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不喜看书
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公孙嗣自己才清楚。
只不过，有一点程昭昭很疑惑，不由问道：“国师大人是如何知晓，公孙翎即将成为下一任圣女的？”
朝日国师浅眸微凝，像是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公孙嗣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因为玄演宫的玄演卦。”
程昭昭惊诧：“国师大人认识姬……”
是了，若非认识，上次又如何化作姬君溯的样子来考验她？
只是至今程昭昭也不知道朝日国师那次的考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为了考验她是否与姬君溯相识？
见了程昭昭反应，公孙嗣突然懊悔道：“大人，我是不是多言了。”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朝日国师淡淡道。
闻言，公孙嗣连忙告退离去。
“我与姬宫主有些私交，曾让他算过一卦，测算出下一任圣女人选。”
能让姬君溯出手算卦的人，交情应是不浅。
怎么从未姬君溯说过这么个人，想到此程昭昭嗤笑一下，自己和姬君溯相处的那几年还不是修士，他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程昭昭又看了国师一眼，难怪觉得这两人有时候特别像，并非是相貌，而是眼神和举止。
都说物以类聚，莫不是姬君溯只和这样的修士打交道？
姜初渺一下子拉住了程昭昭袖子，神情很是激动。
程昭昭会意，连忙问道：“国师大人，可知姬君……哦，姬宫主现在身在何处？”
“你要寻他？”
“不错。之前也和国师提及过，我们的两位师兄在无望海失踪了，我想让姬宫主帮忙测算一下他们身在何处？”
朝日国师淡笑道：“看来你与姬宫主的关系匪浅啊。”
天楚规矩谁人不知，想要算玄演卦。就要得到相应的资格，还要排队。玄演宫每年可就那么几个玄演卦的名额。
至于能想到让姬宫主亲自测算的，那非亲近好友不可了。
程昭昭道：“只要能找到他，我想让他答应帮忙的办法总是有的。”
见程昭昭如此笃定，朝日国师轻笑一声。
“国师？”
“哦……只可惜，本国师并无他下落的消息。他留给传音符也已用完了。”
闻言，姜初渺眼底的希冀一下子暗淡下去。
程昭昭叹了口气。
两块神木盾凌空而来，落到她们的面前，朝日国师静静的等待两人抉择。
程昭昭想了想接过神木盾：“不知国师想要我们做什么？”
朝日国师道：“什么都不做，保持现状就好。”
姜初渺也接过神木盾：“什么都不做的意思可是说，皇族若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不做？”
“幻月圣女聪慧过人。”
“国师谬赞，如果只是这个要求，那国师大可放心，这也是我们所愿。”她们在日月国的目的很简单，如今她更是一心都想要找到慕生寻和赵元朗的下落。
……
两人从朝日殿中出来，发现公孙嗣还等在外面。
“怎么，公孙大人还有事？”姜初渺神情戒备的看着他。
公孙嗣快步走近，拱手道：“两位圣女切莫误会，是国师大人让我候在此处护送二位回圣女殿。”
“圣女殿距离此处不远，我们自己会走。”
公孙嗣执意道：“从今往后，二位若以圣女身份出没，我必护佑二位进出。”
姜初渺觉得好笑，公孙嗣的修为比她们俩还弱，真要遇到什么危险，恐怕根本就保护不了她们吧。
公孙嗣像是知道姜初渺心中所想，道：“只要有我在，国主大人的人就不会来找二位圣女的麻烦。”
他可是下一任护国大人的人选，也是象征着国师大人的脸面。
“既如此，请吧。”程昭昭道。
公孙嗣立时转身向前一步，为二人开路。
每回她们顶着圣女装束出没的时候，身后总会远远的跟着一大群的臣民，他们三跪九叩很是虔诚的簇拥两人回到圣女殿。
今日有了公孙嗣在侧，那些臣民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避开了。
“公孙嗣，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臣民们这么怕你？”姜初渺好奇道。
“因为我是公孙家的祸星。”公孙嗣神情不变道。
“祸星？”
公孙嗣没有隐瞒，道：“我降生当日，公孙族长便暴毙而亡。而我降生以来，公孙家族发生了好几件祸事，从当年的鼎盛家族到如今只能勉强在国都立足。族人们都认为此事与我有关，便叫我祸星。”
“这……与你何干？”程昭昭道。
“是与我无关，只不过这是你们这些外人的说法。公孙家族却认定了此事，从小族中孩童从未有人肯与我接触。除了妹妹公孙翎。”
“可公孙翎对你也并不好。”
“的确，妹妹脾气不好，时常发难。只不过，我皮糙肉厚，那些拳头巴掌打在身上，很快就不疼了。与其被人无视，我更喜欢被妹妹打骂，至少还有个人愿意和我说话。”
姜初渺侧首看向这个大个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目视前方，神色麻木。
“你以后是护国大人了，你家族应该不会再说你是祸星了。”程昭昭道。
“他们嘴上早就不说了，自从我跟了国师大人之人，族中人人都巴结我。”难得有人跟他多说几句，公孙嗣难掩心情激动，道：“往后我一定会跟国师大人多多学习阵法。”
程昭昭道：“我看你还是多学学你们国师。”
“国师才不看书，你当国师是什么人，他日理万机，要处理日月国那么多事情，哪里有闲情看书？”
“不看书？”程昭昭猛然停下脚步。
越过她的姜初渺和公孙嗣走了几步才转身看她。
“怎么了？”公孙嗣瞪大了眼睛，不解道。
“你是说，国师不喜欢看书？”
“是啊。国师这人我还是清楚的，我们自幼相识，他一看书就犯困……哎，你去哪！”
“昭昭，怎么了？”
两人呼喊着突然转身跑走的程昭昭。
程昭昭头也不回的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找下国师大人！”
第451章 残月圣女
只不过回到朝日殿的程昭昭却跑了个空。
“星辰圣女，国师此时并不在殿中。”侍女俯身行礼道。
“去哪了？”
“我等不知。”
“那让我进去看看。”程昭昭道。
话音一落，侍女们齐刷刷的跪下身来：“星辰圣女恕罪，没有国师大人允许，旁人不得入大殿。”
“你们先起来。”
侍女们听令起身。
程昭昭扫了她们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正是初来国都时，在护国大人的巨船上遇到的那个。
程昭昭看向她，道：“你且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众侍女听令离去，那个侍女不安的看着她，程昭昭上前一步，道：“你还记得我吗？”
“圣女仙姿卓绝，自不敢忘。”
“记得就好。我找国师大师真的要要事，你若是知道他在哪，可否告诉我？”程昭昭一把拉起她的手：“拜托，拜托。”
“我……”侍女有些吃惊程昭昭的这番举动，手上传递来的温暖令她有些恍神：“其实，国师大人是去了”
“星辰圣女。”身后突然有人出言打断。
侍女一回头，看到是统领侍女的侍女总管，当即抽回自己的手，低下脑袋站在一旁。
程昭昭心中暗恼，只差一点点她就说出口了。
“星辰圣女恕罪，国师大人的行踪我等不可相告。”侍女总管歉身一礼。
侍女也当即告罪。
“好，既然如此。等国师回来了，你们通知我。”程昭昭说完转身离去。
目送程昭昭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侍女才悄声问道：“大人，为何不能告诉圣女，国师大人去了蓝海湾？”
“在那里，国师大人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你难道不明白？”侍女总管横了她一眼，道：“我知你与两位圣女有些交情，可往后若是再犯今日这般错误，你就等着去无望海喂鱼吧！”
侍女闻言脸色一白，连忙俯身：“不敢了，请大人息怒。”
两人离开之后，她们身前戴着‘一叶障目’的程昭昭淡淡微笑：“蓝海湾。”
……
蓝海湾是日月国国都最北面的一片海域，那里的海岸线呈弧形，海湾之外是一座月牙形的孤岛。是以形成了一个不大的海湾。
每当日月交替之时，那片海湾的水域里都会散发出淡淡蓝光，美轮美奂。故而得名‘蓝海湾’。
国都的坊市大多集中在东南面，平民百姓居住在西面，而这北面人烟稀少。是以程昭昭一路行来，也没碰到几个人。
直到来到了蓝海湾的沙滩上，程昭昭才看到了几个渔妇在晒着渔网，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程昭昭的出现惊动了她们。
几个妇人看到程昭昭身上华服，立即跪了下去，诚惶诚恐。
程昭昭连忙扶起最前面的一个渔妇：“几位大婶，你们快起来。”
“谢贵……贵人。”渔妇们不知道程昭昭的身份，只以为她定然是贵族中的女子，是以磕磕巴巴的行礼。
程昭昭也无从解释，道：“你们别紧张，我只是听说蓝海湾风景独美，就来看看。”
见程昭昭态度谦和，几人才放松下来。
一个胆大的渔妇当即道：“贵人啊，那你可算来对了，蓝海湾风景独美，尤其是黄昏时分，那水啊，都跟铺上灵石一般好看呐。”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留着好好看看了。”
几个渔妇闻言踌躇不安。
程昭昭道：“怎么了？”
渔妇迟疑道：“那，那我们继续忙活了。”
程昭昭当即笑道：“你们不用管我，尽管去忙。我自己随处看看。”
见程昭昭朝海边走去，几个渔妇才松了一口气，快速的晒起灵网来。
走近海湾，程昭昭放开神识，这海湾很浅，底下的东西一览无余。不过那些渔妇还真说对了，这海湾底下还真的铺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灵石。
海湾之下并无灵脉，可见这里灵石许是人为铺就，既然她能轻易发现灵石，想来别的修士也能。既然这么多年也没人来取灵石，就说明不是不想取，而是取不得。
她的神识从海湾里扫过，一路朝对面的孤岛上延伸。
月牙形状的孤岛不大，神识所视之内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侍女说朝日国师来了蓝海湾，可他究竟在何处？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来人有些迟疑，脚步渐缓，许久才像是鼓足勇气走近。
“贵人。”
程昭昭这才转身，来人是之前的其中一个渔妇，此时紧张的交握着手，她的手粗糙红肿，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大婶，怎么了？”程昭昭微笑道。
许是程昭昭的笑容和煦，渔妇显得不那么紧张道：“天色渐晚，贵人一人在此要注意安全。这蓝海湾到了晚上风大，有时候还有海兽出没。”
程昭昭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渔妇们也在不安的看着此处。
“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渔妇说着要离去。
程昭昭道：“大婶，你且等等。”
渔妇不解看向她：“贵人还有事？”
“你可知朝日国师！”
闻言，渔妇的脸突然煞白，连忙道：“我…我什么都没说。”
见她如此紧张，程昭昭伸手拍在她的肩膀上，释放了一点点灵气，让她的身体舒缓了下来。
程昭昭道：“你不要害怕，其实我是国师的侍女，只不过国师大人来此处就不见了。而我初来乍到，却不知该如何找到国师。”
闻言，渔妇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程昭昭静静的看着面前渔妇，看来她知道国师在何处。
果不其然，渔妇指着面前的孤岛道：“国师大人和残月圣女就在那座孤岛之中，他们不常外出，我们也只是偶尔看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去的。”
“残月圣女？”程昭昭诧异：“现如今的圣女不是幻月、星辰吗？”
渔妇意外的看了程昭昭一眼：“大人你不知道吗？幻月、星辰圣女是现任圣女，残月圣女则是上一任圣女。”
