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黑暗破碎，失踪的二人
“沙盘上的标识之地都是他们可能存在的地方。”
“他们失踪了。”
赵培华闻言愣住，呆呆的看着沙盘，竟不知如何言语。他没有想到，朱渔二人竟然在黑暗中失踪了！
他平日里最放心的就是朱渔与姜成，朱渔身负三十六窍祸福心，姜成也有太公牵雨帖在手。二人在黑暗中活下来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怎会失踪？
“怎么回事？”赵培华看着沙盘，意念一动将沙盘上的几个标注之地剥离出来，单独放大，“他二人好端端的怎会失踪？”
黑暗中，这些被标注的地方安静的存在，平平无奇，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
段淑云直起身体，注视着沙盘，轻声道：“在长老休假期间，军营中发生了一些事情。”
“十几年前，异族的圣人门生来此交流，卜阳义并未现身。姜成与孙宏武迎战，皆胜。”
赵培华点点头，这件事情他知道。在太书阁，杨抄录此事时极为高兴，说了好几天。赵培华听得仔细，记在心中。
“后一年，孙宏武被招入朝，转监仙阁。姜成继续留在军营之中。我也在黑暗核心地域获得异族重要军机，有大功。被皇帝特批至人衔，带一团之人。”
“我知道，我被封至人衔肯定有宗主的因素在其中。”
赵培华也知道此事，那时他还没有回到华源世界，依旧侍奉在太公身边。
“后来如何？”赵培华将这沙盘上标注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依旧未发现异常，开口问道。
“七年前，黑暗有异动。三大军团入黑暗，我身为团长自要同去。执事长老与大师兄同行。”
“什么异动？”
段淑云摇摇头，双眸中有一丝疑惑，“不知道，只知有异动。我们与异族发生了大战。”
“血流漂橹，两边的道桥都死了几位，也不知道争的什么，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只知道黑暗之地都被打的破碎。”
“好巧不巧，破碎的黑暗之地将执事长老与姜成的小队吸了进去。”
段淑云有些恍然，显然那个场景历历在目。
“破碎，毁灭，迷雾，恐怖。无数生灵呐喊。我以为他们死定了…”
赵培华的视线终于注意到沙盘中一个破碎的地方，那个地方在整个沙盘中极其不显眼，似乎只有米粒大小。
但可以预见，在现实中这个米粒大小的破碎之地是如何的庞大，那场战斗又是如何的激烈。
血流漂橹，道桥死亡，黑暗破碎，两界生灵埋葬在黑暗中。
“异族故意的？他们要借机杀姜成。”赵培华不得不怀疑，异族很可能借此机会诛杀姜成，他神色阴沉下来，冷声道。
姜成胜了他们圣人门生，其天资天赋，不容小觑。异族已有前车之鉴，他们的真人杀了罗成济二人，若真是如此，那异族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段淑云摇摇头，将那个黑暗破碎处放大，无尽的迷雾笼罩着那个地方，成了黑暗中的禁地，“一切都探不得了，不知是异族，还是葫元，黑暗已碎，迷雾笼罩着那里。”
“我曾去皇城问宗主，宗主说无碍，他们只是被困在黑暗中，不打紧，并未死亡。”
赵培华这才长长的出口气，神色渐渐恢复正常，人若不死，以他二人底牌应当无碍。太公也言，只是现在可能有特殊机遇，寻不到罢了。
“那这沙盘上的标记…”赵培华疑惑的问段淑云。
段淑云摇摇头，目中闪过一丝自责与愧疚，“执事长老与大师兄在我麾下，我原先应当拒绝他们出战的，谁知…会发生如此事情。”
“他们沦落至此久久不归，我难逃其咎。”
“虽然知道他们被困，无性命之忧，但还是想找到他们，看看能否助他们脱离险境。”
赵培华拍了拍段淑云的肩膀，沉声道：“也不怨你。说不得这是他二人机遇缘分，你也不用太过焦虑。”
段淑云闪到一边，笑道：“我自然晓得。”
“只是他们出现的都太过诡异，仿佛没有规律可循，七年来也不过出现几次，都是他人告知我的。”
“我每次赶到后，他们都消失了踪影。”
“别人怎么说？”赵培华道。
“他们处在一个小镇中，每次出现必然会有小镇跟随。”
“别人看得见他们，长老与大师兄看不见他人。他们仿佛处在一个神奇的异空间之中，困在里面，无法脱身。”
赵培华点头，将沙盘上以及沙盘上的标记位置记在心中，随后道：“我既然回来了，下次有消息通知我。我也去。”
“好。”段淑云先是愣了愣，随后看了眼眼前的赵培华，点头应道：“若有消息，一定通知持剑长老。”
二人拱手相互行礼，赵培华退去。
长官还在外面等着赵培华，看见赵培华出来不由问道：“谈的如何，段团长可许诺你什么职位？”
赵培华摇摇头，笑道：“长官说笑，只是谈了谈近日情况，哪有什么职位许诺？”
长官笑而不语。
没过几日，段淑云的任职命令就下达到赵培华这里，果真是一个轻松且俸禄丰厚不用上战场的后勤职位，让他人钦羡不已。
赵培华感慨，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段淑云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断然是不会有这么好的差事。
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流淌，有人进入黑暗未曾出来，有人在黑暗中满载而归。
生死，在边境军团神山之外，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眼泪与鲜血也总是最廉价的。
赵培华就在后勤记录本团的死亡人数，很多很多，多到足以让人麻木不仁。
“持剑长老，有消息了。”段淑云传音与他，赵培华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后放下。
“消息可靠吗？”赵培华来到段淑云营帐中，开门见山地问道：“在那个地方？”
“应该可靠。”段淑云有些迟疑，说道：“是一位故人传来的。”
“我与那故人有过一段交集，他应当不会骗我。”
“不管如何，理当去看看。”
段淑云将沙盘打开，将那人传来的地址显现在沙盘之上。
第197章 神秘小镇
段淑云放大的地方靠近核心地带，是一处平原。
核心地带是看不见神山上大日的，没有光亮，一片漆黑，如同外空间一般，一般情况而言非逍遥境不能进入。
而段淑云故人所传来的消息，就在核心地带旁边。
“是张庆渊？”赵培华将这个地方记下，问道：“他曾与闻长老等人一起来的葫元世界。”
“是他。”段淑云将沙盘重新遮掩起来，点头道：“他并未告诉我他来到了边境军团，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就连着消息还是他托人传来。”
赵培华一愣，与段淑云一同出了营帐往传送阵法走去，“他来此界应该就是为了找你吧。”
段淑云点点头，在传送阵的地方拿出团长令牌，与赵培华先行出山：“他现在还是仙人境。”
“我们初见时，我是修身境，他是胜天境。”
赵培华不再多言，阵法光芒笼罩二人，下一刻二人落在神山之下。
远处黑暗茫茫，身后九个大日高悬。这九个大日有的换过，有陨落，有新生。
二人的速度极快，在黑暗中疾驰而行，迸发全力，一闪而过，犹如黑暗中的两颗流星。
他们自信有实力在黑暗中穿行，只要道桥不出手，他们自然不惧至人，反杀不无可能。
罗成济二人那次真的是时运不济，碰巧遇到异族真人来此，自己还是对方老对头的真传弟子，要不然绝不会殒命。
“我也是一次偶然机会看见他的，后来也暗中照顾他几次，让他得以活命。”
二人在黑暗上空飞行，光芒划过，下方的葫元世界与异族之人皆是抬头仰望，不敢出言，连战斗都小心翼翼起来。
“你‘断念’一式，可有精进？”赵培华哑然，岔开话题：“你现在修为不弱与我，真是物是人非。”
“颇有精进，日后有机会定要找持剑长老讨教一番。”
黑暗之大，漫无边际。
坊间有传闻，这黑暗是两界真人截取外空间合力打造的练兵夺州之地。
两界黑暗接壤，夺一洲之地，增仙朝气运，窥隐者之谜。
黑暗存在了不知多少年，耀眼与枯骨更是给黑暗增添了一丝神秘光环。若真刨开来看，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潜伏在黑暗中两界之人。
他二人飞行许久才赶到张庆渊传信之地。
广阔的平原上，葫元仙人与异族仙人互相对峙与一个小镇前，个个警醒，未有动作。
段淑云二人从空中落下来，众人斜眼看来，有的葫元仙人认出了在军中炙手可热的段淑云。
“段团长。”有人叫道。
段淑云点点头并未回话，负手往小镇前走去，双方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让出道路，让赵培华惊诧不已。
“可是这个小镇？”赵培华传音段淑云。
“应当是。今日也是第一次见。”段淑云道：“以前都是匆匆赶来小镇就消失了，没有见过小镇模样。”
“今日是第一次。”
赵培华点点头，警惕的看着四周与小镇，随着众人散开，小镇全貌渐渐的出现在二人之前。
古朴，这是段淑云的第一个念头。
小镇全部由石头打造，冰冷的石头，热情的笑脸，人们穿着也与现在不同，多为赤膊，或是一二兽皮搭在身上，粗狂质朴。
只有二人与众不同，他们在小镇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正是朱渔与姜成。
二人神色微动，并未出声，依旧上前，要进入小镇之中。
“段团长要去哪？”有异族拦路，这异族若以人类审美来看，那就是一言难尽。
段淑云瞥他一眼，道：“你是谁？”
那异族也不知道神色变没变，正要回话，段淑云又道：“不用回答了。”
“你不过逍遥境，还没有与我对话的资格。”
“让开！”
段淑云又要往前走，异族后退几步拦在段淑云身前，笑道：“我没有资格，但我们团长有资格。我们团长就要到了，还请段团长稍等片刻。”
段淑云正视它，平静道：“你若再不让开，我不介意手下再多一个异族头颅。”
那异族颤颤巍巍，它知道段淑云的威名，那是战功与杀戮堆积出来的，但军令如山，它进退两难。
“三。”
“二。”
异族正要撤，忽有声音传来：“段团长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进阶道桥，踏入神门了呢。”
有异族至人从远处踏空而来，笑道：“我就在此，不知我可有资格与段团长对话。”
段淑云看都不看天上至人，依旧注视眼前异族，道：“一！”
那异族大惊失色，还未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五识皆丧，大脑一片空白，一抹寒光点在它核心致命之处。
一命呜呼，生机尽消！
在场众人皆惊！
“段贼！”
那至人亲眼目睹自己属下被杀，勃然大怒，身上触手瞬间变大，不顾底下人死活直奔段淑云而来。
“长老进镇，我来拦它！”
段淑云长枪一挥，天地都仿佛寂静，所有人的心绪都慢了下来，忘记一切，至人都有一阵恍惚。
赵培华不受影响，选择相信段淑云，太宗门下无无能之辈。
他身形一跃就要往小镇冲去，小镇里面的朱渔与姜成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自顾自的在小镇中穿梭。
有逍遥异族强行压下段淑云断念影响，要拦住赵培华。葫元的仙人各个逃离，唯恐做了池鱼。
赵培华手中长枪流转，枪上有龙纹，龙纹仿佛化为真龙，在赵培华的仙力灌注之下仰天咆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真龙出现，张牙舞爪，几位逍遥异族还想反抗，已然被那真龙冲破身体，支离破碎。
他们生机未消，还想恢复伤势再与赵培华一战，赵培华已然跨过他们，身后大河出现，河边的垂钓人一杆一个，将这些逍遥异族钓进大河之中。
磨灭他们的生机。
小镇已在眼前，赵培华神色凝重踏步进去，急速的来到朱渔与姜成身前。
“朱渔，姜成！”
赵培华要拉住二人，他们二人对赵培华视而不见，直接穿过赵培华的身体，好奇的看向四周。
赵培华一愣，在二人穿过他身体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那是轮回之意。
第198章 这该如何？
这股气息赵培华很熟悉，他所悟的红尘意中大河里流淌轮转的就是轮回之意。
朱渔与姜成看不见他，好奇的望着四周，仿佛小镇中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稀奇的，未曾见过的。
