那么多。真当是从一开始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姬老头继续道：“元神强大，也不过是更利于修习玄演之术。姬氏一脉，传承数万载，却还是逃不过那般的诅咒。”
“怎样的……”程昭昭轻声问。
姬老头侧首，深深看了程昭昭一眼，道：“玄演宫的史载上，记载的三百余位宫主，有半数宫主的道侣，死于非命。”
程昭昭瞪大眼，满眼惊恐。
“你知道的，这其中就有老头我的夫人，魔族的公主，凌昙。”
程昭昭从知道玄演宫开始，就听说过了姬老头和魔族公主的事迹，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这诅咒，到底是怎么来了？为何会有这样的诅咒？”
姬老头惨笑一声：“谁知道呢，可能就是惩罚我们姬氏窥探了天道。”
程昭昭沉默，这显然不能说是意外。虽然修士常年外出历练，他们玄演宫修士也未必就不会出个意外，可那么多的宫主夫人都……
也太可怕了。
姬老头继续道：“剩下的，其中有一百来位，是宫主陨落，与道侣天人永隔。就像臭小子的父亲，姬倾莫。”
程昭昭闻言，只觉呼吸沉重，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浑身难受。
姬氏，这是捅了天道的窟窿吗？怎么会这么惨！
“倾莫这孩子，玄演之术的天赋在我之上，他测了一卦，却是南莲将要不测的卦。
他跑回来，询问我可有补救之法。可这是我们姬氏这么多年的诅咒啊，老头我还是在凌昙故去之后，去了桃花林禁地才知晓此事。
那时，我也没有办法，倾莫心灰意冷离去，没多久就传来他陨落的消息！”
姬老头红了眼，神色悲痛道：“这傻小子，他擅自用禁术交换了了他们两人的命运，为了让南莲死心，还传出了与西极镜护法的一些传闻。
一切如他所愿，南莲不但对他死心了，还恨之入骨。就连他的孩子段赋和君溯，自幼兄弟分离，直至那年才重逢相认。”
程昭昭手间一痛，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捏紧的手心里都是血。
“姬爷爷，你是说，姬前辈是代替了南莲夫人？”
“哎，这傻小子痴心一片。不过痴心的又何止他一人，我查阅过先祖们的记载，发现这百余位宫主之中，其中有不少是做了和倾莫同样的选择。他们甘愿自己陨落，也不愿让道侣有事。”
第904章 姬氏传承
程昭昭鼻子发酸，热泪盈眶：“姬爷爷，为何不把真相告诉南莲夫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南莲夫人将对姬前辈的恨意，转移到了君溯身上，她对君溯……那样残忍！”
“这是傻小子的意思，他宁愿南莲恨他，也不愿意她为他难过。可是他大概也想不到，南莲夫人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姬老头叹息一声。
程昭昭想到姬老头和凌昙、姬倾莫和南莲夫人，还有段赋和君歆，就悲伤地不能自己。
再想到姬君溯的那段姻缘枝，她就‘哇’一声大哭出声，把姬老头吓了一跳。
“孙媳妇，哎，你别哭，千万别哭……怎么哭了？你不哭爷爷给你买糖吃。”姬老头手忙脚乱的从藤椅上坐起来，给程昭昭擦眼泪。
程昭昭真是太难过了，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姬老头的身上。
院里传来的哭声，震得一串串铜钱碰撞，伴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良久，程昭昭总算哭累了，一边控制不住的抽抽了一下，一边抬头看姬老头。
便见姬老头目光呆滞，神魂不附的样子。
“姬爷爷！”程昭昭在他眼前晃了晃，总算唤回了他的神。
姬老头一下子瘫倒在藤椅上：“你这臭丫头啊，差点魂都给你哭没了。这些年从来不见你哭，没想到你一哭，从白天到黑夜，村长都不知道来了好几回，还以为是老头我把你怎么着了。”
程昭昭这才察觉到周围的天都暗了，铜钱树下点着一盏盏小小的橘灯，烛光微弱却有柔和。
程昭昭哭过了，就觉得浑身通泰，精神好多了，不由问道：“这诅咒，难道你们姬氏一族都没想办法破解？”
姬老头道：“你听过能医不自医吧。其实这事，爷爷要是早点知道，一定不会让凌昙认识我。就算没了道侣，也好过祸害人家。只可惜天命不可违。”
姬老头觉得自己是是矛盾的，他从前在教程昭昭玄演之术的时候，最常说的话便是人定胜天，卦象也不代表一切。他也试图改变过所显的卦示，并也有不少都是成功的例子。
