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诚于武道者
“当然,外景以上之人已是强者,算不得英才。”老皇帝补充了一句。
孟奇挑了挑眉,神色变得凝重,也就是说玄真、白七姑等完美半步能参与琼华宴了?
才艺之比还好,等下若有武斗,自己委实难敌,顶多勉强自保,取得魁首难道要靠同样完美半步的赵老五?
先不提圣前夸耀,了断肉身因果之事,赵老五晋升未久,玄真、白七姑又都是功法境界资源不缺的强人,获胜的希望怕是三成都没。
如此一来,六道的任务就显得太难,远远超过一千五百善功报酬代表的程度!
除非琼华宴的武斗有别的限制或模式?
孟奇若有所思之中,王载看着缓步出场的“刀气长河”严冲,呵呵笑道:“之前皇上所言,重点是后面的陶冶情性,打磨心灵,故而与正常的才艺之争不同,主要看是否在才艺里展现出了自身的心灵境界,当然,才艺擅长者肯定会有加成。”
毕竟一个擅长琴艺之人肯定比初学乍练者更能通过这种方式展现。
收敛起疑惑和凝重,孟奇平复心情,看着严冲走到曲折回环的河水旁:“不知严冲有何才艺?”
他记得严冲出身小门小派,纵有奇遇,也应该像自己般未曾受过什么琴棋书画的教导。
问话时,晋王赵毅的随从已送上案几、铜炉、茶杯、茶饼等物。
“应是茶道。”王载微微颔首。
这也行!孟奇略微惊讶,旋即想起适才王载之言,才艺之道可并非只有琴棋书画,至于如何判断不同项目的胜负,自然是看“境界”!
好歹我也冒充过茶道高手……孟奇忽然泛起一阵欣喜。
严冲行礼之后,燃火煮水,挥刀撬茶,举止间行云流水。刀势自蕴,而且舒缓有章,看着众人心灵随之平静。
等到一沸二沸三沸,白气升腾,严冲悠然沏茶,更是透出一种宁静致远的意境。
“请圣上品茶。”严冲的声音不缓不急,手中茶杯脱手,飞向高台。
速度不快,异常平稳,如曲水流觞。没有半点水液溅出,足见严冲对外放真气和自身力道的掌握已臻开窍极限,而且隐有天地之力相助。
大内总管高进忠接住茶杯,做了检查,送到老皇帝面前。
赵明宇品了一口,点头笑道:“好茶,好茶道!”
王载随之道:“严兄擅海潮之势,汹涌澎湃,可沏茶时。自有流水潺潺之柔,有月下平湖之静,足见其心,而且一举一动舒缓有致。深得茶道三昧,以专注有序之动得宁和安乐之静。”
“善。”孟奇不知是该夸严冲茶道不错,还是赞王载解释明晰,总之他打消了比拼茶道的想法。展露自身心境肯定不会输于严冲,可其他方面就做不到如此完美了,高下立判!
那该展示什么呢?
高歌一曲?以书蕴刀?
他思索之中。场面颇为安静,不知多少跃跃欲试之人打消了下场的想法,因为感觉被严冲比下去了,所以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免得圣前夸耀反倒留下坏印象,等下在擅长题目上再做比拼!
至于白七姑这种,压根儿就没想过展现才艺!
这时,太子身边的玄真迈步出来,要过纸笔,合十行礼。
“书法之道……”孟奇把玩着面前茶杯。
玄真将白纸一抛,扔向半空,自己纵身而起,于无处凭依之地挥毫泼墨。
这看似浮躁夸耀,可玄真神情专注,目光宁静,一笔一划如有莲花绽放。
人与纸皆下落缓慢,似佛陀天降,不捏霸印,慈悲祥和。
双脚触地,玄真将手一按,白纸倒转,露出其上之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二十个字各有风貌,或苍劲,或雄浑,或瘦削,或狂舞,皆结构严谨,遒劲庄重,或活泼生动,曲尽圆转,无一重复。
如此多书法风格挤于一张纸中,本该繁复“吵闹”,失之于杂,可一眼望去,却自然流畅,感觉到淡而隽永的禅意。
不同之字,不同之相,诸相非相,禅意自现。
“此仿少林半山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碑文,足见玄真禅师的佛法心境。”王载似乎看过贴文,低声感慨。
孟奇曾经欣赏过那块罗汉神僧留下的石碑,观此书法,感觉自然不同:“虽然略有稚嫩,但所含禅意并无太大区别,历不同之相,证诸相非相,以见如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让不少只能感觉禅意隽永但品不出由来的世家子弟恍然大悟。
王载叹了一声:“愚兄本想下场临正气歌,见玄真禅师此贴,不敢提笔矣。”
所以书画之道又绝了……孟奇隐含“悲愤”,打消了以书蕴刀的想法。
“禅师已得佛法真意。”老皇帝赞了一句。
他亦城府极深,面对少林僧人,不露半点恶劣之情。
玄真低宣佛号,缓缓道:“世人皆有禅意,只是被诸相所迷,难见如来,我佛门非是强迫众生皈依,只愿与各位共探脱离苦海,抵达彼岸之道。”
所有人都微微皱眉,这是在说太子的道路非排斥异己?
不过门派与世家之争,哪是一席话就能消弭的?各大顶尖世家之人收回目光,不动声色。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门派总是想着往朝廷掺沙子,但如此大张旗鼓者,仅此一次,所以他们皆是戒备,将太子从心中名单划去。
老实说,若非昔年太子身边的和尚出了内奸,将他笃信佛道,欲建地上佛国之事泄露,说不得真被他之前的表象迷惑!
至于现在,哼,垂死挣扎也!
玄真步会太子所在高台后,想要下场之人愈发稀少。皆拿目光看向阮家,阮二十一娘貌冠江东,琴心天生,此时不出,更待可时?
突然,有人朗笑一声,凌空踏步,落入场中,正是“紫极剑”崔辙。
他含笑行礼,手中多了一管紫色玉箫。凑到唇边,双手按动,吹出婉转悠远之音。
箫声缓缓荡开,发散于水中,发散于山林,沉郁顿挫,孤寂飘渺,前方似海潮汹涌,波浪起伏。自身立于船头,随波逐流。
目光所见,海天一色,无有边界。莽莽然天地之间,只得自己孤寂一人,散发弄舟。
箫声越来越低,大海沉寂。酝酿澎湃。
意境,韵味,旋律皆是完美。让不少人感伤其怀。
河水的流淌仿佛变缓,湖面愈发幽静,林中愈发寂静,再无鸟鸣。
余音袅袅,缭绕心中,众人陷入这种意境,一时皆是不言。
“明朝散发弄扁舟,尽得箫声韵远之味……”王载感叹了一声,“纯以才艺论,崔兄胜过玄真禅师和严兄,意境则难分高低。”
他侧头看向孟奇:“愚兄是真不敢下场献丑了。”
孟奇正待附和,忽然心中一动,微微笑道:“既然不止于琴棋书画,小弟倒想试试。”
王载略微愕然:“吹口哨吗?”
孟奇表情一呆,内心发窘,刚才不是开玩笑吗?何必这么认真?
王载兄你就是太方正了!
皇帝品评之后,崔辙回席,就在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阮玉书时,忽见一人掠入场中,身法美妙,凭虚临风,衣襟飘舞,状若仙人。
“苏子远,你有何展示?”老皇帝显然没想到孟奇会下场,颇有惊讶。
才艺之道与雷刀狂僧、莽金刚、狂刀之名天然不契合啊!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孟奇没有说话,拾起河边一截朽木,盘腿而坐,直掌成刀,削去外在。
刚才他想起了神剑木偶之事,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陆大先生雕刻木偶,那蕴含的宁静和专注非笔墨能够描述!
雕刻也是才艺!
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孟奇默念这句话后,心神宁静,归于平湖,掌刀指剑不急不徐雕刻。
今日他一袭青衫,比起黑色劲装的阳刚英武,多了几分洒然之意,虽席地而坐,却没有半点粗鲁,反而露出悠然自得的情态。
王载等人先是没觉得什么,孟奇雕刻普普通通,又无意境呈现,似乎纯粹是上去活跃气氛的。
可随着孟奇雕刻的深入,他们渐渐感觉不对,自己的目光似乎在随着孟奇的手移动,他是如此专注,如此虔诚,以至于自身也跟着专注,跟着虔诚。
专注之后,始能望忧,他们心中的烦恼忧虑渐渐褪去,浮躁平息,焦灼泯灭,全身心都投入到观摩雕刻之上。
这种感觉不仅开窍有,就连半步和外景强者亦有所感,只是没有那么沉浸罢了。
在场无人说话,唯有潺潺之声和鸟鸣之音回荡,更显幽静。
掌剑指刀浑然天成,各含变化,虔诚专注之态洗涤着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孟奇停了下来,掌中木雕已成,与皇帝神似,韵味别具。
而众人皆是沉静安然,心神平和,微笑浮现。
孟奇将木偶飞向了老皇帝,它毫无破空之声,仿佛在虔诚地享受旅程。
接住木偶,把玩了一下,老皇帝忽然叹了口气:“专注,宁静,诚于武道者果有所报。”
孟奇行礼回座,王载看了他半响,诚挚道:“刚才愚兄还以为是哪位完美半步晋升的外景强者,一‘刀’一‘剑’皆是虔诚,引人专注。”
孟奇轻笑颔首,接受了王载的赞美,他虽然没有陆大先生的境界,但**自能模拟气势一二,加上本身的返璞归真水准,当然让人惊叹。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没学过雕刻,雕得不够好,只有神韵,勉强可称写意。
众人沉静之中,阮玉书抱着古琴,缓步走下高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无字之碑
衣带环佩,摆荡摩挲,间有脆响,空灵入耳,阮玉书一袭白裙,抱着古琴,缓步走下高塔,踏入场中,神情清冷,不显高傲。
行礼之后,她跪坐于地,将“栖凤琴”右尾左置膝上,与刚才孟奇的悠然自得,洒脱写意相比,多了几分沉静,仿佛跪坐之处非是密布尘土的地面,而是月华照耀的仙宫,干净而纯粹。
她一举一动皆是清冷自若,让众人慢慢收敛起适才的感官,心神平复,静等琴曲。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孟奇暗自感慨。
左手按弦,右手轻挑,一声长空雁鸣般的琴音拉开了如画的曲卷。
随着阮玉书的弹奏,孟奇脑海里慢慢了似乎出现了秋高气爽、云程万里的景象,与眼前所见万里碧空相得益彰,琴中有景,景中有琴,舒旷高远,心胸自阔。
流畅舒缓的曲调里,间有鸟鸣,似有一只只飞鸟盘旋于空,或斜飞,或环绕,流连往复,衬托美景,宛如真实。
孟奇感觉真实之际,眼前忽然一花,一只只奇鸟从林中飞出,盘绕回环于阮玉书上方,啾啾之声间有耳闻,与琴声描述别无二致!
琴声渐幽,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一副秋高美景尽入脑中。
潺潺流动的河水愈发舒缓,镜面一样的平湖更加清澈,终于倒映出了蓝天白云,朝日飞鸟,水中有天,天中藏水,美不胜收,仅是普通琴谱和自身意境,竟有天人相合之变!
曲意渐弱,飞鸟归家,一只只落下。栖息于凤琴之旁。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百鸟齐鸣,流连忘返。
自然之道,心境之显,旷远幽静,天人化生。
良久后,老皇帝才感叹了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不愧为琴心天生!”
王载微眯眼睛。似乎还沉醉在秋高气爽,鸟雁回环的美景中,沉浸在旷远豁达,宁静自生的感觉中,低声道:“清冷旷远,秋高舒怀,引百鸟飞舞,领湖水映天,今日无人能出其右也!当真是一曲平沙雁。天涯何处无知音?”
“于她而言,天人合一已是触手可及,果然琴心天生……”孟奇关注的重点有所不同,
此曲之后。再无人敢于下场。
“琴棋书画之道,以阮家玉书为首,诸位卿家可有异议?”老皇帝环视众人。
毫无疑问,没人反对。阮玉书顺理成章夺得第一道题目的魁首,得赐御酒一杯。
老皇帝摩挲着扶手,微微笑道:“第二条题目者。道理文章,自身之路,诸位既是英才,总对天人之理和自身道路有所思考,亦都是悟性过人之辈,朕有一件异宝,曰‘无字之碑’,让众位感悟,看谁所得更多。”
“无字之碑?”周围世家子弟朝廷重臣皆是震惊,发出了一声声低语,就连皇帝周围的政事堂众人和崔清羽等大人物也略微动容。
孟奇野路子出身,见识上多有短板,只能拿疑惑的目光看向王载。
“无字之碑乃一桩异宝,传闻是上古天庭之物,某种程度上接近神兵。”王载先概括而言。
“神兵?”这听得孟奇颇有张口结舌之感。
王载娓娓道来:“仅是价值而言,并无相应威力,不能做攻击之用,亦可能被常人损毁,但若自身修行初窥门径,结合所得,观此无字之碑时会有感悟,或将一身武功融会贯通,或悟出至理,圆满心境,如果境界和积累足够,甚至能直接创出神功。”
“昔年本朝伐康,攻破郢城,得了天子之剑,太祖结合剑上所含人道功法和本身‘惊世书’内容,观无字之碑七天七夜,终于将两者融为一体,自此有正常《惊世书》与人道《惊世书》之分,惊世八剑亦衍化出一门皇道剑法,后者在众生之力的加持下,修炼更快,威力更强,甚至阻碍更少,渐渐成为皇室主流。”
“而皇室也从此不缺半步法身的强者。”
难怪赵警世被魔师击败,心灵受创,依然能慢慢恢复,成为半步外景……孟奇顿时恍然,接着欣喜涌上心头,感悟是咱的强项啊!在场之人谁感悟过“如来神掌”?
呃,玄真打开眉心祖窍后,说不得能够一观,但也不是日日感悟……这些事情没有影响孟奇的心情,不仅仅因为此乃自身强项,而且若能悟出什么,说不得对自身修为有好处,甚至获得大量善功!
震惊之后,周围之人皆目光灼热,跃跃欲试,“无字之碑”乃皇室秘宝,价值连城,从不让外人观摩,今日皇上真是大手笔啊,此次琼华宴必将铭记史册!
他们不再害怕丢了,输了没关系,只能感悟出点什么,说不得能受用一生!
见孟奇脸露欣喜,王载呵呵笑道:“小孟,有把握?准备下场?”
老是苏贤弟苏贤弟的叫,显得生疏,入京之后,王载就改变了称呼。
孟奇挺直背,咳嗽了一声:“众位皆欲尝试,某还是谦让一番,等待最后。”
“大人物”一般都是最后出场!
拿捏范儿之中,他将小弟自称改为了某。
“言之有理。”王载轻轻点头,也准备稍等片刻。
一块石碑从老皇帝手中飞出,落在高台下方,石质灰白,古朴陈旧,多有细细的裂纹,上面空无一字,连花纹都没,但感觉幽深如海,难见其底,确实是一件异宝!
“一人一盏茶。”老皇帝话音刚落,之前不敢下场的英才们纷纷离座,几有排队之势。
各大顶尖世家之人半是喜闻乐见半是微皱眉头,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如此大方。
…………
皇城之外,“斗姆元君”改换容貌,做青衣素裙打扮。
她身边是个面皮枯黄的男子,长相凶狠,宛若街头混混,正是清源妙道真君变化。
“广成确认顾小桑在皇宫内,罗教众人亦应如此。”清源妙道真君用秘法道。
斗姆元君目光幽深看着皇宫。低声问了一句:“该参加琼华宴的都去了吧?”
