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求药
齐治发问道，“我得罪过你？”
陶半仙点头，“没错，你夺我财路，大大得罪了我。”
然后陶半仙恶狠狠说道，“你刚来石官镇，怕是不知道规矩，庞大虎家的生意，我早已看中，这些日子外出寻药，没想到被你钻了空子。”
齐治不动声色，“你想如何？”
陶半仙淡然说，“念你年轻不懂事，我网开一面，金银财宝都交出来，还有这件宅院的地契房契我也要。最后，你滚出石官镇，再也不许回来。”
齐治哈哈大笑，“能留我一条命，还要多谢你了！”
“不谢，想活命，今晚就滚！”
经过刚才交手，齐治早已看出，陶半仙操纵飞刀的手法，优点在于灵活多变，但威力不怎么样，两把飞刀才挡住一根疾风箭。
如今双方要撕破脸皮，全凭手上本事说话，谁又能吓得住谁！
“多谢你的好意，我拒绝。”
陶半仙神色变了，根据他打探的消息，眼前少年会一门治疗法术，但那充其量能吓住外人，他可是能驱使飞刀，百步之内射杀公牛，怎么容忍齐治对他不敬。
“好小子，你找死！”
陶半仙恼羞成怒，当场就是三道银光飞出。
夜色下，飞刀反射的银光极为耀眼，如同银鳞闪现，醒目耀眼。
齐治连发三箭，苦修的效果出现，三根箭枝以连珠箭方式射出，一根不落，全部命中三道银光。
疾风箭势头沉重，相比之下，飞刀为求锋利轻快，一经对撞便分出胜负。
当当当，三把飞刀被撞飞，翻滚着落到地面，变成弯曲的铁片。
陶半仙还想发出飞刀，从两旁和身后绕过，直接攻击齐治本体。
但齐治的速射手法，早已炉火纯青，刷刷书，又是五箭射出。
五道飞刀再度被射落！
陶半仙脸色大变，急忙后退，转身往大门方向奔去。
他以法术驱使飞刀，可以去而复返，飞刀循环使用，因此身上携带飞刀不多。
飞刀的射程，和弓箭相比太过吃亏，尤其在院内空旷地带，根本无法靠近齐治身边。
陶半仙接连失手，最后发现手中只剩四把飞刀，处于绝对劣势，只好转身逃走。
齐治一看，对方这是要跑，上前几步正要追去。
突然，先前被射落的废弃飞刀，如同被丝线牵引，猛地从地上蹦起，将他的小腿划出伤口，撒落一地鲜血。
一时间，原先被射落的飞刀，竟同时浮到半空，朝齐治缓缓靠近。
月光下，十来把飞刀星星点点，如同一条长龙
齐治顾不得陶半仙，急忙止步，弯弓搭箭射去。
却不料，这些飞刀声势骇人，却是空架子，被疾风箭一冲，哗啦啦挑落满地，再也飞不起来。
“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咱们再来过！”
陶半仙踢开大门闯出，临走前还不忘留下狠话。
齐治卷起裤腿，施展行云布雨术，雨丝落下，小腿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望着敞开大门，齐治内心沉重起来。
这次陶半仙落败，实属齐治运气好，对方太过托大，对他百般轻视，竟敢和齐治硬碰硬。
要知道，陶半仙驱使飞刀，灵活得如同飞鸟，可以翻滚、转折，甚至左右包抄，在中远距离上威力无穷，但最多到五十步距离。
齐治的疾风箭，最远能射到一百五十步外，死死压制陶半仙。
陶半仙这次上门，没有打探出齐治的底细，否则不会大张旗鼓挑衅，而是趁着齐治手中没有弓箭，偷偷潜到他身边，用飞刀将他射成筛子。
齐治这次没能将他留下，日后必定后患无穷。
“这下麻烦了！”
齐治都能想到，陶半仙今天吃瘪，并非全无收获，摸清齐治的手段，下次再来出手，肯定更加阴险、更不露踪迹。
齐治有行云布雨术，这门法术的灵雨，具备很好的疗伤效果，因此受伤不怕，只要不伤及要害。
“未雨绸缪，应该找一套防具！”
陶半仙退去后，留下满地狼藉。
齐治睡不着，干脆抱着软弓箭壶，在屋檐下坐到天明。
天刚亮，刚关上不久的大门，便响起拍打声。
“谁？”
门外传来恭敬有礼的问话声，“请问小道长在吗？”
齐治听声音陌生，隔着门问，“你是谁？”
“我们是东街孙家的，我家老太太重病，想请小道长上门诊治！”
“我最近有事，不方便外出！”齐治回道。
这是，一个声音响起，“小道长，我是庞员外的朋友，家中老母重病卧床多年，吃了各种药也不见好，拜托你发发慈悲，为我母施展救命法术。孙家虽比不上庞宅富裕，但必有重金酬谢。”
齐治将信将疑，打开大门，见到一名富人带着管家和家丁，站在门外恭敬等候。
富人见到齐治，恭敬行礼，“小道长，求你救命！”
齐治反问道，“是庞大官人，叫你们过来的？”
孙姓富人连忙否认，“我听说小道长居住在此，特来打扰。”
齐治沉思片刻，“稍等片刻！”将大门合上。
孙姓富人身边的管家，低声说道，“老爷，这人太不懂礼数，我们上门来邀请，也不清进去喝杯茶。”
“闭嘴，在人家门口说闲话，你生怕小道长听不到？”孙姓富人呵斥道。
管家不敢多说，把气撒在背后家丁身上，“都把礼物举高些，一个个无精打采，难怪人家不让我们进门！”
孙姓富人心中忐忑，这次不请自来，冒着得罪庞大虎的危险，不知能够将小道长请到家里治病。
说起来，孙姓富人的老母卧病多年，请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前些日子，他听说庞大虎独子被治愈，便多方打听，找到齐治这边。
“老天爷，保佑我这次能请到小道长，治好家母的病！”
孙姓富人正心中忐忑，突然大门打开，心里一惊。
齐治走出来，递过来一个瓷瓶，“拿着个回去，冲水给老太太服下，若没有效果，不要来找我了。”
孙姓富人接过瓷瓶，感觉里面只有小半瓶液体，迟疑片刻，问道，“小道长可否移步，到寒舍亲眼看看家母？”
齐治摆摆手，“没有必要，这些……灵水若无效，我去了也没用。”
孙姓富人将信将疑，将瓷瓶交给管家，然后示意家丁将礼物送上，“这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齐治扫视几眼，发现是绸缎、干果、糕点等，“放在前院大堂即可。”
管家拿着瓷瓶，摇晃几下，觉得太少，问道，“小道长，这灵水该怎么服用？”
“每日三餐，一餐一滴，喝完为止！”
第十七章 门庭若市
打发了孙姓富人一伙，齐治得到短暂安宁。
有陶半仙强这个强敌在侧，齐治寝食难安，想方设法增强防备。
飞刀虽然厉害，只要不命中要害，齐治都能自行愈合。
石官镇交通发达，各种货物在此汇聚，所以齐治才能购买许多弓箭，同样的，他想要购买军中盔甲，也不是难事。
铁质盔甲太笨重，平时穿着不利于行动。
毕竟齐治不要打仗，而是想防备陶半仙的飞刀偷袭。
思来想去，齐治最好的选择，还是那种穿在衣服中的软甲。
可惜这种软甲制造难度大，存世不多，属于非常罕见的宝贝，任何人得了，都不会随意外露，而是藏在家中做传世宝。
齐治多番打听，才知道，石官镇上有一件著名的内甲，乃是乌金丝、铁蚕丝编织而成，穿在身上刀枪不入。
这件金丝宝甲，乃是庞大虎的镇宅之宝，外人轻易见不着，更何况是借用。
没办法，齐治只能花重金，购买一套锁子甲，平时穿在身上，用外衣盖住，看上去略显臃肿。
锁子甲是用铁丝编制而成，比盔甲轻便，防御能力也大打折扣，但用在和陶半仙交锋上，却绰绰有余。
这样一来，齐治身穿锁子甲，手持软弓长箭，怎么看怎么古怪，哪有半点修仙者的模样？
齐治却很想得开，活在异界，保命第一，什么风度尊严，都没有小命要紧，把他逼急了，撒石灰粉这招都用的出来。
这天，齐治正在练习射箭，最近穿上锁子甲，身形臃肿，动作也变得迟钝许多，必须勤加苦练，才能恢复先前水平。
突然，门外响起敲锣打鼓声，伴随阵阵鞭炮炸响。
喧嚣的声浪袭来，齐治干脆停手，“哪家邻居有喜事？”
大门猛地响起拍门声，“小道长，小道长，孙某求见。”
齐治打开大门，声浪扑面而来，孙姓富人带着众多下人，站在门口等候，身后的人手和礼物，都比上次多了几十倍。
先前齐治听到的鼓乐声，还有鞭炮声，都来自他身后的众人。
“什么事？”齐治皱眉，太热闹了，他不习惯。
孙姓富人面带喜色，朝齐治行大礼，“多亏小道长的灵水，家母已经痊愈，能下床走路，今日不便亲来感谢，特地叫我过来答谢小道长的救命之恩。”
齐治摆摆手，“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马、孙姓富人坚持要谢，命身后家丁，将一箱箱礼物送入院内。
“我特地叫人打了这副匾额！”
马姓富人令人掀开红布，露出四个大字“妙手回春”。
匾额以黑檀木打造，四个大字，连同边框花纹，都是鎏金材质，看上去堂皇大气。
“妙手回春？”齐治有些古怪，他可不想开医馆，“礼物我收下，但这块匾额我不敢收，请带回去。”
孙姓富人迟疑片刻，然后向齐治请求，“小道长，我亲眷中还有亲人，可否再赐些灵水？”
齐治板着脸，“不要得寸进尺！”
孙姓富人还不死心，“我可以出高价购买。”
“今日不早，各位请回！”
齐治说吧，便将众人赶出，然后大门合上。
清点孙姓富人送来的礼物，虽然数量不少，但总计价值，还比不上庞大虎送的一箱财宝，但胜在种类丰富，都是日常不可或缺的用品。
本以为这件事情是小插曲，过去便结束。
但齐治明显低估，神奇灵水带来的影响。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无数人在门外呐喊，男女老少都有。
“小道长，小道长！”
“我家爹爹病重，请赐些灵水！”
“救命啊，我女儿快不行了。”
齐治站在走廊，望着大门咚咚作响，脸色很难看。
先前齐治救治庞公子，那是在庞宅内，庞大虎治家严谨，仅有少量信息传出去。
但这次不同，孙姓富人一路敲锣打鼓，还燃放鞭炮，弄得大半个石官镇都知道，这下消息再也瞒不住。
齐治心想，孙姓富人真是猪队友，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口口声声都在求取灵水。
齐治也相信，这些人当中，确有急需救命的，但大部分都是浑水摸鱼之辈。
若是齐治此刻松口，明天整个石官镇的人就会聚在门外，这个恶劣的先例绝不能开。
因此，齐治始终不予回应，任凭大门外众人叫喊。
渐渐地，门外人变得暴躁起来，从拍门变成砸门，大门颤抖得越发剧烈，阵阵尘土飞落。
“你见死不救、铁心石肠！”
突然，不知是谁开口，在人群中爆出一句咒骂。
这句话如同引子，激发众人不满情绪。
一时间，门外的求救声，尽数化作声讨和咒骂。
齐治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持弓箭，将外面的苍蝇纷纷射杀，但在最后关头，及时悬崖勒马。
“都说‘身在闹市难修行’，这话不假！”
齐治如今察觉到，镇上居民满满恶意，自己不能满足他们要求，就沦为众人口中的“见死不救”“铁石心肠”“天打雷劈”。
“修仙之人，本就要超脱凡尘，这些微不足道的诽谤诅咒，只是小小磨练，若连这个都承受不住。日后遇到劫难、心魔，该怎么应对？”
齐治念头通达，心灵如经过一场洗礼，纵然外界辱骂仍在，无数污言秽语倾泻而来，他都不在乎了。
“都在呢？”
这句话不带烟火气，语气平淡，声调不高，但三个字一出现，门外的嘈杂声如同被镰刀扫过的杂草，顿时被一扫而过。
“萧，萧道长？”有人结结巴巴称呼。
萧道长发话了，“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等什么？”