说着渔妇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程昭昭问道。
第452章 浅海蓝湾
渔妇道：“说来，残月圣女也是可怜。”
这开场白一听便是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程昭昭连忙拉着渔妇在沙滩上坐下，捧出一堆瓜皮果仁。
“大婶吃不？边吃边聊。”
“贵人这如何使得，这不合规矩……这个是何物，老妇竟是从未吃过。”
‘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快就有节奏的响起。
“这残月圣女是上一任国师时期的圣女，也是国都里出了名的绝色美人，也是当时国都最大的贵族世家族长之女。
老妇当时年纪还小，一次在这海边玩耍，见过残月圣女一面，至今还记得她温柔的叮嘱我在海边一定要小心，别在浪大的地方玩耍。
哦，那时候，残月圣女身边还伴着一个少年。许多年后，老妇我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如今的朝日国师。”
有着多年看游记故事经验的程昭昭来说，她一听，就觉得朝日国师和残月圣女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设定，这无疑是一个悲剧的开头。
不过她没有打断渔妇说话。
“残月圣女不仅长得美，还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女子，在年少时就认识朝日国师，两人倒是都看对了眼，这在几十年前的国都里都是一段佳话。
只不过天不从人愿，一次残月圣女出海游玩，竟被当时的海魔鱼选中了，就这样成了一位圣女。”
“当时的老国师知道这事吗？”
老妇‘呸’一声吐出瓜子皮：“都是佳话了，老国师怎会不知？只不过那又能怎么办呢，这规矩就是如此。老国师到底还是让残月圣女成了道侣。”
程昭昭微叹：“造化弄人啊。残月、残月，这名字到底是谁起的？一听就不吉利。”
渔妇被程昭昭这话吓得不轻，连忙道：“贵人千万别这么说，这名字可是老国师起的。听说原本也不叫残月，只是因为圣女在任期间由一个活奔乱跳的姑娘到后来日渐消瘦不成人形。才被改名为残月。”
“残月圣女是修士吗？”
渔妇摇摇头：“这些老妇如何清楚，之前说的那些也都是国都里的传闻，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你可知残月圣女为何会住在这？”
渔妇放在嘴边的瓜子又取了出来：“残月圣女的十年之期一到，老国师便放任她自由，后来的事情无人知晓，只是在十几年前，这附近的渔民们就偶尔能看到残月圣女出现在海边了。有时候是朝日国师陪着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孤坐在那边的礁石上。”
说着渔妇朝前一指，程昭昭看到了那里一块凸出的大礁石。
听了这些，程昭昭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荒谬了，朝日国师怎么会是书生？
“贵人啊，天色不早了，老妇该归家去了。”渔妇起身道。
程昭昭也起了身，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盒凝肌膏，道：“把这个抹在手上，这些伤疤都会不见的。”
渔妇惊愕：“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还有这些日月晶，就当是感谢你给我讲这些。”
“老妇不要这些，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将这些吃食给老妇带点回去，家中孩子没吃过。”
“好，这些都给你好。”
一储物袋的零食、凝肌膏连同十来颗日月晶都塞到了渔妇手中，程昭昭就径直朝礁石处走去。
身后的渔妇见程昭昭走远了，才心情激动的离去。
不多时，程昭昭就走上了那块礁石，站在这礁石之上，对面的孤岛近在迟尺。
正当程昭昭准备飞身上孤岛之时。
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你在找我？”
程昭昭猛然转头，震惊的看着出现在身后的朝日国师，他是何时来的？
朝日国师缓步走来，走到程昭昭身前站定，道：“好看吗？”
“啊？”
程昭昭抬眼仔细打量了朝日国师一眼，他是真的长得一般啊，相貌平平，就算扔在人堆里也是不起眼的那一个。唯独他这双眼睛给他增色了几分。
程昭昭思索着该如何婉转而不是礼貌的回复他的问题。
朝日国师道：“浅海蓝湾，日月星辰。”
程昭昭顺着他所视，才发现他指的是面前的蓝海湾。
“啊！哦，国师大人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程昭昭的话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此时正是日落黄昏，金边从海湾水平面被抽走的瞬间，水底下淡蓝色的灵石突然都亮了起来。这一浅浅海湾立时就像是被泼入了一抹蓝色液体，瞬间将清澈的海水染了色。
与此同时，天地变幻，竟是一下子从白天到了黑夜。
直到这一刻，程昭昭才明白朝日国师方才所说的‘浅海蓝湾，日月星辰’为何意。
竟然能在几息之间看到日月更替的景象，在这期间，这海湾里的无数灵石就像繁天星辰，美不胜收。
“国师大人，这不会是您的手笔吧？”
朝日国师沉默片刻，才道：“算是吧。”
程昭昭闻言眼放光华，这也太有心意了，在此地布置出如此美景，也算是独具匠心，莫非这都是为了那位残月圣女？
“国师大人此举真是巧夺天工。不过区区几颗灵石就能让这处海湾焕然一新，真是厉害！”程昭昭竖起大拇指道。
“你来，便是为了夸赞？”
程昭昭连忙摇头：“不是。我来是因为……”
是因为她怀疑国师的身份啊，可听了渔妇所言，又亲眼看到了这片海蓝湾美景。
程昭昭断然摇头，以姬君溯的性子，他不像是会布置这些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那些书本还是书本，有这心思，姬老头的曾孙子都该抱上一打了。
于是，程昭昭道：“是因为上次在国师大人白皮册子上见到的十六字，至今未得个答案。”
“原来是为了这个。”朝日国师从怀中取出一本白皮册子。
程昭昭连连点头：“是这个。”
难得再提起此时，程昭昭试探性的伸出手，见国师没有阻拦，当下抓住了白皮册子。
就在拿到册子的那一刻，朝日国师抽回了手，让她扑了个空。
第453章 以物易物
朝日国师道：“此物贵重，乃玄演姬宫主所赠。你若想要，也需以物换物才可。”
“国师想要换什么？”程昭昭心说最好是换灵石，她现在身上的灵石放着可都用不了。
朝日国师却转身离去。
“嗳，国师大人，你别走啊，还没说换什么？”程昭昭立马追了上去。
朝日国师没有走远，只是沿着蓝海湾的海岸线缓缓的前行，看起来像是在漫步。
身后的程昭昭眉头紧蹙，时不时的说道：“国师大人，这里也没有旁人。你想要什么别不好意思开口啊？”
“我这人虽很穷困，但是还是很大方的……”
“你想要的东西，若是我有，立马奉上。”
朝日国师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身后的喋喋不休，负着手，缓步走去。
程昭昭大步流星，不知不觉与之并肩而行。
“鲛人纱听说过吗？北渊极地城里卖的都是丧心病狂的价格。我大师姐她厉害，从我三师兄那里捞了一匹。国师若是做件衣服，哦不……可以做两件。一件给自己，一件给未来道侣。我想您道侣一定会喜欢的。”
鲛人纱这样的宝物送给那位残月圣女再适合不过，程昭昭不住的暗示，朝日国师却不为所动。
“鲛人纱都不要吗？那高阶灵植、灵果的种子。我看日月国的灵果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不如国师换点灵果种子过去，丰富一下臣民们的食谱？”
“…那灵兽要吗？一只五彩多宝鱼，就是贪吃了点。哦，还有一只鹌鹑，同样也是贪吃了点。”
说到这时，朝日国师突然转头。
程昭昭一惊摆手道：“我开玩笑的，那只鹌鹑虽然蠢了点，但是不换。”
朝日国师转身继续向前走。
程昭昭却站住了脚，脸色微沉：“国师到底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堂堂一个国师，婆婆妈妈，专吊人胃口，要是换她以前的脾气早就转身就走了。程昭昭心中的小人白眼已经翻了好几轮。
朝日国师突然在沙地上坐了下来，捧着之前的白皮册子翻看起来。
程昭昭看不透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这些国师之流的人都喜欢搞神秘？
站了片刻，才凑了过去：“不然这册子我不要，我就看看，国师大人……”
“安静。”朝日国师头未抬，借着月光看书。
有病吧？
程昭昭看了看这不算明亮的光线，若非他是个修士，程昭昭都为他的眼睛担忧，连忙取出一颗黑曜石默默的探过脑袋来。
这次的白皮册子上全是字，密密麻麻的。
见朝日国师没有阻止她看书，程昭昭一目十行，快速的浏览起来。
不过这朝日国师看书的速度不快，等她看完了一会才缓缓的翻过，渐渐的程昭昭也慢下速度来。
这白皮册子上记载了上一任国师在日月国的所作所为。
平息战乱、重建日月国、守护神树、创建传送网。
两百多年来，老国师与历任国主一同让日月国所有的臣民都在神树的护佑下，有了一处安息之所。
只不过日月国出现的‘日月诅咒’，也就是所有的女子无法在白天正常出行一事，除了知道佩戴神树叶子可以短暂的外出之外，老国师也束手无策。
期间，日月国的皇族却出了一位神医，他想办法从神树叶子之中提取了叶绿，而后将叶绿封入修士打造的一块盾牌之中，这便是神木盾的由来。
神木盾不像神树叶子会枯萎，佩戴此物能较为长久在外出行。只不过这种叶绿提取也极为困难，那位神医终其一生也只提炼了不足百枚，一半归了皇族，另一半则交由国师安排。
神医忠于皇族，致死也没有向老国师透露半分提取叶绿的秘密。
老国师为彻查此事，在寿元耗尽的最后十几年里，都住在了三棵巨木神树所在的地方。
只不过，直到老国师寿元耗尽，也无所获，这个重任就交到了朝日国师身上。
看到此处，白皮册子又被合上了。
“嗳，等等，我还没看完……”程昭昭说着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淡漠的浅眸。
有瞬间，程昭昭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姬…姬…”
“圣女在学鸟叫？”
此言一出，程昭昭立时看清了眼前的人只是朝日国师，道：“没。”
朝日国师将这本白皮册子丢了过来，而后起身道：“等你看完再来这，会有人告诉你该拿什么来换。”
话音一落，朝日国师就消失在沙滩上。
“要求别太高啊，我怕我这没有你想要的！”喊了一声之后，程昭昭才拿起白皮册子，自言自语道：“可先说好了，到时候别怪我言而无信。”
再次翻开白皮册子，里面的字又变了，除了当初看到的‘日月为国，占星为石；双星劫动，日月颠倒’这十六个字之外，程昭昭还看到了有关于三棵巨木神树的信息。
册子上并没有记载当年赠送百棵神树的到底是修仙界的哪位大能前辈，只是说这百棵神树只有三棵巨木神树是生机之树，其余的九十七棵均为消耗品，也就是一旦神树叶子掉完，那些神树也将彻底枯死。
近三百年时间，日月国已有十余棵神树的叶子已经只剩下零星几片，情况很是危急。
三棵巨木神树之中也有一棵巨木神树上出现了病态，此事令国师和国主日益焦心。
程昭昭在接下来一段字中看到了‘占星’二字，不由得瞪大眼睛仔细浏览。
占星石乃日月国自古有之，原也不叫占星，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只不过相传这棵石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日月国皇族拥有的操控灵气的本事就是自这棵占星石上得来的。
“这么重要的事，就这么告诉我？”程昭昭喃喃，她知道的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只不过眼下册子都已经在她手里了，就算她说没看也没人相信了吧？程昭昭索性继续朝下看去。