“是,我们要直接闯入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说不得会遇上‘渡世法王’,还是谨慎一点好。”清源妙道真君皱了皱眉。
渡世法王,证得真空法体的罗教教主。
斗姆元君难得冷笑一声:“我们先等着,静观其变,若非之前遇过类似之事,还真不明白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了几分把握。
“类似之事?”清源妙道真君疑惑问道。
斗姆元君微微颔首:“几年前……”
…………
太阳高举,时近午后。一位位才俊在“无字之碑”前无功而返,皆未能悟出什么,也没有引动异象,让人怀疑那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碑,所谓感悟,纯属骗人。
朝廷重臣不多,而且只能带一人赴宴,到了这个时候,没有感悟无字之碑的只得十来个人了。
王载端坐无字之碑前。闭目一盏茶,气息几次波动,但终究未有变化。
他起身行礼,长叹一声返回。对孟奇道:“愚兄虽饱读经史子集,自觉多有积累,浩然之气常于身合,但终究差了少许。没有自身所得,实在难有所悟。”
也就是说,至少得初步找到自身道路者才可以感悟?孟奇品出了王载话中的意思。
阮玉书抱琴坐于石碑前。无有所感。
崔辙横剑坐于石碑前,无有所感。
太子身边那位天人合一的和尚坐于石碑前,亦无所感。
这时,严冲掠出高台,仿佛踏着波浪,走到了无字之碑前,闭目端坐,横刀膝上。
孟奇收敛住心思,仔细观看,严冲天人合一圆满已久,打熬年份远远胜过自己,不知目前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初步找到自身的道路……
白驹过隙,时光流逝,渐渐近于一盏茶,可石碑和周围还是毫无动静。
突然,半空虚响潮水之声,哗啦澎湃,深蓝渐显,幽深内敛,酝酿风暴,看得众人皆是讶异。
轰!
海潮爆发,刀光破浪,严冲腾空而起,徐徐落下,脸上半是感慨半是欣喜:“多谢圣上!”
“看来他之前距离初步找到道路只有一层纸了,这次感悟将省他至少一年功夫,日后纵使不能一步登天,亦不会相差太远……”孟奇感慨道。
他对严冲这种出身小门小派亦能走到如今地步之人颇为尊敬,因为需要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更甚他人。
至于一步登天,乃稀少有事,即使初步找到了道路,也未必能行,不见何九也得靠气机牵引攀升,生死刺激来突破?
“严兄苦苦打磨,奔波求道,能有此悟,实属正常。”王载满脸钦佩。
见严冲有所感悟,之前境界没到,未能观无字之碑的晋王赵毅亲自下场,他已是靠着众生之力“天人合一”,然后打开了眉心玄关。
可惜,他还是没能有所感悟。
赵毅之后,太子下场,他已打开玄关一年多,快要内外交汇了。
坐于无字之碑前,太子面容祥和,脸含微笑,不多时,一朵朵金色莲花从地底钻出,徐徐盛放,石碑上光华流传,似有梵文。
“呼,半年之内,太子必晋升外景。”王载感叹道。
打开眉心玄关后,亦能调整内天地,初步确定道路,只是所能选择的道路非常有限,基本不能与自身完全锲和,毕竟玄关无悔。
孟奇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未下场之人有自己、赵恒、齐正言、樊长苗、玄真和白七姑。(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感悟(两章合一)
看见地涌金莲,碑现梵文,老皇帝脸色难以遏制地变沉,其余人等皆是又警惕又好笑。
可太子好像已经无欲无求,彻底放弃了对皇位的追求,神情依旧宁和,没有半点担心与畏惧,金色莲花渐渐转为玄黄,梵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变化不断,就连半步法身的司马石都难以分辨。
孟奇向来都有好奇之心,于是眼睛半开半阖,心神沉静,探入了元神内那尊指天触地的金色大佛,藉此模拟气势于双眼。
他的眼睛如同琉璃,清澈不染半点昏暗,但被眼帘遮掩,没有丝毫气息外泄。
目光投向“无字之碑”,变化的梵文映入瞳孔,终于定格:
“佛皇。”
好大的口气……孟奇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黑白分明,幽深如湖。
一盏茶到,玄黄之莲消散,梵文褪去,无字之碑再返古朴破烂的样子。
太子起身行礼,笑容静谧地回到所在高台,对老皇帝阴沉的目光和众人玩味的神情视若无睹。
看了看剩下众人,孟奇没有半点浮躁,誓要做最后登场压阵之人。
这时,穿着暗红捕头服饰,腰悬银章的樊长苗走下高台,开始感悟无字之碑。
对于他的尝试,大家没有嘲笑,反正总归得试一试,说不定有收获呢?君不见先前众人皆是无功而返但没谁放弃吗?
品茶的品茶,私聊的私聊,场面顿时呈现放松的状态。
孟奇倒是看得很专注,自己始终看不透这位状元,望之天人交感的修为,可具体的细节就颇为模糊了,或许修炼的功法别有特殊。
若他有所感悟,或许能窥出一二……
“樊长苗身于神都。长于神都,获得状元前声名不算响亮,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王载见孟奇看得认真,随口道了一句。
孟奇若有所思点头:“他修炼的是何功法?”
“据说是家传的‘太乙自在剑’。”王载委实博闻广记。
没听说过……非是一等一的功法,孟奇实在难以尽知。
闲聊之际,两人目光突然凝重,嘴巴闭上,专注看着樊长苗!
不知是太阳被云朵遮掩,还是别的缘故。樊长苗身周显得有点昏沉阴暗。
“他能感悟出东西来?”王载颇为惊讶。
话音刚落,昏暗之中一道光芒亮起,飘渺不定,又璀璨夺目,恰似剑光。
噗,一些定力稍差纯粹来见识的世家子弟喷出了口中的茶水,樊长苗竟然悟出了剑光!
先前多少半步外景都没感悟,只有人榜第二的“刀气长河”和本就要突破的太子才有所得,樊长苗凭什么?
凭他天人交感的境界?凭他人榜十五的排名?
这简直在开玩笑!
孟奇并未惊讶。借着王载的问题道:“仅是天人交感,亦能思考道路,并不冲突。”
王载深深看了他一眼,隐约猜到他也是这样。
“樊长苗有所感悟。狂刀怕是压力极大!”有人看了一眼孟奇和王载所在的高台。
“对啊,人榜第二和人榜十五都能感悟,他这个人榜第一若无所得,肯定脸皮丢尽。”其他之人低声附和。
“光有所得还不行。还得压过他们的异象,否则可以称人榜第一?”
“不用,异象都相差不多。实在难分高下……”
议论之中,樊长苗睁开眼睛,恭谢圣恩,微笑回座。
出乎意料之人,出乎意料的感悟,场面一阵嘈杂,竟没人注意玄真已到了无人之碑前。
少许工夫,众人安静了下来,因为无字之碑放出阵阵禅光,于玄真身后浮现出一株菩提树,亭亭如盖,青碧幽绿,子如念珠!
从没人觉得玄真无法感悟,他出身禅宗少林,自身又是一步一个脚印突破,不缺少天人合一的境界,且佛法精深,常有开悟,若不能得到点什么才是怪事!
一盏茶后,玄真背后菩提凋敝,眼睛睁开,似感似叹:“菩提……般若……总算明白了,这一趟没有白来……阿弥陀佛,贫僧起了得失之心。”
说完,他双手合十谢过皇帝。
“玄真禅师佛性浓厚,自能感悟。”老皇帝回了一句。
玄真摇了摇头,微笑道:“可惜真慧师侄不在此间,要不然他或许比贫僧感悟更多……”
对此,孟奇轻轻点头,再认同不过,别看真慧只有七窍,距离思考道路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他修炼的是拈花指——“佛祖拈花,迦叶微笑”向来是“开悟界”的象征,真慧又大智若愚,真能悟出点什么自己毫不意外。
世家子弟们还在议论玄真悟出什么时,赵恒深吸口气,走下高台。
孟奇突然轻咦了一声,比之以往,赵老五多了龙行虎步之感,台上朝廷重臣们虽城府极深,亦是将目光投射到赵恒身上。
过去多年,魏王不声不响,即使身体好转,武功进步,也没能引人注意,如今观其姿态,不比太子和晋王稍差!
赵恒向他的父皇行过礼后,盘腿坐于石碑之前,陷入了沉寂。
湖泊徐动,水波不兴,石碑及周围毫无异状。
“看来魏王与晋王一样,还差点火候……”神都某位世家之主微不可及摇头。
话音刚落,平地突响龙吟,苍莽尊贵,石碑内飞出了一条条金色真龙,张牙舞爪,盘旋于赵恒身周!
这……真龙天子……不知多少人内心冒出了这个念头。
晋王脸色大变,这个从未注意的弟弟竟能悟出真龙!
老皇帝眼睛微眯,右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真龙盘绕,钻入赵恒身体,又飞了出来,凝成一枚金印,徐徐落于赵恒脑门。
赵恒张开眼睛时,孟奇就知道他至少省了一年工夫。
“多谢父皇赐碑观摩。”赵恒不失礼数。
场面安静异常,诸多朝廷重臣皆未说话。默默打量和审视着赵恒,似乎重新认识了他。
老皇帝露出笑容:“不错,不错,我赵氏又有麒麟子也!”
这是极高的褒奖,让晋王脸色愈沉,太子倒是只有惊讶,然后重归平静。
不过晋王也没有太在意,继位之事,哪怕赵恒表现出苏孟、高览等人的天赋,也得看各位势力的态度。
在没有法身镇压的情况下。不知多少天资出类拔萃到让人惊叹的皇子被排除出继承人选,因为顶尖世家怕他们借助天子之位凝结法身。
“没想到魏王亦是如此出色……”王载没有丝毫嫉妒,坦然直言。
孟奇抿了抿嘴,神情若有所思,赵老五突破未久,且之前未曾初步找到道路,能有现在的异象,怕是多得“真皇玺”之助。
这当真是人道秘宝!
赵恒归座之后,众人的目光都在白七姑与孟奇之间来回打转。只剩他们没出场了……
他们一个天人合一晋升的完美半步,一个人榜第一的强者,都有感悟的基础,会不会弄出大的动静。将前面众人一下压制。
若是相差无几,恐怕悟出真龙绕体的魏王会是第一。
这个时候,被他们忽略的人默默走到了无字之碑前。
“咦,那是谁?”
“好像。好像是公孙家的客卿。”
“哦,据说是降世神魔齐正言,人榜前二十的高手。浣花剑派的嫡传。”
进入人榜后,齐正言已得到浣花剑派重视,多有资源给予。
不知天人交感水准的浑天宝鉴能不能引出异象……孟奇颇为期待,满是好奇。
其余之人有樊长苗前车之鉴,亦是没有放松,专注看着。
齐正言一袭青衣,身材挺拔,面容普通,毫无表情,见过皇帝后,自顾自坐下,与石碑相对。
午时已过,秋日阳光依旧,洒于石碑和齐正言之上,将他们染上一层金黄。
时光随水而流,齐正言和石碑毫无异状。
正当众人觉得没戏之际,四周忽然变得昏黄,河流之上多了一轮赤日,徐徐而落,异常圆润。
长河落日圆……孟奇等人心头陡然冒出了这句诗。
河水映日,多了一道晚霞,赤红如火,白雾蒸腾,飞鸟不知被什么牵引,扑了过来,与霞共舞,水色则与长天相仿。
一道道幻景出现,看得众人目不暇接,脑海内一句句诗文划过: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
“这是浣花剑派众多剑法的呈现!”如此异景,自然引来声声惊叹,包括朝廷重臣在内,皆是有所侧目。
而在孟奇眼中,这绝不仅仅是浣花剑派诗词!
他目光凝重,神情专注,看到了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冰雪和紫星河等浑天宝鉴功法,它们融入了浣花剑派诗词剑法!
这是什么异象?
众多异象旋转,互相融合,但又昏暗排斥,充满困难。
突然,石碑附近全部黑暗,一道剑光随之亮起,照亮周围,诸多异象合一,追随着剑光腾空,充满了蓬勃和自强之意!
王载忍不住开口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齐正言借助无字之碑将自身武功融合为一,创出了属于自己的招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齐师兄的座右铭,以及他对自身道路的思索?”孟奇轻吸口气,又感惊讶又感欣慰。
不知多少世家子弟看得目瞪口呆,这绝对是今日最震撼他们的石碑感悟。
真是人不可貌相……
齐正言依旧面无表情,谢过皇帝称赞,不快不慢回到自身席位。
之后的白七姑同样从无字之碑上有所感悟,河流塌陷,大地颤抖,比她晋升半步时更显圆润和明晰,但她的异象只能与玄真等人相提。无法和齐正言并论。
至此,只剩孟奇一人没有下场。
直到这个时候,世家子弟们才从齐正言造成的震动中恢复,纷纷拿眼看向孟奇,不知这位人榜第一能悟出什么?
是否能力压先前出场的众人,力压排名在他之后的几位?
尤其齐正言将自身所学融化贯通,悟出招式,狂刀能否更胜一筹?
这似乎不大可能……毕竟感悟之事,有的时候与实力关系不大,不是排名越高。战力越强,越善于感悟!
一位位朝廷重臣亦望向孟奇,目光如同实质,充满品评之意。
孟奇本来没有太大压力,觉得自己能稳胜玄真等人,可齐正言出人意表的感悟让他有点忐忑,自己能做得更好吗?
“临敌”不能有犹豫,孟奇深吸口气,心境平复。周围所有皆是消失,又徐徐勾勒而出,天地元气缓缓摆荡,浸润身体。舒畅惬意,再无胜负之念。
他悠然起身,临空迈步,虚渡而下。慢慢走到了无字之碑前。
拱手行礼之后,在众人瞩目的目光下,孟奇盘腿坐下。
他没立刻闭上眼睛。而是仔细打量无字之碑,它石色灰白,古朴陈旧,布满了细碎的裂缝,像是从废墟里淘出来的。
双眼合拢,孟奇借助天地感应石碑,直觉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团深不见底的灰白色,望不到尽头,感觉不出里面的端倪。
孟奇早已做好准备,排除掉如来神掌和神霄九灭等容易引来觊觎的事物,运转起自身内天地,展现自身初步确立的道路,观想有关的事物。
周围窍穴“打开”,里面或为混沌,或繁星点点,或天圆地方,东有扶桑之树,西有昆仑仙山……
而繁星众多的窍穴里,每一颗闪烁的星辰皆是大日,诸多无光之星环绕,连成星系,聚集为云,汇成银河,无边无际,浩瀚广博。
感应其机,深沉灰白有所蠕动,里面似乎要喷出什么事物。
高台上的王载看见孟奇闭目之后,石碑缓缓蒙上一层荧光,微微颔首,充满笑容,觉得异象即将呈现,小孟必定能够感悟。
每一处窍穴皆是一个宇宙,它们各自分隔,交汇于诸天。
诸天者,天生九窍与五脏六腑,它们衍化出五行,萌发着生机,昭示着末日,自成循环。
随着孟奇运转内天地接近“诸天”,灰白色的蠕动愈发剧烈,孟奇隐约到了“诸天”的气息!
那是法与理的交织,是道与德的显化!
这让他对诸天的演绎愈发细微圆润。
老皇帝见石碑荧光越来越盛,微微点头,众人已做好迎接异象的准备。
不知狂刀能不能超过浣花剑派齐正言?
就在这时,就在孟奇运转自身“诸天”时,灰白色的蠕动不仅没有更加剧烈,反倒渐渐平复!
怎么会这样?
孟奇全身心都在运转感悟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王载等人看到荧光渐渐熄灭了!
他们面露惊讶,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难道人榜第一的狂刀距离感悟石碑亦差半步?
可人榜前二十,有三个感悟出来了!
