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是你舅父
君歆的残魂越来越弱，她道：“昭昭，看来这次我是没办法去极地城了。若本君……你帮本君带句话给段赋。”
“君歆前辈，不要说丧气话，他的元神快支撑不住了。”程昭昭再次夺过了段宇的追击。
君歆道：“本君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本君请你转告段赋，这次的事不怪他。不过是本君和他缘分已尽，强求不得。只望他能给你一个交代，还有替本君找到父亲。”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自己说给段掌门吧。还有，前辈你不怪他，可我却不能原谅他，明知你这么艰难的活着，还要让你遭受这些。当年许的誓言，说要保护你的誓言难道都是屁话！”
程昭昭越说越气愤，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从段赋房里跑出来的一个元神！
还有也都怪她，好端端的来找段赋干什么！
君歆柔声道：“昭昭，莫说气话，本君早已看开，能重活一世自然是天道垂帘，若是不能，本君也无怨无悔。苍剑派还有你们这些后生小辈，本君很欣慰。”
“前辈别说了，这该死的追上来了！”
君歆的残魂没有再闪避，而是停了下来：“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抱元守一，守护住自己的识海。”
窜出去老远的程昭昭一下停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即将与段宇元神撞在一处的君歆。
“前辈，不可！”
程昭昭大急，猛然调动丹田内的灵力，只可惜丹田灵力枯竭，连一丝一毫都汲取不出。
这是，另一颗白色金丹运转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顺着程昭昭的灵脉，瞬间抵达。
那是同暗魔珠里一样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朝段宇的元神击去。
段宇的元神感受到了那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向他冲来，吓得惊骇交加，扭头就跑。
‘滋！’
这股力量像一柄利剑一般一下子就削开了段宇的元神，将其一分为二，稍大的那部分被这股力量吞噬。
段宇惨叫出声，他剩下的一点元神玩命的窜出程昭昭的识海。
“昭昭，这是什么？”君歆虚弱的问道。
程昭昭此时却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话，方才这股力量冲上来的时候太过紧急，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灵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被这股力量途径的灵脉彻底的崩裂开来，火辣辣一片剧痛无比。
并且这股力量从白色金丹内涌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源源不断的力量冲出来……
……
当一抹绿光从程昭昭额头里透出的时候，姬君溯伸手就将其抓在了手心，面无表情的攥紧。
“慢着！”段赋道。
姬君溯侧首，他浅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段赋心知姬君溯此时想法，道：“本君想和舅父再说几句话。”
姬君溯沉默片刻，摊开手，掌心向上，那抹绿光幽幽的飘荡在空中。
很显然，这是昆玉真君的元神，并且已是极为虚弱，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姬君溯拾起养魂木将其置于元神之上，淡淡的养魂之气凝聚下来，这抹元神稍微凝实了一些。
片刻，里面传来了段宇的声音：“赋儿，救救舅父！”
段赋道：“舅父，夺舍失败的元神，再无生还的可能。”
“不，本君不甘心！本君不能死！”
“舅父，你还有什么遗愿？若是可能小侄愿——”
段赋的话让段宇恼怒不已：“混账东西，我是你舅父，你居然见死不救！”
许是意识到此时咒骂并不能让段赋改变主意，他又哀求道：“赋儿，我与你娘自幼感情便极好，若非为了你娘，我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段赋无奈道：“舅父，恕小侄无能为力。”
姬君溯的掌心微微合拢：“好了，若是再没有遗言，他的时间就到了。”
姬君溯的出言令段宇注意到了他，当他看到姬君溯的样子时，元神像是受到震惊又消散了几分。
“你你——我是你舅父啊！”
他的元神飘向姬君溯。
姬君溯嘴角一抽：“昆玉真君认错人了，你的侄儿在那边。”
段赋也提醒道：“舅父，时间不多了。”
段宇却是喊道：“不可能认错，你和南莲那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段赋扬眉，这话舅父之前和他也说过一次，他侧首看向姬君溯。不得不承认，他们俩真的长得极像。
“你是谁？”段宇追问。
姬君溯没有说话。
段赋道：“舅父，他姓姬，不姓段。”
“姓姬？姓姬！”段宇的元神剧烈晃动：“你姓姬！南莲当年就是因为认识一个姓姬的小子，离开了门派啊！”
“你说什么？”段赋震惊。
姬君溯也眉宇稍动。
“你娘是南莲，我是你舅父啊，快救救我——”
元神的喊叫戛然而止，那抹绿光彻底溃散。
“舅父，你把话说清楚！”姬君溯加大养魂之气的输入，可那抹元神早已消散不见。
姬君溯手一紧，默默的收回放在身后。
姓姬的小子？
“掌门，你们俩先别管那什么元神了，你们快看看昭昭这是怎么回事？”
刘胖子的话成功让姬君溯和段赋的眼神又集中在了程昭昭身上。
但见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上的气息弱到几乎没有。
姬君溯和段赋同时伸手去探，才发觉程昭昭的身体早已冰冷如铁，仿若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用灵力扶起程昭昭，二人一左一右快速为其输入灵力。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本以为只是程昭昭的识海受到了重创，可他们发现程昭昭的体内灵脉尽毁，几乎是寸断崩裂，五脏六腑也已衰竭，唯有心脉尚有一息之力。
二人再想细探，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冲撞了出来。
双双皆震，同时侧首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幕可吓坏了刘胖子。
令两个元婴修士都受了重伤，莫非昭昭是真的没救了！
“昭昭，你不能死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砰’的一声，千里一巴掌扇开刘胖子的脑袋，扑倒程昭昭身上凄声鸣叫。
第571章 十年生死
程昭昭沉浸在无尽的剧痛中，时间久了，她竟也觉得习惯了。
那颗白色的金丹不知在何时已停止了运转，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冲入体内，充盈着体内的每一寸，那些崩裂的灵脉开始自动愈合。
逐渐的，她觉得周身越来越冷，仿佛沉浸在了冰窖里，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热气。
更让她惊惧的是，内视识海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的，并没有君歆存在的痕迹。
程昭昭心凉了半截，她莫不是死了吧？就连君歆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日，程昭昭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的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冰晶世界，四面八方的冰凌都倒映着一个身穿彩衣，躺在冰床上的女子。
程昭昭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如梦似幻的冰凌，仔细看发现倒映里的彩衣女子赫然就是她自己。
真是极美！
她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的看过自己，发现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也挺有冰山美人的意味。
尤其是这样的打扮，这身彩衣上缀满了各色极品宝石，散发着七彩柔光。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过，程昭昭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了，哪怕只是想稍微转动下脖子，或者是轻轻抬抬手指。
程昭昭尝试着出声：“有，有人吗？”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比蚊子的声音响不了多少，可下一瞬，右侧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声响。
有人踱步而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令她心鼓如雷，激动不已。
尤其是在看到来人出尘般清俊的面容时，程昭昭更是欢喜不已，看来她是还没死。
姬君溯看到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程昭昭。
“好看吗？”
“好……好看呀。”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若有若无。
姬君溯好似听到了，嘴角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伸手在程昭昭额头轻点，有一缕灵力没入其中。
程昭昭感觉额头清凉一片，又见上首的冰凌倒影里，彩衣女子身上闪过一个复杂的金色符文，金光消失之后，她的五感、五觉就都回来了。
程昭昭尝试着抬手，便见到一双莹白如玉的手缓缓出现在眼前。
这是她的？
手是她的不错，可这肌肤又比之前细腻了不知多少倍。
见程昭昭望着自己的手出神，姬君溯道：“万年冰髓有滋养肌肤的功效，你在这久了，身体发生一些变化，也是正常。”
“这是哪？”程昭昭回神，支撑着冰床坐起身来。
方才躺上去还不觉得，这一模冰床，才发觉触手寒气逼人，连忙抽回手放在嘴边哈气。
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程昭昭缓缓抬头，对上姬君溯眸色极浅的眼睛。
姬君溯道：“走吧，你想知道这里是哪里，自己出去看看便知。”
程昭昭将手放于他的掌心，一股温热立即传递过来，立即驱散了她手上的寒气，并且这股热气逐渐传递过来。
离开冰床，程昭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给跪了。
好在姬君溯早有准备，扶了她一把，她道：“不用担心，躺的时间久了，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躺的久了……所以，我是躺了多久？”
姬君溯拉着她朝外走去，转头回道：“十年。”
“十…十年——”程昭昭觉得自己的声音都飘了。
十年过去了？对她而言不过是睡了一觉。
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被姬君溯一路带着向外走，她僵硬的肢体也逐渐恢复，脚下走的越来越快。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洞口，外面有强光照射进来。程昭昭眯缝着眼睛，适应了光线，人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视野变得开阔，面前是一大片蔚蓝色的湖泊，湖水早已结冰，厚厚的冰面上平如银镜。
这冰湖四周皆被雪山包围，到处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这是雪域！”程昭昭道。