只不过册子一翻，就已到底了。
“没了？”
还以为这不算薄的白皮册子上记载了很多秘辛呢，才看了这么些许就已经没了。
程昭昭一抬头，才发现天都已经亮了。
第454章 半面残月
时间过得如此快，她以为只是看了片刻，却不想已经过了一夜。
海蓝湾的日出也是极美的，一轮金黄浮出水面，这样的景致令程昭昭心情顿时明媚起来，若非此地情况不允许，她此刻就要不管不顾的打坐了。
海湾里不再是闪闪发光的蓝色，却被朝阳的光芒照耀得波光粼粼。
这时，海湾对面的孤岛之上出现了一抹杏色。
程昭昭凝神而望，发现那里是一个女子，正背对着她蹲着。
‘等你看完再来这，会有人告诉你该拿什么来换。’
朝日国师的话犹然在耳。
是她吗？
程昭昭想了想，飞身而去。
飞身落到那女人身后的时候，那女人似有察觉，猛然回头。
半张极为丑陋的面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入程昭昭眼中，惊得她眼神微闪。
之所以丑陋那是因为这半张脸和另半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该是白皙的面容呈现青灰色，无数肉瘤疙瘩长满了那半边脸，扭曲了原本姣好的轮廓，也使得那半张脸变得极不协调。
肉瘤疙瘩表层上像是涂着一层粘液，黑绿相间，时不时的滴落在地，在地上发出‘呲’的一声响。
那女人看到程昭昭有片刻的惊恐，又很快平复下来。
“你便是新任圣女？”
她的声音很平淡，没有起伏。
“是，名唤星辰。”程昭昭也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道：“你是残月圣女？”
“残月…圣女，呵，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女人眼神变换，转回了头，低声道：“我已不再是圣女，只为残月。”
她就是当年的残月圣女？
程昭昭是同情多过于意外。
从渔妇口中得知的残月圣女当年正是一位绝色美人，从那半张完好的娇颜上也可印证。
可因为那样的事情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令人无限唏嘘。
想来残月圣女是不喜听到圣女二字的，程昭昭道：“我叫程昭昭，你也可以叫我昭昭。”
残月圣女手中动作微顿，道：“很好听的名字，向阳而生。”
“那你呢？”
“我……”残月圣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才道：“不记得了，只需称呼残月便是。”
程昭昭想了想，递出白皮册子：“我借了朝日国师的东西，他说有人会告诉我如何还，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吗？”
“你想拿什么来换？”
“灵石、灵宝，这些东西若是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至于其他的，你提便是，看我能不能交付。”
残月圣女已经仔细的挖好了面前礁石缝里的一棵灵植，仔细的收好，起来转过身子，与程昭昭对面而立。
“不如你带我去一趟神树冢。”残月圣女道。
“神树冢？你说的是三棵巨木神树所在的地方？”
“不错。”
程昭昭道：“那地方我没去过，而且听说守卫森严，除了国主、国师、圣女，就只有持有神木盾的人方可入内。”
“你如今正是圣女。”残月圣女道。
“你想去为何不让朝日国师带你去？”程昭昭不解，道：“还有，你去那里想做什么？”
“这个，无可奉告。”
闻言，程昭昭摊手：“你不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如何能带你去？”
神树冢可是日月国最为神秘的地方，三棵巨木神树所在之地，还有那棵同样宝贵的占星石。这种地方若非有重宝出没，程昭昭都是拒绝去的。
毕竟，这种地方往往等于是大麻烦。
残月圣女闭眼，片刻才道：“我去那里的目的，你恐怕不会想要知道。”
程昭昭低头看了一眼白皮册子，这上面记载了神树的一些事，莫非朝日国师就是在这等着呢？
不由暗骂朝日国师狡诈，程昭昭道：“你先说，能不能去，我再想想。”
残月圣女突然咳嗽一声，立时用一块帕子捂住嘴，眼尖的程昭昭看到了被掩在帕子里的一抹鲜红。
残月圣女的身体看起来极差。
残月圣女道：“今日有些乏了，你不若改日再来，我再告诉你。”
“你没事吧？”程昭昭上前一步：“不然，我给你看看？”
残月圣女轻笑，她一笑一半脸灿若娇花，另一半则是狰狞如鬼魅。
“朝日国师是元婴修为，他都没有办法的事，你认为你能行吗？”说着转身离去。
程昭昭就目送着她缓缓的消失在孤岛上。
连元婴修士都无法救治的身体，她区区筑基也的确应该是没办法，只不过程昭昭好奇，残月圣女的身体还有她的脸到底是怎么了？
中毒还是中蛊？
……
……
“什么，你要去神树冢？”姜初渺吃惊道。
“别这么惊讶，我们来国都这么久了，还没去看过那三棵传说中的巨木神树。你就不想去看看？”
程昭昭觉得在答应带残月圣女去神树冢之前，她自己有必要先亲自去一趟，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可去的。
“我不想。”姜初渺想也不想的回道。
程昭昭：“……”
“为什么？”
姜初渺微笑道：“你知道的，每逢朝拜，就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入体，这次更甚，我觉得这次可以突破了。”
闻言，程昭昭用手遮住了眼睛。
“你怎么了？”
程昭昭道：“我怕我的嫉妒羡慕恨从眼睛里溢出来。”
姜初渺轻笑。
“我说认真的，不然我找朝日国师改个名，叫星月好了。好歹带了个‘月’字，朝拜的时候这股力量能把我算在内。”程昭昭松开手，一脸真挚。
“也好，凡人都说取名能极大影响气运。我也建议你改个，不过星月倒是不好听，你应该叫昭月。”
程昭昭嗤笑一声：“那可不敢。国师大人是朝日，我叫昭月。在外人看来，岂非真是他道侣？”
若是之前还好，现在知道了朝日国师和残月圣女的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她哪里能去参合？就连名字搭了边也是不行。
“你想的未免太多了。”姜初渺道。
程昭昭摇摇头，拿出一个储物袋道：“里面都是灵石，这里的灵气不够浓郁，你要进阶的话还是多多布聚灵阵吧。”
“灵石我还有。”
“当我借你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记得给我算点利息。”
姜初渺失笑：“你是觉得灵石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借我涨点息？”
“哇…这你都知道？”程昭昭拍拍脸颊，“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姜初渺横了她一眼，收过灵石，正色道：“不然你等我出关之后再去？”
“等不及了，没关系，你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去便好。”
“可是……”
程昭昭笑着打断姜初渺：“神树冢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我去也只是看看，不会去偷东西的。”
第455章 巨木神树
日月国国都由三棵巨木神树守护，可在国都内的臣民们却不能像其余地方一般，亲眼见到那三棵巨木神树。
程昭昭经由公孙嗣带路，来到了每月朝拜的中央广场。
公孙嗣道：“三棵神树实则就在这处广场，只不过是在一处虚弥空间内，至于入口，就在神台底下。”
“那你去过？”
公孙嗣摇头：“等我真的成了护国将军，才有资格去看巨木神树。”
因着需以圣女身份入内，是以程昭昭着的是一身圣女服，面纱遮掩了大半张脸的装束。
若非朝拜日，中央广场附近不许百姓逗留，是以程昭昭和公孙嗣来到神台之上，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公孙嗣指着神台地面上一块巨大的莲花石台道：“圣女只需朝此处输入灵气。”
程昭昭照做，一股灵气快速涌入莲花石台。刹那间，莲花石台缓缓上升，石莲花骤然开放，凝出一朵巨大的灵气莲花。
公孙嗣目露惊喜：“是它！上次护国大人来时，就是在石莲花开启之后，放入神木盾。圣女，你可带了？”
程昭昭点头，把刚到手不久的神木盾掷了出来。神木盾飘荡与石莲花之上，告诉旋转起来。
“我记得你也有神木盾……”
公孙嗣摇头道：“除了圣女和皇族，其余人即便是有神木盾，也需要国师的应允才能入内，否则就是死罪。”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公孙嗣听令，道：“星辰圣女，我就在此等着。”
见公孙嗣坚持，程昭昭也不勉强：“那你自便吧，我去去就回。”
神木盾在石莲花里闪烁，片刻莲花石台上就出现了一道光束，程昭昭踏入其中，身影很快消失。
公孙嗣眼底有几分羡慕，待传送阵光束消失之后就目视前方，笔直的立在原地。
一阵光晕闪耀之后，程昭昭的视野里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一股无比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昭昭深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倍感舒适。
入眼的便是一棵茂盛的参天大树。
所谓巨木神树，也不过只是比寻常神树高大了些许罢了。
这处空间像是空间，实则又是与外界连同，上首的骄阳就和外面的一模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眼前这棵巨木神树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一副生机勃勃之态。
脚下是厚厚的金黄落叶，程昭昭踩上去发出的是一阵脆响。
这棵巨木神树粗壮，目测需以十余人环抱才能丈量。程昭昭绕着它走了一圈就用了半盏茶时间。
巨木神树周围还弥漫着一些朦胧白雾，正在渐渐的消散。
据说三棵巨木神树是呈三足鼎立之势，而那块占星石则在三棵神树的中央位置。
程昭昭放开神识，以这棵巨木神树为中心，缓慢的向四周延展。
片刻之后，程昭昭惊讶，这三棵巨木神树彼此之间到底隔着多远，她的神识竟是无法触及。
程昭昭又盯着眼前这棵巨木神树，这树枝繁茂，枝叶翠绿，并非那棵出了问题的神树。神树上的叶子有大有小，老的树叶变得枯黄，脱离枝叶掉落。新的嫩芽缓缓生长，的确和之前看到的那些神树不同。
程昭昭上前，伸出手触摸树干，感受到内里源源不断的木灵气在流转。
“哈哈，别碰，痒！”
一个苍老的笑声突然传来，这声音是眼前的巨木神树上发出来的，惊得程昭昭快速守护手退后两步。
令她更为惊愕的是，巨木神树树干上浮现了一张巨大的人脸。树洞为眼，树杈为鼻，树根为须，没有看到嘴巴，可它的声音却在源源不断传出。
“哈哈，别碰，痒！”
和第一声苍老声音不同，接下来的一声声或交叠或陆续的声音都是上方传来的，是那些正在颤动的神树叶子。
天楚有灵植化形的妖修，是以程昭昭见此并没有害怕，之认为这神树也大抵是到了年份，修炼成了精。
“初来乍到，神树前辈好啊。”程昭昭朝它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以神树的年岁，唤它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神树面色柔和：“吼，她叫老朽神树前辈。”
紧接着是神树叶子密密麻麻的传话。
“是谁来了，快来，给老朽瞧瞧？”远远的传来一声有别于这棵巨木神树的苍老声音。
程昭昭当即朝北面望去。
那里应该是有另一棵神树在了。
“晚辈…星辰。”程昭昭说了她圣女的名字。
“她说她叫星辰，咦，是星辰？”
“星辰是谁？星月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来过了。”
“星月死了啊，皓月不是告诉你了？”
“死了吗？那皓月也好久好久没来看老朽了……”
“她也死了，皎月不是说了吗？”
“皎月是谁？”
“你这个老家伙不记得了，第二十五个圣女啊。”
