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姜是老的辣
**仙界内,天际虚空宛若凝固,仙子菩萨不时腾空飞起,可怕意念横扫各处,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混乱不多,压抑极重。
顾小桑看见柳漱玉的背影出现在**殿前,笑容变淡,若隐若现,迅速转过身,直接放出了商水仙子!
此时,男弟子们还因为半步法身的威压晕头晕脑,思维迟缓,无人发现不对。
歪头打量了眼神略显呆滞的商水仙子一眼,顾小桑似笑非笑抓紧深黑小袋,迈步往前一跨,身影变得透明,竟然有与虚空融为一体的感觉,仿佛要回归真空家乡!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渐至无形,“化”入了虚空,殿内只留下真的商水仙子和真的郭喜!
而在郭喜脚边,青砖缝隙里静静躺着一根深黑色头发。
…………
**殿前,柳漱玉抬头看着匾额上的三个上古篆字,轻吸口气,收敛心神,脚下用力,快步奔入。
通过**殿大门时,变化成深色石头的孟奇只觉穿过了一层轻纱,亦有经过浓雾之感,呼吸间,一切恢复正常,自己已置身殿堂。
处在龙潭虎穴之中,面对极端可怕的敌人,孟奇没有丝毫大意,未将自身精神与灵觉蔓延出去,感应殿堂内的状况。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自己能感应到外界,自然也就会留下相应痕迹,就像凝目看向某人时,即使他未曾注意,亦能有所感觉,而玄女心映虚空,感官精神之敏锐胜过常人何止百倍千倍,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不过,殿堂内的状况,孟奇并非一无所知。因为柳漱玉主动分享了她的视线、听觉和触觉!
于柳漱玉而言,事情顺利结束就是她最大的心愿,渡过这道关卡,便能成为“真正”的玄女传人,再不受妖女钳制,龙归大海,虎跃山林!
所以,她积极配合,力求万无一失。
这处殿堂极大,铺满素色石砖。梁柱只得四根,但撑起了巍峨宽阔的穹顶,似乎撑天之四柱。
穹顶幽暗漆黑,有一点点璀璨光芒闪烁,连成光海,恰似星河,梦幻迷人。
柳漱玉正前方,跪着一位男弟子,正是先前来感悟霸王绝刀那位。他脸上尽是沮丧、失落和不甘,显然并没有悟得雷神传承。
正因为少见,所以才叫奇遇!
这名男弟子咬了咬牙,趁外界混乱。无人请自己出去的机会,再次上前一步,双手伸出,触摸供奉台上摆放着的那口长刀。
这口刀色泽漆黑。造型古朴,“身躯”巨大,比孟奇的天之伤还长还宽还厚。显出沉重异常的感觉,光是摆在那里,就似乎压得虚空收缩,光线弯折,让周围环境变得幽暗。
霸王绝刀!
看到这把刀的第一眼,孟奇就知道它是霸王绝刀,在六道轮回之主的绝世神兵谱里也能排进前十的存在,昔年霸王仗之横行中古,威压一世,睥睨天下,无人可敌!
这口刀代表着一段枭雄霸主的传说,是中古强者凋零的祸首,它杀过的法身比孟奇见过的宗师还多!
但孟奇并没有因为它附加的种种显赫名头而震惊激动,而是从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熟悉感,似乎这口刀是自己的老朋友,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事物,甚至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来自雷痕的感觉?”孟奇有所明悟。
难怪**道要找雷神传人,难怪她们要抓自己,一旦唤醒此刀,又处于掌控之中,天下之大,即使古尔多和冲和也得避其锋芒,哪怕非法身持有,只要狠得下心,用它再次沉睡上百年为代价,亦有可能直接斩杀法身,就像正品山河社稷图,困住法身后,能忍得住几百年不用,也可以将敌人困死。
当然,所有的前提是,能够斩得中,能够困得进,就像正品阴阳镜,一样有机会用纵地金光之法避开。
男弟子拼命感悟,霸王绝刀毫无反应,柳漱玉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师尊,狂刀混入,为防有诈,还是暂停感悟霸王绝刀之事,不知该把商水仙子她们安排在哪里暂居?”
**仙界封闭,四下混乱,感悟霸王绝刀之事显然不能再继续,柳漱玉装作懵懂,以请示为借口,趁到处搜索,**殿看守反倒薄弱的机会,首次踏入。
…………
**殿后方,一座同样古老的楼阁。
它没有丝毫人的气息,似乎寂静空旷了好几万年,随着岁月流逝,被天地所遗忘。
虚空蠕动,人影凸显,顾小桑白衣飘飘,空灵绝俗,宛若仙子菩萨般落地,精致无匹的俏脸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紧随玄女搜索的脚步,经过着对方确认为没有异常的地方,绕了一个大圈,终于抵达了这里,然后,环顾左右,上视云海,默默推算着什么。
脚步一迈,顾小桑走到楼阁前那株碧绿高树之下,这是此地唯一有生命气息的“活物”!
她将漆黑小袋一倾,里面再次飞出一道人影,除了商水仙子,里面居然还藏着人!
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脸蛋圆嘟嘟,粉雕玉琢,让人想要捏一把,头上则扎着冲天辫,分外可爱。
小女孩睡眼惺忪,甩了甩头,双手伸出:“娘,我睡了多久?”
顾小桑抱住小女孩,笑眯眯道:“睡了很久,真是个小懒虫,来,娘重新给你梳辫子。”
她将小女孩反过来,打散了冲天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青玉制成的梳子。
小女孩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一边享受着娘亲的梳理,一边打量四周,突然,她轻轻咦了一声:“娘,我怎么觉得这里好熟,好像曾经来过,好像。好像回家!”
“傻孩子,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家,只不过你那时候年纪小,记不太清楚。”顾小桑轻柔顺着小女孩的乌发,似笑非笑回答。
“原来是这样!”小女孩欢呼一声,指着半空,“我记得那些云!记得这棵树!”
…………
**殿内,柳漱玉请示着当代玄女。
“好,若再让他们感悟霸王绝刀,显得太过反常。将商水她们安排去碧落殿暂居。”玄女声音清雅柔和,飘渺如歌,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孟奇还没觉得有什么,柳漱玉心跳突然加快,怎么都抑制不住,有些结结巴巴道:“师尊,您,您不是在外面吗?”
在外面?什么意思?
孟奇先是疑惑,忽然震动。柳漱玉的意思是现在端坐于霸王绝刀旁的清雅仙子才是当代玄女本尊?
那刚才的“玄女”又是谁?强横的意念从何而来?
透过柳漱玉的眼睛,孟奇看清楚了殿堂内的玄女,容貌清新脱俗,五官精致难言。似乎能满足每个人对美好的最高期待。
她仪态高雅,不沾俗气,仿佛真正的仙子,面对她的时候。心中难生战意,不想亵渎了这份美好,拔不出刀!
被她气息沾染的四周则出尘脱俗。比**仙界还像仙界。
似乎真的是当代玄女本尊!
这一瞬间,孟奇有元神僵化的感觉。
她怎么会还在这里?
感觉到柳漱玉的惊讶,玄女轻笑了一声:“外面是为师一具应身加镇派神兵,足以以假乱真,苏孟这人诡计多端,善于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绝不能等闲视之,面对这种人,需要镇之以静,稳若山岳,反正他因果沾身,必定会来,那为师就耐住性子,在这里守株待兔,镜言那边则交给欢喜。”
“任他奸诈似鬼,也难逃此劫。”
这份耐心,这份镇定……孟奇与柳漱玉同时震动,只觉乌云罩顶,危险之意节节逼来。
真不能小视了这些积年的强者,经历过的事情比自己吃过的饭还多!
姜是老的辣!
说话间,玄女强横的意念加于柳漱玉身上,并非她不信任传人,而是柳漱玉冒冒失失进来确实有点引人怀疑,而且玄女给自己定了一个必须遵守的规则,就是任何进入**殿的人,除了自己,都必须检查,欢喜菩萨来也一样!
如仙般飘渺的意念在孟奇感觉中是如此可怕,柳漱玉亦有此感,双腿竟有发软之意。
这个瞬间,她有和盘托出,戴罪立功的念头!
就是不知师尊能不能防住契约的反噬?
危险加身,死亡的丧钟一声响过一声,孟奇精神紧绷,似乎已无可奈何,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除了投降,成为**道傀儡,仿佛再无他法!
就在这时,一众男弟子所在的大殿内,青砖缝里的头发无风自动,瞬间飘向了**殿,在隐秘处变成孟奇的样子,气息完全一致,扑闪之间,试图从侧面混入**殿。
血肉有灵,分身之术!
孟奇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顾妖女身上,没有期待过她的后手,而是暗中留下一根头发,做最后吸引玄女注意之用!
强者就得牢牢依靠自身!
人影悄然混入,似乎将里面之人视为了玄女应身。
玄女突有所感,意念横扫过去,孟奇所化石头就要见缝插针,一边感悟绝刀一边启动轮回符,反正因果不涉及感悟多少!
…………
“娘,柳姐姐之前总偷偷说我是什么玄女传人流罗,是不是真的啊?”小女孩一副好奇期待的样子。
顾小桑左手托着她的乌发,右手妙曼梳动,笑吟吟道:
“你当然不是玄女传人流罗。”
她笑容收敛,余下浅浅一丝讥诮:
“你是九天玄女。”
小女孩的笑容顿时凝固,眼中的天真烂漫迅速褪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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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抵天之树
**殿内,孟奇“血肉有灵”所化的分身隐气匿形从侧面潜入,将里面坐镇之人当做玄女应身来对待,觉得有瞒天过海的可能,即使暴露,也能靠着“沾因果”威慑。
这样的态度显然让玄女本尊觉得真实,意念横扫过去,气流凝固,虚空收缩,竟然仅靠精神就生生“制造”出了一个牢笼,而强大的威压加身,使得孟奇分身思维停滞,呆若木鸡,不说拔刀出招,就连震惊都难!
“不对!”分身的弱小让玄女陡然睁开半闭的眼睛,妙目星辰璀璨,每一个星辰似乎都在演绎着一段人生。
与她相仿,孟奇也知道分身瞒不过半步法身的当代玄女,趁她注意被转移的机会,就要直扑霸王绝刀,感悟的同时便启动轮回符,至于能不能悟出什么东西,无关紧要,反正主要目的是了断因果!
就在这时,**殿似乎永远笼罩着黑暗的后殿突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一股沧桑悠远的空灵气息腾起,直冲云霄。
它仿佛沾染了万古积累的尘埃,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强大的感觉横扫一界,云海散开,氤氲聚拢,虚空琥珀般的凝固自动溶解。
而且,这种强大与孟奇见过的所有现存法身都不相同,似乎更真实不虚,似乎天地之间只此一种,与他曾经感应过的魔主残念和霸王虚影等相类。
万象洞天内,供奉着诸仙神的殿阁内,象征着“九天玄女”的牌位无风自动。
封神世界中,诸多“九天玄女”庙皆有濛濛清光绽放。
西游内,虚空凸显少许碎片,仙气升腾。
剑皇魔后世界,“玄女庙”的神像似乎亮了不少。
……
诸界唯一,是为传说!
“祖师遗蜕!”玄女本尊意念化手。往下一按,将孟奇分身压成了肉饼,变回了头发,而她的目光已是投向后殿,高雅清丽的容颜首次露出凝重。
“九天玄女的遗蜕有异动?”孟奇亦是跟着震惊,这可是上古大能,在天庭陨落后依旧存活,曾经辅佐人皇成就伟业,她的遗蜕异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上古时,只有达到传说境。才可以被称为大能,当前也延续了这个惯例。
不知为什么,震惊刚起,孟奇脑海内瞬间想到了顾小桑。
难道是顾妖女的后手?
她究竟想做什么?
但孟奇顾不得想那么多,玄女本尊的注意从殿堂抽离,从霸王绝刀抽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
“再说,九天玄女遗蜕关我屁事!”孟奇收敛心神。冷静如冰,灵台清明,催促柳漱玉往霸王绝刀方向靠。
这段时日以来,经历的种种艰难超过了柳漱玉以往的总和。她也算是有了蜕变,达到了历练成熟的收获,见状七情上面,震惊不已。上前几步,低声呼唤:“师尊,出了什么事?祖师遗蜕怎会……”
几步之后。她已与男弟子并肩,霸王绝刀和玄女本尊分在左右,各差两步。
玄女本尊清丽的容颜有点凝重有点讶异有点疑惑,感觉复杂难言,清光一闪,直接遁入后殿,空留话语:
“苏孟调虎离山,意在遗蜕!”
她隐约猜得到孟奇可能是与别人合作,遗蜕和霸王绝刀同时下手,让自身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但比起用不了的霸王绝刀,显然还是祖师遗蜕更重要!
之前无法调动玄女离殿,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她真正重视的!
与此同时,她的应身与玄女一脉两位宗师飞速赶往**殿,半是替换镇守半是帮助处理祖师遗蜕之事。
而这样的时间差便是孟奇的机会!
柳漱玉悄然再跨一步,霸王绝刀沉重之感已透过虚空扑面而来。
突然,在与**殿后方对应的某个楼阁,突兀冒出古老、淡漠、唯一、腐朽的空灵气息,与玄女遗蜕有着本质上的相似。
砰!
一道清光大亮,撞破殿阁和重重禁法,投向那处楼阁。
玄女本尊措手不及,慢了一拍,而此时**仙界的阵法已被冲乱,让她无法借助挪移!
孟奇在半步法身压迫下始终处在危险重重的感觉中,当真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虽然没有战斗,但却疲惫至极,现在总算看到希望,当机立断,精神透出,触及霸王绝刀!
那口黝黑沉重的长刀!
…………
碧绿修长的树下,顾小桑一手梳着小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骈指成剑,点在了对方玉枕穴下几分处,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女孩脸蛋粉嫩,有着讨喜的婴儿肥,双眼本该天真烂漫,此时却深邃沧桑,似乎历经岁月的洗礼,终于看淡了俗世种种。
而她的气息在一指之下陡然改变,淡漠而腐朽,像是死亡了不知多少年的腐尸,但又奇怪地保留了一丝生机,风吹不灭,摇曳不熄!
“你!”她声音高渺悦耳,仿佛仙音,但带上了几分阴冷沧桑。
顾小桑笑吟吟看着小女孩,目光柔和,仿佛在看着自家女儿:“我可没骗柳漱玉,遭遇了某些事情后,流罗确实只剩半条命,但这半命仅指**、部分仙灵之气与残念,至于里面混入了什么,我知你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小女孩气息念头闪过,非是正常交谈。
顾小桑梳子收回,含笑理着自身垂在胸前的头发,避而不答:“你的‘遗蜕’飞来了,高兴吗?残存苟活那么久,不就是等待这一刻吗?”
清光飞来,里面似乎有一具冰肌雪肤的女子身体,衣裙复杂,褶皱古朴,典雅飘逸,它生机全无,但肉身不腐,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寸皮肤都似乎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量!
看着这具“身体”,小女孩神色透出几分慌乱,似乎还没有准备好,若提前遭遇遗蜕,会出现什么不好事情。
她神色一沉,气息陡增,施展出保命秘法!
九道清气冲出,结成一朵毫光万道的祥云,试图隔绝遗蜕,冲开顾小桑。
突然,她脑海一痛,九道清气失控,祥云平白垂下一丈。
感应之中,顾小桑周身白莲花瓣飘落,空灵飘渺,美得不似凡俗。
“是你!”小女孩略微失声。
顾小桑手指依旧抵住小女孩后脑,似笑非笑道:
“不是我。”
眼帘低垂,遮住双眸,似乎在调侃。
遗蜕落在祥云之上,陡然爆发出飘渺超俗的仙灵之气,而两女所在碧树忽地展开枝叶,疯狂吸纳,迅速生长,转瞬之间,它已是长成参天大树,穿透了**仙界的白色云海,伸入虚空!
顾小桑放开对小女孩的钳制,右手按向这株参天大树。
洁白纤细的手掌刚刚触及大树之皮,她诡异消失,呼吸间闪现在云海之上。
遗蜕撞破祥云,落向小女孩。
小女孩眼中露出几分决绝,身躯猛地崩散,一点灵光分开,借助某些微妙联系,无声无息消失。
遗蜕失去目标,清光收敛,漂浮于半空,玄女本尊赶至,微皱眉头,打量四周。
顾小桑白衣飘飘,秀发随风飞舞,屹立云海之上,回首看了一眼**殿,接着嘴角勾起,瞄了瞄那点灵光消失的位置。
然后,她一步迈出,在玄女本尊察觉前从树顶进入了“虚空”。
…………
精神触及霸王绝刀,孟奇顿生血肉相连之感,似乎失去双臂之人重新长出了肢体,获得了新生。
眼前“雷痕”乍现,紫**滴,孟奇周围感觉顿生变化,再也不见漆黑沉重的长刀,不见柳漱玉与**殿!
身下青色之水漫起,淹没了孟奇脚踝,生出麻痹之感,凝目看去,每一滴水都是由青色雷霆凝聚,而越往远处看,越往深处望,雷水之色越深,蓝色,紫色、黑色,没有分明的界限,但又清楚衍变,透出极端恐怖的毁灭感,光是感应它们,孟奇就觉自身对雷霆刀法的掌握又更上一层楼。
天空裂开,垂下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雷光,噼里啪啦,宛若森林。
雷霆森林之中,一位巨人缓步踏出,肌肉虬结,遍布雷痕,面目不清,正是远古雷神。
他手中提着一根长矛,似劈砍似挥舞,青电交聚,代天行罚,劈开了虚空,撕裂了海洋。
天打五雷轰!