“诸天”高于宇宙,盘踞其上,影响着它们的法理,可孟奇运转越是靠近,蠕动的灰白越是平静。
等“运转”完诸天之时,灰白色彻底平静下来了。
不过在孟奇感悟之中,它愈发深邃,愈发幽暗,比起之前,似有不可名状的变化。
诸天之上,时光长河的源头,是一个无法描述的“点”,它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亦无先后快慢之别。
这里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是诸果之因,是一切的起始!
孟奇元神盘坐其中,双目半开半阖,气势幽深混沌,笔墨难以尽言。
“明明有荧光,怎么会归于沉寂?”有世家子弟低声问着同伴。
他的同伴似笑非笑道:“说明还差一点。”
说话时,这人转头望向樊长苗,拱手点头,似在恭贺。
樊长苗颔首致意。看着沉寂的石碑和孟奇,眼神里充满疑惑,莫非他还未能思考出自身道路?
王思远原本一直微笑,没有任何惊讶,只在齐正言出现异状时挑了挑眉,可现在,他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自己的推算似乎有点不准了……
小孟很有信心,他绝非盲目自信之人……王载看向阮玉书、齐正言这两名孟奇的好友,见他们皆关注石碑。没有失望,只有疑惑。
盘腿而坐的元神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包容了所有变化。
诸果之因,一切之始,是为元始。
突然,孟奇元神睁开了双眼。
混沌破开,诸天呈现,宇宙衍化,天地乃成!
与此同时。灰白色内似有气息迸出,汇入了这种感觉中。
炎阳高照,金晖映碑,没有光影。没有变化,没有文字,除了石碑本身,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孟奇睁开眼睛,起身行礼,迈步走向高台。
“什么异象都没有?”
“狂刀果然是战力高于境界之人……”
“悟性和对天地之理的思考上。他要弱于樊长苗啊……”
声声议论之中,王载闭目沉思,觉得不该如此,忽然,他听到了清脆的响声。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王载下意识睁开眼睛,只见灰白的石碑中央慢慢裂开!
喀嚓之声中,缝隙越裂越长,越裂越深。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养气如王载亦是目瞪口呆,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王思远陡然眯眼,忘记了呼吸。
樊长苗握剑之手一紧,目光茫然。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刚才议论的众人脸色迷茫,呆若木鸡。
崔家代家主崔清羽置于膝盖上的右手不自觉跳动了一下,六扇门总捕头司马石轻轻吸了口气。
再是实力高强,境界高深,朝廷重臣们亦从未见过此等事情,难免震惊。
无字之碑裂了,裂了……
啪,刺啦……不少世家子弟手中的茶杯落于地上。
老皇帝先是难掩讶异震动之色,接着表情无比难看,若无字之碑就这样碎掉,自己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喀嚓的破碎声停止,石碑没有一分为二,幽深依旧,但那条缝隙深长,之前碑上细碎的痕迹与它相比,就像溪流与大江的差别。
还好没碎……老皇帝长长舒了口气。
一道道倒吸凉气声里,老皇帝感叹道:“狂刀当为魁首……”
他没办法去做评价,心情起起伏伏,急需静静。
孟奇只觉肉身活泼,束缚再减一重,加上先前感悟与气息交汇,距离突破只差一个契机了!
也许是战斗,也许是弄明白苏子远被送到少林的缘由……
“好可怕的狂刀……”
“他到底感悟了什么,让无字之碑都无法承受了?”
“会不会是先前感悟之人太多的缘故?”
“开什么玩笑,若感悟之人多,无字之碑就无法承受,皇上会拿出来?”
“或许狂刀是历代最强人榜第一……”
一声声惊叹中,孟奇步伐平稳,青衫作响,不急不慢回到席位。
刚刚坐下,他嘴角不自觉勾起,瞄了一眼无字之碑,看见了深深的裂缝。
“还好没碎,要不然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孟奇暗自庆幸,当然,如来神掌倒是可以媲美。
王载看了孟奇一眼,少见地难以克制情绪,仿佛在看着一头披着人皮的怪兽:“自无字之碑再次现世,这尚是首次。”
不知为什么,他暗暗补充了一句,还好它命大……
孟奇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半开玩笑道:“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
咳咳,王思远剧烈咳嗽起来。
安静一阵,老皇帝才开口赐孟奇酒一杯,接着道:“第三条题目,武道之世,以武立国,再多感悟,再高心境,终究要归于实战,玉林苑有幻境阵法,可拟幽谷高山,险恶之地,并且能让比试之人在危难之际脱离。若有想实战者,皆可进入。”
“此战为乱战,最后被阵法送出来之人为魁首。”
原来是这样,和小伙伴们配合也还是有获胜希望的……孟奇恍然大悟,但既然是幻境阵法,天气地形皆得考虑,说不定根本没办法联络同伴。
崔清羽沉吟了下道:“虽有阵法保护和脱离,但若出现干扰,或许就慢上半拍,他们皆是英才,折于此处,让人惋惜。”
老皇帝呵呵笑道:“既然崔卿家不放心,那朕就放开禁制,让你们皆附一缕气息于子侄身上,关键时刻拉出,加上阵法本身,万无一失也。”
崔清羽微微点头,再无意见。
…………
皇宫之外,斗姆元君早就讲完了往事,闭目于僻静之处,似在感应什么。
忽然,她睁开眼睛,低声自语:“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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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幻境遭遇战
玉林苑内,一股股白雾腾起,将河流、湖泊、山林等笼罩于内。
接着,白雾消失,一切似乎回归原状,可若仔细看去,虚空微微晃荡,如同水波,眼前一切,似在此处,不在此处。
虽然秘密众多,很不情愿被人附着气息于身上,但为了保障安全,孟奇还是接受了苏离的好意。
若真有秘密暴露的可能,自己也不是没办法清除气息!
前来参加琼华宴的“英才”没谁退出,即使明知实力与玄真等人相差甚远,也还是踏入了幻境,于他们而言,玄真、白七姑和狂刀等强者完全可能突然遭遇,提前火并,自身不求魁首,只要躲到最后几个出阵,就算出尽风头了!
看着他们跨过水波,进去幻阵,老皇帝呵呵笑道:“绝大部分状况下,我们能直接看到幻境内的战斗,但某些时候,为了不削弱幻境的影响,少数区域会出现迷雾、黑夜等景象,让大家看不到具体的战斗,毕竟有的人擅长奇袭,而非正面战斗,得给他们公平的机会,当然,各位卿家可通过附着的气息感受周围区域,不被迷雾和黑夜等景象遮掩。”
他解释清晰,诸位朝廷重臣对此毫无异议。
最后,太子、晋王和赵恒三位皇子亦进入了幻境。
孟奇只觉身体穿过了一层层水波,潮湿而沉重,接着眼前一花,看到了一条峡谷。
抬头往上,天只一线,两边崖壁陡峭,间杂绿色。
峡谷中央,站着五位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略有茫然地打量四周。
随即,他们看到了孟奇。
“狂刀!”
“苏孟!”
“竟然直接撞上了!”
伴随着一声声低呼,他们满是戒备。又想退去,又怕被衔尾追杀,再无反抗机会。
孟奇右手握刀,神情无波,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浑身一颤,感觉眼前的狂刀又高大了几分。
这不快不慢的步伐极尽压迫之势,让五位世家子弟分外煎熬,既觉走得慢好。自己等人有机会思忖对策,又感等待难过,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几位爱卿的子侄还是经验浅薄,直接被狂刀夺了气势,压制了心灵。”老皇帝揉了揉了松弛的眼袋,笑看尚书右仆射宋守仁等朝廷重臣。
这五位公子分别是庐阳宋氏、陇南张氏等顶尖世家子弟。
“他们出生较晚,最高修为不过八窍,面对随时可以突破的狂刀,难免畏惧。”宋守仁捋了捋颔下短须。涵养气度皆是极佳。
“出生较晚……”老皇帝没有说下去,只是微笑,光论年龄,五位世家子弟恐怕都比苏子远大上一两岁。
毕竟家学渊源。陇南张氏嫡子张元礼收敛住波动的情绪,低声道:“我们好歹有五个人,此地又狭窄,难有闪转腾挪之隙。拼上一拼未必会输,纵使打不过,亦能找到逃走的机会。胜过被他衔尾追杀!”
宋家宋全略点头道:“世兄大日焚天掌有成,我后土生死剑亦不弱,几位贤弟同样如此,搏上一搏,或有机会。”
就在五人初定决心,气势攀升之际,孟奇突然朗笑,步伐加快,蹬蹬瞪,状若白象,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一下又将五人气势打乱。
宋全略深吸口气,手中长剑点出,勾勒朵朵生机昂然的梅花,而杀机蕴藏于暗处,丝毫不显。
张元礼等人熟稔分开,或掌若大日,或刀似苍天,各攻孟奇要害。
铮,长刀出鞘,孟奇右手高举,狠狠劈下,沉重异常。
当!
在这沉重恐怖的刀势之下,宋全略剑法的变化完全无法展开,就像绣花针遇到了狼牙棒,重重精妙布置被一鼓荡之,所有后手根本来不及施展,刀剑相击。
他顿时感觉虎口裂开,长剑颓然脱手。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了长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一刀劈开宋全略的长剑,孟奇脚跟一转,身体微侧,长刀如出海蛟龙,斩向张元礼等人。
当当当当!他们都击中了孟奇,可淡金依旧,光芒不闪。
长刀横挥,仿佛长棍,以极端可怕的力量将他们扫了出去。
光影连闪,五位公子接连消失,被他们家中长辈引出。
短短一两息的工夫,战斗便已结束,诸位朝廷重臣甚至来不及点评一句。
“现在知道差距了吧……”宋守仁看着面前愧不能当的宋全略,神情严肃。
宋全略低着头,一张脸通红欲滴,微不可及点头。
其他观战之人皆吐了口气,狂刀怕是连五成力都没用。
孟奇提着长刀,脚步连点,出了峡谷,看到荒芜的旷野,迎面走来一人,正是白七姑。
“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白七姑气息攀升,荒蛮之感如山似岳,仿佛一头可怕的凶兽。
孟奇眼睛微微一眯,只觉身体变得沉重,似乎被大地所束缚,一举一动皆要耗费胜过以往的力气。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避开白七姑等人,先清除杂兵,在阮玉书等人未被击败前会合,如此将有七八成胜算,可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直接就遇上了……”张元礼收拾心情,观摩幻境内的战斗,神情突然变得兴奋,因为狂刀与白七姑遭遇了。
虽然人榜第一极端强大,可白七姑与他已不在一个境界。
狂刀会刚刚开始就折戟沉沙吗?
这场遭遇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比起其他地方强者清除杂鱼的行动,显然还是高手对撞有意思。
白七姑哈哈笑道:“早就想再和你一战了!”
她狂奔向前,一拳捣出,沉重恐怖,似乎打碎山峰,那种压迫力,那种坍塌感。都让孟奇呼吸变得困难。
尤为可怕的是,在她身周,大地如笼,束缚着一切,所有的身法变化艰难无比,想快也快不了,似乎只能与她对拼对量,正面相博!
“那就战吧!”孟奇暴喝出声,舌绽春雷,藉此震荡。略微摆脱束缚,刀法展开,古朴无华,但一刀重过一刀,仿佛天际闷雷缓缓降临地面。
他竟然选择与白七姑正面抗衡,肌肉虬结,衣衫鼓胀,仿佛另外一头人形凶兽。
砰砰砰,刀拳不断相击。沉闷之声甚至让附近躲藏的一位世家子弟气血翻滚,狼狈逃窜。
而孟奇竟然抗住了白七姑的进攻,半步不退,力量似乎丝毫不弱!
“什么时候人榜第一可以正面抗衡天人合一晋升的半步外景了……”宋全略看得目瞪口呆。
在他眼中。孟奇亦成了披着人皮的怪兽。
宋守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非是他不想游斗,避开锋芒,而是被白七姑引动大地之力束缚。身法变化不利,只能正面交手。”
“可,可他的力量……”宋全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
宋守仁目光何等毒辣:“他主修的功法尤为擅长力量。目前正常一击的威力在普通半步之上,与白七姑相差不是太远,而且天人合一之后,已能少许借用自然伟力。”
他顿了顿道:“最为重要的是,他每一刀都恰中白七姑力量最薄弱之处,此消彼长,方不显下风,这是他招式境界胜过白七姑的好处。”
“当然,以白七姑的境界和实力,她会越战越勇,狂刀则越来越被束缚,胜负之势将慢慢呈现。”
宋全略听明白之后,再次观战,全身心都放在了孟奇出刀之上。
只见他每一刀虽平铺直述,但暗合法理,似能引起虚空震荡,沉雷加持,而且总是恰到好处击中白七姑拳头侧面,若非白七姑带有宝兵拳套,或许早被长刀所趁!
宋家传承的功法为“后土生死剑”与“厚德载物刀”,宋全略对刀法亦有所得,如今越看越是惊心动魄,仿佛在看家中长辈演绎刀法,慢慢沉醉入内。
砰砰砰!刀拳碰撞,气势可怕。
白七姑双脚死死贴住地面,少有移动,而孟奇则多具变化。
突然,白七姑深吸口气,当胸一圈,顿时如有山岳横移,力量分布没有薄弱之处。
孟奇长刀化弧,兜出苍天,以虚无容纳之势应击。
噗,气息沉闷,刀拳似有粘连,接着,相击之处狂风呼啸,吹向八方,扰乱了两人气机。
白七姑和孟奇略有思索,同时退开,各奔一个方向,没再交手。
经过刚才的战斗,双方都明白继续打下去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分出胜负,若同伴失败,事情岌岌可危,所以明智分开,先去会合。
外面之人皆是叹息,颇感失望。
奔着奔着,孟奇身周有迷雾泛起,天色转黑。
他精神外放,借助自然反馈,戒备偷袭。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
不是切磋争胜的敌对,而是真正的杀机!
幻境外,看见狂刀身影消失于迷雾内,其他人转移目光,望向别的交手处。
老皇帝略往后仰,靠在椅背之上,神情古井无波,望着天空。
…………
北周,长乐。
高览坐于马车之中,手端一杯美酒,望着前面波光粼粼的湖泊。
“不知何人请孤来此,为何有她的遗物?”他神情冷酷,目光睥睨。
这时,一道人影从湖泊旁的林子内走出,清雅如仙,白纱出尘,容貌难描难述。
高览目光微变,神情略有激动:“你没死?”
不起身不迈步,他已出现于白纱女子身前。
白纱女子出尘洒脱,低声道:“应缘而来,缘去而终,‘她’确已死了。”
高览神情变化了几下,接着转为冷酷,讥笑道:“水月庵大弟子竟然是玄女应身。”
玄女转过头,似做绕湖漫步:“玄女一脉本就与各大中古势力关系匪浅,并非邪魔。”
高览深深看了玄女一眼,没有说话,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皆是沉静,不知不觉已绕湖一圈。
这时,玄女状若无意道:“你的圣皇魔令呢?”
“幻灭天魔来换,就给了他,反正孤已无用。”高览回想往事,忍不住冷笑一声,“说来也得感谢它,若没有此物,我又怎能秘密证道,脱困而去。”
“光有圣皇魔令恐怕不能秘密凝结……”玄女望着湖面道。
高览嘿了一声,语气极其冷酷:“孤还有一物,幻灭天魔故意没问,孤也故意没提。”
玄女不再说话,高览亦是沉默,两人又绕湖一圈,各分东西,皆未回头。
…………
皇宫之内。
赵无言手中握着一块镶嵌满宝石的令牌,周身玄黄暗金之色变化连连,气息非常恐怖。
他的门外,“紫鹏神捕”柳生明静静而立,看了一阵,然后转身走向太极殿。
伸手推开太极殿,柳生明看到了九龙盘绕的黄金宝座,看到了宝座旁手托青灯的枯瘦老者。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黄金宝座上的白衣少女。
她空灵圣洁,精致完美,洁白如玉的双手搭在金黄扶手之上,身靠椅背,神情庄严,威势自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玉林苑之变
柳生明圆乎乎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弥勒佛般的笑容,怔了怔后道:“圣女怎高踞宝座?莫非有问鼎天下之心?”