姬君溯道：“不错，十年前，你遭受夺舍，身体受损。那时，我们便将你送来了雪域，用许多灵药护住了你的心脉。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不过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程昭昭侧首，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和姬君溯的牵在一起，当下收回来手，感激道：“多谢。”
姬君溯收回手，负手而立，看向湖面。
“对了，段掌门呢？还有——”程昭昭其实想问的是君歆，可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姬君溯却似知道她想说的话，道：“跟我来。”
他向湖面上走去，走的却不快，程昭昭微愣，而后快步跟上。
才走了没几步，湖面上有一道白影闪电般袭来，跑得近了，才发现是恢复了本体形态的顺风。它冲着程昭昭扑了过来。
程昭昭抬手撑住了它抬起的两只前爪，身子向后仰去：“哈哈，顺风，你又胖了。”
顺风伸出舌头舔了舔程昭昭的面颊，痒得程昭昭咯咯直笑，“顺风，别闹了。”
下一刻压力一消，顺风已被姬君溯掀开，在冰面上打了个滚，趴倒在地。
姬君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向程昭昭身后。
程昭昭转头，就见天际有一道黑影急闪而至。
是千里！
千里飞来的同时，已然缩小到了身形，落在程昭昭的肩头，用翅膀抱住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不停的叫唤。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担心，我现在好好的。”
“咯咯！”
顺风委屈的看了姬君溯一眼，见他看也不看它，当下就地又打了个滚，身子不断缩小，成了一只幼狼般大小，然后跑到程昭昭脚边嗷呜叫唤。
程昭昭俯身，一把捞起顺风抱在怀里，对姬君溯道：“走吧。”
姬君溯瞥了顺风一眼，而后大步离去。
……
横穿过了这一大片的冰面，程昭昭随着姬君溯入了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冰洞。
刚踏入冰洞，一个人就闪身出现，是一席蓝衣的段赋。
段赋看到程昭昭，眼中划过惊喜：“你醒了？”
程昭昭道：“刚醒。”
话落，段赋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就入了冰洞。
第572章 雪域天幽
姬君溯继续向前走去：“这里便是封存君歆剑君身躯之地。”
“你都知道了？”程昭昭诧异道。
“段赋都告诉我了。五年前，你醒过来一次，不过出现的是君歆剑君。是她同意将其残魂转移回原身，以减少你灵力的消耗。”
两人说话间，就已来到了冰洞深处。
那里赫然也有一张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段赋就立在她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程昭昭快步走近，看着冰床上女子的面容，是她早已熟悉的样子，只不过脸色如雪般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机。
“段掌门，君歆前辈她怎么样了？”程昭昭问道。
段赋没有回头，道：“她陨落多年，就算身躯保存在这极寒之地多年，也难免不发生状况。五年前，元神回归之后就一直如此。”
“能让我看看吗？”
段赋看了程昭昭一眼，神色微动，让开了道。
程昭昭来到君歆的床边，掐了一个法诀就将神识没入君歆的额间。
她与君歆相处已有二十余载，彼此很熟悉，是以她的神识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斥就已入了君歆识海。
在君歆识海中找寻了一番，不多时就找到了识海中央那一团微弱的元神。
“君歆前辈，你还好吗？”
元神微亮，君歆轻柔的声音传来：“昭昭，是你？”
“是我。”
程昭昭快速将现状告知，道：“君歆前辈，你现在感觉如何？”
君歆道：“自从回到身体里，便无法醒来，这具身体冰冻太久是其一，二是因为体内还有一道禁制。”
“是何禁制？”
“不清楚，却能感受到极为纯正的佛力。”
“佛力？”程昭昭喃喃，很快就想到君掌门传言里的话。
“君歆前辈，君掌门留言让你回到身体之后就务必要去一趟净尘寺，莫非这禁制是出自净尘寺？”
君歆沉默片刻，事实上除此之外，还有当初元神遭受段宇攻击的缘故。她的残魂回归身体之后，发现识海里也有一部分残魂。
她耗费数年才将这些残魂重新融合在一起，只不过消耗过大，现在还无法掌控这具身体。
还有那些融合后的记忆都太过凌乱，她还需要好好的整理下。
君歆道：“现在还不行，还烦请你转告段赋，让他不要担心。”
“前辈，那您好好休息，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等等。”君歆道。
“嗯？”
君歆有些歉然道：“我知你此去净尘寺，还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不过本君如今……”
“不不，前辈，你千万别这么说。只待你养好身体，我们再一同去净尘寺。”
“好。”
程昭昭退出君歆识海，就迎上段赋担忧的眼神。
程昭昭道：“段掌门你放心，君歆前辈的元神已经融合，想来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段赋欣然：“那就好。”
“不过君歆前辈的元神还很微弱，这段时间，段掌门还需寻找一些能够养魂的灵物，助君歆前辈恢复。”程昭昭道。
段赋早已将那一截养魂木都放在君歆身旁，日日滋养着她的元神，闻言点头：“本君知道了。”
没有再打扰他们二人，程昭昭和姬君溯出了冰洞。
外面的千里和顺风在冰面上与一只黑蛟打的不可开交。
程昭昭认出了那是段赋的那只黑蛟，好像叫沧洄。
程昭昭道：“这只黑蛟也来了？”
姬君溯道：“不错，两年前，它出现在此地。它们便经常在冰面上打架。”
程昭昭失笑：“那是谁赢了？”
目测冰面上是千里追着沧洄，沧洄又缠着顺风，顺风则朝空中的千里喷着冰凌。也就是说这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它们不敢闹的太过，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姬君溯神情淡淡道。
因为惊扰了两处冰洞里的姬君溯和段赋，它们几个可一个都没好果子吃。
程昭昭会意：“对了，这距离极地城有多远？”
姬君溯朝南面望去：“极地城距离此地还有几十里。此处名为天幽湖，是雪域里最神秘的地方。”
“天幽湖！据说是北渊鲛人生活的地方啊。”程昭昭连忙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鲛人留下的痕迹。
姬君溯道：“曾是如此，不过这已经不是秘密，常有修士前来寻找鲛人。是以很多年前，住在天游湖里的鲛人族就举族搬离，去了更广阔的天幽海。而此处，只成了阴阳鲛的地盘。”
“阴阳鲛？”
“你低头。”
程昭昭依言低头向下看去，对上的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当下吓得飞身而起。
那张大口在冰面底下重重的咬合，搅动了底下的湖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悄然的沉入了湖底，速度快的她连具体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这便是阴阳鲛，天幽湖底最凶恶的妖兽，哪怕是元婴修士有可能在它口中丧生。”姬君溯手一招，将程昭昭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回到冰面，程昭昭小心翼翼的踏了踏，道：“这么薄的冰面，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省的它什么时候碎了。”
“无需担心，天幽湖的冰面虽薄，却以元婴之力都无法破之。只有到了冰解之时，这冰才会融化。”姬君溯抬手，就朝冰面击出一道术法。
这是一道水系术法，水花在冰面上溅起，化作无数冰珠，一个个噼里啪啦弹起掉落，很快就铺满了大大片冰面。
方才那是给她示范了一下元婴之力？
程昭昭拍拍手，慢慢道：“厉害厉害。”
迎上姬君溯莫名的眼神，程昭昭道：“我说的是这冰面。很厉害。”
紧接着传来‘砰砰’两声巨响，是那边踩上冰珠的顺风脚下打滑，一下子撞在了黑蛟身上，黑蛟吃痛翻身倒地，长长的尾巴重重的砸落在地。
“咯咯！”唯有天上的千里兴奋的拍着翅膀，一脸幸灾乐祸。
程昭昭不忍再看，转身道：“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姬君溯道：“极地城城主亲自带我们来此。他与君掌门关系匪浅。”
想起来了，的确君掌门留言说过，他托极地城城主守护着君歆的身躯。
“对了，刘胖去哪了？还有栖迟。”
“极地城。”
“十年了，他们都在极地城？”
“你未苏醒，刘胖不走。”至于栖迟的话，只要是有灵植，对他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
姬君溯见程昭昭目光闪烁，隐隐有些动容，道：“你很感动？”
“当然了，十年了，没想到他们在这等了我十年。”
姬君溯以手背置于身前，轻咳一声。
程昭昭忙道：“当然，还有你。你也在这等了十年？”
被程昭昭目光灼灼的盯着，姬君溯放下手，神情淡淡转身。
“闲来无事，赏雪。”
第573章 冰面危机
苏醒之后，程昭昭最要紧的就是打坐恢复修为。
身体里的白色金丹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它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能在危急时作为最后的报命底牌，可事实上也是极为危险，难保下次她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重新愈合的灵脉，比之前的扩宽了许多倍，论强度也绝非金丹初期可比。
还有识海，并没有因为君歆的离去缩减，反而更为强大了。
这便是因祸得福了。
天幽湖此处灵气极为浓郁，程昭昭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将身体内所有的创伤都修理完毕，修为也隐隐有突破金丹初期的征兆。
本打算先行作罢，却不想她在识海内发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一些凌乱的记忆，和之前君歆在她识海里一样，时不时的晃过。
很快，程昭昭就得出结论，这些记忆是那位昆玉真君的，他的元神被白色金丹里的力量吞噬并吸收，这些记忆就留下来了。
记忆不多，却令程昭昭大为震撼。
其中有一段是昆玉真君和天尘灵君交涉的对话。
“天尘，你是苍剑派修士，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遂阳的事！”
天尘灵君冷笑：“你身为遂阳修士，竟暗自培养邪修势力，本君今日就要将你斩与剑下，以告慰那些天楚英灵。”
“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与邪修勾结？反倒是你，身为堂堂苍剑派神剑阁首座，竟屡屡命门中弟子前去送死。
恐怕当年的不言剑君就是知道了你的阴谋，才叛出你的神剑阁，入了炼器堂！”
“你莫要与我提不言，他和你一样，都是胆小怯懦之辈。”
对于弃剑从器的不言剑君，天尘灵君是忌讳至深的。
段宇大笑出声：“呵呵，若非怯懦，恐怕他现在早就死了，何来如今的天剑锻造师？天尘，你若无真凭实据，就别纠缠与我！我还要寻找妹妹，没工夫陪你在这瞎耗。”
二人言语不合，天尘灵君又不是和能忍的，很快就动起了手。
他们在北渊海域上打得昏天暗地，竟不知不觉入了鬼蜮。
被困在鬼蜮里，两人仍不忘你追我赶，以至于段宇伤重，最终被摄魂花吸走了魂魄，身陨在鬼蜮。
所以说，段宇和天尘二人的仇怨不假，可其过程根本不是段宇说的那样。
段宇为何要隐瞒事实，若非隐瞒，也不会被君歆轻易揭穿。
难不成他真如天尘灵君所言，和邪修勾结，又暗自培养了邪修势力。他可是遂阳高阶，若是他都参与其中，那么遂阳和邪修之间……
还有天尘灵君，他真如段宇所言，一次次让自己的弟子去送死？
程昭昭摇摇头，天尘是疯了才会这么做吧？
辛辛苦苦养的弟子又不是韭菜，成长一批收割一茬。
想到这，程昭昭脑海里不由浮现了天尘灵君的那片灵田，灵田之内偏偏种的就是灵韭。
程昭昭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将这种惊悚的想法甩了出去。
剩下的记忆已是片段，大多的是这位昆玉真君在遂阳派成长的经历，他自幼聪明好学，还算得上是品学兼优，门派中的佼佼者。不仅如此，他还是非常疼爱妹妹的兄长。
可这样一个人，到头来怎么变成了这样？