无论是建筑，还是小镇中走来走去的人群。
赵培华跟上二人，仔细的盯着他们的嘴唇，想要记下他们的唇语，可他刚刚记住又转瞬忘记，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皱起眉头，这小镇诡异，他未曾见过。
朱渔二人走街串巷，与人交谈，神情却是越来越惊讶，直到二人站在一处街道拐角处，面色瞬间大变，目瞪口呆。
赵培华吃惊，正要闪身跟上，突然小镇渐渐变得虚幻，一切都如光泡影，在他闪身到小巷前的那一瞬间，小镇消失了。
黑暗蔓延过来，赵培华前方哪有小巷？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在他身后是葫元世界与异族之人，段淑云正与异族至人激战，以逍遥之境对战至人，丝毫不落下风。
其他人看的瞠目结舌，仿佛重新认识了威名赫赫的葫元团长段淑云。
赵培华闪身上前，身前大河流淌，轮回之意凝在垂钓人的鱼竿之上，垂钓人以鱼竿做长枪，一杆刺出，天上至人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段淑云与赵培华配合默契，自己红尘意也瞬间暴发，她的红尘之意是无情无欲无心无物无一切，一枪刺出，前方无人，皆是倒在思绪断念之处。
一轮回，一断念。
异族至人浑身颤抖，触手动作都慢了下来，他识海之中泛起惊天波浪，一些东西仿佛要消失。
他所会的的仙法，微末神通，都不在他的记忆之中，他身体僵硬，已然逃不出段淑云无形的红尘意。
垂钓人的鱼竿钓到异族至人，鱼竿使力，那异族至人被懵懵的钓进大河之中，大河轮回流转，磨灭一切生机。
异族至人死。杀人者：太宗持剑长老，太宗五师姐。
异族之人做群兽状散去，葫元世界的仙人也暗暗咋舌，对段淑云二人心生恐惧。
段淑云看向下方空旷的平原，微微皱眉收了长枪，“又消失了吗？”
“长老可有收获？”她又问赵培华，“那小镇有何奇异之处？”
“边走边说。”赵培华看看四周，开口说道，与段淑云一起离开此地。
余下之人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恍若流星般的消失，都大叹：“逍遥斩至人，真乃绝世妖孽。”
“听段团长叫她旁边的人长老？莫不是一个宗门的人？”
“太书榜所言，段团长为太宗弟子。”
“太宗之人，多是妖孽，在各个榜单名列前茅。原先以为是名不副实，现在看来是名副其实，逍遥斩至人，谁能获此战绩？其他太宗之人，估摸大多也是妖孽。”
“那太书榜编撰的乃是太宗太公，这又会是何等人物？”
众人皆叹，一是对太宗弟子们的崇拜敬仰，二是对太宗的向往，恨不得入此宗门，得太公教导，被太公收入门下，扬名葫元。
……
“那小镇整体都是虚幻，朱渔姜成看不见外面发生的事情。”赵培华道：“而我们却能清楚的看到小镇中发生的一切。”
“确实奇怪。”段淑云沉思，“与以前的消息一般无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小镇。”
“他们到底在哪？”
赵培华摇摇头，有些疑惑，“更令我惊起的是，他们二人穿过我身体时，我感受到了一丝轮回之意。”
大河在二人身前横贯，大河波浪翻滚，每一个都是故事，故事之下是轮回。
“那种意蕴与我这大河中的一般无二，不过都非常浅薄，不过皮毛。”
段淑云看向大河，浑身气质猛地一变，此刻的段淑云仿佛什么都干扰不了她，她跳入大河中，溅起浪花。
垂钓人好奇的看了段淑云一眼，见她干扰不了自己钓鱼，也就不再管了。
赵培华皱眉，小心的控制，恐怕大河中的轮回之意伤到段淑云。
等段淑云上岸，收了红尘意恢复平常状态，微微皱眉，“轮回？”
“原来这就是轮回，好神奇。那河中的故事，仿佛是一位老者的一生，只是那老者的实力弱了一些。”
赵培华轻咳一下，收了大河，有些不自然的说：“不纠结那老者的事情了。”
“轮回很难琢磨，他二人身上有了轮回意，现在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或许，更本就不在黑暗中。”
段淑云微微低头，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太公不是说了，他们并无大碍。”赵培华道：“要相信太公。”
段淑云长出一口气，点点头，笑道：“我自然相信，只是想再找找。”
“要不然于心有愧。”
“并不怨你。”赵培华哑然：“你又何必自责？要是你真将他们救出来，说不定还会破坏他们的机缘。”
“也是。”段淑云点头，对赵培华行礼：“长老良言，铭记在心。”
二人往神山飞去：“你的红尘意可是断念生成？”
“嗯。若是不用出红尘意，我与平常一样。若是出了红尘意，一切皆断。”
赵培华长叹，又道：“在那小镇中，朱渔二人应该遇见了令人惊讶的事情，只是我还没有看见是什么，小镇就消失了。”
“说不定就是执事长老与大师兄的机缘呢。”
赵培华点头，神山已在眼前，九个大日高照。
“其实张庆渊也不错。”
“长老说笑。”段淑云笑道，她随后看向神山，久久不语。
……
“队长，消息已经买到了，花了重金！”
一位至人脸上带笑的奔向马氪金，十分高兴。
马氪金眼睛一亮，看向那至人：“消息何在？说来与我听听。”
那至人一一所言，听的马氪金心潮澎湃，一拍大腿：“好！当赏！你付了多少资源钱财打听出来的消息，我十倍与你。”
至人喜笑颜开，恭敬退去。
马氪金在营帐中踱步，脸上的喜色是掩不住的。
“想我马氪金纵横于边境军团五十年，那一个不是榜首？可惜近十几年来，被太宗一行人压在身下。”
“今年就要离开边境军团，正好赶上明年太公榜发布，做一个顺水之舟，重新扬名葫元。”
“让葫元世界的人看看，什么叫做刘霄汉刘先生口中的。”
“氪敌制胜！”
“只是。”马氪金又皱起眉头，暗暗思索：“家中传信，让我谦让太宗之人，不可发生冲突。”
“我弟弟也与太宗弟子何元忠交往甚密。”
“这该如何？”
第199章 异族圣人门生
马家，那是葫元世界赫赫有名的顶尖家族。
马家掌管本界商神阁，是二级代理，在葫元世界可谓是呼风唤雨，仅差皇族卜家一线。
马氪金作为当代家族中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现在修为已达逍遥境，凭借氪敌制胜常人无法学习的手段，在元功榜时代同阶之中，皆是榜首。
只是在太书榜的时代降临后，属于他的榜首终究落入他人之手，让他郁郁寡欢。
今年他就要退出边境军团，他父亲让他回去着手准备继承家中资产，一步步的接收本界商神阁。
马氪金已经预见自己以后的日子，找不知道多少个年轻貌美的仙女，天天软玉在怀，纸醉金迷，躺在神宝资源之中唉声叹气。
为马家传宗接代。
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之处，你若资质不行，就要退回家中，继承资产，培育下一代。
至于在葫元世界为马家扬名的事情，就交给了他的弟弟。他弟弟天资远胜于他，赶上了圣人讲道的好时代。
与何元忠不分上下，并称‘散人二龙’，声名鹊起，震惊葫元世界。
但是马氪金心中有不甘，他自认不差别人多少，便是圣人门生也能斗上一斗。
这次他所买的，就是关于异族圣人门生的消息。
异族的圣人门生败给过姜成，败给过孙宏武，败给过卜阳义。可见圣人门生并非不可敌。
马氪金要挑战异族圣人门生。
“我若击败异族圣人门生，明年排名定然在太宗众人上面，可…”马氪金有些迟疑：“段淑云也在找这位圣人门生。”
“我若扬名，岂不是告诉别人我知道这圣人门生的下落，而没有告诉她？”
这消息是他派人花重金从异族那里得来，被马氪金下了封口，除了刚才那至人，绝无第三人知道。
毕竟知道的人多了，若是失败，岂不是贻笑大方，自取其辱？
马氪金与段淑只有过几次交集，只知她争强好胜，为人甚是嗜杀，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
仿佛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
“不迁怒还好，若是迁怒，极有可能整个太宗都对我不善。”
马氪金停下脚步，胖乎乎的脸上有些犹豫。
“告诉她？告诉她！也算结一个善缘。”
马氪金掀起营帘，往段淑云营帐处走去。
“段团长可在？”马氪金在段淑云营帐外喊道：“马氪金求见。”
“进。”段淑云的声音传来。
马氪金刚刚进入营帐，就见段淑云将沙盘关闭，注视着他。
“马氪金？”段淑云轻喃：“你曾为我师兄师姐出山杀敌，我记得你。”
“是为了师梦华。”马氪金摇摇头纠正：“我对大块头并无好感。”
“无论如何，谢谢你。”段淑云躬身行礼：“感谢马公子杀敌之恩。”
马氪金闪到一边，摇头道：“当不得，小事罢了。”
“当谢。”段淑云又行礼，马氪金无奈才接了。
“马公子找我何事？”段淑云坐到案牍之前，又让马氪金坐下：“账内无美食佳肴，还请见谅。”
“无妨。”马氪金正色道：“段团长可是在找异族圣人门生的消息？”
段淑云神色一凝，嘴角勾起一抹笑：“马公子如何得知？我好像只告诉了几个亲信。”
“此事应为绝密。”
“恰巧，我就有异族圣人门生的消息。”马氪金并未搭话，反而道：“段团长若是需要，我可如数奉告。”
段淑云笑着看着他，并未说话。马氪金看段淑云短发披肩，眉目又英气，是另一种极致的美感，心中不由一突。
他心中感慨，不愧为太宗弟子，各有各的美。
“什么条件。”
段淑云轻笑：“我绝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
“更何况是马家的公子。”
“真心实意。”马氪金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不过一刻，就立马赶来告知段团长，心意如何不诚？”
“马公子真不提条件？”段淑云又问一遍。
“咳咳，也有两个条件。”
段淑云正色，站起躬身：“马公子请说，若能做到，在所不辞。”
黑暗破碎之时，段淑云看的清清楚楚。
异族的圣人门生就站在黑暗破碎边缘，太过巧合，让段淑云不得不怀疑，朱渔二人的事情就是异族圣人门生搞的鬼，只是她并未对他人说过。
她让亲信暗暗调查此事，一直没有结果，寻不到异族圣人门生。
段淑云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是圣人门生，非比寻常。却没想到今日马氪金穿传来消息。
“我调查圣人门生的消息，就是为了挑战他。”马氪金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想我的五十年边境军团中留下遗憾。”
“我也想在太书榜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无论段团长找异族圣人门生什么事，都要在我挑战之后。”
段淑云直起身体，点点头，道：“好。”
“其二，若是成功还罢，若是失败，还请段团长保我性命。”马氪金嘿嘿一笑，这也是他告诉段淑云的原因之一。
“你我二人前去，我并不带随从。我知太宗的强大，段团长保我性命应当无忧。”
“好。”段淑云点点头，答应下来，很是自信。
马氪金这时才长出一口气，当然第二个条件不过是一道保险而已，他挑战圣人门生，自然有把握逃命。
氪敌制胜，是他一直贯彻的理念。马氪金身上的保命之物，数不胜数，道桥留他都难。
“异族圣人门生正在黑暗中的一处遗迹探险，久久未离开，只他自己一人。”
马氪金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比段淑云营帐中还精细的沙盘，放在地上，为段淑云介绍。
“遗迹在核心地带。”
“异族圣人门生最近半年都在破解遗迹，现在还没有离去，显然还未曾破解。”
“咱们二人赶到，悄悄地堵着他，定能成功。”
“等我挑战之后，那异族门生就交给段团长了。”
二人对异族圣人门生瓜分完毕，仿佛瓜分的是菜市场的蔬菜。
“何时出发？”
“事不宜迟，现在如何？”
“可以。等我安排一番，一刻钟后我去找马公子。”
“马某就恭候段团长大驾了。”
第200章 你要死！（二合一）
第200章
段淑云刚开始想去找赵培华，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他。
毕竟赵培华曾经也对她说过，他这次回来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神山之中，等到剩下时间期满，就回到宗主身边，为宗主持剑。