可一句天命不可违，便是他心底里最沉重的枷锁。他的斗志，也许早在凌昙故去，无法阻止儿子的悲惨命运，这一件件事情的打击后，彻底消沉了。
程昭昭还了解到，姬氏一族的每一位宫主，并非都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诅咒’一事的，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在有了道侣之后，在桃花林禁地里知晓的。
程昭昭不解了：“为何不是上一位知道此事的宫主，告知后代？”
姬老头，没有回答，直接递过来一本古籍。
“姬爷爷——”
程昭昭几步过去，接过那本古籍，很快就知道了缘由。
姬氏一族，历任宫主双修大典之后，方得再入禁地。那里会有先人留下的传影，告知关于诅咒的一切。可在那之前，所有的宫主必须发誓，不将所见所闻告知姬氏后代，否则将受到此誓反噬，祸及后代。
程昭昭看完了，着实不解：“姬氏先人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难道就要让姬氏每一代的宫主都要遭受这样的惨痛？”
“老头我从前也很费解，可近来倒是有所明悟。”姬老头收了古籍，道：“其一，姬氏一脉人丁不兴，若是有宫主早早知晓了这一诅咒，他或许就会选择断了姻缘，那样姬氏一族岂非绝了后？为了玄演宫的传承，姬氏先祖也只能出此下策，宁让姬氏背负此等诅咒。
其二，姬氏一族一直自强不息，和天道斗了千万年。先祖相信，总有一日，我们姬氏能打破这一诅咒，再也不会让后人背负这样的惨痛。
这点，老头我也是深信不疑。”
“会的。”程昭昭轻喃，她想到姬老头说的‘绝后’一事，突然脸色一变：“那君溯他……他这样，岂不是让姬氏绝了后？”
“啊呸呸！”姬老头伸出手指戳了程昭昭一额头：“你这臭丫头，说什么呢！”
程昭昭自知失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姬老头责怪的看了她一眼，道：“还不是你们擅自做主，用秘法移了姻缘枝？哎，臭小子是没希望了，只能寄希望于赋儿和君歆，希望他们能给姬氏生个大胖小子，以后老头亲自教养，一定不让他在干这样的傻事。”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程昭昭提醒道：“如果他们没有想要子嗣。那你们又当如何？”
“不会的。”姬老头自信道：“老头我早已算上了一卦，姬氏一脉不会断在臭小子手里。”
程昭昭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姬氏传承虽然不会断，可臭小子作为宫主失职，也当接受应有的惩罚。你还记得爷爷当年和你说过，他将不得踏出玄演宫，直到下一任宫主的继承人有了人选。”
“就和你们当年的姬无策先祖一样？”那一位也是痴恋古善神尊，在玄演宫度过了数千年孤独的时光，直至飞升。
姬老头颔首：“姬氏宫主，除了前两种情况之外，剩下的便是没有姻缘者。当年的姬无策先祖，便是无法传承子嗣，好在那时他爹娘并未应咒，还来得及再生下一子，来传承玄演宫宫主之位。”
程昭昭突然有一种预感：“姬爷爷，我觉得你们姬氏应当会长长久久的传承下去。那些无法传承子嗣的宫主，冥冥中都另有安排。”
就像姬无策，他的爹娘为他重新传承了子嗣。就如姬君溯，还能将希望寄托于段赋和君歆。
姬老头微愣，而后苦笑道：“倒是借你吉言了。”
其实，姬老头内心深处，从未在意过姬氏子嗣传承的问题。最初得知了唯一的儿子姬倾莫陨落了之后，他悲伤之余，又觉得姬氏这样的家族，断了传承便是破了诅咒，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没想到，南莲夫人给他送来了姬君溯。
再是得知姬君溯用‘移花接木’转移了姻缘之后，他只是替姬君溯和程昭昭这一段姻缘惋惜。
可现在，他更多的是庆幸。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自己的孙儿和孙媳妇儿都能安然无恙，永不被这诅咒所累。
第905章 三生有幸
在大平村住了半个月，程昭昭接到了大师姐的一道传音符，让她前往遂阳的神鹰城，与慕生寻等人会和。
程昭昭给姬老头做了一顿丰盛的佳肴，才将此事告知。
姬老头嚼着肉的嘴巴顿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臭丫头，就是诚心不想让爷爷好好吃。”
“下回，再来看您老。”
