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任性
郁从文从邹哥说话开始,就保持沉默。眼看着从这人的口中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司不移头疼地揉起了脑门。
而且,祸不单行的是,揉脑门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前面的邹哥,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司不移的头更疼了。
跟一个死不开口的醉鬼怎么交流?司不移压根就不知道。所以,住处只能靠自己的脑子。
说起住处,还是个郁从文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的住处,司不移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其实,她还真知道个地方。离星途娱乐还不远。
“小学妹,你想到了么?”司不移思考的时候,邹胜正在敲方向盘。
郁家别墅所在的小区是个高档的小区,作为高档小区,管理自然也挺严格的。
郁家大门进不去,车就只能停在没有停车位的路边。几个人在这边磨蹭的时候,巡逻的保安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我也不确定。”透过车窗,司不移也看到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保安,然后将自己知道的地址说了出来。
说出地址之后,司不移偏头,朝身边任性的男人看过去。结果,就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司不移:……
这醉鬼看着心情好像还不错,那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于是,司不移将这一推测告诉了邹哥。
“那就先去那边。”邹胜已经没脾气了。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谈合同,尤其不适合跟司不移组队谈合同。每次跟司不移一起出来,总得发生点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到第二个目的地的路上,司不移沉默。
左手的手腕,依旧在郁从文的手心里。司不移试图挣扎过几次,不过每次挣扎,总得以被郁从文拉到怀里做结局。几次下来,她也就放弃挣扎了。
司不移瞥了一眼左手,而后冷笑。也不知道,郁从文酒醒之后,想起现在这一幕,到底是什么表情。
第二个目的地,司不移印象还算有点深。三年前,两个人在这边选择在一起,后来,司不移也是从这里,将自己的行李拿走。
司不移歪着脸看着窗户外面,心里越来越沉重。
“小学妹,到了。”邹胜将司不移的意识唤回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小区外面了。
司不移想起身,但是左手依旧被抓得紧紧的。
“郁从文,放手,要下车了。”司不移看着闭着眼睛的郁从文,叹了口气之后,直接开口。
郁从文并没有睡着,从被他握得紧紧的手腕上司不移就能感觉出来。所以,司不移不怕郁从文妆模作样。
如果这一声对方还没有反应,司不移不介意叫邹哥过来帮忙。
闭着的眼眸慢慢张开,目光从涣散到凝聚。而后,整个落在司不移的身上。
在对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司不移知道,这人的酒还没醒。
“放手。”
“不。”仿佛仿佛强调自己的答案一般,司不移左腕上的力道再次加大。坐在座椅上的男人,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你到家了。”
“我们到家了。”醉鬼强调。
司不移觉得,其实挺可笑的,明明眼前的是个醉鬼,自己还试图跟醉鬼讲道理,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邹……”
向邹哥的求助才说出第一个字,身边的醉鬼就有了反应。自觉地打开车门,一条长腿往外面迈去。
司不移的求助被卡在了喉咙里,同样被卡住的,还有司不移的身体。郁从文是下车了没错,但是他不是一个人下车的。下车的时候,这人的右手还握着司不移的手腕,然后,将司不移整个往车外面拖。
郁从文下车,司不移也跟着被人拖了下来。
“小学妹,你没事吧。”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邹胜都没来得及帮忙,就看到司不移被狼狈得拖下车。
“没事。”回答他的,不是司不移,而是拖着司不移的郁从文。
在把司不移拖下车之后,郁从文又强行把人困在怀里。司不移不是没挣扎,作为一个吃得多,长不胖的人,司不移所有的能量,都点在了自己的行动力上。
所以,在反抗无果被困在男人的怀里之后,司不移一直在怀疑人生。郁从文看上去也没那么有力气,为什么自己就是挣扎不开?
不仅无法挣扎,更让司不移崩溃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将大部分的压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郁从文看着瘦瘦高高的,体重却跟司不移以为得完全不一样!
“邹哥,你就这么看着?”司不移朝邹胜投出一道求助的目光。
可惜,被她求过来的邹哥,在碰到正主的时候,被正主推开了。郁从文趴在司不移的肩膀上,微眯的眸子中带着敌意。
“小学妹,你辛苦一下,把人送上去吧。”虽然心疼自家学妹,但是碰到这样撒酒疯的人,邹胜也没办法。
郁从文就酒疯撒得很奇怪,不仅不让邹胜扶着自己,甚至连电梯都不肯让邹胜进。
先一步站在电梯里的司不移,看着像个小朋友一样,堵着电梯门不让人进的郁总实在无话可说。
这人,到底喝了多少,才会变成这样?
司不移都能想象到,这人明天酒醒之后,想起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一定会一头撞死。虽然明天酒醒之后,有人绝对会后悔,但是今天这个人堵在电梯门口,就是不走的事情,还真没法解决。
电梯门开启的时间过长,报警器也响了好几声了。
最后,自然得有人妥协。这次妥协的自然不是完全没形象可言的醉鬼,而是还有几分人性的邹哥。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学妹,你先上去,我坐下一趟。”
司不移第一次讨厌一梯一户的大平层,这要是两梯四户的房子,需要等下一班电梯?
电梯门很快关上,按键的时候,司不移恍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电梯特么的是刷卡按键的,邹哥没有房卡,能上来就见鬼了。
瞪着电梯操作界面,司不移陷入深思,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智商直线下降。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欢而散
司不移感慨自己的智商的时候,面前多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那手的食指和拇指中间,捏了一张房卡。
飞快地在感应区刷了一遍之后,按亮了楼层键。
司不移叹了一声。
这可能就是命,注定邹哥上不了这个电梯,也注定,司不移得自己面对跟郁从文的独处。
电梯很快,没一会就到目的地。电梯门一开,就是屋子门口。已经送到家门口了,应该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所以,电梯门开启的时候,司不移没有挪步子。
不过,不是司不移不想挪步子就能不挪步子的,她的手腕还在郁从文的手中。郁从文没撒手,她就只能跟着走。
醉酒之后的郁从文,力气大得出奇。一路上,司不移拼力气,就没有成功过。现在也一样,一股大力由胳膊处袭来,司不移就被人拽出了电梯。
郁从文没有开门,也没有放开司不移。在电梯关闭之后,两个人就被困在狭小的电梯间里。
“郁、从、文!”忍了一路的司不移,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
然而,被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的郁从文,非但没有生气,还一副特别享受的模样往前一步,喜滋滋的应了一声:“嗯。”
司不移:……
她就不应该跟一个醉鬼发火。司不移不想说话,她现在只想静静。
然而,总有人不让她静一静。高高兴兴的应了司不移一声怒吼的男人,在司不移不吭声之后,又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校草,又往前一步。
司不移再一退,就靠在了电梯门上。然后,整个人就被郁从文罩在怀里。人喝醉了,都是这副模样么?司不移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她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幼稚的。她都不知道,郁从文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
很快,司不移就知道,这个男人将自己很快,司不移就知道这人的目的了。
郁从文将司不移困在电梯与自己中间,微微倾下身子,垂着眸子,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很低,如同呢喃:“再叫一声。”
司不移:……
这都是什么鬼?
就为了让人叫自己的名字?
“郁从文。”名字脱口而出,司不移整个人一愣。
“嗯!”郁从文飞快应答,然后,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司不移,继续提要求:“再叫一声。”
“郁从文!”
“嗯,再叫一声。”
……
不过是喊一个名字而已,司不移这么想着,可是,越喊,眼眶越热。心中有一股,她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住的情绪翻涌上来。
明白这一点的司不移,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可是,她又没法从郁从文的禁锢下脱身。
“郁从文,你放手。”眼眶发热的司不移,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头顶没有继续传来嗯的声音,司不移抬头,对上一双微红的眸子。紧接着,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唇上染上了一抹温热。
司不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她只记得,在抢走电梯卡之后,她打了郁从文一巴掌。
坐上邹哥的车,司不移看看着自己的手。司不移的手在颤抖,手指染上了红色。
司不移知道,那一巴掌很重很重。
在见到郁从文之前,不、在出电梯之前,她一直忍耐着,绝对不想跟郁从文动手。
可是,她没忍住。
手指触碰嘴唇,司不移的眼眶发现,自己的嘴唇也在颤抖。是的,她想过很多次再跟郁从文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想过,那个男人会借着酒劲吻她。
汽车发动没多久,开车的邹胜就频频回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小学妹,你没事吧。”
邹胜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虽然司不移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之中,可是,沉默跟沉默是有区别的。
之前那沉默,说白了就是因为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的反应,正常人也会有这样的反应来着。
但是现在,作为理科生的邹胜,搜肠刮肚,大半天才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家学妹:自闭。
没错,司不移这表现,就是自闭。而且自闭得十分明显,自己这个问题,问了好几遍了,也没等到小学妹的回答。
没回答问题的小学妹在干什么?
注意力集中在右手上,左手时不时的摸摸嘴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连问了几遍都得不到答案,邹胜索性也不问了,司不移跟郁从文的事情,说来也是他们的私事,自己不应该管太多。
发呆的司不移,不知道自家学长这段时间脑补了多少东西。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公司了。
“小学妹,这个你交给老大吧。”一进门,邹胜就将签好的合同连袋子一起塞到司不移的手里,也不等司不移答应,直接溜了。
司不移抱着袋子在大厅里站了十秒钟,才回神抱着文件袋朝老大的办公室里走去。
一边走,司不移一边思考老大在今天这件事情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司不移到办公室的时候,严磊还在办公室里忙活。听到敲门声,抬头,示意司不移可以直接进门。
“老大,合同签好了。”司不移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任务。
严磊收下合同,连检查都没检查一下,直接放到桌子上。
显然,严磊知道这个去星途签的合同,不会出任何问题。但是,既然合同不会出任何问题,为什么严磊还让两个人过去?