“哦……”
两棵神树遥相交谈，它们的千千万万的神树叶子又在不住的重复它们的话。一时间，程昭昭仿佛置身在一处吵闹的市井，被吵得头脑发胀。
只是这两棵神树叙述着历任圣女的名字，说了许久也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程昭昭仔细留意了片刻，却不曾听到第三棵神树说话。
“前辈，还有一棵神树前辈呢，怎么不说话？”程昭昭直接问道。
面前的神树面容一垮：“快死了，省着点力气。”
“它在哪？我想去看看。”
话音一落，神树底下一阵骚动，一根树藤匍匐而来，极速卷上程昭昭腰身：“老朽送你去。”
……
“三皇兄，那不是公孙家的那小子吗？”
一处遥对着中央广场的大殿里，有一个清隽少年道。
他的三皇兄闻言望去，紫眸里闪过诧异：“他去那做什么？”
不过片刻，他就道：“公孙嗣如今是天天黏在圣女身后的跟屁虫，他在那里就只有一个可能。”
“三皇兄的意思是，圣女去了神树冢？”
“不错。十弟，走。”
“三皇兄，去哪？”
“废话，自然是去找圣女。”
两个皇子快速朝中央广场敢去。
两个皇子刚出了大殿，不远处的皇子住所里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第456章 多位皇子
莲花石台上有人靠近，公孙嗣猛然转身，就见两位皇子走近。
“见过三皇子、十皇子殿下。”公孙嗣行了礼之后，就不再看他们。
两位皇子也不欲去理会他，快速取出神木盾。
公孙嗣上前一步，挡在了石莲台前：“两位皇子要入神树冢？”
十皇子不悦道：“怎么，你要阻拦我们？”
“不敢，只是此刻两位进去怕是不便。”
“如何不便？这神树冢我们想来就来，就算是国师大人亲临，也断没有阻拦我们入内的理由。”
“十弟，无需理会。”
三皇子上前一步，逼得公孙嗣不得不往后退去，但见他将神木盾一放，不多时两人就入了神树冢。
公孙嗣想了想，神树冢那么大，三人遇上的几率极小，不由得又站回了原地。
不多时，石莲台上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回，出现在公孙嗣面前的是另两位皇子，见到这两人，公孙嗣的脸色变得极差。
只不过这两位皇子看也不他，径直丢出神木盾，疾步跨入了传送阵中。
待公孙嗣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公孙嗣眉头紧蹙，觉得这么多皇子突然都要去神树冢，目的定然不纯，当即不再犹豫，向朝日国师放出了传音符。
……
神树藤抽送的速度不亚于程昭昭乘坐飞舟的速度。
耳畔赫赫风声停下之后，护在她面前的挡风两片巨大神树叶子缓缓移开，神树藤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而后从她腰间抽离、退去。
入眼的是一棵和方才一般高大的巨木神树，只不过一眼，程昭昭就看到了它身上的异样。
树干上出现了点点黑斑，树梢皆呈下沉的趋势，神树的叶子黑黄相间，树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味道不重，却令人作呕。
程昭昭从地上拾起一片腐叶，见其上面密密麻麻满是虫洞，不经问道：“是蛀虫？”
面前的巨木神树上也浮现了一张脸，像是沧桑老妪，无精打采，只瞥了程昭昭一眼，就又消失了。
程昭昭上前一步，伸手就要触摸到树干。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止。
“圣女，不要。”
程昭昭的手就停在和树干只有一寸之距的地方，转身，她看到两个精灵般的男子。
左侧的年轻些，目光澄明，微笑着看着她。右边身穿红衣的，神色担忧的望着他。
这两人，程昭昭还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记起之前是在国主那里见过。
是国主的两个皇子，至于到底是哪两位，她就不清楚了。
程昭昭依言收回了手，就听红衣男子道：“星辰圣女有所不知，这巨木神树身染重疾，父皇与国师大人都叮嘱不可触碰。”
“你们是……”
“哦，他是我三皇兄，我排行老十。”
“原来是三皇子和十皇子，有礼了。”程昭昭按着他们日月国的礼仪单手置于身前，微微点头一礼。
“星辰圣女无需多礼。”两位皇子也回礼道。
程昭昭紧接着问道：“三皇子方才说神树身染重疾，可知是什么病？”
三皇子道：“此疾乃老国师在位时期就出现的，只不过老国师对此束手无策。朝日国师也曾亲临此处，也未能知晓其中缘由。”
程昭昭转身看向神树：“这病可会传染？”
“那倒是没有，这些年来看过神树的人很多，朝日国师还亲自上过树。”十皇子解释道。
闻言，程昭昭抬手就按了过去。
“圣女！”
身后传来惊呼。
将手按在神树树干上的程昭昭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她感受到里面灵气很是混杂。若说之前那棵巨木神树里只有木灵气，那么这棵神树里就是五行灵气杂呈，除此之外，这些灵气还很肆虐，不断的冲击着这棵神树的身体。
程昭昭闭上双眼，凝神入神树之内，沿着灵气的流转，先是入了树梢处。树梢地方的灵气相对较少，应该说灵气很是稀薄，所有的树杈都在争抢着好不容易传输到上面来的灵气。这应该也是为何那些树叶都是灵气不济的样子。
而顺着树干往下，就像是进入了一片灵气战场。这些灵气并不像天楚灵气那般是融合在一处的，而是各种属性的各自为政，相互吞噬又相互打压。
程昭昭的灵气一入内，就像是冲入了战场的又一股新势力，那些原本抗争的灵气，瞬间就围攻了过来，一下子就吞噬了她的那股灵气。
于此同时，她的神识也受到了底下一股无名之力的冲击。
程昭昭一下子收回了神识，扶着神树干一阵头晕目眩。
“星辰圣女，你没事吧？”三皇子上前，扶着程昭昭在树底坐下。
片刻，程昭昭头脑清明，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当即收回了手：“多谢三皇子。”
三皇子温声道：“圣女急人所急，却不可再如此行事了。若是有个万一，可是不美。”
突如其来的殷切关怀，令程昭昭顿起一身鸡皮疙瘩，若非知道此人是三皇子，她都要以为是赵元朗本尊附体。
程昭昭摇摇头：“昭日国师也看过这棵神树？”
“不错。他继任之后就来看过。之后就再不曾来过。”
“三皇兄，毕竟他只是一位国师，日月国的安危他没那么在乎。”十皇子突然赌气说道。
三皇子闻言不悦：“不可如此无礼。朝日国师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
十皇子显然不服：“他能有什么道理？神树归他看护，可他却连照看都做不到，如今这棵神树日渐衰弱，想来要不了几年就彻底坏了。”
“十弟！慎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好似并没有把她当做外人。
只不过程昭昭疑惑，不是都说身为皇族的日月国人，都是智慧超群，聪慧过人的一类人吗？
不管她如何作想，可她明面上还是一位圣女，就算没可能成为国师道侣，却是一个修士无疑，肯定也是属于国师管辖的修士阵营。
这两位皇子，这么说真的不是暗暗挑唆她这个圣女与朝日国师的关系？
第457章 获得好感
正如此想着，神识范围内又出现两人，正在疾步奔来。
不过片刻，程昭昭就又看到了两个妖艳男子，看他们的服饰和面容，也是皇子无疑。
程昭昭留意到左侧那个身穿红衣的手中那只一盏青玉色的琉璃盏。
看到他们二人，三皇子和十皇子脸色剧变。
“八弟，十二弟，谁让你们来的！”三皇子一改前态，整个人泛着一股冷意。
身穿红衣的八皇子冷笑一声：“这是神树冢，不是你的离妄殿，我们想来便来。”
“八皇兄，你怎可如此无礼。”十皇子神情不悦。
一旁的十二皇子没有理会那三人，立即冲程昭昭跑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圣女姐姐，你跟我们走吧？”
面前的十二皇子面庞稚嫩，大大的紫眸水汪汪的，有些撒娇式的摇了摇程昭昭的手臂。
怎么这么像顺风。
“谁是顺风？”十二皇子不解问道。
程昭昭才知自己方才是说出了声，笑笑道：“顺风……很可爱。”
很可爱的狗子……哦不，是狼崽。
十二皇子闻言脸色微红：“圣女姐姐这是在说小亥可爱。”
程昭昭抽回手，拍了拍他蓬松的脑袋：“嗯，你可爱。”
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就听十皇子道：“小十二，你别装了，你杀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可爱模样。”
注意到程昭昭一下就收回了手，十二皇子喉间发出一声粗喘，转过身子怒视八皇子。
于此同时，那边的八皇子和三皇子竟已交起了手。
程昭昭没有劝阻，反倒是退后几步，佯装害怕的样子。目光快速从这几人身上打量而过，他们打斗的方式与修士不同，只有招式却无灵力，有点像游记里提到的凡间古武。
不过看着两个皇子的架势，竟是红衣的八皇子略胜一筹。
这边的十皇子见此，当下也加入阵营，引得那个刚被程昭找夸赞可爱的十二皇子也冲入其中。
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看来这些皇子为了皇位早已到了撕破脸面的地步。
这样的打斗场面是无法吸引程昭昭驻足观看的。
你们慢慢打吧。
程昭昭凝神判断了方向，当即闪身离去。
三棵巨木神树的中央位置是占星石的所在，既然来了，程昭昭就想见识一番。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程昭昭才见到那所谓的占星石。
说是石头，其实更像是一块碑。
外形四四方方，正面还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程昭昭看不懂的符文。这些符文都是日月国古老的文字，早知道方才就应该先带一个皇子过来。
占星石的表面上满是灰尘，那些符文也被遮掩的模糊不清。程昭昭凝起风尘诀，快速扫去上面的尘土。
取出一块传影符，程昭昭将这上面的符文记录了下来，打算待出去的时候再好好看看。
却不想传影符刚一录完，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下子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瞬间占星石上出现了一道水晕般的波纹，传影符瞬间就沉入其中消失不见。
程昭昭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只接触到了坚硬的占星石表面。
触手之间传来了占星石上波动的力量，并非是灵石，而是一种程昭昭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刹那间，一阵困顿感来袭。程昭昭立即就收回了手，昏沉的脑袋也重新变得清晰。
方才这是？
令程昭昭惊讶的并非是触碰带来的不适感，而是因为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在月初受朝拜时的感受，那种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
莫非这力量就是姜初渺感受到的那种？
“星辰圣女来此就是为了占星石？”身后响起有些阴冷的声音。
程昭昭回头，来人着一身火焰红皇子服，本该是令人温暖的颜色，可眼下让她感觉到了嗜血和寒意。
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方才还在与三皇子打斗的八皇子。
按照十二地支的排行，这位便是未皇子。据姜初渺日常打听来的消息，这位皇子也是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不过，程昭昭看到这位皇子，没由来心生一种忌惮。
“八皇子，是如何来的？”
她是修士，到此都用了半个时辰。而这位八皇子竟只是比她迟了片刻就赶到此处。
八皇子缓步上前，精致的眉眼上挑，道：“若本皇子说，早就在此处等着星辰圣女了呢？”
早就在此等候了？
那之前她看到的，莫非不是真正的八皇子。