“我们在求药！”
“求药？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这是求？”
接着，萧道长淡淡说道，“都散了吧，今天我要拜访这家主人。”
很显然，这位萧道长颇具威严，他一发话，无人敢反抗。
片刻过后，聚集在门外的人，接二连三都离开，宅院安静下来。
门环扣响，“齐道友，真灵观萧求道拜见！”
齐治心想，此人真是做足功课，知道自己具体姓名，而不是像旁人般，简单一句“小道长”。
“欢迎至极！”齐治打开大门。
第十八章 武功和法术
齐治刚进入石官镇时，便从茶铺掌柜口中，听到庞大虎、萧求道和陶半仙的事迹，知道他们是镇上的大人物。
镇上口口相传，首富、侠道和半仙三人，都是既有实力，又有权势。
齐治虽然实力和陶半仙不相上下，但底蕴还比不过对方。
换做三人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面临如今的窘困。
萧求道刚露面，三言两语便喝退众人。
这就是差距！
齐治打开大门，见地上一片狼藉，虽然众人都已散去，但留下不少污秽杂物，甚至连大门上，都布满坑坑洼洼的砸痕。
“齐道友，冒昧拜访，莫要见怪！”
见萧求道如此客气，齐治也拱手行礼，侧身让开大门，“请进！”
萧求道走入院内，笑道，“齐道友入住以来，我还是首个踏入贵宅的客人，能有此殊荣，实在荣幸之极。”
“听闻真灵观是百年老观，若有机会，我也想上门拜访！”
齐治将萧求道请入客厅，转身入后堂，沏了两杯热茶，然后两人先后落座。
“萧道友，刚才多亏你施加援手。”
萧求道摆手，“我是在救他们，齐道友仁慈忍耐，没有和他们计较，才让这些人越发放肆。”
齐治叹了口气，“我刚来石官镇不久，始终是个外人，不能得罪邻里。”
“贫道很难相信，这话出自让陶半仙吃亏的人口中。”
齐治眼皮微微颤动，“萧道友也知道那晚的事情？”
萧求道回道，“略有耳闻。”
齐治百思不得其解，“我始终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修道之人，怎能为了些钱财之物，就杀一个无冤无仇的人？”
萧求道解释道，“齐道友有仁心，同样以仁心看待别人，却不知道在陶半仙心中，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在他眼里，已经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了。”
“明白了，多谢萧道友指点。”
齐治端起茶碗，“萧道友也是修道之人？”
萧求道摇头，“抱歉，我虽是出家之人，平时诵读经文、举办仪式，也习练拳掌剑法，对法术一窍不通。”
齐治注意到，萧求道说这话时，脸上表情颇为落寞。
“据我所知，石官镇上，只有陶半仙能称得上修道之人。”萧求道目光落到齐治身上，“现在，又有了齐道友你。”
见齐治沉默，萧求道劝慰道，“法术武功，效果殊途同归，你无需担心，陶半仙的飞刀虽厉害，但我手中长剑也不吃素，若他还敢来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不答应。”
齐治笑了笑，没有反驳，或许萧求道凭借武功，能和陶半仙不相上下，但那是因为陶半仙学艺不精，没能得到法术真传。
经过先前交手，齐治也得出陶半仙的实力水平，练气三四层左右，配合他那一手驱使飞刀的绝技，堪称百人敌，但遇到萧求道这样的绝顶高手，就难以取胜。
可是，陶半仙如果提升一个境界，实力必然大涨，到时候萧求道肯定不是对手。
齐治实话实说，“自从上次偷袭未果，陶半仙没有再来，只不过，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嗯，陶半仙心胸狭窄，贪财如命，不会善罢甘休！”萧求道赞同道。
“若不介意，请萧道友指点，陶半仙的巢穴何在？”
齐治问出这个问题，胸中杀气腾腾，已经有了彻底解决的决心。
萧求道回道，“狡兔三窟，陶半仙在镇上有五处房产，且居无定所，经常外出，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下麻烦大了！”
萧求道趁机发出邀请，“若齐道友有暇，随我去真灵观做客几天吧！”
说话间，萧求道目光看向大门口，意有所指道，“道观清静，适合修身养性！”
齐治心想，这几天麻烦接连上门，莫非自己和新居八字不合。
再加上，最近修炼遇到瓶颈，进度一度陷入停滞，齐治也想出去散散心，寻求突破。
正好萧求道发出邀请，齐治趁机答应，“萧道友盛情相邀，我也不推辞，就颜打扰了。”
萧求道笑道，“下午，我派两个道童过来，为齐道友搬东西。”
当天晚上，齐治便住进真灵观。
本来，门外聚集的众人，想等到萧求道离开，再趁机到门前哀求，企图从齐治手中求些灵水。
毕竟，萧求道他们得罪不起，齐治年级轻轻，显得比较心软，不管是装惨哀求，还是撒泼打滚，总有办法让他松口。
但是，齐治从宅院搬走，住进真灵观中，这就出乎众人预料。
真灵观有萧求道坐镇，他们便是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门索要。
于是，齐治搬入真灵观后，获得梦寐以求的安宁。
真灵观是道家场所，前殿烧香拜神、接待香客，后院则是来客止步，加上环境清幽，果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齐治搬入后院，日子过得如同度假，比宅院里更惬意，每天三餐有道童送来，还能参观道观中早课、典仪等。
穿越过来的前五年，齐治虽然披着道袍，却不是真正的道士，只是跟着老道士骗吃骗喝。
直到进入真灵观，齐治才开始接触道家的东西，开始跟着学习道家典籍和仪式。
齐治是萧求道请回的贵客，道童们也不回避他，任何问题都回答详尽，面对齐治虚心求教，也都愿意指点。
通过诵读经书、举办仪式，齐治开始认识到，这些修身养性方面的知识，对修道之路同样大有裨益。
萧求道身为观主，却能在百忙之中，每天抽出一两个时辰，和齐治坐而论道。
齐治从萧求道身上，学到不少道家经文、武功方面的知识，而通过交流，也知道萧求道心慕修仙，可惜机缘难得。
“我等习武之人，最多强身健体，但百年之后，身体衰老，难逃一黄土，修仙便不同了，将来长生不老，与天同寿，让人羡慕。”
齐治见萧求道憧憬，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同样是修仙之人，最终能长生不老的人，怕是亿万中也没有一人。
齐治和陶半仙都是修仙者，同为练气前期的底层修士，寿命和常人无异，论实力，也只能和萧求道这样的绝顶高手齐平。
但修仙，就是有这种魔力，令人心神向往，陷入痴迷。
萧求道如此豪杰，身为石官镇的一方人物，同样对修仙念念不忘。
第十九章 灵水？符水？
齐治住进真灵观后，发现自己有意外收获。
原本，齐治修炼进度开始停滞。
虽然他手中还有十来根鳞参，但修炼进入瓶颈，吸收灵气大半浪费，无法转化成法力。
境界停留在练气四层，还白白浪费两根鳞参。
齐治只得暂且罢手，他资源有限，不能随便浪费。
正好萧求道邀请他过来，在真灵观居住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齐治跟着道童们诵经打坐，心境得到梳理，瓶颈竟然发生松动。
夜里，趁着四下无人，齐治开始修炼，通过吸收鳞参内部的灵气，炼化成体内法力。
“总算成了！”
齐治松开鳞参，这次没有浪费，灵气顺利转化成法力。
总算恢复正常进度，齐治欢喜无比。
“这次的机缘，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多亏萧求道。”
齐治内心盘算着，该如何感谢萧求道，对方是一方豪杰，金银太俗、珠宝不缺，对了，对方想要接触修仙。
可是，齐治掌握的四神诀，却不能传给萧求道。
“以后有机会，为他弄来一门修仙功法！”
齐治做出这个决定时，还没有意识到，正本的修仙功法究竟多么难得，他能得到四神诀，全是因为扫描软件开启作弊模式。
本质上，老道士并不认可齐治，只传授他两门入门法术，藏下了最宝贵的根本功法四神诀。
修仙之人择徒甚严，对普罗大众营造高高在上的神秘感，垄断修行功法和资源，可以容忍法术流传，却不会允许功法外泄。
所以，江湖上混迹术士，最多掌握一两手法术之辈，能有完整功法的，更是凤毛麟角。
若非齐治有扫描软件，也会沦落为江湖术士的一员。
这天，萧求道找到齐治，面色为难。
“齐道友，你在我这里做客，本不该打扰你，但这件事情令人不忍，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齐治心里有些猜测，说道，“但说无妨！”
原来，镇中有个孝子，父亲被毒蛇咬了，性命危在旦夕，连夜将人送到镇上医馆，已经来不及了，大夫说没救了。
孝子不知听谁说，齐治的灵水包治百病，如今住在真灵观内，于是来到道观前哀求。
本来萧求道不想理会，但孝子不停磕头，地上青石先是血痕，最后血流汇聚成溪流，若是无人阻止，他真有可能把脑袋撞碎。
齐治知道萧求道为难，真灵观百年清誉，若是让孝子死在门口，必定名声受损，说到底，还是他带来的麻烦。
“罢了，我出面一趟！”
齐治刚要举足，突然迟疑，他现在出去，只会让事情闹大。
“给我一把香灰！”
道童讲香灰拿来时，齐治已经施展行云布雨术，积攒了小半碗灵雨，他把香灰撒入碗内，摇晃两下。
“把这碗水，给外面那个孝子！”
齐治再三叮嘱，“不要报我的名字，就说是向神灵求来的符水。”
齐治苦笑道，“如此一来，我真灵观从今日起，便多事了。”
道童捧着半碗香灰水，走到道馆门口。
孝子仍在用力磕头，砸得咚咚闷响，在他背后躺着面色紫黑的老汉，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别磕头了，这是请来的符水，快救人。”
孝子磕了几把个头，脑袋有些迷糊，仍不忘问道，“是小道长的灵水吗？”
“不是，是我家道观的符水，你爱要不要！”道童也有些恼了。
孝子急忙端着香灰水，浮起老汉，用木棍撬开牙关，将半碗香灰水一滴不漏，全部灌入其中。
老汉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弯腰大口呕吐，空气中弥漫酸臭味，地上堆满五颜六色的秽物。
旁边围观的香客路人，纷纷掩鼻避之不及。
孝子惊喜发现，老汉脸上黑紫色褪去，僵硬的手脚恢复柔软，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起来。
“爹，你好了？”
老汉呕吐完后，虚弱躺在孝子怀中，“儿啊，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大夫说你没救了，叫我带你回去等死。”
孝子想到什么，转身朝道童猛地磕头，“谢谢道长，谢谢道长，救了我爹一命。”
“别磕头了，赶紧回去，老人家身体弱，经不起折腾！”