“老大……”
司不移刚开口,就被老大打断了。还没等她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那边严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翻出一堆资料来。
司不移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老大这态度,要是再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自己也就白在创业团队待那么长时间了。
抱着一堆资料,司不移晃晃悠悠地回了办公室,然后遭到了全员围观。
前两天的赶工完成了,大家瞬间从忙到死的状态变成了无聊至极的状态。于是,带着文件进来的司不移,就成了一帮无所事事的学长们的拯救者。
“小学妹,新任务的完成周期多长时间?”看着司不移坐上位置,围上来的学长们就忍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厚望
学长们一边问,一边完全不见外地翻看司不移抱过来的资料,翻了好一会,学长沉默地将资料又放回司不移的桌上。
然后,看向司不移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同情的目光让司不移右眼皮狂跳,学长同情的目光,一点都掩饰。她就搞不懂,不就是一叠资料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这么想着的司不移,也跟着翻看资料,然后陷入了沉默。
“小学妹,你加油。”司不移沉默的时候,刚刚看过司不移带过来资料学长伸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司不移的肩膀:“老大看好你。”
司不移:……
老大这是真的很看好她,但是,这种看好和司不移期待的那种看好显然不一样的。她的目标是做个程序员,而不是成为一个到处跑的销售。
“邹哥,我来之前,这些任务都是你做么?”司不移抬头,望向邹胜。
邹胜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低头,瞥了一眼司不移递过来的资料,而后淡定地摇头:“这些之前都是老大负责的。小学妹,好好干,老大肯定是想培养你做接班人。”
司不移从没想过,邹哥一语成谶。很快,司不移就从学长们扎堆的办公室,搬到了老大专用办公室的隔壁。
在跟老大后面参加过几次酒会之后,司不移就直接被推出去独挡一面了。
至于,上次被坑跟郁从文见面的时候了,老大扮演什么角色。忙成狗的司不移压根就没机会去问。
“小学妹,又要参加酒会?”这天路过大厅,正好碰上学长们下班的时候,然后,司不移就收到了一堆学长的同情。
吃吃喝喝当然值得羡慕,大师天天吃吃喝喝,还吃喝出一身的毛病,那就没人羡慕了。司不移这种吃喝法,明显是要吃出问题的。
司不移无力地笑了笑。
别人这个点往公司外面走,她这个点还得往办公室走,除了去跟老大一起出门应酬,还能做什么。
司不移到办公室的时候,严磊穿着运动装,正在整理背包。背对着大门的严磊,自然没注意到在门口怀疑人生的司不移。
不是说好去酒会的么?
不是说好,要穿正装的么?
好不容易翻出一身正装的司不移,在办公室门口,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刺痛从胳膊处传来,让司不移确定,自己这不是做梦。
可是,老大这穿着这一身去就会,就算是做梦,司不移都不敢这么想啊。
“老,老大,你,你这是……”司不移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命运扼住了。老大这要是穿着这一身,司不移觉得,自己可以提前下班。
办公室里还算安静,司不移的声音,很自然地落在办公室里的男人的耳中。然后,男人直起身子,淡定地将桌上的笔记本塞进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严磊才转身。
“老大,你这是想跑路么?”司不移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
除了公司破产,老板跑路,司不移就想不出除了这个理由,老大还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摆出一副要跑路的造型。
“怎么会。”严磊微笑着否认了司不移的猜测。
司不移:……
也是,别人不知道,司不移作为创业团队的一员,甚至还慢慢接手了不少老大的工作,司不移很清楚,现在征途还处于欣欣向荣的状态,跟破产跑路压根就搭不上关系。
“那……”司不移的目光,还落在老大的背包上。
不是破产跑路,司不移就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家老大搞这一副姿态了。
“我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严磊没有让司不移瞎猜,很快说明了原因:“你现在也应该能独当一面了,这个酒会,你一个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一个人当然有问题。但是,司不移一抬头就对上自家老大带着笑意的目光。
一股子违和感,让司不移升不起拒绝信念,于是,连办公室大门还没进的司不移,就僵硬的转身,往门外走。
老大有点不要对劲。
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司不移想了想,忽然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老大笑了,不是她认知中那种翘着嘴角似笑非笑的那种笑容,而是连眼底都是喜意的笑。
老大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高兴?
站在公司门口的司不移,望着空荡荡的马路,飞快地将好奇心甩到脑后。老大临出门跑路,自己连个车都没有,要怎么去酒会?
叹了口气,司不移掏出手机,打算给自己叫辆车。
app才打开,司不移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条件发射就动手的司不移,直接将自家老大按在了公司大门上。
“老大,你走路都没声音的么?”司不移一头黑线地松手。
“司不移,你还是这么勇猛啊。”严磊咳嗽了一声,才一反常态地调侃了一句。
司不移无语地松开手。
真人真的是自家老大么?她记忆中的老大,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等车啊,这个点哪里还能等到车。”被司不移松开的老大,望了望空荡荡的马路。
司不移撇了撇嘴,自己这等不到车能怪谁?要不是说好跟自己一起出发的老大,忽然搞事情,她能没有车?
叹了口气,司不移认命地打开手机app。刚选定路线,老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司不移,现在打车也不容易,我给你找了辆车,正在过来的路上。”
听到这句话,司不移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可见,老大今天还没有丧病到极点。虽然让自己一个人去应酬,但是好歹给自己准备了辆车。
严磊话说完就走了,司不移一个人在公司门口等待着。
这个季节这个点,站在门口十分钟对于任何一个人都压力不小。司不移等了十分钟,都快被热气压抑得呼吸困难了,才看到从远处驶过来的车。
这辆车是十分钟内,唯一一辆停在征途网络公司门前的车。
车停稳之后,驾驶座的人就下来了:“请问,是司小姐么?”
“是。”司不移连忙应下。
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的司不移,实在是太期待这车了。所以,在确定这车是自家老大给自己找的之后,司不移连车里还有没有人都没看就直接上车了。
第二百三十章 又见
一拉开车门,一股凉意就铺面而来,司不移深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重新活过来。
然后,才注意到车后座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
看到这人的一瞬,司不移愣了。而后下意识地要下车。
“看一下时间,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么。”坐在车后座上的郁从文,目光一直在司不移的身上。
所以,在看到司不移要下车的第一时间,出声阻止。
声音落下,司不移的动作一顿,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自己这边等的时间却是不长,但是,应酬的地方离这边确实挺远,要是错过这辆车,她还真就来不及了。
犹豫了几秒,司不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坐上了车。既然上车了,司不移本着保护自己的原则,坚决跟郁从文保持距离。
但是,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总得说一句:“我要去……”
“星都大酒店。”话还没说完,就被郁从文打断,听到对方慢悠悠地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司不移的右眼皮又开始狂跳。
汽车启动,然后也不知道身边的男人做了什么。车后座跟驾驶座中间升起了一道隔板。
因为有上次见面的事情,司不移对郁从文还留了一点心理阴影,隔板升起之后,司不移下意识往车门边挪了挪。
可惜,她的退让,让似乎成了旁边男人变本加厉的本钱。司不移越往旁边退,郁从文就越往她身边凑。
最后,司不移贴到了车门上。而郁从文跟她的距离,依旧跟一上车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被逼到角落的司不移,终于咬牙切齿了。
这次,身边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上次见面的那个醉酒状态了。司不移觉得,自己能跟他正常交流。
“我想这样。”司不移的话音刚落,男人就有了动作。
这次下手依旧又快又准,修长的手指,很快包住了司不移的手。如果说上次是本能驱使他抓的手腕,那么这一次,郁从文的目标很明确。
司不移反应也不慢,左手刚被抓住,她整个人就蹦了起来。而后动作极快地想要甩开那只手。
只是,这双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实际上跟看起来还有很大的区别。根本甩不开的司不移,另一只手也攀上来,试图将郁从文的手指掰开。
然而,不是司不移一个人有两只手。
在司不移上第二只手的时候,另一只手指修长,骨架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右手,是司不移的死穴。大学期间,只要跟司不移稍微熟一点的人都知道。
而眼前的男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跟被紧握着的左手不一样,司不移的右手只是被虚虚的握着。但是,就是这么虚虚的被握着,司不移也不敢轻举妄动。
“郁!从!文!”司不移终于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的疯了。
这个人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也因此,这个人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一次次的濒临疯狂。
“等会还要见人,这次不能再给你打了。”听完司不移的低吼之后,郁从文很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容。
然后,司不移就感觉到原本压制着自己的力气消失了。但是,力气消失也不代表司不移能重获自由。
右手腕和左手都还在对方的手中,显然,一时半会,对方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打好像打不过,弱点还在别人的手里抓着,司不移叹了口气,放弃挣扎。只是,她都放弃挣扎了,身边的男人依旧不放手就不对劲了吧。
“郁从文,你放手吧。”司不移目光落在那一双修长的手上:“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司不移的声音不高,带着浓浓的倦意。从见面开始,郁从文的表现就很明显了。
他想要重归于好。
可是,司不移已经怕了啊。
“你刚刚问我想做什么的,我想做的很多。”看到司不移的表现,男人的眸色忽然暗沉下来。
当初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幕。可是,他没想过,这一幕如此难熬。
如果说,上次的一巴掌,只是对自己借酒轻薄的惩罚。那么,现在司不移身上满满的拒绝,就让人忍不住心酸了。
手腕上的手松开了,与此同时,司不移的左手,也跟着解放。解放的第一时间,司不移就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而后扭头,看着窗外。
车内的氛围越来越沉重。
都这么难受了,两个人还碰上了晚高峰的堵车。等车到酒店的时候,酒宴已经开始了。
等车停稳,司不移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想了多少遍跟郁从文的往事了。
车门一打开,司不移就冲进灼热的空气中。等到司不移走了之后,郁从文才慢慢地下车。
“郁总?”司机看着一身沉重的男人,忍不住出声。
“没事。”男人苦笑,而后迈步,朝酒店走去。
司不移心跳得很快,脚步也很快,她不愿意跟身后的男人一起出现在宴会上。
虽然郁从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宴会的事情,但是司不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次宴会,他一定会插一脚。
不,也许不是插一脚,结合老大的反常反应,司不移甚至可以相信,这次的宴会就是这两个男人给自己挖的坑!