八皇子坦白道：“那是我九弟，与本皇子乃是双生子，性子孤傲，平时不常出门，渐渐地大家都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位长得极像的弟弟。”
能让一位性格孤傲的弟弟冒充他的样子来此，这位八皇子显然是有些手段的。
“八皇子在这等我？”
“不错。星辰圣女上回父皇所说的，想来你也听到了。”
程昭昭想了想，道：“你父皇说了很多。”
“哈哈，星辰圣女是个聪明人，知道本皇子说的是什么？”八皇子继续走进，在程昭昭面前站定。
两人之间隔着一块占星石。
“八皇子，国师难道没和你们父皇说过，我们之中不会有人成为国师道侣，你们也不必讨我们欢心来获得圣宠。”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常人也该知晓她的态度。可这位八皇子显然并非常人，他突然大笑起来。
老实说好看的人笑起来都是赏心悦目的，只不过若是笑中带有嘲讽的意味，那就另当别论了。
八皇子道：“朝日国师不愿你们成为圣女，那是他的事。我父皇已经下了指令，谁人能与圣女结成道侣，谁就是下一位日月国国主。”
“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别说是我，就算幻月圣女，她也绝对不会想要和你们结成道侣的，就算你们再怎么白费心机都是无用。”程昭昭已然冷了脸。
八皇子缓步绕过占星石，笑得邪魅：“其他皇子的确是处心积虑想要获得圣女好感，以求圣女能成其道侣。”
“呵，绝无可能。”
“多谢圣女如此坦诚，本皇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耗费心机博取圣女好感。”
第458章 霸王硬上
程昭昭点点头：“看得出来，好感没有，你倒是挺惹人厌的。”
“哈哈……”八皇子畅笑出声，猛然朝她扑了过来：“所以本皇子只求道侣，无需圣女好感！”
“你做什么！”程昭昭说话间一掌击了过去。
因着不想一出手就打死人，是以程昭昭只出了三分灵力，却不想这一掌击打在八皇子胸口，只是将他稍稍推开了些许，预想中他倒飞出去的场景并未出现。
“怎么会？”程昭昭惊诧。
八皇子低头一笑，顺势抓住了程昭昭的手：“圣女想必是还未领教过皇族子弟的本事。”
他的手一紧，程昭昭呼吸一窒，体内流转的灵气突然冷凝。像是流淌的河水突然冰封、敞开的大门突然关闭。
这就是传说中日月国皇族中人能掌控灵力的本事！
八皇子见程昭昭脸色一变，道：“星辰圣女可是怕了？”下一刻，他拉着程昭昭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将她拉了过去。
“星辰圣女，知道此地委屈你了，本皇子保证只要你我成其好事，我以后定加倍补偿你。”八皇子对着她的颈间吹了一口气：“你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不失为人生一件乐事！”
程昭昭反手就一个手刀劈了过去：“去死！”
八皇子反手相挡，下一刻胸前一痛，程昭昭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八皇子倒退几步，程昭昭顺势挣脱了他的手，脸色不佳道：“我倒是没想到堂堂一个皇子竟如此无耻。”
“咳咳……本皇子与星辰圣女郎才女貌，正乃天造地设一对，今日成为道侣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八皇子再次朝她扑了过来。
大爷的，还想霸王硬上弓？
程昭昭当即取出合一剑刺了过去，就算无法运转灵力，她好歹也是个剑术高手，对付一个皇子应是不在话下。
八皇子一见此当下严阵以待，不过他的身手极快，且是程昭昭从未见识过的，出手招招狠辣，渐渐的她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两人交起手来都没有留情，八皇子心知时间紧迫，若是错过今日的机会，恐怕就再无成功的可能，是以击向程昭昭的时候便出了全力。
‘砰！’
程昭昭飞起一脚再次踹上他的胸口，八皇子躬身一弯，顺势抓过她的脚腕，双手反手一扣，快速翻转。
程昭昭的身子顺势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面朝下之时，利用合一剑快速用地面上一抵，整个人都腾跃而起。
另一只脚借着八皇子的双手踩了过去，在八皇子吃痛松开之时翻身一跃，重新落地。
“八皇子，今日是你犯我在先，就别怪我不客气。”
程昭昭执着合一剑猛然掷了过去，她使的是一剑式的剑招，这招式已练过千百回，哪怕没有灵气支撑，被掷出时也如同出弓箭矢，迅猛无比。
合一剑脱手而出，白芒一闪，快到只剩一个残影。
八皇子面色剧变，连连后退，被身后的占星石一挡，整个人后仰倒在了上面。使得原本要刺中他胸口的合一剑在他倒跌之时，刺入了他的腹部。
‘嗡’的一声，合一剑的剑尾在空中摇晃，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
八皇子惨叫出声，拦腰倒在占星石上动弹不得。
“八皇子啊八皇子，你难道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霸王硬上弓，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
正得意出声的程昭昭，下一刻她就面色巨变，喊道：“不要啊！”
八皇子身后的占星石发出一道光晕，出现了和方才吞噬传影符一样的水晕。
八皇子的身子也顷刻间下沉，没入其间。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八皇子沉下去对程昭昭来说，那是他咎由自取，她不但不会救，反而要拍手叫好。
可他腹部还插着程昭昭的合一剑，她当即飞扑而去。在合一剑末尾的剑柄消失的瞬间总算是抓住了它。
合一剑上传来的拉力和程昭昭产生了拉锯。没了八皇子对灵气的封锁，程昭昭一下子就恢复了灵力，快速施展灵力试图将合一剑拔回来。
却不想合一剑下方像是缀了千斤之力，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无法上拔半分。
此时，程昭昭余光中瞥到了一抹月牙白。
程昭昭抵在占星石上艰难侧首，看到朝日国师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国…国师大人，别光站着看啊，帮…帮个忙啊。”
朝日国师站在那处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她。
此刻有着复杂眼神的朝日国师对于程昭昭来说很是陌生。
程昭昭瞳孔微缩。
朝日国师的眼眸是黑色的！
下一刻，程昭昭大喊一声，握住合一剑的手不受控制的突然下沉，紧接着她便随着合一剑一头扎了进去。
当程昭昭彻底没入占星石的时候，占星石上发出一道极为强烈的光芒，冲天而起一道金色光束。
神树冢内的三棵巨木神树剧烈的颤动起来，像是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所有覆盖了数里的树藤全部极速抽了回去，树梢上向外延伸的枝丫也全都聚拢。
巨木神树以最快的速度用枝丫树叶包裹了自己的躯干，挤压成了笔直的一束。
神树冢的地面也被洗劫过一般，长年覆盖的密密麻麻的树藤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枯黄树叶。
神树冢之内的数个皇子都被神树剧变的样子惊吓到了，顾不得争斗，匆匆寻找出口离去。
金光暗淡，占星石恢复原状，朝日国师面无表情道：“这一切都因你而起，也只能由你来结……”
话未说完，他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一下子狠狠砸在了占星石上。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朝日国师的脸色涨红，扶着占星石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疾步朝占星石走来的人。
“你我相识百余年，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对我出手。”朝日国师并无恼怒，他只是意外。
面前的人和他有着同样的面容，不同的是此人是一对浅眸，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此刻神色中出现了朝日国师从未见过的怒意。
第459章 大凶之兆
“朝日，本君说过，此事你不必再插手，为何还要引她入局！”
面前的人身形变幻，身体微微拔高，更显挺拔，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变得轮廓有致，俊美不凡。
“姬宫主，如果我说，此事是意外，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朝日国师抹去鲜血，缓缓起身。
姬君溯面无表情，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下一刻就凝出一掌击在了占星石上。
占星石上水晕荡漾，所有的灵力都被顷刻间吞噬一空。而占星石本身并非受到任何影响。
朝日国师怪异得看了姬君溯一眼：“姬宫主还是省点灵力，这是占星石。就算你耗尽全身灵力都无法打破它。”
占星石是何物，做了这么久国师的姬君溯应该再清楚不过，竟还会对其出手，莫不是真失去了理智？朝日国师暗暗腹诽。
姬君溯收回手，冷然看着朝日国师，向他丢出一块令牌：“即日起，这个国师还是你自己来当，你我之前所说，就此作罢！”
朝日国师接住国师令，意识到姬君溯是真的生气了，立即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道：“姬兄，此事并非我所为。我与星辰圣女不过今日初见，你若是为方才我并未出手相救之事恼怒，大可不必。因为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她进入占星石。”
姬君溯凝神闭目，再睁眼时，眼底已无波澜。
他当着朝日国师的面，取出了玄武甲和折钱铜币，快速的演算起来。
当三枚折钱铜币跌落在地时，朝日国师凑了过来，他与姬君溯的相识便是因为玄演之术，是以他的玄演之术虽比不上姬君溯，却也算的上是个中高手。
一看到地面上的三枚折钱铜币，他就快速的演算起来，不多时，就担忧的看了姬君溯一眼。
这卦乃是大凶之兆！
若姬君溯所测算之人乃是方才的星辰圣女，恐怕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他能看出来，姬君溯自然也能，不过据朝日国师观察，姬君溯的神色正常，并非如方才那样乱了心态。
朝日国师不由道：“姬兄真当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份气度我是自愧不如啊。”
姬君溯收起了玄武甲，再凝了地上的三枚折钱铜币一眼，下一刻，那三枚折钱铜币就着了烈焰，顷刻间化作齑粉。
姬君溯道：“一切全凭她自己造化。”
见姬君溯转身离去，朝日国师立马追上，道：“姬兄，你不如收回成命，继续替我做一阵子国师？残月的身子实在是拖不得了，我保证，只待我寻得那空凤神草，就立即回来……”
两人渐行渐远，只余占星石屹立不倒。
天地旋转，无数光影极速闪过，抓着合一剑的程昭昭就像是被卷入一道飓风里，不住的旋转，再旋转，她终是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
……
礁石缝隙之中，燃着一堆火焰，火焰之上架着一大块不知名妖兽的大腿肉，一半金黄一半焦黑，半香半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礁石缝隙。
一人从外面回来，一闻见味道就惨叫一声：“怎么又焦了！”
快步上前取下妖兽肉，见到半边的漆黑，他不由得怒道：“慕生寻！让你看个火，你给小爷看到哪里去了！”
慕生寻在侧凝神打坐，仿若未闻。
赵元朗对着慕生寻大骂了几声，见其仍旧没有反应，不由得像一只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焉了下来，耷拉着肩膀，对着金黄一面的妖兽肉狠狠咬了下去。