莫不是元神在鬼蜮里待久了，沾染了太多的怨气，生出了邪念？
很快这想法就被程昭昭否定了，一个人若真的心性坚定，遭遇何种境遇，为人处世的信念总是不会变的。
这一点就像是栖迟，他遭受了那么多不公的待遇，可他也不过是自己藏身于暗蜮魔渊，并没有在天楚肆意为祸。
可惜段宇的元神被吞噬的差不多了，他在去北渊之前，那段最重要的经历，程昭昭怕是永远也没办法知道了。
等等，若是这些记忆在被白色金丹吞噬之后就出现在她的识海，那么君歆会不会早就知道了，她会不会知道的更多？
程昭昭从打坐从醒来，快步出了冰洞。
这个时候，冰面上一片空旷，千里顺风还有沧洄在她闭关打坐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
至于姬君溯，程昭昭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踩着脚下冰面，程昭昭兴致一起，脚下一蹬，就滑出去了好远。
这种冰面自由驰骋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冰面下时不时的出现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张着血盆大口。阴阳鲛，也被称之为人面鲛。
程昭昭对这些长相恐怖的妖兽没由来觉得厌恶，加快脚下动作，快速滑开。
滑至冰面最中央的时候，程昭昭突然停住了身形，猛然朝一座雪山之巅的位置望去。那里有一抹藏青色的身影立在那处。
程昭昭凝神望去，看清那是一个气度雍容的女修。那女修面容清冷的看着她。
再一眼，那里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程昭昭快速眨眨眼，真不见了，这是幻觉，还是……
下一刻，一道危险的气息从头顶袭来，程昭昭余光中瞥见倒映在冰面上的一抹藏青。容不得她多思考，身体已快速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术法击中她原本站得地方，爆发出的强烈冲击将近在咫尺的程昭昭瞬间弹飞。
冲击力巨大，程昭昭倒飞出去，摔在冰面上滑出去好远。
‘噗’程昭昭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内一阵剧痛。
元婴期，这女修是个元婴老怪！
女子缓缓的落于冰面中央，藏青色法衣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静冥花。
程昭昭看到这花样，瞳孔微缩。
“敢问前辈，可是遂阳派南莲夫人！”
女修正色看了她一眼，轻启朱唇：“看来你是明白本夫人为何来此？”
她并没有否认，事实上她的这张脸，一看就是段赋的生母，美艳至极，气质带着一抹孤高清冷，仿佛这雪山之巅的极地雪莲。
程昭昭支撑着爬起身来，与之遥遥对视，道：“南莲夫人想为你兄长昆玉真君报仇？”
提及昆玉真君，对面的南莲夫人眼中闪过悲伤，冷然道：“你知道就好。”
“呵，若真要报仇，你该去寻天尘灵君。至于我，我才应该是寻你段氏报仇的人！”程昭昭说完就连声咳嗽，脸色更苍白了。
第574章 南莲夫人
南莲夫人道：“天尘那老匹夫，早晚要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你——”
程昭昭打断她的话：“我没找你算账都不错了，堂堂昆玉真君，夺舍不成，死有余辜。你身为他的妹妹，你不向我这个受害者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下此杀手。莫非你们遂阳的高阶一个个都是这般是非不分，蛮不讲理！”
南莲夫人不怒发反笑：“好，有胆量，不愧是苍剑派剑修。”
下一刻，她抬手就击出一掌。
程昭昭极速闪避，手中的合一剑不由分说就朝其击出了最强大的四剑式，哪怕明知不是南莲夫人的对手，可她也想尽全力反抗。
再次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冰面上。对面的南莲夫人也被她这全力一剑给惊到了。
一缕黑发从她颈间飘落，轻轻的落于冰面上。
南莲夫人喃喃：“日出有曜，光明之剑。”
她缓步而来，程昭昭撑着身子坐起来，戒备的看着她。
南莲夫人道：“你的前途光明，将来成就必然不凡，只可惜——你阻碍了他的将来！”
又一道巨掌袭来，程昭昭目光紧随，猛然运转体内白色金丹。
下一刻，一人出现在她身前，挥开巨掌，反手对南莲夫人击出一掌。
南莲夫人在看到挡在程昭昭身前的人时，惊愕不已：“赋儿——”
她不闪不避，生生的接下了一击，身子倒退数步，喉头微动，嘴角沁出一抹鲜红。
姬君溯冷漠的看着她，眼中闪过杀意。
对上这眼神，南莲夫人顿时震惊：“你不是赋儿，你…你是！”
“滚！”姬君溯冷漠转身，将冰面上的程昭昭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你别走，让我好好看看你！”
身后的南莲夫人一改前态，声音柔和，还有一丝哀求。
程昭昭侧首，从姬君溯身后望去，南莲夫人想上前却不敢上前的样子，令人不解。
姬君溯脚下不停，快速入了冰洞。程昭昭的视线被阻隔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南莲夫人神情哀伤的瘫坐在冰面上。
“娘！”
从远处闪身而至的段赋来到南莲夫人身侧，不敢置信的看着南莲夫人。
印象之中，他娘还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彷徨无助，也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她一直都是从容淡定，雍容不丹的，很大程度上他的脾性也是受了南莲夫人的影响。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段赋的呼喊声，南莲夫人好似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段赋的双臂：“你告诉娘，方才那人是谁？”
“谁？”段赋顺着南莲夫人的目光，看向了程昭昭所在的冰洞，很快就想到了她娘指的是谁。
他有些不解道：“娘说的是玄演宫的姬宫主？”
“姬宫主？”
“是，他叫姬君溯。”
“姬，君，溯……”南莲夫人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眼里闪过惊喜、失落、怅然和一些段赋看不懂的神情。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归于平静，南莲夫人平静下来，道：“没事，娘只是来看看你。”
段赋将南莲夫人从地上扶起：“娘，你受伤了？”
南莲夫人摇头：“没有。娘的修为在你之上，这里有谁能伤的了为娘？”
“没事就好。”段赋不再追问，虽然他能感觉出来南莲夫人身上的气息很紊乱，可自小他娘不想说的，他再怎么问都是多余。
“走吧，带娘去看看她。”
段赋一惊：“娘，看谁？”
南莲夫人道：“你不必遮掩，当年娘没有阻止你们，如今也不会。只是这么多年了，为娘只是在你口中知晓她的情况，现如今，你难道还不打算让为娘看看这未来儿媳妇？”
“娘，她现在元神尚未苏醒，就算见了也不能和你说话。我担心你觉得失礼。”段赋解释道。
南莲夫人微笑道：“凡间有句俗语说的好，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拦着不见，难不成苍剑君歆是真的长得很丑？”
“娘你说笑了。”
君歆若是丑，这普天之下就没有好看的女修了，当然这话段赋只敢在心中想想，毕竟她娘亲也是遂阳出了名的绝色女子。
段赋不再阻拦，搀扶着南莲夫人的手，朝君歆所在的冰洞走去。
……
姬君溯抱着程昭昭入了冰洞，将她轻轻置于冰床上，道：“我来晚了。”
程昭昭摇头：“幸好你及时相救，否则我这小命就不保了。”
姬君溯摆正其姿势，坐在她身后输入灵气，为其疗伤。
感受着有精纯的灵力汇入体内，程昭昭道：“我刚才好像看你手里拿着东西，是什么？”
他闪身出现时，手中那一闪而逝的浅蓝，她应该是没有看错。
下一刻，一朵雪白透明的莲花就悬于她身前，莲花的中心是浅蓝色的，一点点延展到透明的叶脉上，有一点点柔光散发出来。
“这是，极地雪莲？”程昭昭惊呼，莲花出现的那一瞬，她觉得周身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身后姬君溯的声音传来：“炼化它，你的伤就能痊愈。”
程昭昭抬起手，指尖轻点极地雪莲，触碰到的手指上立即就结了冰，她收回手，放在唇前哈了一口气，冰块消融不见。
“你之前是去摘雪莲了？”
极地雪莲是雪域里绝无仅有的高阶灵植，很不好找，它们生长于雪山之巅，自有雪山天然幻境保护。
极地雪莲也是疗伤圣药，入丹或炼化，对修士身体都是极好，天楚有那么多修士都曾入雪域来寻找极地雪莲，可真正能找到的又有几人？
也因此，极地雪莲在天楚各处坊市里的价格都如此居高不下。
姬君溯道：“赏雪时，看到的。”
“哈……那你的运气真是极好。”程昭昭将这株极地雪莲好生收入在玉盒里。
“炼化它。”
程昭昭道：“不急，等你替我疗过伤，我这点伤就该好的差不多了。这株雪莲还是留着以后……”
“你还想受伤？”
“呸呸，我只是防范于未然。”
身后一阵沉默，程昭昭直觉姬君溯生气了。
第575章 须弥空间
程昭昭微微笑：“你放心，我的身体我清楚，且我怕痛的很，要是有事我绝对第一时间吃下它。”
“吃下？雪莲的效用发挥的慢，要炼化它。”
“我知道。你别这么认真。”程昭昭嘻嘻笑，直到胸口一痛才停了话。
呃，岔气了。
四面八方的冰凌里，有白衣和彩衣一前一后盘腿而坐，两人身上有看不见的灵气在流转，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片刻之后，姬君溯收回灵力，冰凌里白影晃动，是他从冰床上起身。
程昭昭舒展了下筋骨，转身道：“好多了，多谢你。”
姬君溯神情淡淡：“你没事就好。”
程昭昭心中划过一丝暖流，不过注意到姬君溯神情凝重，她当即问道：“你有心事？”
姬君溯避开她探究的视线：“既然你已无事，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姬君溯向外走去，冰洞里传来程昭昭的声音：“是因为那个南莲夫人？”
姬君溯脚步微顿，再次离开。
看着头也不回出了冰洞的姬君溯，程昭昭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幕。
世上有两人能像到连一个母亲都认错？
还有南莲夫人她认出了姬君溯不是段赋之后的反应，太耐人寻味了。
想了想，程昭昭追了出去。
冰洞入口处，程昭昭探出一个脑袋来，左右的环顾了冰面，并没有发现那个南莲夫人的踪迹。当然也看不到姬君溯的身影。
她想了想，对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
一声清哨之后，远处的天际出现一道黑影，雪地里也有一道白影闪电而至。
千里和顺风不分前后的冲到了她眼前，还差点因为那一点点差距打起来。
程昭昭制止了它们，取出几颗妖灵果飞给它们吃下，蹲下身子看向顺风。
“你知道姬君溯在哪里对不对？”
顺风扬天，轻轻嗅了嗅空中的气味，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认真的点点头。
千里‘咯咯’两声，它也知道好吗，何必问狗子？
程昭昭对千里招招手，在她飞到肩膀上时，对它轻语两声。
闻言，千里立即如临大敌般盯着对面的那处冰洞，伸出一边翅膀拍拍程昭昭的脑袋，另一只翅膀拍拍它自己挺起的胸膛。
表示一切都包在它身上。
程昭昭微笑：“好，给我盯着。”
接着程昭昭揉了揉顺风柔软的白毛，轻声道：“你带我去吧。”
……
坐在顺风宽厚的背上一路疾驰，一个时辰之后，程昭昭出现在一处雪山崖壁前。
顺风趴下身来。
程昭昭顺着它的背滑下来，环顾四周：“你确定他在这？”
神识范围之内，这里别说是人了，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顺风朝面前的崖壁扬扬头。
程昭昭半信半疑的指着崖壁：“在这？”
顺风点点头。
于是，程昭昭上前查探了一番，崖壁上并没有任何被设了阵法的痕迹。
程昭昭再次转头：“顺风，你没搞错——啊！”
她话未说完，顺风二话不说就朝她撞了过去，程昭昭迎面就撞上了崖壁，消失在原地。
顺风在原地打了个滚，用爪子抓了抓耳朵，打了个哈欠趴下睡觉。
总算是清静了。
‘吧唧’一声摔倒在地的程昭昭暗暗后悔，早知道带千里来了，用千里的神通，崖壁上的异常一眼就能看清，也不至于被顺风踹进来。
抬头之间，她就愣住了。
缀满梨花的的梨树，四通八达的村庄小路，宁静的村庄，这分明是大平村啊。
北渊雪域还有传送阵通往大平村？