递上请帖,司不移获准进入宴会厅。不过,热热闹闹的宴会厅,司不移却怎么都融合不进去。
作为老大的助手,司不移也参加几个大小不同的宴会。但是,几次参加宴会,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在老大身后就行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她前面没有老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跟谁去寒暄。
最后,司不移找了个角落,试图跟老大联系。然而,也不知道老大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司不移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试了几次之后,司不移就放弃了。到这个时候,她谁也依靠不了,只能依靠自己了。
失落地收起手机,司不移挺直腰杆,正准备离开。
然而,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让她停下了脚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找茬
虽然平时司不移行事作风比较粗犷,但是她真的是个女孩子。像这种逼格很高的宴会,忽然听到这声音,那绝对不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惊悚的司不移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帘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两道纠缠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司不移只想偷偷溜走。她只是想找一个安安静静没什么人的小角落给老大打个电话,却怎么都没想到,宴会上居然有胆子这么大的人。
司不移刚迈步,窗帘就动了。然后,一道懒洋洋的男音从司不移的身后传了过来:“戏看完了就走,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
司不移脚步停了下来。
然后转身,就看到已经从窗帘后面出来的男人。男人微微侧着脑袋,目光在司不移身上游走,而后评论:“长得还不错。”
司不移退了一步,跟男人拉开距离。
然而,那个男人很显然不打算放过司不移,见到司不移后退,男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前。
没走两步,司不移就看到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女人。比起还有几分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的样子就狼狈多了。
男人显然女人不怎么尊重。狼狈的女人,还在整理衣服,男人就朝不远处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招了招手:“服务生,来杯酒。”
服务生应声而来,无视窗帘边还在整理衣服的女人,将托盘上的酒杯递给男人。
男人没有接酒杯,而是示意服务生将酒杯递给司不移:“既然你破坏了我的好事,那就喝一杯酒赔罪吧。”
司不移看着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忍着厌恶,接了过来:“酒我收了,现在能走了么。”
“你要是让我高兴了,自然能走。”男人目光落在司不移的酒杯上:“比如现在,你端着我送你的酒不喝,我就很不高兴。”
司不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来找茬的。没有端着酒杯的手动了动,司不移按下之前被郁从文激起的暴躁:“您的酒我心领了,但是我酒精过敏,不能喝。”
男人摸了摸下巴,而后目光更加邪肆:“既然不能喝酒,那就换一种方式让我开心?”
说着,男人看向自己刚刚出来的方向。
“不好意思。”司不移目光更冷了:“我还有事情,恕不能久留。”
男人的要求,越提越过分。司不移参加酒会,可不是为了在这边给一个男人调戏的。
被激怒的司不移,显然不愿意跟这个男人继续虚与委蛇下去。没有跟这人交流的想法的司不移,直接转身。
这个动作显然激怒了男人。
所以,司不移没走两步,身后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不移下意识躲避的时候,手中的红酒撒了。
司不移皱眉看向自己的衬衫。
红酒的颜色很深,司不移的衬衫却是白色的,洒在衬衫上的红酒十分显眼。
而且。不仅自己的衬衫上。
司不移目光往下,盯着已经被红酒浇了个透的女人。司不移发誓,自己除了撞破这个女人的重口味行为之外,跟这个女人绝对无冤无仇。
女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浅色的裙子上,沾满了红酒。她摔倒的时候动作很大,现在,整个会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了。
“真遗憾,你绊倒了我的女伴。”男人嘴角含笑,伸手拉起了依旧趴在地上的女伴。
男人拉起女人的动作一点都不温和,可是女人却顺从得让司不移有些看不下去。看到男人的行为,司不移知道,让女人跟自己碰瓷的主意,肯定是男人出的。
司不移深吸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司不移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的地位一定不简单。别的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是故意找自己的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
甚至,在意识到这次冲突的主角是这个男人之后,原本还抱着围观想法的几个人,也很快转移注意力了。
男人目光在女伴的裙子上扫了几眼,而后抬头,桃花眼中再次染上了笑意:“你看,你弄脏了我女伴的裙子,至少得赔一条裙子吧。”
面对男人的要求,司不移没回答。
都到这份上了,司不移知道,男人是故意找自己麻烦的。他能让自己的女伴主动碰瓷,肯定也能想到其它坑害自己的办法。
但是,撞倒人女伴的这件事情,司不移自然也不会承认。本来就不是她撞的人,凭什么让她负责。
而且女人的礼服脏了,她的衬衫难道干净不成。真正应该找茬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当然,男人的目的显然不是礼服,而是借助礼服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想,按照你的经济能力,赔偿一套礼服肯定很吃力,所以,我给你另一条路。”
司不移眉头紧锁,强忍着动手的想法。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老大的情况下独自参加宴会,代表的是整个公司的形象,就算把自己憋屈死,也不能搞砸。
司不移不吭声,男人很满意,放开女伴的手,径直走到司不移面前:“我看你这打扮,像这样的裙子肯定穿不起。不如跟我,还能穿几条漂亮的裙子。”
男人靠得太近,近到司不移都快没法压制自己的脾气了。
“我穿得怎么了?”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气,司不移回道。
“在这样的酒宴上,却没有穿礼服。”男人的视线在司不移身上打量着。
正当司不移憋不住打算用拳头让男人闭嘴的时候,一只手拯救了男人。忽然出现的人,一只手挡在了司不移的面前,另一只手则抽出司不移手中的酒杯。
然后,在男人不善的目光下,手的主人将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在服务生的托盘上。
“你好像对穿西装的女人很有意见。”来人身材修长,一身西装,却留了一头长发。
看着像个优雅的贵公子,但是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个女人。
被打扰了好事的男人显然不开心,听完来人带着挑衅语气的话之后,也跟着冷哼一声。出口依旧是挑衅:“怎么敢呢,祝总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也不知道,祝总这个装扮,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相亲苦海。”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接连出头
站在司不移面前,阻挡一场斗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不移的“情敌”祝孤清。
三年没见,当年就比一般女孩子英气的祝孤清,现在已经将这种中性美发展到了极致。
当然,正因为这种极致,祝孤清这么多年,也没相亲成功。
单从两个人聊天的过程,司不移就知道,祝孤清跟这个男人是一个圈子的,而且,两个人还十分不对付。
“总比某个连继承权都拿不到的私生子强。”被戳中痛处,祝孤清目光冰冷:“放心,我就算一辈子相亲不成功,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
说着,祝孤清扫了一眼男人身边的女人:“管不住自己二两肉的男人相亲的。”
也许祝孤清势头太足,在司不移面前嚣张的男人,在祝孤清面前,气势弱了不少。
但是对方似乎不太愿意这么放过司不移。本着能膈应一点算一点的原则,男人将被晾到一边的女伴又扯了过来:“祝孤清,这次碰上你,我认栽。但是,我的女伴的裙子,这个女人总得赔吧。把我女伴的裙子弄脏,赔偿裙子,总不过分吧。”
司不移的拳头又握了起来。那裙子是她弄脏的么?
祝孤清来得太晚了,根本没看到男人的女伴碰瓷的场景。
“赔裙子?”一道熟悉的男音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司不移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端着一杯红酒的郁从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侧头问旁边的祝孤清:“什么样的裙子,价值多少?”
“我哪知道,我又没穿过裙子。”祝孤清翻白眼。
看到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两个人毫无障碍地交流,司不移心里忽然酸酸的。
郁从文在司不移身边站定,目光落在男人的女伴身上:“你觉得,怎么赔比较适合?”
男人显然今天不宜出门,要不然,怎么会一连撞上祝孤清郁从文两尊大神。
之前圈内传言,祝孤清跟郁从文因为相亲不成功而互生怨怼,现在看来,传言都是狗屁。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同一阵线上的。
“今天这事,算我倒霉,我认栽。”男人干脆利落地认栽,眼前两尊大神,一个他就惹不起,别说两个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好不容易看到个这么有味道的女人。
男人一脸遗憾地拉上自己的女伴。
“别走。”结果,还没迈步,就被叫停。郁从文眯着眼,眸子冷冽:“还没赔偿,你怎么能走。”
这句话话音落下,在场除了郁从文之外的几个人,全都一脸不可置信。人都认栽了,郁总这是打算做什么?
“不过一件衣服而已,用不着郁总如此大张旗鼓了。”男人嘴角含笑,眼中却是一片冷然。
虽然一点都不想跟郁从文扯上关系,但是,本能感觉到男人眼中的戾气的司不移,飞快地抓住了郁从文的胳膊。等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司不移摇了摇头。
在宴会上闹事,明显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做的。
“放心,不会有事。”看到司不移摇头,郁从文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而后安抚地拍了拍司不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不会有事?
司不移想抓狂。她现在忽然想知道,这几年郁从文都去哪里了,要是以前的郁从文,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对方眼中的戾气?
“都说不用赔偿了。”如果说司不移之前是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意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强行压制自己的戾气。
“既然你不想赔偿,那我就提要求了。”郁从文声音不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都到这份上了,司不移忽然有点同情这个男人了。这杯逼得简直退无可退,地方还在不停加码。
“你想干嘛?”
“我女朋友的衬衫,你不觉得你应该赔偿一下么?”