道童转身离开，回后院复命。
道观门口，孝子和老汉不断向旁边人解释。
“好人啊！”
“这家道观的道长，都是有神通的。”
“大夫都说治不好，一碗符水把人救活了。”
从这天起，“符水”的故事传出，迅速传遍全镇。
当日在真灵观前，人多眼杂，消息传得太快。
先前齐治两次出手，都在深宅大院内，可这次不同，众目睽睽之下，见证的人太多，可信度也更高。
于是，真灵观的符水，顺利压倒“小道长”的灵水，成为石官镇新的传说，包治百病、无病强身的仙药。
正如萧求道所说，很快麻烦就上门了。
真灵观家大业大，无赖破皮不敢上门，但萧求道交游广阔，总有人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上门求取符水。
萧求道头疼不已，推辞吧，抹不开脸面，答应吧，人太多了，齐治便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不睡，也无法满足要求。
有些人尤其过分，开口就要一缸符水，真不知道是拿回去洗澡，还是想自用之余，囤积居奇高价出售。
“齐道友，祸是你惹的，请想办法解决！”
最终，焦头烂额的萧求道，找到齐治。
齐治这些天过得非常惬意，闲来无事读道经，修炼四神诀进度也步入正轨，眼看着练气五层即将突破，心里好不快活。
见到萧求道一副黑脸，齐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么多人过来，全部答应自然不行，但一个不给，也交代不过去。”
齐治微微颔首，“这样吧，我每天抽些时间，累积一碗灵水，萧道友想想办法，往里面撒些香灰、掺些凉水，然后用小瓶装了，应付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萧求道纠正道，“至少能分出十人份！”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讨论如何掺假。
一旁道童听得心惊胆战，观主平时嫉恶如仇，怎么今天谈及造假，竟如此兴高采烈，自己是否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萧求道也是被缠的没办法，齐治提出解决办法，二人一拍即合。
第二十章 二次刺杀
自从真灵观供应符水后，往来之人趋之若鹜。
每天十人份的符水，乃是经过稀释的灵雨，混上香灰而成，虽然效果因此降低，但对治疗各种内外伤势，都有神奇效果。
经过不少人亲身试用，以及口口相传，符水被越传越玄乎，简直成了天上的仙丹。
石官镇上，只有庞大虎一人心中有数，他通过熟人，弄来一瓶符水，发现和当初齐治施展的灵雨区别不大，再联想到齐治就在真灵观做客，哪能不明白，符水就是改头换面的灵雨。
但是外人不知道，都以为符水出自萧求道手中。
无形之中，齐治的麻烦被消除了。
“齐道友，这几天我要外出访友，暂时不在道观！”
萧求道说道，“我打听过了，陶半仙也不在镇上，几天前就有事外出，你放心，观里绝对安全。”
齐治点点头，“萧道友尽管去！”
当天晚上，齐治休息时，仍穿着锁子甲，软弓和箭壶放在榻上，一翻身就能够着。
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齐治突然心生感应，往床头翻滚，一道寒光从耳边擦过，没入棉被中，爆起大团白花。
“又来了！”
齐治早有睡梦中被偷袭的经验，也不慌张，伸手就取榻上的弓箭。
寒光一闪，齐治拿起软弓，却见到弓弦被割断了。
榻上钉着一把薄薄飞刀，正是陶半仙出手。
“果然是你！”
齐治脑海急速闪过无数念头。
所谓陶半仙不在石官镇，是故意做的障眼法，目的是将萧求道调走，让陶半仙有机会偷袭。
从刚才开始，陶半仙趁齐治熟睡偷袭，又出手割断弓弦，显然吸取上次的教训，提前废掉齐治的手段。
当前齐治最强的手段，便是疾风箭，软弓被毁，大半实力便没了。
可是，陶半仙计谋算尽，齐治也不是全无准备。
“来得正好！”
齐治往床角翻去，抓住藏在被子下的另一把软弓。
他先前可以买了几十把软弓，除了应付平时锻炼损耗，便是为了对敌时方便更换。
陶半仙有心算无心，割断他一张软弓，可惜没用，他来真灵观做客，足足携带十张软弓。
齐治弯弓搭箭，就要踹开房门，冲出去射杀陶半仙。
窗纸被射的噗噗乱响，不断有飞刀从外头进来，将齐治堵死在屋内，不让他出去。
“凡事可一不可再！”
齐治这回动了真怒，扰人清梦也就算了，还用这么卑鄙手法偷袭。
这次，齐治决定，不让陶半仙活着离开。
“嗖嗖！”
飞刀射进屋内，不断翻滚回旋，将屋内弄得狼藉一片。
齐治左右躲闪，始终难以捕捉飞刀痕迹。
“小子，这回我看你还能指望谁？”
陶半仙的声音就在门外，可他迟迟不进来，一味隔着门窗往屋里发射飞刀。
齐治突然注意到，这次的飞刀涂上黑漆，和夜色融为一体，变得更加棘手。
“好，陶半仙，你变得聪明不少！”
“老夫本就聪明，上次大意失策，这次你的好运气用完了，我非杀了你不可。”
齐治冷笑道，“想要钱财，就大胆说出来，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次齐治来真灵观做客，特地将鳞参和金银珠宝带在身边，就放在床边箱笼内，所以陶半仙不击杀他，无法夺得财物。
陶半仙冷笑，“这段日子，你和萧求道勾结，出售什么符水，断送我许多生意，新仇旧恨，今天一笔了断。”
齐治后背响起锐利风声，原来早有飞刀偷偷绕到身后，在陶半仙操纵下，对背心狠狠刺下。
叮一声脆响，齐治脚步踉跄，锁子甲救了他一命。
但飞刀近距离冲刺，令齐治胸中气血翻腾，肋骨隐隐作痛。
眼前局势，对齐治极为不利。
卧房内空间狭窄，弓箭施展不开，但飞刀却能灵活来去，甚至潜入他身后，险些要了齐治的命。
齐治喘息几声，接连倒退几步，后背贴到墙角，这样无需担心背后偷袭，可以专心应付正面的飞刀。
他心里后悔万分，早知如此，先前不该放走陶半仙，当时拼着受伤，也要追上去将其射杀。
但后悔无用，齐治内心开始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认定对敌人要一击致命，不能心软懈怠，免得种下大祸。
正是因为这次经历，齐治日后行事，变得更加果断干脆。
陶半仙操纵飞刀，围绕齐治身边飞舞，时不时发起攻击。
齐治凝聚目力，勉强能捕捉到飞刀，但速度一快，便跟不上飞刀轨迹，只能手持软弓盲射。
期间，好几把飞刀无声无息，分别在齐治身上乱刺乱割，躯体有锁子甲防护，没有留下伤痕，但四肢伤痕累累，血液浸湿袖口。
嗖，一击飞刀，贴着齐治脖子飞过。
这个讯号很危险，陶半仙觉察到，齐治身上穿了护甲，所以避开躯干要害，企图对他割喉。
齐治心想，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接下来，齐治一口气，将剩下的十几只箭枝，以连珠箭收法射出，全部贯穿大门，或许不能射中陶半仙，却能逼得他手忙脚乱。
果不其然，长箭射出后，飞刀攻势缓慢起来。
齐治快步上前几步，抓住八仙桌挡在身前，然后用力旋转起来。
咚咚，两把飞刀插在八仙桌面上，并非射透。
齐治举着八仙桌，一步步往前。
陶半仙回过神，飞刀接连洞穿木窗，射在八仙桌上，如同雨打芭蕉，打出连绵不绝的闷响。
真灵观里的八仙桌，乃是百年紫檀打造，年轮致密，疾风箭也只能勉强射穿。
陶半仙的飞刀灵活有余，却劲力不足，一旦射中桌面，便深陷其中，需要好大力气才能拔出来。
于是，齐治举着八仙桌，一步步逼到门前。
他正要踹门而出，突然身前凉风升起，竟有两把飞刀，如同漏网之鱼，绕开八仙桌，直插齐治面门。
齐治感到寒意浸骨，眼中两道黑光快速逼近，他头上没有锁子甲，一旦被射中，便是颅骨洞穿、脑浆飞溅的下场。
面临危机关头，齐治脑海一片清明。
“呼哈！”
齐治双臂用力，将八仙桌投掷出去，当场将大门撞得稀巴烂。
随即，齐治发动风翼术，一股清风裹着他双腿。
紧接着，神奇一幕出现了。
齐治身躯变得模糊，闪开威逼面门的两把飞刀，下一刻出现在门外院子当中。
第二十一章 杀上门
齐治脚步踉跄几下，最终站稳身形。
危机时分，他发动风翼术，总算躲开近在咫尺的两把飞刀。
院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今夜天上多云，遮住月光。
陶半仙站在角落，似乎很是惊讶。
“陶半仙，吃我一箭！”
齐治弯弓射箭，嗖一声，疾风箭正中陶半仙。
陶半仙却早有准备，从背后拉出一面软盾。
疾风箭射在软盾上，将其撞得凹下去，强劲的力道冲击下，逼迫陶半仙往后接连退了十几步。
齐治隐约看见，软盾呈半透明状，似乎是用什么动物外皮制成。
“刷刷！”
陶半仙左手持盾，右手撩起长袍，露出缠满全身的皮带，上面别着整整齐齐的飞刀，全都刷着黑漆，夜间使用也不反光。
“果然有备而来！”
陶半仙身上的飞刀，至少也有四五十把，反而是齐治所带长箭不多，经过刚才消耗，箭壶剩下不到二十根。
“嘿嘿，看你还有多少箭枝！”
陶半仙也看出齐治困境，刷刷刷，一口气打出十几道飞刀，暴雨般笼罩齐治全身。
齐治侧身让开，口中念道，“风起！”
狂风升起，令袖口鼓胀起来，一丝褶皱也无。
齐治挥动左右两个袖口，如同两个大锤，朝漫天飞刀砸落。
顷刻间，漫天破布乱飞，齐治急速往后退去，两边袖口消失，一双胳膊露在外面。
他身上的道袍以粗布制成，以呼风术吹鼓，如同木锤般沉重，却防不住飞刀的锐利切割。
齐治牺牲一双袖子，也不是全无效果，那十几把飞刀，全部被他凌空打中，噼里啪啦掉落院中池塘。
陶半仙再度射出七八把飞刀，集中在齐治没有防御的头颅和四肢。
齐治举起软弓，后发先至，八支长箭接连射出。
长箭射落飞刀，去势不止，覆盖陶半仙全身
陶半仙见到疾风箭，脸色发白，一两根他还能以软盾挡住，现在八支齐发，形成密不透风之势，简直令人绝望。
陶半仙当场一个懒驴打滚，姿势狼狈，但速度很快。
七八支疾风箭落到地上，接二连三爆开，力量彼此叠加，引发一场小地震，泥土飞溅、粉尘扬起。
陶半仙回头看，原本站立的地面，出现池塘般的巨大凹坑，心有余悸，若自己没有及时让开，恐怕早已没命了。
“看你的箭枝多，还是我飞刀多？”
陶半仙再度打出十把飞刀，这次他没有直来直去，而是分成两股，从齐治耳边绕过，冲到他背后攻击。
齐治耳听风声，提防背后的飞刀攻击，同时快步往侧旁退去。
今天是第二次和陶半仙对敌，齐治逐渐摸索出，陶半仙驱使飞刀的特点。
其一，陶半仙的飞刀，受到距离限制，若离得太远，飞刀便不受控制。
其二，陶半仙驱使飞刀，力量有限，有些飞刀镶嵌在木头中，或者被重物压着，就没有继续升起，显然超出他的能力。
所以，齐治尽量来开和陶半仙的距离，让对方的飞刀失灵。
但陶半仙也看出齐治用意，跟着飞刀后步步紧逼。
“齐治，你别想跑，这里是真灵观，萧求道好心邀你做客，你可不要连累他观中人的性命。”
陶半仙果然毒辣，以真灵观的安危，威胁齐治不许逃走。
齐治没有回答，心中冷笑，我怎么会逃，今日非杀你不可。
突然，齐治身形模糊，发动风翼术加速，窜出飞刀围攻。
陶半仙眼前一花，已然失去齐治踪迹。
然后，弓弦振动，破空声从背后响起。