这一次，她准备与马氪金独自前往。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段淑云唤来自己亲信，吩咐一番，在几位亲信正要离开之时，段淑云漫不经心道。
“我让你们打听异族圣人门生消息的事情，现在可有消息？”
“回团长，没有消息，现在不知所踪。”
“可曾对外人说过？”段淑云又笑道，看着几人，很是和善。
其中一人身体一颤，随后几人都道：“未曾与他人说过。”
“都下去吧。”段淑云点点头，笑着让几人下去。
段淑云将自己的长枪接上，枪尖有难以擦去的血液染在上面，就算有血液沾染，那枪尖依旧发着寒光。
常人见了，都要被那枪尖震慑心神，忘了一切。
“异族圣人门生，最好不要让我知道，长老与大师兄的事与你有干系。”
“否则，你必死无疑。”
……
两界之间的黑暗核心地带。
在此处，看不见一丝的光亮。若是有光，也是战斗发出来的，恍若流星，转瞬即逝，每一处光芒的黯淡，都代表一个生命的陨落。
这里与外空间一般无二，狂暴的能量冲击着每一个人。
若非天才妖孽，红尘境来此不得，只有逍遥境才能在这里生存、战斗、探索遗迹，获得重宝。
核心之中，神也有陨落，年代久远，演化遗迹，若能打开，定收获非凡。
而且这里被真人炼化，与真正的外空间相连，外空间的遗迹也有可能流落到此处，安家落户。
异族圣人门生公义合志探索的就是一个真正外空间流落过来的遗迹。
只是这遗迹极难打开，到现在他也不过从万千的思绪中抽出一点点头绪。
黑暗之中，公义合志盯着眼前的漆黑大门，大门之上有宝座，整体看来黯淡无光，朴实无华，与黑暗融为一体。
宝座之上，有一连串的神秘符号，让人琢磨不透，禁锢着漆黑大门，形成禁制，外人进不的。
公义合志长得比较符合葫元世界的审美，不过也略有差异。
他金发碧眼，脸庞如刀刻斧凿般俊朗，背有四臂，白皙无比，瞳孔是碧蓝色，仿佛蕴含着大海，波浪翻滚，一浪更比一浪高。
他四臂各有武器，武器各个不同，奇形怪状，泛着寒光，寒光之中都是精妙的仙法神通。
公义合志竟然将仙法神通刻在武器之上，若是使出，恐怕一招一式都威力无穷，蕴含无上威力。
“在此处浪费半年时间，终于要破开遗迹，到了收获的时候。”
公义合志轻喃，看着宝座上的神秘符号，眼中闪过狂热的神色。
这宝座上的符号他破解半年终于破开，实在不易。不过公义合志也获益匪浅，明白了一些阵法禁制道理。
对他日后炼器，大有帮助。
这宝座上的符号是压缩到极致的阵法禁制。若是参悟学会了这些符号，将会减少对材料能量的依赖，随手一画，便是强大的阵法禁制。
当然，这样也有利有弊。若是能临摹出来，自然可破。
公义合志背后的一个手臂探出来，用手中武器的一个锋锐长尖在漆黑大门上临摹起来。
每一笔，他都无比的小心与谨慎，唯恐画错一步，前功尽弃。
半年来公义合志一直在临摹，今日终于把这个符号的万千变化了然于心，有信心在今天一举攻破。
汗水从公义合志的额头流下，他眼中的大海愈发平静，不起波澜。
黑暗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武器与漆黑大门的细细摩擦。
“成了！”
突然，公义合志的声音猛地低沉响起，眼神狂热的看向眼前渐渐变幻模样的漆黑大门。
“三年寻找，半年摸索，今日终有所获。”
“天机所引，里面的宝物终归我所有。卜阳义，孙宏武，还有不知是死是活的姜成，你们终将要被我踩在脚下。”
公义合志收回手臂，漆黑大门也变成了青铜之色，宝座孤零零的横在上面。
宝座之上无人，宝座之下一片虚无。
青铜门发出一丝丝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并不显眼。
公义合志四臂收了武器，往前探去，要推开青铜门，进入青铜门后的遗迹。
可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公义公子且慢。”
公义合志的手停在青铜门前，仅差一毫。
“何人！”
霎时间，公义合志四臂之上光华流转，四柄武器出现在他手中。他扭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小胖子与一个身披盔甲的短发女子。
公义合志皱起眉头，瞳孔中的大海，掀起惊天波浪，仿佛要毁天灭地。
“葫元世界，马家，马氪金！”马氪金笑着道，他笑呵呵的，人畜无害。
“没听说过。”公义合志摇摇头，手中武器光芒越来越盛，仿佛黑暗中的一个小太阳：“还请二位现在离开此地，否比必死。”
“我来就是为了挑战公义公子的。”马氪金对公义合志行礼，随后正色道：“鄙人不信命，想要挑战一番圣人门生。”
“在我看来，圣人门生并非不可战胜。”
“久仰公义公子大名，今日前来挑战。”
公义合志的面色直接变了，阴沉的看着马氪金，仿佛马氪金的话揭穿了他内心最深的痛。
他成为圣人门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已经败在他人手中几次，卜阳义也就罢了，其他二人不过是无名之卒。
这已经成了他心中久久散不去的阴霾。
今日马氪金旧事重提，简直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找死！”
大海滔滔，从公义合志身上迸发而出，广阔无比的海面之上，一柄大锤捶打天地。
无边的海浪声音在黑暗中响彻，大锤立于海面之上，上面纹络紧凑，尽是粗犷之美。
一锤下去，便是天昏地暗，大海沦陷为旋涡。
公义合志为器圣门下，一身炼器功夫的当为同阶绝顶。
以天地大海为材，锻天地大海之兵。
等他红尘意中兵器成熟之时，就是他晋升道桥之日。
段淑云闪开，退避极远将空间留给马氪金二人，但也时刻警惕，准备随时救下马氪金。
毕竟，圣人门生始终是圣人门生，非常人能敌。
马氪金眼看大海奔涌而来，那柄大锤浑身散发恐怖气息，仿佛大锤之下，天地都脆弱无比。
公义合志站在浪尖之上，与红尘意几乎融为一体，他四臂有武器，浑身气势也是恐怖，不像逍遥之境。
“好！”
马氪金大喝一声，背后也有红尘意出现，那红尘意出现，顿时在黑暗中迸发出一阵刺眼光芒。
他的红尘意乃是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元宝极大，横贯黑暗，仿佛能镇压一切，蕴含着不可挑衅的意味。
氪敌制胜，镇压一切敌！
元宝横渡大海之上，大海仿佛被金元宝的气势所慑，很是平静，大海之上的大锤狂暴开来，发出惊天声响，携带无边的海水，砸向金元宝！
公义合志也攻向马氪金，四臂中的武器都熠熠生辉，仙法神通流转，霎时就攻到马氪金身前。
三大仙法一大神通，瞬发而至，迎面而来，反观公义合志面色不变，显然消耗极少。
马氪金大惊，怎么也想不到公义合志几乎能顺发仙法神通，而且一次发出四个，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顶尖防御仙宝瞬间出现在马氪金的手中，那防御仙宝盾牌模样，瞬间变大，抵挡三仙法一神通！
仙宝之上，九十九层防御禁制瞬间出现，大放光芒，仿佛是万古不穿的铜墙铁壁。
三大仙法撕裂六层禁制，一个神通又撕破十层禁制。
仙宝之后的马氪金脸上浮出笑容，这便是氪敌制胜的强大之处，神通仙法不敌，仙宝神宝来凑！
他手中又出现一柄长剑，是个半神宝，这个半神宝吸收黑暗中的狂暴能量，化为己用，锋锐之气极为强大，马氪金都隐隐控制不住！
天上的大锤不断的捶打金元宝，将金元宝的光芒都捶打的黯淡无光。大海渐起波澜。
公义合志冷笑，“依靠外物，始终不是正途！”
“这是氪敌制胜。”马氪金反驳，手中的半神宝长剑隐隐待发，长剑本身蕴含的神通疯狂的吸收马氪金体内仙气，要一举制胜。
斩杀此僚！
公义合志几次败在他人之手并非是他是废物，而是他长于炼器，所擅长的并非战斗。就算如此，也不是马氪金这人能够媲美的。
他又是瞬发三仙法一神通，将还没有恢复完全的仙宝禁制再次撕裂，而后几乎在马氪金惊讶的目光之下再瞬发神通，撕裂剩下禁制！
他手中武器，乃是他亲手所练，蕴含着他自己的神通仙法，能够以极少的仙力瞬发出来，延绵不绝，
段淑云在远处也惊讶，认可了公义合志的实力。
转瞬之间，那顶尖仙宝直接破碎，四柄武器带着光芒攻向马氪金。
马氪金手中长剑神通终于凝成，刹那金光在黑暗中迸发，满天金雨若细丝毫毛，铺天盖地，各个都有无穷的威力。
若是碰上一丝，逍遥不死也伤。
公义合志立在空中，四臂武器光华流转，又是放出防御仙法，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存在。
一切都近身不得。
马氪金手持长剑，微胖的身体闪动，化成数十幻影，真假辨认不得，一股脑的朝着公义合志攻来。
下一刻，幻影又化为一体，长剑已然削了公义合志的头颅。
轰鸣上炸响，小小的太阳刺破黑暗的寂静，公义合志出现在马氪金身后，三柄武器刺向马氪金！
原来刚才马氪金所斩，乃是公义合志留下的一柄武器。
三柄武器撕裂马氪金的身体，一个稻草人炸裂，稻草四散，又化为齑粉！
远处的马氪金长出一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又是三个武器神出鬼没而来。
稻草人再现，马氪金又一次逃命。
公义合志精准的锁定马氪金所在，失去武器的手臂又拿出一柄，仙法神通轰向马氪金刚刚出现的地方。
马氪金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又出现八个盾牌，皆是顶级仙宝，护他左右，互相交替，形成密不通风的圆球。
“你倒是身价丰厚。”公义合志笑道，金发微荡，碧眼之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鄙人无能，只会一招氪敌制胜。不如你我平手？”马氪金震惊于公义合志的实力，心中微微有些沮丧，好在他仙宝众多，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知道对于一个炼器师而言，制式武器是最容易破解的。”公义合志轻笑：“你这八个盾牌与刚才一样，现在随手可破。”
马氪金面色大变，忽然浑身颤抖，盾牌都隐隐失控。
“锻！”
公义合志轻喝，天上大锤瞬间迸发出无穷的威力，一锤便将那金元宝砸扁了，又一锤将那金元宝砸成薄片。
金元宝还想反抗，金光熠熠生辉，散出万丈豪光，金锐之气。
大锤又是重重一锤，将那金元宝直接砸的粉碎！
马氪金体内仙气紊乱，天上大锤使劲的砸向盾牌！
气机相引，马氪金还想用出稻草人，可附近空间仿佛凝聚成一个无比坚固的存在，动弹不得。
马氪金成了一个铁，大锤砸下，要锻打马氪金。
马氪金面色苍白，对自己的狂妄言语感到后悔。
圣人门生果真没有好想与，看来自己储物空间中的保命之物要消耗一个了！
忽然，一个长枪刺破这凝固的空间，抵在大锤之上！
“走！”
段淑云轻喝一声，长枪之上威力爆发，抵挡大锤！
长枪与大锤相持不下，马氪金果断离开，连八个仙宝盾牌都没有收，留下一个稻草人，闪身到远方。
狂暴的能量化为平静，长枪大锤光华流转，神通相持，不相上下。
“你又是何人？”公义合志道。
“段淑云。”段淑云道。
“姜成的师妹？我了解过你。”公义合志眯起眼睛笑道：“怎么，找我何事？”
“找你许多年了。”段淑云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感情，仿佛是一个无情的机器：“姜成之事，可是你所为？”
“不错。”公义合志倒也大方承认：“恰逢其会，被我用神宝导致黑暗破碎，将他杀死。你要找我复仇？”
“果真是你。”段淑云一笑，又道：“所以。”
“你要死！”
第201章 开天神通
公义合志眯了眯眼睛，好笑的看着段淑云：“你要取我性命？”
“姜成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那是师兄不与你一般见识。”段淑云手中长枪一震，巨力迸发，与大锤相接之处竟然产生微不可见的涟漪！
长枪与大锤骤然分离，大海波浪滔天，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大海悬浮于黑暗之上，碧波荡漾，大锤捶打海面，大海之中风云变换，一个旋涡慢慢的凝聚出来。
海面旋涡之下，一个武器渐渐形成。
马氪金在远处看的心中沮丧不已，原来他与公义合志争斗半天，竟然连他的真正实力都没有逼出来。