司不移很想回这人一句谁是你女朋友,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
都这份上了,她要是还不知道郁从文这是给自己出气,那她也就可以回炉重造了。
“等着。”最后妥协的是男人。
男人丢下女伴走了出去,没多久,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件还未拆封的衬衫:“女人的衬衫我没有,这件比她全身上下的廉价货加起来还要之前,就当做赔偿了。”
话说一半,男人嘴角微扬,继续讽刺:“郁总身价不低,又不是我这种私生子,女朋友怎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
男人的语气嘲讽,说出来的话,也刺耳朵。而听到这话的郁从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头认真看着司不移。
司不移都被这人看得不自在了。
“说得对。”郁从文微微一笑:“之前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种事情,还需要一个情场浪子教我。”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男人,没法继续得瑟了。本以为能恶心人的男人,最后只能拉着女伴落荒而逃。
“郁少,你这么得罪他不太好吧。”男人走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背景板的祝孤清忽然开口:“算这人目前上不了台面,以后说不定还真是墨氏继承人呢。”
“得罪他?说不定,这就是他的目的呢。”郁从文目光明灭:“那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谁能管得了。”
“也是。”祝孤清嘿嘿一笑,伸了个懒腰:“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在这里做灯泡了。自己的女人,要好好护着啊,别跟上次一样。”
临走的时候,祝孤清还特地叮嘱一遍。叮嘱完,又凑到司不移耳边:“情敌啊,虽然这家伙最近确实欠揍,但是打人也别打脸。你打个脸不重要,我们这些无辜者可就难受了。”
祝孤清走了,就丢下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司不移想破头,也没想出来,自己情急之下抽了校草一巴掌,跟祝孤清有什么关系。
不管两个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也不管祝孤清说了什么,司不移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己是应该感谢郁从文的。
只是谢字还没说出口,眼前就多了一条胳膊。
第二百三十三章 点醒
“郁总……”司不移退了一步。
刚刚心情还不错的男人,脸瞬间垮了下来:“叫名字。”
想着刚刚这男人帮了自己,司不移咬咬牙,叫了一声:“郁从文。”
“连名带姓的。”男人表达强烈的不满。
原本因为对方给自己解围,司不移心存感激,态度温和了点。却没想到这人仗着自己态度温和,直接变本加厉。
司不移无视满脸不满的男人,抬脚就走。
“去哪?”男人连忙追上。
“卫生间。”司不移咬着牙回道:“总不能穿着大半杯红酒在宴会上游荡吧。”
在拿到那个男人贡献的衬衫之前,司不移都准备好穿着染了红酒的衣服了。结果,男人给了司不移一个惊喜。
虽然男人拿过来的是男士衬衫,但是颜色跟司不移之前的那一身还挺像。穿上外套之后,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件男士衬衫。
换好衣服的司不移,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转了一圈,确认自己这样子出去没问题,才离开洗手间。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候在洗手间外面的郁从文。
司不移在卫生间里待了多长时间,郁从文就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等司不移一出来,郁从文的目光就落在司不移的衬衫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看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司不移觉得很不自在。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衫,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点碍眼。”
“你要是觉得碍眼,不看就是。”司不移拢了拢外套。
郁从文应声收了目光,表情却依旧不太好看。司不移又整了整衣服,抬脚就要会宴会厅。步子还没迈出去,眼前就多了一条胳膊。
“跟我一起。”司不移还没出声,男人清冽的声音就从身边传过来。也不等司不移拒绝,继续说道:“之前你那样子,都有不长眼的找茬,你现在这样子,不跟在我身边是打算继续被找茬?”
司不移:……
会这样么?
司不移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了,之前跟在严磊身边参加了几次,都没发生有人调戏自己的事。至于今天碰到的这个家伙,司不移觉得,大概率上应该是个奇葩。
然而,听郁从文的说法,这奇葩还很有可能不是个例?
“跟着我,至少不会发生刚刚的事情。”正当司不移陷入纠结的时候,郁从文又一次开口了:“你今天来,不止代表你一个人,还代表着征途。作为征途的负责人,你在宴会不能以不被欺负作为目标。”
听到这句话,司不移抬头,看着伸到面前的胳膊,然后伸手攀了上去。
有一句话,郁从文说对了。她来这边,不是为了凑数。
征途和星途,祝氏都不一样。无论祝孤清还是郁从文,都有任性的本钱,背后有强有力的靠山。
但是,他们没有。
征途还处于创业阶段,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司不移知道老大在这种宴会上会做什么,可是,这宴会都开始了很长时间,她却还没有迈出一步。
“谢谢提醒。”跟在郁从文身侧,司不移由衷感谢。
不是因为在宴会上给自己出头,而是在这个关键时候,点醒了她。
严磊对司不移的评价确实有些偏高,他想过司不移能冷静地压抑自己的脾气,却没有想过司不移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独挡一面。
而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司不移仿佛找回了当初跟在老大身边的情景。也许,司不移作一个负责人的时候,还不够格,但是做一个助手,司不移比很多助手都熟练。
而且,接下来郁从文也没有任何让司不移不能接受的行为。反而带着司不移见了好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甚至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司不移还给公司拉了个新客户。
宴会结束已经临近深夜,司不移提着装着自己脏衬衫的袋子,站在酒店门口,打算找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没等到,先等到的是之前载自己过来的车子。
“不移,上车。”车床摇下,郁从文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已经不赶时间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这一个晚上下来,司不移对郁从文已经不算很抵触了。
但是,本能却依旧让她不怎么愿意接触他。
“你是打算用完就丢么?”车内又飘出一道声音,比起之前的,这声音里多了几分幽怨。
司不移皱眉,郁从文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是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挪到她身上了。
郁从文的车不走,就没有一辆车停在司不移面前,眼看着旁边的人都走了,司不移叹了口气,再一次妥协。
“你住哪?”司不移刚一上车,男人就开了口。
郁从文问司不移这个问题很正常,要送司不移回住处,这个问题必须得问。
可是,司不移不想回答,因为她住在公司宿舍。
征途网络公司不大,员工也很少。公司包住的人更少。所以,宿舍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宿舍,就是公司租了几个出租房,给大家当宿舍用。
司不移作为唯一一个包住的女生,单独住一间小的。虽然宿舍都在同一个小区,但是司不移的宿舍跟其他几个学长的压根就不在一栋楼。
再回想起之前送郁从文回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司不移根本不敢让这人是送自己到家门口。
但是,都上车了,自己还能找什么借口?司不移正头疼的时候,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忽然响起。
司不移摸了摸肚子,嘴角缓缓翘了起来。理由,这不就来了。
找到理由的司不移,还没开口,身边的郁从文就报出了个地名。前头的司机显然是听老板的话,郁从文话音落下,车就往前滑行。
“我们这是去哪?”郁从文说的地名,司不移并不熟悉。
“你不是要吃东西?”男人目光在司不移的肚子上划过,嘴角缓缓勾了起来:“这几年,你一点都没变。”
司不移默然。
她这几年没变化?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但是司不移自己心里清楚。她这几年的改变,几乎都拜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赐。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面馆
司不移的沉默,让车内又开始陷入安静,气氛也越发沉重起来。
司不移一直都不明白,郁从文到底图什么。他们已经分开了这么长时间,明明保持距离,才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舒适,可是,这个人却没有这么做。
郁从文的一些行为,让司不移总觉得,他们现在还是三年前的时候,黏黏糊糊的。
等车停稳,司不移就看到了郁从文说的地方。一声高逼格的郁从文没带司不移去什么高档餐厅,反而带着来了个夜市。
司不移一脸懵逼地被郁从文拉进一间面馆,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坐在了郁从文的对面。
夜市,位于一所大学旁边。往来的,都是年轻人。司不移跟郁从文年纪也不大,但是两个的穿着,一看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司不移挠破头也想不出来,郁从文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到这边来。
说是忆往昔岁月,华大旁边的夜市难道少了?想吃面条,有必要兜半个城市,跑来这个旮旯里?
司不移的问题,直到面前上桌才找到答案。
店里的服务生,司不移不认识。但是,这面条的味道,司不移记忆还挺深的。司不移在华大最喜欢吃的外食,就是这家的面条了。
量大味美,价格还十分公道。司不移刚上大学的时候,在校外吃东西,几乎都吃这家的面条。
而且,还带着郁从文吃了好几次。甚至后来,每每给创业团队的学长没带吃的,也是这家的面条。
只是,在跟郁从文分开之后,司不移每次吃面,都会想起郁从文。面条确实好吃,但是吃的人心塞。
次数多了,司不移也就不去给自己找虐。
等把郁从文放下之后,司不移再去找这家店,却找不到了。原以为,这味美价廉还量大的面条,自己没机会吃了。
面条还是那个味道,装面条的碗还是之前那么大的一个。装了一晚上逼的司不移,肚子早就饿了,哪里管得了形象问题。
脱了外套,卷起袖子,抽出筷子,埋头就吃。
外套一脱,司不移在身上那明显大了一号的衬衫的承托下,气质一下就跌了下来。
两个人吃面,自然要了两碗。司不移埋头吃面的时候,郁从文也在吃面。只不过,郁从文吃面的动作,比司不移要斯文多了。
两个人对面而坐,仿佛回到几年前。
司不移吃的比郁从文快,放下筷子就给两个人结了账。今晚上总在占郁从文的便宜,司不移连还回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现在这两碗面条的便宜,司不移是怎么都不会占的。
不过,这么做的司不移显然没想过现在这个场合。
司不移结账的时候,郁从文正在被围观。
正常情况,年轻男女一起去吃饭,都是男生付账。这两个倒好,男生吃女生付账。
不过,被围观习惯了的郁从文,对这点小事着实不大在意。无论店里的人怎么围观,他依旧安安静静的吃面条。
结账拢共要不了多长时间,司不移结账回来的时候,郁从文也才吃下两三口。
不过,司不移对他人的目光的感知力比郁从文强得多。所以一落座就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而后皱起了眉。
她不喜欢这么被人围观。
“别在意,他们看的不是你。”司不移眉头刚皱起,对面的男人就咽下嘴里的面条,微笑着开口。
“嗯?”司不移皱起的眉头没有舒缓。
落在身上的视线是什么意思,司不移当然能感觉得到。但是,对面的这个男人凭什么以为这些人没看自己?