顾小桑摩挲着黄金扶手,庄严消去,巧笑嫣然:“为了谁能坐上这张宝座,总有着明争暗斗,显得极其珍贵,小女子难免对它充满好奇,如今离开在即,又有机会,怎能不试上一试?”
“真正坐上来,才知不过如此,也就是普通椅子罢了。”
她缓缓站起,神态轻松。
虽然顾小桑故意混淆了宝座的概念,但柳生明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神色微变:“圣女要离开了?可齐王尚未凝结法身,恐多有波折……”
顾小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掌灯神使,笑吟吟道:“我罗教包治百‘病’,药到病除,但绝不包凝结法身,否则早就出现一位位法王,将世间化为了真空家乡。”
“圣皇魔令仅能助齐王不引人瞩目地炼化神都大阵积攒的众生之力,提高成功的可能,但能不能证得法身,终究还是得看他自己,我等可帮不上忙,既然如此,何不归去?”
说到这里,她噗嗤一笑:“反正小女子已观无字之碑,本教和灭天门也各取了所需,难道要等着齐王证就法身后翻脸不认人?”
柳生明堆起笑容:“齐王多年前便开始准备,应当有一定把握,柳某非是担心这点,而是凝结法身,动静极大,若有外力干扰,恐功亏一篑,哎,若能如疯王般秘密证道,如今方才有少数人知晓,那就好了……”
“疯王如何。小女子又怎能知晓?齐王都未忧虑,柳神捕何必担心?”顾小桑似笑非笑道。
柳生明闻言一怔,侧头看了看太极殿附近的宫阁。
顾小桑背负双手,慢慢走下台阶,白裙随着步伐晃动,说不出的清纯圣洁:“而且,神都之内还有谁能干扰?”
“若是仙迹一伙,小女子和掌灯神使可挡不住没有顾忌的斗姆元君,相信齐王自有办法。”
柳生明皱了皱眉:“法……”
顾小桑背后跟着掌灯神使,与柳生明擦身而过。轻笑打断了他的话:“柳神捕对皇帝,对齐王当真是忠心耿耿,半点也看不出**道护法的身份。”
柳生明略有尴尬,呵呵笑道:“柳某身份被圣女戳穿,得皇上和齐王不弃,自当斩断过往,重新做人。”
顾小桑没有回头,迈步走出太极殿,低低笑道:“听闻当代玄女和欢喜菩萨双双下山。柳神捕好自为之。”
柳生明脸色晦明不定,眼睁睁看着白裙出尘的顾小桑消失在殿外广场上,掌托青灯的神使枯瘦老迈,如同仆人。
刚才还是炎阳高照的天气。如今已慢慢蒙上了一层阴云,似乎有连绵秋雨即将落下。
掌灯神使左手多了一把青伞,虔诚举在顾小桑头顶,回头看了看远去的皇宫。低声道:“看来柳生明还未得到完全的信任,如今就看齐王自己了,若他能够凝聚法身。天下局势将现大变,于我罗教大愿极其有利。”
顾小桑眼波流转,笑容慧黠:“他成不成功又有何妨?此事之后,赵氏与其他顶尖世家的关系难道还能恢复如初?这才是大乱之源……”
一滴滴雨水落下,打在青伞之上,朦胧细雨当中,掌灯神使枯瘦的背影挺得笔直,举伞的手没有一丝一毫动摇,而顾小桑苗条纤细,一尘不染,仿佛雨中仙子。
乌云汇聚,神都上空沉得仿佛黑夜,只见秋雨连绵,未有电闪雷鸣。
而以皇宫为中心,神都突地亮起濛濛金光,笼罩所有地方,金光如烟,可见红尘阡陌,见炊烟灯火,见渔樵耕读,见武道修士。
它们变化不定,翻滚凝结,化为一道道金黄之气,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真龙,盘绕在皇宫上空。
齐王赵无言手中的圣皇魔令漂浮于半空,鲸吞大海般吸纳着融入的真龙之气,然后打出条条瑞霞,落在赵无言身上。
赵无言背后现人主之相,头戴平天冠,身着帝王袍,脸如龙面,身缠真龙,手提天子剑,掌托金黄玺,正是他的“天子法相”!
法相前移,与他本体肉身重叠,似幻似真,慢慢交融。
赵无言神情无波,眉须皆张,苍白乱舞,荡去了岁月的尘埃。
他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此步若能成功踏出,再非世间之“人”!
乌云中央越来越漆黑,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
神都发生此等变化,又怎能瞒得过玉林苑中众位强者?
崔清羽脸色一变,正待探查事情源头,忽然感觉光影变化,幻阵急速外扩,整个玉林苑变得幽幽暗暗,与世隔绝!
或明或淡的禁制闪烁,融入虚空,崔清羽、崔衍和宋守仁等顶尖世家强者心有所悟,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中央高台的老皇帝身上。
他靠着椅背,苍老松弛的脸庞透出些许轻松,旁边司马石立于重重禁制之中,以充阵法运转核心。
阵法层层,已分不出何幻何真,将老皇帝护在其中,让众人再也看不到“英才们”的交手。
“诸位卿家,稍安勿躁,略等片刻,阵法自解。”老皇帝微笑道。
崔清羽何等人物,已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联系了起来:
“是你!勾结罗教与灭天门,拿走圣皇魔令的是你!”
“你要助齐王凝结法身!”
他霍然开朗,难怪之前司马石和赵无言两大强者联手,竟然连罗教半根毛都没碰到。
即使重点打击最强的斗姆元君没错,可也不至于如此!
因为先入为主认为皇室不可能和罗教这种以造反颠覆闻名的邪魔道合作,所以崔清羽下意识忽略了这点。
如今看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杀父仇人也能合作!
诸位世家强者脸色微变,各持武器,气息攀升,准备直接打破阵法。
如此多高手宝兵在。还奈何不了一个司马石加阵法?
至少目前没有九龙玺和天子剑的影踪。
就在这时,老皇帝呵呵笑道:“各位卿家,你们之中不少人的一缕气息还在子侄身上,纵使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也得考虑下阵法的反噬。”
“当然,以你们的实力,仅能困扰你们一盏茶,略微伤到你们,可一盏茶已经足够。”
他的目光扫过崔清羽宋守仁等,似乎在说。没有了绝大部分强者的相助,光靠你们,亦得有一阵子才能打破阵法,要的就是这一阵子!
——附着气息于崔辙身上的是崔衍,崔清羽没有,类似之人还有一些,而宋全略张元礼等人又早早被孟奇清除出场。
崔清羽抚摸着佩剑剑柄,脸色恢复如常,静立不动。让打算出手的宋守仁等略感惊讶,没有贸然。
“皇上,凝结法身是好事,大晋将彻底压过门派。何苦如此剑拔弩张?”崔清羽沉稳道。
老皇帝忽然纵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哈哈,若光明正大来,你崔家会允许齐王凝结法身?”
“若没有崔清河还好。在门派压力之下,在座诸位都识得大体,可崔清河早生了那么多年。相信各位卿家没谁愿意皇室出现法身,真正君临天下。”
他神情变得阴冷:“资质太好的皇子无法继位,宗室强者炼化众生之力受到严密监视……这叫乐见其成?”
“齐王多年前便已走到自身极限,可距离法身还有几步,炼化众生之力则被你们看着,无法逾矩,更别提最后踏破关隘了,所以朕舍弃自身,转化众生之力给齐王,哪怕因此反噬,命不久矣,也心甘情愿!”
“如今齐王已有几分把握,又得圣皇魔令暗自修炼一阵,若能成就法身,朕就算当场身死,又有何妨?足以笑见列祖列宗!”
以天子之身转化众生之力给齐王效率低、费时久,十年都未必抵得上圣皇魔令半月转化的分量。
而老皇帝相信,只要齐王成功证得法身,各大世家都会妥协退让,外有北周西域,内有门派,他们自会做出明智选择。
若是失败,崔家还未做好准备,顶多恶化赵氏处境——若没有法身,随着崔家的强势,这是迟早之事,
各大世家强者神情沉郁,皆没想到老皇帝谋算了这么久。
崔清羽不惊不怒:“但又可苦与邪魔九道联手,自甘堕落。”
老皇帝笑道:“朕知罗教和灭天门居心叵测,,可纵是毒药,也得喝下,以求生机!”
他看见崔清羽脸色变了变,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崔卿家,朕知你之佩剑乃清河给予,可以遥遥与他联系,但你忘了自己处在阵法之中?”
崔清羽之所以不动,就是为了暗暗沟通,如今被点破,冷哼一声,拔剑出鞘,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其他世家强者,或配合他进攻,或闭上眼睛,感应气息,试图将它和家中出色子侄拉出。
因为阵法阻碍,这个过程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异常缓慢!
苏离退到了高台后方,闭目感应,可阵法变化无穷,以他外景三重天的境界,一时半会未能发现自己的气息。
这个时候,他颇感后悔,应该让苏越附着气息的,但心存提防,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出手。
…………
杀机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让孟奇颇为疑惑。
这看起来是功法特殊,用杀机来扰乱自己的注意,而非出现了变化,有人能瞒过外面强者暗袭自己?
走了几步,迷雾消散,虽然依旧“天黑”,但已能感应到周围的状况。
忽然,孟奇心中一喜,因为前方巨石旁立着一人,白衣素裙,清冷似月,双手抱着一张古琴,感其气息,正是阮玉书。
总算碰到小伙伴了……孟奇感觉气息正常,遂迈步过去,口中打着招呼:“玉书,咱们真是有缘啊……”
快到近处时,孟奇眼睛忽然眯起,不对,那张古琴不是栖凤,仅仅相似而已!
若非自己与小吃货熟悉,绝对辨认不出来!
就在此时,“阮玉书”右掌伸出,快若残影,无声无息打向孟奇眉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六灭落神掌
这一掌几乎就是在孟奇刚刚察觉栖凤琴不对时陡然拍出,无声无息,没有劲风,没有罡气,只得残影,泛着黑色的残影!
双方尚有一丈多的距离,可“阮玉书”的手掌仿佛穿透了重重虚空,亦或者一层又一层的水幕,带起细微“涟漪”,一下就出现于孟奇面前,也不知“她”是缩地成寸,还是借助了幻阵,亦或者真地找到了虚空的缝隙。
砰!
一口火焰铸就的长剑突兀冒出,挡在了这一掌前面,发出沉闷响声。
而几乎同时,孟奇身体微侧,长刀竖劈,轨迹玄妙,银白电光环绕。
当!掌刀相击,孟奇只觉右手发麻,经脉骨骼血肉隐有寸寸破碎之感。
这是和白七姑交手时亦未出现过的状况,半是仓促出刀,未能斩中掌势薄弱之处,半是对方功法诡异,实力更强!
蹬蹬瞪,孟奇先是难以承受般向后退出一步,接着借势展开身法,似退实左,避开了对方的后续一掌。
直到此时,孟奇才发现对方出手后气息改变,再也无法伪装成阮玉书,脸部变得模糊,身躯拔高变壮,但非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人。
他左手探出,握住倒飞回来的流火,刀剑齐用,不敢有任何怠慢。
这是一个比白七姑更危险的敌人!
而且是充满了杀机的敌人!
对方如化黑影,速度极快,孟奇刚握住流火,就已一掌拍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与先前偷袭需要收敛声势不同,这一掌带出了满空呼啸之声,掌心漆黑,如握污秽。似有金属之色。
孟奇早就天人合一圆满并返璞归真,时时都能与自然相合,心灵之中一直呈现周围点点滴滴,巨石、流水、荒地、昏暗天空,甚至幻阵模拟的天地运转态势皆纤毫毕现,并且可以感应到元气大海弥漫身周,浸润身体,补足真气和体力,恢复精神。
可随着黑掌拍来,这种与天地自然合一的微妙状态顿生变化。孟奇只觉元气大海猛然澎湃,呼啸汹涌,再无随着自己一呼一吸起伏的浸润之感。
“巨石”破碎,“流水”干涸,“荒地”开裂,“天空”漆黑,孟奇心灵之中的景象宛若末日,天人合一的保持变得艰难,对天地之力的借用也变得艰难!
六灭落神掌?
六灭人魔?
完美半步!
感受到这一掌的诡秘可怕后。孟奇心里油然而生这几个词语。
念头浮现,不扰冷静,孟奇身法变化,侧身一刀化弧。似刚似柔,似阴似阳,似攻似守,蕴有太极圆转之意。阴阳掺合之道,恰到好处兜中掌势薄弱之地。
噗,无声无息间。黑掌回收,刀势破灭,毫无劲风溢出,孟奇通体泛着淡金,手臂依旧酥麻,内里似乎在寸寸破裂。
他脚步连踏,卸力发劲,鬼魅游走。
敌人亦是跟着展开步伐,双掌接连拍出,不给孟奇闪出空当的机会。
…………
赵恒奔走之际,不断清除杂鱼,左拳右剑,皆是《惊世书》所载的招式,刻意收敛了轮回兑换而来的内容,犹是如此,他境界和招式都胜过对方不止一筹,举手投足间都让他们难以抵御。
往往这个时候,对方都再无战心,由长辈拉出阵法,可现在,赵恒眉头深深锁住,因为刚才被自己一掌打晕过去的柯家子弟依旧直挺挺倒在地上,毫无脱离的征兆。
“幻阵与长辈气息都失效了?”赵恒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于是他辨别方向,放弃清除杂鱼的举动,欲求早点和同伴会合。
刚奔出一段距离,他听到了豪爽的女子笑声:“居然遇到了魏王,如此机会,怎么能放过?”
来人正是白七姑,她满脸战意,打算为晋王出力,将赵恒逐出战场。
蹬蹬瞪,白七姑奔跑如凶兽,呼吸间就到了赵恒面前,一拳捣出,沉重压身,缓慢动作。
见白七姑根本没给自己讲述异常的机会,赵恒哪敢任她打中,现在可不能直接脱离了!
他神色一变,长剑竖直,剑尖与眉心平齐,仿佛祷告祭天。
长剑刺出,风云变色,呼啸之风缠绕云气,化作真龙。
此剑奉天承运,一下就摆脱了大地的束缚,刺向白七姑身体,隐隐约约之间,天地似乎对白七姑有所排斥了。
两人交手几招,打得尘土飞扬,一道人影奔至,手提长刀,脸型方正,刚硬英武。
“严冲,快来助我!”白七姑虽得上风,却一时半会难分胜负,担心晋王被人提前逐出,所以看见这道人影后,欣喜招呼。
严冲轻轻颔首,提刀掠近,猛然劈出,恰似突起惊涛。
“有鬼……”赵恒话未说完,就被两人围攻,一时岌岌可危,哪还有余力说话!