他还妄想与圣人门生争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在，他并未大张旗鼓的宣传，就算失败也只有他二人知道。
段淑云瞥了眼大海中若隐若现的武器，道：“我说你，今日必死。”
她一枪点出，朴实无华，上面充斥着红尘之意，尽是断念无情之意。
段淑云的红尘意并不外显，一招一式都蕴含在枪法之中，断自己情，断他人念。
若不能挣脱，一枪便能取了别人性命。
公义合志身后四臂武器变换，大锤与大海中的武器瞬间来到他四掌之上，双掌持锤，双掌持剑。
剑上都是神通花纹，仙法纹络，是他全身功力所在，一身锻炼造诣都在此剑之上。
说是能完全驾驭的神宝也不为过。
一锤，一剑，他身后亦是万丈碧波。
受段淑云红尘意影响，他愣了愣，转瞬之间，枪尖已然到了他面前。
平静的枪尖之下，是红尘意驾驭的狂暴能量，能量汇聚一点，那枪尖成了比黑暗还黑暗的存在，普通逍遥，一枪便要死亡。
一柄剑突然挡住枪尖，剑身神华光芒大放，仿佛在剑身之外环绕了一个世界，段淑云的一枪之力尽皆被吸收。
继而，神剑又发神通，恍若神海压下，一浪叠一浪，毁天灭地，大水灭世，朝着段淑云而来。
一柄大锤禁锢空间，要把段淑云当成一块铁捶打，大锤有光芒，锻炼一切意都在上面！
“刻在剑上、锤上的神通，虽然省时省力，但在我眼中，破绽不小。”
段淑云面无表情，长枪一转，断念红尘意凝成实体，在大海中孤独飘荡的枪尖之上，有一女人站立。
那女人长发飘飘，手持长枪，看着神剑迸发的神通，抬手一指，长枪破碎，手臂破碎，身体节节破碎。
当一切都破碎了，枪头也与枪杆脱离，枪头在大海中洄游，大海竟然翻浪回去，朝着公义合志压去！
段淑云枪杆搅乱凝固的空间，空间松动，大锤已然砸下！
枪杆寸寸化为齑粉，转瞬就要砸在段淑云的头上，段淑云枪杆一送，锤面之下再无阻碍。
段淑云双掌撑天，浑身气势鼓荡，衣衫飘游，她仿佛成了一个开天辟地的巨人了！
这是杨在来葫元世界之前奖励传授她的神通，她从未施展出来，今日是第一次在现实中施展。
此神通，为开天！
开天神通，神异之处皆在二掌，练到大成神境，徒手开天辟地，镇压一切。
段淑云双掌拍在锤面之上，无比恐怖不可描述的巨力从段淑云双掌之中迸发，巨力所到，那大锤锤面顿时有两个掌印在上面，继而又从公义合志的手中倒飞出去！
飞的极远，在黑暗中形成流星。
说时迟，那时快，公义合志大锤受创，他自己也受到牵连，被自己神剑神海中的锋锐之气割裂的遍体鳞伤。
神剑与他心意相连，转瞬便收了锋锐之气，继而又变神通，神剑化为亿万小剑，密密麻麻，形成黑暗中的光海。
光海席卷，刺向段淑云。
也就是这个瞬间，光海中一个枪头刺进公义合志的身体，猛地爆裂！
狂暴的能量在公义合志的身体中爆炸，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成为齑粉能量，他背后双臂也有两个直接消失！
公义合志因为神通仙法都在武器上面刻着，自身的消耗并不大，不过一个呼吸，他庞大的生机就将体内的伤势恢复完毕。
然而，为时已晚。
段淑云双掌开天辟地而来，光海神剑退散，也被她双掌拍飞本体，化为流星不知所踪。
公义合志还未来得及惊讶，段淑云已经双掌拍碎他的头颅，又双掌打碎他的身体，又双掌将他破碎的身体拍成齑粉。
段淑云又收拢齑粉，拿出边境军团军功兑换的道桥神火，将齑粉洒在神火之上。
段淑云皱皱眉，探勘四周，还是怀疑公义合志没有死亡。
马氪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浑身直冒冷汗。
这些逍遥境，是不是太过妖孽一些了？
“马公子。”段淑云收了红尘意，恢复平常，脸上浮出笑容，对着马氪金拱手：“多谢马公子提供的消息。”
“应该的，应该的。”马氪金后退几步，狂咽口水，脸上都是恭维的笑容。
他审查自身，是不是得罪过太宗之人。好在他平时虽然嚣张，但也没惹到太宗的身上，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段团长神威，今日终于见得。才知道外界传闻竟然不足概括团长威风十之一二，真是小觑了团长。”
段淑云摇摇头，看向马氪金：“你也与公义合志交手，感觉如何？”
“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继承家产去吧，你们妖孽的世界，我还是少参与的好。”马氪金连连摇头，长吁短叹：“幸亏公义合志死了，要不然我定然寝食难安。”
段淑云微微皱眉，还是没有对马氪金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
她看向微微发光的青铜门，道：“公义合志在此摸索半年，却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裳。”
“马公子可有兴趣探索一二？”
马氪金摇头，笑道：“我就不进去了。”
“段团长若是有意探索，我可为段团长守门把风。”
段淑云点点头，对马氪金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
“老师。”
公义合志脸色苍白的对着一位中年人拱手。
二人站在外空间，对段淑云二人所在之地看的一清二楚。
“你失败了。”中年人摇头：“原本属于你的机缘，将不再属于你。”
公义合志沉默不言，接受教训。
“你回去好好思索为何会败。你的优势又在哪里。”
“世俗之争，不要在参与了。不入真人，不得出门。”
“是。”公义合志点点头。
中年男子又看向段淑云所在，喃喃道：“这机缘，却是不好让你这么容易得到。”
第202章 师尊果真神机妙算
“师兄小气了不是？”中年男子还未有动作，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一柄青锋剑拦在二人身前。
“你是何人？”中年男子皱皱眉，收了小动作，看向青年男子。
“太宗，杨文。”
“没听说过。”
“日后会听说的。不管是杨文，还是太宗。”
“你不过至人，也敢拦路，阻我做事？”
杨文顿了顿，将剑从自己怀中拿了出来，持在手中。
“师兄是器圣门下，自知武器的神异之处，我不能拦你，它能。”
中年男子皱眉，终于正视杨文。
“太宗，我记下了。”
杨文点点头，又将剑抱在怀中：“他二人争斗既然结束，师兄又何必再次插手？”
中年男子道：“段淑云身后并无圣人门下大能遮掩机缘气息，就算我不插手，这机缘宝物也落不到她手。”
“想来师弟也不会遮掩手段。”
杨文点头，笑道：“我确实不会，不过这不是师兄插手的理由。”
“既然失败，机缘就应该拱手相让。而不是暗中再施手段，致人死地，令人不齿。”
“至于机缘最后归属，那就听天命了。”
中年男子拱手，道：“确实如此，刚才是我迷了心智，还请师弟见谅。”
公义合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原本属于他的机缘就这样渐行渐远了，老师在旁，他胆气也壮了几分，要抒发心中压抑的抑郁之气。
“老师何必如此？这杨文也不过仗着神剑之利，您又何必怕他？”
杨文眯眯眼，好笑的看着公义合志。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一巴掌将公义合志打的瘫软在黑暗中，打的公义合志懵懵的。
“混账东西！圣门便是如此教你的！？”
“插手世俗耽搁修为，几次失败不知反思。”
“刚刚将你救出，你又在此目中无人！”
“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审视你的门生资格！”
公义合志呆呆愣住，不知自己老师为何发这么大脾气。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杨文怀中宝剑神异之处。
“劣徒顽劣，还请师弟担待。”
杨文摇摇头，看向杨文，轻声道：“我宗长老与我的大师兄便是被你用神宝给放逐的。”
“我五师姐又斩了你一次性命，原本应该因果尽消，两两相抵。”
“可惜。”
“斩他二臂，再消师兄及他与我宗因果，师兄以为如何？”
中年男子看杨文手中青锋剑，判断一番，终于还是没有出手，别过身去：“还望师弟手下留情。”
杨文挥剑，公义合志四臂断了两臂，任他生机流转，也长不出来。
公义合志双眼无神，心态全无了。
“师弟若是无事，我这便离开了。”中年男子将公义合志收进自己世界，勉强笑道。
“师兄请便。”杨文抱剑，让开道路，又道。
“若是公平争斗，生死各安天命。若是以大压小，我不依。”
杨文像是说给中年男子听得，也像是说给诸天听的。
中年男子身体停了停，随后消失了踪影。
忽然，一个紫金大锤从外空间虚无处砸出，直接砸向杨文面门。
外空间仿佛承受不了紫金大锤的重量，疯狂的破碎，迷雾流出，要镇压杨文。
杨文手中长剑一斩，直接斩下一臂，那臂中握着一柄紫金大锤。
隐隐的惨叫，从迷雾处传出。
“怪不得师兄还是隐者，只能在圣门教书，当不了走棋人，格局还是小了些。”
“断你一臂，留你一宝，算是教训。便不杀你了。”
杨文将东西收进自己的袖中，很是高兴，那紫金大锤确实是一个宝物，诸天罕见，不愧为器圣门下。
“只是这位师兄的修为弱了些，没有体圣门下师兄的修为强，这一臂却是恢复不了了。”
“日后只能当一个独臂铁匠。”
杨文放好宝物，站在黑暗中，屏气凝神。他看着下方段淑云轻轻的推开青铜门，不由叹了声气。
这机缘，段淑云确实拿不得。
杨曾对他说，这青铜门后的机缘，属于圣人布局，与持剑长老赵培华获得的小手指一样。
牵连甚大。
赵培华能得，卜阳义能得，公义合志能得，孙宏武也能得，段淑云不能得。
就算强行得了，也只会沦为普通之物，埋没了后续机缘。
只因段淑云身上没有百圣因果，算不得百圣门生，拿了也是无用。
杨文之所以停留，只是为了保段淑云一命。
段淑云进入青铜门后，里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时间过了几息，段淑云仓皇逃出。
黑暗震荡！
杨文手中青锋剑一划，划出一道光圈，那光圈瞬间笼罩段淑云与马氪金，在青铜门的威能还没有迸发出来时，就消失在原地。
青铜大门恍如真正的大日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核心地带。
核心地带被瞬间照亮如白昼，久久未曾有的光明普照大地，能量波动，黑暗破碎，迷雾渐渐出现。
所有人都停手，呆呆的看着光明笼罩自己的身体，有些人沾染迷雾，瞬间死亡。
光明继续蔓延，黑暗被驱逐，一**日冉冉升起。
两界的神山上吹起号角，苍凉悲壮有暮气，提醒众人回山！
神山上的大日都升起，神力鼓荡，笼罩神山，注视黑暗中升起的太阳。
在青锋剑的加持下，杨文看的清楚，那不是太阳，而是一片小小的碎骨。
两界真人急速而来，互相对峙，葫元世界略微占据上风。多出一位。
“这是？”
葫元皇帝看着太阳中的小小碎骨，吃惊不已，他身体上笼罩一层神力，仿佛世界，抵挡迷雾侵袭。
“不知。”异族皇帝答话。
但众多真人都眼热的看着碎骨，碎骨如此神异，他们从未见过，隐者之谜，说不得就在眼前。
忽然，小小碎骨急速遁入迷雾之中，大日瞬间消失，黑暗除了有些破碎及未散的迷雾外，好像与平常再无两样。
地上的青铜门，早没了踪影。
“追！”
几位真人来不及思索，直接追着小小碎骨而去。
迷雾之中虽然凶险，但真人也能保全自身，探索一二。
杨文的目光顺过去，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师尊果真神机妙算。”杨文赞叹，身影消失，回到皇城太书阁里面了。
第203章 太公画画
“段淑云，段淑云！”
赵培华的声音在段淑云的耳边突然响起，惊醒了她。
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一个宝座漂浮虚空。
宝座辉煌，如原生的大日，段淑云在宝座之前，便似一个凡人，她只是慌忙一瞥，便瞥见宝座上是一个小小的骨头碎片。
宝座虽然辉煌，却不及碎骨神圣庄严。
碎骨有威能，绽放光芒，由那虚空蔓延出来。
段淑云拼命的逃离，转瞬之间就来到了青铜门外，再然后她就彻底的昏迷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
段淑云睁开双眸，清冷的双眸中有着赵培华的倒影，赵培华正紧张的叫着她。