陶半仙心中大叫不好，身体猛地蜷缩，软盾披在身上，在地上就地打滚。
疾风箭一根接一根，在地上炸起道道土浪，始终跟在陶半仙身后。
陶半仙身上还有飞刀，可惜被疾风箭苦苦相逼，始终抽不出手还击，耳边听到箭枝落下的风声，已经越来越接近。
陶半仙开始滚不动，但齐治发出疾风箭的速度，却始终不减，可想而知，终有一刻，长箭会贯穿陶半仙，将他钉死在地上。
“想杀我，休想！”
陶半仙急忙自救，突然后背猛地凸起，然后迅速炸开，一道白烟朝身后喷去。
齐治正在弯弓，突然一股白烟朝面门喷来，迷住他的视线。
“你敢用这个？”
齐治神情古怪，他看出白烟的本质，竟是用石灰粉调成，若是落入眼中，肯定会将人烧瞎。
可对修仙者来说，撒石灰粉乃是下三滥的手段，为人所不齿！
陶半仙使出这招，可见他是在拼命。
可是，齐治怀里也有一包石灰粉，没想到陶半仙和他想法类似。
“在我面前用石灰粉，还嫌死得不够快？”
齐治笑出声，手掌往前虚按，“风起！”
呼风术瞬间吹出，将漫天石灰粉挡住，然后倒卷而归，笼罩住陶半仙的上本身。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陶半仙急忙起身，脚步跌跌撞撞，双目红肿紧闭，显然是作茧自缚，被自己撒出的石灰迷了眼睛。
齐治镇定下来，对方双目失灵，自己已稳操胜券。
“陶半仙，哪里逃！”
齐治抓起弓箭，快走几步跟在陶半仙身后。
陶半仙冲到墙边，摸到一根垂下的绳索，用力往上窜起，身形灵活翻出墙外。
齐治望着高高院墙，转身从旁边的侧门走出。
夜色下，陶半仙脚步凌乱，双手前伸，不断摸索前进道路，时不时撞在墙上。
齐治看着他背影，满满举起弓箭，“该结束了！”
“齐道友，且慢动手！”
萧求道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
齐治转身，惊讶道，“萧道友，你不是外出了？”
萧求道看向陶半仙，“我出镇三里外，才醒觉太凑巧，陶半仙一向行踪不定，怎么偏偏这次，让我知道他也离开？”
“现在看来，是陶半仙苦心积虑将我调走，然后趁机偷袭你。”
“可惜的是，陶半仙心机算尽，仍不是齐道友对手。”
齐治不动声色，说道，“侥幸而已。”随即问对方，“萧道友为何拦着我？莫非你和陶半仙也有交情？”
萧求道没有及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知道陶半仙去哪儿，齐道友若不介意，我带你追上去。”
齐治回头，看到陶半仙已经走出很远，夜色中还残留模糊不清的背影。
“可以！”
第二十二章 善人
一颗大槐树旁，小院子里仍亮着灯。
齐治和萧求道双双站在院外，以目光交流。
这里是陶半仙的房产之一，二人跟踪痕迹而来，终于找到这间小院。
“上去看看！”萧求道目光示意。
齐治点头，表示同意。
萧求道纵跃而起，竟有一丈多高，换算下来也有三米高，施展轻功提纵之术，轻松站在墙头上。
齐治不会轻功，但他的风翼术更灵活，如同纸人般飘飘荡荡落到墙头。
院子里，陶半仙坐在石桌旁，眼睛蒙着白布，在他身边，七八个孩童少年围着他。
“菜油来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端着半盏黄澄澄的菜油。
“我来帮半仙叔叔洗眼睛。”旁边的小胖子自告奋勇。
“不行，你笨手笨脚，还是让小娟来！”
少女小娟撩起菜油，解开蒙眼布，开始仔细给陶半仙清洗。
片刻过后，陶半仙睁开红肿双眼，看着身边的孩童和少年，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孩童们、少年们惊恐不已，“叔叔，你要赶走我们？”
“我得罪了一个很强的敌人，如今性命难保，为了不连累你们，孩子们，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连夜逃出石官镇，走得越远越好！”
小娟问道，“叔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比你更强？”
小胖子愤愤说道，“那个大坏蛋该死！”
陶半仙休息片刻，便开始催促，“你们必须现在收拾，我还要去别的院子，通知其他人。”
“叔叔，我不想走！”
“我舍不得你。”
陶半仙红肿的双眼，流下泪来，“不行，必须走。”
“想去哪儿？”
两道人影从墙头飘落。
陶半仙见到齐治，下意识伸出双臂，将孩童们推到身后，“好啊，杀上门来了，真要赶尽杀绝吗？”
随即，陶半仙注意道萧求道，“你也来杀我。”
萧求道摇摇头，“我陪齐道友过来，杀不杀你，取决于他。”
齐治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院子众人。
陶半仙身后的孩童们，应该住这个院子，除此以外，院子里没有其他大人。
“陶半仙，你还有什么话说？”齐治问道。
陶半仙知道，对方让自己交代遗言，深吸口气，“我两次要杀你，现在你要杀我，我不怪你，只求你不要伤及无辜，翻过这些孩子。”
突然，几个孩子冲到陶半仙面前，伸开双臂保护他。
“坏人，别伤害半仙叔叔！”
齐治摇摇头，“陶半仙，你做人没有下限啊，用孩子做当挡箭牌。”
陶半仙发怒，一手抓起一个孩子，转身丢入房内，片刻过后，所有孩子都被丢进去，他把大门从外面锁上。
“现在，你可动手了！”
陶半仙没有反抗，单是齐治就能轻易灭杀他，更何况旁边还有萧求道压阵，他半点机会也没有。
齐治却没有动手，他突然想知道，陶半仙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萧求道拦住他，显然有用意在内。
“时间还早，我们不妨参观下，陶半仙其他几处房产！”萧求道提议道。
陶半仙看向萧求道，“你想干什么，要杀就杀，休想折磨我！”
“废话真多，前头带路！”
陶半仙带着二人，来到第二处院子。
院子里同样有孩童和少年，他们见到陶半仙，都大声欢呼“半仙叔叔”，还有人扑到他身前撒娇。
剩下的三个院子也相同。
路上，萧求道为齐治，解释了陶半仙的来历。
五年前，石官镇上，盘踞一股数目庞大的恶丐，为首的丐头养了条碗口粗的蟒蛇，本身也是武林高手，手下上百青壮乞丐，欺行霸市横行无忌。
恶丐们除了勒索得利外，还有一项获利丰厚的罪恶行业，便是从外地拐卖幼儿，改造成残丐、扒手和童妓，可谓是血案累累。
当时萧求道武功尚未练成，却心存正义，三番五次刺杀丐头，无奈对方武功很强，又有蟒蛇相助，将萧求道打得重伤不起。
恶丐们越发猖獗，很快发展到当街杀人的地步。
镇上的另一股势力，庞大虎却坐视不管，毕竟恶丐们有分寸，不敢招惹他名下的店铺生意，反而是小门小户遭殃。
某一天，陶半仙手持白布幡，上面泼墨二字“半仙”，走入石官镇。
街上嬉戏的恶丐们，见到陶半仙如此古怪，围上去企图戏弄他。
陶半仙头也不回，几把飞刀射出，顿时了结性命。
当天晚上，恶丐聚集的地方，响起汹涌的喊杀声，漫天大火一直烧到天明。
天亮之后，才有人敢靠近，发现丐头全身布满血洞，死状凄惨，他的宠物蟒蛇，则是被切成几十段，扔到火里烤成焦炭。
剩下的恶丐们，或者被掀飞脑壳，或者割开咽喉，或者洞穿心脏，死状各异，却都狰狞丑恶。
从那以后，半仙之名传遍全镇。
陶半仙杀光恶丐，却没有继承他们的产业，反而收养那些被残害的孩子们。
虽然陶半仙贪财吝啬，但他平时赚取的丰厚钱财，都花在抚养五个院子里的孩子们。
萧求道说到这里，叹息道，“陶半仙人品虽然有缺陷，但仅仅是诛杀恶丐、拯救无辜孩子这件事，便已功德无量。”
齐治听到这里，赞同点头。
“陶半仙两次想杀你，现在他落到你手里，是生是死，你决定吧！”
齐治长叹口气，“萧道友，你给我出了好大难题啊！”
“你带我过来，亲眼看这些孩子，再给我讲陶半仙的事迹，无非就是告诉我，若是杀了陶半仙，这些孩子无人庇护，仍免不了凄惨下场。”
萧求道叹了口气，“当年我武功没有练成，眼睁睁看着群丐为恶，陶半仙做了我做不到的事情，这点执念一直不灭，才有了今天多管闲事，齐道友不必管我。”
齐治沉吟片刻，走到陶半仙面前。
陶半仙昂着头，“你想杀就杀，若要我屈膝求饶，休想！”
齐治摇摇头，“你还有什么遗言？”
“只要你不伤害那些孩子，我死也甘心。”陶半仙闭上双眼。
齐治缓缓抬起手掌，手指上夹着锋利飞刀，只需往前递送半寸，就能割断陶半仙的喉咙。
突然，齐治停住，“你听说过……买命钱吗？”
第二十三章 符法
陶半仙本已闭目待死，猛不丁听到，齐治说出买命钱三字，当场愣住。
萧求道在旁边，露出欣慰笑容。
“买命钱，拿钱买命，够清楚了！”齐治说道。
陶半仙想了想，摇头道，“抱歉，我赚的钱，都用在抚养孩子身上，最近又没有生意，实在凑不出钱。”
萧求道急忙说，“我可以借钱给您。”
陶半仙冷冷回绝，“我和你没有交情，你便是有钱，我也不借。”
萧求道好意被拒绝，表情讪讪。
齐治看向陶半仙，“既然你没钱，换个方式吧！你用来驱使飞刀的法术，我很感兴趣，交给我！”
“不行，绝不可能。”陶半仙神情激动，“你杀了我吧！”
萧求道在旁边劝说，“法术武功，都是不外传的绝技，你不要强人所难。”
齐治有些不解，一门法术而已，陶半仙为何如此激动。
“你不怕死，难道不担心那些孩子？”齐治威胁。
陶半仙摇摇头，“别吓唬我，别说你不是那种人，萧求道在此，不会允许你乱来。”
齐治气的发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陶半仙干脆说道，“想要我的法术，休想！我宁可死，也不会将法术外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思！”
“你让我很为难！”齐治说道。
“驱物符比我命更贵重！你休想得逞。”
听到驱物符三字，齐治双目一亮，“驱物符我不要，我兴趣感的东西，是如何修炼符法，你愿不愿意教？”
陶半仙愣住了，对他来说，驱物符珍贵万分，便是葬送性命也不会让给别人，但齐治要修炼符法的诀窍，这让他放松之余，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若没有驱物符，齐治便是学会符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我教！”
别看刚才陶半仙心存死志，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如今又活命的希望，怎能不珍惜。
花了大半天时间，陶半仙将修炼符法的诀窍一一传授。
齐治听完后，发现陶半仙隐藏很深。
修炼符法，除了有符文外，还要有根本功法为基础。
齐治很快猜出，陶半仙除了驱物符外，还有一门残缺不全的法术，否则凭他根本无法驱使飞刀。
“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你，是否信守承诺，放我离开？”
齐治点点头，“当然！”
陶半仙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齐治在背后说，“陶半仙，一张驱物符，又有什么宝贵的，我没和你要功法，你便该谢谢我！”