这种日子他也真是过够了！
三年来，他们俩走遍了这个巨大的礁石岸上的每一处角落，附近的海域也都查看了个遍。可此处就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每每出海，无论去向何方，总会在数日之后又回到这处礁石。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整整三年了。
除了时不时冲上来的海兽，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未见到过。
至于慕生寻，赵元朗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平常少言寡语，一回来不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就是拿着不能出鞘的流苍剑练习剑招。
吃了几口，赵元朗就觉得口中妖兽肉索然无味。
三年来，之前准备辟谷丹、灵果都被他吃光了，若非这里有源源不断的海兽，他估计都得饿死在这礁石上了。
想到这赵元朗就没好气的横了慕生寻一眼，这家伙太过小气，从未见他吃过海兽，想来这辟谷丹还是有的，就不知道分享一些给他？
好歹他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到此，赵元朗又是满肚子闲气，不由得丢开妖兽肉出了礁石缝隙。
外面是烈日灼灼，此时是一日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被晒得发烫的礁石上都散发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
这个时候也没有海兽会出没，礁石之外的海域一片风平浪静，蔚蓝的海水一望无际。望之令人心旷神怡，连心情都自然宁静下来。
当然，这是对旁人而言，赵元朗现在看到这片海，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往后岁月若是再有人跟他提什么出海看日出、喜欢大海这样的话，他一定一掌将那人拍飞。
今日的海域倒是有些不同，海面上有一点鲜红，点缀在一片蓝色海面上，尤为的醒目。
赵元朗也是如此觉得，突然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红色，那是个人！
“慕生寻，有人来了！”
赵元朗的欢呼声响彻天际，下一刻就见他飞身而出，不多时就将那个脸朝下沉在海里的修士提了上来。
慕生寻已然出来了，见赵元朗提了个人回来，疾步行来。
“我去，猪头啊！”
赵元朗将此人一翻，就一脸惊吓的丢开。这人不知被海水泡了多久，面部浮肿，看不出原样。
“倒是还剩着一口气，慕生寻，快救他啊！”
虽说是个猪头脸，可好歹也是个人不是，救活了还能跟他说说话，天知道他在这已经憋得快要疯了。
慕生寻扫了此人腹部的伤口一眼，眼前一亮：“是剑伤。”
“这都泡发了你还能看得出来？”赵元朗往他腹部望了一眼，只一眼就忍不住想吐的冲动，伤口外翻，内里一塌糊涂，甚至有肠子外挂。
赵元朗诧异：“寻常凡人若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早就死了，他倒是命大。”
第460章 占星空间
初时，赵元朗还担心这个凡人无法承受慕生寻给的丹药，会爆体而亡。可那时抱着司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还是让慕生寻给红衣人喂了药。
却不想此人如此命大，很快的吸收了灵药的药力不说，伤口也迅速愈合，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几日过后，此人苏醒。
一睁眼，赵元朗就被他紫色的眼眸所吸引。
“真看不出来，你这家伙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呐。”赵元朗盯着红衣人啧啧出奇。
若非是他亲眼见到，打死都不相信之前的猪头脸竟然生的这般的唇红齿白，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仿若瓷娃娃。
“不过，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也太娘了。”赵元朗可不承认这是在嫉妒他的长相。
他侧首看向慕生寻道：“恭喜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成功被他取代。”
慕生寻无视他。
赵元朗全身戒备，以为慕生寻又要像两年前那样，因为一句‘太娘’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却不想现在这些言语已经无法激怒他了。
转醒过来的八皇子一脸警惕的看着这处狭窄洞穴之内的两人。
面前的人一身青翠法衣，长得在修士中算是上佳之貌，但在他这个皇子看来却很是平庸。反倒是坐在一旁打坐的玄衣男子，可与他们皇族中人的相貌相提并论。
不过面前这个桃花眼的男子一副打量着女子般的眼神，令他极为不喜：“放肆！”
“呵，还放肆！有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赵元朗冷哼一声。
“你们是谁？”
“这话该我们问你！你是谁，哪来的，又是如何到了此地？”
闻言，八皇子才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紫眸微转，道：“我是日月国八皇子，多谢二位兄台救命之人。”
“日月国的八皇子，来头不小啊，你一堂堂皇子，怎么掉海里来了？”赵元朗拍了八皇子的肩膀一下。
八皇子被拍的一个踉跄，见两人听了他的身份也毫无异色，道：“你们是修士？”
“看出来了？”
果然！
八皇子点点头：“原来是两位仙友，失敬失敬。”
“别废话了，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哦不，你得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赵元朗当下就地坐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坐姿，倚靠在礁石壁上。
怎么的呢？从这人的桃花眼中还看到了满满的兴奋。八皇子怪异的看了赵元朗一眼。
“你快说啊。”赵元朗催促道。
八皇子想了想，深知自己是落入了占星石传送的空间，若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再出去。
一番思索，他就把自己是日月国的八皇子，如何在众皇子之间的斗争中存活下来，又是如何先人一步找到了星辰圣女，却不想星辰圣女给了她致命一剑，他又莫名其妙入了此地，这零零种种的事情一一道来。
待说完之后，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仙友，有水吗？”
赵元朗听得意犹未尽，当即就凝了一团清水送到八皇子嘴边。
八皇子嘴一张，这水就一股脑涌来，浇了他一脸不说，还差点把他呛到。
“不好意思啊，没留神。”赵元朗又收回了手。
八皇子已经喝了一大口水，抹开脸，道：“无碍。”
“听你这么说，你们日月国这些皇子真当是豺狼虎豹，为了争一个皇位，明争暗斗，竟是无所不用其极。”赵元朗摇摇头。
都道修士斗法残酷，可大多修士还能有所取舍。这些个皇子们就不同了，若是无法成为下一任国主，那么便只能被终身幽禁，再不得见天日。
“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倒是羡慕仙友，能恣意潇洒而活。”
“呵呵，你可羡慕不来。”
赵元朗微微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之前说，是被一位圣女刺伤才落入此地的？你怎么得罪她的？”
在赵元朗的想象中，所谓的圣女都是如冰山上的雪莲，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山美人样。
八皇子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父皇下令，若能迎娶圣女，就可成下一任国主。本皇子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次见圣女的机会，自是要将其一举拿下。”
八皇子大致将当时发生的事描述了一下。
赵元朗挑眉，上下打量了八皇子：“你……霸王硬上弓？”
被赵元朗这眼神看的膈应，八皇子咳嗽一声：“兵贵神速，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啊呸，少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作出这么没品的事，我要是那圣女，我也得拿件刺你！”赵元朗当即鄙夷道。
八皇子脸色难看，却不敢在此时发作，只是道：“你若是我，恐怕也只能如此。”
“呸，这么没品的事，是个男人都做不出。”赵元朗没好气道：“若是我，不说相貌，就是满腹的才华，也有的是办法让这位圣女心甘情愿嫁给我。”
八皇子瞥了赵元朗一眼，这人还真是花孔雀开屏，自恋的很。
“你那什么眼神？你还敢看不起我。”赵元朗扬起拳头就要打他。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慕生寻问道：“她是剑修？”
八皇子避开赵元朗的拳头，道：“不错。”
“慕生寻，圣女是不是剑修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也对她有意思？”嘲讽一句的赵元朗突然回过味来，道：“剑修！你…你说的圣女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面对突然激动的赵元朗，八皇子略一思索就察觉不妙，莫非他们还认识圣女不成？
若是仇敌，那倒是无所谓。可若是与圣女有旧，那么他若是说出恐怕讨不了好。
下一刻，八皇子就道：“刺本皇子的是星辰圣女，圣女以白纱遮面，本皇子还没见过她的样子。”
“星辰该是圣女名吧，她上任之前叫什么？”
八皇子摇头：“那本皇子就不知了。在父皇下达那样的旨意之前，圣女是谁，本皇子一点都不关心。”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几个兄弟整日里忙着争斗，对于幻月、星辰两位圣女也只是有所耳闻，而后还是父皇安排，才算见了个面。
第461章 拾合一剑
“连圣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也能下得去手？就不怕那是个丑八怪？”
赵元朗嫌恶的看了八皇子一眼，真当是为了皇位毫无下限。
八皇子道：“虽未得见真容，不过星辰圣女身姿妙曼，肌肤莹白，想来不是你说的丑八怪。”
慕生寻继续道：“圣女何时上任？”
八皇子略一思索道：“日月国圣女十年一任，此番圣女……已快期满，明年就要换人。”
“真的？”赵元朗道。
八皇子眼神微闪：“不错。”
闻言，慕生寻眼里的希冀又暗淡了，闭上了眼，继续打坐。
“不可能是昭昭和姜师妹的。她们又不是日月国的人，如何能当得了圣女？”赵元朗知道慕生寻这么问的用意，他倒是也希望得到那两人的下落。
也不知两人有没有从海魔鱼口中脱困，如今身在何处？
“仙友，听你这么说，可是不见了师妹？”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仙友不妨告知，说不定本皇子在国都有见过也未可知。”
赵元朗闻言，当即一喜：“也是，若是她们到了国都，说不定还真能闹出点动静。”
紧接着赵元朗就将程昭昭和姜初渺被海魔鱼卷走一事告知。
八皇子闻言，心中一凛，一听到海魔鱼就已确认赵元朗口中的两位师妹就是如今的幻月、星辰圣女。
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方才自己谨慎，没有露出破绽。