“他们大概觉得,我是个被老婆管着的男人。”郁从文停下动作,柔和的目光落在司不移的身上。
“我们不是……”
司不移的话没说完,就被挡了回去。对面的男人,右手的筷子挑着面条,左手越过桌子,精准地堵住了司不移的嘴:“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吃饭,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
这是两人重逢一来,郁从文第一次在司不移的面前说不开心三个字。也许这三个字对司不移的冲击有点大,致使司不移当场宕机,甚至连扭头甩开对方手的动作都忘了做。
郁从文很满意司不移的反应,虽然流连手心里的温度,但是他不敢贪婪。好不容易将炸毛的司不移安抚下来,他才不愿意再把人惹得炸毛。
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郁从文继续低头吃面。
唯一的变化,就是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夜更深了。
如果说刚出酒店的时候,司不移还有能打到车的可能,那么现在这个时间,司不移想打车那就是做梦了。
而且,现在这个地方,离她的住处也太远了,打车的费用,足够在周围的旅店开个房间了。司不移站在路口,捂着脑袋自己到底是哪里想不开,才会跟着郁从文穿过半个华城跑到这个夜市来吃碗面条?
“还有什么要做的事?”郁从文轻声询问。司不移在路口停了下来,郁从文自然也不先走。
司不移木然地摇头。
摇头之后,司不移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耳边郁从文占据主导权的宣言:“那就上车,送你回去。”
这都半夜了,就算司不移还想继续晃悠,除了夜场,也没什么地方是她能去的了。
至于夜场,司不移改邪归正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而且,明天又不是休息日,再在外面晃悠下去,明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一条命上班。
司不移无奈地报了地名。
黑色的轿车,低调地横穿半个华城,停在了司不移宿舍楼下。公司租住的宿舍对预算限制严格,司不移住的这个小区,物业显然不怎么给力。
“严磊就让你住这边?”司不移下车的时候,听到郁从文声音中的不悦。
“这边怎么了?”司不移就不乐意了。
小区位置离公司很近,房子虽小,却南北通透,租金公司全部报销,甚至连水电费都不用司不移出。
老大对自己这么好,司不移哪里能容忍眼前这人对老大不敬?
郁从文飞快地在司不移脸上看到了不高兴,连忙咽下差点蹦出来的话。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也没什么不好的。”郁从文低声回答。
司不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郁从文。司不移记忆中的郁从文,似乎不会这么委屈求全。
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郁从文搁自己面前到底委屈什么。
司不移没有请大半夜穿过半个城市将自己送回住处的人上楼喝咖啡。然后,顶着郁从文失落的目光,一个人上了楼。
夜色已经深了,屋子里有没住别的人,入门一片漆黑。司不移打开灯,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厨房的位置。
司不移不会做饭,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有改进。晚上那碗面条,分量也足够司不移吃饱,所以她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来厨房。
但是,司不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厨房。
因为,整个房子,只有厨房这边的窗户,能够看到楼下的情况。
司不移上楼了。
而郁从文的车,还在楼下。
郁从文什么时候走的,司不移就是什么时候从厨房里出来的。出来之后,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司不移垂头苦笑。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可是,这三年的时光,却放不下一个郁从文。
心里的坑能不能填上还是未知,但是生活总得朝前走。晚上的突发事件让司不移心累,第二天的工作,依旧让人头皮发麻。
司不移不知道,自家老大到底是怎么做到,决策于千里之外的。反正老大失踪,征途却还照常运转。
跟当年一样,每次有司不移要做的事情,严磊总能提前联系司不移。于是,明明对方人不在公司,司不移依旧被使唤得团团转。
“听说酒会的时候你被人欺负了?”电话那头,给司不移布置任务的严磊忽然提了一句。
司不移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自家老大这句听说,是听谁说的。
“也还好,主要欺负我的人比较倒霉。”回想起就会上欺负事件的结局,司不移觉得,最后灰溜溜离开的那个男人比较倒霉。
“你揍他了?”电话那头眼泪的声音带着笑意。不,不止笑意,司不移分明听出了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
好不容易参加一场酒会,正儿八经的业务没谈下来多少,人都成八卦中心了,司不移也不知道自家老大到底在得意什么。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我要是真抑制不住脾气,揍了人怎么办?”司不移翻了个白眼。
“没怎么办,只能说郁从文那小子不行。”
司不移沉默了。
猜到郁从文跟自家老大“同流合污”是一回事,但是正主亲自承认,又是一回事。
刚入职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跟郁从文有关系,司不移不笨,能看出来,自家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别人不知道自己跟郁从文分开的内情,自家老大可是当初查资料的主力。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拉郁从文挡刀。”司不移这边沉默,那边严磊却没有沉默。
“还有下回?”听到老大的话,司不移没法沉默了。
“有啊。”严磊答得飞快:“以后你是咱们公司的主力呀,这样的机会多了去了。”
“也不至于次次都能碰上郁从文吧。”司不移嘟囔着。
她是得多倒霉,才会每次应酬都会惹上事情。而郁从文得多倒霉,每次自己惹上事情,他都在身边。
“老大,就算有事,我也不能总是麻烦他。”司不移声音不高,说到这里,顿了顿叹息一声:“我跟郁从文到底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老大你还不知道么。”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沉默了。
没听到回应,司不移知道,老大肯定在自省。其实,老大也应该自省一下了。
别说她跟郁从文的事情都是私事,就算那些事情不是私事,也不应该让别人来插手。
“小学妹。”正当司不移以为严磊打算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我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过来人,我能看出来,你的不甘心。”
“老大,我哪里有不甘心。”司不移连忙否认。
“别急着否认,你要是没有不甘心,这么多年,身边也没见到有人。”电话那头,严磊语气笃定。
司不移无法否认。
不甘心,也许吧。
更多的,是委屈,和遗憾。
“小学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严磊,笃定地声音中忽然带上了笑意:“而且,你也无路可逃。”
司不移沉默地看了看手机,然后果断挂掉了电话。
严磊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无路可逃。毕竟,按照司不移现在的感觉,自己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身边都是郁从文的眼线。
“那家伙都用什么手法收买你们的。”司不移握着手机咬牙切齿。
虽然咬牙切齿,但是司不移觉得,老大有句话说的挺对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郁从文也没有给她多少逃避的空间。
那人,已经恨不得在全世界的人面前,给自己上标签了。
司不移不是个会纠结太久的人,既然决定采取老大的建议,司不移自然要付诸行动。而且连见面的理由都不用找,之前从郁从文手里抢的电梯卡,司不移还没还回去呢。
说也奇怪,在那次冲突之后,司不移跟郁从文也见过好几次面,但是郁从文没有一次跟她提起过电梯卡的问题。
从客户资料里翻出郁从文的电话,司不移也没犹豫,直接打了过去。电话被秒接。
司不移刚想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郁从文的声音:“我接个电话,你们先讨论。”
司不移:……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她好像闯祸了。光想着给人打电话了,也没注意到现在上班时间。
过了十来秒,郁从文清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不移,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你不算打扰。”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低沉缱绻,听得司不移心慌不已。
司不移知道,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干脆快刀斩乱麻:“你落了张电梯卡在我这边,你什么时候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摊牌
“你来,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郁从文话音刚落,司不移就将电话挂了。按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司不移苦笑不已。
郁从文在国外这几年,别的成长有没有司不移不知道,但是,说道撩人这点,确实成长到司不移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虽然郁从文说司不移什么时候去他都方便,但是司不移也不能真随时都能拜访。
手里的工作忙完,天就全黑了。司不移看了一眼窗外,估摸着下班之后,自己应该来不及去找郁从文了。
结果,打卡出门,司不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公司门外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边靠着一个熟悉的人。
“下班了?”看到司不移,郁从文站直了身子,而后十分熟稔地拉开手边的车门:“上车吧。”
司不移看到郁从文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来拿电梯卡的。
“电梯卡在我住的地方。”
“我知道。”男人动作未变:“你也不会天天带着电梯卡上班。”
司不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用跟郁从文上车。
“上车吧。”郁从文微微摇头:“知道你的住处离这边不远,但是你总不能让我拿完电梯卡再走过来吧。”
司不移囧了,这件事情,确实是她想得不够多。
郁从文拉开的是副驾驶的门,司不移也没纠结,直接坐了进去。上车的时候,才发现,这次郁从文是一个人来的。
郁从文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
司不移仿佛回到了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抱歉。”郁从文刚上车,司不移就出声了:“之前见你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电梯卡的事情我都忘了。”
“没关系。”
郁从文的原谅轻飘飘的,司不移分明有一种着不上力的感觉。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你之前也没跟我提起过。”声音一停下来,车内的气氛就不对劲,司不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逼逼。
“怪我。”
司不移:……
郁从文一句都没申辩,但是司不移恨不得他申辩个百八十句。不然两个人之间这气氛,怎么感觉都不太对劲。
司不移的住处离公司确实很近,虽然郁从文车速不快,可这两句话的工夫,车也已经到楼下了。
“是你上去拿,还是我跟你一起?”车停稳之后,双手搭在的方向盘上的男人,扭头看向司不移。
要是以前,司不移的答案肯定是自己上去拿,郁从文等着。
可是,这一次,司不移是带着跟郁从文讲清楚的目的来的。如果自己一个人上去,东西送下来郁从文就跑了,那这次交流显然是失败的。
“你跟我上去吧。”虽然心里堵得慌,司不移还是发出了邀请。
丢下邀请就下车的司不移,错过了郁从文的反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而后,司不移便缩在电梯的角落。郁从文的目光,则落在被司不移按亮的楼层键上。
郁从文是司不移住在这里之后第一个来的客人,司不移拉开鞋柜找拖鞋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备用拖鞋。
找不到拖鞋的司不移直起腰,回头:“不用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郁从文已经脱了鞋,穿着袜子站在地上:“不用什么?”