“你终于醒了，我营帐外叫你你一直没有应答，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赵培华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昏迷了？”
段淑云环视四周，见自己已在营帐里面，不由心生惊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微微沉思，下了床来，并未告诉赵培华实情，答道：“修炼功法出了些岔子，昏了过去。”
“劳烦长老挂念了。”
赵培华摇摇头，嘱咐道：“修炼一事，并无小事。需要慎之又慎，小心又小心。”
“否则，便有可能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
“弟子明白。”段淑云行礼，又道：“传法长老找我可是有事？”
“确实有事。”赵培华点点头，道：“是那黑暗中有了异动。”
“在那核心地有一**日升起，光明照遍黑暗，神山都吹起号角。”
“不知多少人殒命黑暗光明交接之际。我来唤你原是想让你到神山上看看这奇景，却没想到你昏迷了。”
“好多人都在神山上看了。”
“那光明大日只存在片刻，现在已经消失。你却是无缘看了。”
段淑云微微愣神，笑道：“长老有心了。”
二人又交谈片刻，外面有声音响起。
“段团长，马氪金求见。”
“马公子请进。”
“段团长既然有客，赵某就退下来。”赵培华行礼，拱手退去，与进入营帐的马氪金擦肩而过。
马氪金现在是心中七上八下，对赵培华点点头就神色惶恐的看向段淑云：“可是段团长的手段？”
段淑云哑然失笑，不由摇头：“我那有什么手段？”
“那我们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神山神城之中？这真是…神人手段！”马氪金心中惶恐久久不定，实在是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还有那光亮…”
“马公子慎言。”段淑云止住他的话，摇头：“你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我修炼出了岔子昏迷过去，你因为要离开军团也在收拾东西，暗自神伤。”
“核心地带中发生的一切，你我一概不知。不要再深究了。”
马氪金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就卡在喉咙处吐不出来，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你们妖孽的世界，对我而言，太过可怕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继承家产去吧。”
马氪金想了想，脸上浮出一抹惨笑，躬身行礼：“马家马正东，今日与段团长一别，日后若有机会，再话天下，再讲前程。”
马正东，是马氪金的原名。
段淑云回礼，严肃道：“马公子言重，我也不过一普通女子，算不得妖孽。”
“哈哈。”马正东哈哈大笑，掀帘而去：“他日有缘再见，再讲前程，再话天下。”
段淑云看着晃动的营帘，营帘之外，人来人往，披盔戴甲，浓浓血气凝聚一起冲天而去，在空中形成血气长龙。
忽有声音在神山上九座大日中传递，声音威严，又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仿佛那声音就是这方世界的真理。
段淑云掀帘出营，望向天空，血气长龙化为一个个字迹，随着话语传递在空中演化。
“黑暗有变，道桥之下，九死无生。尔等要潜心修炼，若无必要，不入黑暗，静等大战。”
许多人都呆呆的望着天上的大字，失了神。
“大战。”段淑云轻喃，短发微微飘起，也短暂失神：“赶上了吗？”
……
杨文恭敬的将青锋剑挂在太书阁墙上，墙上还挂着一柄木剑。
这二剑时常都在墙上挂着，若是无事，无人扰它二剑安宁。这二剑也乐的清闲，说不完的悄悄话，别人也听不懂。
杨文有时候也纳闷，这两柄剑，到底在聊些什么。
神通剑理？那不是太无聊了一些。杨文不懂。
“回来了。”杨正在练习画作，神情专注，感知到杨文回来，道：“看看我这画如何。”
杨文凑上前来，看了画上一眼，大为吃惊，不由赞叹：“这是师尊所画？真是鬼斧神工，常人所不能及，对比以往，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原本杨还喜笑颜开，不断点头很满意杨文所说的话，可杨文说到后面脸色微微沉了。
杨文顿时闭嘴，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上次杨在‘和’字上面画的两个小人被杨文后来不小心看见了，刚才一时不擦说了出来。
“太公以前学过画画？”旁边一个墨绿色长裙的‘女子’好奇的眨眨眼，问道：“可有画作？”
杨给画上的人像点了眼睛，放下画笔，摇头笑道：“哪有画作？不过是信手涂鸦之作，看不得，看不得。”
宿亦白拿起杨所画的画像，越看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是遮掩不住的：“太公真是神通广大。”
“这学习画画不过几日时间，就能画出如此画作，真是…”
宿亦白长叹，将画作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极其的恭敬。
“我这一生，能有此画作技艺的，不过两副。”
“一副神女凌波图，一副青年骑牛图。”
“都是我人生重要机遇所画。一个助我悟道明己，一个助我成仙。”
说话，宿亦白柳眉轻皱，微微轻叹，就连柜台姑娘看了也心生怜惜。
杨文连忙扭过头去，默念佛家功法，静气平心。
墙角的青锋剑停止颤抖，被木剑打了一下才知自己漏了陷。
“那青年骑牛图刚刚画成就消失不见了，实在是人生憾事。”
杨倒是有些神色如常，只是有些尴尬，他在通知季岳将宿亦白请来教他画道之时，就将老牛派遣了出去，不在太书阁内。
第204章 画上的孩童
至于他自己。
这些年他面容渐渐苍老，双鬓斑白，原本浓密的青丝之中也添了更多的白发。
与年轻之时，判若两人，除了那双眼睛还依旧浩瀚，依旧的让人捉摸不透，一切都大变了模样。
倒是那玉冠玉簪愈发晶莹剔透了，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玉冠玉簪之中仿佛蕴含了无数的位面星辰，生生灭灭，周而复始，毁灭与诞生，存在与虚无。
杨年已半百，从一个锋芒毕露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看似和蔼的邻家大叔。
对于凡人而言，五十知天命，对于修者仙人或者更为强大的神圣之流，五十年，不过瞬息。
一切都在酝酿，还未忘记。
“也许是那位大能不让别人知道呢。”杨轻咳一声，温声道。
他会说他是看那画将他英姿都画在其中，他为了欣赏特意取走的？一幅画换一个仙人之境，宿亦白不亏。
宿亦白抿嘴轻笑，百花无了颜色，他道：“刚见太公时，我还以为那骑牛人是太公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杨文在一旁侧脸轻笑，不敢看宿亦白。
时间荏苒，他也从孩童变成了青年。不变的，还是这位女装哥哥的惊心动魄之美。
他心中感慨：怪不得二师兄现在还未有道侣，有此美人在侧，世间诸多女子不都是胭脂俗粉？
唯有朱渔长老能与宿亦白的女装相比。
“怎会是我？”杨摇摇头，看向被宿亦白评价很高的自己画作，“我是决计不会抢你东西的。”
画上画的是一个小孩，小孩衣衫褴褛，蹲在一片石屋通道的尽头，孩子的眼睛看着画中的世界。
小孩眼睛的瞳孔与常人不同，像是有一条河流弯弯流淌，却无比荒诞的真实。
他瞳孔的河流中有一人，这人是谁，杨却是没有画出来。
小孩在通道尽头伸着手，像是要被什么人拉起。
这幅画，就定格此处。
杨轻叹，将画轻轻的卷了起来，放入袖中。
“你指点我画道，我理当回馈。”
“你想要什么。”
宿亦白美眸轻眨，秋波流转，提起裙摆，微微欠身行礼：“早听季郎说太公慷慨，今日得见。”
“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太公送我见一人。”
太书阁内的几人二剑都好奇的盯着宿亦白，想知道宿亦白想见谁，竟然愿意使用太公的一次出手机会。
季岳定然与宿亦白说过，太公是何等人也。
杨好奇的看向他，“你想见谁？尽管说来。”
“不知姓名，只知是她。”宿亦白道：“我观她凌波入道进明己，现在还想再见见。”
杨皱起眉头，正视宿亦白：“你怎会有此想法？季岳应当与你说过，你已中毒很深，此时再见，恐怕真的是万劫不复。”
“季郎说过。”宿亦白点头，又道：“但我还是想见见。还请太公送我一程。”
“痴儿。”
杨长叹一声，手掌往前一推便将宿亦白推向不知名的地方。
太书阁内又剩下几人，少有顾客。因宿亦白这几日都在太书阁内，实在太美，少有仙人能把持，来的便少了。
“师尊，宿亦白这又是何苦呢？”杨文不解：“我在旁边也能听出一二，这是求而不得，陷入魔障了。”
杨打他脑袋一下，笑道：“你又懂什么，他这番痴情入魂，还真是让人佩服。”
“虽不赞同他的做法，但还是让人钦佩。”
杨文撇撇嘴，道：“看不出好在哪里。”
“事情办得如何？”杨不在纠结这话题，询问杨文。
杨文躬身，道：“还算可以。”
“就是器圣门下的这个师兄格局太小了一些，临走之时还想敲打我一下。”
“被青锋斩了一臂，留下一锤。那位师兄的手臂怕是再也没有可能恢复了。”
杨哑然失笑，道：“以小见大，这器圣门下二人都是如此，可见那器圣是什么样子。”
“以后可要小心些。”
“有师尊在，他能奈我何？”杨文笑道：“师尊在，我便安心。”
“路，终究要自己去走。”杨摇摇头，道：“器圣一门，结交甚多，你们不得不防。”
杨文拱手，“弟子谨记。”
“只是弟子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把那公义合志杀了。他去葫元神山挑衅众人，被大师兄败了。后来又暗中施加手段，将长老与师兄不知放逐到什么地方。”
“此人该杀。”
杨点头，赞同杨文的一些话，“那就留着。”
“等朱渔与姜成回来，让他们自己动手。”
杨文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在青锋剑的加持下，我还是没有见到长老师兄。公义合志到底用了什么神宝，将他们放逐到何处？”
“普通神宝罢了。”杨摆摆手，“恰逢其会，引动了迷雾中的一些东西，放逐到了你看不到的地方。”
“那小镇虚影周而复始，诸天都能出现，只是这两界中的黑暗破碎引发，因果牵连有些大，在黑暗中出现的次数多了一些。”
“你持剑时，看到了几次虚影。”
“师尊，那街道拐角处是谁？”杨文心中的好奇心起来，又问道。他与赵培华一样，等他的视线要转向那拐角处，那小镇都化为虚影，什么也看不见。
“你真想知道？”杨好笑的看他，杨十分好奇的点点头，与杨靠近了几分。
“真想知道。”
杨从自己袖中拿出一幅画卷，轻轻摊开，竟是刚才杨所画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孩童。
“是他？！他是谁！”杨文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他又见杨收了画卷，心中百爪挠心，更是好奇。
“不说。”杨见杨文如此模样，哈哈大笑，说什么也不说了。
杨文垂头丧气，感觉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不该有此一问。
正此时，宿亦白回来了。
宿亦白哭的梨花带雨，让人闻者落泪，甚是伤神。
杨文很惊讶，因这宿亦白进阶到至人了！
“见到了？”杨笑道。
“见到了。”宿亦白强忍情绪，款款施礼：“多谢太公施法。”
“此生无憾呀！”
杨摇摇头，不予评价。
“若是太公无事，妾身告退。”
宿亦白哭着离去，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太书阁欺负一位弱女子似的。
“他又见到了什么？”杨文又好奇起来。
“要见她吗？”杨好笑看他。
“不了，不了。”杨文连连摇头，拒绝了。
“哈哈。”杨大笑！
第205章 吐血
当然，就算杨文真的要去见那个人，杨也不会答应。
杨文修为弱，现在见了只会弊大于利。杨文若是持上青锋剑与木剑，还是可以远远的观上一观。