“你干嘛，一头的汗？”赵元朗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八皇子回神，连忙道：“方才……伤口又发作了。”
“你们这些做皇子的就是身娇体弱，灵药都吃了，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赵元朗又拍了下自己的胸膛：“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浑身是伤，可是连眉头都不皱，灵药也是一口未吃，没过几天就能走能跳了。”
闻言，慕生寻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呵，那段日子也不知道是谁，痛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发了高烧还把他当成娘亲哭嚎了一夜。隔天就让他也不许吃丹药，说是比比谁的身体更好，谁的伤好的更快……
八皇子遗憾的摇头道：“程昭昭、姜初渺，请恕本皇子从未听过这两个名字。”
此刻，赵元朗紧盯着八皇子的紫眸，但见其心神坦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没去国都，她们到底去哪了？”
八皇子在赵元朗移开视线之后，默默的咽了一口水，幸好他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否则撒谎之时，眼神闪躲，必会被此人察觉。
就在八皇子以为就此躲过一劫时，外面的海面上传来了一声巨响。瞬间，他面前的两个修士就消失不见。
八皇子也冲出了礁石狭窄的缝隙，就见天际有一个火球像扫把星一般坠落下来。
‘轰’的一声，在海面上炸出了一个冲天水柱。
赵元朗和慕生寻都冲了出去。
不多时，就见慕生寻拎着一柄破铜烂铁回来。
见到这柄破剑，八皇子一下子倒退几步，惨白了脸色。
是……是那个星辰圣女的剑！
“怎么会只有合一剑？昭昭人呢！”赵元朗很是焦急，凌空而立不住的扫视海面。
慕生寻握着还在冒烟的合一剑，神情担忧。
虽然不是每一个剑修都会遵循他师尊的教诲，剑在人在。可灵剑对于剑修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程昭昭的合一剑以这种方式落入此地，想来她是遭遇了不测，才会连合一剑都来不及收起。
……
日落日出，日出日落。
足足在附近的海域找了十余日，赵元朗和慕生寻才接受了只有合一剑落入此地的事实。
“这应该不是昭昭的合一剑吧？”赵元朗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又擦，这合一剑上的焦黑却一点也无法抹去。
慕生寻道：“是合一剑。”
他对灵剑的气息极为敏锐，虽然之前没有触碰过这把天剑，可见过程昭昭出剑。如今剑身破烂且脏污不堪，可剑身上的气息不会变。
那种灼灼如烈日的气息。
“什么灼灼气息啊？这是烧焦了的味道。你没看这灵剑掉下来的时候是个火球，要不是掉到海里熄了火，肯定融的差不多了。”
赵元朗觉得这破烂剑一定不是合一剑，他的昭昭能这么倒霉？
慕生寻不会与他争辩，道：“就是合一剑。”
赵元朗猛然站了起来，用剑指着慕生寻：“你再说一次！”
“自欺欺人！”慕生寻道。
下一刻，赵元朗就执着合一剑刺了过来。
慕生寻当即提剑相挡，两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还在睡觉的八皇子被打斗声惊醒，猛然冲了出来，但见天空中两个身影快速闪动，无数光影闪动。
“打起来了？”
八皇子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忙道：“两位仙友被冲动，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
见识过这里夜晚爬上岸的恐怖海兽之后，八皇子就无比希望眼前两人能安然活着。这两人若是死了，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可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喊了一嗓子，见两人都没理会他，八皇子就此作罢，原地坐下，仰头看两人打斗。
他是日月国的八皇子，自然也是看过一些修士比试斗法的场面，只不过如今日这般精彩的打斗却从未见过。
他们两人都是剑修，出手果决，剑招变化迅猛，快的他肉眼很难捕捉。
看了片刻，八皇子就知两人只是比斗，并非他以为的生死决斗，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一个灵剑尚未出鞘，而另一个拿的就是之前从海里捡来的那柄破铜烂铁。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看的兴致迭起。
慕生寻和赵元朗已经不是第一次比剑了，被困在这鬼地方的三年时间里，他们大大小小打过了不下百次的架。
有时是闲得无聊，师兄弟二人借着吵架的由头打上一架。更多的时候是互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开打。
初时，赵元朗几乎是完全被压制，他知道慕生寻的剑术高超，就是一直没有机会领教，可不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一次次被击败，赵元朗是越挫越勇，有段时间发疯了似的练剑。
第462章 合一剑灵
如今是熟悉了慕生寻的剑术，能与之打个平手。
不过令赵元朗沮丧的是，这所谓的平手是基于慕生寻根本无法使用流苍剑的情况下。
突然，赵元朗脸色一变，感觉手中的合一剑不受控制，一下子冲了出去。
“小心！”赵元朗提醒对面的慕生寻。
慕生寻已然作出反应，快速侧身闪避，合一剑越过他的身侧就朝礁石方向刺去。
与此同时，正坐在礁石上看得起劲的八皇子猛然瞪大了眼，目露惊恐的看着朝他刺来的灵剑。
“啊！”
八皇子来不及闪避，千钧一发之间双腿猛然向后一蹬。
‘砰’的一声，合一剑笔直的插入他面前的礁石中，剑柄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之距。
“还好你命大。”
飞身而来的赵元朗松了一口气，可当他看清合一剑正笔直的插在八皇子岔开的两腿之间时，感同身受的觉得两股战战。
八皇子苍白着脸，小心翼翼滑开腿，往后挪去，避开了锋芒毕露的合一剑。
……
程昭昭觉得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待好不容易舒缓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周遭一片黑暗，不仅如此还很是沉闷。
感受了一下身体，还好还好，并无痛感。看来，她还是福大命大。不过，她怎么感觉不到身体的其他感知？
只是不知被占星石传送到哪里去了。
“这是哪？”
话一出口，程昭昭就察觉不对劲了，为何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难道，她现在是在做梦？
“方才我真不是偷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剑就自己冲出去了！”
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昭昭惊喜不已，猛然一个用劲，朝声音来源处冲去。
下一刻，周遭开始松动，一道光线进入眼帘，紧接着天地旋转，程昭昭突然就看到了赵元朗，他正有些惊愕的指着自己，道：“我就说吧，它自己能动。”
“赵元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你别过来！”赵元朗反手就用手中折扇将她挡了开去。
程昭昭听得自己身体和折扇触碰之间发出了一声‘铛’的脆响，顿时僵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这时，她也算看清了周遭的环境，面前有两人，一个是赵元朗，他身侧站着的是居然是那个八皇子。
他还没死！
程昭昭愤然冲了过去，八皇子连忙躲到了赵元朗身后。就在这追逐旋转过程中，程昭昭又看到了赵元朗对面还有一人。
慕生寻！
程昭昭看到慕生寻也是欣喜万分，朝他飞了过去，却不想见他眉头一蹙，就朝她伸出手来。
程昭昭一顿，就感觉到慕生寻抓住了她的脚，还将她倒提了起来。
“喂！喂！”
程昭昭喊叫出声，低头看着近在迟尺的脚尖，程昭昭感觉所有的血脉都朝脑袋上冲去了。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的手不见了！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就说了吧，它不受控制。慕生寻，你看看，它也根本不听你使唤。”赵元朗双手抱胸，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程昭昭一个使劲就从慕生寻手中挣脱，想也没想就冲到一侧的海面之上。
缓缓低头，程昭昭看到蔚蓝海面上倒映的画面。
那是一柄破破烂烂的灵剑，到处是铁锈和焦黑，造型很简单。
这破剑，程昭昭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她的合一剑吗？
只是，她不会是看错了吧？
她人呢？怎么海面的倒影之中只有一把剑？
程昭昭不信邪的转了转身子，就见底下的合一剑高速自转起来。左右摆动，合一剑就在左摇右晃；翻身，合一剑一百八十度打转。
几番试验，程昭昭不敢置信道：“我……我怎么变成了合一剑！”
赵元朗、慕生寻和八皇子皆目不转睛的看着海面上像疯了一般的合一剑。
“昭昭的合一剑何时生出了剑灵？”赵元朗突然不解道。
慕生寻道：“合一剑乃九剑神君从前佩剑，剑灵已生。”
赵元朗恍然道：“想起来了，只不过那剑灵不是跑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慕生寻沉默，这个问题，他就不清楚了，不过眼下看来，的确是剑灵回来了。
下一刻，他们就见合一剑突然不动了，紧接着笔直的坠入了海中。
……
‘扑通’
冰凉的海水布满周身，也让头脑发胀的程昭昭彻底清醒过来。
程昭昭不由得哀嚎：“啊，怎么就成了一柄剑，啊，让我去死一死吧……”
身体在海面上浮浮沉沉，她头顶着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她的心情已如这海水一般，只剩一片凉凉。
程昭昭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如死灰。
直到，头顶上方的光线被一席黑衣遮掩，慕生寻朝她伸出手来，程昭昭已无力挣扎，只能再次被抓着脚从海里捞了起来。
越过海面，回到礁石之上，慕生寻将合一剑一横，目光由上至下扫过合一剑。
“不一样了。”
闻言，赵元朗凑了过来：“让我看看，有剑灵的灵剑有什么不一样？”
赵元朗取出帕子就拭去合一剑身上的水渍。
程昭昭浑身一颤，猛然挣扎起来：“赵元朗，往哪摸呢这是！”
“哈哈，果然不一样了，这剑知道我在帮它擦干净。”赵元朗双指扣住剑峰，让它不再动弹，而后快速的抹干了水渍。
程昭昭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两人对她这柄剑身‘为所欲为’。
片刻，合一剑身上的水渍被抹干净之后，赵元朗才放开了合一剑。
程昭昭又开始挣扎起来。
握着剑柄的慕生寻像是察觉到了合一剑上传来的排斥感，松开了手。
程昭昭得了自由，才凌空而立，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三人。
赵元朗看着半空中的合一剑突然一喜：“这剑有剑灵，会不会还听得懂我们说的话？若真是这样，那它或许就知道昭昭她们的下落。”
慕生寻想了想道：“剑灵一般只与剑主交流……”
“你也说了是一般，现在昭昭不在，它或许也跟着着急。”赵元朗当下道：“试试再说。”
第463章 身陨弥留
赵元朗上前一步：“剑灵是吧？”