陶半仙当场冷汗琳琳，心中不断想着，“他怎么知道我有功法？”
齐治猜得不错，陶半仙身上，的确有一门残缺功法，可惜内容不全，所以他修炼之途坎坷不断。
但他不知道的事，齐治身怀完整功法，看不上他敝帚自珍的东西。
“罢了，你走吧！”
齐治和萧求道一同，回归真灵观。
天亮以后，真灵观的道童们，都起得很晚。
经过萧求道探查，发现陶半仙给他们下了迷药，所以昨晚那么大动静，始终无人起床查看。
齐治观察扫描软件，镇神符旁边，多出一枚文件碎片，二者以丝线相连接，显然大有关联。
文件碎片，名为“符法基础”，乃是齐治从陶半仙手中得到，修炼符法的知识，可惜经过扫描软件总结，发现是残缺不全的碎片。
现在想来，陶半仙也算是天赋异禀，凭着残缺不全的功法、符法，都能练成驱物符，施展驱使飞刀之术。
齐治却无法忍受，问萧求道，“观中可有藏书？”
调墨画符，是道家的招牌本事之一。
萧求道指着东面院落，“就在那里！”
真灵观，毕竟是百年底蕴的道观，也有满满一间屋子的藏书，其中除了各种杂书外，还有大量珍贵的道经典籍。
平时，萧求道一心寻求修仙，也曾收集许多典籍，可惜始终未能找到功法，最终堆积到屋子里。
齐治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他如今有扫描软件，只需一页页翻开，交给扫描软件即可。
屋子里，齐治身边满是各种书籍，他专心翻书，一页页扫过。
不出意料，这些书中有价值的不多，可以说极少。
齐治一本本翻过，扫描软件始终没有收获。
“叮！”
扫描软件有了反应，等齐治看去，却发现一枚全新的文件碎片，躺在软件的空间内。
“可惜不是符法碎片！”
齐治接着翻书，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反应。
三天三夜，齐治泡在书堆里，总算得到七八片文件碎片。
扫完所有书籍，齐治再无任何收获。
七八片文件碎片中，有五片属于符法碎片。
齐治看着扫描软件，目光落到“合成”按钮上，立刻点下确认。
符法的文件碎片，开始合并起来，耀眼光芒闪烁不断。
齐治走出书房，叫来道童，“替我准备开水，我要沐浴！”
这几天待在书房，周围都是故纸堆，纸张发霉腐烂的味道极其浓烈，熏得齐治满身都是。
“啦啦啦！”
齐治躺在大木桶里，热水里放了香精，洗起来香喷喷，热气腾腾中，一股舒畅无比的感觉，从脚趾尖往上蔓延，窜上头顶天灵。
“叮！”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齐治笑了。
合并完成，一个完整的文件出现，名为符法基础。
“好，洗完之后，吃饱喝足，再行休息，开始修炼镇神符！”
齐治洗完澡后，换了一身合体的道袍，感到遍体舒畅。
道袍宽松合体，有时还能当睡衣穿，齐治已经穿上瘾，不想再换别的外衣。
道士虽然不茹素，但真灵观的素斋也算是一绝，选材考究、整治用心，味道绝佳、令人用了唇齿留香。
往常想要预约素斋，必须至少提前半个月，便是达官贵人也不能例外。
但齐治想要吃素斋，只需吩咐一声，后厨便快马加鞭，顷刻间为他准备好一桌。
齐治吃的很满意，昨天晚上的剧斗和奔波，疲倦已一扫而空。
饭后，齐治陷入沉睡中。
这一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齐治精神充足，点开符法基础的文件，开始熟悉镇神符。
虽然他没能得到驱物符，但镇神符也不错。
第二十四章 镇神符
镇神符，乃是齐治从庞宅得来。
庞公子所受重伤，在于灵魂层面，本已痛苦得以头撞墙，恨不得自杀。
某位高人恰好路过，赠送一张镇神符，令庞公子稳定下来。
齐治趁着施展灵雨，将镇神符扫描入内，可惜无法入门。
现在，齐治已经完成符文基础的扫描，可是尝试修炼镇神符。
况且，这里是道观，黄符纸、朱砂等一样不缺。
齐治很快就弄到大量材料，开始修炼符法。
道家当中，颇为重视符文之道。
画符之前，必须通过种种仪式，比方说洗手、静坐、念经，将心灵状态调节至最佳，确保身形、手腕都无比稳定。
齐治深吸口气，走到书桌前，提笔蘸上朱砂，开始在黄符纸上画符。
十足十模仿符文没用，必须抓住符文的精髓真意。
符法一道，最讲究“得意忘形”，忘记符文的外在形态，专注核心的真意。
换句话说，即便齐治将那道镇神符，一笔一划临摹出来，也只能得到一张废纸，没有半点作用。
如果将符法比作绘画，应该是东方水墨画，而不是西方写实油画，前者重意，后者重技。
先前齐治苦苦探索，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有了符法基础，齐治总算摸到窍门。
一笔一划，朱砂成痕，黄符纸上顷刻浮现符文。
微弱荧光浮现，持续了一两个呼吸，随机熄灭。
这张符纸恢复平静，显然又废掉了。
但先前的征兆，表明齐治找对了方向，只要按照这个节奏继续钻研，镇神符指日可成。
“快，齐道长要朱砂和黄符纸！”
道童们举着一筐筐符纸、朱砂，络绎不绝进出齐治的房间。
与此同时，一筐筐废纸，以及磨秃的毛笔，被搬出屋外。
房间内，桌上、地下，堆满一张张符纸，上面画着龙飞凤舞的符文，虽然有的潦草、有些工整，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一张张符纸上，散发令人安宁的力量。
齐治停不下来，不断挥笔如飞，随着一张张符纸在UU小说成形，他心中仿佛存在一团捉摸不定的光，越来越明亮耀眼。
又过了十几天后，道童们运送物资，已经不敢进屋。
齐治画出的镇神符，威力越来越强，符纸上的光芒如同点燃的蜡烛，彻夜不灭，外面道童若是闯入，立刻被大量镇神符影响，昏昏欲睡，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还不够！”
齐治仍在不停画符，脑海中灵光越发明显，却始终如同隔了一层纸，难以捕捉到镇神符最核心的精髓。
“应该是缺了什么？”
齐治搁下毛笔，发现转身困难，原来屋子里报废的符纸太多，已经堆到他大腿附近。
“这些日子，怎么没道童打扫？”
齐治推开房门，被阳光刺得偏过头去，然后发现两个道童倒在门口，正呼呼大睡。
“这么困？”
齐治抬头看天，正值日上三竿！
“醒醒，别着凉了！”
两个道童揉着眼睛醒来，见到齐治后神色惊讶。
“齐道长，你终于出来了！”
齐治点点头，手指身后房间，“你们进去打扫打扫！”
道童们畏畏缩缩，“齐道长，你的房间古怪，我们一进去，便昏昏欲睡。今天早上，本想着把东西放在门口，没想到刚靠近门口，便睡着了。”
齐治心想，莫非是镇神符的威力。
“既然如此，你们先不要打扫，我出去走走！”
齐治缓缓踱步，走出自己居住的院子，想要放松心情。
闭门造车，进展缓慢，不如散散心，让思路变得清晰。
不知不觉，齐治走到后厨，见到门口的竹篱内，装着鸡鸭。
竹笼内部空间狭窄，鸡鸭挤得难受，相互厮打互啄，一时间羽绒乱飞，血珠滚滚滴落。
齐治走上前，拾起根竹棍，在泥土地上画出镇神符。
符文一成，微弱光芒闪现，竹篱内的鸡鸭，满满回复平静。
齐治心头浮现奇异感觉，仿佛眼前的鸡鸭，都置于他掌控之下。
“倒下！”齐治心头说道。
奇异一幕出现了，鸡鸭们接二连三倒下，不是那种硬邦邦的倒毙，而是陷入深沉的睡眠当中。
片刻过后，符文力量消失，鸡鸭们苏醒过来，茫然对视几眼，然后又开始相互厮打。
齐治再度画出镇神符，不过这次他命令不同，“排队！”
鸡鸭们如同训练有素，开始排成一列，虽然因为个头不同，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却是一条整齐直线。
“分成两队打仗！”
鸡鸭们迅速分成两队，数量旗鼓相当，然后相互瞪着血红眼珠，开始争斗起来。
有组织的争斗，比刚才更加惨烈。
“停止！”
随着齐治一声令下，鸡鸭们停止争斗。
接下来的日子，齐治都在试验镇神符的威力，先是鸡鸭这些体积较小的家禽，然后是附近的野猫野狗。
比起驯养的家禽，野猫野狗更加暴躁易怒，更具备挑战性。
齐治以野猫野狗为对象，开始锻炼临阵画符的本领。
野猫牙尖齿利，野狗胡乱撕咬，都颇为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被抓到咬到。
好在齐治先易后难，在鸡鸭身上积累经验，面对猫狗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天，齐治失手了。
原本，齐治选中的目标，都是体型较小的野猫野狗。
但这天，一头猞猁从附近山中走出，这头猫科动物体长半丈，气息狂野，利爪能将木门洞穿。
或许是先前积累大量经验，齐治竟不带弓箭，想要用镇神符慑服这头猞猁。
“嗖！”
黄符纸飞射而出，贴在猞猁额头。
以往，不管是鸡鸭还是猫狗，只要被镇神符贴上，立刻变得温顺无比，听从齐治一切吩咐。
但这次不同，猞猁的凶悍野蛮，远远出乎齐治预料。
“喵呜！”
猞猁狂叫一声，竟凭着凶性，挣脱镇神符的束缚，然后四肢腾空，朝齐治面门扑来，爪子闪烁寒光，恨不得将他抓的稀巴烂。
“大意了！”
齐治临危不乱，正要发动风翼术，闪开猞猁的扑击。
突然，齐治视线变化，透明空气产生波动，那丝丝缕缕的波纹，俨然勾勒出镇神符的笔法。
“镇神符！”
齐治的心神高度集中，这些日子苦练镇神符的成果，终于凸现出来。
第二十五章 小镇有事
齐治的心境，瞬间变得高远空灵。
意念如笔，精神为墨，点在虚空为纸，顷刻间画出一张完整的镇神符。
这个过程看似复杂，其实仅在一个呼吸间完成。
等到镇神符完成时，猞猁的一双利爪，还没碰到齐治鼻尖。
“定！”
齐治神情自若，吐出一字。
猞猁凶恶的表情，瞬间定格，以四肢凌空的姿态，僵硬着落到地上，砸的尘土飞扬。
齐治没有心思理会猞猁，他遇到更有价值的事情。
刚才危机关头，齐治临阵突破，突破最后阻隔，领悟到镇神符最精髓的核心，意念画符。
寻常画符收法，消耗的是黄符纸、朱砂和毛笔。
但意念画符不同，消耗的是精神意志。
意念画符，可以算是符法中较为高深的收法，可以瞬息成符，且威力极大，远超普通符纸。
先前猞猁能挣脱有形的符纸，却无法挣脱意念化成的镇神符。
片刻过后，镇神符效果散去，猞猁翻滚起身，恢复张牙舞爪，再度向齐治扑来。
齐治如法炮制，再度意念画符，以一道镇神符镇住对方。
经过再三试验，齐治发现意念画符的极限，以他的心神意念，最多能连续画四五道符，再多就会头晕眼花、直冒冷汗。
猞猁被折腾得有气无力，早已不复先前的凶悍。
“多谢你，大山猫，走吧！”
猞猁一双耷拉的尖耳朵，瞬间竖起来，望着齐治再三确定，然后欢快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齐治回到房间内，备好朱砂黄符纸，然后提起毛笔。
尚未落笔，齐治心头涌起奇异感觉，仿佛镇神符早已成形，只需按部就班蘸上朱砂，将其投影在黄符纸上。
刷刷刷，几笔过后，一张镇神符画成。
这是最成功的一张镇神符，已经堪比当初庞公子身上的原版符文。