“走吧，走吧。别在这碍爷爷的眼了。”姬老头哼了一声，埋头吃东西。
程昭昭依旧坐着好好陪姬老头吃完了一顿饭，又让顺风带着去了一趟玄演宫。
站在姬君溯的住处外，程昭昭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君溯，我走了啊。”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会来一次。
只不过当初姬老头为了让他好好闭关养伤，特意为他开了双重禁制，不仅隔绝了声音还隔绝了神识，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书生都不会知晓。
顺风用脑袋蹭蹭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程昭昭转身，摸摸顺风的脑袋：“那我走了啊，你要好好呆在这里。”
顺风有些舍不得她，撑起前掌搭在她的肩膀上。
程昭昭抱了抱顺风，又看了一眼大门，转身和千里离开。
半日之后，紧闭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趴在大门外的顺风顿时迎了上去。
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姬君溯从里面缓步而出，他的视线定格在面前的一排传音符上，数了数，一共十五道。
姬君溯伸手一招，传音符依次被开启，里面传出他熟悉的声音。
第一封：“君溯，我来看你啦！惊喜不惊喜！”
姬君溯嘴角微扬，答道：“惊喜。”
第二封：“君溯，忘了告诉你，我们梵天秘境之行失败了……”
姬君溯：“这不是你们的错，不必自责。”
第三封：“君溯，顺风又胖了……”
姬君溯：“是吗？”他低头看了一眼围着他转圈圈的顺风。
顺风察觉到视线，顿时浑身一僵。
第四封：“我的修为又精进了，下回找你来比划比划。”
姬君溯：“好。”
……
第十五封：“君溯，我走了，好好养伤！”
姬君溯点点头。
这十五封传音符都是程昭昭每天来到他住处外，想对他说的话，或长或短，就像是当着他的面一样随意闲谈。
姬君溯能想象到程昭昭在这门外说这些话的样子，或开心或惆怅。
其中有一封的内容，令他格外的动容。
“君溯，你爹和你娘一直都以各自的方式爱着你，我相信一切误会终将有解开的一天。”
姬君溯视线扫过玄演宫一座座被阴影笼罩的宫殿，落在一座眼熟的宫殿上。
那里曾是他爹住过的地方，也是他小时候最爱待的地方。
他爹的爱他来不及感受，至于南莲夫人的，他也许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姬君溯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殿，顺风一溜烟跟了进去。
大门关闭之前，还能听到程昭昭的传音符里的声音在殿内再次响起。
“君溯，我来看你啦！惊不惊喜！”
……
南境；
程昭昭坐在千里的背上，正掠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再有半日就到神鹰城了。”
其实从大平村出来，若是苍芜山脉最近城池的传送大阵，能不到半日就到达神鹰城。
可程昭昭觉得，南境这地方，风景秀丽。是和东岭完全不一样的壮丽美景，她有心好好的欣赏一番。
千里也乐得自在，它最喜欢这种遨游天际的感觉了。
飞到森林的尽头时，程昭昭就看到底下有几个筑基修士在追杀两个同阶女修。
程昭昭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修为到了她这份上，看到不平事，若是袖手旁观，也太过于冷漠了，这让她想到了天尘灵君。
天尘灵君已逝，他过去所做种种，她也不必计较。可她和天尘灵君的观点永远不同。
她觉得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所该承担的责任也越大。至少解决底下这般的杀戮，是她力所能及的事。
程昭昭让千里降落，就听到底下那群修士叫嚣着让那两个女修停下来。
“臭娘们！今日你们休想逃！”
两个女修都受了伤，行动极为迟缓，很快就双双被击倒在地。
身后的四五个男修转瞬即至，将两个女修团团围住，各个笑得得意。
“你们这些混蛋。我安雁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她与身旁的女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决然。