“没什么。”司不移能说什么呢。
严磊给司不移的准备的居住环境其实还是不错的,一室一厅一小间,唯一的缺点就是小了点。但是,司不移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的。
司不移拿着电梯卡出来的时候,郁从文已经晃进了厨房,视线落在厨房的窗户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梯卡。”司不移将电梯卡递到郁从文的面前。
郁从文扫了一眼,却没伸手。
“干嘛不要?”
“你是有话跟我说的吧。”郁从文靠在窗户边:“反正电梯卡也在这里,等你话说完,我再拿。”
司不移从来没清理过厨房,天知道这个地方攒了多长时间的灰尘。看到郁从文靠在窗户边,司不移替他身上的衬衫捏了把汗。
“要说过来说吧,厨房那边脏。”叹了口气,司不移退到客厅。
“不脏。尤其是靠窗的这个地方,没有灰尘。”郁从文话中有话。
靠窗的地方,没有灰尘?司不移一愣,而后猛然反应过来。也对,靠窗的地方没有灰尘,上次郁从文送自己回来的时候,那边的灰尘,被自己蹭干净了。
不过,那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郁从文是怎么知道的?
司不移狐疑地望着男人,可惜对方的表情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想法。
客厅小巧,也没什么家具。整个客厅,只有一张电脑桌,以及一把椅子。椅子司不移让给了郁从文,自己则拖了个箱子当凳子坐。
“郁从文,我确实有话跟你说。”两个人都坐下了,司不移终于开口:“我说这话,也许算是自作多情。”
“你说。”
“我们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也不搞什么虚的。我不是个喜欢玩暧昧的人,也玩不起你的暧昧,看在我们以前都喜欢过对方的份上,能不能好聚好散。”
说这些话的时候,司不移不太敢看郁从文的目光。但是,说完的那一瞬间,司不移觉得自己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忽然落下了。
等司不移将目光重新移回郁从文身上的时候,眼神中只剩下了坦然。
这个时候,司不移更加相信老大的话了。
自己这么难受,很大程度上,就是话没跟郁从文说开。话说开了,放下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司不移,你这是在跟我谈分手么?”然而,司不移忘记了,现在的郁从文却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分?分手?”
“嗯,你的好聚好散,难道不是分手的意思?”郁从文神色未变,嘴角却抿得紧紧的。
听到这话的司不移,猛地站了起来:“分手?我们还要提分手?”
“当然,我们明确过跟对方的交往。”男人的声音笃定。
“哈哈,哈哈哈。”司不移被郁从文这句话愣是气笑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放过
这个男人是穿越了么?
郁从文这句话要是放在三年前说,司不移肯定不会这么生气。可是,这句话是现在说的,在对方失踪三年后,告诉自己,两个人还没分手。
这话说出去,会有人信?
啪!
司不移直接将电梯卡拍在郁从文的面前:“郁从文,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跟你说过分手两个字,让你有权利这么对我,那么现在我跟你说,我们分手!”
“电梯卡在这里,手也分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司不移颤抖地指着大门的方向。
快穿回来,或者说,司不移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悲伤。以前觉得,生活再怎么艰难,也不会比快穿的那个时候艰难。
可是现在,司不移只觉得难堪。
喜欢郁从文的时候,司不移是真的喜欢。甚至两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分开,司不移心里,也是悲伤多过愤恨。
但是,这一刻。
司不移是真的恨,她恨眼前的这个男人,恨自己为什么会不长眼地喜欢这个男人。
郁从文没有走,也没有继续坐在原地,司不移气得直喘气的时候,郁从文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怎么?还得我亲自请你出去?”司不移直起身子。
“你提了分手,现在轮到我给你答案了。”郁从文比直地站在司不移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我不同意分手。”
“你不同意,凭什么!”司不移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郁从文的衬衫:“分居两年就能离婚,你三年音讯全无,我为什么不能分手!”
司不移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双目通红,眼泪完全止不住地往下淌。
“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将人圈在怀里,郁从文的声音沙哑。
司不移疯了。
这人哪来的脸说自己心里有他?有他什么?抛弃自己一走三年音讯全无?还是不信任自己在关键时候不站在自己的身边?
司不移最需要这个人的时候,他不在!
当初最困难的时候,站在司不移身边的,只有老大,只有创业团队的学长们。而本应该站在她身边,支撑她的郁从文,却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我心里没有你,早就没有你了。”司不移声音落了下来,心中一片荒芜。
“那厨房的窗口,为什么没有灰尘。”郁从文声音不高,落在司不移的耳边却如同炸雷:“从那个角度看,正好能看到楼下。”
顿了顿,郁从文缓缓说出了六个字:“我停车的位置。”
司不移不动了,情绪的崩溃让她特别疲惫,全身都失了力气。郁从文目光低垂,两条手臂圈着司不移的身子。
如果这个时候,司不移抬头的话,一定能看到他眼中的心疼。
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争辩的司不移,没有抬头。
垂着头的司不移,听到郁从文恍若呢喃的声音:“那天晚上,我送你回来,你靠在窗台上,看着我离开的。”
明明那天晚上,司不移是一个人回来的,整个住处,也只有司不移一个人。可是,郁从文的声音很笃定,笃定得好像,司不移站在窗口的时候,这个男人就站在他身边一般。
司不移闭了眼睛,呵呵一笑:“那又如何?”
笑完,又抬头,对上郁从文的眼睛:“看了又怎么样,没看又怎么样,心里有你又怎么样,没有你又怎么样,郁从文,就算我心里有你,就算我爱你,就算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那又怎么样?”
“我喜欢你,你避之不及。”
“我需要你,你突然失踪。”
“现在,我不需要你了,我也不想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司不移摇了摇头:“永远失踪不好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移。”男人的声音染上了慌张。
郁从文的右手伸出,却在碰到司不移头发之前,被躲了过去。手臂僵硬在空中,手指触及不到对方,郁从文的脸色飞快地苍白起来。
司不移退了一步,停下来之后,又退了一步。
然后在距离郁从文两步远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敢再喜欢你了,我认输。郁从文,好聚好散也好,不好散也好,我是真的不敢再喜欢你了。”
“所以,能不能请你放过我。”
说完这句,司不移就脱力了。之前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司不移不是英雄,也不是女汉子。
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也许承受能力很大。但是自始至终,只在郁从文这里,丢过心。
每丢一次,都遍体鳞伤,刻骨铭心。
郁从文走了。
在司不移认输之后,郁从文走了,带上了那张电梯卡。司不移望着空了的桌子,抱住了自己。
这个夏季,司不移的冷却是从心里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司不移无论生活还是工作,总不在状态。犯错的次数,都比以前多很多。
之前对司不移还十分放心的邹胜,最后还是夺命连环电话,将远在老家的严磊叫了回来。
严磊回来,司不移就请了假。而且还是长假。
要是一般新人,入职没多久,就这么请假,严磊肯定不会答应。但是,做这个事情的人,是司不移。还是失魂落魄的司不移,严磊只能答应。
请假成功的司不移,踏上了回家的路。
华城虽好,却没有一个能让她避风的港湾。
司不移是深夜到家的,迎接她的依旧是司妈妈的夜宵。司不移忽然回来的原因,司妈妈没有追问。
母女俩就聊了几句体己话,便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司不移在家里安分了两天,情绪也很很快平复下来。正当司不移收拾好东西回华城之前,司家来个不速之客。
司不移不知道郁妈妈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在什么地方的,因此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隔了很久,司不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郁阿姨。”
其实,也不怪司不移愣在原地。司不移记忆中的郁妈妈性格活泼,年龄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小一些。
但是,现在的郁妈妈,跟司不移印象中的不一样。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小司,阿姨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郁妈妈脸色苍白,眼眶还有些乌青,说话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
司不移跟郁妈妈唯一的交集,就是郁从文。虽然跟司不移不厌恶郁妈妈,但是不代表她愿意谈起郁从文。
“小司,阿姨知道,现在来找你,是阿姨的不对,但是阿姨没别的办法了。”
司不移沉默。
郁妈妈心情沉重地站在门口,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您有什么话,进来说吧。”司不移叹了口气,让开了身子。
将郁妈妈安顿在客厅,司不移转身进厨房给人倒了杯水。而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我跟他分手了。”还没等郁妈妈开口,司不移就先发制人:“他说我们之前不算分手。可是郁阿姨,这种事情,哪怕放在您身上,您也不能接受吧。三年音讯全无,不就是分手么。”
郁妈妈没有说话,司不移的委屈,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在司不移说这通话的时候,她没办法反驳。
甚至,她还知道,今天这个情况,她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司不移的家。但是,她必须得来。
因为,郁从文是她的儿子。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偏心也罢,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一次,哪怕是伤害司不移,今天她也必须来。
“小司,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小斐对不住你,也是我们郁家对不住你。但是,这一次我必须得麻烦你,救救小斐。”
郁妈妈握住了司不移的手,明明是夏季,但是两个人的手都是冷的。
“救他?”司妈妈的话让司不移不解。她何德何能,能让郁妈妈这么祈求:“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
“只有你了。”郁妈妈连忙抓住司不移的手。
来之前,司妈妈已经打听过不少关于司不移跟郁从文之间的事情。作为一个女人,郁妈妈甚至想过司不移态度强硬,见死不救。
可是现在,坐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远比自己认为的要温和得多。
确实,有整个郁家都做不到,而司不移能做到的事情。比如,郁从文的心病。
司不移在那天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魂不守舍。郁从文其实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不,他的状态甚至更差。
一连多天没有去公司的郁从文,很快就被郁父注意到了。等带人找到他之后,郁家的人才知道,司不移对于郁从文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司不移见过郁从文喝酒,也见过他烂醉如泥发酒疯样子。可是,郁妈妈口中那个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郁从文,却不在司不移的认知中。
“我,我不应该去的。”听完郁妈妈的话,司不移沉默了很久,而后摇头。
她好不容易斩断了两个人的关系,这次如果去了,那之前她所有的努力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司,就当阿姨求求你,求你帮帮他!”司不移话音刚落,郁妈妈就顺着沙发往下跪倒。
要不是司不移反应够快,郁妈妈就真的跪下了。