她起身向前走去，才走了几步，她就察觉不对劲了，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大平村之所以宁静，那是有田边聒噪的虫鸣鸟叫衬托，而这里是一片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更没有村民们的说话声。
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所以这里只是一处幻境？
想到这里是姬君溯所在的地方，程昭昭也没有害怕，快速沿着熟悉的小路找到了姬老头的院子。
推开院门，迎来熟悉的铜钱叮当声，以及金光灿灿的铜钱树，树上的金色自然不是铜钱，而是茂盛的银杏灵叶。
方才还是梨花坠满枝，现在就是不合时宜的银杏灵叶，程昭昭更加确定这里不过是幻境罢了。
也许，这便是姬君溯心目中大平村景色最美的时候。
程昭昭来到铜钱树下，就看到了正坐在书房窗边静静看书的姬君溯。
察觉到她的视线，姬君溯抬眸望了过来，眼里有片刻的失神，一闪而逝。
“这里是你在雪域的住处？”程昭昭问道。
姬君溯放下手中的白皮册子，从书房里走出来：“不错，天楚的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地方。”
“你们玄演宫修士还真是狡兔三窟。我看这里也不像是洞府，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昭昭伸手触摸了一下铜钱树的树干，发现这触感是非常真实的，还有铜钱的声音，也并非是幻听。
姬君溯解释道：“不过是须弥空间罢了。你摸到的实际就是大平村的铜钱树，只不过摸到并不代表真实。”
须弥空间，其实也就是一种戒子空间罢了，只不过能看到和感受到大平村的真实景致，这听起来又和一般的须弥空间不一样。
“你若是想了解这些，书房里还这方面的书籍，你可以拿去看。”姬君溯道。
程昭昭看他的意思，就明白他是觉得现在跟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因为她对空间这方面的概念一片空白。
程昭昭点点头：“好。”
不过她却没有进书房，而是道：“现在不急着看书，我来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姬君溯回首窗边那本被丢在桌上的那本白皮册子。
“我知道你看书是为了逃避一些事实。与其逃避，不如面对。”程昭昭走过去，拉过姬君溯到铜钱树底坐下。
姬君溯不语，只是身上散发着一些淡淡的忧伤。
这时候的他，像极了程昭昭当年在回溯大阵里看到的样子。
那时候他折断姻缘枝，被姬老头罚跪在铜钱树底下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此时这般。
第576章 勇敢面对
程昭昭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还是喜欢姬君溯随时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的。”
记忆就仿佛回到了姬君溯离开苍剑派的那一日，他目光温润。
‘你想知道的，我回告诉你。’
姬君溯抬眸，怔怔的看着她。
“你难道忘了？”程昭昭挑了挑眉，若是他敢说忘记了，她就要‘好好’提醒他一番。
看得出程昭昭眼里的威胁之意，姬君溯嘴角上扬：“没有。”
“那还作数？”
“作数。”
程昭昭点点头：“那说说吧，那位南莲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姬君溯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觉，他看到南莲夫人的瞬间就如遭雷击，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心底里浮现。
当时的他竟出现了一丝慌乱，甚至不想在那处再待半刻，才会立即带着程昭昭离开冰面，离开南莲夫人灼人的视线。
程昭昭从他神情里看出了些许迷茫，道：“南莲夫人该不会是你娘吧？”
此言一出，姬君溯浑身一震，良久才微微摇头。
“你也不清楚？”
是了，就算那南莲夫人真的是姬君溯娘亲，他也从未见过。
姬老头曾说尚在襁褓里的姬君溯就是被一个女子送到了大平村外，姬老头不认识那个女子，后来始终都没有找到。
若那女子真的是南莲夫人，或许也可以说得通，她在遂阳派中深居简出，或许是刻意封锁了自己的消息。
姬君溯想到了段宇元神消散之前说的一些话，并将其告诉了程昭昭。
程昭昭惊道：“他说你娘是南莲，他是你舅父？”
“那时以为他只是在求饶。并未多想。”现在想来，段宇所言或许是真的，尤其是在他见过南莲夫人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程昭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南莲夫人真的是你娘亲，你该如何？”
姬君溯微愕，有些迷茫，这种情况他也真的从未想过。
见此，程昭昭伸手拍了拍姬君溯的肩膀，安慰道：“那就不要多想了。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去问你爷爷。”
……
“什么！你们遇到了溯儿的娘亲？”水镜里传来姬老头的大嗓门，他惊得差点丢了手里的茶杯。
程昭昭后退一步，揉了揉耳朵道：“是不是还不清楚，所以想请您老人家来一趟。”
“你们在哪？”姬老头急忙问道。
程昭昭道：“北渊雪域天幽湖。”
“好，爷爷这就来，等着！”话音刚落，面前的水镜就轰然作碎了。
看来，姬老头比他们还心急。
程昭昭转身，道：“好了，等你爷爷来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我们回天幽湖吧。”
“好。”姬君溯淡淡道。
归途之时，姬君溯并没有使用虚空瞬移，他和程昭昭一同坐在顺风的背上。
顺风也没有急着狂奔，而是悠闲的踱步前行。
程昭昭没有催促，想来这个时候姬君溯是需要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去面对南莲夫人。
沿途的雪景很是壮丽，皑皑白雪之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玩耍的妖兽，看到顺风来了，它们吓得一哆嗦，或是钻到雪底下或是撒丫子狂奔，总之很快就躲了起来。
顺风对此嗤之以鼻，它像是那种会欺负弱小的吗？当然，千里除外。
来时用了一个时辰，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幽湖上空已经缀满了繁星，冰面上也倒映着点点星光，像是盛着一盆的极品晶石。
程昭昭从顺风背上滑下，冲到了冰面上。
“怎么你从来没告诉我，天幽湖的夜色如此美丽？”
身后的一人一狼缓步而来，给天幽湖上增添了两道白影。
“天楚的夜色从来都是如此，只不过修士入夜打坐，少有发现此等美景罢了。”
程昭昭点点头：“这倒是，不过我还见过比这更好看的星辰。”
“哦？”
程昭昭转头，走到姬君溯面前：“你不相信？”
“说来听听。”
“我记得是在无名地，一个日月国的浅海蓝湾，那里的日月骤变，从阳光灿烂到星罗密布不过是瞬息之间，那一幕真是至今难忘。”
姬君溯浅笑：“的确难忘。”
“可惜了。”
“有何可惜？”
“本来吧，我还可以带你一同去看看，不过那地方还是不要再让修士去打扰了。所以，我说可惜了，也不知天楚还有没有浅海蓝湾那般的景致。”
姬君溯抬头望天：“再好的景致，无人共赏，可是无趣。”
“谁说无人了？我当时可是和日月国的朝日国师一同欣赏的。”程昭昭伸手摸了摸顺风的大脑袋，道：“现在嘛，不是有你和顺风吗？”
“朝日国师……”姬君溯轻语。
程昭昭道：“对啊，他不是你朋友吗？说起来你们俩真像，呃，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脾性。朝日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人也是谦和有礼，在日月国多亏了他帮忙。还有啊，他对残月圣女有情有义，也是这世间少有。”
姬君溯嘴角上扬：“还有呢？”
“还有，他——”
程昭昭古怪的看了姬君溯一眼：“我夸奖朝日国师，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姬君溯笑容一窒，轻咳道：“与有荣焉。”
“行吧。”既然高兴，那就多夸奖几句吧，程昭昭继续道：“朝日国师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谦谦君子……”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再夸下去，老头我都听不下去了！”
姬老头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下子出现在两人身前。
程昭昭惊喜：“姬老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呢？亏老头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你们俩倒好，在这你夸我我赞你，老头我听得胃里都不舒服了。”姬老头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来回扫了一扫，心中甚是喜悦，面上却是一副不耐的样子。
程昭昭摆手：“姬老头，你可误会了，我夸的是朝日国师。”
“嘿嘿，夸谁都一样。”姬老头道。
“怎么一样？”程昭昭不解。
姬老头张嘴，注意到自己孙儿警告的视线，当下改口道：“哎呀，别说这个了。你们不是说那个女人在吗？她在哪？”
第577章 孪生兄弟
姬老头的话音一落，周遭俱是一静，就连顺风也安静的趴在了冰面上。
“怎么了，你们俩倒是说话啊？”
程昭昭转身看向姬君溯：“你，准备好了？”
姬君溯淡淡点头。
“好。”程昭昭轻喊了一声‘千里’，就见千里从对面的雪山之巅飞了下来，落在她的肩头。
“她还在里面？”
千里点点头，眼神犀利的望着对面的冰洞，表示自己盯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出去。
于是，程昭昭对着对面冰洞扬声喊道：“段掌门、南莲夫人。姬老宫主大驾光临，还望现身一见。”
冰洞内设有禁制，可程昭昭用了全身灵力的喊声，也使得里面的两人都听得清楚。
南莲夫人浑身一震，姬老宫主？
段赋不解道：“娘，你怎么了？”
南莲夫人回神：“没，没事。”
“娘，既然是姬老宫主，自不好怠慢，我们还是去见一面吧。”
南莲夫人神色之间闪过一丝慌乱，道：“你先去吧，为娘有些不适，先休息会。”
段赋没有勉强，让南莲夫人好生休息，先行出来。
姬老头看到从冰洞里出来的段赋，瞪大了眼：“这，这……”
程昭昭解释道：“那位是南莲夫人之子，段赋，也是遂阳派如今的掌门。”
段赋闪身至冰面上，对着姬老头行了一礼：“晚辈段赋，见过姬老宫主！”
姬老头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绕了一圈，在段赋怪异的目光中，重重拍了他的肩膀。
“孙子诶！”
段赋脸一僵，他是得罪过这位姬老宫主了？
程昭昭拉过姬老头，小声道：“老头，你确定他是你孙子？”
“当然啊！”姬老头显得极为兴奋，目光一直就没离开段赋，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我居然还有这么大个孙儿在外面。”
段赋有些不解，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站着的姬君溯，又看向姬老头：“姬老宫主，这是何意？”
姬老头脱口而出：“我是你大爷啊！”
程昭昭：“……”
姬君溯：“……”
段赋：“……”他可以骂回去吗？
程昭昭道：“老头，此事你得严谨。”
“严谨？”姬老头恍然：“对，严谨严谨。话说你小子生辰是哪日？”
段赋如实作答：“呈心年庚午三十年冰月子时。”
姬老头回头问姬君溯：“你又是哪年？”
“老头，他不是你养大的吗？那个女子没告诉你书生的生辰？”程昭昭问道。
姬老头尴尬道：“这不是年纪大了，忘了吗？”
姬君溯道：“呈心年庚午三十一年端月亥时。”
“咦，年份不对啊，整整小了一年。”姬老头眼露迷茫，手中快速掐诀，不多时他就扬天大笑起来。
“是爷爷搞错了，不是一年，而是几个时辰罢了。”
姬老头对姬君溯郑重的点点头，而后一把拥住了段赋，痛哭流涕道：“大孙子哎！”
段赋僵在原地，暗暗使力，可这姬老宫主看似随意却像一把大钳一样死死的扣在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程昭昭上前，揪了揪姬君溯的衣袖。