…………
齐正言在林中绕路,试图出去,突然撞见一人。
此人身着素袍,手转念珠,面容清癯,乃太子身边一位僧人——作为太子,他有资格带两人入场。
“阿弥陀佛。”这位僧人没有突袭,诵念了佛号之后才双手拇指相对,齐齐推出,结日轮之印。
耀眼光芒从他双手之间的空白绽放,宛若大日降临,遍照八方,刺目至极,掌势则充满了灼热之意。
齐正言抽剑斩出,剑似赤霞,与孤鹜齐飞,暗藏玫霞荡之力,将僧人的日轮印引开。
他双眸泛着紫色星点,幽深如同宇宙,毫不畏惧日光的照耀。
僧人连施宝瓶印、大金刚印、狮子印、内缚印,如明王降世,将齐正言压制。
但齐正言似乎将浑天宝鉴与浣花剑派剑法融会贯通,挥洒写意,时而星河天荡,时而寒光远袭,面对境界高于自己一筹的僧人,丝毫不露败相。反而有守有攻。
…………
阮玉书抱着古琴,行走于荒地之中,若遇到想欺负“弱女子”的对手,往往只是“乱神曲”、“震心之音”、六脉神剑就将他们打发,连送归咒、广寒咒和天龙八音都不必。
前方行来一位宽袍大袖的男子,丰神俊朗,手提长剑,正是崔辙。
看见阮玉书后,他哈哈一笑:“居然遇到玉书妹妹,可以聆听佳音了。”
他自幼爱好音律。似乎有意试一试阮家神曲。
阮玉书没有退缩,她遭遇过的强敌绝对多于崔辙,左手抱琴,右手就要抚动。
突然,崔辙微微一愣,皱起了眉头,然后对阮玉书道:“外面出了变故,幻阵内很危险,玉书妹妹尽快脱离。”
说完。他身影浮动,穿过层层“水幕”,瞬间消失在阮玉书眼前。
之前圣皇魔令的变故让崔家多有警惕,不太放心崔辙入阵的安全。另有一些布置,所以崔辙是最先被寻到并拉出阵法的,与此相似,王载仅比他慢一步离开。
听见崔辙的提醒。阮玉书黛眉微颦,加快步伐,试图寻找同伴。提醒他们。
走了一阵,她攀上一座小丘,听到了前面沉闷的雷鸣。
抬眼望去,前方天空昏暗,两道人影不断移动,一方刀剑齐施,一方双掌纷飞,或有雷电,或冒火焰,但都迅速破灭消弭。
四周昏暗如同末日,双方难解难分,仅以目测,孟奇略处下风,一时摆脱不了对方。
见此情状,阮玉书虽清冷依旧,却似乎舒了口气,打算翻过小丘,进入琴音范围,施展琅嬛十二神音,助孟奇尽快解决敌人。
就在这时,她心有所感,侧头望向左后方,只见一位身披黑袍脸戴面具之人迅速靠拢。
“九天雷神!”阮玉书黑白分明的眼中,瞳孔收缩如针尖。
九天雷神似乎被阵法压制,难以飞行,可速度之快,眨眼就缩短了上百丈的距离!
只要几个呼吸的时光,他就能看到孟奇和自己,遥遥出手!
孟奇刀法与剑法齐齐展开,没有半点藏私,不仅尽展各种真意,不断破势,击其薄弱,而且不断布局,巧妙落子,时而催动紫雷劲或借助流火的神异突然发难。
但他每一刀每一剑都仿佛毫无用处,只要被对方黑掌拍中,无声无息间,劲力自散,刀势破灭,电火消弭,刀剑讲的所有故事都被中途打断。
六灭人魔聪明地选择了以境界和功法压制,没有试图和孟奇比拼招式境界和心灵意志。
一招招下去,孟奇愈发觉得周围元气大海汹涌澎湃,再难有浸润恢复的机会,真气还好,体力与精神缓慢而坚定地下降着,而“天人合一”状态也越来越无法保持,因为“自然”接近破灭,步入末日!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破灭开始蔓延至孟奇肉身,不死印法根本没办法卸掉或化解这种诡异的攻击,若非**强横,淡金闪耀,孟奇早就肉身破灭而亡了!
六灭人魔很有耐心,一直与孟奇缠斗,不给他出杀招的机会,亦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同样的,六灭人魔自身亦找不到决定胜负的契机。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是孟奇最大的感受。
气机纠缠之中,强大的压迫力自六灭人魔而来,让孟奇的气势渐渐攀升,但由于六灭人魔的游走式打法,这种气势的攀升很是有限……
…………
看着九天雷神急速靠拢,阮玉书先是略有畏惧,接着深吸口气,盘腿而坐,双手皆是放于琴上。
这时,她脑海内响起了九爷爷阮康的声音:“局势有变,阵内危险……”
心灵交流仅是瞬息之间,阮康总算找到她了。
阮玉书突地发怔,而阮康察觉不对,借助气息感应四周:“你附近有外景?快随我离开!”
阮康发觉了九天雷神,语气极其严肃,因为阵法变化的关系,他一时透不进来太多力量,只能拉人离开。
阮玉书感觉到身上附着的气息开始引动,脸上难得浮现复杂情绪,转头看了看苦战的孟奇,遥望了或许还在激战的齐正言和赵恒,又回首望着已临近小丘的九天雷神,神情忽然变得坚毅。
“二十一娘,你要做什么……”阮康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息诡异消失。
阮玉书眼帘垂下,低声自语:
“九爷爷,虽然你们常常夸我聪慧,但我知道自己很笨很笨,笨得放弃平坦生路,选择坎坷死道……”
栖凤飘起,纤手抚动,凤鸣之声响彻九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刀开混沌(求月票)
纤手一抚,声无杂质,清越高亢,婉转向上,直入九霄。
凤鸣响彻云端,陡然响在“九天雷神”脑海之中,他幻阵阻挡,没能发现山丘后面的阮玉书。
他元神颤栗,视线模模糊糊,只觉周围景色如幻似真,耳边仿佛有百鸟齐鸣,引人沉醉。
但他毕竟是外景三重天的一流高手,凤鸣九天再妙,没有相应的修为支持,又岂能定得住他!
噼里啪啦,九天雷神身周一道道紫光乱蹿,吞噬着琴音,借助气机牵扯,目光“越”过山丘,看到了阮玉书。
面具之上透出的双眼充满紫电,洋溢着刚猛毁灭之意。
孟奇与六灭人魔缠斗之中,凤鸣突兀冒出,远远传来。
虽碍于距离,没有神异,可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凤鸣九天!小吃货在附近遇到强敌了!很可能是六灭人魔这般要下杀手的敌人!”孟奇心中一惊,诸多念头油然而生。
他历经生死,关键时刻从无犹豫,思绪急转间立刻有了决断,长刀一扬,虚斩数次,紫电飞出,连成雷龙,以狂猛霸道之势斩向六灭人魔。
与此同时,孟奇身随刀进,大步流星,似乎要以伤搏命,于无机会处生生创造出机会!
六灭人魔不惊反喜,狂刀心灵已乱,做出了最差的选择,他历经那么多次战斗,岂不明白贸然出杀招是给自己机会?
而且天下谁人不知他有强横无比的护体硬功?
当真是关心则乱!
长刀落下,吸纳周围气流生机,让天地似乎坍缩变小,以极其刚猛霸道之势斩向了六灭人魔头颅,出刀的角度,轨迹,预计选择的薄弱之处都无懈可击。
可惜时机不对!六灭人道眼睛微眯,步伐诡秘。仿佛一道黑色阴影,“穿梭”于重重水幕之间,一下就摆脱了长刀的锁定,绕到孟奇身侧,右掌拍向他的耳窍,专攻罩门!
这一掌没有花哨,极尽破灭之势,手掌完全漆黑,如同黑夜降临!
轰!
此掌一出,无声爆炸连绵。孟奇只觉浸润身体环绕四周的元气大海扬起惊涛骇浪,一寸寸化作炸开。
他左手流火斩出,肌肉虬结,剑势沉重,似有九龙之力。
噗!长剑与掌相击,发出闷响,孟奇的九龙之力霍然间消失无踪,淡金摇晃,眼角溢血。而周围元气大海彻底崩开,再无法汲取它的力量!
灭天之后便是灭地!六灭人魔丝毫没给孟奇机会,左手由上往下一盖,直取眉心祖窍。手掌漆黑溢出,满是毁灭之意!
而孟奇双眼战意昂扬,长刀一折,以刀当剑。举火燎天,电光缠绕,宛若雷性夜叉。
…………
赵恒在白七姑和严冲合力之下苦苦支撑。好几次就险些落败,眼见即将步入绝路,忽然感觉压力一轻。
他愕然看着住手的白七姑和严冲,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白七姑尴尬微笑,严冲沉声道:“外面出了变故,阵法已然失控,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我们已被寻到,即将出去,魏王请尽快离开。”
白七姑身上气息是自家长辈不提,严冲则是与晋王交好的某位家主,话音刚落,两人就徐徐消失,像是投进了水面。
他们都被寻到了,而我……赵恒心中愕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等皇子毫无疑问是重点保护对象,由总捕头司马石亲自附着气息,结果绝顶高手水准的强者都找到自家子侄了,自己却无人问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凤鸣之声,脸色微变,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次任务的主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光是前面的两条题目,怕是不值每人一千五百善功!
循着琴声,他迈开大步,疾奔而去。
赤霞追逐孤鹜,白云笼罩仙城,碧雪结成梨树,星河摇落九天,齐正言与擅长手印的僧人打得难解难分,周围异色纷飞,绚烂梦幻。
一剑斩落,银河天降,紫色冲刷,僧人双手结印,形如宝瓶,劲气勃发,如水蔓延。
砰!
两股劲力在半空相撞,炸出一点点星屑,徐徐飘落。
两人各退半步,正待再攻,同时顿住。
“外面出了变故……”僧人皱眉道。
齐正言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环视四周,观察变化。
两人皆被附着气息的强者寻到了。
僧人身影摇晃,选择了离去。
而齐正言听到凤鸣之声,以及沉雷闷响。
他皱了皱眉,眉头绽放金色竖眼,身体缭绕紫色星河,直接断掉气息,向着声音来处掠去。
…………
大日焚天,生死倒转,紫气浩然,无欲则刚……一位位外景强者各施手段打向阵法中枢,而司马石皆是平平无奇一拳捣出,结合阵法,化作混沌,吞噬所有。
最开始阵法毫无动摇,但随着一位位英才被拉出,加入战团的强者逐渐增加,四周已有一层层涟漪荡开,司马石气势不断攀升,已然拼尽全力。
老皇帝完全没有关注这一切,而是望着皇宫方向,遥看宛若末日的乌云,以及一条条众生之力所化的金龙投入下方。
一层层明黄之色从皇宫渲染往八方,宛若波浪,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快速!
赵无言的“天子之相”已与自身完全融合,唯有眉心处还有“你我”之别!
感受到明黄色的激烈,老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似欣慰似感慨。
…………
紫电乱舞,啪啦之声大作,九天雷神摆脱了凤鸣九天的影响,看了看阮玉书,又看了看远处的孟奇,思考了一下后果,步伐加快,似乎想直接越过山丘。
铮!凤鸣再起。缭绕九霄,震颤元神,让九天雷神难以举步。
他双眼内紫电明亮,雷芒射出三寸,似乎非常愤怒。
给你脸不要脸!让你活不想活!
雷刀自鸣,沉雷阵阵,将凤鸣之声冲乱。
阮玉书神情清冷,目光无波,看不到一丝一毫退意,口中精血喷出。染红了栖凤,气息陡然恢复巅峰。
这次,左手定弦,右手徐徐而抚,非是单个的凤鸣和龙吟,而是一连串的音符。
一个个音符如刀似剑,划破长空,裂开大地,九天雷神即将扬起的右手像是多了一层束缚。木偶般往外侧开。
他的双手双脚,躯干元神,短时间内都失去了指挥,宛若傀儡。体表出现了一道道莫名血痕,心中又惊又怒:
“裂天变地曲!她竟然能弹奏裂天变地曲的第一段!”
“啊!”九天雷神仰天长啸,身后出现了一个肤色古铜满是雷纹的巨人虚相,手中同样握着雷刀。紫电缠绕。
长啸声中,轰隆雷响,紫电迸发。裂天变地的曲意被彻底淹没。
“去死!”九天雷神眼光冷酷,隐藏愤怒,一刀斩向阮玉书,直接明快,春雷炸响,电光刀气越过长空,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电光斩落,阮玉书身上升腾起氤氲仙气,与紫雷同消。
九天雷神正待再攻,却见赵恒奔至,一道剑光袭来,奉天承运,主宰天地,化雷为水。
…………
一掌灭地,刀与魔手尚未接触,孟奇就觉心灵之中的“天地自然”彻底崩塌,荒地破灭,苍天破灭,河流破灭,巨石破灭!
现实之中,它们都仅仅是略有损伤,可在孟奇心灵感应里,它们已寸寸破灭,化为一团又一团的混沌。
当!刀尖戳中掌心,如着金属,劲气雷光瞬间消失。
六灭人魔哪会给孟奇喘息的时机,右掌已平平推出,浮现的黑色以掌心为中央化作漩涡,充满了吞噬和毁灭的意味!
孟奇慌忙应对,左剑刺出,流火似电,仿佛在投掷一根赤光长矛。
轰!
两人交手以来,第一次发出恐怖的劲气碰撞之声,火光乱飞,落入漩涡,而孟奇只觉心灵震颤,元神晃动,与天地自然的感应被切断大半,再无法保持天人合一的状态,真气乱窜,伤了内腑。
此掌灭神!
见狂刀口中涌出鲜血,境界感应降低,攻击达到效果,六灭人魔泛起欣喜之意,脸现残酷杀机,左手平平无奇拍出。
孟奇四周的破灭混沌咆哮,感应掌势,化作一道道劲力,从四面八方打向孟奇,根本不给他留下闪避的机会!
灭天灭地又灭神,此掌一出灭苍生!
狂刀死定了!六灭人魔一掌拍出已觉胜券在握。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绝境中的狂刀露出了一丝笑意,任由掌势打在身上,打暗了淡金,靠近了眉心!
砰砰砰的声音之中,六灭人魔感觉掌前多了一颗璀璨的星辰,但它灼热无比,竟然是大日所化,挡住了自己的掌力!
四周一颗颗星辰腾空,一块块大地飘舞,混洞呈现,金乌乱飞。
这……外景气息!六灭人魔瞳孔剧烈收缩。
孟奇目光满是战意,长刀再次扬起。
我不知道抢先用杀招是败笔?
我不知道自己的护体硬功人人皆知?
我要的就是处在下风!
要的就是生死之间!
要的就是你拼尽全力,气机牵扯,气势攀升!
眉心灼热,星辰飞回,大地落下,混洞与金乌齐齐归身!
六灭人魔只觉周围幽幽暗暗,仅有自己六灭落神掌制造的破灭混沌。
不好!他刚要闪身,只见混沌裂开,一道灿烂刀光劈开了幽暗,劈开了破灭,阴阳分化,金乌升起,星辰腾空!
破灭混沌被劈开了
掌势被劈开了。
六灭人魔连连阻挡全被劈开!
幽暗消失,六灭人魔眉心出现一道刀痕,从上往下,一直蔓延到下阴!
…………
明黄光芒往回奔涌,融入了赵无言的身体。
老皇帝见明黄回缩,略感激动,忍不住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望向一边。
只见阵法无人之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人影,身材高大,穿帝袍,戴天冠,脸上覆盖着一张面具。
上古天帝的面具!
神话的天帝!
神秘莫测的天帝!
此人悠然迈出一步,手中刀光亮起,直斩老皇帝,一切失去了光彩,只余黑白二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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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劫变
九天雷神冷哼一声,雷刀劈出,化作无尽的刀网地狱,笼罩方圆。
当!
紫电轰鸣,赵恒被打飞了出去,口鼻溢血。
他被白七姑和严冲合击一阵,苦苦支撑许久,消耗极大,短时间内实力难复巅峰。
九天雷神正待一刀解决两只小蚊子,可这个时候,背后又是一道剑光亮起,既仿佛紫色银河升腾九天,潮水冲刷,回环往复,又充满了君子自强不息,步步化龙,飞向九霄之意。
“该死!”九天雷神长刀竖劈,虚斩八次,最后手臂舒张,九条紫色狂龙张牙舞爪,导引长刀。
轰隆!