“小移,你没事把门开着做什么?”两人的交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郁妈妈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司妈妈的眼睛。
司不移难得回来,又正好碰上周末。司妈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结果,拎着菜篮子刚回家,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跟自家闺女抱在一起。
“你,你是谁?”司妈妈连菜篮子都没放下,张口就问。
忽然到家里来的陌生人,虽然看上去气色不太好,但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并不像走投无路入室盗窃的。
而且,司不移好像认识她。
司妈妈没等到女人的回答,将目光移到自家闺女身上。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知女莫若母。
这次司不移一回来,司妈妈就知道自家闺女这次状态不对。可是,她不敢问,生怕问了,让自家闺女更难过。
好在,司不移恢复得很快,一天时间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本来司妈妈都快放心了,结果,不过是出去买个菜的工夫,司不移的情绪又回归原状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显然就是眼前的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司妈妈能对郁妈妈有好感就见鬼。
“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司妈妈放下菜篮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个人中间,将自家闺女拉到身后。
“我是郁从文的妈妈。”郁妈妈没有瞒着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三个字一出,司妈妈当场愣了。
郁从文,她是认识的。司不移这么多年人缘都不怎么的,朋友不多,能带到家里来的朋友就更少了。
而郁从文,是司不移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带来见家长的男朋友。
司妈妈其实是喜欢郁从文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司妈妈就觉得,郁从文是个正派的孩子。
但是,那都是以前。
没有人谈着恋爱却从不提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哪个谈恋爱见家长之后,连续几年都不再上门的。
司妈妈从来没问过司不移,她跟郁从文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司妈妈知道心疼自家闺女。
“你来做什么?”郁妈妈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软化司妈妈的态度,反而让司妈妈将司不移藏得更紧了。
“我想让小司跟我去见见小斐。”
听了这话,司妈妈飞快地回头,狐疑地询问:“她家的孩子怎么了?是身体出了问题?”
司妈妈望着司不移,神情认真,目光却有些涣散。而后眉头皱了起来:“那孩子身体出问题多长时间了?你这几年是不是就是为了那孩子治病,才从不间断打工的?”
一连两个问题,直接将司不移问懵了。
“妈,郁从文身体没……”司不移连忙否认,再让自家妈妈问下去,恐怕郁从文就没两天好活了。
“小移,你别瞒着妈妈,那孩子的病还能治么?”
“能治,咱们就全力治,这么多年,你难得喜欢这一个人,无论你选择什么,妈妈都全力支持你。你别一个人扛着,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妈妈说。”
另一边,听完所有话的郁妈妈,泪如雨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软
司不移最后,还是跟着郁妈妈坐上了回华城的车。说服她的,不是郁妈妈,而是司妈妈的那句这么多年难得喜欢上一个人。
何止这么多年。
司不移从小到大,甚至回溯到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光,她也只喜欢过这一个人。
正如那天,司不移一定要分手的时候说的好聚好散。
郁从文现在这个状况,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车最后停在郁从文小区楼下,车刚停稳,郁妈妈就递给司不移一张电梯卡以及一把钥匙。
司不移没拒绝,接过钥匙,便打开车门。
“小斐从三年前,就没回过郁家别墅了。去找你之前,我去打听了你们的事情。那件事情,小斐做得确实不好。但是,阿姨想告诉你,你在小斐心中的地位,远比你以为的还要重要。”
郁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到声音的司不移,脚步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
这个地方,司不移不是第一次来。
这个电梯,司不移也不是第一次操作。
虽然时隔几年,但是,再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司不移恍然觉得,跟郁从文在一起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没有闻到郁妈妈提到的酒味,眼前也没有郁妈妈提到无数酒瓶。
屋子很安静,没有垃圾,也没有人气。
司不移都快以为自己是被郁妈妈骗来的时候,一道闷哼从最靠近客厅的房间里传来。郁从文的房子是个大平层,拢共五个房间。
当初司不移跟郁从文过来住的时候,两人在五个房间里挑了两间。司不移挑的,就是离客厅最近的房间。
穿过客厅,司不移站在房间门口。
房门没有关严实,酒味从这个房间里散出来。司不移轻轻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的房间。
司不移到小区的时间不早,却也没到天黑的地步。让房间漆黑一片的,是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
凭着对房间的印象,司不移穿过房间,拉开窗帘。窗帘拉开的一瞬,天光挤进房间。然后房间的全貌,引入眼帘。
房间的布置,跟司不移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样。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地上的空瓶,以及缩成一团的男人。
看到这样的郁从文。
司不移愣了。
她终于理解,郁妈妈不远千里,从华城杀到岑州,甚至不惜朝自己下跪,也要她来见郁从文的原因了。
看到这样的郁从文,无论谁来,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来,都只会被心疼这种情绪淹没。
这不是司不移记忆中的郁从文。
高中时期的郁从文,司不移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无论听说,还是日记本中,记载的都是骄傲的天之骄子。
而后,司不移喜欢的郁从文,优雅沉着,永远温润。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司不移找不到一个好的词来形容他。失魂落魄,行尸走肉,司不移想起了郁妈妈的形容。
但是,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司不移觉得,那两个词也显得苍白。
司不移不敢动,角落里的男人,却不适地咕哝了一声。司不移不知道郁从文多长时间没见光了,竟然单纯的光亮,就能让他难受到这个程度。
咕哝之后,不适感没有消失。男人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神涣散。目光涣散的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朝窗户走去。
却在经过司不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男人开始颤抖。
司不移被强行锁进郁从文的怀里,以前司不移很难挣脱的怀抱,如今却没多少力气。
郁从文全身都在颤抖,手臂越收越紧。要是放在以前,司不移肯定挣扎了。但是现在,看着这样的郁从文,她狠不下心来。
司不移没有挣扎,郁从文的手也没有松开。男人的下巴压在司不移的头顶,声音宛若呢喃:“我这是在做梦么?”
司不移叹息一声。
司不移之前无论有多少怨气,现在都发不出来了。比起自己这个还能走出来的,眼前这个男人已经颓废得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郁从文这一抱就没个完了,司不移因为同情而升起的耐性,也渐渐磨灭:“放手。”
“不放。”
司不移没了耐心,没醉的郁从文,司不移也许还打不过。但是,现在这个连站都站不大稳的男人,司不移要是再打不过就说不过去了。
两臂一撑,身子一矮,司不移就从郁从文的怀里脱了出来,而后直接将人推倒。
郁从文的背后,就是床。将人按在床上之后,司不移就出去了。客厅确实挺干净的,但是她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简直没眼看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既然来这边了,司不移也没法看着郁从文这么乱七八糟地过活。
水桶和抹布,还在司不移记忆中的地方。司不移轻易地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等她再次回房间的时候,倒在床上的郁从文已经睡了。收了酒瓶,将房间清理干净,司不移看了一眼床上已经脱了形的男人,打开了手机。
郁从文是在一阵香味中醒过来的,从司不移的住处回来,他就将自己封闭在这个房间里。
他不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吃了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食物的香味,勾起了郁从文的食欲,右手习惯性地朝床头柜摸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一个酒瓶。
“醒了?出来吃饭。”
突如其来的声音,暂停了郁从文的动作,而后,男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不移?”
司不移靠在门边,抿着嘴,目光凉凉地看着动作凌乱起来的男人。
这年头指望醉鬼收拾自己是不可能的,司不移不知道郁从文这个状态具体多长时间,反正这人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
“别整理了,更邋遢的时候我都看到过了。”司不移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先出来吃点东西,然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说完,司不移就退了出去。
郁从文的动作不算很快,司不移在餐厅等了好几分钟,才把人等出来。虽然身上的穿着没什么变化,但是司不移看出来,这人认真整理过了。
第二百四十章 祈求
再次见到司不移,郁从文的心态跟之前是不一样的。
在房间里的几分钟,已经让他理清楚自己迷糊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之前见到司不移不是做梦,听到司不移的声音也不是做梦,而现在对面的人,桌上的饭菜,都不是做梦。
可是,郁从文还是不敢相信。
那天,歇斯底里的司不移仿佛还在眼前,离开司不移的住处后,郁从文呢甚至不敢回想那一天司不移说的话。
本以为,自那以后,自己再没有见司不移的理由。但是现在,没有理由,如同做梦一般,司不移居然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先吃饭。”
郁从文的目光贪婪,没有任何掩饰,司不移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被这目光盯得哪哪都不舒坦的司不移,只能开口。
说完,就将注意力挪到快餐盒里。
司不移不会做饭的这个事情,从来没瞒过郁从文,眼前的晚饭,自然也是叫的外卖。
晚上明明可以吃饭的,只是点餐的时候多看了郁从文一眼,司不移的晚饭就变成了粥。
当初话放得确实狠,只是,司不移自己都没有做到自己放的话。
郁从文出来得有点晚,粥早就不烫了。比体温稍冷的粥,吃的时候喉咙是冷的,但是心是暖和的。
两个人都不再出声,整个餐厅,只有吞咽的声音。
吃一碗粥,要不了多长时间。司不移吃饭的速度又快,时间更短了。和谐的时间没坚持多久,司不移就放下了勺子。
司不移放下勺子的一瞬间,郁从文也跟着放下了勺子,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司不移。
“吃饱了?”司不移狐疑地看着郁从文碗里的粥。三年不见,这人吃饭的量是越来越小了。
“你要走?”司不移的问题,郁从文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收拾好一次性饭盒的司不移理所当然的点头。
一觉能睡好几个小时,醒来还能吃东西,出来见人之前还知道把自己收拾收拾。这半天观察下来,司不移觉得,郁从文的状态,也没有自己以为得那么差。
人还活着,司不移的任务就完成了。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特别晚,出去还能打到车,现在不走,什么时候走?