长矛一收,斜斜向上刺出,电光收敛于一,透出至阳至刚之意。
轰隆!
高度凝聚于一点的雷霆炸开,阳刚之感遍洒天地,魔气消失,妖气消失,阴冷消失。
“至阳荡邪秽!”
长矛一敛,突然消失,随后阴柔乍现,矛尖于无声又无息间,从“敌人”背后冒出,反向刺来,雷光连环,如跗骨之蛆。
“阴雷蚀身神!”
孟奇看得如痴如醉,沉浸于神霄九灭的深邃之中。
长矛正待演绎下去,突然有霸道无比的气息冲来,化作刀光,斩灭了“雷神”!
一个身躯昂藏的雄伟男子提着黝黑长刀,踏海平波而来,高傲,睥睨,霸道之态尽显。
“‘霸王’烙印阻止我感悟‘神霄九灭’?”孟奇从痴迷中清醒,分外奇怪。
霸王长刀扬起,傲慢开口:
“某只得六斩,但天下谁能相抗?”
“第一刀,驾临天庭,仙神辟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霸王六斩
“第一刀,驾临天庭,仙神辟易!”
霸王的声音响彻雷海,回荡虚空,穿透三界,手中低垂的黝黑长刀突然之间像是多了一把刀鞘,出现短暂的“绝对静止”!
轰!
长刀出“鞘”, 冲出了束缚,打破了绝对的静止,爆发出之前凝聚的所有力量,由下击上,快得无法想象,演绎出一道分天紫光,辉煌绚烂,充满霸气,让天地为之颤抖,风云随之变色,形如匍匐。
虚空裂开,苍天两断,第一刀,拔刀之式,仙神辟易!
孟奇早就收敛住奇怪的感觉,专心致志“旁观”,拔刀之前凝聚了全部力量和法理,制造出“绝对静止”,暗藏了深奥的变化,让他暂时连一点皮毛都参悟不了,相对而言,出刀之后的“快”与“霸”就是情理之中的后续了。
“若能结合八九玄功法身招式‘万物返虚’的核心技巧,或许能参悟出这一刀的玄奥,甚至别有神妙……”孟奇心中忽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斩断上天后,霸王长发乱舞,眉须皆张,肌肉鼓起,满是力量的美感,踏前一步,暴喝一声:
“第二刀,杀上灵山,诸佛涅槃!”
长刀一折,平斩而出,蕴藏无数难以分辨的变化,仿佛一道秋风,横扫落叶,满是肃杀凋亡之气,不见阴柔,只有刚猛!
紫电腾跃,细致入微,击碎着每一寸虚空,凋零着每一个生命!
万物之终,诸佛涅槃!
看到这一刀,孟奇似乎看到了玉虚清源刀法和天打五雷轰的影子,也看到了“天刀纲要”等自己学过、见过的刀法的影子,就好像它囊括了绝大部分刀法的精义和变化,由简入繁。由繁归简,穷尽天机!
以孟奇现在的刀道造诣,无法窥出具体的变化,只能尽量体悟“影子”,感受秋风之肃杀凋亡!
霸王目光高傲,仿佛在蔑视着一切对手,冷酷开口:
“第三刀,身入九幽,妖魔授首!”
长刀突然往上弹起,接着猛地下劈。沉重到压破虚空,快速至宛如真正雷光,阳刚之意至强不折。
轰隆!
霸王绝刀落下,变得无比巨大,就像天地之间所有雷霆的凝聚。
轰隆!
刀中虚空,荡阴灭秽,雷光炸开,向着四周急速蔓延,吞没了天地。
即使外景动手已能波及很大的地方。这一招也是不折不扣的范围攻击,除了核心处虚空塌陷破灭外,向着四周冲击而去的雷光在很大范围内威力没有强弱之别,能清空一片不弱的敌人!
而且它运用巧妙存乎一心。若劈中的地方由虚空变成敌人,则是攻坚一刀。
对孟奇来说,第三刀似乎是神霄九灭部分招式的演绎和深化,所以。成为他到目前为止,能参悟出点皮毛的唯一一招!
至阳至刚,妖魔授首!
用心体悟并结合“至阳荡邪秽”对照参考。孟奇顿时陷入了刀法的沉迷之中,但霸王没有等它他,忽地长啸一声,仅是睥睨傲笑之意。
轰!
四周雷海疯狂起伏,汹涌澎湃,演绎到极点后,发生了连环爆炸和破碎,虚空为之裂开,混沌弥漫,天地迅速坍缩,似乎要凝为一点!
霸王傲立中央,看着虚空蔓延破裂而来,一切都遭遇了毁灭,变得幽幽暗暗,混混沌沌,几近虚无,没有丝毫动容,长刀猛地收回身侧,再有凝固之相。
他高傲到极点地昭告:
“第四刀,天地不存,我身独存!”
刀光乍亮,似乎就是平白无奇的前斩,但有着无坚不摧的姿态和所向披靡的霸气,幽暗破开,混沌破开,生生于大破灭大毁灭之中斩出了一道缝隙,一条道路!
这……孟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开天辟地”,两者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念头刚起,孟奇就见绝刀转柔,阳极阴生,两仪交变,四象衍化,竟然在霸王周围短暂自开一界,让他于大破灭中鹤立鸡群,昂然存活!
这是自己还未创出的“开天辟地”后续!孟奇看得目瞪口呆。
大道三千,旁门八百,殊途而同归!
一界撑开,雷海恢复原状,颜色次第变深,霸王神情变得肃穆,但没有凝重,没有畏惧,没有害怕,右手一拐,长刀不知斩向了哪里,不在前,不在后,不在左,不在右,也不在上,不在下!
总之,孟奇完全看不出这刀的走向,耳边传来霸王淡漠轻蔑的声音:
“第五刀,过去种种,烟消云散!”
天地似乎澄清了许多,霸王透出几分洒脱,黝黑长刀重现于他的手中。
这一刀,孟奇简直浑浑噩噩,毫无头绪,不像之前几刀,即使参悟不出,得不到皮毛,但至少能看出刀光整体走向与最后的效果。
这时,霸王深吸口气,身体陡然变大,顶天立地,长刀横举身前,以一种霸道到极点的姿态一字一句吐出:
“第六刀,踏进长河,命不注定!”
轰!轰隆!轰隆隆!
一条波光粼粼的虚幻长河凸显,不见来处,不知去向,虽未染上沧桑、积满尘埃,却给人一种亘古不变,岁月流逝的感觉,仿佛静静俯视着红尘俗世的“老者”。
长河各处,飞出一个个身影,有穿着黑色盔甲的“霸王”,有怀抱白衣女子的提戟男子,有双手托鼎的少年,如此种种,不一而足,遍布虚空各处,静静悬停。
黝黑沉重的霸王绝刀斜斩而出,一道道人影亦从各个角落各个方向同时挥出了自己的兵器,刀光剑影,密密麻麻,像是四面八方、上下六合、过去现在而来的暴雨!
轰隆!
无数道光芒交汇,封死了所有躲避的可能,一切随之消失!
孟奇“眼”中尽是绚烂的光芒,再不见任何事物,耳畔传来霸王不拿捏姿态也充满霸气的声音:
“传承烙印暂时不能给你。除了总纲,刚才感悟多少便‘拿’多少。”
光影浮动,六式合一,演绎出核心总纲,显现难以言喻的道与德,演绎出重重法理。
孟奇目不暇接,尽量参悟,渐渐对霸王六斩的总纲,也就是具体的修炼法门而非招式有了初步的了解。
霸王从雷霆刚猛霸道之意出发,另辟蹊径。不再同于远古雷神,以修炼“霸气”为核心,气势、心态、肉身和元神全方位的霸道,传闻有强者在霸王面前,被他霸道气势慑住心神,明明实力还在当时尚未大成的霸王之上,依旧被斩杀当场。
总纲入神,霸王六斩只得“身入九幽,妖魔授首”与“天地不存。我身独存”两式得到传承,能参悟出皮毛,其余四式,除了最后两式孟奇毫无所得。剩下两式都有所体悟,算不得皮毛,可也能用之加强本身刀法。
“霸气……”孟奇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忍住了腹诽的冲动。
刚才“霸王”说“暂时不能给”。他就知道除了烙印,还有一丝绝刀的灵性。
为什么暂时不能给?
在防备和担心着什么?
疑惑之中,孟奇身体有渐渐轻松之感。元神也慢慢恢复活泼,“九天雷神”的因果开始消退,天地变得澄静,种种法理凸现,与法相呼吸相应,尤其以雷霆、阳刚等最为明显。
就在他沉浸于此之时,精神突然被打断,感官恢复,重新“看”到了素女殿,看到了静静摆放着的黝黑长刀,它丝毫没有跟着自己离开的迹象。
即使是神兵,在没有得到它认同的情况下,若无实力的压制,根本使用不了,霸王绝刀作为绝世神兵,更加如此,它如果不愿,天下间怕是无人能够将它拿起!
柳漱玉连退几步,与霸王绝刀拉开了距离,传音孟奇:“有宗师靠近了!”
她可不想孟奇暴露,这会连累自己!
孟奇了断了因果,得到霸王六斩的总纲与四式法身招数,对刀道的掌握更上一层楼,已是心满意足,没有丝毫贪婪和不舍。
之前他准备用轮回符是死中求生,寄希望于玄女见自己消失,追索往外,然后自己再回归潜逃,但这依赖于时机,非自身能够掌控,如今柳漱玉还未暴露,能借助她离开,当然求之不得!
柳漱玉纤手一抓,将那名男弟子摄起,再退几步,已是到了殿门口。
这时,玄女应身和两名宗师进入,她赶紧道:“师尊,我担心他趁乱图谋霸王绝刀,打算将他先丢出殿外。”
玄女应身轻轻点头,示意柳漱玉做得不错。
她目光扫过,顺便完成了检视,但以不到宗师的实力,又没用辅助手段,如何看得穿孟奇的变化?
至于那两名宗师,纵使地位不下于柳漱玉,可谁会闲着没事干用搜查全身的方式得罪玄女传人?反正有她师父在!
柳漱玉将那名男弟子提回商水仙子旁边,趁机脱离了素女殿。
当她看到商水仙子变回本尊时,瞳孔收缩,知道中了妖女之计,但此时此刻,她只觉自身仙灵之气急速攀升,元神澄清,再无外在牵绊,终于成为货真价实的“玄女传人本尊”!
“她倒是守信,也够狠辣,叫她娘亲的小女孩说杀就杀……”出身神都世家,柳漱玉哪能和大罗妖女比狠辣。
…………
深入云海的参天大树旁,当代玄女一手托着遗蜕,一手往上飞腾,便要追索而去。
可就在这时,大树迅速枯萎坍塌,化作枯枝。
“建木一枝?”莲台飞来,当代欢喜菩萨皱眉看着地面。
为了不被调虎离山,加上也不清楚九天玄女遗蜕气息,她是等到变化惊人才赶过来。
“应该是。”当代玄女恢复高雅飘渺的姿态。
“这种宝物,怎么没有严密保护?”欢喜菩萨颇为不解。
“祖师并未说明此物来历,只做普通。”当代玄女目光变得幽深。
欢喜菩萨不便再问,打量了一眼九天玄女遗蜕,感觉到了尸体内蕴藏的强横力量。
“不愧为上古以战斗闻名的女仙,天庭排在前列的神灵……”她收回目光,转回另外一侧。
…………
因为顾小桑已经逃脱,霸王绝刀又安然无恙,当代玄女掐指一算则朦朦胧胧,难见明确结果,所以觉得孟奇已跟着顾小桑逃离,并非封锁多久素女仙界便放开。
在柳漱玉遮掩下,商水仙子一行顺利回转,到了洞府,孟奇悄然远遁。
出了光怪陆离的离华岛,通过了天然形成的迷阵,孟奇回到了波涛无边海上,呼吸着略显腥潮的空气,感受着凉爽的海风,暖而不热的阳光,只觉身心轻松,像是重新活了回来。
在素女道的事情还算顺利,但半步法身、诸多强者和自成一界的威慑,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彻底消亡的压力,顾妖女的诡异莫测古灵精怪,都让孟奇精神高度紧绷,战战兢兢,直到此时,才陡然放松。
和风旭日,天地美好,孟奇闭上双目,感觉种种法理、规律与自己的法相遥相呼应,元神再无沉重凝滞之感。
虚相暗显,感应和触摸着法理,隐有交织,尤其雷霆、阳刚等方面。
孟奇知道,自己距离第一层天梯迈出了很大一步,算是推开了半扇门,再花费六七个月的水磨工夫就是剩下半扇的问题了。
大海起伏,一道水线蔓延,孟奇飞向江东,身后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雨故人来
碧波荡漾,飞鱼出海,天际显露曲折的岸线,大地已是遥遥在望。
对于顾小桑真实的目的,孟奇懒得去猜测,因为相关的线索太少,连用来推衍都办不到,毫无头绪,平白浪费时间,而且顾妖女有点神秘莫测的感觉,像是知道很多事情,总能抢先一步或者恰到好处,将不少强者玩弄于鼓掌之间,给出的线索和留下的消息半真半假,胡乱猜测极容易被误导,落入陷阱。
轮回之中也是如此?不知她有没有队友,还是这样独来独往?妖女究竟想做什么?孟奇下意识想起更多顾小桑的事情,但并没有担心她无法脱困,以妖女的手腕,还是惦记柳漱玉怎么善后比较实际。
由于仙界并未封锁太久,商水仙子和郭喜还处在短暂的控制之中,又有柳漱玉遮掩和间接影响,他们没有暴露出问题,但随着自己和顾小桑离开,他们两人迟早会恢复清醒,郭喜还好说,开窍的修为,从头到尾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稍微用秘法引导下记忆就没有后患了。
可商水仙子乃绝顶高手,元神与肉身同样强大,恢复过来后会察觉不出几分端倪,会忍受得了多个差劲的双修伴侣,知道她禀告自身的异常,当代玄女立刻便能推断出前因后果。
当然,自己和顾小桑与道的仇怨已经极深,也不差这么一笔,又没带走霸王绝刀和祖师遗蜕,暴不暴露没什么影响,反正现在已经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了!
但对柳漱玉而言,这是致命的后患。必须要解决,毕竟玄女传人又非什么不可替代的“角色”!
“不知她会怎么做……”孟奇皱了皱眉,脑海内浮现出“杀人灭口”四个字。不仅是商水仙子,还有郭喜。柳漱玉都会不留半点隐患地除去。
想到这里,他略微有点黯然,郭喜虽非自己所杀,但也算因自己而死,可惜之前在重重压迫下自身都险些难保,哪还顾得上别人?
“我终究不是一心无私的大侠……”孟奇感叹了一句,调整心情,不再想此事。也不担心修为远低于商水仙子的柳漱玉怎么善后,说不得顾小桑在商水身上还留有别的手段呢?
若她善后失败,自己亦不会有怜悯之情。
他转而回想品味刚才得到的两式“神霄九灭”与霸王六斩的总纲、第三刀、第四刀,尤其后者,对自己刀法的摸索和提升帮助极大,毕竟神宵九灭主体是矛法,虽然也能用于刀法,终究隔了一层。
“仙神辟易和诸佛涅槃两刀的技巧也有些体悟,可以用来提升自身刀法。”孟奇若有所思之中突然皱起眉头,“杀上灵山。诸佛涅槃,怎么会是‘灵山’?”
身为穿越者,他对灵山代表佛门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刚才半点没察觉不对,但现在细细回想,却品出了问题。
自身世界的佛祖在婆娑净土,阿弥陀佛在西方极乐世界,这两者才是佛门象征,灵山则属于西游世界,霸王为什么不用前两者,要用“灵山”?
“霸王是传说之境,诸界唯一。或许在西游世界也留有传说,知道‘灵山’还算在情理之中。可为什么非得用少为人知的‘灵山’,而不是广被自身世界强知晓的‘婆娑’?这不符合霸王霸气外露、不惧天下任何人的做事风格。”孟奇想了很多个理由。但都有些牵强。
此时连绵无边的陆地呈现,他收敛心思,悄然降下遁光。
深入东海已有段时日,孟奇进入港口后立刻打探消息,免得被人针对也不知晓。
除了蓝血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酒楼内还在流传着另外一件事情:
“刀气长河严冲渡过雷劫,一步登天!”
之前那代人榜前十足有六人一步登天,这是有人榜以来最为逆天的一幕,让不少强者闻到了天地变化,大劫来临,风起云涌的味道!
“严冲渡一次天劫登天?”听到这个消息,孟奇颇感欣慰,严冲出身小门小派,虽然有点奇遇,但都不算出众,进入人榜前列时,在不少人眼里他能成为外景便算极限,可他清苦自持,一步步走来,即使路上少不了依附权势以获得资源、功法与感悟机会,终究没失本心,艰难修炼,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一步登天,将来宗师可期。
堪称江湖之中励志的传说!
在普通江湖人士眼里,孟奇好歹也入过少林,得过传承,后来摸爬滚打总有好的基础在,比较而言,严冲更能代表他们,修炼艰难,江湖危险,道路荆棘,可终究有前行的希望!
至少他们能够肖想一下,或许将来“我”也能像严冲一样!
“他能走到这一步当真不容易啊,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怕是更胜于何九,委实让人尊敬。”孟奇转身离开酒楼,起了兴致,“得去恭贺一番。”
兴之所至,趁夜而往!