气流坍塌,阴阳相冲,雷鸣恐怖,紫色星河吞没电光长龙,又撕得粉碎。
当!刀剑相击,齐正言倒飞出去,口中喷血,皮肤之上跳跃着电芒,击穿玫霞,打破云烟。
九天雷神杀意深重,长刀即将再起,而阮玉书、赵恒和齐正言的气息皆如风中残烛,似乎只能再挡一击。
忽然,九天雷神感应到了什么,看向孟奇与六灭人魔所在的地方,与此同时,阵法晃荡波荡,如要破碎。
看着随时破碎的阵法,九天雷神咬了咬牙,直接抽身离去,蚊子什么时候杀都行,自身安全最重要。
见状,阮玉书眼睛一闭,身体后仰,晕了过去。
…………
“这是什么刀法……”六灭人魔状似木鸡,呆立当场,声音飘渺。
孟奇看了看远处,见九天雷神远遁,赵恒和齐正言尚能站立,于是平静道:“从无字之碑内悟出的刀法,是我内天地融会贯通的具现,最是契合自身。比越阶用法身招式还强。”
“刀名,开天辟地!”
六灭人魔想到无字之碑上的深深裂缝,再感觉到自身刀伤,顿时苦笑起来:“果然一模一样……”
他眉心刀痕加深,这种趋势慢慢往下,身体缓缓裂开,却看见星辰、太日、金乌、混洞之相皆缩回孟奇身体,再无风起云涌之感,忍不住愕然道:“你不趁势晋升?一步登天的机会何等难得?”
孟奇笑了笑道:“有的事情,若是不知。那就不用去管,如果知晓了,总得弄清楚,做完美,基础越扎实,日后方能走得更远。”
用上辈子的话来说就是,对不起,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强迫症的人……
因果缠身至少目前无碍于突破,即使肉身借了苏子远。亦顶多影响心境,花费更多时日,留下日后隐患罢了,当初唐家之事。孟奇主要是想练“粘因果”,而现在则是消除隐患。
玄关无悔,自然得尽量做到自身的极致。
“你,你不怕没有契机了吗?”六灭天魔看着自己脑袋分开。深深的刀痕向身体蔓延,胸腹之间已可见内腑和脊椎。
“契机……”孟奇嘴角勾起,笑了一声。不甚在意,转而说道,“状元兄,虽然某杀了几个人魔,但不至于让你们有大图谋时还处心积虑来杀某吧?”
眼前的六灭人魔被一刀斩中后,气息再变,俨然便是状元樊长苗!
樊长苗脑袋分开,极其狰狞,紧靠一丝元神支撑,嘿嘿笑道:“日后,日后到地府来问我……”
噗通连响,他身体彻底分成两片倒地,生机全无。
看着他的尸体,孟奇暗自思忖:“灭天门或樊长苗肯定有一门瞒天秘术,不仅可以将自身修为和境界完美掩盖,在不全力动手前,哪怕外景强者亦难看出,而且还能模仿气息,改变容貌,与**不同在于,模拟功法非是强项,一旦动手,除非敌人极弱,否则会直接失去变化后的气息和容貌……”
“不负邪魔千变万化的名声……”
“那日樊长苗见的宁州辜家家主就是幻灭天魔?”
“难怪那日樊长苗出京接严冲,怕是与幻灭天魔联手杀了中州镖局总镖头后顺便而为,掩饰行踪……”
这是他根据刚才的交手做出的推断。
思索之际,孟奇蹲下身体,搜索樊长苗身上的事物。
因为秘宝难掩,以他的身份戴芥子环又太招人瞩目,孟奇只在樊长苗尸体上找到一口利器长剑,一双薄若蝉翼的黑色手套,以及一袋碎银子,一枚六扇门银章。
他提气纵身,奔向阮玉书等人。
赵恒和齐正言已初步救治阮玉书,但她依旧昏迷,气息不可逆转地缓慢变弱,似乎刚才的裂天变地曲代价很严重。
传自伏皇,能让琴心天生的阮玉书多年未能入门,必须用碧落仙曲触类旁通方才可以弹奏第一段,裂天变地曲的可怕和反噬足见一斑!
而且,裂天变地曲是连串音符,而琅嬛十二神音可以单音弹奏,不必几音同来,对身体的消耗自不必说。
孟奇没有犹豫,直接拿出自己的大还丹喂阮玉书服下,推宫活血,催化药力。
少顷,阮玉书缓缓苏醒,气息虽然未曾恢复,但至少止住了下滑的趋势。
此时此刻,四人耳中同时响起六道轮回之主的声音:
“琼华宴意外中断,已出三条题目皆是魁首,判定主线完成,每人一千五百善功。”
“因队员伤势不致命,且有其他意外情况发生,为保证轮回之秘不外泄,七日后方能回归。”
我去,六道真坑!孟奇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还好自己等人都非致命之伤。
不过转念一想,这尚是首次发生这种事情,在其他轮回世界从未有过,六道什么时候怕过别人看见祂拉走轮回者?自有种种异象遮掩!
这是否说明自身世界的特殊?
或者六道轮回之主在顾忌着什么?
…………
刀光如水,天地变色,阵法运转直接停滞,司马石虽尽在咫尺,可被众位外景强者拖出,已是救援不及。
而苏越等神捕更是视界黑白,动弹不能。
阵法如同凝固的水幕,被刀光穿过。落到了老皇帝身上。
刹那之间,老皇帝苍老了足足三十岁,头发掉光,牙齿掉光,皱纹可以夹死蚊子。
他视线模糊,行将就木,不自觉回想生平之志:重振皇室,虽不打击世家,至少摆脱钳制。
卧薪尝胆许久,今日总算看到希望了。
齐王一定要成功!
一处破。处处破,阵法震荡,行将破灭,再难阻止各位强者脱困。
老皇帝看见“天帝”迈步往上,走出阵法,登上高空,遥遥一刀斩向皇宫。
光阴如刀,刀似光阴,催人老去。摧物腐朽,众生之力所化的金龙枯萎破败,瞬间凋零,护佑皇宫的神都大阵裂开了一道口子。
赵无言眉心处紫光金电缭绕。似排斥似吸纳,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右手天子之剑飞出,浩浩荡荡。牵引大阵,满是人皇威严,险险抵住了刀光!
阵法如水。众生气息流转,不断闪耀,又不断腐朽,宝剑闪转腾挪,自有灵性,可无人主持,在“天帝”锋芒下,终于被一刀劈开。
赵无言左手九龙玺飞出,九条真龙显化,缠绕而上,与天子之剑一起牵引大阵,总算勉强挡住了天帝!
见此情状,崔清羽收回佩剑,沟通远方,其余世家强者拦住了司马石和几名神捕。
整个玉林苑,阵法破灭的地方已然一片废墟,地下之水冒出,裂缝深深,状若末日。
狄州平津城,一位五络长须的清雅中年男子正闭目打坐,周身缭绕着紫气。
忽然,他眼睛睁开,拔出了膝上之剑。
铮!
崔清羽手中之剑冒出紫霞,腾空而起,如有灵性,斩向皇宫。
长剑所过之处,神都大阵自然停止运转!
九龙玺与天子剑在苦苦抵挡天帝,赵无言眉心缭绕的金电紫光缓缓内收,皆无力抵挡此剑,眼见就要被它斩入皇宫。
就在这时,赵无言背后虚空蠕动,似有无形之人。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一根似洁白似透明的手指突兀浮现,越变越大,正正点中紫气缭绕的长剑。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朵朵白莲飘落,空灵之声不断。
渡世法王!身处狄州平津的崔清河眼中紫光大盛,神都上空的长剑便如法理的具现,每一剑都能让大阵停止运转。
可真空法王亦是半点不弱,双方僵持不下。
轰隆!
半空发出让人晕厥的可怕雷鸣,金紫色电光若隐若现,齐王赵无言眉心处的漩涡陡然缩入体内,周身大放光明,仿佛天才地宝所铸,可怕的气息翻滚,直冲云霄。
皇城外的斗姆元君见状,双眼睁开,两手结印,一只手背凸显星痕,一只透出混沌之色。
受此牵引,金紫色电光顿生变化,先是纯紫,接着转为混沌色。
轰隆!
混沌雷光落下,赵无言发出了一声怒吼。
砰!太极殿附近的宫阁被混沌淹没,金光只是初时亮起,旋即被吞噬。
赵无言的吼声远远荡开,越来越弱,无有后续……
“走。”斗姆元君站起身,语气无波,提醒清源妙道真君。
半空的战斗戛然而止,洁白手指愣住,旋即消失,融入虚空。
老迈不堪的皇帝听到雷声没有下文,渐渐模糊的意识泛起悲哀,眼角流出浑浊泪水,死不瞑目。
司马石和少数几位知晓计划的神捕纷纷住手,不再做抵抗。
而诸位强者亦是呆住,不明所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满堂花醉三千客(第二和第三更)
半空“天帝”回神,手中波光之刀一挑,就要强夺九龙玺,但两件神兵自有灵性,自行牵引神都大阵,与他斗得旗鼓相当,而缭绕着紫气的长剑回转,斩向天帝。
见没有机会且真正目的已达,“天帝”手中长刀一格,整个神都似乎被放缓,褪去了所有颜色,就连紫气长剑和两件神兵都略微迟钝。
抽刀后荡,“天帝”气息顿时空空荡荡,身体透明,消失无踪。
面对神兵的诱惑,他说走就走,毫无留恋,虽有贪婪之情,不影响本身判断和抉择!
崔清羽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司马石等人,召回佩剑:“拿下他们!”
紫霞升腾,气息变淡,犹是如此,长剑上的威压依旧让几位神捕不敢反抗。
王文宪目光复杂看着司马石,里面不乏他的熟人,可他们竟然勾结邪魔外道!
就在这时,有人挡在了崔清羽前面,正是宋家家主,尚书右仆射宋守仁:“崔兄,且慢。”
“宋兄,为何阻挡?”崔清羽愣了愣。
宋守仁脸色严肃,指了指老皇帝和皇宫:“祸首已亡,司马石等人仅是附庸,罪不至死,而且他们或许多有蒙蔽,被人挟裹,得公正审问,不能做株连冤枉之事。”
“天下强者皆是有数,若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岂不是平白削弱自身,让外人有机可趁?”
此言一出,崔清羽脸色微变,握剑之手变紧。
江东王氏的宗师强者笑嘻嘻走到了宋守仁旁边:“崔兄稍安勿躁,老夫看司马石等人都已放弃抵抗,还是不要剑拔弩张比较好。”
未入幻阵又一直没加入战斗的王思远在远处高台看着整件事情,此时低语了一声:“果然是帝星飘摇,‘天帝’重临,大劫之始……”
他似乎纯粹是为了来验证什么。
江东王氏之后。陇南张氏,西凉司马氏,恒原郑氏,琅琊阮氏各自的强者亦醒悟过来,趁势灭掉神都赵氏只会为平津崔氏做嫁衣!
之前自己等千方百计限制皇室再出法身,免得被掌控了大义之名和资源优势的赵氏将自己等世家真正压制,此时此刻,难道要违背初衷,奉迎有法身的崔氏取代赵氏?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与此相比,一个被削弱的神都赵氏更符合自身的利益。亦能牵扯崔氏!
而且,有赵氏失德的借口,正是攫取利益,将手彻底伸入六扇门的大好机会,那些不属于赵氏的神捕自会看得清楚形势,稍加拉拢便能一拍即合!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崔清羽沉吟半响。展颜微笑:“诸君所言甚是。”
事情发生的突然,自己家族根本没做好相应准备,不说谈好,都还没和其他世家联络过类似之事。讲好利益交换,若他们不齐心倒罢了,可以顺势而为,现在嘛。自不能强取,须得徐徐图之,广积粮。高筑墙——佩剑在手,以远方法身之力,杀掉反对之人不是难事,可顶尖世家的根本在各自周郡,在场仅是代表,如贸然行事,等同与其他世家翻脸。
周郡王氏最见不惯勾结邪魔外道,但形势比人强,只能默认了众人的选择。
此时,阵法彻底溃散,露出里面之人,太子,晋王,以及赵恒、孟奇、阮玉书和齐正言。
其中太子和晋王拼得两败俱伤,各自喘息,尤其晋王更是岌岌可危。
而赵恒“远离”了孟奇和齐正言,立于河流之畔。
阮玉书盘腿而坐,脸色苍白,显得皮肤都是透明,阮玉书的大伯飞了过来,挥手渡气,帮助疗伤,同时深深打量了孟奇一眼。
樊长苗的尸体倒在一旁,无人问津,对各位大佬而言,不到外景的武状元被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重要是赶紧回政事堂谈利益分割之事,并昭告天下,神话“天帝”乃是法身!
“伯父,樊长苗是六灭人魔,宁州辜家家主可能是幻灭天魔。”孟奇言简意赅道。
阮玉书的大伯眼角微跳:“六灭人魔?他竟然能瞒天过海?”
六灭人魔的具体实力外人不知,所以他对孟奇杀掉樊长苗丝毫不觉惊讶。
得到阮玉书点头肯定后,阮玉书的大伯将此事禀报政事堂众位大佬,赶紧分出人手捉拿幻灭天魔。
…………
神威侯苏家。
孟奇刚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感叹于天帝出现,赵无言功败垂成,就被送回家中,因为大佬们哪有时间搭理他们。
天色渐黑之后,苏离与苏越方才返回,脸色皆是不好,尤其苏离,更是直接进了祖宗祠堂。
孟奇跟随走入,看着苏离的背影,低声道:“父亲,事情怎么样了?”
“比为父预想得好很多,各大世家对六扇门都很有兴趣,阮家更是亲自拉拢你五叔,承诺让他平安度过此次风波,如今政事堂还在争执将皇室削弱到什么程度的问题,平津崔和周郡王希望最大限度削弱皇室,比如赵氏神捕的数量,比如政事堂成员直属皇室的数量,但其他世家不愿意如此,只提议稍作消减,并剥夺赵氏对天子之剑的掌控。”苏离没有转头缓缓道。
孟奇轻轻颔首,太弱的赵氏不符合其他世家的利益,只会让崔氏一家独大。
“至于皇位人选,太子被直接排除,目前只在晋王与魏王之间争执,原本崔氏提议由宗师旁支继位,但周郡王氏态度坚定,直言不能乱了嫡庶,而其他世家亦希望藉此稳定赵氏之心,只诛首恶,不牵旁人,反正此事之后,谁当皇上都一样的弱势……”苏离说着皇室之事,有一种淡淡的悲哀。
“那你呢?”孟奇敏锐问道。
苏离轻笑两声,依旧没有转头:“协助皇上勾结外道,剥夺神威侯爵位。不能再担任任何职司,今生不得出神都,原本还要废掉武功,还好琅琊阮和周郡王帮衬了几句,这才避过此祸。”
“能保住整个苏家也算是不错了。”孟奇平和道。
“可惜爵位被夺,愧对列祖列宗……”苏离的声音隐有颤抖。
孟奇轻吸口气,再次问道:“父亲,现在总能说说当初为何送我去少林了吧?”
苏离长叹一声:“彼时你娘油尽灯枯而亡,苏越悄然挑拨,让柯氏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这些事情,你祖母都看得出来,但一方面是家族的支柱,另外一方面是强力姻亲,两两相加,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只能做冷酷决定。”
“当年为父深得皇上信重,若说护不住你。那也是假话,可那时候皇上已与罗教有所勾连,为父担心将来会有大祸,覆灭整个苏家。不能因为自己的愚忠让苏家断了血脉,所以顺势而为,将你送到少林,别人或许不知。但为父是知你舅舅在少林的,不用多加提醒,他自会注意到。”
“果然如此……”孟奇知道皇帝勾结罗教之事后就有所猜测。如今终于得到证实,闭上眼睛,只觉肉身最后一重枷锁碎掉,身心契合,元神活泼,再无隐患!