齐治心中有了明悟，当他领悟意念画符的瞬间，便已经打通最后关节，将镇神符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从此以后，齐治画镇神符，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齐治问。
一个道童的声音响起，“齐道长，抱歉，最近物资奇缺，黄符纸和朱砂不能像先前那般无限供应。”
“哦！知道了。”
齐治领悟意念画符后，已经无需再练习，对朱砂和黄符纸的需求告一段落，“以后不用送符纸和朱砂了。”
“知道了！”道童随即告退。
齐治有些奇怪，真灵观地处石官镇，一向物资丰厚，很少出现紧缺的现象。
再者说了，朱砂和黄符纸，只有道士用得着，整个石官镇上，除了真灵观外，还真没几个道士。
齐治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
这段时间，齐治闭门修炼镇神符，却不知道外界乱成什么样子。
石官镇的陆路水路，通常车马不绝、船流如织，载着来自各大的货物和客商，在镇上汇合后分离。
可近段时间，经过石官镇的人流货流，却锐减七成，镇上生意受到严重影响，街上行走的路人也变得稀疏。
居民百姓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本镇首富庞大虎，还有一帮靠着陆路水路吃饭的行首们，都知道风雨欲来、大战将至。
庞宅之内，庞大虎坐在大堂，两旁是各行业的行首。
现在市面上百业凋零，老百姓最多吃不上饭，但这些富豪行首，每天流失大量金银，愁得茶饭不思。
萧求道，俨然在客人行列当中，他特别受邀而来，旁听今日的商议。
庞大虎见人来齐，当即开口发言。
“各位都知道，上游十里的港口，八字帮盘踞树旗，这些日子在水陆各地设卡，截流到石官镇的商队。
他们这样做，赚的盆满钵满，却让我们没饭吃，镇上的人都快饿死。”
码头脚夫的行首，愤愤说道，“可不是，我手下上千个苦力兄弟，原先每天都能开工，现如今，能开工的不足三成，剩下的躺在家里，连米汤都喝不上，再这样下去，都要活活饿死！”
客店行首转向庞大虎，“我们开店的，客人越多，生意才好，现在家家门可罗雀，等着关张！庞大官人，必须想想办法！”
甚至有人建议，“要不和他们谈判，大家有事好商量！”
庞大虎拍拍双手，“朱管家，把人带上来！”
朱管家小跑步走来，站到大堂上，身后跟着一人，脑袋被层层白布包着。
“给大家看看！”庞大虎对那人下令。
那人伸手，将白布一层层解下，然后露出真容。
在场的众多行首富商，见到白布下的面容，不少人惊得当场起身，甚至有人跳到椅上，惊得往后翻去。
此人原本长相已无法辨认，但此刻的面容，绝对能和恶鬼二字挂边。
脸上的五官，双耳、鼻子、上下唇都被割掉，眼眶空荡荡的，眼珠子不翼而飞，头顶被火烧过，留下寸草不生的疤痕。
最后，他张开牙床，竟连舌头都被割掉了。
“太惨了！”
在场的众人，不少都是安分守己的商户，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模样，吓得弯腰呕吐起来。
庞大虎冷酷的声音响起，“此人，乃是我派去八字帮的使者。”
众人听了，内心揪紧。
“我也想谈判，但八字帮不肯谈，把我的使者折磨成这个样子！”
庞大虎目光如刀，扫视在场众人，“我知道各位当中，有人心存幻想，但八字帮胃口太大，他们要独占所有生意，要活生生饿死咱们，现在，你们还有谁想和他们谈判！”
说到这里，庞大虎指着使者，“先看看他的下场！”
如此残酷的场面，吓得众人恐惧之余，开始众志成城，对八字帮升起同仇敌忾的心思。
“庞大官人，咱们石官镇做生意的，全都以你为首。你说怎么办，我们跟着你！”
庞大虎点点头，“我请各位过来，便是要好好商议，既然不能和他们谈判，咱们索性和八字帮拼了。”
“拼了，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这……”
庞大虎摇摇头，“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命，这次危机危及石官镇所有居民，没人可以置身事外。”
第二十六章 八字帮
深夜，庞宅！
庞大虎正在向众人分析，八字帮的势力对比。
“八字帮，乃是武林高手范八一手创建，有帮众八百人。”
“范八，擅长奇门兵器吴钩剑，实力之强，不在老夫之下。”
“范八的左右臂膀，分别是杨惊涛、岳浜！这二人一文一武，是范八的得力助手。”
“八字帮创立已有十年，这十年来，范八日夜操练帮众，帮众养精蓄锐、武艺娴熟！”
“八字帮的地盘，原本在五十里外的吴桥镇，靠收税维持生计，一向和石官镇井水不犯河水！”
吴桥镇的地理位置，比不上石官镇，没有交通便利的优势，仅靠向商铺收保护费，八字帮的油水并不多。
这次八字帮倾巢而出，离开吴桥镇，在石官镇上游设卡，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抢石官镇的客源货源。
往常客商们选择石官镇，便是因为交通方便，如今在上游就被截住，利润全都流入八字帮手中。
庞大虎的意思很明显，再这样下去，八字帮吸血壮大，用截取的税前招兵买马，相反石官镇却不断流血虚弱，时间越久，局势对石官镇更不利。
众人心头沉重，都明白此战不可避免。
“庞大官人，我们实力有限，要想击退八字帮，都指望你的飞彪卫！”
庞大虎金盆洗手前，乃是纵横四方的大盗，手下兄弟无数，这段过往不是秘密。
石官镇上的人物们，也都清楚知道，庞大虎能做到首富，因为手下掌握一支能打的精锐，正是众人口中的飞彪卫。
飞彪卫的成员，以庞大虎的老兄弟为骨干，再以丰厚的待遇，在江湖上招揽许多有实力的武士。
庞大虎的生意，并非从一开始便顺风顺水，经常有竞争对手暗杀，因为有飞彪卫在，他的敌人纷纷覆灭，最终一家独大，成为石官镇首富。
飞彪卫虽然名声在外，但成员多少，具体是谁，都是庞大虎本人掌握的绝密。
如今众人提出来，要飞彪卫外出应敌。
庞大虎眼皮微微跳动，“不用各位说，我也决定派出飞彪卫。”
“只不过，飞彪卫人数有限，对方有八百帮众，各位家中聘请的护院高手，也该共同出击，这样才有获胜的机会。”
听到庞大虎的话，众多富商、行首，纷纷叫苦不迭，“庞大官人，那些高手性子傲的很，叫他们守住院子、保护家眷还行，让他们出去拼命，只怕我们还没这个面子。”
庞大虎一挥手，“怕什么，世上的性命，没有黄金买不来的。我在这里定下赏格，肯随同出战的，每人黄金百两，能杀敌方普通帮众，赏黄金百两，能杀杨惊涛和岳浜的，赏黄金五百两，杀范八得人，赏黄金千两。”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在场的有些小商人，辛苦一年的利润，都远远不足黄金百两。
再联想到，八字帮人数近千，如果真按照庞大虎所说的兑现，那要多少黄金？
“庞大官人，太过丰厚了，是否调低些？”有人提议道。
庞大虎冷冷说道，“你们放心，这钱我出！”
此言一出，众多商人行首，顿时松了口气。
也有人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大官人又出人，又出钱！”
“不用客气了，石官镇被封锁，我的损失最大！”庞大虎说道。
就此定下策略，众多商人和行首，先后告辞归家，宣传庞大虎的丰厚赏金。
眨眼过后，庞宅内客人走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萧求道留着。
“萧道长，你真的不去！”庞大虎向萧求道发出邀请。
萧求道摆摆手，“范八不是你的对手，剩下的八字帮成员，人数虽多，面对飞彪卫不堪一击。”
“再说了，庞员外以重金利诱，必定有大量贪图黄金的江湖高手前来，有他们做炮灰在前，飞彪卫必胜无疑！”
庞大虎被喝破用意，呵呵笑道，“被道长看破了，赏金虽厚，也要用命来拿！”
萧求道早已才猜出，庞大虎设下重赏，无非是吸引利欲熏心的人，参与围攻八字帮。
战况惨烈，战死者肯定无法来领赏金，至于活下来的人，若是石官镇赢了，庞大虎占据优势，有充足的底气不认账；若庞大虎他们输了，那更一了百了，无需兑现承诺。
萧求道不得不承认，庞大虎能混到今天地位，兼具豪爽和吝啬，狡猾和仗义，是一个极为矛盾的枭雄。
“道长武功高强，若你跟我前去，这次也能少些伤亡！”庞大虎劝说道，“毕竟事关整个石官镇，道长应当参与进去。”
萧求道心中微动，“我可以跟过去，但若非必要，绝不插手！”
庞大虎笑道，“当然可以！”
接着，庞大虎舒了口气，“可惜陶半仙不在，他生性贪财，老夫宁可黄金千两请他。”
“不错，陶半仙若在，庞员外如虎添翼。”
萧求道却知道，陶半仙这次外出，根源在齐治身上。
前不久，陶半仙二次刺杀齐治，被齐治狠狠挫败。
虽然事后，齐治放过陶半仙，但陶半仙心胸狭窄，推己及人，认为齐治必定有后招，索性找个借口，外出躲避一段时间。
“对了，听说齐治小道长，最近在真灵观做客，不如……”
萧求道打断庞大虎，“齐道友最近痴迷画符，闭门不出，要让庞员外失望了。”
“这样啊，可惜！”庞大虎没有多问。
在庞大虎心目中，齐治的灵雨能治百病，若是能在交战时，救治己方的伤员，必定大振士气。
既然萧求道这么说，庞大虎也不强求，笑笑便略过。
出发前，齐治叫来跟随的道童。
“你回真灵观，向齐道友说一声，我有事离镇，不出意外，几天就回来。”
道童是齐治的贴身心腹，问道，“若齐道长问起，该怎么回答？”
萧求道沉思片刻，“如实相告！”
萧求道交游广阔，对八字帮略有耳闻，确如庞大虎所讲。
如今庞大虎带领精锐倾巢出动，又花重金引来大量炮灰，对付八字帮不说十拿九稳，胜算起码在八成以上。
所以，在萧求道心里，这次跟着庞大虎出征，根本不存在危险。
因为萧求道本人，也是足以在万军中杀出阵的高手。
第二十七章 惊变
齐治练成镇神符后，开始摸索这道符文的威力。
镇神符，顾名思义，能镇住神魂、压制混乱。
但随着齐治逐渐摸索，开发出越来越多的神奇效果。
此符一经施展，被光芒波及的血肉生灵，不管多么凶残暴躁，全都立刻镇静下来。
接下来，在光芒持续的时间内，被镇住神魂的生灵，如同齐治控制下的提线木偶，任凭摆布。
镇神符施法的对象，效果和体积无关，比如说，猪牛体积虽大，并不比猫狗更难控制。
家养的禽类畜类，被关在狭窄之地，灵智低下，远没有野生动物神魂强大，更容易受到镇神符影响。
某一天，齐治意外被符文光芒波及，发现此符还有额外功效。
镇神符用在自己身上，若是控制不当，同样会将自己放倒。
但若是控制力道，镇神符可以平定心神。
齐治亲身感受过，若是施展镇神符，心中没有情绪波动，呈现极为冷静的状态，感觉全身流动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在这个状态下，各种感官情绪都被削弱，思维活动更快，免受外界干扰，可以称得上“超神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齐治如同冷血，不存在畏惧害怕。
尝试过几次，齐治便不敢再用，他生怕这样下去，彻底失去情感。
“齐道长，观主叫我来回话，说他最近有事外出，几天就回来！”