司不移一说走,郁从文就紧张起来。司不移当然感觉到郁从文的紧张,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该顾虑郁从文的感觉。
郁从文的粥只吃了一半,鉴于在这屋子里,司不移没见到第二种食物,司不移就没有收掉他的饭盒。
至于,那剩下来的粥,郁从文到底还吃不吃,也不是司不移该思考的事情。
司不移收拾东西的时候,郁从文一直没吭声。等司不移拎着袋子要走的时候,郁从文才出声。
“你明天还过来么?”
司不移的动作停了。
郁从文的声音不高,还带着自我糟蹋之后的沙哑。可司不移却被这声音定了身,她分明从郁从文的声音里听出了祈求。
司不移的记忆中,郁从文是从来不会求人的。哪怕那天她那么激烈的要求分手的时候,郁从文也只是摆事实讲道理。
而现在,就一句明天过来,郁从文就几乎卑微到尘埃里了。
“你不是也没事么,我明天就不来了。”司不移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放在鞋柜上:“这是阿姨给的钥匙,我要下电梯,电梯卡下次我会直接还给阿姨。”
说完,司不移空出的一只手,就打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了,然后大门又合上了。合上大门的手,是郁从文的。合上大门之后,那只手落到了司不移的手腕。
司不移手腕上的那只手,比记忆中的要消瘦许多,凸起的骨节,显得苍白而无力。
司不移没有挣扎。
郁从文握得不紧,只要司不移挣扎,肯定能挣脱。但是,司不移没有挣扎,因为,依旧是那祈求的语气,依旧带着低入尘埃的卑微。
“不移,你能不能别走?”
十天前的司不移,听到这句话也许想都不想,直接离开。五天前的司不移,听到这句话,只会跟郁从文来一场拳拳到肉的争斗。
但是今天的司不移,在所有情绪归零之后,却只能站在原地。
“该死的。”司不移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郁从文一祈求,她就受不住了呢!难道,之前那一场冲突,将她所有的硬气全用光了?
挣开郁从文的手,司不移完全没勇气去看他的眼睛:“我去丢垃圾。”
说完,也不管郁从文的反应,拉开门就往外面走。
她得静一静,明明两个人分开时候,是打定主意彻底分开的。怎么现在,自己又对这个人心软呢!
怀疑人生的司不移,对着小区垃圾桶沉思了十多分钟,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而后,从电梯里一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郁从文:“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司不移问题刚问出来,郁从文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司不移:“你没带钥匙。”
郁从文递过来的东西,是司不移之前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司不移呆呆地看着郁从文递过来的钥匙,而后匪夷所思地抬头:“我要是不会来,你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说你会回来的。”郁从文点了点头。
司不移的心一下子堵得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不移强行扯起嘴角,拂开郁从文,进了屋子。
背对着郁从文之祸,她才半开玩笑地开口:“要是三年前你就这么信我,哪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句话,司不移是真的不吐不快。
她跟郁从文三年前分开,就是因为一个不信任。至今司不移都坚信,如果三年前郁从文只要说一句信任她,他们绝对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总有办法能证明青白。可是,那个时候,司不移身边支撑着她的人,有创业团队,有舍友们,甚至连祝孤清这个陌生人都来找过她。
而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不在。
出事的时候缄默不言,出事之后搞失踪,甚至在司不移证明自己清白之后,郁从文这个男朋友也没一点消息。
第二百四十一章 信的
不能再想了,司不移甩了甩头。
当初的事情,是司不移心里的一个钉子,拔不出来,想起来又心疼。以前没碰上郁从文还好,现在碰上郁从文,每次触动,情绪都控制不住。
“信的。”郁从文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司不移,三年前,我是信你的。”
听到这话,司不移僵住了身子,而后很快又松懈下来。背对着郁从文又摆了摆手:“好吧,就当信了吧。”
“不是就当,我是真的信你。”
司不移回应里的敷衍,郁从文当然听得出来。大步上前,拦在了司不移的面前:“我是信你的,从一开始我就是信你的。”
“信我?然后失踪三年?”司不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你这么信我有什么用,我要是三年里找了男朋友,你难道还要过来拆散我们不成?”
“你没有。”郁从文垂眸看着司不移:“三年,你身边从来没有过别人,所以,我一定要回来。”
“额?”
“严磊当初答应过帮我留你五年。”郁从文的声音不高,说得话却让司不移震惊到无法形容:“五年时间太长,他可以把你留在华城,但是不能保证你身边没有别人。”
郁从文伸手,抓着司不移的胳膊,语气忽然沉重起来:“我本来应该在外面待五年的,可是,今年你就毕业了。如果在学校,还有学习的压力,你没心思想别的。但是,毕业之后,就算你不想,阿姨也要给你考虑终生大事了。”
“我不敢想,如果我真的五年才能回来,是不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甚至,这三年,我也过得日日忐忑。”
司不移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跟郁从文分开的三年,不,应该说,从分开的时候开始,她就一遍遍地催眠自己忘记这个人,刚开始的日子很难熬,但是后面的日子却好过不少。
怨恨,遗憾,总是少不了的。但是,司不移却没有日日忐忑这样的体会。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郁从文的剖开心的话。
“你忐忑,就不能打电话么?”别开眼睛,司不移嘟囔。
“不敢打。”
“嗯?”
“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回来,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干等呢。”郁从文叹息。
司不移的眉头皱起,轻易地找出郁从文话中的漏洞:“你刚刚还说,五年就能回来的。”
殊不知这话一问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郁从文叹了口气,而后苦笑一声,垂眸看着司不移:“五年完成学业,回来还有别的要求。”
司不移:……
她现在是明白了,富二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比如,郁从文这样的就挺难做的,司不移上大学之后,司妈妈就不怎么管着她了。结果,郁从文这边,无论上学还是回国,都被人控制得死死的。
想明白这点,司不移就有点同情郁从文了:“那你提前回来,学业完成了?”
“嗯。”郁从文的声音柔和到了极点。
司不移被这声音撩得头皮发麻,赶紧退了两步双手交叉,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虽然你的解释,我勉强接受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之前的事情能当做没发生过。”
跟人拉开距离,司不移说话就有了底气:“这几年,我没找对象,只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反正不是等你。”
无视郁从文蹙起的眉头,司不移继续阐明立场:“不管当初的事情是不是我误会了,反正现在我觉得我们不是情侣。”
顿了顿,司不移直直地看向郁从文的眼睛:“我觉得,比起情侣,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司不移跟郁从文,做了一年的朋友,相处和谐,留下的都是欢乐的回忆;做了半个月的情侣,爱意没感觉到多少,却在心里留了根刺,身上留了一身的伤。
不管当初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误会,这样的感情,司不移怕了。
第一次喜欢上郁从文的下场,司不移挺过来了。
第二次喜欢上郁从文的后果,司不移也扛过来了。
无论如何,那些沉重的过往,都压在了心底,司不移已经怕了。怕了郁从文,怕了这种感情。
“朋友……么……”郁从文垂着眸子,看着空了的手心。而后收回目光,重新将目光移到司不移的身上:“从朋友开始?”
“算是吧。”司不移抓了抓头发。
“也行。”郁从文微微一笑,声音里的负担消失了不少:“做朋友,至少比你总是躲着我强。”
司不移:……
虽然已经说好做朋友了,但是心有隔阂的两个人,短时间内还是没能转变关系。重新确立朋友关系之后,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很久。
最终,司不移打破了沉寂的气氛:“我们要不要就这么看着对方啊,这个点该休息了吧。”
也幸好,当年司不移住的房间现在还留着,要不然,一时脑热被郁从文留下来的司不移,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天色已经全黑,落地窗外,是星星点点的城市。司不移裹着衣服躺进被窝,鼻子一皱,满鼻腔都是酒味。
暴躁的司不移,大晚上敲开了郁从文的房门。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郁从文,大晚上根本没有没有睡意,被司不移敲开房门,还有点高兴。
“有备用的床单垫被么?”看到郁从文的表情从喜悦变成懵逼,司不移揉了揉脑门:“客房那床单垫被都跟酒缸里泡出来的一样。”
郁从文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司不移的房间里都做了什么,但是,床单被罩确实没没有备用的,就算有,几年都没拿出来的东西,现在也不能当场就用。
不过,郁从文很快就找到了折中的办法:“你睡我这边,我去那边睡。”
这办法,司不移哪能答应:“算了,反正也是夏天,我就在沙发凑合一晚上算了。”
司不移这话一出,郁从文就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太对劲了。而后飞快地想到了补救措施。
郁从文呢转身,很快抱了一床黑色的被子过来:“你睡这床。”
“那你呢?”司不移认得这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