“扶我起来。”杨又道：“坐的有些乏了，出去走走。顺便把老牛找回来。”
杨文连忙将杨搀扶起来，往门外走去。墙上二剑也识趣的自动飞下，在杨文的身后自动悬浮。
杨很久没有背剑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背剑走江湖的年纪，现在这二剑算是杨文的武器。
出门办事，也都是杨文选择一剑陪同。
大多时间杨文选择的都是青锋剑，杨暗地里曾告诉他这两剑属性，青锋剑相对好一些。若是选择木剑，谁也保不齐那日青锋剑产生了隔阂。
这都是没影的事，太公也说不准。
“太公可是要出去？”
柜台姑娘将目光从宿亦白远远离去的身影上收回来，她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宿亦白是一个男人。监仙阁内也少有人知道。
仿佛他真的成为一个女子了。有女子的风情，有女子的娇柔，有别人对女子的一切幻想，这些都可以在宿亦白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杨对着柜台姑娘点点头，笑道：“在太书阁待的有些疲乏，是要出去转转。”
“你好好在此处看着。等我回来，让你进阶至人。也是对你的奖励。”
柜台姑娘闻言大喜，连忙跪在地上，叩首哭道：“太公大恩。”
等她再起来时，屋内早没了杨与杨文的身影，只有稀少的顾客还在太书阁中。
柜台姑娘悄悄的用仙法整理妆容，脸上洋溢着抹不去的笑容，就连枯燥的收银工作也快乐了几分。
二人走在皇城大道上，两边都是仙人，却仿佛与凡俗的市井小贩、普通人类一般。尽是些烟火之气。
杨心中感慨，不由摇头。
“师尊为何摇头？”杨文好奇，“莫非这天底下还有让师尊忧心的事情？”
“为何没有？”杨笑骂，“我也不过是个人罢了。”
“生老病死，那个能躲？”
杨文撇撇嘴，却是怎么也不相信杨的话：“师尊尽说些玩笑话。”
“徒儿跟了您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师尊生过病，受过伤。”
杨抬起手掌在他背上打了一下，骂道：“怎收了你这个劣徒？只怪当初识人不明。”
“师尊是大大的慧眼，才找到我这个美玉。”杨文嘿嘿一笑，又道：“要不然小杨村诸多孩童，怎会只选我一人。”
杨瞥他一眼，冷笑：“不过是那日夜里，你在我院子外多看了我一眼罢了。”
“那是我悟道之时，除你之外，这诸天再无看者。后来我知道后，才发觉若是将你留在小杨村，岂不是埋没了你观我悟道而成的大好天资？这才将你带出。”
杨文挠挠头，尴尬一笑，“那时我还将师尊当成夜间吞吐精气的妖怪呢。”
杨也笑：“幸亏当时没有人出来降妖除魔，要不然这世界定然是另一番境地。”
杨文更尴尬了，杨收他为徒时，他还以为杨要杀人灭口，吃了他。他去村西坟茔处赴死，却是没有死成，成了今日这番奇妙境地。
“昨日之境历历在目。”杨文叹道。
杨点点头，轻轻的顺了顺杨文的后背：“历历在目。小杨村的十六年。”
“是我过的最充实的十六年。”
“师尊的掌力，越发没有力气了。”杨文沉默片刻，轻声道：“莫非师尊真的老了？”
杨手掌微微一停顿，往前一推，杨文顿时有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洒出来，血液在大日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杨文血液不凡，红色的血液里带着至高无上仿佛不能侵犯的屡屡金丝，那血液还未落地，就被杨文转瞬收了，未曾落在外界一点。
然而就是这瞬间，这条皇城街道处的仙气浓郁程度瞬间上升，引得众仙惊诧，街道两旁瞬间安静下来，都停下手中事务，呆呆的望着街道中间的二人。
是仙？还是神！
二人仿佛看不见众人反应，依旧说笑。
杨文将自己嘴角边一点血迹小心翼翼的擦去，笑道：“师尊老当益壮，这掌力愈发浑厚。”
“瓶颈可有突破？”杨好笑的看他，微微摇头：“你是真的懒。”
杨文正色道：“有点突破，快入道桥了。”
“你快入神境了…”杨微微停顿，随后笑道：“是个好事。为师替你高兴。”
杨文也很高兴，喜于言表，因为杨曾许诺，等他到达神境之后就让他出去历练。
这诸天万界，他终于能游历个痛快，看看这大千的风景。不拘于书本，而自己去畅游经历，谱写自己的故事。
“师尊，咱们去哪个地方找牛伯伯？”
“你六师兄何元忠所在之地。”
二人跨步，消失在神城街道之中。
众仙皆是呆呆不语，唯有监仙阁隐秘暗探传送消息。
葫元世界，监仙阁无处不在。监管天下仙人，并非浪得虚名，就连异族所在的世界也有监仙阁分布。
它的触角，涉及到各行各业。
……
皇城，皇宫。
还是那个亭楼，亭楼之下，波光粼粼，鱼儿游动，一游一动，都有大能量。但那河水仿佛重有千万亿斤，将它们禁锢在此。
供人欣赏。
皇帝站在亭楼边，目光惆怅的看着池中游动的鱼儿，
“父皇。”
一中年人龙行虎步而来，对着皇帝拱手。
亭楼旁边的太监躬身行礼，口中颂道：“太子殿下。”
“回来了。”皇帝扭头看向太子，微微皱眉，道：“你受伤了？何人所为？”
太子摇摇头，脸上浮出笑容，说不出是喜是悲：“是孩儿自不量力，在九弟的介绍下与圣门中的一妖孽交手，受伤了。”
“那人是何修为？”皇帝问他。
“道桥。”
“你已在神人中浸淫多年，时间推断，那人应该不过刚入道桥。”
太子的笑有了变化，有些苦涩：“圣门中的门生，皆是妖孽。”
皇帝长长的吐了口气，又问：“东西，你九弟收了吗？”
太子躬身将一个碎骨递上，那碎骨被一个小世界包裹着，小世界又被刻上无数的神通禁制：“九弟未收。”
“还让我转告父皇，这东西尽早出手，留着无益。”
皇帝伸手，那小世界飘向他手中，静静的漂浮。
“怎会无益…”皇帝喃喃，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另一半还在异族手中…”
“那么多的真人在盯着我们皇族…”
二人皆是沉默下来，皇帝又问。
“圣门之中，隐者多么？”
“遍地都是。”
皇帝一口鲜血喷向亭楼下的池子，这是他在黑暗中与异族皇帝交手留下的暗疾所致。
深深的无力感，终于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第206章 第一位神子
五十一年。
天下太平。
黑暗少有杀戮，两界仙人退居神山。
……
五十三年。
天下太平。
杨文踏道桥，推神门，进神人，拜别太公，游历诸天。
五十七年。
天下太平。
清风神人进真人，葫元仙朝上下皆贺，皇帝又大赦天下。异族有使者来朝。
……
五十九年。
天下太平。
一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在路边柱杖蹒跚前行，衣衫洁净，背着一个背囊，面庞衰老，但是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清明，如同他头上戴的玉冠玉簪。
老者走的有些累了，便在路边一大树下休憩，装模作样擦擦自己干净的额头，仿佛真的有汗一样，连呼吸都开始喘起来。
像是一个跋涉已久的、不知方向的年迈旅人，只他一人，四顾的寻找，寻找着什么。
老者坐在大树之下，从背囊中拿出一个包子，那包子有些凉了，老者张嘴吃了一口，点点头：“就算是凉包子，也是这般的可口。”
“不比烤鱼差。也不知他成至人没有。”
老者欲要伸手抓向天空，刚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事事知道，会少了许多乐趣，还是算了。”
老者自顾自的吃着，从这条道路的尽头走来两人。
一男一女，二十出头年纪，虽然长的很普通，但是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活力，那种活力是老者现在不曾有的，或许老者以前有。
老者吃一口包子，看那一男一女一眼，吃一口，看一眼。
男女都身着白衫，手挽着手，状若亲密，哥哥长，妹妹短的叫，走起路来也是步履一致，脸上洋溢着散不去的笑容。
二人挽手走到老者身前，停了下来。
“老伯在看什么？”青年男子轻声问道。
“再看你们。”老者将自己手中的包子吃了，又从背囊中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二人：“包子有些凉了，你们吃吗？”
“老伯吃吧，我们不吃。”女子摇摇头道。男子想吃一个，话还没说出来又咽进自己的肚子。
他们二人自出生以来，还真没有吃过这东西，他有些好奇。
“我们不用吃东西也能生存下去，若是吃了，会污染我们的身体。”女子轻声解释道。
老者赞道：“你声音真好听。”
女子脸上浮出一抹红晕：“那有。”
这一男一女也没有了赶路的心思，就坐在老者身边，与老者攀谈起来。
“这附近并无村庄，我看老伯身子孱弱，莫非是从远处跋涉来的？”男子好奇问道，他的视线瞥向还有一口没有吃完的包子。
老者将剩下的包子一口吃了，笑道：“不怕你们二人笑话，家中的牛丢了，正在找牛。”
“找着找着就失去了方向，也就随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男子大失所望，女子的眼睛倒是一亮，很兴奋的对老者说：“老伯要找到牛是什么样子？”
老者将自家的牛大致说了说：牛腿粗壮，毛发锃亮，两个牛角弯弯曲曲的朝着天空。
“我家老牛很好辨认，只是几年前过于贪玩，走丢了。”老者长吁短叹，面目上流出一丝悲苦。
未经人事的男子女子皆是心中一痛，连忙安慰：“应当好找，应当好找。”
女子毕竟心细，想了想，脸上浮出喜色：“我倒是见过一牛，应该是老伯你家的。”
老者的眼睛一亮，问道：“可知在那？”
“不就在对面吗。”女子掩嘴笑了，很是好听。老者看去，原本对面还空无一牛的树下，已经有一个老牛站立，正在默默吃草。
“当真是老眼昏花，刚才竟然没有看见。”老者拍腿，表现的惟妙惟肖，仿佛那真是他的老牛。“还是年轻人的眼神好，老年人比不得。”
男子女子为自己做了好事得到夸赞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这两个包子，还请务必收下，要不然老朽寝食难安。”老者从背囊中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二人
女子还未说话，男子就接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收下了。”
“既然牛已经找到了，老伯就骑牛回去吧。老伯没有修为在身，在外界还是小心一些好。”
“好，好，好。”老者拍了拍二人的手，缓缓的站起，将背囊背在背上，笑道：“都是好孩子。”
“希望你们以后也能依旧如此。”
二人看着老者骑上对面的牛，慢悠悠的消失在大道的树林阴影处，没有了踪迹。
“真好吃。”男子趁女子不注意，吃了一口包子，没有忍住发出赞叹之声：“没有想到一个凡人老伯还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女子骂道：“看你那出息。”
“给我一个。”
男子将剩下的包子递给女子，二人三下五除二极快的吃了，都叹：“真是好吃。”
也不管什么污染不污染的了。
“咱们去哪？”女子又问。
男子摇摇头，说道：“你我刚刚化形出世，随意逛吧。”
“也好。”
二人与老者背道而驰，一个迈步，消失在此界。
……
老者骑牛行了几里地，就看见还有一头老牛正站在路边，眼神幽怨的看着老者。
那眼睛十分的人性化，仿佛老者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情。
“凑巧罢了，没有什么意思。”
老者从牛身上跃下，身手矫捷，脸上有些尴尬之色。
他坐下那牛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同类，什么也不知道的摇摇头，到路边吃草去了。
“我还以为老爷变心了。”后来的老牛开口，语气幽怨：“我在老爷身后跟了许多年，老爷也不搭理我。”
“咳咳。”杨轻咳，跨上牛身，“寻过头了，寻过头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老牛的怨气消了，喜笑颜开，牛脸有些别扭：“老爷说的话，定然算数。”
“你对刚才那二人感官如何？”杨看向男子女子消失的地方，问道。
“还可以。为人不错。”老牛开口，“他们作为第一位出世的神子，还算可以。”