…………
蓬州静波城,面朝大海,后依秀山。
“平海派”乃静波名气不小的宗门,但也仅限于静波,在江湖里根本叫不响字号,没出过外景,没有宝兵镇压,这样的门派或许连邺都不少武馆都比不了!
不过今时今日,平海派山门内多了不少风尘仆仆的少男少女,不远千里而来,只为拜入门中,与往昔冷清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好几位长老看到里面不乏良才美玉,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严冲,静波城有史以来第一位“人榜第一”,平海派首位外景,寥寥可数的一步登天者,宗师可期!
在诸多江湖人士看来,严冲只要能投效大势力,不缺乏功法,迟早能登上地榜,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看。这方面不算迂腐,所以去大派和天才们竞争,还不如来平海派拜师!
严冲腰跨长刀。背负双手,遥遥看着这一幕。表情平和中带着一丝微笑,他生于斯长于斯,能以自身之力将门派发扬光大比成为大派嫡传还让他高兴。
“严少侠。”
“严长老!”
“大师兄!”
看见他路过,前来拜师之人和平海派众位弟子各个脸露恭敬,开口问好,严冲的师弟师妹更是激动得脸蛋涨红,与有荣焉。
严冲颔首回礼,微微笑道:“乌云汇聚。大雨降至,各位先入厅堂吧。”
夏日之雨,一向说来便来,天空已经乌黑,水气凝聚,电光隐现。
严冲看着众人进入厅堂,自己则负手踱步走向自身位于半山腰的茅屋,这是他静修的地方。
刚刚踏入,天空乍亮,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雷鸣随之爆发。
没过多久,大风刮起,暴雨倾盆。外面变得宛如黑夜,只能在雷光闪过时看到溅起的水雾弥漫。
狂风大雨之中,茅屋摇晃起伏,似乎随时会被带走,但严冲没有半点忧虑,坐于椅上,以一种悠闲宁静的状况欣赏着这样的“风景”。
从立志外景以来,他少有这样的放松。
突然,他心有所感。目光看向窗外,只见暴雨之中。有一人沿着山路,缓步登临。
这人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挎着长刀,右手提着一坛酒,左手拿着油纸包裹的东西,容貌俊美,气势英武。
他没有撑伞,也没有外放护体罡气,但每一滴雨水落到他的头发上、衣服上、皮肤上后,都分毫不差滑落,似乎力道被完全抵消,没有留下半点湿痕。
暴雨如注,他却像行于和风暖阳的天气。
而随着他的出现,雷消电隐,漆黑更甚。
“听闻严兄一步登天,在下不胜心喜,特提好酒一坛,前来恭贺。”
风大雨大,掩盖不住孟奇遥遥传来的声音。
话音刚落,他已是出现在门口。
“风雨故人来,人生一大乐事。”严冲笑着打开房门。
孟奇没有客气,豪迈不羁入内,拆开油纸包,露出酱牛肉,严冲则取出两个海碗,满满倒了两碗。
“干!”孟奇先干为敬,一口喝掉了一碗,严冲也不落人后,仿佛长鲸吞水。
“严兄一步登天,前程似锦,再干!”孟奇再次倒了一碗,咕噜喝下。
严冲亦是豪情勃发,大口喝完才道:“严某自幼艳羡别派外景,立志不落于人后,今朝总算得偿所愿,干!”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高兴。
喝完第三碗,他才感慨道:“我们当初并称人榜双刀,屡有切磋较量之心,却总是失之交臂,今日再逢,虽同为外景,但差距已是极大,较量已失去意义,只余切磋之情。”
“这一刀,严某等了多时,总算有机会斩出了!”
话音刚落,他腰间之刀突然挑起,刀柄自动撞在他的掌心。
借此之势,他顺势往上一抽,长刀逆转孟奇,外面风雨交汇,在半空形成了一道通天连地的漩涡之柱,像是真龙盘绕而成,幽幽暗暗,蕴藏可怕的力量,与刀势融合为一。
孟奇微笑看着严冲,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搭在刀柄之上,长刀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凝固,仿佛静止,诡异非常。
铮!
长刀出鞘,挣破束缚,由下往上,一静一动,孕育出快与力皆备的辉煌刀光!
孟奇从“仙神辟易”学到的少许技巧!
当!
刀光挥洒,半空漩涡之柱分成了两截,迅速崩散,没有影响风雨,无人察觉。
严冲端坐原位,收回长刀,吐了口气:“你的刀法已胜过我不少。”
若非孟奇留手,他的长刀已经断折。
孟奇的天之伤早就插回了刀鞘,呵呵笑道:“你的刀还不是宝兵,胜之不武。”
说这话时,他分外感慨散修和小门派修行的艰难,到了外景连把宝兵都没。
“我正搜集材料,温养孕育,好歹它跟了我近十年。”严冲平和笑道,“自如来神掌总纲之事后,你就在江东出现过一次,一直销声匿迹,不像狂刀的作风。”
“还不是抓紧时间修炼。”孟奇微笑道,“所以对江湖之事已孤陋寡闻。”
“当今江湖最轰动的乃蓝血人之事,让人毛骨悚然,分外警惕……”严冲缓缓道来,“其次是毒手魔君重出江湖,实力深不可测,据说不出法相就轻胜追魂魔君,被道以宗师之礼对待……”
他说了一堆后道:“毒手魔君已被各大门派和世家列入黑榜,第九十九位。”
没入地榜,先进黑榜……听别人说自己马甲之事,孟奇感觉颇为复杂,有点得瑟又有点羞耻。
“蓝血人之事里,有位法证大师,传闻有宗师实力,但不知是不是有秘法克制蓝血,暂时不被六扇门认同。”严冲继续说道。
说着说着,他压低声音:“阮家暗中联络不少门派和世家,似乎有意蓝血。”
孟奇微微皱眉,阮家对蓝血还真是在意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中深埋一口刀
“有意蓝血?”想到阮三爷的琴音非常针对蓝血人,孟奇怀疑他们早就知道蓝血人的存在,但过去一直秘而不宣,这次为何大张旗鼓,联络门派和世家?
严冲端起海碗喝了一口:“多年不理世事的阮老爷子写信给附近几州有实力的门派和世家,极言蓝血人的危害,并对他们意图染指临海城之事表示忧虑,认为他们有重大图谋,对人族不利,所以必须先发制人。”
“这倒不是没有道理。”若强者们对蓝血人之事不产生警惕,孟奇反而觉得奇怪,“阮家对此事急切吗?”
如果阮家确实着急于这件事情,那得去助一臂之力,即使自己还未迈过第一层天梯,可面对蓝血人时,有玄功抵御他们的控水之能,足以对抗其他方面稀松平常的蓝血四五重天绝顶。
严冲哈哈笑道:“急切?想急切也急切不起来,连蓝血人有哪些强者,经常出没于什么地方,根本所在位于哪处海底都不知道,怎么急切?这都需要卜算和搜集并重,非一时一日之功。”
海底危险,强横妖物与险地不少,又是水中作战,对感应的削弱很厉害,哪怕半步法身也不敢横冲直闯,如此一来,在无边无际的汪洋若盲目寻找,等同于大海捞针!
“那某就不必急赶过去了。”孟奇回敬一碗酒,打算先潜心修炼,感悟法理,夯实迈过第一层天梯的基础。
他从蓝血人记忆里看到的海沟“画面”大概描述给何九、黄太冲等人听过,阮家若有意蓝血,肯定绕不过东海剑庄,双方必会合作,倒不用自己操心他们怎么得到情报。
严冲闻言,下意识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
问完。他就自动闭上了嘴巴,自己与苏孟只能算泛泛之交,岂能问这种交浅而言深的话题?
孟奇轻拍酒坛,酒液化柱而出,灌满海碗。呵呵笑道:“打算找个地方结庐静居。感悟天地法理。”
“你快迈过第一层天梯了?”严冲目光一滞。
孟奇笑而不答,只是道:“原本想着与严兄比邻而居,但某背负太多仇怨,还是隐蔽一点比较好。”
说到这里,他端起酒碗,咕噜干净,转过身。推开房门。踏入雨幕。
雨水加身,如水银般化珠滚落,不染半点湿痕,只有黑暗渐渐模糊了孟奇的身影。
严冲定定看着这一幕,回头望了望在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突然叹了口气:
“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之后又会是怎样?”
…………
秋高之天,气清而爽。这片碧波荡漾的大海白日仍有炎阳灼烧,夜里就海风穿船。带起瑟瑟秋意。
一艘装饰华丽的楼船缓慢行驶于一望蔚蓝的汪洋之上,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与别的楼船不同,它的甲板上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一张看着就觉得舒服的床。
孟奇着上半身趴在上面,享受着日光浴,舒服得眼睛眯起,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旁边有几张案几,摆放着葡萄、西瓜等水果,它们都非应季之物,乃功法擅长于此的家族栽培,高价方能获得。
披着纱裙的美貌侍女分坐左右小凳,时不时用纤纤玉指捻起一枚葡萄剥皮,使牙签插一块切好的红瓤西瓜,伸到孟奇嘴巴边。
而孟奇只用张开嘴吞食,保持着懒洋洋的状态。
和风暖阳,大海甲板,这一切都似乎被孟奇影响得懒洋洋,侍女们都有点昏昏欲睡,端着冰镇酸梅汤上来的仆人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公子,我们服侍过不少客人,可从未见过谁像您这样懂得享受,他们不是畏惧阳光猛烈,就是放不下身段,唯您让我们看着都好生羡慕,也想这样晒一晒,睡一睡,似乎日子都变得悠闲起来。”左边侍女赤着雪白双足,剥着葡萄,露出晶莹的果肉,含笑说道。
“你们可别,若是晒得肌肤发黑,肯定会埋怨我。”孟奇眼睛不睁,说话带着浓重的睡意。
他闭关潜修后,包了一艘楼船,从海上前往琅琊,出手豪爽,行事独特,引得侍女仆人们分外好奇。
右边侍女噗嗤笑道:“晒了这么多日,也没见公子皮肤黝黑。”
她知道公子乃江湖高手,会被晒黑才奇怪,笑过后继续道:“最初见公子要在甲板安放一张凉床,我等都以为遇到了疯子,或者那种喜爱无遮大会的纨绔,想不到还能这样用。”
说话间,她接过冰镇酸梅汤,用汤勺搅拌了一下,晶莹浮动,带来凉色。
孟奇张开嘴,等着汤勺过来,喝了口酸甜凉爽的汤水,依旧没睁开眼睛,微笑道:“我这人,能享受的时候就绝对会享受,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有人服侍就绝不自己动手。”
阳光洒落,将他背部的皮肤衬托得淡金闪耀。
“小婢听以前的客人讲过,人生苦短,何必为难自己,莫非说的就是公子这种人?”另外一名侍女打趣道。
她拿起玉制的“不求人”轻轻帮孟奇挠背。
风很轻,日很暖,所有都显得如此悠闲懒洋,直到一位水手高呼道:
“公子,那边有人过来!”
有人过来?不是应该有船过来吗?侍女们愣了愣。
孟奇早就有所感应,没有起身,还是闭着眼睛享受,低低道:“不用管他。”
远处,一叶扁舟乘风破浪而来,身后留下一条深深的水痕,上面立着一位白衣人,周身一尘不染,容貌古拙,气质傲冷,手中握着一把似刀似剑的兵器。
他存在感太强,以至于让水手忽略了小舟!
白衣人亦感应到了这艘楼船,发现甲板上有张大床,床上趴着一位半裸着身体的公子,他慵懒悠闲。沐浴在金色阳光里。
这样的画面让人感觉莫名的懒散,油然而生那张床躺着肯定很舒服的念头。
白衣人不动不移,扁舟微微变向,驶往楼船,到了近处。他用古怪的大晋语言开口问道:
“可是南晋或北周之人?”
他语气淡漠冷冽。有种暗藏的锋锐,相隔几百丈的距离也清晰传到了船上众人的耳朵里。
孟奇也不起身,依旧吃着侍女递过来的瓜片,懒洋洋道:“南晋,尊驾来自何处?有何想问?”
白衣人握剑之手下垂,神情变得肃穆:“吾乃东桑剑客宁台,曾试剑全国。同境界内无有一败。听闻南晋和北周人才济济,英杰辈出,特来挑战练剑,不知谁乃第一层天梯之下的最强者?”
东桑?孟奇听过这个东海国度,他们位于东海深处,岛屿极大,资源丰富,几乎媲美江东。而且武风浓郁,强者不少。只是受困于海路艰险,绝大部分商船只到潜离岛一线,少有直接前来江东。
第一层天梯之下无敌?孟奇笑了笑,语气依旧慵懒:“我中原人才辈出,第一层天梯之下高手云集,没有打过谁知道最强?但公认东海剑庄何九、江东王氏王思远等一步登天者为其中翘楚。”
“一步登天?”白衣人眼睛发亮,冷酷高傲之态更显,“不知他们现在何方?”
“王思远在江东茂陵祖宅,何九可能在临海城……”孟奇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详细指着路。
白衣人宁台专注听着,最后摸了摸剑鞘,扁舟转向,飞驰向临海。
他没有选择飞行,因为要保持体力和状态的巅峰!
“公子,这东桑之人太过冷傲,让人不喜,您应该也是强者,为何不试上一试?”侍女见多识广,这段时日从蛛丝马迹判断孟奇实力不弱。
孟奇眼睛半睁,呵呵笑道:“若是之前几个月,面对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挑战,我肯定会做过一场,但现在,感悟天地运转规律,心与亘古不变般的法理勾连,上法天,下法地,内法自然,平和谦冲,哪还有战意与战心?”
“怎么感觉像出家了……”侍女愕然脱口。
孟奇嘴巴一张,喝了口冰镇酸梅汤:“非也,此乃一定阶段下的状态,就像暴雨前的宁静,就像洪水漫出堤岸前的积蓄,就像兵刃开锋前的捶打,等适应了这种感觉,便能冲破束缚,迎来爆发。”
“我心中深埋着一口刀,元神煅烧,真意捶打,法理琢磨,没展露过锋芒,它在静静等待,等待着积蓄够力量,长吟而出,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斩断不平。”
侍女听得似懂非懂,茫然点头。
楼船依旧行驶,孟奇还是享受着自己的慵懒时光,处于晕晕欲睡之中。
不知不觉,琅琊在望,此乃江东第一港,天下一港,当真楼船如云,人流似织,鱼腥之味时常有闻。
肚皮朝天晒着太阳的孟奇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幽深,晦暗难明。
他缓缓起身,伸开双手,旁边侍女知趣将黑色劲装帮他穿上。
随着劲装穿上,孟奇的慵懒渐渐褪去,气质变得英武,透出几分顾盼自豪的感觉。
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侍女们看得目眩神迷。
孟奇取出天之伤,左手握刀,挎于腰间,随着这个动作,像是有什么破开了枷锁,光芒绽放,他的气势变得睥睨,姿态显露雄伟,静静站在那里,便有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
远处,扁舟飞驰而来,白衣人宁台屹立于上。
他忽有所感,看向楼船,手中怪剑在鞘内陡发轻响。
“兄台没去临海?”孟奇露出一抹微笑。
宁台用艰涩的大晋语道:“何九到了琅琊。”
他目光直视孟奇,握剑之手向内一敛,让剑柄处于最方便拔出的姿态!
楼船小舟一大一小,形成了鲜明对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发则罢
气机牵引,风起浪涌,随着两人这一对视,天色突然昏暗了下来,灿烂的阳光被云海遮掩,半空似有噼里啪啦的电光碰撞之声。
“你很强。”宁台用古怪又生涩的大晋官话说道,全身外表放松,实则精气神意高度紧绷,攀升到了最高峰。
他的双眼露出狂热的情绪,有种为武道殉身而在所不惜的感觉!
“你也不差。”孟奇右手随意搭向刀柄,语气不露高傲却有一种自信在握的豪迈,,整个人挺得笔直,英武雄伟,让人慑服。
他还未出刀,宁台就已经感到了沉重异常的压力,只觉眼前之人高大强横,如岳似海,难以战胜,心灵宛若蒙尘,意志受到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冲击,摇摇欲坠。
“好可怕的气势,不比见过任何一位绝顶高手差!若是再相持下去,我就出不了剑了。”宁台心里油然而生这个念头。
历经几个月的时间,孟奇在感悟法理,修炼法相的同时,也在钻研得到的神霄九灭与霸王六斩招式,包括了霸气的修炼法门,如今已能用玄功模拟个五六成像!
风停了,浪静了,小舟之上的宁台身体微弓,左手靠拢身体,右手伸了过来,握住剑柄,晦涩开口:
“吾要挑战你!”
孟奇挥洒自若,似乎没受半点气势压制,微笑道:“你要战,那便战。”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话语。
说话时,孟奇周身窍穴暗开,金乌大日、星辰混沌等虚相内显,突然收缩,凝于天生九窍和五脏六腑衍化的“诸天”。诸天回溯,时光倒流,回到最初。无上无下,无前无后!
“开天辟地”已蓄势待发。
这一次。孟奇没有像往常般运使这一招,而是将这种“凝聚”转移到“天之伤”上,用上了霸王六斩第一斩的少许技巧,并蕴含了“万物返虚”衍化的玉虚清源刀法。
这次闭关,他将参悟的部分刀法融于“开天辟地”这自创之招,并将后续变化通过“我身独存”演绎了出来,让这招刀法达到小圆满,已是接近外景巅峰。配合法相内景施展,犹强于使用不锲和自身的普通法身绝招!