姬君溯回头，目光坦然，好似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他神情淡然，可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的那只手，还是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
段赋从最开始的疑惑，到怔然，再从姬老头哭嚎的喊声里，已隐隐明白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大孙子哟，是爷爷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过你。”
“爷爷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让你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
程昭昭抽空说了一句：“姬老头，人家好歹是南境第一世家长大，如今是遂阳掌门，应该吃不了什么苦。”
“这叫什么话！我姬家儿郎流落在外，兄弟分离，我爷孙俩如今才算见上面，这不叫苦？这简直是人间惨剧啊……”
段赋额头上隐隐有黑线出现，他沉声道：“前辈，你先别哭了，有话好好好说。”
“我大孙子啊，爷爷心痛啊，你不让爷爷哭个够？”
段赋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姬老头的鼻子蹭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的脸越来越黑了。
段赋看向了姬君溯：“姬道友，你还不让姬老宫主先冷静下？”
姬君溯扫了一眼还哭得正上头的姬老头，避开段赋那疑似求救的眼神，道：“爷爷年纪大了，情绪容易失控，段道友海涵。”
段赋看向程昭昭。
程昭昭会意，对姬老头传音道：‘老头，差不多得了，要真是你大孙子，你这么做，一准吓跑他。’
“真的？”姬老头转过头来，盯着程昭昭。
程昭昭冲他重重点点头。
姬老头当下放开了段赋，想想一个孙子已经不听他的话了，若是再把这个大孙儿吓到，那他何时才能享受天伦之乐啊。
“你娘呢！”姬老头问道。
虽然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大孙子了，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要问个清楚。
段赋退开身，刻意无视了衣襟上一大滩水渍，道：“我娘现在不舒服，不便见——”
“赋儿。”
身后的冰洞内传来南莲夫人娴静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南莲夫人从冰洞里缓步而出，神色清冷。
“是你！”姬老头一下就认出了这便是当年送姬君溯来大平村的那个女修。
南莲夫人看到姬老头，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他面前行了一礼：“遂阳段南莲，见过姬老宫主。”
“你，就是孩子他娘。”姬老头道。
南莲夫人知道姬老头所指的孩子是哪一个，点头：“不错。当年的孩子是我所出，与赋儿乃孪生，也是我送至玄演宫。”
“娘，你说的是真的？”段赋震惊。
南莲夫人对他点头。
姬老头大喜过望，连忙拉过身后的姬君溯：“溯儿，你听到了？她就是你娘啊。”
姬君溯被拉到了南莲夫人的身前，母子二人相对而立。
程昭昭看到姬君溯放在背后的手紧了一紧，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南莲夫人眼眶微红，却冷漠的扫了一眼姬君溯，面无表情道：“不必了，当年既然不要了。如今也不必相认。”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怔然。
姬老头瞪大双眼：“你，你什么意思！”
第578章 不必相认
当年既然不要了，如今也不必相认——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精准无误的刺入姬君溯的内心，虽然他从未奢望过什么，可此刻依旧疼得难以呼吸。
固然如此，姬君溯面色不改，淡淡道：“南莲夫人说的是，不过还是感谢你给予一条性命。往后南莲夫人若是有需要，尽可传讯玄演宫，姬某定当全力以赴，以报此恩。”
……
……
程昭昭觉得姬君溯的手很冷，比北渊雪域极寒之地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当时的情形已经记不太清了，姬老头勃然大怒，对着南莲夫人破口大骂，甚至还要大打出手。
段赋从中周旋，一直稳重示人的他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而姬君溯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所以程昭昭再也看不过去，当下拉过姬君溯，坐上顺风的背，远远的离开的天幽湖。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带他远离那些寒冷。
姬君溯一直很平静，回到那处须弥空间之后，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书房里看书。
程昭昭喊他出来吃饭，他也是如从前在大平村里一样，任由程昭昭把菜加到他的碗里，无论好吃与否，他都会慢慢的，一口一口吃干净。
日子静静的过了三天。
程昭昭坐在院子里，揉了揉顺风毛茸茸的脑袋，叹了口气。
虽然姬君溯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她觉得南莲夫人那句话的确太伤人了，就算再强悍的人，恐怕此时内心也会千疮百孔。
“叹什么气？”姬君溯走出书房。
程昭昭眼一亮，这是这几日姬君溯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是你先问我的，别怪我说出来啊。”
姬君溯来到铜钱树底下坐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程昭昭道：“姬老头来传讯了，说他一气之下就放了狠话，说这辈子就当你没有她那么个娘亲，从此以后也不会让你见他。”
姬君溯睫毛微颤，淡淡道：“好。”
程昭昭又叹了一口气：“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对你？如果说这背后有苦衷呢，没有一个母亲对选择这么对自己的孩子的。”
“无论有没有苦衷，这都是她的选择。”
程昭昭哑然，也是，无论是什么苦衷，南莲夫人选择不与姬君溯相认是事实。
“那便不去想她了，反正这么多年你没有她也过得很好。”程昭昭摸了摸顺风的脑袋，笑着道：“你就想想我吧，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要不是你捡到我，姬老头好心收留，我早就冻死在雪山里了。”
姬君溯嘴角微微上扬：“你其实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安慰你。你好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有个娘尚在人间，还有个孪生哥哥当了遂阳掌门。你娘虽然不认你，但是段掌门却没这么说。
想想，你哥哥可是遂阳掌门啊，多好的一件事啊，以后去遂阳，你还不是横着走？”程昭昭满眼羡慕道。
姬君溯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怎么不说他还有个做宫主的弟弟？以后玄演宫他也能横着走——”
“那也是啊。所以多好啊。”程昭昭当下很狗腿道：“那姬宫主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啊。”
“好。”
不会忘。
……
冰洞之内，气氛冷凝。
段赋一脸严肃问道：“娘，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既然我有一个孪生弟弟尚在人世，怎么多年你为何从来都不告诉我？”
南莲夫人冷然道：“赋儿，娘说了，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至于他，只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修士罢了。”
段赋蹙眉：“娘，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我何曾见过你流泪？你虽然对他冷言冷语，可我看得出来，你见到他，打心底里高兴。
可你为何要说出那样伤害他的话？”
“赋儿，你别问了。”
“娘，你不觉得欠我们一个交代吗？”段赋肃然，无论是他还是姬君溯，都有权知道当年的真相。
“怎么，你现在成了遂阳的掌门，就可以连娘亲的话都不听了？”南莲夫人站起身来，神情有些激动。
段赋微叹一口气：“娘，我是觉得你若是有难处，你就告诉我。儿子如今是遂阳的掌门，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哪怕玄演宫也不行。”
南莲夫人心中宽慰，道：“你误会了，没人威胁娘。”
“那……”
“你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娘现在就能告诉你。不错，他就是玄演宫的上任宫主，姬倾莫。之前的姬老宫主是你亲爷爷。姬君溯，是你的孪生弟弟，比你只晚出生了一个时辰。”
南莲夫人继续道：“当年娘和你爹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姬宫主。那时候你爹是个极为单纯的人，刚从玄演宫里出来，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玄演之术和身份，以至于被很多有心之人利用。
娘本可以置之不理，可你爹这人总是有办法教人忍不住出手相助。
总之，一来二往，我们便有了感情。
只是，人心总是会变的，怀了你们的时候，你爹认识了一个魔族的女子，也是如今的魔宗殿护法之一——镜游花，他说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便要抛弃我们。
赋儿，娘之所以抛弃那个孩子，就是因为他的眼睛长得和姬倾莫太像了，都是一副浅眸，一看到他，娘就会想起姬倾莫这个负心汉。”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段赋不敢置信的问道。
南莲夫人拉过段赋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娘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不过是不想让你难过罢了。今后你只需记住，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够了。
至于那个孩子，他如今是玄演宫的宫主，他过得很好……”
南莲夫人补充道：“……没有娘一样过得好。”
段赋有些不忍：“可他是无辜的，娘你大可把话说清楚，为何要那般伤人？”
“赋儿，忍一时之痛，总要过以后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好。”南莲夫人想到冰面上姬君溯的神情，只觉得一切仿佛回到了当初和姬倾莫分开时的情景。
第579章 大孙媳妇
姬倾莫就是那样淡漠的神情，仿佛她在他心目中什么都不是。
“娘，此言何意？”段赋问道。
“好了，赋儿，娘此行就是来看看你。现在人也见到了，娘就要回遂阳了。”南莲夫人显得很疲惫。
见南莲夫人不愿再多说，段赋只得作罢：“娘，歆儿这里还需些时日，门派里的事就麻烦娘和长老们了。”
“娘明白的，你好好照顾君歆，等她康复之日，娘会上苍剑为你提亲。”
闻言，段赋一把拥过南莲夫人：“多谢娘。”
南莲夫人的视线缓缓落在冰床上的君歆身上，眼里划过一丝怅然。
……
翌日，天朗气清，段赋亲自送南莲夫人出了冰洞，目送她打开虚空离去。
段赋收回目光，就察觉身后有人极速的朝他行来。他一回头，就被姬老头抱着正着。
“哎呦，大孙子哟，那臭婆娘可算是走了！你也想死爷爷咯。”
段赋稍稍推开，道：“姬老宫主——”
“你叫我什么！”姬老头当下横眉而对。
段赋改口道：“爷爷。”
“哎！哈哈……”姬老头听到这一声爷爷，只觉得浑身通泰，笑得顿时合不拢嘴。
“好好好，赋儿啊，乖。爷爷看到你啊，就想到你爹，你爹要是还在，看到自己的俩个儿子都这般出息，一定会欣慰的——”说着说着姬老头就眼含热泪，背过身去。
段赋问道：“我爹他是怎么死的？”
玄演宫那位姬倾莫宫主的事迹，他自幼就听过，当时只是感叹这修仙界看似一派祥和，可这片祥和底下，不知有多少修士道心已失，心怀叵测。
当年这位姬宫主不谙世事，被那么多有心之人欺骗，出了这许多祸事。