就在两人决定自尽时，被看穿了她们想法的男修强行制止。
“哈哈，你们想死，门都没有！来啊，弟兄们，给我把她们扒了！”
“不要过来！”
就在听命行事的几个男修即将碰上两人的衣领时，他们的手突然齐齐扭曲，听得几声‘咔嚓’。
手全断了。
“啊！”他们惨叫出声。
为首的男修痛的面目扭曲，惊恐的环顾四周：“谁！”
一道黑影闪身而至，下一刻，千里掠倒了所有的男修，踩在了为首男修的脸上。
那男修直到脸上传来剧痛，才看清是一只黑色的灵鹰。
是神鹰城的？
“我也是神鹰城的人！”为首的修士大叫：“前辈饶命！”
程昭昭缓步而出，无视那群人的惶恐，看向那个叫安雁的女修：“安雁，你还好吧？”
安雁吃惊的看着程昭昭，好半响才激动道：“你，你是程昭昭！不，合一剑君！”
程昭昭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安雁激动不已，年少时和程昭昭在无巅城有过点头之交，没有想到如今她还记得自己。
“多谢合一剑君出手相救！”安雁拉着身旁女修道：“这是我秦师妹。”
“见，见过合一剑君。”那女修有些紧张道。
程昭昭对其点点头，而后对安雁道：“你宋师兄的伤好了吗？”
安雁的师兄是宋怀竹，当年鸿鹄派大战，他被灵蛛所吞，后被他师傅梁永壮带走。之后，程昭昭便未再见过他。
安雁难过道：“那次，我师兄受了很重的伤，灵蛛的毒液让他面目全非，五脏六腑皆被灼烧殆尽。我师傅用遍灵药，可师兄还是没撑多久，就……”
“世事难料。”程昭昭觉得惋惜，宋怀竹也是个品性极佳的修士。
“我师兄临死前还跟我说，若是有机会见到合一剑君，一定要跟你说一声感谢。他还说能认识你，三生有幸。”
安雁郑重向程昭昭行了一礼：“今日，我待师兄谢过合一剑君当年救命之恩。”
“能认识宋道友，我也三生有幸。”
第906章 神鹰城主
两人说话间，地上的修士想要逃跑，被千里一翅膀扇倒，发出了一声惨叫。
程昭昭扫了一眼，而后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安雁神色憎恶的瞪了那几个修士一眼，道：“他们这些败类，是神鹰城周家的修士……”
却原来，自从西山城被仙气吞没之后，风吟门弟子就随掌门来到了神鹰城落户。早些年，神鹰城对这些外来门派或是修士都格外照顾，可随着中央一带越来越多修士的涌入。神鹰城开始驱逐他们这些修士。
而这几个修士便是神鹰城其中一个周姓修仙世家的人。这个周家，因仗着老祖乃是神鹰城一位管事，是以行事尤为嚣张。
在升仙梯断裂消息传出之后，这些修士行事便越发的没有底线。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安雁道：“他们这几人这几年来时常在神鹰城外打劫过往的修士。男的劫财，女的劫色。”
“此种行径倒是与邪修无异。”程昭昭冷然看向他们。
“饶命！前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程昭昭道：“只有死人此能保证永不再犯。”
几个修士吓得抖成筛糠，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程昭昭对千里道：“带走。”
……
不多时，神鹰城的修士就好奇的看着程昭昭一行人。
为首的程昭昭，他们看不清面容，自然也不敢多上前，身旁这种高阶前辈一个不高兴拍过来。
而她身后的安雁和秦师妹，面带愁容，亦步亦趋的跟着程昭昭。
在他们身后，五个男修身形狼狈，浑身是血的被一条缚仙绳捆着依次走来。
“这，这不是周家的人吗？”
“是啊，你看他肩膀上，那是只什么鹰？我怎么从来没在神鹰城见过！”
周围的修士议论纷纷，不多时前方就有一众修士冲出了人群，来到程昭昭面前，当下行礼：“这位可是合一剑君？”
“不错。”
“在下周世南，乃是周家家主，小侄无礼，冒犯了合一剑君，还望剑君海涵。”为首的一个中年修士，对程昭昭行了一礼。
没有得到回应，周世南神色有些僵硬，微抬首就对上了程昭昭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心里一颤，看来这位合一剑君和传闻中说的一样，极难应付啊。
程昭昭道：“你知道他是如何冒犯了本君？”
“在下不知，不过无论做了什么，都是这小子的不对。我们周家深感歉意，已在府上备了薄酒，还望剑君能够赏脸。”
“客套的话不必说了。你们周家子弟在外打劫过往修士，这件事你作为家主不会不知吧？”