一时之间,宁台只觉孟奇气势变得内敛幽深,尤其是被他右手握住的长刀,有一种奇怪的凝固,仿佛被束缚在刀鞘内,呈现静止的幻觉,与呼吸、血脉流动等形成鲜明对比。
“好强!这拔刀之招!”宁台暗道一声,气势再有动摇,只觉长刀出鞘之时。便是天地变色,万物莫挡之际!
他并不算孤陋寡闻,自身也长于拔剑而出的这一击。能品得出孟奇这招的玄奥和强大!
东桑武学最重出招的第一式,认为是气势、意志、自身之力与天地伟力在有准备情况下的高度融合与同时爆发,非常可怕,简而言之,便是第一招有“蓄”的感觉。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必然出不了剑!”宁台额头泌出了少许汗珠,眼睛眯起,气势一敛,积“蓄”往内。
突然。扁舟动了起来,向着楼船电射而出。宁台小碎步往前,离开船身。
他的速度忽地加快。蹬蹬瞪,踩着虚空,“奔”向孟奇,身体半弓,左手持着剑鞘,右手紧握剑柄,还未出招!
到了外景后,已能勾动天地之力,勃发剑气刀光,远远杀人,但实力相差不多时,剑气刀光的威力会随着距离而衰减,对法理的影响同样如此,而且对肉身力量的运用也不充分,对敌人造成的危险显著降低,所以,若势均力敌,战斗往往会再次变成近身,兵器碰撞,拳脚相交,这能将修炼多年的肉身力量、勾动的天地伟力、影响的法理融为一体,发挥出最巅峰的战力!
所以,将孟奇视为平生仅见的同阶对手的宁台,蓄势待发,准备冲到近处再猛地拔剑!
他身法飘忽,拉出重重幻影,让人难以锁定,这个时候,若是先动手没能斩中,往往会失去先机,落了气势,故而,要么耐心等待机会出招,要么用范围攻击的武功打断宁台的节奏。
而孟奇选择了第一种,屹立楼船之头,右手握着刀柄。
到了!宁台欺近几丈,右手突然拔剑。
哗啦!
灿烂肃杀的剑光亮起,海浪高涌几十丈,直冲天际,随着长刀劈斩而落。
它们色泽深蓝近黑,高度凝聚,重达万钧,足以将面前之物压成烂泥!
这个时候,孟奇右手不仅没有抽刀,反而往内按了按。
凝固变得沉重,仿佛天地时光尽被压缩,透出毁灭一切的感觉!
幽暗更甚,剑光临近身前,海浪遮蔽了天空。
右手一紧,孟奇由下往上抽出了长刀!
铮!
一道龙吟般的声音冲上云霄,悠长清越,遍传琅琊。
刀光乍起,冲破了束缚,打破了凝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绚烂得照亮长空。
幽暗被划破,云海被划破,海浪从中分开,从楼船两侧涌过,汪洋裂开,露出一条直达远处的裂缝,“深”可见底!
这一刀,深埋心中,不鸣则罢,一鸣惊人,不发则罢,一发断尽所有,重开天地!
琅琊城中,住在阮府的何九,居于山上的王思远,一位位外景强者同时侧目看向港口方向。
这一刀,已有绝顶高手之威!
苏孟来了?他已到了这个程度?
他一年多未在大晋动手,一出手便如火山爆发,引人侧目!
当!
包裹着剑光的长剑与“天之伤”相撞,宁台顿觉对方之刀无坚不摧,自身剑光随之“一刀两断”!
宝兵长剑出现了缺口,刀光透入,宁台眼看也要一分为二!
就在这时,刀光刚极转柔。演绎出重重变化,消弭了风浪,“按”退了宁台。
铮!孟奇收刀归鞘。
随着这声“命令”。光芒消失,海浪平复。宁台立于扁舟之上,与适才位置一模一样。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之前恍然如梦!
宁台怔怔出神,忽然发出狂笑:
“中原果然藏龙卧虎,英才辈出,不枉吾前来游历试剑!”
“世间还有这等刀法!这等武功!”
他不仅没有痛苦、沮丧、愤怒,反倒变得疯疯癫癫,似乎非常开心。
朝闻道。夕死可矣!
也是个武痴……孟奇对宁台的印象变好,颔首致意:“承让,若是几个月前,你这一剑我会挡得很艰难。”
宁台确非浪得虚名之辈,感悟霸王绝刀前的自己面对刚才那一剑,即使用“天打五雷轰”或“开天辟地”也顶多稍占上风,若是气势与心境不对,机会把握不住,甚至可能被压制,除非加上两头四臂与法天象地。否则没可能一招击败他。
“敢问少侠大名。”宁台收起佩剑,生涩问道。
“狂刀苏孟。”孟奇微笑通名。
宁台恢复了冷傲的神情,略有感慨:“吾一路往西。所历不少,能让吾赞叹的奇人只得两位,一位便是苏少侠你,能享受亦能战斗。”
他用词不是那么准确。
“还有一位是谁?”孟奇笑问。
“也是一个自驾扁舟之人,穿着青色怪袍,神情茫然,吾欲过去结识,若境界相类就挑战,结果连他的影子都追不上。只能听闻他一直低语什么我是谁,谁是我。”宁台坦然道。
我是谁。谁是我……孟奇眼睛微眯,想到了将看门人锁在无忧谷外的神神叨叨道士。也想到了东阳神君留下的墨宝!
“他往何处而去?”孟奇状似不经意问道。
“往东。”宁台简单回答。
东?孟奇对这个“字”微微皱眉。
东阳神君的“东”吗?
还是东王公的“东”?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东阳神君传承中夹杂的“东极长生丹”,昔年“青帝”东王公的丹方!
想到这位上古时也堪称神秘的大能,孟奇轻吸口气,摒除了异状。
他知道宁台不可能知道更多,转而问道:“东桑乃东海瑰宝之地,可曾听闻青华灵木?”
“青华灵木有,可千年以上已是难得,在往上的早就没了。”宁台用不熟练的大晋语道。
孟奇轻轻点头,将手一伸:“琅琊近在眼前,宁兄不去挑战何九?”
宁台摇了摇头:“与少侠一战让我受益良多,得琢磨一段时日再挑战何九。”
说话间,扁舟转向,往琅琊附近海岛而去。
孟奇笑了笑,不为己甚,丢下尾款,一步迈进琅琊城,拜访阮府。
琴音箫声阵阵,丝竹悦耳,衬托之下,阮府愈发清幽。
孟奇刚才动静闹得极大,已有一位熟人等在门口,正是阮摇光。
她白发盘髻,杵着龙头拐杖,上下打量着孟奇,然后叹了口气道:“后生可畏啊!”
孟奇正待谦虚几句,就听阮摇光道:“你来得倒是不凑巧,二十一娘正好闭关,准备突破至外景,怕是得有十天半月才能成功。”
对阮玉书能否晋升,她没有任何怀疑。
“此乃喜事。”孟奇略感遗憾,话入正题,“晚辈听闻蓝血人之事,打算过来尽点绵薄之力,不知阮家有何安排?”
阮摇光眉头微不可及地皱了皱:“你还未跨过第一层天梯吧?”
她刚才未见孟奇有展露法相。
“还差一点。”孟奇老实道。
“蓝血人天赋异禀,若没迈过第一层天梯,随意遇上一名蓝血外景就会陨落,你还是不要冒险了。”阮摇光拒绝了孟奇的帮忙。
孟奇疑惑于她的干脆,补了一句:“晚辈有秘法对抗蓝血人的控水之能。”
“这样啊。”阮摇光神色不变,“老爷子已请动王家家主并‘洛书’,正在全力卜算和搜查蓝血人的根本所在,暂时没有安排,你先入府稍等几日。”
绝世神兵“洛书”?江东王家也掺合进来了?孟奇闻言略惊,拱手谦虚道:“玉书闭关,晚辈在府中并无熟人,还是找个道观佛寺寄住更自在。”
“这样也好。”阮摇光轻轻颔首。
我只是谦虚两句……孟奇神情微窘,愈发觉得阮摇光的态度透出点奇怪。
按下心思,他在城内找了处“三清观”寄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连拜访
琅琊“三清观”乃常见的道家庙宇,供百姓拜祭上香,非门非派,位置不算太好,但香火还算鼎盛。
观中只得几位开窍好手,对孟奇的借住自然没有异议。
孟奇刚安顿妥当,还未来得及泡茶品茗,思索阮摇光的态度,就见知客前来禀报,言蓬州金章捕头聂直拜访。
“金章捕头?”孟奇愣了愣,旋即起身,迎到门外。
江东包含江州和蓬州,琅琊便是蓬州州城,设有六扇门州城衙门,由金章捕头和他的助手紫绶捕头统管一州江湖刑名事务,本任金章便是聂直,一位五重天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人物,换在绝大部分城池,都是一言九鼎,脚一跺,整个城池便要摇三摇的大人物,可琅琊有阮氏,不说宗师级的强者,能胜过聂直的绝顶高手都有好几位,若说代表朝廷,阮老爷子又曾经是政事堂左相,位高权重,远在聂直之上,所以,聂直在琅琊向来韬光养晦,主要精力放于蓬州其他城池,就像广陵、邺都等城的同僚一样。
今时今日,他主动上门拜访?带着这样的疑惑,孟奇走出了院门,看到了聂直。
聂直是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但气血旺盛,牙齿饱满,脸上不见一点皱纹,笑声如同洪钟:“贤侄当真年轻一代的翘楚,之前那刀堪称惊世骇俗,扪心自问,老夫怕也得避开锋芒。”
他穿着深红色捕头服,上面绣有金线,腰间悬着金章,背部挺直,不显老态。
听他称呼贤侄,孟奇不知这是借苏家拉近关系的举措。还是确实涉及苏家,拱手行礼道:“世伯谦虚了。”
聂直哈哈大笑:“哪里是谦虚,老了老了。真的老了。”
说话间,他主动踏入院子。知客识趣离开。
分坐石桌左右后,聂直环视院子一圈,风缓缓吹动,不见异常,稍微隔绝了内外,防止偷听。
“贤侄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家,干出好大一番事情,之后又销声匿迹一年多。只在江东露过一面,让你爹和你叔叔好生担心,怕你出了意外,今日总算碰到你,老夫岂能‘放过’?”聂直似笑非笑道。
孟奇好生汗颜,自己对苏家没什么感情,了断因果后唯一关心的便是与舅舅有关的子悦妹妹,竟然没寄几封信回去,绝大部分还是写给苏子悦与顾长青,指点他们的修炼。
“小侄得罪的高人强者不少。若居有定处,很容易遭遇伏击和围杀,故而在成长起来前不太敢回家。”孟奇斟酌沉吟道。
这是真正的理由之一。
聂直摇头道:“神都强者众多。邪魔外道止步,乃天下最安全的所在之一,贤侄有何担心?”
“世伯明鉴,神都各种防备不凡,确实能震慑住强者,哪怕法身高人都未必敢乱来,但这只是正常的情况,若有人不计自己生死,非要拖着小侄同归于尽。神都有再多的阵法与强者又有何用,危险只在呼吸之间!”孟奇想到自己在神都的“刺杀”。“而小侄得罪的敌人里,不缺能派出这种死士的人物。”
“因为如来神掌之事?”聂直稍微流露出一点好奇。
比这还多。除了长生教,邪魔九道我明里暗里差不多全都得罪了,有的还不止得罪了一遍,尤其“魔师”韩广,若是知晓坏他完美谋划之人是我,怕是会亲自出手……孟奇默默回想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和邪魔九道有缘,孽缘!
“算是。”他模棱两可回答,转而道,“不知家中情况如何?”
“老太太和你爹、你叔叔身体都算安康,虽然没有了侯爵之位,但八大神捕的称号亦能震住绝大部分宵小。”聂直识趣没提柯卫蓝,反正还是那副样子。
他顿了顿道:“你爹似乎有点心灰意冷,常读佛经道书。”
孟奇轻轻点头:“舍妹呢?”
“家中遭遇大变,子悦丫头褪去了青涩,痛下苦功,进益颇多。”聂直赞道。
孟奇又问了别的事情,聂直都一一回答,真像是世伯与贤侄的见面。
“不知家中之人对小侄离家有什么想法?”末了,孟奇忍不住问道。
聂直苦笑道:“你爹说你是‘江湖儿女,受不了拘束’。”
江湖儿女?不就是“不着家”的同义词……孟奇跟着苦笑了一声。
叙完旧,聂直脸色一正:“老夫今日上门,还有一事请托贤侄。”
“世伯请讲。”孟奇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聂直捋了捋颔下几根白须:“还请贤侄帮忙打探下阮家对付蓝血人之事。”
他对孟奇与阮家的关系似乎颇有信心。
“具体的计划怕是不便泄露。”孟奇皱了皱眉。
聂直摇头道:“非是老夫想知道这些,而是得尽量掌握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免得出现突发情况,让地方不靖,此乃六扇门的职责,不得不做。”
他先大义凛然说了几句,旋即道:“阮家闭门几日,推衍蓝血人根本所在,除了不时派出宗师搜寻确认,再无别的举动,委实让人猜测颇多。”
“同时,还有别的反常之事,比如,王家家主带着‘洛书’住进阮府,而王大公子却独自寄住西山佛庙,不闻不问,比如东海剑庄只得小字辈的无形剑何九与随从前来……”
聂直说了一堆,最后诚恳道:“若贤侄打探到的消息涉及机密和事情成败,不便透露,老夫绝不追问。”
“小侄努力打探一下。”联想到阮摇光的态度,孟奇亦是疑惑,起了弄明白之心。
至于去哪里打探,他已经有了绝佳的人选,王大公子王思远!
如果说有的人具备“自毁倾向”,那王大神棍就有“将事情玩脱”的倾向,精神状况很不正常。所以,他经常会刻意提醒,以求“玩脱”。找他询问总会得到点消息。
聂直心满意足离开,孟奇喝茶沉思。忽然,他心有所感,往前看去。
视线一花,一道灰色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刚有预感就被欺近,好可怕的实力……孟奇全神戒备,蓄势待发。
目光所见,这是一位灰袍和尚,外表中年。憨厚老实,唯一双眼睛滴溜溜转,透出几分贼兮兮的感觉。
“阿弥陀佛,贫僧戒赌,见过苏施主。”他笑容可掬地双手合十。
戒赌?孟奇可没想过他与戒杀有关,因为这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和尚!
天下之大,实力高强的僧人很多,但绝大部分出自有名佛寺,即使苦行僧,也或多或少都有教派。唯独这位,表面看似没什么背景,乃实打实的散修和尚。能成为宗师,登上地榜,让不少人直呼不可思议。
虽然背景普通,可这和尚本身却给人神秘之感,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嗜赌成性,什么都会赌上一赌,每次都是输得一干二净,只差剁手。在佛前发誓要戒赌,但好了伤疤忘了痛。很快便故态复萌,即使将法号改成戒赌。也纠正不过来。
按理来说,有这样缺陷的武者不是难以精进,就是容易掉进别人的陷阱,可戒赌却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实力保持着提升,所以,这也算是他神秘的佐证之一。
江湖之中多有戒赌和尚的传言,有人说他是不仁楼青阶或蓝阶刺客,甚至就是不仁楼楼主的白道身份,也有人说他与铁衣楼关系匪浅,或许执掌着铁衣楼最神秘的三座分楼之一,总之,这是个浑身谜团的和尚。
孟奇还礼道:“大师到访,所为何事?”
戒赌笑嘻嘻道:“听闻苏施主能带人入兰柯寺观神掌总纲,老衲,不,贫僧心痒难耐,特来求肯。”
“贸然带人前去,恐惹菩萨不高兴。”孟奇本就计划带阮玉书等人前去,若是太过频繁,即使月摩尼菩萨谨守报身之“宏愿”,没有不快,也得防备兰柯寺别的僧人嗔怒,关键事情上坏自己好事。
再说,自己与戒赌和尚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带他去?
戒赌再次双手合十:“贫僧刚好输了个一干二净,双袖清风,难以拿出有价值的事物交换,不若这样,咱们打个赌,要是输了,贫僧就卖身给施主三年,如果贫僧侥幸赢了,烦请施主带贫僧去兰柯寺。”
打赌……真是赌性不改啊……孟奇笑道:“在下要大师何用?每天有人跟着,多不自在?”
自己秘密太多,跟着个宗师纯粹是找死的节奏,他又不像云鹤真人能躲在万象门后。
不等戒赌开口,孟奇转而问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告诉大师,在下能带人入兰柯寺感悟神掌总纲?”