齐治哦了一声，本来没有多想，却猛地想起，最近观中的各项物资，先后出现短缺的情况，这二者有无联系？
“去哪儿了？”齐治追问，“能透露吗？”
道童早已得了吩咐，当即回道，“有个帮派在上游设卡，阻断来石官镇的商队，庞大官人和观主去处理。”
齐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镇上物资短缺的情况，就有了原因。
“对了，敌人有多少，可有什么棘手的人物？”
道童对萧求道极有信心，“齐道长放心，我家观主武功高强，方圆百里没有敌手，区区小帮派难不住他，再说了，庞大官人率领飞彪卫亲自出马，那帮人可都是些凶神恶煞！”
齐治点点头，“我知道了。”
道童告退一声，便离开了。
到了半夜，齐治始终睡不着，感觉将有大事发生，走出真灵观。
此刻已是深夜，街上无人行走，齐治想问路也找不到人。
突然，几声梆子敲响，打更的更夫提着灯笼，从街角走来。
“站住！”
更夫吓得手一抖，“饶命！”
齐治问道，“庞大官人他们，白天出镇，去了哪个方向？”
更夫颤颤悠悠，伸手指向东方。
齐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粒金子，扔给更夫，“多谢！”
更夫接过金子，不敢相信，放入口中咬了咬，瞪大双眼。
齐治转身就要离开，听到身后更夫说，“大爷，你小心，这个方向的十里外，最近出现一伙强贼！”
齐治心里明白了，庞大虎等人的目标，就是十里外的那伙人。
深夜里难辨方向，好在齐治出镇以后，看到地上有散乱足迹，汇聚成一道洪流，为他指引方向。
齐治快步向前，走不出二里，便见到眼前人影晃动。
三四个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从路边走来，身上站着血污尘土，好不狼狈。
“你们从哪里来？”齐治拦在前面问。
这四个人中，仅有一人握着大刀，见齐治拦路，全都停下脚步。
“你从石官镇来？”
齐治愣了愣，回道，“不错！”
“别过去，八字帮太厉害了，飞彪卫损失惨重，连庞大虎和萧求道都被困住，我们死伤惨重，赶紧逃命去吧！”
其余几人抱怨不已，“我们是镇上富人的护院，听了庞大虎的赏金，帮助他们进攻八字帮。”
“却没想到，八字帮的人太厉害了，连飞彪卫都不是对手。”
“萧道长这样的高手，也受伤了。”
齐治听到最后一句，抓住那人问道，“萧道长受伤了？重不重？”
“不知道，我们离开时，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八字帮不断鼓噪呐喊，一会说庞大虎死了，一会儿又说萧道长死了。”
几个护院看齐治，以为他也是过去发财的，急忙劝道，“你别去送死了。”
齐治对几人摆摆手，“你们逃命吧！”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哄而散。
有了他们指明方向，齐治走的更加顺利，等到天刚刚亮，便到了地点。
这是一处靠水的港口，空地四周都是树林。
齐治离得很远，便看到一堆堆篝火，如同星辰点缀各地。
篝火的分布方位大有玄机，虽然东一堆西一堆，却围成巨大的包围圈。
齐治猜测，庞大虎等人，就被困在中央。
篝火明亮，照的四周纤毫毕现，任何人想要潜入潜出，都会被八字帮的人发现。
到时候只需一声大叫，便有大量帮众围上来追杀。
八字帮的成员们，围着篝火或坐或站，手中拿着长短兵器。
齐治看到，这些帮众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口，但精神十足，很明显刚刚大战得胜。
“听说庞大虎家财亿万，我们杀入石官镇，肯定要到他家大抢特抢！”
“帮主说了，庞大虎不能杀，还要从他身上挖出所有钱财。”
说话间，帮中们开始整治干粮，就着篝火烘烤干饼和肉干，抓着水囊吃喝起来。
“对了，今天能打败敌人，都是因为那支突然杀出来的精锐。”
“是啊，这些兄弟太厉害了，个个力大无穷、动作敏捷，连尖刀捅进肚子，也不皱下眉头。”
“那些兄弟怎么没见过？”
“你是刚来的，当然不知道，三年前，帮主从整个帮派，选拔了一百五十个精英，暗自栽培训练，其中有几个还是我的熟人。”
“原来如此，大哥怎么不上去打声招呼？”
“可惜呀，人家发达了，已不认得我。”
齐治听了半晌，当即发动风翼术，趁着夜色穿过包围圈。
一阵夜风吹过，篝火闪烁几下，光线为之昏暗。
突然，某个帮众大叫，“大哥，我好想看到人影闪过。”
大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回身狠狠抽打，“瞎说什么，什么人影鬼影？”
帮众摸摸脑袋，回忆起来，好想也没看到什么，错觉，一定是错觉。
第二十八章 救援
齐治施展风翼术，身影模糊，再加上夜色掩护，顺利闯入包围圈中。
一路上，齐治经过好几处篝火，均未被发现。
河水两岸，遍布大量森林，茂盛无比，蔓延几里之外。
但是，经过后人开垦，砍伐大量树木，在河边建造港口，并在树林里开辟大量空地。
这些空地被树林割开，东一块西一块。
正因如此，庞大虎等人集结残余人手，退到某块空地上，依靠茂密树丛，挡住八字帮的攻击。
但，局势依旧危急，纵然庞大虎等人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
空地上，庞大虎用刀割开衣袖，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身旁朱管家将刀靠在树干边，仔细为他包扎伤口。
萧求道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几声，吐出一口浓烈血痰。
“萧道长，伤得重不重？”
“内伤，死不了！那些血头巾厉害，个个力大无穷、身硬如铁，厮杀起来如同发疯的野兽，不知道疼，不知道退！”
萧求道百思不得其解，“八字帮藏得好深，竟养出这么多死士！”
死士者，视死如归之人，乃是最宝贵的战力，也最损耗资源。
庞大虎以重金、酒肉恩裳，养出的飞彪卫，只能算是精锐，还远远不到死士的地步。
白天的时候，庞大虎带着飞彪卫，连同被赏金吸引的众多护院高手，浩浩荡荡杀到港口旁。
本以为这次是摧枯拉朽的大胜，没想到八字帮的成员以逸待劳，早已恭候多时。
一开始，炮灰们冲开对方阵型，飞彪卫们跟着杀入，将八字帮杀得练练后退。
庞大虎带着几位老兄弟，从人群中找到帮主范八，和两位左右手，举着武器杀上去。
庞大虎对上范八，朱管家和几位老兄弟，对付杨惊涛和岳浜等帮派高层。
庞大虎身上穿着劲装，挥舞一把金背重刀，和范八杀得不分上下。
萧求道在旁边压阵，观察双方的战况。
飞彪卫人数虽少，却精锐无比，如同一个个钻头，将八字帮庞大阵势，钻的千疮百孔。
被赏金吸引来的护院高手们，数量比八字帮更多，经常找准某个敌人，便一拥而上，围攻对方。
八字帮渐渐落入下风，只怕不等天黑，便能分出胜负。
庞大虎手中长刀劈落，将一颗脸盆粗的大树拦腰斩断，噼里啪啦压倒无数矮小灌木，范八抽身后退，生怕被砸到。
“范八，你好好呆在吴桥镇，做你的土皇帝也不错，为何要来和我作对？”庞大虎喝道。
范八反手一钩，将大片树枝削断。
“庞大虎，石官镇这块肥肉，你吃了多少年了，也该让出来了？”
“让给你，你有这么好的牙口？”
“我一向牙口不错，吃嘛嘛香！”
范八身形一转，吴钩剑从左侧刺来，几乎触及庞大虎的左腰。
庞大虎这些年做生意，看似富家翁，其实从未荒废手头功夫，当场以敏捷动作闪过，然后金背重刀砸落。
范八手腕转动，以勾头锁住刀背，二人就此陷入僵持。
“范八，你没长眼睛吗？你的人快死光了。”
范八哈哈笑道，“庞大虎，飞彪卫都来了，你手头没有精锐了！”
庞大虎心中隐隐不对，反唇相讥，“那有如何，只要杀你便足够。”
“庞大虎，你中计了！”
范八突然抬起左臂，一道蛇形烟雾从袖口窜出，高高飞到头顶上空，爆出一大团血色焰火。
下一刻，从四面八方走出一百多人，穿着和八字帮成员无异，但额头裹着血红色布条。
这些人加入战场后，如同虎入羊群，杀得残肢断臂乱飞。
原本气势如虹的飞彪卫，如同浪花排在礁石上，被反震粉碎。
血巾死士，八字帮的底牌，终于露出狰狞獠牙。
两个飞彪卫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夹攻，两把长剑命中某个血巾死士，刺入他体内。
锋利的长剑，刺入身体后，随即停下来，如同撞在铁板上。
血巾死士没有痛感，抬起胳膊猛地砸落，两把长剑扭曲成废铁。
紧接着，飞彪卫分别出拳出掌，打在血巾死士后脑勺和胸口。
砰砰两声闷响，血巾死士动也不动，两只坚硬如铁的手掌刺出，洞穿飞彪卫胸口。
另一个血巾死士，猛往前冲，将某个飞彪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然后双手伸出，抓住某个飞彪卫，将其拦腰撕成两半。
数目庞大的护院们，更是不济事，被血巾死士割草般屠杀。
众人惊恐发现，血巾死士全身坚硬，如同生铁浇铸，便是锋利刀剑刺上去，也只能刺破表皮，无法伤及根本。
一百多个血巾死士，人人如此，仿佛都修炼上乘的横练功法。
可纵然是有横练功夫的高手，面对高手全力挥动的长剑刀斧，仍旧会遭受伤害。
血巾死士的表现，已经超出横练高手的范畴。
这些头戴血巾的死士，个个面无表情，被刀剑刺伤后，伤口不流血，也感受不到疼痛，旁若无事继续杀人。
最先崩溃的，是数目庞大的护院们，他们为钱而来，见到血巾死士如此恐怖，哪里坚持得住。
一人带头，剩下的都紧跟其后，轰然散去。
先前还能勉强维持的战局，至此全面崩溃。
庞大虎见事不可为，双臂用力，幻化出数十道刀光，将范八暂且逼退，然后趁机往后退去。
萧求道原本不想插手，但血巾死士出现后，他也只能下场。
他毕竟是绝顶高手，一把长剑在手，同时和五个血巾死士相斗。
剑影闪烁，翩若游龙，如同暴雨砸落，血巾死士们身上，绽放无数剑花。
萧求道手腕剧痛，血巾死士的坚硬身躯反震，令他如同斩上铁块。
虽然萧求道每一剑的力量，都能把石碑切开，但落到血巾死士身上，仅仅让他们身躯晃动几下。
然后，四个血巾死士面无表情，朝中间围拢，抬起手掌朝萧求道身上拍落。
萧求道身上汗毛竖起，施展轻松一跃而起，同时以长剑为棍，将一个血巾死士当场顶翻。
“啪啪！”
萧求道后背剧震，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打中，受了内伤。
接下来，庞大虎和萧求道汇合，带着残余人手，且战且退，逃到这片空地栖身。
说来也怪，血巾死士追赶片刻，便纷纷消失。
第二十九章 李赤巫
“我始终想不明白，对方得胜在即，为何突然撤走？”
庞大虎望着夜色中的树林，喃喃自语。
萧求道也想起，本来血巾死士出现，他们已一败涂地，但到后来，他们逃到此地，却没有追兵出现。
想到血巾死士的可怕，萧求道仍不寒而栗。
这些怪物太可怕，简直是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突然，萧求道想起什么，“莫非这些血巾死士，有时间限制？”