苏离低低笑道:“为父曾经想做痴情男儿,终究逃不过家族责任;想担负家族兴衰,却弄得内宅不宁,爵位被夺;想忠君一世,可想到他对灭天门的行动不闻不问,暗害我儿,又没了自刎陪葬之心,人生至此,处处失败,当真唏嘘……”
孟奇没有接这个话题,声音平和宁静:“父亲,我想广发请帖,邀人明日赴宴。”
“啊?”苏离惊讶回头,眼角隐有泪痕。
这个时候设宴请人?
如今人心惶惶,怎么会想着设宴?
孟奇平静道:“兴云之宴那样的宴会。”
苏离顿时恍然,又惊又喜:“你要创造机会一步登天?”
他想到了何九王思远之事。
孟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好,好!有你这麒麟子,此世足矣。”苏离哈哈大笑,状极舒畅。
一步登天意味着什么?
只要不夭折,最少宗师!
而且比常人进阶快很多,就像苏无名一年一重天!
苏离的神情充满欣慰和感叹:“为父立刻派人送贴。”
要说哪些人,以他的经验自不会弄错。
正待孟奇准备走出祠堂时,苏离低声道了一句:“对了,子悦非是你亲妹妹。”
“嗯?”孟奇颇感讶异。
“她是陇郡唐家血脉。”苏离叹了口气,“昔年唐家被灭门,你娘很是悲伤,为父借出京机会,前往西州,虽然没有找到你舅舅,但发现当时唐家直系有人并不在祖宅,逃过大祸,但担心忧虑之下,子悦爹娘的身体已是垮掉,油尽灯枯,而她尚在襁褓之中,为父将她带回,以私生女的名义养在你娘名下,那时候你年岁尚幼,怕是记不得这点。”
孟奇颇感欣慰:“师父会很开心的。”
…………
晋王府。
晋王与白七姑、严冲等人相顾无言,等着政事堂内的消息,但里面争执不休,怕是没有几日难出决断。
就是有仆人送来请帖给白七姑和严冲。
“狂刀设宴?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设宴?”严冲皱了皱眉。
白七姑眼睛发亮:“你没和狂刀交过手,不知道他具体的境界,这是仿效何九,欲求一步登天的契机,难道他想力抗你我联手?”
“应该是挑战严某与崔辙、王载的联手,或者单独与你做生死之斗。”严冲揣测着孟奇的心思。
白七姑笑道:“不管是哪种,能与有望一步登天者交手,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平津侯府。
紫极剑崔辙看着手中的请帖,嘴角含笑,低声道:“狂刀预仿何九旧事。”
“天下暗流汹涌,欲求一步登天者越来越多。”崔清羽非是政事堂成员,没去争执,待在家中,捋着胡须,颇有感慨。
上一次这种状况是什么时候?
那是只存在于史书中的魔佛乱世年代!
崔辙笑道:“可惜人榜前十在神都者只有侄儿、严冲和王载,没有兴云之宴的盛况。时间还是太仓促了,只邀请了神都武者。”
“三人联手亦是足够,非性命相博的情况下,狂刀不如何九擅于群战。”崔清羽对双方武功特点判断极准,随即,他宽慰崔辙道,“不用强求一步登天,空闻神僧当年亦只是到完美半步,还不是一样证得法身?画眉山庄陆大先生不也如此?”
说完,他略有期待:“不知狂刀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像何九、王思远一样,还是如昔年苏无名般照耀百里……”
桓侯府。
王载读着请帖,脸露心思:“小孟总算走到这步了,今日琼华宴上他似乎就距离突破不远了,正好助他一臂之力。”
琅琊侯府。
阮玉书的大伯把玩着请帖,看着苍白脸色慢慢消退的阮玉书,欣慰道:“不错,不错,此子当真出色。若能成功,宗师可期。”
阮玉书嚼着龙鱼干,不便说话,轻轻点头。只是略觉疑惑。
广陵侯府。
王思远摩挲着请帖表面的凹凸,似笑非笑,仿佛颇为期待。
魏王府和其他世家亦得到邀请,主要针对九窍以上。外景以下者,当然,也会请外景强者观礼并防止意外。
消息像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神都。还在议论白日之变的街头巷尾又被这件事情夺取了关注。
皇室之变虽然剧烈,但主要牵扯世家,目前看不到失控迹象,与自身好像没有多大关联,而开窍之事,说不得哪天自己就是主角!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皆拿此宴与兴云之宴比较。
“听闻狂刀斩了樊长苗,不,六灭人魔,如今气势正盛,恐怕真能一步登天!”有人唏嘘感慨。
有人则替孟奇操心:“此次适合强者不如兴云之宴,说不得狂刀压迫不够,无法一步登天了?那时候何九独斩佛心掌、刀气长河、青莲公子与狂刀四位有人榜前十实力的高手,后来又加入了算尽苍生和绝剑仙子,如今,人榜前十在神都者,加上他亦不过四人,相差甚远啊!”
“对,而且当时的人榜和如今的人榜岂能同日而语?”有人附和着。
“严冲应当强于过去的自己,崔辙与兴云之宴时的佛心掌大概相仿,王载遇强越强,和当时的青莲公子相差不大,降世神魔齐正言与冷月琴仙联手,亦能抵住彼日狂刀,这部分和兴云之宴没有太大差别,唯有后来的算尽苍生和绝剑仙子,目前神都当真无人可代,莫非要靠人数优势?”有人仔仔细细分析。
“或许,或许会挑战白七姑等完美半步?”
“这怎么可能?狂刀再强,亦非完美半步敌手,起不到磨砺压迫的效果,当年何九不也没敢尝试?”
“也许狂刀要一个打十个?”
大街小巷都是讨论之声,分析明日或出现的挑战情况,气氛热烈,情绪昂扬,期待不已。
神威侯府,孟奇院子内。
知道消息的苏子悦兴奋激动地来找孟奇:“二哥,你,你明日要挑战众位人榜强者联手?”
“谁告诉你的?”孟奇坐在石登上听风赏月,笑容和煦。
知道苏子悦是师父一脉,算是表妹,孟奇反而更添亲近之意。
苏子悦眨了眨眼睛:“没谁告诉我,但不是很正常吗?兴云之宴就是这样……”
她脸颊酡红,笑容激动:“明日能看到二哥大展神威并一步登天了!”
顿了顿,她不好意思道:“二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该调和心境,温养精神,为明日做准备……”
“无妨,耽误不了多少事。”孟奇笑眯眯道。
见二哥保证,苏子悦放下心来,好奇问道:“二哥,你一步登天有多少把握?明天打算一下挑战多少高手?”
孟奇轻拍桌面,意兴悠闲:“你知道一步登天之事?”
“当然。”苏子悦以为二哥在考校自己,“就是打开眉心玄关,架通天地之桥后,不做稳固和调整,直接内外交汇,唯有内天地与相应天地法理异常贴近和融洽者才能成功,因为一步登天。被天所妒,会有天罚。”
“那你知道九窍之后达到什么境界才能一步登天?”孟奇抿了口茶,语气和缓,似乎对明日挑战之事毫不在意,尚有心情指点妹妹。
苏子悦年纪尚幼,还未开窍,摇了摇头道:“不知。”
孟奇左手轻轻拍着石桌:“九窍之后是修炼眉心祖窍,若没有好功法,或者不到天人交感就仓促突破,则在半步外景里垫底。内天地与外天地有矛盾排斥之处,难以交汇,外景希望渺茫,称之为最差,或称下品。”
“恩恩,这个我知道。”苏子悦小鸡啄米般点头,神都世家都要求家中有资质的子弟至少天人交感再突破。
孟奇望着清冷明月,继续道:“修炼眉心祖窍至大成,则天人交感。等到境界稳固,突破后就是正常半步外景,或称中品,内外天地没有矛盾排斥。但亦不够贴近,须得花费大量时光做调整和打磨,所以有的人能突破至外景,有的不能。”
“眉心祖窍大成后。自身感悟天地,身心锲和,内外天地逐渐融洽。是为天人合一,举手投足间有接近正常半步的威力,到其圆满,突破后便是完美半步,有莫大威能,而且对天地法理隐有掌控,非常可怕,非正常半步外景能够力敌,可称上品,只等火候足够,便能顺理成章突破。”
苏子悦听得很专注,没有插话。
“到了天人合一,若能初步确定适合自身的道路,则可以藉此调整内天地,等到调整完毕,返璞归真,基本超过了完美半步突破前的内天地状态,仅仅是勾动天地之力没有那么多,对法理的掌控不够,如此方有一步登天的基础,修炼武道者,需志存高远,即使不能一步登天,亦得以此为目标。”月光洒落,让孟奇沐浴在明净的光辉中。
苏子悦眼睛发亮,好奇询问:“二哥,你是已经返璞归真?”
孟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笑而不语。
夜风清凉,明月生辉,神都经历一日喧嚣之后,归于平静。
而孟奇在享受着这种平静。
…………
翌日,政事堂内崔衍、王文宪等人还在争执,昨晚镇守皇陵的赵警世回京,秘密拜访了琅琊侯府、广陵侯府等地方,神都赵氏似乎已然没有了皇室之尊,退回了顶尖世家的行列。
一处偏僻院子内,白衣素裙的顾小桑素面朝天,看着渐渐当空的大日,等待神都之事平息,气质空灵,神情宁静。
而苏家别院附近,聚集了诸多江湖人士,虽然不能一睹盛况,但若有一步登天的异象出现,当能抢先看到。
“紫极剑崔辙来了……”
“刀气长河来了……还有白七姑!”
“王载来了……”
“阮家琴仙也来了,还有鸿胪寺卿……”
一声声低呼似乎在酝酿着即将开始的龙争虎斗,一龙挑众虎!
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一辆辆马车停在别院外,王载、崔辙等人互相颔首,皆见对方气势内敛,即使要助孟奇一臂之力,也不能在战斗中失了自家面子。
白七姑跃跃欲试,当先步入别院。
宴会之地乃是别院演武厅,很是宽阔,摆满了案几,而孟奇高踞主位,青衫磊落,微笑点头。
怕夺了孟奇坐于主位的气势,影响突破,苏离和苏越都未出面,在后面暗助,防止意外。
一位位宾客寒暄入座,没过多久,皆已到齐,严冲,白七姑、崔辙等人都拿眼望向孟奇,该开始了。
孟奇微微一笑:“各位稍安勿躁,先欣赏歌舞,品尝水酒。”
咦,与兴云之宴有所不同……众人皆是讶异,但想想或许是待客之道不同,也就释然。
丝竹生动,歌舞美妙,美酒醇厚,入口甘冽,可在场众人没谁有心情欣赏。
歌舞完毕,孟奇将手一挥,弹了弹青衫。
白七姑眯了眯眼睛,感觉即将开始龙争虎斗。
这个时候,孟奇依然盘腿而坐,姿态闲散,微笑道:“此次邀请众位贵客前来,非是为了挑战比试。”
啊?严冲、王载、崔辙等人皆是愕然,不明所以,王思远难得皱眉,仿佛明白了什么!
孟奇嘴角勾着,略含笑意:
“仅是请各位观礼。”
观礼?王载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泛起念头,就觉四周一下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别院外面的江湖人士同样看不到附近的事物了。
“咦?”政事堂内,争执中的诸位大佬同时轻咦,因为附近一片漆黑。
素面仰望天空的顾小桑瞳孔内全是黑色,神情微动,不知是惊是愕。
大日消失,整个神都笼罩在了黑暗里!
突然,王载看见手边“跃”出一颗“星辰”,灼热但璀璨,宛若明净美丽的花朵。
他茫然四顾,看见诸位宾客身前和大厅各处,皆有星辰腾空,明净梦幻,照破了黑暗!
“这是……”王文宪与诸位政事堂成员看着浮现的璀璨星辰,一时无言。
顾小桑神情微怔,伸出手去,抚摸头顶不远的璀璨,纤手穿过,略感灼热,似幻似真。
王载愕然看向孟奇,只见他周身冒出近乎外景的气息,眉心缓缓裂开,幽暗深邃!
他内天地近乎外景,早就能直接突破,但自身强行压制?
一颗颗星辰在神都凸显,宛若鲜花盛放,震惊了众人,沉醉了心神。
而西北某处,洗剑阁内,突有一道剑光飞起,冲破了束缚,照耀了百里,四周孤寂清净,只有寥寥数人得见!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未完待续。。)
ps: 六千字大章,说周末加更就绝不含糊!
下午要出去,还有一章晚上写,零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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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第四更)
漆黑夜空,星辰浮现,颗颗璀璨,如花盛放。
孟奇双眼半开半阖,元神鼓胀,精神成刺,狠狠打向玄关,眉心似有裂缝出现,缓缓张开,前方一片幽暗,望之深邃玄奥。
没有任何难度,没有半点阻挠,孟奇脑海里响起虚幻破碎之声,祖窍打开,玄关踏破,精神如潮水般涌出眉心,多时积累,尽显其能!
此时此刻,他感应之中的天地除了元气大海,又多了蓬勃的生机,晦暗的死气,灼热的大日真火,璀璨的星辰之力,各种各样的“力量和气息”遍布虚空,似杂乱似有序,似遵循着某些法理,自然运转,似乱糟糟一片,无可遏制地向着更加混乱发展,直至死寂!
精神化桥,一头蔓延而出,“架”在天地之间,一头连接内天地,导引向外,它色做纯金,仿佛传说中彼岸金桥,屹立于混乱之上。
轰隆!
孟奇听到了恐怖的虚响,被内天地牵引,受天地之桥传导,自然伟力汹涌澎湃而来,洗刷着肉身,褪去着杂质。
若是不走九窍之路,仅仅打开三大秘藏,肉身将无法抵御天地之力的加身,直接崩解,而现在孟奇端坐其中,体泛淡金,纹丝不动。
若是半步外景,至此而止,可孟奇依旧半闭着眼睛,没做调整,直接引自然伟力与内景交融!
轰隆!
元气大海和种种力量沸腾了,神都上空陡然有乌云汇聚,深沉昏暗,如同深渊,与下方璀璨星空般的神都恰似天地颠倒。
一道道青色电光乱窜,互相缠绕。
王载身前依旧漂浮明净星辰,仰头往上,暗自喟叹:“真是一步登天。雷罚降临,而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看来在感悟石碑或者与六灭人魔交手时,小孟已趁体悟或气机牵引的机会,让内天地达到某种极致,除了没内外交汇,近乎外景,出手威力亦然,如此方有此等壮举,恐怕整个神都都被他的异象笼罩……”
他读过诸多书籍。倒是听过类似之事。
轰隆!
水桶粗细的青色雷光落下,瞬息而至,打破屋顶,直击孟奇。
孟奇神情无波,不忧不虑,右手多了天之伤,陡然往上!
长刀颤抖,如做虚斩,连续八次之后。猛然斩出,紫电横溢,连成狂龙,以刚猛霸烈之势迎向雷罚。
以雷破雷!
出刀之际。孟奇没有胜负之心,没有忐忑之情,在内天地达到当前极致,近乎外景后。自己已想突破就突破,正常出手也接近完美半步,否则哪能杀得掉六灭人魔?哪敢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压制眉心玄关的打开?
轰!
紫电导刀。劈中青雷,发出巨响,电光乱串,焦黑了大厅,而天之伤悠然落下,重现插于孟奇身边。
苏家别院附近围观的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失声不已:
“这就天罚降临了?”
“没有强者交手的波动传出啊?”