门中前辈授课时，还常常以此为例，告诫遂阳弟子出门在外，务要提高警惕，切莫轻信人言。
可当此时得知，这位姬宫主是他的亲生父亲时，段赋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一时难以言喻。
姬老头眼神微闪，道：“还能怎么死的？出门历练，祸福旦夕。死前也不知道见过你们兄弟二人没有。”
“那他，和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赋并非不相信自己娘亲说的话，只是觉得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毕竟他爹给世人的印象便是涉世未深，惨遭毒害的无知修士罢了，也并未什么始乱终弃，移情别恋的传闻。
姬老头来了一句：“他们之间的感情，你问爷爷，爷爷问谁？”
见段赋沉默，姬老头又道：“哎，爷爷当年甚少去管你爹的事，不过你爹临死之前回来与爷爷见过一面。爷爷觉得他是真心待你娘的。”
“那他为何会与西极女魔镜游花牵扯不清？”
“你说谁？”姬老头瞪大了眼。
“西极女魔——镜游花。”段赋重复一番。
姬老头转过身来，没有让段赋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只听他道：“这话也是你娘告诉你的？”
段赋不语。
姬老头道：“不说就是默认了，呵，你娘若非骗你，那她就是个蠢的。”
“爷爷——”
姬老头道：“你听说过你爹的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你爷爷的事迹？”
“听说过一些。”段赋回答，毕竟玄演宫在天楚如此特殊，他身为遂阳派掌门，对这些门派虽说不上知根知底，可也不会一无所知。
姬老头道：“那你就该知道你奶奶便是魔族中人，她是魔尊之女，那镜游花论起辈分，你与溯儿都要喊她一声‘姑姑’，所以你觉得你爹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段赋微愕：“也就是说我娘是误会了？”
“你娘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段赋略一思索，便将南莲夫人所言一五一十告之姬老头，若是这其中真有误会，他也不想他娘带着怨恨一直这样下去。
却不想，姬老头听了那些话，反而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道：“既然这是你爹说的，那就不会错了。爷爷是没想到，你爹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哎，都是爷爷的错啊，教出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家伙。要不是他死的早，爷爷一准把他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姬老头说完就负手，朝冰洞的方向走去。
段赋立在原地，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虽然姬老头口中说着责骂的话，可却一点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眼神中还有些许难以掩饰的哀伤。
还有他娘也是，说着他爹是负心汉的事，可情绪并不见激动，仿佛只是告诉他一个故事而已。
所以，他娘和爷爷，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时，冰洞外姬老头的喊声唤回了段赋的思绪。
“赋儿，你还站着那干什么？这冰天雪地的也不请爷爷喝杯茶？”
段赋闪身而至，挥开冰洞禁制，引着姬老头入内。
姬老头踱步入内，入眼的就是一座万年玄冰床，床上还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姬老头眼一亮，转身揶揄的看了段赋一眼：“哟，大孙子竟还金屋藏娇？你这可比那臭小子出息多了。”
段赋脸微红，却有些失落道：“爷爷说笑了。”
看他这反应，姬老头又快步走向了冰床，待看清冰床上女子面容，他‘咦’了一声。
“这不是那个——”
姬老头本想说孙媳妇儿，可一想那事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早就不算数了。心念一转，便想到了当年姬君溯便说君歆心有所属。
饶是姬老头自诩聪明，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才绕明白这关系。
他接着道：“这不是大孙媳妇儿吗？”
“嗯。”段赋欣然接受这一称呼，随之他道：“当年还多亏了爷爷成全。”
提起此时，姬老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爷爷当年也不知道你们的事，只是顺应了那卦象，还是溯儿那臭小子懂事，知道不能跟自己的哥哥抢媳妇。
哎，不说那些了。总之啊，爷爷定下的孙媳妇儿还真没跑，兜兜转转还是我姬家孙媳妇儿。”
“顺应卦象？爷爷，如今那卦象……”
便是因为当年卦象，君歆和姬君溯才有了那婚约，后来姬老头跑来取消了婚约，这卦象莫非已变了？
第580章 阻止击杀
闻言，姬老头长叹一声：“要说玄演卦，只不过是通过玄演之术算到了一些天机。世人都说什么人定胜天，实则不然，这每个人的命运啊，早已在卜运河中显现。
大河向东，滔滔不息，自也没有逆流之说。可这世间啊，总有那么些痴儿，不信命，不信天道，非要与之较长短，逆天搏命。
你弟弟那个臭小子便是其一，当年他折断了自己的姻缘枝，自此断了和大孙媳妇的命定之缘，如此爷爷也只能顺应天命，去退了他们的婚约……”
段赋从姬老头口中知晓了何为姻缘枝，知道了姻缘枝对于玄演宫修士所代表的意义，才知道原来当年姬君溯在背后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
……??……
在须弥空间内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早年在大平村的时候。
姬君溯自在悠闲的看书，程昭昭则跟千里还有顺风，在满村子乱跑。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她每日早起修炼，练习剑法不断。
只不过须弥空间内终究是太小了，没多久，千里和顺风都待得不耐烦了。
程昭昭便和姬君溯打了个招呼，带着一黑一白出了须弥空间。
一踏出山壁，外面的新鲜空气就涌入肺腑。
程昭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千里，顺风。你们不是要驰骋雪域吗？走吧。”
顺风当下载着她疾驰而出，千里展翅，翱翔天际。
程昭昭坐在顺风背上，在茫茫的雪山之间穿梭，速度快到惊人，沿途也看到了一些用于冒险的修士，还有各色雪域里的妖兽。
一个时辰后，顺风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对着天空‘嗷呜’一声叫唤。
程昭昭忙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巴，迎上顺风不解的目光，她道：“顺风，这里可是雪域，你这一嗓子很可能就造成了雪崩。
有生之年啊，我可不想再尝试被雪埋的滋味了。当然也不想底下的哪个修士成为倒霉鬼。”
顺风点点头，低下了脑袋。
程昭昭顺了顺它柔软的白毛道：“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到指天峰上，站在东岭最高的山峰，对着月亮嗷嗷叫，你应该会很喜欢。”
顺风乌溜溜大眼里立即闪过兴奋的光芒。
千里也到了他们上空，不住的盘旋，享受着天空霸主的滋味。
突然，程昭昭身子一僵，一股将其危险的气息在她后方传来。底下的顺风也不安的躁动起来。
程昭昭安抚的摸了摸顺风的脑袋，装作不知，并没有回头。
这里地势极高，可供闪避的地方有限，正当她准备让千里接应之时，这股危险的感觉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程昭昭缓缓转头，朝对面雪山的方向望去。
那里一片苍茫，神识扫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到底是什么？
虽然消失了，可安全起见，程昭昭当下拍了拍顺风。顺风转身，原路下了雪山，疾驰离去。
……
待程昭昭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里之后，原本她和顺风所在的悬崖之上出现了两个修士。
前者气度雍容，后者俊朗清隽。
“娘，你方才是打算对她动手？”段赋沉声道。
他来找姬君溯，可却发现了她娘的踪迹，若非他方才现身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南莲夫人俯瞰下面的雪地，道：“你多想了。不过就算娘动手，你难道真要阻拦？”
“娘，程小友何事招惹了你？让你一个堂堂元婴前辈，对一个小辈出手？”虽是自己的娘亲，可这样的事情还是令段赋不耻，更何况，他还是遂阳的掌门。
南莲夫人转身：“赋儿，你这是跟娘说话的态度？”
“娘，若是为了舅父，你大可不必再为难程小友。当日的事错在我，是我带了舅父元神出鬼蜮，他想要夺舍程小友也是事实。没能让舅父生还，娘若生气大可惩戒儿子。程小友，她何其无辜？”
段赋的话令南莲夫人动容，她缓声道：“赋儿，没能见到你舅父最后一面，娘的确很难过。可娘并非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这件事的确是你舅父的不对。”
“那娘你为何……”
“娘说了，娘这么做有娘的道理，并非因为你舅父的事。”南莲夫人正色道。
“并非因为舅父的事？”段赋突然想到了一些可能：“娘，你此番来是否为的就是她？”
“赋儿，娘不明白你的意思。”
段赋道：“在东岭，能让孙家举族出动的只有莫家、程家与段家势力中人。莫家一族与程家交好，不会对一个程姓小辈为难。程小友在门派里见到的只有离霜，我本以为……可离霜就算是看不惯这小辈，也会顾忌自己徒弟的感受。再则，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让孙家出手。”
南莲夫人轻笑道：“所以，你就认为这是娘亲所为？”
“本来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那件事相联系。可娘你既然不是因为舅父，那么这其中就必有一个你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若是来北渊之前，我会以为这是为了儿子，因为你知道了歆儿的残魂尚在人间，并且还在程小友的识海里。你不愿让儿子与歆儿在一起，起了杀意。”
南莲夫人满意的看着段赋：“你不愧是遂阳掌门啊，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来。”
段赋摇头：“只不过我还是猜错了。”
知子莫若母，同样段赋也很了解南莲夫人，在冰洞之中，他有心试探，可事实上，从南莲夫人的目光中，他是真的看出了南莲夫人是同意自己和君歆在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说在君歆醒来之后，就亲自去苍剑促其好事这样的话。
因为南莲夫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他撒谎。
既然不知针对君歆，那么就算知道了君歆的残魂在程昭昭识海里，南莲夫人也没有道理杀她，更何况如今君歆早已回归原身，就更没有道理要针对程昭昭了。
这么做，只能说她针对的只是程昭昭本人。
段赋开始思索程昭昭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地方，会让一向深居简出的娘亲不惜万远而来。
第581章 干戈玉帛
“赋儿，孙家的事，的确是娘亲所为。不过娘亲只是想借此事，让孙家这样勾结邪修的仙门世家一举在南境消失。”
段赋会意，遂阳派无论如何都是正道门派，难保门中弟子出了个别宵小之辈，可这样的一个仙门家族，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只不过为何偏偏是程小友来时发作？
南莲夫人见段赋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拉过他的手，道：“赋儿，你把娘亲想成了什么？娘之所以去而复返，不过是觉得你说的那番话有道理，娘既然不认那个孩子，就该与之形同陌路，不该出口伤人，娘跟着那丫头，只是想来见那个孩子一面，向他道歉。”