庞大虎目光一亮，越想越接近，“真有可能这样，他们没有斩尽杀绝，不是范八心慈手软，而是出战的时间到了。”
二人都是江湖中成名高人，对修仙法术也有所耳闻，都不是愚昧之辈，很快便猜出其中原因。
“可惜，刚才没想到，若是先前冲出重围，此刻已经回到石官镇。”
庞大虎懊恼无比，此刻他们伤亡惨重，虽然四周都是普通帮众围困，但短期内也杀不出去。
若是继续等下去，那些血巾死士再度出动，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失误了，刚才就该派出信使，回石官镇求援！”
此刻后悔无用，众人只能坐困愁城，等待伤势恢复，然后合力杀出重围。
突然，树林中一阵风刮过，人影随之出现。
“有敌人！”负责戒备的飞彪卫大叫。
“别大惊小怪，是朋友！”
萧求道看到来人身配弓箭，正是齐治。
“齐道友，你怎么来了？”
齐治回答，“路上见到逃走的护院，得知你们有危险。”
萧求道埋怨，“你不该进来。”
“先不说了，我来给你们救治！”
说吧，齐治施展行云布雨术。
齐治的法力今非昔比，全力施展法术，灵云有水缸大，稀稀拉拉的雨点，开始落到众人身上。
云朵缓缓移动，保证灵雨均匀落下，滴落在每个人身上。
残余的几十个飞彪卫，身上都是重伤，血巾死士手掌硬如铁，一插就是血洞，若是被抓住，撕扯得筋骨断裂，血肉模糊。
灵雨渗入伤口，飞彪卫们感到清凉无比，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闭合，最后消失无踪。
甚至是萧求道这样内伤，吞吸几口灵雨后，也觉得呼吸顺畅许多，原本隐隐作痛的内脏，也开始变得健康。
庞大虎看向胳膊，伤口消失不见，哈哈大笑，“小道长的法术，真是灵验无比，百试不爽！”
片刻过后，众人伤势都已痊愈。
齐治收起法术，然后默默运转功法，恢复消耗的法力。
“大家伤势好得差不多，突围之事，宜早不宜迟！”萧求道建议。
庞大虎点头，“不错，趁着血巾死士不在，我们现在杀出去。”
……
树林外，一处帐篷外，百十来个血巾死士，排队站着。
“下一个！”
站在队首的血巾死士迈步，进入帐篷。
范八带着杨惊涛和岳浜，看着队伍缓缓移动，表情有些焦急。
“我去问问！”
范八说完，立刻闯入帐篷内。
帐篷里，竖着一人高的铁锅，里面翻滚各种草药。
铁锅旁，一个血色头发的老者，正从锅里舀出刺鼻的药液，喂给站在他面前的血巾死士。
“赤巫大人，能不能快些，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解决残敌。”
范八对老者客客气气，不敢大声催促。
老者真是血巾死士的创造者，自称李赤巫，乃是修仙之人。
自从李赤巫来到八字帮，为范八练出一百五十个血巾死士，才有了今天摧枯拉朽的胜利。
血巾死士几乎没有缺点，力大无穷、敏捷飞快、刀枪不入，但唯一的缺点，也是最大的缺点，便是有时间限制。
每次作战后，血巾死士都要补充药液，否则便陷入虚弱。
先前范八几乎得手，将庞大虎斩尽杀绝，却因为血巾死士难以为继，只得暂且退兵。
虽然，现在众多帮众重重围困，但范八始终心里没底，想要尽快让血巾死士发动，将庞大虎和萧求道灭杀。
“怎么快的起来？”李赤巫脸色不悦，“你为老夫搜集的材料有限，只能熬出这些低劣的药水。”
范八苦着脸，“赤巫大人，我已竭尽全力，但你要的材料太过珍稀。”
接着，范八保证，“石官镇富裕，庞大虎家更是家财万贯，等我抄了他的家，所获珍宝都献给赤巫大人，还请助我！”
李赤巫点点头，“这才像话！”
然后，李赤巫伸出食指，移到铁锅上方，挤出一颗血滴，叮咚掉落药汤内。
接下来，进度变快许多。
片刻过后，所有血巾死士，喝了铁锅里的药汤，重新恢复斗志。
范八看着一百五十血巾死士，胸中志得意满，“出发！”
与此同时，树林外固守的八字帮成员们，陷入巨大的麻烦中。
庞大虎、萧求道，以及残余的飞彪卫，以满血状态杀出，接连杀穿好几处篝火，帮众们溃不成军。
血巾死士不在，普通帮众根本挡不住他们。
“好机会，范八他们，还有血巾死士都不在！”
庞大虎心想，真是天助我也，这次肯定能顺利回石官镇。
至于八字帮这边，只要血巾死士还在一天，石官镇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找出解决的方法为止。
“这次回去，我必定邀请各方奇人术士，找出对付血巾死士的办法！”庞大虎心中发了狠。
这次他们输得太惨，庞大虎经营多年的飞彪卫，仅仅剩下三成不到，这般忠心干练的手下，可不是钱财能买到。
“啊！”
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声音的主人，正是走在前头的一个飞彪卫。
随即，一个略显僵硬的人影，撞开沿途的灌木岩石。
“血巾死士！”
庞大虎和萧求道，惊得全身绷紧。
其余飞彪卫也都连连后退，显然无比忌惮。
齐治摘下弓箭，发射一记疾风箭，命中血巾死士胸口。
力量集中在箭头上，猛地爆开。
血巾死士胸口，绽放一股血雾，脚步后退两步。
“好硬的身板！”
齐治再度拉开弓箭，砰砰砰，弓弦接连绷紧。
三支疾风箭叠加，接连刺在血巾死士胸口，而且落在同一个位置。
狂风叠加，力量更加爆裂，撕裂血巾死士的胸口，哗啦啦内脏流了一地。
如此严重的伤势下，血巾死士再也站不住，往后仰倒，再无声息。
第三十章 摧枯拉朽
“这是什么怪物？”
齐治虽然射杀血巾死士，心中无比震撼。
以往齐治数支疾风箭同出，甚至能将城墙洞穿，若是落到血肉之躯上，只怕早已变成一滩肉泥。
可血巾死士，却能硬抗连续几箭，最终才被射倒。
他这边震惊无比，可是旁边的庞大虎、萧求道二人，看着他的目光，如同白日见鬼。
在二人眼中，血巾死士本就是怪物，却被齐治轻易射杀，齐治便一跃成为比怪物更可怕的……怪物。
许久，庞大虎才开口，“小道长，你也太厉害了，这弓箭是法宝吗？”
齐治摇头，“不是法宝，而是十两银子一把的软弓，市场上就能买到。”
“莫非，您刚才用的是法术？”
齐治点头，“不错！”
庞大虎兴奋起来，“有了小道长的法术，我们脱身有望！”
直到现在，庞大虎心中所想，还只是杀出重围。
虽然齐治能射杀血巾死士，但奈何对方人数太多，血巾死士足足有一百多个，便是站着不动，让齐治射到手软，也不可能全部灭杀。
“想走，问过我这个主人吗？”
范八带着杨惊涛二人，身后跟着乌压压一片人影，竟都是血巾死士，李赤巫藏在后方，不露行踪。
他们刚到不久，看到地上惨死的血巾死士，微微震惊。
“没想到，你们仗着人多，毁了我一个血巾死士！”
范八口中说着，也没有心疼，死了一个血巾死士，他仍有一百多个，足够将对方彻底覆灭。
“废话少说！”
齐治弯弓射箭，连珠箭刷刷射出，再度命中某个血巾死士。
血巾死士被狂暴力量淹没，沿着腰部折断。
范八惊骇得连连后退，亲眼见到一具血巾死士被射杀，场面极具震撼效果。
血巾死士的可怕，范八有直观认识，他便是全力刺出一剑，也无法刺破血巾死士的防御，可对方却能将血巾死士射杀。
“莫非，莫非他也是？”
范八心里还在猜测，李赤巫已经双目泛光，“太好了，竟然是练气修士，真是意外之喜。”
李赤巫的目光，扫遍齐治全身，“这么年轻，必然血气旺盛，至少能提炼出十滴灵血。”
先前，李赤巫还在为一滴血心疼，如今见到齐治，顿时兴奋起来。
“范八，今天别管其他人，将这个少年擒下！”
李赤巫不顾暴露身份，走到范八身后，对他下令。
范八迟疑了，“赤巫大人，不好吧，若不能斩杀庞大虎他们，我们便无法占领石官镇。”
“去他的石官镇，老夫只要那个少年！”
范八听得毛骨悚然，看你老人家冷眉冷眼，原来好男色，真是可怕。
“赤巫大人，我们有血巾死士，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李赤巫点点头，“你带着血巾死士，将他们都拿下！”
范八一声令下，血巾死士纷纷跳起，化作虚影杀过来。
“小心，血巾死士悍不畏死，力大无穷……”
庞大虎话说半截，戛然而止。
齐治手掌一挥，几张符纸飞出，正中血巾死士额头。
然后，庞大虎所说的“悍不畏死”“力大无穷”的血巾死士，全都化作木雕，站在原地不动。
“刷刷刷！”
齐治手持厚厚一叠镇神符，见到血巾死士冲来，便照着身上贴。
血巾死士是李赤巫以秘法练成，虽然身躯得到强化，却以削弱灵智为代价，行动僵化，比稍微聪明的猫狗都不如。
齐治这段时间闭关，消耗无数符纸朱砂，最终得到了大量镇神符，足够在此挥霍。
别说范八手下有一百五十个血巾死士，便是数量再多十倍，齐治也有充足的镇神符，将每个血巾死士全身贴满。
“定！”
齐治双腿缠着清风，以风翼术加速，在无数血巾死士中穿梭，不时贴上一张镇神符。
片刻过后，一百多个血巾死士，全都站在原地不动。
夜风吹过，镇神符哗哗作响，却没有一个飘落。
范八咽了口冷气，退到李赤巫身边，“赤巫大人，现在怎么办？”
李赤巫望着符纸，狠狠道，“若非我的血尸没有炼成，怎么可能被这张破纸片定住？”
范八没了血巾死士，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虽然他还有数百帮众，但在他心目中，失去了血巾死士，便无法再战。
“不如我们今天暂且退去，改日找回场子？”范八提议道。
李赤巫目光露出阴狠，“退？怎么退？”
范八刚要张口，突然心口发凉，见到一把利刃，握在李赤巫手中，正插在他胸口。
“为什么？”范八大张着嘴，始终发不出声，以目光质问对方。
李赤巫嘿然冷笑，趁着杨惊涛和岳浜震惊之余，手中利刃连连挥动，将他们偷袭杀死。
八字帮的三个高层，竟同时被杀。
李赤巫能炼制血巾死士，在八字帮中地位崇高，况且他也要借助范八的人力财力，所以众人对他没有提防。
这次李赤巫不分缘由，突然出手偷袭，三人毫无防备，接连被杀。
利刃抽出后，李赤巫猛地张口，从三人伤口窜出血流，尸体迅速萎缩，血液都落入他口中。
这番异变太突然，齐治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内讧。
“真恶心！”庞大虎皱眉。
萧求道望着李赤巫，“如此邪恶之人，必须诛杀！”
李赤巫吸了三人精血，然后看向众多血巾死士，“罢了，原本想以此为底子，练成一两具血尸，现在统统交出灵血，祝我一臂之力吧！”
话音刚落，众多贴着镇神符的血巾死士，身躯猛地抖动起来。
下一刻，所有血巾死士的身躯萎缩，脸颊凹陷下去，仿佛从内部被抽干。
与此同时，一缕缕淡色血线，从他们头顶飞出。
一百多个血巾死士，便有一百多根血线。
这些血线汇聚起来，最终在上空某点碰到，凝聚成一滴红宝石般的血滴。
李赤巫猛地张口，血滴投落到嘴里，然后他咂摸几下，“还远远不够！”
眼前场景诡异邪恶，纵然庞大虎和萧求道，都是身经百战的江湖高手，见到血巾死士们枯萎，最终血液被李赤巫吸收，怎么看都像是妖人在施展邪法。
“小道长，你要小心！”萧求道叮嘱道。
庞大虎跟着点头，眼前的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只好让到边上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