“只是注视着他们身上的目光太多了，老爷第一个与他们见面，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何妨？”杨摆摆手，“都是小事，只希望以后他们也能如今日这般。”
“消耗神力，凭空造物，只为送一位凡人老伯回家。”
老牛双眸看向路边吃草的老牛，它刚才亲眼看见这牛，毫无凭据的凭空出现。
“将它送回定华山吧。”
“咱们一同回去，到华源看看。”
第207章 我们倒要讨教一二
“好的，老爷。”老牛低头，又看了眼在路边吃草的牛，哞哞两声，那牛就自己过来了。
这牛走过来，也对着老牛哞哞叫，像是两头牛在互相交流，杨也懒得理会二牛说些什么。
只知道路边吃草的牛看起来很雀跃，很高兴，四个蹄子都有些手舞足蹈起来，站立不稳，口水隐隐流出。
也不见老牛有什么动作，就看那牛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去老牛的世界中了。
“此界事了，走吧。”
杨拍了拍老牛的身子，微微佝偻，笑道：“这几年在诸天中巡游，还真有些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却是找不到比定华山更美的地方了。”
“老爷念旧。”老牛笑道。
它四蹄生金莲，莲有三十六瓣，每一个莲瓣仿佛都是一个世界，世界的诞生与演化、消亡与虚无，皆在金莲莲瓣之上，世界之中有黄泉河流，黄泉恒定，任由世界诞生毁灭。
这是老牛的两大基本神通，金莲与黄泉的演变。
四朵金莲之外生出祥云，将那些世界遮掩，再也看不清了，只有丝丝金光，屡屡射出，透漏光芒。
树林中的大道寂静，无鸟叫，无人烟，树林阴翳，朵朵祥云在一人一牛身体四周上下盘旋，由实而虚化。
老牛四蹄往前一踏，他们便不见了身影，独留下这寂寥无人的树林大道。
不多时，树林大道又充满了人影，皆是沉默，互相望着，不出一言，又各自散去。
……
这个世界距离华源大世界不知隔了多远距离，老牛也不急，就驮着杨在外空间中走走停停，时不时的往其他世界转转看看，走走停停，时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流逝。
等他们赶到华源大世界，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黑暗的孤寂与其他世界的繁华对比起来，倒是有一番独特的韵味。”杨在老牛身上感慨，“年已花甲，依照凡人来说，此时应当子孙绕膝走了。”
“而我还是孤身一人，未曾有过伴侣。”
老牛四蹄踏在厚实的大地上，它进来时也没有刻意的定位，就随便的选一个地方落了，此时听了杨的话，不由笑道。
“那是老爷不想找，就算是老爷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万人迷，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定山城的美男子，现在还不知有没有传闻。当时老爷一旦在定山城中行走，那真是万人空巷，大姑娘小媳妇都能羞红脸。”
“就会说实话。”杨哈哈大笑，笑声开始清脆后来变得有些苍凉。杨轻轻的打它一下，直起身体看向四周，指向一个方向笑道：“真是巧了。”
“你往东边走。”
老牛迈开四蹄往东边走去，神识散开，牛脸上不禁有些疑惑：“那边有什么，值得老爷关注？”
“看来你修为还是不到家。在隐者待久了，也要往上面走一走。”杨摸了摸坐下这顺滑的皮毛，心中暗想，若是做成皮衣，定然极其暖和。
老牛心中没来由的一寒，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隐者破镜，难之有难。”老牛不再追究那感觉从何而来，老爷就在身边，谁能伤它半分毫毛？
“这诸天，隐者已经算是绝顶。”老牛边走边道：“在往上面走，却是艰难。”
杨点点头，说道：“要不然这世界怎会少有神境之上的消息流传出来？”
“就算是圣人门下圣门建立，也是隐者立于诸界之巅，显化自身，创建圣门，代圣收徒。”
“你若破了，看世界的眼界又是另一番境地。”
老牛笑道：“我一定努力，到隐者之上瞅一瞅，看一看。”
杨摸着老牛的皮毛笑着点点头，感觉它皮毛又有些发涩了，也就不再摸了。
“等你真正的突破神境，才算在这诸天立于不败之地，死而不死，处于奇妙之境。”
老牛往东去，一步便是几里地，一人一牛在山石树木中穿梭，皆是透体而过，介于虚幻与现实之中的奇妙境地。
看得见，摸不着，一层空间如同薄纱披在二人身上，与此世隔绝。
“老爷能说说您什么境界吗？”老牛很好奇，问道：“好像老爷未曾说过。”
“说过。”杨让老牛停在一山头之上，举目远眺山下宗门，轻声道：“我是明己境。”
老牛哑然不再多问，顺着杨目光看向山下，透过层峦叠嶂，看向宗门大堂。
最近十几年，济华门出现了两个天才。
真正的天才。
一个叫罗成华，一个叫师梦瑶。
他二人不过二十八岁年纪，就已经红尘修为了。
这等修炼速度在整个华源世界都可称绝顶，算作妖孽。道学宫曾抛出橄榄枝，其他两大圣地也抛开种族之别过来招揽，想要收入门下。
可惜他二人不答应，婉拒了几大圣地，留在济华门中。
他二人修为红尘，济华门中最是强大，成宗做祖不成问题。可他二人谦逊有礼，以弟子身份在门中生活，最近还传自家门主一门剑术。
那门主凭此剑术破镜成仙，传为佳话。
最近有传言：这二人能有如此进境，是有神人遗宝，强大传承，灵丹妙药。绝非强大天资，济华门门主成仙便是佐证。
要不然，踌躇几百年的济华门门主怎会因为一门剑术成仙？
此言一出，愈演愈烈，附近几个大州都为之暗暗震动，三大圣地作壁上观，也不插手，今日终于暴发。
十大逍遥进山门，在大堂共议此事。
“两位弟子还未到？好大的威风。”一老妪坐在大堂，手持拐杖，驼着背看向主位上大汗淋漓的罗门主。
罗门主在主位上颤颤巍巍，坐立不安，神情焦急的对着几位拱手：“派弟子去叫了，一会就到，一会就到。”
有老者说话，“罗门主不用如此，我们来此只是问几个问题，答案若是让我们满意，我们马上就走，绝不停留。”
“若不满意呢？”
一道男声从罗门主身后传来，众人看去，罗门主身后出现二人，一男一女，出声的正是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身着玄袍，怀中抱着剑，神情冷冽，面色不善的看着几人。
他的旁边的女子穿着白袍，样貌绝美，挽着男子的手臂，同样面色不善。
“不满意。”拄着拐杖的老妪笑了，眼神撇向青年男子：“听闻罗小友天资绝顶。”
“我们几人倒要讨教一二。”
第208章 二红尘杀十逍遥
“诸位前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想来也不会与我们两位小辈为难。”师梦瑶看着在场的十位逍遥境仙人，心中暗骂，脸上却是表现得如沐春风。
“诸位前辈尽管问，我们若是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罗门主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弟子，心中沮丧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
此时此景，他一个刚刚成仙的仙人完成失去了作用，小小的济华门也成了两位弟子的累赘。
他们应当是展翅高飞的雄鹰，却在此刻收了利齿尖爪，忍气吞声。
“你们门中弟子说，你们二人获得了神人传承，是真是假？”
有老者开口问道，其余九人都看向罗成华与师梦瑶。
“那位弟子？”罗成华带着师梦瑶往前一步，站在大堂中间，问道：“我们都不曾知道我们获得过神人传承，我们门中弟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们济华门的二师兄。”
一老者伸手一探，就将还一脸懵逼的二师兄抓进大堂之中。二师兄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看着堂内几人，咽了咽口水。
罗门主与二人都惊诧的看着二师兄，不相信竟是他传的谣言，还传的惟妙惟肖，像是真的一样。
“你再说一遍，我们大家都听听。”有老妪笑道。
二师兄两股打颤，湿了一片，哭着叫道：“师父，大师兄，大师姐…”
老妪又喝：“说！”
二师兄瘫在地上，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堂内十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像是十三座高山压在他身上。
“废物。”
一老者眼神一凝，口中轻吐二字，那二师兄顿时倒地，生机全无。
“他不说，我来说。”
“你二师弟说，十四年前师梦瑶入门之时，曾有大能要收你们二人为徒，你们二人没有答应。便传了你二人剑法，可有此事？”
“闲暇之时，说起过此事。”罗成华点点头，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人也曾言，不过红尘修为。”
“谁能作证？”一老妪接话，银白色的头发闪闪发光：“还请将那人传你二人的剑法交出来。”
罗、师二人沉默下来，最后交出一剑法，此剑法精妙，十位逍遥也是难见。
他二人剑法通神，天赋异禀，交出的并非那人所传。
那人所传不过能支撑二人成仙罢了，再说他人传授，岂能轻传？这剑法是自悟，青出于蓝胜于蓝，超过那剑法良多。他们更是悟出二人合击剑法，一抹红尘寂灭意，断尽天下性命。
那合击之法是两败俱伤之法，若是使出，敌死我亡皆是寂灭。
十位逍遥境啧啧称奇，将这些剑法深深的记入脑海，准备回去参悟。
一中年人开口：“你二师弟说，你们二人曾出门历练，回来之后便是仙人。在一处遗迹获得神宝，这神宝还请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我们年事已高，修为都在逍遥，却没有见过神宝模样。还请两位小友体谅一下老年人。让大家开开眼。”
“这便是无稽之谈了。”师梦瑶浅浅一笑，对十人款款行礼：“我们外出游历，机遇成仙，并未获得什么神宝。”
十人站起来，将二人围着：“还请拿出来一观。”
罗成华与师梦瑶对视一眼，从自己储物袋中拿出一物，那是一个葫芦，玉质构造，晶莹剔透，有仙光缭绕，细细看去，可以看见这玉葫芦里面有凡人生活。
“这葫芦还是仙宝，并未有神宝位阶。”
有人将这葫芦收了，立于众人头顶，众人道：“此宝甚好，前所未见。留给我们欣赏一段时间如何？”
师梦瑶再行礼，“还请几位前辈好好善待这葫芦中的凡人。”
“定然。”几人点头。
一年轻女子身穿宫装，掩嘴笑道：“你二师弟说，你们成仙不过两年就外出游历，回来便是红尘。”
“在一处遗迹获得神宝，还请拿出来一观。”
罗成华气势勃发，又慢慢的回落，道：“我二师弟还说了什么？”
“许多许多，我们可一一道来。”有少年模样的逍遥仙笑道，声音稚嫩，十分悦耳。
“诸位前辈，可一可二不可三。”师梦瑶脸上的笑容渐消，不再行礼，冷声道：“适可而止，当为良策。”
“有一剑法，有一葫芦，还不满意吗？”
众逍遥摇头，皆道：“剑法虽然精妙，葫芦虽然宝贵，但也不是最为珍贵的神宝神法。”
十人又往前面走一步，罗、师二人外界的空间变得更少：“我们十位逍遥联袂而来，只为一观神宝神法。”
“还请二位小友舍爱。”
“真没有。”二人摇头。
“还请拿出来一观。”众人又近。
罗门主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眼睛无神，呆呆的愣着，他就算成仙又如何？还不是如凡人一样，任人宰割，可笑的仙人境。
忽然他听到有人唤他，他双眼微微有神，寻声音出声处看去，只见罗、师二人对他躬身行礼。
“再也不能陪伴师父左右，还请师父见谅。”
“徒儿不孝，我们走后，师父还请散了这济华门。”
罗门主呆住了，就怔怔的看着他二人手牵着手，分别出剑。
那剑法看着极慢，恍若凡人使出，两剑相抵合一，众逍遥大惊。
“十位逍遥境在此，你们也敢放肆？”
二人接着用剑，齐齐笑道：“红尘与逍遥，差别不是太大。”
众逍遥大怒，准备用出手段逼问二人，让他们知道逍遥境的恐怖。
“再说，你们站的太近了！”
罗成华与师梦瑶的红尘意已然演化出来，将众多逍遥笼罩其内。
“这便是红尘意吗？果然精妙，看来他们二人真有神宝在身，我们联手！”一逍遥境高兴的大叫，好奇地盯着这红尘意。