家主眼神闪躲，故作惊诧道：“什么，竟有此事！”
程昭昭道：“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你不必如此意外。”
“合一剑君误会了，在下绝对不知这些混账东西在外做了这般混账事，否则在下一定早早收拾了他们。”
安雁道：“周家主，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你问问在场的众位。这些年，有多少修士曾上门来讨个说法，结果呢，不是被你们周家驱逐出去，就是被暗中灭了口。”
“你是何人？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周家在神鹰城已有数百年，有口皆碑。出了这样的事情，在下也还是万分震愤。”周家主走近，一个巴掌就打在了为首修士的脸上：“在下这就将他们带回去，家法处置。”
他刚要拉人走，千里就一翅膀呼了过去。
‘啪’一声巨响之后，周家家主的脸就肿了半边。
程昭昭道：“这可不是你们家事，仅一个家法处置，呵。”
她轻笑着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一群人既然跟上。
周家主被打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才发现程昭昭那行人正在朝城主府走去，当即急得追了上来。
“前辈，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们周家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给前辈一个交代！”
……
程昭昭一行来到城主府，当即就有人通禀了城主。
不多时，就见一个金丹女修匆匆跑了出来，奔着程昭昭而来：“程姐姐。”
那女修面容姣好，依稀能看得出年少的样子。
程昭昭看到她时，就想起了她是谁。
“夏瑾知。”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瑾知激动不已：“程姐姐，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城主，城主，您慢点，注意仪态！”当年跟着她的夏管事紧紧的跟着跑出来，听到夏瑾知冲到程昭昭面前更是担忧不已。
“合一剑君，我们城主刚接手神鹰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多多担待！”夏管事道。
程昭昭扫了周围一眼，有些明悟的点点头。
安雁来时，已经跟她说了神鹰城如今的情况。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城池被仙气吞没，也就导致曾经城中的修士被迫另觅山头。其中有两位城主，不甘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城主之位。决定联手夺下其他城池，这主意就打到了神鹰城。
在神鹰城夏城主外出之时，遭遇了他们的伏击。最终是游历在外的西山城城主齐眦阳救下了夏城主。
夏城主伤重，只得闭关养伤。于是，让自己的女儿夏瑾知继城主之位，由夏管事进行辅助。
夏瑾知太过年轻，修为又不足以震慑城中各大家族，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程昭昭对夏瑾知道：“我们进去说。”
夏瑾知见程昭昭并未与之见外，当下松了一口气：“好，程姐姐，里面请。”
身后的周家主却突然喊道：“城主，今日都是小侄冒犯了合一剑君，还望城主念在我们周家世代在神鹰城为夏家效力的份上，替周家求个情。”
夏瑾知停下脚步，不解道：“怎么回事？”
被捆着的周家修士当即哀嚎道：“都是小的们错了。对这两位女仙无礼，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是啊，我们周家知错了，还望城主大人饶恕罪过！”周家家主当即带头躬身行礼，身后的周家修士更是当场跪了下来。
安雁又急又恼：“什么误会！他们在城外打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是遇上了合一剑君，之前那些遭殃的修士呢！他们就活该被打劫，活该被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