这件事情若传扬出去,自己会被烦死。
戒赌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贫僧与何七有点交情,烦了他许久才得到这个消息,放心,没别的人知道。”
“剑狂”何七……孟奇又想到这次东海剑庄只得何九与仆人前来之事,笑了笑道:“不如大师回去再想想,有什么能打动在下的事物。”
戒赌愁眉苦脸:“贫僧穷得只有自己了……”
他唉声叹气转头离去,充满了苦恼。
孟奇看着他灰袍芒鞋的背影,思绪转移,考虑起整件事情。
…………
阮府内,端坐于床上的何九在静静闭目许久后突然站起,脸露微笑,缓步出门,充满豪迈自信的感觉。
“少庄主,您去哪里?”他的仆人疑惑问道。
何九哈哈一笑:“找苏孟切磋。”
“为,为什么?”他的仆人眼睛圆睁。
何九背负双手,感慨道:“我比他早一年半进入外景,如今却都差不多处在第一层天梯边缘,再往后走,会逐渐被他拉开境界的差距,若不趁如今境界相同的机会切磋,很长时间内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境界有差距,于我于他而言,都不会尽兴,总有一方有以大欺小的感觉。”
他的仆人赶紧宽慰道:“就算他是四劫,少庄主您也是一步登天,不会有太大差距的。”
何九没有芥蒂笑道:“我何九岂是在意这些之人?他现在确实比我提升快,但将来终有尽头,或许是半步法身、法身,也可能是道门六尊的境界,我一步步走,走得踏实,总有一日会再次与他平视。”
言语之间,他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语罢,何九仰天大笑,踏出房门,直去三清观。
到了观门前,他看见知客迎了上来:“何施主,苏施主已知你的到来,请你去三清殿见面。”
“好。”何九沿路未掩饰气息,毫不奇怪孟奇的察觉。
在知客引领之下,他穿过广场,进入了三清殿,目光所及,最先看到了上首的三尊雕像。
以元始天尊为中,道德天尊与灵宝天尊分居两侧,从左往右看,分别呈现老年、中年、青年的感觉。
这三尊雕像或持玉如意,或拿太极图,或掌青色剑,虽然没有神异,但雕得栩栩如生,睿智,威严,沧桑、浩瀚等感觉分别透出,结合道门三尊各自的神话传说,让大殿内有种异常庄严和浩大的压迫。
何九的呼吸下意识放轻,目光下移,看见身穿黑色劲装的孟奇眼睛半开半阖,端坐三清雕像之下,幽深内敛,仿佛连为了一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无相剑气
三清殿空旷幽深,香火袅袅,使雕像给每一位入殿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威严高渺的元始天尊,洞悉万物的道德天尊,浩瀚博大的灵宝天尊,就像神话传说中一样,静静立在那里,注视着人世浮华。
而盘腿坐于三清下方的孟奇,与后面高大的雕像形成鲜明对比,但存在感半点不差,黑色劲装,幽深难测,眼睛半开半阖,脸上不见任何情绪,让何九油然而生一种感觉,他才是这处殿阁的主人,背后的三清雕像乃是他的法相。
一切之始,万物有终,传道授德!
此情此景此人,让何九心灵微沉,似乎被某种气势包裹,下意识想要低头,想要膜拜,出不了手,就仿佛面对真正的三清天尊!
“你来了。”孟奇的双目还是半开半阖。
何九的来意,他隐约能猜得到,而何九也是他最重视和在意的对手之一,若非始终缘悭一面,突破外景后便想与他切磋,在同一个境界切磋,而非当初兴云庄那样,有着不小境界差距,只能靠人数优势来挑战!
所以,他借助三清雕像提升“不灭元始相”气势,将状态攀至巅峰,以最好的水准迎战最好的对手之一,这是对何九最大的尊重!
何九深吸口气,豪情浮现,没有看向孟奇,而是直视三清雕像:
“我来了!”
姿态雄伟豪迈,自信在握,似乎眼前的“困难”再无法影响他。
没有多余的话语,默契自在心里,孟奇的眼睛忽地睁开,氤氤氲氲。混混沌沌,三清殿顿时变得昏暗!
气机牵引,何九目光下移。与他对视,双眼似乎有剑芒吐露。
噼里啪啦!
一点光芒在殿中亮起。两人同时失去了影踪。
万丈高空,有朔风飞扬,消肉蚀魂,孟奇与何九的身影齐齐凸显。
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余波难以控制,两人恐对琅琊城造成毁灭性破坏,荼毒生灵,默契飞入了高空!
孟奇右手握住了刀柄。不往外抽,反而往里一送,周身窍穴虚相浮现,凝缩于一,呈现短暂的静滞。
就在这时,何九长笑一声,眼中霍然射出两道纯白剑气。
这还没完,他鼻孔里,耳朵中,嘴巴内。周身数不清的大小窍穴,各有剑气喷薄,或白或青。或刚或柔,或肃杀或炽烈,铺天盖地斩向孟奇。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剑气并非全都直来直往,有的盘旋,有的弯绕,从上而来,从后而来,似乎将孟奇完全包裹于内!
一时之间。孟奇只觉剑气“侵吞”了虚空,当真茫茫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随时会被几百上千道肆掠的剑气撕裂成粉末。
“好!”他内心暗赞一声,没有畏惧,只得战意。
这才是值得重视的对手!
铮!
鞘中刀做龙吟,打破了束缚,冲开了静滞,挥出绚烂紫色。
若是别人,面对何九这一击,多半会选择谨守防御,以刀化圆,铸出光球,以滴水不漏之势迎接剑气,但孟奇的选择不同,强者交战,首重气势,自己的刀法又以刚猛霸道为主,岂能初照面就被动挨打?
“龙吟”声中,通过蓄力蕴含了恐怖力量的刀光斜斜往上挥出,突然,紫色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瞬间化作数百道的刀光,或急进,或迟缓,或沉重,或绵柔,向着四面八方和上下六合斩去。
当当当!刀光与剑气相撞,互相抵消,长空为之澄清,没残留分毫,竟然半点没差!
剑法入刀,百剑无踪,万剑归元,以强破强!
“好!”何九朗声笑道,身影已是消失。
孟奇心中忽生警惕,长刀想也没想就往后方斩出。
当!
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剑光凸显,被长刀险险挡住。
有无相剑气,无形无相又无踪!
剑光被挡,立刻消失,万里玉宇澄清,毫无异状。
孟奇眼窍打开,能见者细致入微,可此时此刻,却找不到何九所化的有无相剑气,耳窍依然,只闻风声,没有剑气破空的动静!
“能在有无相之间转化,当真神妙……”孟奇眉头轻皱,有种自己瞎了聋了触感没了的感觉。
突然,危险之意再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孟奇充分相信自己,一刀劈往下方。
当!
朦朦胧胧的剑光再次被长刀劈中,未能刺到孟奇的罩门。
剑光散开,又化无相,难以寻觅。
四周罡风凶猛,云海漂浮脚下,孟奇精神蔓延,配合眼耳,但还是无法发现何九有无相剑气的踪迹!
“难道只能靠八九对危险的预感?”这样的状况,孟奇并非初次遇上,所以并没有惊慌失措,当初狼王的神异与出手的速度亦能造成类似效果。
可那个时候,孟奇可以借助宝兵为眼为耳,如今何九的有无相剑气却能瞒过外景强者,宝兵这方面的作用不大!
当!
孟奇长刀竖起,挡在眉心之前,恰恰弹飞了模糊剑光。
当!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孟奇又把长刀翻折,劈向下方,再次挡住了剑光。
不能再这样了!孟奇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灵台清明,没有一点焦躁,思绪电转之间,竟然主动闭上了眼睛,封住了耳窍!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不闻半点声音,触感也是被封闭,感觉不到有风吹过,这个时候的孟奇就像与天地自然隔绝,遗世而独立,孤寂得快要发疯。
强忍住这种感觉,孟奇内景运转,不灭元始相位居泥丸,包容统御诸般变化。
危险征兆乍起,紧闭双眼的孟奇长刀横斩,将模糊朦胧的剑光斩出。
当当当!
有无相剑光接连来袭。盲人聋子般的孟奇接连挥刀,紫电跳跃,分毫不差挡下。
他抛弃了外在感官。以心为眼,将八九玄功对危险的预感发挥到了极致。以此对抗有无相剑气,这是八九最核心能力“擅避灾劫”的主要体现!
当当当!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何九攻,孟奇守,都找不到机会破局。
于孟奇而言,这样的战斗让自己法身招式众多的优势得不到发挥,因为根本锁定不了何九,若全力以赴地贸然出招。不太容易打中何九,反倒会暴露极大破绽,被他所趁,而使用“妖魔授首”这范围攻击,则有一个盲点,便是自身周围不会被力量影响,属于灯下黑,如果何九藏身这里,妖魔授首未必有用。
另外,何九每一次攻击都针对眉心玄关等罩门而来。孟奇有心靠八九玄功的肉身强行破局也无力施行,似乎只能耐心等待,等他选中早就不是罩门的“罩门”。毕竟何九不会知晓自己的功法会先消除哪些罩门。
何九的感觉与孟奇相差不多,他若是不保持一击不中立刻消失的风格,贸然动用杀招,极有可能被孟奇锁定,以彼之短攻对方之长。
但双方都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样的局面不会长久维持下去,何九化身“有无相剑气”近乎动用法相之力,若非他接近迈过第一层天梯,几次三番就会伤到根本。即使如此,现在每一次游走亦会对他造成极大消耗。过了多久就会无力演绎!
孟奇同样如此,内用法相。将八九玄功预知危险之能推到了当前极致,即使有不死印法吞吐天气元气补益,也不会长久。
看起来这将会变成一场持久战,比耐力比毅力!
必须求变!这是僵持之中,两人的共识,来自战斗本能和经验的共识!
当当当!
眼不见物,耳不闻声,体不感风,试图求变的孟奇仿佛处在一个无法与外界沟通的封印内,承受着永恒不变的孤寂,但随着“不灭元始相”在有无相剑气威胁下的全力运转,接近极限的运转,除了对危险的预感,孟奇似乎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若有似无,无形无相的东西!
天地之间似乎有一根根星线,密密麻麻,繁复复杂……
有力量在牵引着大日,让它东升西降……
罡风之外,似有事物沉浮,又冷清死寂又孕育生机……
规律、法理之物本就藏在事物运转背后,无形无质,以不同之相呈现,若以肉眼见它,以音声求它,则被外在迷惑,难见真如。
此时此刻,孟奇机缘巧合下,彻底抛弃了外在感官,以自身“不灭元始相”与自性心灵感知天地,方才品味出少许玄奥,“看”到了世界的一分“真实”,摸到了第一层天梯的门槛!
他相信何九亦然。
难怪诸多强者要挑战实力相当甚至有所超过的敌人!
因为战斗最需要专注,最能抛弃杂念和外在,精气神意凝一,得到种种玄妙感受!
当当当!
长刀与剑气不断碰撞,孟奇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但他顾不得感悟,因为对手给予的压迫还在变强!
当!
声音空洞,天之伤斩中朦胧剑光。
突然之间,剑光裂开,没有保持形状,任由长刀穿过,自身化作无数光点,电射孟奇!
有无相剑气,本就没有具体的形状,想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何九主动求变,将有无相剑气最精髓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局势风云变化,孟奇瞬间处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之中,但他不慌不忙,天之伤刀柄往回一撞,撞开了刺向眉心的光点,左手骈成剑指,斩开了飞往罩门的光芒,整个身体不闪返进,主动迎向光点。
噗噗噗!
光点打中孟奇身体,淡金凸显,只留下点点白痕。
这样的碰撞之中,何九再无力保持圆润的有无相剑气转化,紧闭双目的孟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体内的“不灭元始相”在气机牵引下自然而动!
长刀往上弹起,四周突然浮现一道道雷霆,凝聚向刀身,让它通体如同紫雷所铸。
“抓到你了!”孟奇暗喝一声,长刀猛地下劈,周身虚相尽数凝往不灭元始之相。
轰隆!
极尽沉重霸道之态的长刀斩在虚空某处,四周扭曲,似有塌陷之相,紧接着,凝聚的力量与虚空一起爆发!
轰隆!
阳刚炽热的电光将周围变成了雷霆的海洋,以没有强弱之别的态势横扫附近,万物授首!
朦胧剑光在电光波浪之中凸显,何九被逼得现出身形,抵御着电光。
消耗颇大的他此时相当艰难。
孟奇心湖之内,遍寻不到的剑光呈现,在没有视觉、听觉、触觉和精神感应的情况下自行呈现!
气机牵引,天地间若有似无的“东西”在这个瞬间也变得“清晰”!
孟奇霍地张开了眼睛,不灭元始相也睁开了眼睛,“飞”了出去,往每一个方向蔓延,将诸多无形无质无相之“物”吞噬交织!
四周一下变得幽暗,无天无地,无日无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通
何九刚奋起余勇,在有无之间连续变化,勃剑气,半躲半挡,抵御住了蕴含可怕力量的电光,就感觉眼前一黑,打开了窍穴的双目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耳中静悄悄一片,毫无声响。
之前还肆掠的狂风,酥麻着身体的电光,似乎在同一时刻齐齐消失!
这个瞬间,他甚至有点分辨不出上下左右前后,因为没了所有参照!
“这……”他心中还未来得及升起完整念头,便感觉黑暗深处,未知中央,有苍莽浩瀚、亘古不变的气息若隐若现,凌驾于一切之上,俯视着过去现在和未来,让人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之情,起不了反抗之意!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亮起,绚烂华丽,将何九瞳孔染出一片紫色,让他再次看到了色彩,看到了黑暗以外的其他事物。
紫色刀光宛如弯曲的雷霆,在“黑暗”之上制造出了不规则的伤口,从中喷泻出光芒,喷泻出声音,喷泻出罡风!
元始睁眼,天地乃生,万物衍化!
这道刀光来得是如此之快,何九刚有察觉,它就已经到了面前,只能下意识化有为无,试图闪开。
刺啦!
如撕锦缎般的声音乍响,“虚空”裂开,朦胧模糊的剑光被生生斩了出来。
何九心中愕然,连续变化有无,压榨着自身每一份潜力,勃锋锐又灵动的剑气,层层交织,练成剑阵。
噗!
剑阵碎开,何九气血翻腾,再无法保持有无相剑气,变回了人身。眼中、耳中、鼻孔、周身窍穴皆有血液喷出,化作赤色剑气,打在刀光之上。两两泯灭。
此时此刻,苏孟再来一刀。我就承受不住了!何九竭力吐纳天气元气,试图抓紧时间恢复,刚才针锋相对的战斗同样让他触摸到了第一层天梯的门槛,甚至推开了大门,但始终差了临门一脚,所以想做重压之下的最后一搏,但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若孟奇状态稍微好于自己。趁势再来一刀,自己连重新积蓄力量的机会都没有!
元气仿佛汪洋大海,存在于天地之间每一个角落,浸润着何九身体,助他恢复。
突然,何九感觉左侧元气大海变得灼热,翻滚沸腾,徐徐升起一*日,染红了天空,而右侧阴冷冰寒。明月皎洁。
“这是……”他停顿下来,感应四周,只见夜空笼罩四周。颗颗繁星璀璨,里面飞舞着金乌,屹立着一尊尊神灵!
接着,这一切开始收缩,往内塌陷,像是前方有一团漩涡,将它们全部绞碎,融合在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何九才看到了孟奇。他依旧穿着黑色劲装,提着巨大的天之伤。周身窍穴大放毫光,于背后结出一尊宽袍大袖的威严高渺“人像”。它似乎便是刚才的“漩涡”,吸纳了所以异象的“漩涡”。
凝目看去,何九现这尊“人像”竟然是孟奇自身的面孔!
除此之外,它身体每一个部分都仿佛由天地伟力、自身真气交织不同法理而成,充满了玄奥,让人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自己之相?”何九颇感惊讶,没有移开目光。
再仔细一看,他隐隐约约感觉这尊人像在坍塌,以每一种具现的法理为最小碎片坍塌,无时无刻不在坍塌,最后似乎凝成了一个黑点,无上无下无前无后却仿佛包含了所有可能的黑点,看不到过去也望不见未来的黑点,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黑点,甚至无法称为黑点的“黑点”!
大象希形!
幻觉?何九收敛精神,再次望去,现还是那尊威严高渺的人像,依旧是孟奇自身的“面孔”。
他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战意消弭,拱手道:“当年借你们之力突破,今日助你迈过第一层天梯,一饮一啄,当真唏嘘,恭喜恭喜。”
他知道若非孟奇忙着突破,刚才自己就不得不认输,加上对方已经迈过第一层天梯,登上第四重天,再战毫无意义。
孟奇背后宛若实质的法相渐隐,周身窍穴放出的毫光收敛,一切恢复原状,微笑道:“可惜何少庄主还差了少许。”
法相与法理初步交织后,接近实质,反馈元神与肉身,会产生天眼通、他心通等神通,乃武道进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身神强大的象征,孟奇刚才便有所收获。
一是“迎风变化”,也就是元神遁离之术,能让捆仙绳等无效,二是“慧眼”,非菩提慧眼,类似于“天眼通”,能照见方圆百里细微之物,能于冥冥中“见到”有气息相连的人物,但目前而言,后者相对模糊,若实力远远高于对方,能看得较为清楚,从而判断对方所在,三是“元始金莲”,长于泥丸宫内,与元神相连,能削弱精神攻击,还能短暂混乱因果,防备因果秘术的影响。
至于为何自己刻意显化的“不灭元始相”“伪装形态”会出现自身面孔,而非别人那样或应某位神灵,或为法理具现,少见本身,孟奇猜测与“唯我独尊”的真意传承有关。
即使自己并没有主修它,但这种等阶的传承总会在细微处带来点影响。
唯我独尊,照见自身!
“我也差不多了,再有十天半月亦能突破。”何九并无芥蒂。
知道孟奇需要巩固,何九没有多说什么,也没问法相之事,转身飞回琅琊阮府。
看着何九的背影,想到当初自己与严冲等人被他一起挑战时的场景,孟奇颇有点时光荏苒,逝者如斯夫的感觉,要说爽不爽,那显然是足够暗爽的。
“嘿,目前差不多有货真价实的黑榜末尾实力。”孟奇谨慎乐观想道。
此时,万里碧空如洗,阳光将云海照出无边无际的灿烂金色。
…………
翌日,孟奇登上西山,见到了在菩提树下喝茶的王思远。他还是一袭素袍,脸如白纸,身材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刮倒,时不时咳嗽两声。看得旁边俯视的侍女皱眉心疼不已。
又是你!她狠狠看着孟奇,每次遇到这家伙,公子就咳嗽得特别厉害!