程昭昭摇摇头。
“它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赵元朗看到合一剑左右摇摆，惊喜不已。
“它应该在摇头，它说自己不是剑灵。”一旁的八皇子猜测道。
赵元朗摆摆手：“此言差矣。我听说能生出剑灵的剑都非凡品，如此生出的剑灵自然也是孤傲自负，肯定不承认自己只是剑灵。就如你问一只畜生，它是畜生吗？它肯定不承认自己是畜生。”
八皇子略有所悟的点点头，只不过后面这句话算是什么比喻？
赵元朗看向慕生寻道：“不信，你问问？”
慕生寻觉得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否是合一剑的剑灵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听懂他们的话，能告诉他们程昭昭和姜初渺的下落。
“你是和昭昭一起来的？”
程昭昭闻言一怔。
昭昭？慕生寻竟然也叫她昭昭，好像从前连程师妹都没有叫过。
跟她同样反映的是赵元朗，他不悦道：“你何时也叫昭昭了？”
慕生寻瞥了赵元朗一眼，眼中满是‘关你什么事’的神情。
赵元朗当即撩起袖子：“你还想再打一架是吧？”
程昭昭见两人又要打架，立马就飞身上前，挡在了他们中间，不住道：“我就是昭昭啊！我就是昭昭！”
看着合一剑在中间不住的旋转摇摆，慕生寻和赵元朗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八皇子迟疑道：“它可能是让两位仙友不要动手。”
赵元朗道：“我们不打，你倒是快告诉我昭昭的下落！”
“我就是昭昭啊！”程昭昭又喊了几声，直到嘶声力竭才颓然，他们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啊。
她该想什么办法与两人沟通？
灵光乍现时，程昭昭突然想到了千里，千里虽然不会说话，可它和外界的沟通可谓是畅通无阻。
它是怎么做的？
对了，写字！
程昭昭当即控制自己的身体，飞到一旁的礁石上，‘唰唰唰’快速的在礁石上写下一行字。
“我就是昭昭，我被困在合一剑中了！”赵元朗跟着一字一句的念下来。
话音一落，礁石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半响，赵元朗才重复道：“你……你说你就是昭昭！”
他都不知道看到这句话该是惊吓还是惊喜。
程昭昭继续写道：【赵元朗，我就是昭昭！有一次你来指天峰底找我，遇到灰雁，吓得掉头就跑……】
“停停！”赵元朗打断，这事除了正从山上下来的程昭昭看到之外，没人知道。他还被程昭昭笑话了好一阵。
【慕师兄，你以前吹笛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揍你。】
慕生寻看到出现在礁石上的一行字，嘴角微微上扬，道：“你怎么会被封在剑中？”
为何被封？
这还不是因为……
【都是因为他！】
程昭昭猛然朝八皇子冲去，八皇子脸色一变，连忙拔腿就跑，一下子跳入了海中。
呵，以为她是马蜂吗？以为跳入水中就能躲避的了？
就在程昭昭要冲入水时，她的脚，哦不，是剑柄一下子就慕生寻抓在了手中。
慕生寻将她提了回来，道：“无需管他，在这里他逃不了。”
赵元朗也道：“昭昭，你还是别入水了，我才刚把你擦干净。对了，这么说，我得对你负责。”
若是合一剑上有眼睛，此时它一定是翻了白眼。
程昭昭听从二人之言，没有再去理会落水的八皇子，挣扎了一下，从慕生寻手中挣脱，继续在礁石上写了一大堆的字，直到感觉头晕目眩才作罢。
而赵元朗和慕生寻也算是明白了这三年，她和姜初渺的境遇。
“也就是说，那个家伙说的圣女就是你？”
赵元朗脸一沉，在得到程昭昭肯定之后就一下子冲到海里，将刚浮上海面的八皇子按在水中狠狠揍了一顿。
惨叫声不绝于耳，程昭昭在空中不住的‘手舞足蹈’，喊道：“打得好，打得妙，打的呱呱叫……”
……
入夜；
无数海兽在礁石上不住跳跃，伸出爪子去够挂在半空中的一个‘食物’。
八皇子双脚被缚，倒挂在半空中，眼看着就要被海兽够到，腰部一个用劲，连忙扬身起来，做了一个仰卧起坐。
一个抛物线过后，海兽紧贴着他的身体擦身而过，又落回到礁石上。
八皇子颤颤巍巍，快要吃撑不住的时候又松开手，倒挂下来。就这般来来回回，一晚上也不知做了多少个仰卧起坐，直做的他欲哭无泪。
礁石缝隙之中的赵元朗和慕生寻正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个程昭昭。
依旧是剑身的程昭昭，在他们专门削平的地面上写写画画。
【也就是说，这三年你们原来是一直被困在占星石的空间里了？】
关于占星石，从八皇子和程昭昭口中，赵元朗和慕生寻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慕生寻道：“你们是从占星石上进入此地，而我们却不是。”
赵元朗也道：“没错，我们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海龙啸，莫名其妙就来了这个鬼地方。”
【如何进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我们如何出去？】
“昭昭啊，这个问题，我们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再思考。可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你，如何从合一剑中出来？”
赵元朗下意识想拍拍她的脑袋，可手一伸，触及她锋利无比的剑尖，又悻悻然收回了手。
程昭昭想了想，写道：【会不会是合一剑护主，自我遇到危险时，自动将我收入剑中？或许等察觉到我安全了之后，它会放我出来？】
慕生寻摇头：“灵剑护主有之，却从不曾有将剑主收入灵剑中的先例。”
【那或许我便是这个先例！】
慕生寻还是摇头，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你倒是说啊！”赵元朗觉得这可不是慕生寻的性子。
【慕师兄，尽可直言。】我受得住，程昭昭默默道。
“或许你说的对，灵剑护主，只不过是在你身陨弥留时，收了你的元神！”
慕生寻的话一出口，面前的合一剑就‘咣当’一声倒了下来。
第464章 不复时光
程昭昭只觉自己像是心口中了一箭般难受，自己就这么死了吗？
不，应该说她的身体就那样被瓦解了？
只留下了一个元神被合一剑收入剑身？
不！
合一剑一阵抽搐，身上散发出来的颓丧气息就是隔着老远，赵元朗和慕生寻也能感受得到。
赵元朗伸手，用两指捻起合一剑的剑锋，安慰道：“昭昭啊，你别听他的，他又没亲眼见过灵剑护主，只不过也是瞎猜罢了。”
难得的，慕生寻这次并没有反驳：“你……就当我瞎猜。”
突然，合一剑不动了。
赵元朗焦急道：“昭昭？你怎么了……”
紧接着无论赵元朗如何呼唤，都不见剑身上传来任何的动静，赵元朗不安道：“别是元神溃散了吧？”
慕生寻握上剑柄，闭目凝神感知了一下，才道：“她应该是累了。”
“是吗？”赵元朗翻转剑身，来回打量合一剑：“既然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下，说不定等她休息好了，就能从这破剑里出来了。”
赵元朗将合一剑平放在空地上，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件法衣给剑盖上，道：“小心着凉。”
慕生寻抬手就将那件法衣挑开：“她现在是灵剑。”
“灵剑怎么了？灵剑说不定也怕冷。”说着，赵元朗的目光移向慕生寻的流苍剑，突然朝他伸手。
慕生寻下意识就避开。
赵元朗道：“借你的剑用一下，别这么小气！我是为了昭昭好。”
闻言，慕生寻强忍着动手的冲动，看着赵元朗拿过他的流苍剑，拔出剑鞘，然后将合一剑插了进去。
“呐，流苍剑先还你，这样昭昭应该就不冷了。”
看着套着流苍剑剑鞘的合一剑，赵元朗这才满意的将其放下。
慕生寻却盯着他许久未出鞘的流苍剑有些失神。这些年他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的剑，在赵元朗手中竟是如此轻松就被拔出……
赵元朗瞥了他一眼，道：“想要耍剑啊，那你得赶紧结丹啊，等结了丹，这该死的青木牌术法自然就失效了。”
慕生寻仔细的擦拭了流苍剑之后，将它放在合一剑旁，而后闭目打坐不提。
……
数日之后，程昭昭在无数次使劲全部灵力，都无法冲出灵剑之后，总算是暂时接受了她如今成了合一剑的事实。
虽然在她失去知觉之前的有限记忆里，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身陨的危急，可眼下变成了合一剑是不争的事实。
程昭昭不再想着如何出剑，而是和赵元朗还有慕生寻再次出海，在这块海域里寻找出路。
这处礁石海岛不大，外形就像是一个龟壳，中间高高隆起，背上有一道裂缝，就是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
海域虽是一望无际，可是按照规矩，他们在出海之后四五天就能重新见到礁石海岛。也就是说，这海域的范围也不是很大。
“昭昭啊，三年过去，你们的修为可有进步？”见程昭昭所寄身的合一剑不再如第一日那般活跃，赵元朗总是时不时的找话题，让程昭昭跟他聊天。
程昭昭在他准备的礁石板上划出几个字。
【筑基后期，不过要突破金丹还需时日。】
“你的速度挺快的嘛，都快赶上慕生寻了。”赵元朗指着飞舟另一头闭目打坐的慕生寻，道：“他现在练不了剑，大多时候就像这样，打坐，打坐，成日里打坐。”
【那你呢，怎么不打坐？我看你现在连筑基后期都还没突破，比姜师姐都慢。】
“何必如此着急，就算要进阶金丹，那也得打好基础。我觉得循序渐进就好，像你们这般每日每夜的修炼，那修炼还有什么意思？”
赵元朗觉得在足够宽裕的修仙寿元里，应当及时行乐，一边好好玩乐，一边慢慢修炼。
“这才是不复好时光啊。”
【你说的没错，我从前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现在难道不是这般想的？”赵元朗道。
【现在当然不一样，我现在不能修炼不能玩乐！】划完这几个字，程昭昭又暴躁了。
看着合一剑一冲飞天，对着天空‘哗哗哗’就是一顿乱砍，赵元朗不由提着剑飞身而起。
“你要是觉得难受，不如我来陪你练练剑！说起来，我还没领教过你合一剑的威力！”
闻言，合一剑一亮，程昭昭欣喜，一下子朝他冲了过去。
赵元朗抬剑一挑，冲过来的合一剑就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扑通’一下落海。
赵元朗有些不好意思道：“昭昭，不然……我下手轻点？”
不用！
再次从海中冲出来的合一剑再次冲来。
合一剑一次次被击飞，一次次飞回来，渐渐的落海的次数变少了，程昭昭觉得自己掌控这柄合一剑越发的得心应手，隐隐生出一种她就是合一剑的错觉。
如此许久之后，赵元朗趴在飞舟里大口大口的喘息，抬手对着上首的程昭昭说道：
“昭昭啊，咱们休息下，这都打了三天三夜了，你不累，我都累了。”
程昭昭却有些意犹未尽，她还真的不累。
赵元朗见此，忙指着不远处的礁石海岛道：“你看，我们又回来了。”
如此，程昭昭也只得暂时作罢。
他们踏上礁石，就隐隐的听到了一阵虚弱的喊声。
声音是八皇子传出的，他还挂在半空中，此时脸色苍白，双目充血，嘴巴干燥脱皮，形容狼狈，早没了之前令人赞许的容颜。
八皇子见他们回来，努力的喊道：“放本皇子……放下来。”
“你还没死啊？”赵元朗道：“这都挂了好几日了，海兽没吃了你，你也还没饿死，真是命大。”
八皇子吃力道：“本皇子错了，之前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对了，昭昭，我肚子饿了，你给我烧点烧肉吃吧？”赵元朗径直走过八皇子身侧，和合一剑入了礁石缝隙。
“慕……慕仙友，我知道错了。”
慕生寻目不斜视，径直入内。
八皇子的眼皮渐渐耷拉，很快就晕了过去。
不多时，礁石缝隙之中传来一阵烤海兽肉的香味，香味一丝丝钻入八皇子鼻尖，他又生生的馋醒了。
“放开本皇子……放……不放也行，先给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