“真的？”之前他娘随时都有可能对程小友出手的感觉，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赋儿，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本无需与你解释。可娘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你误解。罢了，既然你担心，娘这就走……等到了门派，你大可问询长老，看看娘是否真的回了门派。”
南莲夫人松开段赋的手，打开了虚空。
“娘——”
南莲夫人跨入虚空，消失不见。
段赋紧了紧自己的手，当初说过给程昭昭和君歆一个交代，现如今知晓这背后之人是自己的娘亲。
还有他娘亲对他的诸多隐瞒，究竟是为了什么？
……
程昭昭快到山壁之时，发现身后出现一人。
程昭昭让顺风停下，警惕回头，便见段赋现身出来。
“段掌门？”程昭昭有些诧异。
段赋道：“有些事想来和程小友说一声。”
“在这之前，晚辈想问下方才是否是段掌门。”
段赋点头：“不错。”
“段掌门何故如此？”程昭昭深深的看了段赋一眼，她直觉方才那种危险的感觉，并非来自段赋。
因为段赋自从知道君歆在她识海，看她的目光中总是蕴含感激。
段赋直接道：“当初遂阳派的孙家所为，是本君授意。”
“段掌门的意思是说，孙家举族奉命杀我，皆是段掌门的意思？”
段赋见程昭昭神色并无意外，道：“看来，你早就把本君算在内了。”
程昭昭不语，当初刘胖子最终推测的也不过就是莫家和段家的修士。而她只不过把范围缩得更小了一些，就在莫离霜和段赋身上。
所以，眼下段赋表示是他所为，也在意料之中。
“为何杀我？”程昭昭道。
“这缘由如今不必说了，总之如今看在歆儿和姬宫主的面上，本君不会再动你分毫，也必不会让段家修士再有伤害你的可能。”
程昭昭道：“这么说，我还应该多谢段掌门了？”
“那倒不必，你若觉得不忿，也大可来找本君报仇。本君随时恭候。”
“呵，现在跟段掌门提报仇，恐怕是自寻死路吧？”
段赋点头，朝她丢来一个储物袋，话锋一转道：
“当然如果程小友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这些东西就算是赔礼，还望程小友收下。”
程昭昭接住储物袋，冷笑一声，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然后赏一颗甜枣？
她捏着储物袋扫了一眼，顿时眼里放光，里面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不是她见钱眼开，而是这里的光灵石就已有千万之多，再加上晃眼一过的无数高阶灵器和昂贵的天材地宝，程昭昭觉得作为赔礼这真是够诚意了。
不过，她的小命难道就值这么些东西？
她就应该将这储物袋狠狠的甩在段赋的脸上，大骂他一句，有灵石了不起啊？
不过睨了一眼和姬君溯长得这般相似的脸，程昭昭默默收下了储物袋，道：“那我也看在君歆前辈和书生的面，信段掌门一回。只是一点，无论是谁，再来犯我，我必诛之。”
段赋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昭昭，道：“好。本君记下了。”
程昭昭闻言，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猜测。
想要杀她的不是眼前这位段掌门，不过是段家修士无疑。再加上天幽湖上，南莲夫人初见她时的狠厉，想杀她的人是谁早已呼之欲出。
只是她和南莲夫人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甚至连面都还没见上就已对她抱有深深敌意的高阶女修，程昭昭也表示很费解。
莫不是她太过‘人见人爱’？
半响，程昭昭回神，发现段赋还站在面前，不由道：“段掌门还有事？”
段赋道：“还想见姬宫主一面。还望程小友传告，本君就在此地等他。”
程昭昭问道：“冒昧一问，段掌门可是和南莲夫人一个意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和南莲夫人一样，那便请回吧，既不相认那也没必要打扰。若是你是来认这个弟弟的，那我倒是可以给段掌门传告一声，见不见就是他的事了。”
段赋好笑的看着程昭昭，道：“那就有劳程小友传告一声了。”
如此，程昭昭拍了拍顺风的脑袋，很快就消失在段赋眼前。
回了须弥空间，程昭昭第一时间就将段赋邀见的事告诉了姬君溯。
姬君溯捧着一本白皮册子，可许久不再翻动。
程昭昭道：“若是想见就去见一面，若是段掌门说的难听，你就打他一顿，出出气。若是谈的好，以后就能在遂阳派横着走了。”
闻言，姬君溯轻笑一声：“你在玄演宫横着走还不够吗？”
“我说的是你……”
……
关于在玄演宫横着走这件事，程昭昭觉得姬君溯绝对是冤枉她了。
在大平村的那些日子里，她多安分守己啊。
莫不是大平村乡里无恶霸，远近无歹人，她和千里外加顺风就成了横着走的人物了？
那真要这么说的话，他是没见过真正横着走的人，比如她大师姐花凰啦，那在指天峰上几乎是那个横着走的人。
说到大师姐，程昭昭还真的有些想念了，不由得给她发了道传音符。
花凰很快就用之前留给她的传音手镯传了消息：“哈哈，小九，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大师姐不日就要举行双修大典了，你可千万别错过。”
第582章 一枝双叉
“什么！”程昭昭觉得她现在大张的嘴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传音手镯里传来大师姐一阵爽朗的笑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可惜大师姐看不到你现在的反应。你三师兄知道的时候差点从云端摔下去。哈哈……”
“大，大师姐，和你举行大典的，不知是哪位前辈？”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花凰故作神秘道。
“大师姐别啊，我真的很好奇！”
“哈哈，大师姐只能告诉你，此人你也见过。”花凰说完就切断了传音。
“大师姐——”
这个消息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程昭昭脑袋里飞速的转动，一个个认识的修士样子闪过，却怎么也不想不出有谁能是征服大师姐的。
“你在想什么？”姬君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程昭昭回神：“你回来了？”
“嗯。”
姬君溯去和段赋见了一面，她本以为他们俩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现在才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观姬君溯神情很平和，可眉宇之间却多了一点忧郁。
“怎么了？”程昭昭有些担忧道。
姬君溯道：“无事。将当年君歆剑君的一些误会说开了。”
“那是好事啊。”
“是好事。”
“不过，你这边的误会说开了，他和君歆也未必再有可能。”程昭昭微微一叹。
姬君溯也想到了其中关键，道：“虽不知他为何与莫仙子成了道侣，可我能看出他心中只有君歆剑君一人。”
“我知段掌门和君歆前辈是两情相悦，不过他若是无法解释和莫仙子之间的种种，以我对君歆前辈的了解，他们以后也只能是知己罢了。”
姬君溯沉默，想到了段赋当时说的一些话，心中不免惋惜。
这便是造化弄人。
可这究其原因，皆是人为。
程昭昭发觉姬君溯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
“你怎么了？”
姬君溯道：“当年令他们错失良缘的，恐怕是我。”
“你说什么？”程昭昭有些不明白：“当年不是你放弃了姻缘，成全了他们吗？怎么又成了是你让他们错失良缘？”
姬君溯摊开手，掌心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截桃枝。
程昭昭从他手中接过，这是姬君溯的那根姻缘枝呀，看上面浅粉的小花苞比上回见到的长大了一些。
“姻缘枝……你想说的和这个有关？”
姬君溯垂目，望着那截姻缘枝。
“玄演宫的修士一生只得一只姻缘花，当年折断了姻缘枝，也断了姻缘。断枝无再开的可能。”
程昭昭轻轻掂了下手里的小桃花：“不能再开？那你的姻缘枝为何又开了？”
姬君溯平静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疑惑不解的，直到见到了段赋，一切才有了答案。”
段赋？
程昭昭眼中迷茫，而后是惊诧，渐渐的成了惊恐。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当年你折断的是段赋的姻缘吧？”
姬君溯的眉头微蹙，再抬眸时眼底的愧疚更深。
他这副神情已是给了答案。
程昭昭有些揪心：“你们玄演宫难道没有出过孪生兄弟？”
姬君溯摇头：“从未。”
不然，他也不会不知道他从姻缘树上折下来的那截分叉姻缘枝，并非只是他一人的姻缘枝。
“你确定没有搞错？”
如果说当年的那分叉姻缘枝上，先开的那朵是段赋的姻缘花，那么姬君溯为了成全他们俩，以为折断了自己的姻缘枝，实则断的是段赋的？
姬君溯回答道：“一枝双叉，一母同胞。”
程昭昭无言以对，其实很早之前，她对玄演宫的玄演之术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可无论是刘胖子无比重视的态度，还是她后来学习了的玄演之术，都让她对玄演之术发生了一些改观。
玄演术当真是玄之又玄，可又真的蕴含了天机。
若是就这姻缘枝来说，就连姬老头和姬君溯都深信不疑，那它所昭示的必然不假。
“可当年君歆前辈和段掌门是入了梵天秘境，遭了邪修毒手，这才生死离别。这跟你折断了姻缘枝没有必然的联系。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程昭昭不免有些心疼姬君溯，当年他要折的也只是自己的姻缘枝啊。
姬君溯道：“如你方才所言，那些外因使得他们生死离别，可姻缘枝已断，他们此生注定无缘。”
程昭昭摇头：“君歆前辈心中只有段掌门一人。你方才也说了段掌门也是如此。未必就不可能再续前缘。人的感情怎么能被一枝姻缘枝左右？”
姬君溯正色道：“并非左右，只是昭示。”
花开花谢，不过是一段缘起缘灭。
千万年来，玄演宫经历过那么多姬氏先辈的传承，不曾去禁地取过姻缘枝的修士不算，但凡取过姻缘枝的，无一例外。
程昭昭有些挫败：“就没有补救的办法？”
君歆前辈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啊。就连她都因此饱尝了锥心之痛，如果到头来，她和段掌门还是有缘无分，那么岂非太残忍了。
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的什么的，历来都是赚人眼泪的。程昭昭情绪也渐渐低落。
姬君溯伸出手来，取过她手中的姻缘枝。
“办法，倒是有一个。”
“什么？”
“我查阅了古籍，虽然姬氏一族从未出现过一枝双叉的姻缘枝，可却有过移花接木的先例。”姬君溯说话的同时，手里也出现了一本泛黄的古籍。
这书籍薄如蝉翼，程昭昭没敢触碰，就怕一不小心给碰碎了。
她凑过头去看里面的内容，才看了一眼就一把夺过了姬君溯的姻缘枝。
“你，你别冲动啊。姬老头可说了这可是你最后的姻缘了。”
古籍上写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古符，她看了一眼就犯晕，可‘移花接木’这词的意思若是她理解的不错，移的是姬君溯的姻缘枝，接的是段赋的姻缘。
“这是我欠他们的。”
“那你怎么办？”程昭昭依旧是这句话。
姬君溯微微笑：“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有道理，人的感情怎么能被一枝姻缘枝左右。所以，即便我没有这姻缘枝……”
程昭昭连连摇头，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她方才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为防万一，程昭昭将姬君溯姻缘枝收到了储物手镯，道：“天无绝人之路啊，万一还有办法呢。我们去找姬爷爷，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呢？”
姬君溯淡笑：“你放心，我这次不会擅作决定，既是姻缘，我便要与未来道侣共同商议。若她愿意，再行‘移花接木’也不迟。”
程昭昭连连点头：“对对，你得尊重她。”
程昭昭摸了摸手腕上的储物手镯，道：“冲动是魔鬼，我先替姬爷爷帮你收着。等你道侣同意再说。”
不过傻子才会同意吧。只希望姬君溯未来道侣不是个傻子。
第583章 鲛人公主
云遥遥，水迢迢。
千里雪，万里乘。
梦浮一日极地城，