孟奇笑眯眯坐到王思远对面:“古刹菩提,王大公子好生雅兴,莫非有意佛门?”
王思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有事就问,没事喝茶。”
他似乎在说,和你这种莽人没什么绕圈子打机锋的必要。
孟奇眉毛微挑。右手伸到袖管处,做挽袖子动手揍人的模样。
“我三个月前已迈过第一层天梯。”王思远淡淡补充了一句,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真巧!”孟奇本身就没有动手心思,刚才纯粹是活跃下气氛,闻言笑道,“既然王大公子你已经迈过第一层天梯,对付普通外景蓝血人不会吃亏,为何不去阮府,要留在西山?”
王思远咳嗽了两声,喝茶润喉。缓缓道:“去和不去都一样。”
最讨厌你们这种说话云山雾罩的人了!孟奇暗里掐指,用玉虚神算推衍。
王思远目光下移,似乎看了他右手一眼。神情舒展:“有洛书遮掩,你再推衍也是无用,这事非我布局,没什么好说道的,过两日你便清楚了。”
显然,他将事情玩脱的倾向只限于自身谋划之事。
孟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离去,没再多问。
虽然王思远并未透露什么。但“洛书遮掩”,“去和不去都一样”。“过两日便清楚”让他有点猜测。
…………
回到三清观,孟奇第一眼就看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戒赌和尚。
戒赌和尚穿着灰扑扑的僧袍。凑了上来,眼睛咕噜打转:“贫僧冥思苦想,终于想起一物,那是贫僧师父用来封门的封条,虽然破旧没什么力量了,但终究是桩宝物。”
“若是值钱,恐怕大师你早就将它输出去了吧。”孟奇呵呵笑道。
戒赌和尚挠了挠光头,半点没见脸红:“哪里哪里,只不过它外表太普通,经常被贫僧忽视。”
说话间,他掏出一物,贴子模样,黄色为底,皱巴巴像是经常揉成一团,沾满了油渍,上面用梵文书写着六个金字: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孟奇下意识抬头,望向戒赌和尚。
自己西游任务才出现五指山,戒赌和尚就送来了六字真言符!
是巧合,还是刻意?
孟奇心中惊涛骇浪涌现,再看向戒赌和尚时,愈觉得他神秘异常,充满了谜团。
“怎么样?”戒赌和尚讨好问道。
孟奇不动声色问道:“这张封条从何处而来?”
“贫僧师父遗留,至于他从哪里来,贫僧怎么知道?”戒赌和尚一脸莫名其妙。
“大师师父为何人?”孟奇追问道。
戒赌和尚顿时笑呵呵道:“贫僧师父早就圆寂,没什么名号,贫僧自家都不知道。”
孟奇连问几句,戒赌和尚都是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
见他守口如瓶,孟奇沉吟道:“若大师不肯告之详情,晚辈怕是不能答应。”
戒赌再次愁眉苦脸:“贫僧是真不知道。”
连如来神掌都无法诱惑他?孟奇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晚辈爱莫能助。”
现在就比谁更坚持!
戒赌和尚收起六字真言封条,唉声叹气,转身欲走。
“大师停步。”孟奇忽然开口。
戒赌和尚大喜转身:“施主答应了?”
“没有,只是见大师与何七前辈熟悉,想问问阮家对抗蓝血人之事。”孟奇哪会轻易“认输”。
戒赌笑眯眯道:“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又是过两日?孟奇微微皱眉。
见孟奇绝口不提如来神掌之事,戒赌一步三回头离去,满是恋恋不舍之情,
“这和尚究竟什么来历……”看着戒赌和尚的背影,孟奇内心浮现出江湖上诸多强者共同的疑问。
既然阮家没什么大事,两日后就清楚,孟奇决定静观其变。
…………
两日后,东海某处,海水蔚蓝的像是宝石。
“就是这里的海沟。”一片古朴的龟甲漂浮半空,背生黑白之点与阴阳五行之数,简单中透出复杂,仿佛书籍,说话之人正是它下方一位中年男子。
看得出来,这名男子年轻时极为俊美,如今亦是仪表不凡,气质更加出众,但脸无血色,似乎身缠大病。
阮老爷子、阮三爷等漂浮于旁,被龟甲遮掩,目光冷酷看着海面,闻言侧头看向旁边有点飘忽不定的老者,他花白头,没有皱纹,与何九有几分相像,正是剑狂何七!
“那就动手吧!”何七舒展了一下手脚。
三家早就确定了蓝血人根本所在,大张旗鼓请王家家主与洛书入琅琊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蓝血人听闻消息,提前遁逃!
目前阮家相当空虚,仅是麻痹蓝血人,让他们以为还未暴露,主力人马早就集结于此,神不知,鬼不觉!
能维持如此势力不倒之辈岂是易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剑破阵
碧波轻晃,荡起层层水浪,宛若绽放异彩的蓝色宝石,一眼望去,不见边际,美得惊心动魄。
“剑狂”何七精神飘渺不定,以无法被察觉的姿态渗入水中,照见了一只只海鱼,照见了起伏不定的海底,照见了无光深海里众多奇奇怪怪的事物,但并没有发现海沟,发现蓝血人的踪迹。
对此,他并不觉得奇怪,若蓝血人没有瞒过自己感应之能,早就被发现了,东海剑庄何苦与无相剑蛊一脉恩怨纠缠这么久?
作为法身高人,他绝非犹豫迟疑之辈,不会反反复复问洛书卜算是否正确,仅仅看了一眼阮老爷子,心中颇有几分疑惑。
阮家对蓝血人之事为何如此热忱,不仅四下奔走联络,而且几乎倾尽全力,家中四位宗师来了一半,还得加上阮老爷子这位大宗师,换句话说,除开神都那位宗师,阮家只得一位宗师看守琅琊祖宅!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家只得带上“洛书”的家主,东海剑庄与蓝血人仇怨颇深,亦仅来了自己与黄太冲。
此时,阮老爷子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无波古井,看不出任何端倪。
何七收回目光,舒展了下手脚,化作一道无形无相剑光,无声无息钻入海面,其余人等则借助洛书遮掩,漂浮于半空。
少顷,海水泛起咕噜水泡,瞬间就变得剧烈,如同煮沸!
哗啦!暗哑的声音响起。海水突然塌陷,绕着中央飞快旋转,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漩涡越转越急。越转越大,越转越深,将海水推向四周。
忽然之间,一道纯粹锋锐的剑光盘旋冲出,从漩涡核心冲出。
剑气激荡虚空,漩涡猛地崩散,向着四面奔涌。
哗啦!大海仿佛被撕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阮三爷阮承德隐约看到了光怪陆离的海底。
剑光冲出海面,折而往下,重重击落。嗖嗖剑气将整片地域吞没。
噗,噗,噗!
沉闷的碰撞声陡然响起,海底某处现出晃荡摇动的水波。由无色迅速转向深蓝。竭力抵御着剑气攻击。
果然在这里!瘦弱飘逸的阮三爷眼睛微微眯起,怀抱古琴,冲向了那片“水波”!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头顶洛书的王家家主大袖飘飘,呼吸间就到了蓝血人布置的大阵旁边。
而直到何七攻击,蓝血人大祭司才察觉敌人杀到了家门口,此时周身透明,蓝血流淌。透出一个个篆文般的诡异符号,竭力激发着大阵。
若它完全开启。足以挡住何七他们一段时间,给自身留下逃遁的充裕时间!
水色深蓝,波浪汇聚,沟通着海眼,似乎要与附近海域连成一片,形成坚不可摧的防御。
就在这阵法变化激发的关键时刻,王家家主出剑了,朴实无华的长剑点在深蓝波纹之上!
这部分深蓝的光芒大涨,像是吃了一贴大补药,将海眼之力统统吸纳了过来,瞬间就超过了自身极限,于晶莹之上出现道道裂缝。
喀嚓,让人牙酸的声音发出,裂缝以飞快的速度蔓延,看似没有破绽的阵法呼吸间就崩溃瓦解!
它半开隐蔽和完全防御两种状况下,王家家主都没办法如此轻易破阵,但静动之间的转化被他借助“洛书”窥出了机会。
这本就是预定好的计划!
阵法崩溃,海沟内的景貌完全呈现在了阮老爷子等人眼中,里面遍布密密麻麻的凹陷,每个凹陷都有深蓝宛若实质的水液充盈。
此时,它们抽长变化,苏醒过来,是一个个蓝血人!
但在海沟里面,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蓝血人,而是一座耸立的幽蓝巨塔,它闪烁着金属光泽,两侧有羽翼般的装饰,底部则是巨大的浅碟。
其上绘刻着一尊神灵,脚踩黑龙,耳串水蛇,形貌威严。
巨塔前方,有着蓝色皮肤和花纹的大祭司对身边几位强者急声传音:“你们先去阻挡一二,我祈求祖神降临力量!”
这几位强者绝大部分是蓝血人,唯有一位做白发苍苍的正常人类模样,大敌当前,他们同仇敌忾,齐声道:“遵命!”
话音刚落,阮三爷已突入海沟,双手抚动身前古琴。
一道无法描述的轻鸣爆发,阮三爷背后腾起一只尊贵恐怖的凤凰,鸡头,燕颔,五彩皆备,双翼展开,飞上九天。
咕噜咕噜,海沟内的海水完全沸腾,迅速化作白气。
一个个蓝血人被凤鸣之声摄住元神,周身血液随之煮沸气化。
凤鸣九天,焚山煮海!
在没有普通人族存在的情况下,阮三爷选择了更强力的琅嬛十二神音!
眼看着子孙后裔惨死,一位宗师水准的蓝血人双目透出仇恨光芒,借水闪现,便要全力攻击阮三爷。
当!
就在这时,一道清扬悦耳的钟声远远荡开,阮老爷子双手拢在袖中,身前漂浮着一张古琴,琴尾有烧焦的痕迹。
音波蔓延,翻滚沸腾的水泡静止了,残余蓝血人静止了,挥洒的水珠凝于半空,剔透晶莹,美不可言。
琅嬛十二神音,钟震三界,最强之音!
那位蓝血人宗师当即停顿,动作变得迟缓,半透明皮肤下的诡异枝节清晰可见。
剑光一闪而过,在他体内爆发,万道剑气肆掠,将他完全泯灭,正是黄太冲赶至。
原本他要战胜这位蓝血人宗师会非常吃力,但在阮老爷子琅嬛神音辅助之下轻易如砍瓜切菜!
四周海水缓慢倒灌,慢慢填补着此处,“剑狂”何七这位法身高人并未全力施为,而是与那位白发苍苍的人类强者对峙。
这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想不到你还没死。”何七叹了口气。
白发苍苍的人类强者哼了一声:“当然比你爹强,只恨他有个好儿子!”
“你们堕入魔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何七目光渐渐转冷,“交出剑蛊符令。”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状似癫狂:“堕入魔道?当初一起琢磨蓝血人秘密,以此弥补有无相剑气缺陷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样说?”
何七负手漂浮在他身前,淡淡道:“蓝血人的秘密没有好坏之分,使用者才有,我何家一脉藉此弥补自身,求无上大道,乃光明正大之事,而你们贪心不足,以诸多小岛岛民为材,摸索转化自身之法,有伤天和,背弃祖宗,怎么不算魔道?”
“哼,花言巧语,明明是为了让剑庄姓何,明明是见我们之法优于你们,起了歹心!”白发老者目光之中尽是恨意。
何七笑了一声:“优于我们?高叔,不若我将实力压制在半步,与你公平较量一番,看看谁优谁劣?”
“你以为我老夫不敢?”白发老者战意昂扬。
何七不见波澜道:“输了就告诉我剑蛊符令藏在哪里,高叔你向来一言九鼎,想必不会反悔。”
“好!”白发老者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背后凸显深蓝漩涡,但漩涡每一滴水液都是一只蓝色蛊虫,吞吐着剑气,呼吸着锋锐。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每一寸皮肤,每一滴鲜血,都尽数化为剑蛊!
…………
琅琊城内,孟奇端坐三清观内,遥望阮府,经过两日巩固,他已经稳定在四重天境界,等弄清楚阮家之事,就得考虑真武疑冢了。
“两日之后自然明白?”他微微皱眉,起身走向阮府。
城中某处院子内,某位貌不惊人、满是皱纹的老者忽然睁开眼睛,难以克制自身的惊讶:“我感觉到了祖神的一缕气息!”
海沟内有大变!
他猛地站起,露出九个指头,身边还有五位同伴。(未完待续。。)
ps: 这章字数有点少,因为女朋友烧菜忘了时间,家里浓烟滚滚,出门等了半天才恢复正常空气,写文时间稍有不足,汗,晚饭得去外面吃了。。
第一百四十章 无相
万丈海沟内,高姓白发老者像是一堆蓝色沙砾堆成的假人,轰然坍塌,均匀坍塌,变成了一只只细小似水滴的蛊虫,而他身后漩涡法相亦如此,只不过化作的蛊虫接近虚幻,不类真实。
两类蛊虫皆吞吐着剑气,呼吸着锋芒,开始轻微震动,颜色渐渐变淡,很快就接近透明。
嗡的一下,它们四散分开,消失不见,仿佛与虚空融合为一体。
何七依旧负手,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心知肚明,老者已得无相剑蛊的精髓,自身化作极小剑蛊,而剑蛊处在虚实之间,能融入充塞天地的元气“大海”,成为这汪洋的“水滴”!
超脱天地之前,凡是武者,皆要吐纳天气元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后,更是可以直接感应到元气大海,将自身浸润其中,每一个毛孔都受到滋润,从而获得极强的真气恢复之力,保持肉身与元神的活力,一举一动间皆有莫大威能。
此时此刻,无相剑蛊真正化作了元气大海的“水滴”,能通过肉身的吐纳渗入体内,天生九窍,每一个毛孔,都是它们天然的通道,而一旦进入体内,剑蛊转为实体,剑气喷薄,肆掠最薄弱的地方,无有能挡,堪称诸多防御硬功的克星,是暗杀的绝佳功法!
可怕的是,它们遍布周围,与元气“大海”正常水滴之间的区别很小,很难分辨,若是封闭毛孔。不吐纳元气,只靠肉身支撑,则任何外景强者都坚持不了多久的巅峰状态。很快便会力竭衰弱,被“正常”打败。
诡异似蛊,是名剑蛊!
剑蛊一脉琢磨蓝血的秘密就是期望像蓝血人融入水中般融入元气大海,达到真正的“无相”!
历经这么多年后,高姓老者似乎达到了这种境界!
何七并未封闭肉身与天地勾连的“通道”,依旧吐纳着元气,高姓老者心中一喜。所化剑蛊小心翼翼从四面八方靠拢,顺着“元气潮汐”钻入何七的身体,即使法相与肉身凝一。身体每个部分都蕴含法理,没有内外之别,但终究有强弱之分,把握得当的话。从内而外斩出万道剑气。足以重创何七。
最为重要的是,他将修为压制在半步法身,如此一来,便是自己获胜,夙愿得偿!
潮水涌动,剑蛊暗藏,悄然通过了何七周身毛孔,高姓老者当即准备发难!
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何七了!
天地依旧存在,起伏不定的元气大海依旧充塞每个地方。海沟内其余地方的战斗依旧激烈,大海依旧在缓慢回填,一切的一切,都与刚才没有分别,唯一不同在于,何七不见了,从根本上不见了!
气息、踪迹、行迹、外相,所有的所有,都在这个瞬间不见,高姓老者进入的那具身体仿佛散入了虚空,或者是他的幻觉!
突然,他耳畔响起了何七隐藏豪迈自信的声音:
“高叔,这才是真正的‘无相’!”
话音刚落,附近虚空每一个地方都喷薄出细小剑气,准确无比地击中了剑蛊,仿佛海沟半空盛开了一朵纯粹明净的剑气之花,照亮了附近昏暗!
啪啪啪,剑蛊破碎之声接连响起,剑气肆掠,席卷方圆,化作明亮到极点的霞光鲜花,一瓣一瓣打开!
光芒平息,四周元气大海完全被消弭,何七现出身影,依旧背负双手,不见半点波澜,对于能否获得胜利,从未怀疑!
“怎么会这样……”
“你们没有转化为蓝血,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高姓老者痛苦虚弱的声音响起,何七前方漂浮着一只深蓝色蛊虫,水滴大小,布满裂缝,随时可能崩散。
何七微笑道:“大道三千,殊途而同归,你们有你们的邪魔法,我们有我们的仙神路。”
“不可能,不可能,即使你能证得法身,也达不到这种程度的‘无相’,对了,你,你,这是你参悟如来神掌的收获?”高姓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佛门最擅有无相之说!
何七笑了笑:“参悟如来神掌前,我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只是没这么圆润无暇,有无相转化之间会被人抓到漏洞,高叔,输就输了,何必找借口?”
“对,不管如何,你们都算找到办法,将有无相剑气演绎到这种程度,我,我经受折磨煎熬,还是差了一筹……”高姓老者的声音有点暗哑,满是悲凉和沮丧。
“其实你们这样也不差,若不事先知晓剑蛊玄奥,天下又有几个同境界之人能胜得了你?”何七神色变得肃穆。
他这句话并非专为高姓老者而说,东海剑庄能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高度,全依赖于几大支脉对功法的摸索、完善和推衍,以及让一代代才俊失败,难以提升的尝试。
自家比不得那些有上古大能完整传承的宗门,当初只得残缺的“无名剑经”,几位生死之交各有所悟,道路不同但又彼此触类旁通,慢慢摸索前进,最初几代的两位法身缺陷极大,甚至动手都得付出寿元的代价,而到了自己,已是正常法身。
自己的爷爷,自己的父亲,之所以盛年而亡,堪称短命,便是为了完善功法。
没有类似高姓老者的折磨和煎熬,就没有今日的东海剑庄!