二人的红尘意纠缠，纠缠。这二人的红尘意里面近乎虚无，只有十二道蕴含着寂灭意的剑光。
十二道剑光不断演化，几乎转瞬之间奔向十二人的眉心所在。
罗成华与师梦瑶将剑紧握，手也紧握，眼角滚下泪水。
十位逍遥境皆是手段护身，并未将这两位红尘的剑意放在眼中。
敌死我亡，当是大寂灭，这是二人悟出寂灭意的最强手段，只有他们先死，才能酝酿出最强的寂灭意。
“他们怎么死了？”十位逍遥看着罗、师二人死亡，皆是一愣，这便是自己杀自己吗？
这是他们最后的念头。
十位逍遥仙的尸体倒地，只有两位弟子的尸体还站着。
二红尘杀十逍遥！
罗门主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第209章 或许，济华门真有神法了
济华门成立以来最强大的两个人，也是天赋最强悍的两个人，死在了他这个当代门主之前。
今日的济华门是几百年来最辉煌与最落寞的时候。
成与强大，败与不够强大。
两个弟子就那样持剑站立，手挽着手，眼角还有泪水。
“华儿，瑶儿~”
罗门主眼睛有些恍惚，瘫在地上喃喃自语。
“你们逃了便可，怎…怎…”
“他们不会逃的。”有略微苍老的声音从大堂外传来，罗门主呆呆的望去。
“他们若是逃了，也就不是他们了。”
罗门主视线之中，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年人牵着一头老牛缓步走来。
“你又是谁。”罗门主惨笑，手中出现一柄仙剑，仙剑之上，光华流转。
罗门主踉跄的站起，用仙剑杵地，头上的发冠落在地上，头发披散，他身体倚在身后椅子上。
他举起仙剑，头发散着，眼神血红，状若疯魔：“你又是谁？”
罗门主的仙剑指向一人一牛，他哈哈大笑：“莫不是也来一观神宝神法？！”
“没了，都没了！”
杨继续往前，眼神温和的看着站立在大堂中的两位弟子，等他站在两位弟子身前时，地上的十位逍遥仙早已尸骨无存，消散虚无。
老牛离得稍微远一些，牛首低垂。
“真是苦了你们。”
杨轻叹，伸出有些皱纹的手要拭去两人眼角的泪珠。
“休想！”
罗门主突然发难，一柄仙剑恍若游龙，快如闪电般的要刺向杨。
转瞬之间，罗门主已然发恨发狠而至，仙剑之上能量鼓动，整个大堂物件都化为齑粉，大堂也支离破碎，金黄之光闪烁，恍若仙人谪凡。
可那剑就停在杨与两名弟子一米之外，再也近不的。
罗门主衣衫爆裂，经脉之中仙力狂暴流转，丹田中的仙力之海，海浪滔天，又渐渐干涸。
还是近不的。
“呵呵。”
仙剑跌落在地，如同玻璃一般，寸寸断裂。罗门主虚立空中，眼神却忽然清明了。
两行清泪无声留下。
“你太弱了。”杨看他一眼，又做自己的事情。
杨为罗、师两名弟子擦去眼角的泪。他们虽然生机全无，但红尘仙人之躯还是不同凡人，饶是现在，这泪还有些温热。
罗门主双眼闭上，调动自己体内仅存的仙力暗施秘法，准备自己赴死。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自杀总好过他人凌辱死亡。
老牛救下了他，“罗门主稍安勿躁。”
杨亲自抱起两位弟子的尸体，将两位弟子的尸体放在老牛背上。
这二人尸体手牵着手，双眸紧闭，仿佛睡去一般，很是安详。
“你的宗门叫做什么？”
杨环视左右，见大厅无顶露出蔚蓝天空，原先还存在的桌椅都被罗门主的气势所坏。他自己从袖中掏出两个座椅，放在地上。
“济华门。”罗门主不知道杨套路，先是拿出衣服穿了，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座椅上，轻声回答。
杨并不像来杀人的。
“不错的名字。”杨笑着点头，看起来很是慈祥温和，像是隔壁邻家的二大爷。
“我们宗门两位弟子在你这里呆了十几年，惹出了些麻烦，还请罗门主见谅。”
罗门主大惊，仿佛听得是天方夜谭，不明白杨话里的意思：“什么意思？”
“罗成华乃是二十几年前一位侠客送过来的。”
“师梦瑶也是罗成华招收入门，怎是前辈宗门弟子？他二人之前可不认识！”
杨笑着摆摆手，为罗门主稍微解释：“那何元忠是我宗门弟子。这其中的因果轮回，说了你也不懂。”
“前辈说的是，烦请前辈善待我宗两位弟子尸体。”罗门主惨笑，对杨拱手，稍微停顿：“这两位弟子品行良善，天赋资质都是极佳…”
说着说着，罗门主又落泪，哽咽不语，让杨与老牛汗颜。他们真没有欺负罗门主的意思，皆是实话，坦言告知。
“老牛。”杨决定不再多说，多说这罗门主也是不信啊，只能对老牛吩咐。
老牛闻言，先是固定一下自己背上的罗、师二人，随后小心翼翼地晃动身体，一根细细的牛毛飘落下来。
这牛毛落地，便化为一股青烟在大堂中升起，青烟之中是罗门主从未感受到过的无上神圣气息。
有这么一瞬间，罗门主想跪下，顶礼膜拜，再也不想其它。
青烟散去，一仙鹤立于堂中，这仙鹤身姿挺拔，脖颈修长，铁血丹心。仙鹤对几人点头，便迈开修长的大腿走到大堂之外，站立右侧，化为一尊石像。
“若是再遇到如今局面，这仙鹤便可破敌。”杨为罗门主解释：“就算是三大圣地倾巢而出，也奈它不得。”
罗门主理智的认为杨说的是假话，可他点点头，心中当真了。
“仙鹤可庇佑你门三次生死危机。我再你传一功法，事后是锋芒毕露，还是潜心低调发展，与我无关。”
罗门主呆呆愣住，便觉一浩瀚功法向着自己脑海中传来，包罗万象，无所不有，品阶之高，以他浅薄的见识，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等他二人归来时，你当有福报。”
罗门主清醒之时已是深夜，缕缕星光从天而降，洒在大堂之中。
星空浩瀚，不及那老者的万一。
门外，仙鹤石雕静静屹立，散发不可侵犯的威严。
“或许，济华门真有神法了！”
罗门主轻叹，心中恐惧惊慌不下十逍遥踏门而来。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
杨站在老牛架起的祥云上，老牛身上是死去的罗成华与师梦瑶。
老牛刚刚升空，便觉一股阴冷气息从天而降遍及全身，浸入它皮毛血肉，骨骼骨髓。
死亡的气息，环绕着它。
“老爷。”老牛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出声。
“无妨。”杨摇头，对天际虚无处拱手。
“阴差既然不方便，那就不用现身了。”
“太公见谅，老朽确有不便。”阴差的声音传来，有些虚弱。
杨点点头，又道：“劣徒以后的几次轮回，还要多多拜托阴差了。”
“小事，小事。”
声音消失，笼罩着老牛浑身的死亡气息也跟着消失，这让老牛大大的出了口气。
“你还是这般怕死。”杨笑道：“北山的毛病，现在还没好？”
“你的实力倒有精进，能感知这阴差分身。”
“谁能不怕死呢？”老牛笑道，又往定华山飞去。
“听老爷言语，这罗成济与师梦华还要再入轮回？还有几次？”
杨看着二人尸体一眼，笑道。
“你猜。”
第210章 再葬大日、太阴
“我可猜不到。”老牛一笑，不再多言。
十只仙鹤从远处飞来，展翅一变化为毫毛又飞回老牛身上。
“老爷，事情办好了。”老牛又开口。
杨点点头，看着死去的二人，长叹一声，仿佛面容又苍老几岁。
……
老牛现在隐者修为，已然能在定华山山顶白云之后来去自如，而不受半点损伤。
但它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云层之下，伏在地上，时不时对着山下懵懂无知的那一头吃草老牛，龇牙咧嘴。
吃草老牛在牛界之中长得俊俏，身边已然围了几个其他母牛，那都是原先杨为老牛点化。
老牛视她们如红粉骷髅，害命毒药。
吃草老牛身边有了许多母牛，吃草都有些不安宁，吃的心不在焉，反刍开始有些不自然。
老牛看到这一幕，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看法，不由冷笑：“看似风光，实则丧了本职。”
一念至此，老牛牛尾微微甩动，抽打在自己臀部上，很是得意。
“千好万好，还是定华山好。这遍山的灵草，才是诸天最为美味的东西。”
老牛趴在地上，灵草香味在鼻尖环绕，渐渐的沉入梦乡。
也不知它梦见了什么，嘟嘟囔囔，口水流了一地。
杨站在山顶方寸之间，静静站立。
远处乌云横贯，落下大雨，大雨磅礴，在地上形成河流往白云之下流淌而去。
大日燃神火，太阴冻神冰。
大日之中仿佛有一人停留，久经神火燃烧，身体丝毫不损；太阴之中，也有一人横躺，被神冰冻着，俏脸青春靓丽，好像在诉说当年的不二风华。
这二人，皆是二十八年前的模样，不曾变过。
“二十八年已过，你们还有几个二十八年？”杨轻喃，双手微微托起。
罗成华与师梦瑶的尸体渐渐的漂浮在杨身前，二人双眸紧闭，脸上带着微笑，仿佛回到了家。
杨屈指一弹，便有两滴雨水落在他二人身上，继而他二人便各自分离，一人往大日而去，一人往太阴而去。
大日、太阴上的各自二人仿佛发生了重叠，但又各自分开，并排而列。
某种联系在四具尸体之间缠绕。
“期待你们归来。”杨脸上的褶皱往上提了提，脸上浮出笑容，便收回视线往乌云下面的初生河流而去。
杨到来，这乌云便停了雨，河流平如镜，大河的源头像是一个小小的水洼。
但是，但凡知道此地的，都不会小觑了这水洼，有些事情的源头就由这水洼诞生。
小小的水洼之下，隐藏了无数的恐怖。
平静水面将杨的面容反射出来，杨眉头微微一皱，又心中释然：岁月着急，总是催着人往前走。
稍微走慢一点，这时光便不愿意，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看似年少的修为有成者，其体内无不有一个被时间割裂的心。
杨弯腰在水洼中舀了一捧水，尝了一口，甚是甘甜，沁人心脾。
“好喝。”杨一时没忍住，便多喝了几口，水洼水位被他喝的都有点下降。
许是杨大口喝水呛着了，他轻咳几声，额头便滴下几滴汗，落在水洼中，与水洼中清澈的水融为一体。
再也分不出彼此。
杨不知道看见没有看见，他直起腰，舒展筋骨，噼里啪啦，笑道：“爽快！”
他转身下山，乌云接着下起漂泊大雨，雨滴落在水洼之中，水洼中的水往云下流淌，小小的水洼，泛起波澜。
云层之下，杨迈步出来，白云在他身上闪过，恍若不同凡尘的脱俗之气。
杨瞥了眼睡得很香的老牛，这老牛嘟嘟囔囔，舌头伸出，口水流下，有时候还会说出‘真香’二字，让人疑惑它梦中梦境。
“做梦都不忘记吃，真是难成大器。”杨笑着摇摇头，对准这老牛的屁股想要踢上一脚，可还是收了回来：“早年的阴影，也怪你不得。”
杨往山下走，没有唤醒老牛。既然老牛不醒，他就去骑另一个老牛，这可怪不得他。
可是，杨来到定华山半山腰就愣了，因为这个老牛群牛环绕，都是母牛，哞哞叫的声音环绕整个山腰，像是群牛开会，皇帝选妃。
“没想到早些年点化的母牛倒是便宜你这个牛崽子了。”杨乐的直笑，也淡了骑牛出山的心，自己逛一逛也是好的。
他身子佝偻起来，装作孤寡老人的样子，往孙兴文搭建的出山阵法而去。
这阵法就建在孙兴文住处附近，杨看了眼孙兴文的房间，发现那房间光华流转，道音时不时的出现，仿佛在开创一个盛举。
孙兴文正在研究一项禁制，十分的投入，连杨与老牛回到定华山都不知道，现在还在研究。
“有些怀念孙长老的光头。”杨的手有些痒痒，但也知道不好打扰孙兴文，自己一人开了阵法走进定山城中。
小巷里，杨一个人柱杖稍微佝偻前行，融入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上
他首先去的地方，就是当初的衣帽店。
衣帽店已有几家分店，同时涉及不同产业，遍及定山城，但其中最为根本的还是那个衣帽店。
衣帽店被堵得水泄不通，几十年来如一日，老板不仅修为节节攀升，财富也是赚的盆钵体满。
杨就站在街道对面，脸上含笑的看着生意兴隆的衣帽店，甚是满意。
好商家就要有这么好的生意，那玉冠玉簪他带了这么多年，依旧晶莹剔透，不见半点损坏，可见商家良心。
杨看的笑容不止，渐渐笑出声来，腰更加弯了。
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孤寡老人，笑得莫名其妙。
街上众人回头率皆是百分百的。
杨有些索然无味，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就伸到了他面前，杨一愣。
“吃吧。”是两个怀孕的妇人。
这两个怀孕的妇人看起来端庄大方，容颜美丽，此时拿着两个肉包子递到杨身前。
“你一个凡人在城中生活不易，这肉包子你拿着吃吧。”
杨接了，看着两位怀孕妇人挽手离去，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