今日寻梦雪域归。
云也遥遥，水也迢迢。
千里暮雪，万里乘风。
……
一曲悠扬婉转的歌谣从那座冰城上空传来。
程昭昭凝神望去，那里隐约有一个身穿蓝衣的女修，她戴着隔绝神识的面纱，无法窥探她的真容，可她的歌声却使得城门底下的诸多修士听得如痴如醉。
程昭昭也听得失神，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歌声中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忧伤。
“昭昭！”一声呼唤在极地城的城门口传来。
程昭昭望去，就见刘胖面脸笑容的朝她招手，而他身边还有个女修，看到她之后就快速的朝她跑来。
程昭昭看清来人，一喜，迎了上去。
“陶陶，你怎么来了？”
陶陶一把抱过程昭昭：“昭昭，听说你来了北渊我就等着了，可没想到你直到今天才来。”
来北渊之前，程昭昭的确给陶陶发了一道传音符，可是没想到半途发生了那样的变故，耽搁了这么久。
“久等了。”程昭昭推开陶陶，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比年少时更明艳里，也更自信了。
刘胖挤开陶陶，道：“昭昭，你身体好了吗？”
“好了。你放心。”
“那就好。你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可是天天想去看你，可奈何这极地城城主就是不告诉我把你们带去了哪里，只让我们在城中耐心等待。这一等啊，就是十年。”刘胖道。
程昭昭心中感激，微笑以对。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那家伙呢？”刘胖子戒备的朝程昭昭身后望去。
程昭昭道：“书生他有事离开了，恐怕不来极地城了。”
刘胖闻言大喜：“那就好，他不在就好。”
“哎呀，刘胖子你别说话了，这外面寒风凛冽，还不快让昭昭跟我们进城。”陶陶一把推开刘胖子，挽过程昭昭的手臂。
“臭丫头，你敢推我？”
陶陶和刘胖在城中已相处许久，早就摸透了刘胖的性子，一点也不担心刘胖会生气，当下摆摆手：“推得就是你啊。”
陶陶拉着程昭昭，就直奔城门而去，身后的刘胖子忙不迭的跟上。
“等等。”程昭昭回头，对着天际轻哨一声，千里便不知从何处飞来，穿过了城外凌冽的狂风，落到她的肩头。
陶陶惊喜：“你这灵宠都长这么大了？”
“咯！”千里得意仰头。
三人边叙旧边办理了程昭昭的入城手续，快速入了城。
入了极地城之后，城墙上那个女修的歌声就更清楚了。更让程昭昭惊奇的是，那个女修是倚坐在城墙上的，身下是一条极为美丽的鱼尾，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是鲛人？”程昭昭惊道。
陶陶点头：“不错啊，她是鲛人族的三公主，伽洛灵。”
“伽，洛灵？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陶陶扬眉一笑：“你难道忘了我们门派的小美人，洛蓝。”
“所以，洛蓝也是鲛人？”
陶陶拉过她，继续朝前走，道：“这在雪域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当初说过的，我们门派有妖修，所以鲛人族的五公主，也就是伽洛蓝，便是我们门派里的妖修之一。”
程昭昭恍然：“难怪了，都说鲛人一族美艳绝伦，还真是名不虚传。”
陶陶撇撇嘴：“长得美啊就是好，她在门派里啊，就是个小仙女，所有的师兄弟们待她都极好。”
“你羡慕了？”
陶陶道：“何止羡慕啊，我那是羡慕嫉妒恨。不光是我，我们门派里的女弟子都是如此。”
说着陶陶摆摆手：“算了算了，长得不如人家美，嫉妒有什么用。我早就看开了。”
刘胖见缝插针，讽刺道：“我听你这语气，可不像是看开了，反而倒是无可奈何，因为就算嫉妒得发疯，也改变不了鲛人族公主在门派受欢迎的事实。”
“刘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两人拌嘴几句，程昭昭回头看了城墙上的鲛人公主一眼，道：“那这位鲛人公主，长得也一定很好看，怎么唱的歌，如此忧伤？”
刘胖道：“这你都听出来了？”
“废话，好歹我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不浅啊。”
刘胖嘴角微抽，想到了程昭昭从前的魔音琴声，不寒而栗。
程昭昭继续道：“她的歌声好听，歌词虽是在欢迎入城的修士们，可我觉得她好像是在与什么人告别。”
陶陶当下对她竖起大拇指：“昭昭，你可真厉害。”
“所以……”
“实话告诉你吧，这位三公主自从见了我们大师兄司白筠，就对他一见倾心。不但从天幽海里出来，久居极地城，还想着加入鸿鹄派，就为了能多看大师兄一眼。”
程昭昭哦了一声道：“传闻鲛人一族敢爱敢恨，这位三公主也是性情中人。”
“这个我赞同，我来的时候就亲眼见到了这位鲛人族公主当街拦下司白筠，对着他唱了一首情歌。啧啧，这勇气，若放在南境可绝没有女修能做到。”刘胖子道。
“后来呢？”
陶陶拉过程昭昭，入了一处茶馆，才道：“可惜司师兄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所以，这首歌是唱给你司师兄的？”程昭昭道。
陶陶道：“是啊，鲛人族敢爱敢恨，三公主这是在告别过去，此事极地城的修士皆知。”
“她放弃了？”
陶陶道：“不放弃能怎么办？我司师兄要和洛蓝成为双修道侣了。哎，司师兄的双修大典啊，不知北渊有多少女修要哭晕在洞府里了。”
这么夸张？
程昭昭已经记不太清那位司白筠长什么样了，可是印象中他是一位风神俊朗的修士，和洛蓝那样天真无邪的鲛人族公主，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真是要恭喜你们司师兄了。”
陶陶道：“恭喜的话你大可亲自和司师兄说。双修大典就在下月初。”
“不便打扰吧。”程昭昭委婉道，她此行可不是来吃喜酒的。
第584章 救人要紧
陶陶道：“有什么打扰的？你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啊。对了，门派肯定也会邀请你们苍剑派修士前来观礼的，就是不知是你们门派的哪些人。你来也不算唐突啊。”
程昭昭失笑：“他们结成道侣，你怎么比自己结还热情。”
“哈哈，因为我和洛蓝成为好朋友了啊。我想她见到你也会高兴的。”
刘胖子一脸嫌弃道：“这叫什么朋友，平日里在我面前可没少说她坏话？”
“什么坏话？我不就是说她长得太好看了，一天天在面前晃我的眼！”
“你嫉妒她的美貌。”
“嫉妒她的美貌和成为她朋友是两码事！”陶陶与之据理力争。
……
极地城是一座巨大的冰雕城，虽然程昭昭在亡城见过乾太易的那座缩小版冰雕城，可还是会被眼前真实的城池样子所震撼，尤其城池内部的一座座造型各异的冰堡，外观是一座比一座有趣。
程昭昭并未答应陶陶去观礼，只说届时看情况而定。
刘胖子甩下陶陶，就立即带着程昭昭去了他和栖迟的住处。
一入冰堡，刘胖子就笑道：“可算摆脱她了，你也不知道她一天天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她也没想跟着你，不是说了要先回鸿鹄派了吗？”
“有吗？”刘胖子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程昭昭还要再说什么，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栖迟红着眼，道：“暗魔珠！”
刘胖子一看到栖迟就躲到了程昭昭身后，道：“昭昭，你那什么珠快给他吧，这些年他一开口就是暗魔珠，可我找遍了整个极地城的丹药坊，都没人听说过什么是暗魔珠。”
当然没人知道，程昭昭暗道这名字还是她取的呢。
“为了让他乖乖呆在城里，我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灵植和灵石。”刘胖拍拍自己的储物袋，好在栖迟炼的丹药都卖了好价钱，否则他哪里能撑得住一个炼丹狂魔的十年。
程昭昭对栖迟道：“给你暗魔珠可以，只是不可以在极地城里炼丹。”
“好！”栖迟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
程昭昭取出一颗暗魔珠递上，道：“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栖迟收起暗魔珠，二话不说就拉过程昭昭往城门口的方向遁去。
“哎，你们去哪？等等我啊！”
当刘胖子追到城门口的时候，哪还有他们俩的踪影，只得气鼓鼓的甩袖回了城。
“真是过河拆桥啊，回来看我理不理你们。”
……
虽然程昭昭知道栖迟炼丹急不可待的心情，可好歹也别拎着她的后颈跑吧？
待到了地方的时候，程昭昭捂着脖子一阵揉捏。
千里在一边拍拍翅膀，有些幸灾乐祸。
程昭昭当下冷冷的瞥它一眼，成功将它吓得用翅膀捂住了嘴。
栖迟用瞬移带她来了一处雪山坳，距离极地城有多远，她也不清楚。
一丢下她，栖迟就地坐下，取出了药王鼎和一应灵植。
程昭昭设下了一道护阵，阻隔了外面的冷风。
她坐在一旁盯着栖迟炼丹，栖迟也并未阻止，反正他的秘密，程昭昭早已知晓。
栖迟的炼丹的手法极快，每一步都是行云流水，信手拈来。程昭昭每次见都觉得钦佩，一件事做到极致的时候大抵都是如此。
只不过，准备的十年的栖迟，再丢入暗魔珠的瞬间，还是爆丹了。
巨大的爆破声，顿时引得最近的一处雪山崩塌。
所幸程昭昭躲得快，才没有再次被大雪掩埋，这也是她为何一定不许栖迟在极地城里炼丹的原因。
不然城中护卫一定会把他们当成袭城的歹人，就算不是，赔偿冰堡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暗魔珠。”栖迟再次道。
程昭昭挥开栖迟满头的白雪，道：“你要不要缓缓？”
“不必。”栖迟摇头，目光执着。
这一点，程昭昭还真是极佩服的，在他眼里就只有炼丹这一件事。
“我觉得你还是——”程昭昭说着突然住了嘴，而后快速用了‘一叶障目’将自己和栖迟都遮掩了起来。
徒留千里在雪地里静静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千里用眼神告诉程昭昭，她和栖迟，在它眼中无所遁形。
程昭昭却没理它，而是看向了对面。
在两人隐身之后，崩塌的雪山里爬出了好几个修士，带头的是一个金丹后期的女修，目光犀利的望着雪地里的千里。
“原来是一只雪鹰搞得鬼！来人啊，把它给本真人抓起来！”女修怒喝一声，身后的一众修士就冲向了千里。
千里翻了一个白眼，猛然冲天而起，对着那群修士扇了一道飓风。
飓风瞬间就将那群修士掀飞开去，重重的砸入了雪山。
女修当下就要亲自出手，却见千里拍拍翅膀，远远的飞走了。
“该死的妖兽！”
不过她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是重新返回了雪山。
程昭昭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座坍塌的雪山，之前她和栖迟来这里的时候，对周遭都用神识扫过了，可却没有发现雪山里有人。
也就是说，这些修士在这里设了隔绝神识的大阵，并且品阶还不低。
他们是在做什么？
栖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道：“暗魔珠。”
程昭昭道：“栖迟，我觉得你这样下去，就算用十颗百棵的暗魔珠，也不可能会成功。”
“不可能。”栖迟立即就不高兴了。
程昭昭当下道：“我不是说你的炼丹术不行，我是说，如果这暗魔珠里的气体无论如何你都掌控不了，那么你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栖迟沉默，这个问题他自然清楚，可他若想成功就只能一次次尝试：“百次不行，那就千次万次！”
程昭昭道：“我跟你来这，就是想和你一起完成炼丹的。”
“你说什么？”
“如果我能控制暗魔珠里的气体，你能否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炼丹？”
栖迟兴奋不已：“试试！”
程昭昭点头，道：“好，不过不是现在。”
“为何？”栖迟不满。
程昭昭朝雪山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栖迟朝那处望去，就见之前那个女修再次带着一队修士出来。
这一会，这金丹女修手底下的修士还押着十几个年轻修士。
程昭昭目光微闪，看来，这伙修士是绑架了一群修士啊。
栖迟道：“有魔丹的气息。”
“什么！”程昭昭面色微变，如此看来，他们算是误打误撞遇上了一群邪修，并且是正在拿修士做魔丹试验的邪修。
“栖迟，炼丹的事先放一放，眼下救人要紧。”
话音一落，程昭昭就飞身冲向了为首的金丹女修。
栖迟比程昭昭还急，道：“放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