高姓老者虽然误入歧途,堕落邪魔之路,但他所代表的那种探索武道的精神是何七所赞赏的。
当然,道路错了,精神越值得赞赏越是生死大敌!
高姓老者轻笑一声,似乎有点欣慰:“也罢,输就输了。再有不甘心和痛恨又有什么用,剑蛊符令在乾元手中,他转化出了岔子。全力而为会消减寿元,虽然服用了东极长生丹,但一甲子寿元又能消耗多久,故而老夫将剑蛊符令传承给他,免得他总是需要全力出手,你若能从他手中得到符令,一定要将剑庄发扬光大……”
声音减弱。深蓝色蛊虫开裂,碎成了粉末。
“乾元兄……”何七低语了一句。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那座幽蓝巨塔,随着塔前大祭司一系列诡异玄奥的动作,它开始绽放幽光,似乎在接引一股飘渺但又强横的气息。纯用心灵感应。会感觉天空变得蔚蓝,哗啦之声大作,宇宙之中尽是水光!
“所谓的祖神……”何七没有任何慌乱,也不见凝重,自信在握,对类似之物并无畏惧,心灵里映照出四周战况,已然有了计较。
王家家主头顶洛书。正与一位相当于外景巅峰的蓝血强者战斗。
洛书光芒垂下,运转阴阳五行。将水之力深藏,将生之气息深藏,使得王家家主周围变得死寂深邃,蓝血强者控水入微之能与操纵生机孕育的特异都无法得手,只能老老实实战斗,掌势化作重逾山峰的海浪。
与此同时,他还在鲸吞着元气大海,就像海水淹没后,会让正常人无法呼吸,他的掌法施展到极致,亦能让武者难以吐纳!
可是,本该压制对方的他反倒岌岌可危,对方每一次出剑,每一剑弹指,都能正中自身运转枢机,让掌势崩散,让鲸吞反噬,自己打算改变方法,又总是被对方抢在前面。
这个瞬间,他有种自己在对方面前全身透明的感觉,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每一次出招,都毫无遮掩,**裸暴露,再没有秘密可言!
王家家主亦是感应到那缕气息,洛书突然转动,黑白之点凸显,演绎万象,自成一界。
光芒垂下,变成金色卦象,遍布虚空,透出大道之秘,迅速连成一体,生死倒挂,乾坤反转,将蓝血强者牢牢束缚。
朴实无华的长剑点出,让蓝血强者崩灭,凝成一枚水蓝之石。
阮老爷子正与阮三爷、黄太冲、阮家长老联手对抗五位宗师级蓝血人,他双手拢在袖中,琴音不断,凤鸣九天、龙吟苍莽和钟震三界等琅嬛十二神音接连使来,牢牢将五位强者控制,给剩余三位宗师创造出绝佳机会,而阮三爷等人亦是一改作风,多用攻击型的琴音,焚山煮海,撕扯元神,以少打多的情况下,亦将蓝血强者打得狼狈不堪,接连使出宝物才幸免于难。
犹是如此,他们看起来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要么陨落,要么得找机会遁逃!
所以,当他们感应到祖神气息降临,皆是心中一喜。
就在这时,阮老爷子脸色微变,双手从袖中伸出,直接按在了有焦痕的古琴之上。
铮!
他白发飞扬,似乎苍老了一些,琴音接连不断,急促直入元神,五位蓝血强者身体颤栗,想化作水液也无法办到,举手投足都异常扭曲,似乎被直接控制!
裂天变地曲!
抓住机会,黄太冲等人接连使出杀招。
突然,一道剑光亮起,在五位蓝血强者之间快速游走。
啪啪啪之声连响,他们迅速踏入了死亡,却是何七出手,先清战场!
…………
琅琊城内,孟奇听着阮摇光的述说,恍然大悟,原来主力已去海底,这里只是掩饰,难怪之前态度诡异。
“此时差不多开战了,不用再怕暴露,得把阵法开启,免得被别的敌人趁虚攻击。”阮摇光看了看天色。
而在那处院子里,九指蓝血人脸色凝重,突然道了一声:
“走!”
他们普通状态与正常人无异,故而被派来打探消息,此时知道海底出了变数,自然不敢久留,再说一位宗师,两位绝顶,三位普通外景,能在琅琊闹出什么事情来?
哪怕海底之变是阮家所为,此时再不济也还剩一名宗师,加上之前出没的戒赌和尚,自身只有捣乱,没有翻盘的能力,还不如抓紧机会出城,远遁而去,保存希望!
——回海底得两三日,来之不及!
…………
大祭司眼见手下溃败,心念转动,双手忽地往下一压。
祖神气息融入巨塔,让它闪烁出耀眼蓝光,发出剧烈震荡。
突然,巨塔装饰性的翅膀张开,下方喷薄出气流,整体变得虚幻。
轰隆!巨塔往上急射!
他竟然想逃跑,而且是逃向青冥之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精血性命为引(最后一天半求月票)
轰隆!
巨塔底部的浅碟状事物绽放深蓝光芒,凝成一束,汇入巨塔,自身则在塔底喷薄的气流之下粉身碎骨,难见残痕。
轰隆!
巨塔变得虚幻,周身包裹着耀眼蓝光,越拉越“长”,似乎就要穿破虚空,直入青冥!
这样的变化有点出乎何七预料,没曾想这祖神殿般的巨塔乃出入青冥的宝物,而且还能带上不到法身的武者,阮老爷子等人亦是相同感受,唯有王家家主脸色如常,还是大病未愈的样子,波澜不起。
斩草不除根,后患永无穷!何七眼睛一眯,身体顿时化作有无相剑气,不断在有无之间游走,圆润无暇,让人锁定不了气息。
蓝血人天赋特异,若是不计代价,专心报复,猎杀外出的长老和弟子,肯定会让剑庄损失惨重!
剑气彻底消失,突然浮现在耀眼蓝光里,似乎与它本就同为一体,盘旋捣鼓,形如游龙,发出连声脆响,似乎就要将蓝光肢解。
就在这时,浩瀚强横仿佛充盈天地之间的气息化入幽蓝光芒,一下让它凝结似水,一层层脱落,直到紧覆盖巨塔的最后一层。
剑气随之脱离,被强行隔绝在外!
阮老爷子历经波浪,双手没有任何停顿,背后凸显一尊人像,高冠古朴,面目模糊,似在以天地法理为弦,以自身之道为手,弹动大道妙音!
当!
琴声陡变,钟震三界。悠扬飘逸,袅袅不绝,被蓝色光芒包裹抽长的巨塔突有静止。光芒宛若透明水层,能看得清楚滴滴液珠,里面的花纹和凹凸纤毫毕现。
忽然,残余的气息涌入巨塔之上绘刻的神灵之相,金属凸出,光芒绽放,脚踩黑龙、耳串水蛇的威严神灵从平面变得立体。手中幻化出一根水蓝色八棱锏,油然往前挥出。
砰!
短暂的静止被打破,何七飘渺不定的剑气被打得收敛。凝为实体。
轰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黄太冲和阮家另外一位长老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见巨塔的静止破碎,由静转动。行将钻入虚空。飞上青冥。
王家家主头顶洛书转动,金色卦象凸显于四周,不断演绎,不断变化,终于连成一卦,化作天罗地网,往巨塔之上罩去。
那尊立体神灵再次挥锏,打在天罗地网之上。发出刺啦的撕裂之声,何七剑气再次席卷而来。斩中巨塔。
当!
巨塔裂开了一道裂缝,震颤传导,里面诸多事物直接粉碎,隐约能看见吐血的大祭司。
但此时巨塔逃遁之势已成,前面半截已虚幻化空,何七似乎难以将它拦下。
“大祭司已命不久矣……”而何七见大祭司被自己剑气伤了根本,心头缓了口气。
他不知道“巨塔”会飞向哪里,蓝血人究竟是何来历,但现在好歹暂时清除了后患。
剑气再起,神像直接破碎,蔓延的气息将何七反冲出去,将阮老爷子与王家家主的阻拦短暂隔绝,巨塔只是稍微停滞,眼看便要冲破束缚,远遁青冥。
突然,这瞬息之间的停滞里,一道人影闪现在巨塔裂缝前,身前漂浮着古琴,直接冲过稀薄的蓝光,飞了进去。
阮承德,阮三爷!
轰隆!
蓝光抽长到极致,巨塔彻底钻入虚空,往九天罡风之外而去,带走了大祭司,也带走了阮三爷。
“三郎!”阮老爷子失声而出。
王家家主轻咳几声,神情未变。
何七微微皱眉,大祭司活不过两个时辰,阮家老三为何如此拼命,竟然以身犯险,深入虎穴,丝毫不担心巨塔的终点有什么敌人?
阮家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的情况下,他要像阮承德般渗透入巨塔内并不困难,但大祭司垂死,巨塔去向不明,又涉及莫名祖神,犯不着冒险。
巨塔之内,身体瘦弱,仪容高雅的阮承德与大祭司对峙狭小的斗室。
他双手急抚,时而凤鸣九天,时而转为高渺之声,专门针对蓝血,将斗室弄得灼热高温无比,表层都开始融化。
“当年犯下的错误,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弥补回来!”他眼神坚决,不见半点害怕,似乎死亡再也无法吓阻他。
蓝血大祭司修为强过阮三爷不少,即使伤了根本,重伤垂下,亦非他能够比拟,此时,控水操生,神异展开,掌印翻飞,海浪袭来,将阮承德死死压制。
当然,阮三爷作为宗师,蓝血大祭司无法忽视他的攻击,体表愈发透明,蓝血咕噜咕噜沸腾,里面连成神秘篆文的枝节出现了裂痕。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回到祖神之像面前,接受治疗。
祖神掌控孕育生机之妙,只要不死在当场,就能救回来!
凤凰腾飞,真空盘旋,各种琴音化形,阻隔着海浪,阮三爷也现出自身法相,“抚琴仙人相”!
仙人高洁,仪容不凡,衣襟飘逸,双手拨动着虚空,弹奏天地运转规律所化之“弦”,水声只在附近震荡,难以入侵,但阮三爷的生命在坚决而缓慢地流逝。
若非大祭司怕攻击太猛,将巨塔毁掉,同归于尽,早就彻底占据上风。
阮三爷目光不见闪烁,反而露出一丝俊雅的微笑。
我伤得越重,越能感觉赎罪,琴音越妙!
他眼角流出水液,鲜红耀眼。
斗室之内的战斗收敛但激烈,渐渐的,没有任何逃遁与闪避的阮三爷身上出现了一处处伤势,皮肤裂开,鲜血溢出。骨头粉碎,向内凹陷,白衣胜雪的他现在像是一个行将支离破碎的人偶。绽放出朵朵梅花,法相也虚幻了一点。
可阮三爷腰背还是挺得笔直,琴音没有半点滞涩,眼睛死死盯着大祭司。
大祭司本就伤了根本,一番苦战下来,现在有点脑袋昏沉,接近死亡。含含糊糊道:
“你是想夺回那件物品?”
“没用的,已经献祭给了祖神,你们拿不回来的!”
“不试过怎么知道没用?”阮三爷初次开口。声音清雅悦耳如琴动,说话有些艰难,但没有软弱。
自身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此时,外面幽暗无垠的虚空里浮现出一颗球形星辰。它通体覆盖着一层深蓝海洋。像是水液凝聚。
深蓝之水微微起伏,仿佛在呼吸,在孕育着生命。
噗通,巨塔钻入水中。
海底有一个个凹陷,像是有宝石在凝聚,而巨塔飞向的位置则是海底最深处,那里有一片殿阁,中央耸立着一尊神灵雕像。深蓝近黑,手持八棱锏。脚踩黑龙,耳串水蛇,周围堆放着众多物品,大部分光彩夺目,显然不凡。
轰隆!
被何七斩出了裂缝的巨塔歪歪斜斜落地,发出剧烈爆炸,大祭司直接陷入弥留状态。
阮三爷也不太好,身体似乎随时会被风吹散,但他摇摇晃晃站起,凝目看向不远处那尊神灵雕像。
雕像下方,最核心位置供奉着一张古朴素雅的琴,肉眼能看见七根琴弦,但上面似乎遍布着诸多无形之弦,乃法理凝聚。
它有一种慈悲怜悯之意,似乎苍天不忍,度尽世人,此时光芒收敛,没有气息波动,显得古旧破损。
真的是它!王家家主没有说错,真有机缘找到它!
阮三爷一只眼睛空洞,流出血水,一只眼睛勉强能见,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对,就是它,阮家镇族神兵度人琴!
昔年自己登临地榜,能时时感悟与熟悉家族神兵,但年轻得意,终有疏忽,时常无视禁条,将神兵带出秘地,弹奏一曲。
自傲大意必定有祸,那日自己在家中水榭感悟神兵,抚动琴弦,水中突然有强者冒出,共三人。
自己竭力抵挡,可他们实力强横,又不知用了什么宝物或秘法短暂蒙蔽了神兵,让它无法自行出力,在极短时间内,在家族其他强者反应过来前,将自身打成重伤,夺走了神兵,化入水中,再无踪迹可寻,而自己只留下敌人一根指头。
家主震怒,自己被关入秘地,不见天日。
痛苦、懊恼、不甘与对家族的担心充盈自己心头,多年绞尽脑汁,终于从裂天变地曲衍化出克制蓝血人的琴曲,等待着机会。
今时今日,历经苦难与折磨,终于再见神兵,怎能不潸然泪下?
阮三爷腾空而起,飞向神像。
突然,整个星球的宝石化成蓝血人,密密麻麻,无法尽数,他们同时苏醒,发出震荡星海的声音:
“擅闯禁地,杀!”
水波晃动,阮三爷的古琴宝兵顿时失去了水分,干裂破碎。
琴音乍响,阮三爷落地,艰难前行,以心以法相抚琴。
一个个蓝血人炸裂成深蓝水花,但数量实在太多,强者亦是不少,还是发出了轰鸣般的声音:
“杀!”
阮三爷束起的头发被打散,黑发披落,与沾满鲜血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脸色苍白得仿佛纸张。
他眼里只有度人琴,再次踏出几步,法相出现了裂痕!
自己犯得错,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弥补回来!
他的发梢变白,在无数蓝血人蜂拥而来中,生机急速流逝。
发如雪,脸现皱纹,阮三爷依旧高洁,似纤尘不染,本就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会崩散。
距离度人琴已是不远,他深吸口气,心琴转动,奏出最强之音。
当!
抚琴仙人相崩溃,阮承德**崩解,诸多蓝血人为之一滞!
崩解的血液点燃,与气息混在一起,仿佛洒下的红霞,落在了度人琴之上。
本来素雅的琴身出现了一层暗红,从内部发出嗡嗡的震动之声。
以阮家子弟精血生命为引,唤醒神兵!
嗡!
度人琴放出无量光芒,里面有凤凰古钟等影子呈现,琴身剧烈颤抖,猛地挣破了束缚,飞上高空。
祖神雕像核心有深藏的气息凸显,但慢了一拍,未能阻止,只能沾染!
凤凰、真龙、古钟……阮三爷虚幻的元神看着这些景象,仿佛回到了初学琅嬛十二神音时的场景。
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他模糊的视线看着度人琴破空飞走,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元神崩散,彻底陷入黑暗,只余声音袅袅:
终于弥补了过错……
…………
琅琊城半空,光芒乍亮,虚影纷飞,百花散落,一张古琴破空而出,直飞阮家。
它无人操纵,又要对抗“祖神”气息,光芒渐渐收敛,似乎又要陷入沉睡。
出城未远的九指蓝血人猛地抬头,神情剧变,腾上高空,试图拦截夺取。
阮家祖宅内,诸位外景同时望向高空,阮摇光脱口而出:
“度人琴!”
度人琴?孟奇惊讶无比。
对于阮家失琴之事,他早有猜测,可这件神兵不是在六道轮回之主那里吗?
怎么会自己飞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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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兵之争(求月票)
海水倒灌,注入深沟,填补着之前的空洞,黄太冲、阮家长老两者搜刮着蓝血人残存的积累,何七则寻找含有无相剑蛊一脉高乾元气息之物,为日后的追捕做准备。
阮老爷子双手重新拢入袖中,眼神悲痛又复杂难言,看着气定神闲的王家家主,传音道:“你对他说过什么?”
发现蓝血人踪迹后,几经挣扎和权衡,阮老爷子最终决定求助王家,和盘托出度人琴丢失之事,只有请动洛书的力量,才能在最短最快的时间内锁定蓝血人根本所在,找回度人琴,若还是自家隐秘行事,纵使不乏卜算之法,也没可能如此准确如此迅捷成事,拖延下去,蓝血人说不得就像大祭司般驱使巨塔进入无垠星空,再难追寻了。
付出让阮家元气大伤的代价后,王家家主终于答应,并卜算确认度人琴就在蓝血人手中,不在他处,如此坚定了阮老爷子破釜沉舟的信念。
可他从未料到蓝血人自青冥之外、星空深处而来,关键时刻驱动巨塔,逃之夭夭,而自身心存侥幸,觉得度人琴在这片海沟,未能及时进入巨塔,镇压大祭司,随巨塔而去,眼睁睁看着阮三爷以身犯险。
如今回想,以他久经岁月的睿智,不难猜出王家家主私下对侄子说过什么,让他没有犹豫,没有侥幸,直入死地!
而且王家家主最后明显放水,没有真正发挥洛书的力量。
“这是找回度人琴唯一的机会。”王家家主语气淡然而肯定。
若是阮老爷子等进入巨塔。前往那里,或许那位会提前苏醒!
他还有几年便到五十,至今没有半步法身。陨落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故而对生死看得很淡。
阮老爷子愣了愣,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沧然低歌: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他唱的人百其身与原意不同,意指用自身死一百遍让阮承德活着归来。
人百其身……何七瞄了这边一眼。暗道阮家果然多狂士,肆情纵意,毫不在意形象。
歌罢。阮老爷子脸色恢复如常,沉声道:
“返回琅琊!”
三郎没有出入青冥之能,若靠度人琴,最可能出现的位置便是琅琊附近。
王家家主轻轻颔首。没有表示反对。这让阮老爷子信心更坚。
…………
“度人琴!”
阮府内,一位位外景或脱口而出,或在心底出声,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度人琴!”
琅琊城池内外,各有隐藏的外景低呼,有的是中隐隐于市的左道邪魔,有的是打算趁阮家与蓝血人之争谋利的居心叵测者,不乏黑榜中人。
神兵丢失的事情。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并不清楚,但此时此刻。百里外遥遥传来的气息不会假!
阮家留守宗师阮伯高轰然站起,立刻便要动用家族最后的手段,雪山派仙尊陵墓、金刚寺无尽渊海般的最后手段!
但机会不等人,稍纵即逝,他刚有动作,便发现半空腾起一道深蓝水光,直冲度人琴而去。
“蓝血人!九指!”他双目欲赤,认出了仇敌。
度人琴看起来状态不对,似乎在抵抗和消磨什么,若被九指蓝血得手,立刻便能逃之夭夭,远遁天涯。
根本没时间动用最后手段!
电光石火之间,他做出了决断,琴声婉转上扬,身裹光辉,直入云霄。
一头背负五彩的凤凰盘旋飞绕,九指蓝血元神被慑,略有停顿,看着紫红火焰燃烧着半个天空而来。
与此同时,立刻便有阮家外景接手大阵,完全开启,护住了整个阮府,免得被人趁虚进攻。
琅琊城的阵法处在六扇门掌控之中,聂直稍微慢了半拍,就看见一道道光华冲出城池,皆是强横,意图抢夺宝物!
阮家并不畏惧,即使有很大一部分绝顶高手与普通外景分别镇守“重要城池产业”和“天材地宝出产所在”等地方,作为顶尖势力,此时家中少说也有五名绝顶,十几名普通外景,足以镇压宵小!
半空之中,五彩凤凰飞向九指蓝血,阮伯高双手抚琴之余咬破了舌尖,吐出了精血。
精血燃烧,化作红雾,蔓延向度人琴,试图助它一臂之力。
阮伯高少入江湖,历事多年,此时清楚明白知道,自己与九指蓝血实力相差仿佛,而且还得分心抵御对抗控水之能,稍微处在下风,若直接抢夺度人琴,必定被他阻拦,难以得手,故而全力阻拦九指,以精血为引,帮度人琴尽快消磨异种气息。
等到度人琴恢复,以神兵的灵性和威力,九指哪还有胜算?虎视眈眈之人谁还敢跳出?
果不其然,九指蓝血手中多了一块似短剑非短剑的古怪令牌,上面有着无数诡异如虫的花纹。
剑气勃发,斩断了火海,他从琴音震慑中恢复,挣脱出来,现出巨虫法相。
然后,他的身体与法相同时崩散,化作一只只细小如水滴的蓝色蛊虫,在令牌帮助之下,数不清的蛊虫消失,融入了元气大海。
他不像高姓老者,并没有与元气大海完全融合为一,让别人难以发现,还是有些许踪迹残留,被阮伯高敏锐的心灵发现了端倪。
竟然能化入元气大海,通过吐纳进入别人身体?阮伯高目光一凝,琴音顿变,苍天改色,大海撕裂,涌到他身边的元气汪洋向着外面反卷,不得近身。
“这非长久之计!”他对天地元气的吐纳降到了最低,琴音再变。震荡附近虚空,不分敌我,试图直接影响九指蓝血的元神。
天空之中点点深蓝凸显浮动。九指蓝血靠着符令强行支撑,剑蛊或隐或现,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进攻。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
突然,一道笼罩着奇怪黑袍的腐朽身影在度人琴周围冒出,充满了岁月积淀的尘埃。
他沙哑着声音笑道:
“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
“天授不取。反遭其咎!”
神兵蒙尘,亦非等闲之物,能直接摄取。说话间,黑袍人伸出了右手,越变越大,化作一只巨掌。握了过去。
“奉典神使!”阮伯高心灵震荡。差点没能守住九指蓝血的进攻,腾不出手来用琴音进行范围影响。
这充满腐朽气息的黑袍人正是罗教神使之首奉典神使,是黑榜第五,地榜第二十六位的外景巅峰强者!
他本就负责罗教江东事物,此次阮家大动干戈,岂能不过来看看,谁知遇到度人琴从天而降,并且有陷入沉睡的迹象。属于可以得手的物品,自然不肯放过!
奉典神使桀桀怪笑。伸过去的巨掌没有丝毫放缓。
眼看就要触及度人琴,他掌前多了一件事物,一个破破烂烂的钵盂。
当!
钵盂发出清脆响声,一个容貌憨厚,目光贼兮兮的和尚漂浮半空,单手行礼:“阿弥陀佛,贫僧急需此物翻本,还请施主施舍。”
“戒赌和尚,给你别的宝物翻本!”奉典神使实力强于戒赌和尚,但也不愿意被他纠缠住,当机立断,诱之以利。
戒赌和尚为难道:“众目睽睽之下,贫僧岂是这等利欲熏心之辈?还是拿到度人琴,从阮家换宝物吧。”
若非众目睽睽,你就利欲熏心了?奉典神使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和尚,气得快吐血,功法展开,背后现出一尊神灵之相,手捧白莲书册,两头六臂,满空有经文之声飘落,与戒赌和尚战成一团,让度人琴飞行轨迹偏离了琅琊。
见四位宗师打得激烈无比,抽不出手,其余强者蠢蠢欲动,欲要抢夺。
这是机会!
阮家只留家主看守大阵,其余绝顶飞出琅琊,冲向高空。
阮家的最后手段必须宗师才能驱使!
就在这个时候,五名蓝血人出现于半空,为首者现出背后无数虫子飞舞凝聚的剑型法相,散发出绝顶高手的气息,傲慢冷酷道:
“宗师以下,谁人敢来?”
此话一出,心怀鬼胎的众强者当即顿住身形。
对啊!蓝血人有控水入微之能,若没有宗师的境界和克制功法,面对同水准的蓝血人只会被虐杀,人多亦是无用,而现在半空有两名绝顶蓝血,自己等人前去抢夺岂不是送死?
宝物虽然可贵,但自身性命更加值得珍惜!
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发现没谁具备克制蓝血的功法、秘术与宝物,即使还有黑榜中人,但也并非宗师,于是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就连阮家几名绝顶也一时有点犹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立刻视死如归。
为首蓝血人哈哈大笑:
“一群懦夫!”
他转身就要去收取度人琴。
琅琊西山,王思远脸色变化,从苍白变成枯黄,然后起身抽剑。
终于等来了!
“公子!”他的侍女惊骇欲绝。
王思远笑了笑:“放心,本公子现在五行缺水。”
“一群懦夫!”嘲讽的话语入耳,阮家几位绝顶双眼发赤,呼吸变重,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拼死之意。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听到了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仿佛长刀入鞘。
铮!
众人耳畔似有龙吟之声,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冲出了束缚!
一道绚烂至极点的紫色划破长空,将为首的绝顶蓝血连人带法相吞没。
砰砰砰!
碰撞爆炸之声不断,一道皮肤透明血液蓝色的身影从光芒中倒飞出去,周身破破烂烂,像是被戳了无数小孔的水球,凄惨无比。
长刀弹射往上,雷霆布满长空,凝聚往刀尖。
轰隆!
长刀劈落,正中虚空某处,无边无际的至阳至刚雷霆以霸道狂妄的姿态覆盖了半个天空,将剩下四位蓝血外景淹没。
轰隆!
雷霆海洋消失,半空只剩一名蓝血强者,背后法相成漩涡,身体干瘪,似乎被蒸空了水液。
他绝望看着面前,心中无数疑问难以消解。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控水之能怎么会对他没有用处!
在不远之处,孟奇身穿黑色劲装,手提长刀,以雄伟霸道的姿态傲立虚空,嘴角微勾,露出白牙:
“懦夫,还有帮手吗?我能打十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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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章一切正常的话还是七点,如果遇到飞机晚点什么的,我会提前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大邪魔(谢谢大家)
不是说蓝血人控水入微的能力在宗师以下对同境界是克制秒杀吗?
只要肉身具有水分,藏有生机,就逃不开蓝血人的操纵?
至阳至刚的紫青雷光还残留在下方众位外景眼中,仿佛一场梦境最绚烂的部分,但他们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被狂刀苏孟蹂躏的这群家伙真的是蓝血人吗?
狂刀苏孟前两日才法相凝实,踏入绝顶高手的行列!
或者说,他刚入绝顶就有媲美宗师的战力?
不,对抗蓝血人靠的不是战力,而是境界,除非他有相应秘法和宝物?
思绪起伏间,他们似乎找到了缘由,抚平了心中的惊愕,但转念一想,就算有秘法和宝物能对抗蓝血控水入微之能,以如此霸道狂猛的姿态碾压了两名绝顶和三位一流,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据东海剑庄放出的消息,哪怕除去蓝血人控水的天赋后,他们在武道之上并没有出类拔萃的地方,可好歹比最差要强,绝顶还是具备绝顶的战力,尤其投靠了蓝血人的无相剑蛊一脉,并不比正常人类绝顶差,狂刀苏孟刚才的表现委实惊心动魄,强横,霸气,狂猛,在最初突袭重创后,以堂堂正正之势进行了碾压!
剩下的那名蓝血绝顶被“妖魔授”的至刚雷霆入体,蒸干了水液,麻痹了身体,知道今日无法幸免,又听见孟奇用自身原话嘲讽,还说能以一打十,心中怒火沸腾,咬牙做出了决断。
他的肉身忽然崩解,像是沙塔般崩解,化作一滴滴水液,汇入了身后漩涡状的法相。
法相随之崩散,原来是一只只细小难见的蓝色蛊虫所凝,剑气暗藏,间于虚幻与真实之中,瞬间消失,融入了元气大海。
他施展禁法,以性命为代价让自身无相剑蛊提升到了化入天地之间元气大海的程度,成为它的“水滴”,也就是武者们吞吐的元气,誓要拖孟奇陪葬!
剑蛊无相,散于起伏不定的元气大海里,等闲难以察觉异常,顺着孟奇吐纳造成的“洋流”悄然涌向了他的口窍、鼻窍与周身毛孔。
这名无相剑蛊一脉的绝顶高手收敛心神,不起波澜,免得被孟奇从这方面感知。
瞬息之间,他化作的诸多剑蛊到了孟奇身边。
没有戒备!狂刀苏孟没有提防这方面,没有封闭毛孔,关闭口窍与鼻窍!
他大喜过望,顺势穿过了这些同道,准备一进去就勃剑气,肆掠脏腑,毁坏内景,同归于尽!
刚穿过毛孔与口鼻之窍,他突地感觉一阵灼热,只见周围赤红一片,无数细小微粒在凝聚为一,散出恐怖的力量与高温,化作无边无际的火海。
这不像是进了人类的身体,反倒像误入“大日”内层!
这名绝顶高手刚起这个想法,就感觉自身水滴般的无相剑蛊在恐怖高温之下蒸消融,对外界的感知迅黑暗,陷入死寂。
“怎么会这样!”他最后的念头慢慢消散。
“大日变”!孟奇迈过第一层天梯后才练成的变化,若是修至深处,能化真正大日,如今小试牛刀,将内景变作大日,便完克了无相剑蛊。
这便是玄功的厉害之处!
或许从绝对意义的攻击和威力讲,玄功不算顶尖,但应变之能,应对不同类型敌人、不同环境状况的能力,堪称最强!
傲立半空,孟奇周身丝丝白气升腾,化为薄雾,里面似乎有淡淡的蛊虫幻影,刚才弄出极大动静的蓝血绝顶再无声息。
“死的无声无息……”目睹刚才一幕的外景强者们同时冒出这个想法,旋即,他们心里升起了喜意。
孟奇左手捏着一只暗蓝色蛊虫,乃突袭杀掉的第一个蓝血绝顶死后凝聚,与纯粹蓝血人的水蓝之石不同,但后面几个,他就没有收获了,为了抓住机会,锁定胜局,不给蓝血人围殴自身的机会,他在最恰当的时机直接用出霸王六斩中的“妖魔授”,范围清场,将凝聚的蛊虫一并泯灭。
至于最后的蓝血绝顶,虽然孟奇早就察觉到元气大海内暗藏有危险,但初次遇见,谨慎为上,干脆动用了大日变,全部蒸气化!
“法相交织法理的感觉真好!”孟奇暗赞一声,收起了蛊虫。
他第一刀是用“仙神辟易”小技巧包装的“开天辟地”,暗显了法相,威力大得有些乎自身预料,直接将境界犹胜自己的蓝血绝顶劈成重伤,后面刚极转柔,阳极阴生,一连串刀法变化让他再无生路。
临空虚蹬,孟奇飞向“度人琴”,没有抓摄,而是用阴柔刀气将它推往阮家祖宅,免得被阮家众位外景强者误会。
阴柔刀气刚出,一道道气息冲霄而起,勾连天地,扰动风云,更有数道剑光挡在了刀气前面,将它抵消。
孟奇感应下去,看见一道道光芒飞来,不乏强横之辈,皆是刚才在蓝血绝顶面前不敢逾越分毫的家伙!
这帮货!孟奇肚中怒骂,有本事刚才就动手,等到自己清了蓝血,就一个两个蹦跶了出来!
琅琊附近的世家门派碍于阮家积威,没人敢于抢夺,毕竟就算能抢到,也要守得住才行,他们基业在这里,除非能狠得下心,不怕师长亲眷身死,否则真没胆子动手。
当然,也不乏试图帮助阮家的强者,赌阮家能够渡过此劫,不会衰败!
至于其他外景,都是见阮家与蓝血人可能爆大冲突,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旁门左道,正经战斗不会参与,打算做做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事情,比如阮家外景与蓝血人拼得两败俱伤之后。
抱着这样的心态,眼见神兵出现,还是属于可以降服的状态,他们哪里还会有顾忌?若是得手,立刻远遁,投效左道大势力,换取赏赐和庇佑,反正平日里也被正派世家追杀惯了!
再说,没了度人琴的阮家还能风光得了多久?
看着几十位外景冲来,不乏强横的绝顶高手,孟奇轻吸口气,有了动用“玄水荡魔旗”的打算!
残缺神兵也是神兵,号令水雾,一网打尽!
在迈过第一层天梯后,孟奇已经能够使用身上的两件宝物,玄水荡魔旗与黄泉手骨!
不过后者没有范围攻击之能,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
而暴露自身怀有神兵级物品的事情,孟奇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它们要么处在损毁状态,要么还仅是材料,估摸不会引来法身高人的觊觎,至于其他,自己债多了不仇,道、灭天门等大势力的仇恨早就满溢!
念头刚生,孟奇就听到琴音箫声响起,飞来抢夺度人琴的绝大部分外景或者被震慑,或者遭遇了凤凰真龙等虚影,急切之间过不来,却是阮家的几位绝顶和外景强者齐齐出手,拦住了他们。
机会!孟奇当即转身,试图将度人琴彻底推向琅琊城。
忽然,一只巨大的手掌拍来,深黑沉重,散出可怕吸力,似乎是元磁类功法。
孟奇半空闪身,避开了这一击,只觉天之伤有些握不住。
“六极真魔!”他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六极真魔”令狐涛,黑榜九十三位的绝顶强者,藏身江东的左道巨擘!
令狐涛今日没做高僧打扮,披着宽袍,面容做了变化,满是狰狞,周身肥肉乱抖:“小辈还不让开!”
“嘿,被蓝血人吓得瑟瑟抖的时候怎么不叫小辈?”孟奇嘲讽了一句,打算暗用分身取度人琴。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飞来,瘦高个子,灰白肌肤,特征非常明显。
“顽石真君……”孟奇认出这又是一位左道巨擘,差点就登上黑榜的绝顶高手。
他心念电转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脸比衣服白的“算尽苍生”王思远!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比两位左道强者的出现还让孟奇惊讶,自己竟然完全没察觉王思远的靠近!
莫非“遁一之相”能隐瞒灵觉,隐瞒危险预感,像是真正遁去的一?
如果真是这样,委实可怕!
王思远淡淡看了孟奇一眼:“一人一个,看谁先解决。”
令狐涛和顽石真君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两个小辈未免太目中无人!
自己二人都是成名多年的绝顶高手,实力得到公认,岂是两个初入绝顶的小辈能够轻视的?
孟奇怔了怔,旋即露出灿烂笑容:
“好!”
王思远微微一笑,然后看见孟奇默默掏出了一根漆黑中有洁白流转的手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