“果真是一步登天!”
震惊之余,他们期待着孟奇的异象,除了之前的“星空降临”,突破后应该还有一重。
想法刚起,他们看见几**日升起,灼热赤火,另有金乌乱飞,烈焰流淌!
“咦,狂刀的内天地怎么会有大日金乌?他从未展现过类似武学啊……”不仅仅外面的江湖人士讶异,就连王载这熟悉孟奇的人都皱了皱眉,除非小孟之前从未展露过全部实力,否则内天地应当不至于此!
王思远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右手掐诀,不断变化,似在推算着什么。
齐正言和阮玉书同样略有疑惑,这是**玄功的表相?可似乎没什么联系啊?
出现一株菩提树,他们都能理解,可星辰、大日、金乌算什么?莫非是不灭道体一脉?
见孟奇轻松斩破雷罚,众人正待贺喜,却见深沉黑暗不退,璀璨星辰不落,大日金乌高悬,似乎还未了解!
“这是怎么回事?”堂内众人和附近江湖好汉皆是惊讶。
“莫非……”而政事堂内,诸位大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皱眉者,有赞许者。
“昔年苏无名三重天劫加身……”陇南张氏家主低语道。
“阴火之劫!”王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见孟奇身下一朵朵阴火冒起,往上蹿升,燃烧血肉元神。
崔辙、白七姑等人已是看得怔怔出神,没想到会看见双重天劫!
孟奇左手成指剑,做举火燎天之势,阴火顺着剑势,脱离身体,发散于虚空。
这一剑乃是八部天龙剑里的外景招式“夜叉燎天”,孟奇虽未用流火,但肉身强度已是不下宝兵,举重若轻,看得崔辙等人目瞪口呆。
所谓天劫,似乎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神都各处忽然又昏暗了不少,出现了星光照耀也漆黑无比的诸多漩涡,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吸力和毁灭之感。
“这是什么……狂刀的内天地到底是什么……”神都各位江湖人士已经茫然,现在的状况超过了他们的常识,“等等,还没消散,莫非还有一劫?”
呜呜呜,风声大作,可大厅内无人感觉风起,但见一股股漩涡往孟奇卤门钻入,似要吹散他的元神,兵解他的肉身!
“金风之劫,第三重了……”王载低声道。
在场众人刚才已想到苏无名,或多或少猜到有第三重天劫,如今皆是屏气凝神,等待着一个传说的诞生!
风无形,刀剑难断,孟奇没有出招,任由金风从自己卤门钻入,体泛淡金,在催神化骨见缝插针的风中不断撕裂又不断恢复!
忍受着常人无法相像的疼痛,孟奇脸色如常,淡金不断重组,肉身强度不断攀升,力量愈发恐怖。
身怀**,风火不乱!
“如今方见天劫难度……”崔辙吐了口气,若都是像之前两重天劫那样渡法。自己会怀疑种种典籍记载的一步登天劫徒有虚名。
风煅金身,渐渐平息。
“总算结束了。”王载亦吐出浊气,看先四周异相。
这应该就是小孟完整的异相了。
这一看,王载嘴巴半张,无法成言,虚空幽幽暗暗,有星辰环绕大日,连成星云,汇成长河,无边无尽。有金乌乱舞,虚幻大陆呈现,天圆地方,有漆黑漩涡深敛,吞噬着一切,它们重重叠叠,似乎交汇于某处。
某处模糊难明,如佛门四禅之天,似道家大罗诸界!
“这是什么法相?”白七姑愕然道。
崔辙看得心神沉醉。只觉里面藏着天地间某种玄奥。
政事堂诸公早就停止讨论,看着神都异象。
“有趣,有趣……”江东王家宗师似惊讶似琢磨。
“怎会有如此异象……”崔衍微皱眉头,不太理解此异象包含的韵味。
但各位大佬都感觉到了一点。如此异象似乎藏着天地之妙!
神都各处江湖人士早就迷茫难懂,任由自己震惊,任由自身沉浸在这种感觉里。
金风消去,孟奇只觉五脏六腑、天生九窍与无穷高处的诸天及身下重重大地有了某种莫名联系。周身窍穴内的星辰、大日、金乌、混洞也与天地间的星辰之力、大日真火等初步交汇,呼吸之间,鼓荡自然!
王载正要起身。恭贺孟奇,却听见剧烈的咳嗽声响:“还,咳咳,还没完……”
“还没完?”众人目光呆滞,下意识望向天空,透过青雷轰出的大洞,看见高处无日无月无星辰,没有金乌没有混洞,一片混沌!
仅仅看到这片混沌,在场不少实力不够者已瑟瑟发抖,心神颤栗。
苏离、苏越目瞪口呆,人皇之后,从未听闻一步登天有四重劫数,哪怕霸王也仅仅是三重!
而魔佛来历神秘,出现时已是力压当世的恐怖法身,没人知道他开窍和外景是怎样。
至于人皇及人皇之前,除了江东王氏,怕是无人知晓有无!
顾小桑扬着头,脸庞洁白,直视那片混沌,忽然叹了口气:“竟能弄出这劫数,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怕是不能事后寻他‘厮守’了……
政事堂诸公有的捋着胡须,有的皱眉思索,有的探究混沌,不明白是何劫数。
王家宗师先是茫然,接着脸色微变,异常凝重。
“还没完……”随着堂内众人的惊讶之声,那片混沌猛然落下,让孟奇感觉到了破灭之威,生死之变!
历劫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不抬头,闭上眼,孟奇催动内天地,窍穴打开,内腑运转,九窍变化!
混洞、金乌、大日、星辰等异相突然收敛,纷纷投入孟奇身体,整个神都只余幽幽暗暗一片,只余落下的混沌!
众人屏气敛息之际,孟奇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天之伤刀柄。
他长啸一声,抽刀往上!
混混沌沌中,众人只见一道刀光亮起,耀眼无比,似有开天辟地之力!
混沌破开!幽暗破开!
一切皆被破开!
这看得众人瞳孔收缩,如同针尖,即使政事堂诸公亦有叹为观止之感,虽然稚嫩,虽然不够完善,但此时此刻,这一刀是如此契合,如此可怕!
轰隆!
混沌分开,阳光洒落,大日当空,又是炎阳好天!
…………
剑光落下,斩破金风,现出江芷微鹅黄身影。
她脸露欣喜,忽然有所预感,望向了神都,即使什么都看不到。
…………
桓州,四秀山脚。
青莲公子流苏正大口喝酒,醉意熏熏。
突然,他哈哈大笑,自言自语:
“以我之性子,何苦学他们苦苦压制思索?完美半步又非穷途末路!”
大笑声中,他眉心放出青光,周围清新脱俗,似有莲花绽放。
…………
孟奇一刀劈开混沌,只觉周身疼痛,暗伤处处,但呼吸之间,元神高居泥丸之宫,无前无后,无上无下,无左无右!
内天地运转,调动天地之力,孟奇徐徐飞下。
“咦?”
“异相呢?”
见此情状,王载等人一时呆滞,而眼前的孟奇虽然衣衫破烂,但气息幽深,让人不自觉畏惧。
“哈哈,待某更衣,再来敬酒!”孟奇大笑转身。
豪迈笑声之中,他昂首迈步,走向后堂,潇洒不羁。
某之异相,以元始之意驾不灭之体,故唤“不灭元始相”!
………
流苏晃晃悠悠站起,高声吟道: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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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逢一笑(周一求推荐票)
神都内城边缘的窦家店惯来龙蛇混杂,小道消息乱飞,是外地武者客商打听事情的首选。
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按着斗笠,穿过乱哄哄的人群,随着找了张方桌坐下。
在等小二斟茶倒水的工夫,他耳朵微动,试图从混乱而嘈杂的各种声音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说英雄,道英雄,却是狂刀于幻阵之中,身被百创,一刀斩杀了今科状元樊长苗,也就是灭天门嫡传,当做未来宗主培养的六灭人魔!六灭人魔一死,幻阵顿时岌岌可危,政事堂诸公同时法力,总算打破束缚,阻止了昏君与罗教、灭天门的阴谋,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亦所谓邪不胜正,危急关头自有英雄出!”
讲得口沫横飞者做说书先生打扮,青衫小帽,手拿惊木,附近桌子之人都做侧耳倾听状,桌子间的距离被移得很近。
狂刀……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皱了皱眉,站起身,手中拿着一锭银子,挤到了说书先生旁,拱手行礼,做足了江湖礼数:“这位先生,在下西凉人士,压了批货物入京,感觉气氛诡异,似乎曾经发生过大事?”
说话间,那锭银子已塞给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暗自掂了掂银子,确定了重量,笑眯眯道:“兄台有所不知,七日之间,琼华宴上……”
等说书先生讲完当日神都之变,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似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当不影响在下的买卖,不知朝廷如今是何局势?”
说书先生轻拍惊木:“政事堂诸公大局为重,未曾做株连之事,六扇门自总捕头以下,依旧官做原职,仅是罚了俸禄。只不过嘛,除了神都赵氏两位宗师,怕都改换门庭了,另外各大顶尖世家都有绝顶高手加入六扇门,担任金章捕头。”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虽然未曾有改换门庭的说法,但只要稍微老于世故,都能品得出其中玄妙。
脸有刀疤的男子轻轻颔首,这是应有之义:“不知哪位皇子继位?”
他谈吐颇有文绉绉之感。掩盖了身上的草莽气息。
“太子似乎与昏君之事有所瓜葛,未能继位,只做梁王,如今深居简出,修身礼佛。”说书之人回味着三日前的登基大典,“虽然坊间有传闻晋王与诡秘可怕的‘神话’有牵连,乃弑父之人,但终究无凭无据,政事堂诸公调查之后。终于还是奉他为皇。”
废掉太子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能说礼佛之事,故而将他与老皇帝牵连起来。
“世事难料啊……”脸有刀疤的男子感慨道。
“可不是!”说书先生吧嗒了一下嘴唇,“你可知当今太子是谁?”
“当今太子?晋王虽已娶妻。但尚未生子啊!”脸有刀疤的男子惊讶道。
周围之人绝大多数都已知晓,嘿嘿低笑,笑他孤陋寡闻。
“虽然晋王,不。当今皇上无子,但周郡王参政恐他确实与‘神话’暗通曲款,在争执不过诸公后。极言先立太子,以做制衡,这不,一直不被重视的魏王飞黄腾达了!”说书先生啧啧有声,“平白捡了太子之位,兄终弟及可是古时‘良习’……”
脸有刀疤的男子听得很是专注,虽然这与此躺买卖没有关系,但对自己背后的势力有一定影响。
“……除此之外,天子之剑不再由皇室掌控,而是放在政事堂内,诸公轮流看守,有需要时再交予皇上。”说书先生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将神都之变的后续讲了出来,“明日昏君便要下葬,谥号‘厉’。”
脸有刀疤的男子满意转身,边走边嘀咕:“难怪难怪……前几日所见的神都异象原来是法身高人出手……不对,那是六日前!”
显然,他在神都附近有一段时日了。
他惊讶转身,看向说书先生:“六日之前的异象是怎么回事?”
说书先生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狂刀一步登天的异象,罩神都,历四劫,成外景,震惊了所有强者!”
脸有刀疤的男子倒吸口凉气,好半天才回神,紧皱眉头:“详细说说。”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当日在下就在苏家别院外亲眼目睹!”
“狂刀广发请帖,我等皆以为仿兴云旧事,挑战诸位人榜高手,借助气机牵引一步登天,哪知狂刀比无形剑更胜一筹,无需生死压迫,端坐主位,谈笑间打开玄关,内外交汇,再非凡俗之人!”
他讲得兴起,撩了撩青袍,拍了拍桌子:“当其时,黑夜降临,整个神都一片幽暗,有星辰璀璨如花开,有大日东升,金乌乱飞,有混洞呈现,大地漂浮,真真包罗万象,千变万化,而狂刀历天雷劫、阴火劫、金风劫如探囊取物,直到最后混沌劫降临,才让他拼尽全力,以满身是伤劈开了混沌。”
“犹是如此,他最后还能更衣敬酒,谈笑风生,让各位宾客拜服不已。”
“等一下,天雷劫、阴火劫、金风劫,混沌劫……四重天劫?”脸有刀疤的男子惊愕无比。
“当然!”说书先生斩钉截铁,同时脸皮涨红,似乎很是激动,“知道上个一步登天历四重天劫的是谁吗?”
“天外神剑也才三重天劫……”脸有刀疤的男子摇了摇头,神情迷茫。
说书先生一怕惊木,震得他浑身一颤:“人皇!”
“人皇!”脸有刀疤的男子又震惊又凝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东王氏传出的消息还会有错?即使天地大变,狂刀难有人皇之威,可至少半步法身没问题吧?”说书先生似问似答。
脸有刀疤的男子怔怔出神,沉默不语。
“说到天外神剑,据我六扇门那个小舅子讲,六日前,绝剑仙子破死关而出,剑光照耀百里。亦是渡过三重天劫!”旁边有人插嘴。
说书先生深吸口气:“算算时间,大罗妖女怕也是一步登天,当时人榜前六位,无形剑、大罗妖女、算尽苍生、绝剑仙子、狼王和狂刀,除去见了阎王爷的狼王,居然全都是一步登天,这,这是有人榜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盛况!”
“风云变化金鳞出,会不会是大劫乱世的征兆?”
“千万不要!我等平头百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翻翻史书,每逢乱世,常有城池毁灭,一战十万亡魂之事!哪怕躲得过外景交手的波及,亦会陷入饥荒,‘人尽相食’四个字,自己仔细想想吧!”
太平之时,若有旱灾洪涝,只需出动外景强者。勾动天地之力,当能缓解灾情,所以基本是年年丰收,但若乱世来临。哪个外景还有闲情逸致去帮自家之外的人做事?
吵吵嚷嚷之中,脸有刀疤的男子已是出了窦家店。
“狂刀一步登天,必须赶紧告知则罗老大,他们可是有死仇的!这次还让我顺便打探狂刀的消息……”思忖之中。他脸色凝重,步伐急促。
…………
受外景交手波及,玉林苑山林毁坏过半。湖泊变大,波光粼粼,烟涛浩淼。
一叶轻舟泛于湖上,孟奇坐于舟头,风动青衫,微笑看着苏子悦沏茶。
一道人影从舟尾跃起,姿态潇洒,宛如仙人,势尽之时,他匪夷所思一折,就要改变方向飞回。
但是,他这一折的动作异常笨拙,身躯直接下落,掉入湖中,发出噗通响声。
“二哥,你,你怎么不接住顾公子……”苏子悦呆愣看着孟奇。
孟奇看着露出脑袋的顾长青,微笑道:“若没有失败的痛苦,哪有记忆的深刻,哪有武功的提升?”
顾长青已成落汤之鸡,头发湿漉凌乱,但脸上没有半点痛苦,不断低语:“原来是那里运气有错,原来是……”
几日前,孟奇将顾长青从桓侯府接出,郑重其事传授他“七真经”,而顾长青亦是发下元神誓言,必努力将“七真经”发扬光大,建立宗门,代代传承。
苏子悦作为唐家唯一血脉,孟奇亦是将“七真经”一并传授给她。
在孟奇看来,“七真经”胜过苏家传承不少。
“凭虚临风比昆吾步潇洒多了……”苏子悦完全相信了孟奇的话语,根本没注意他潜藏的促狭。
她虽然不知道真正身世,但自觉“娘亲”是唐家嫡女,自身有一半唐家血脉,传承“七真经”责无旁贷。
顾长青不断练习,不断坠湖,孟奇品茶赏景,心情宁静而安乐。
一日过去,孟奇刚回院子就感觉眼前一暗,元神眩晕,出现于轮回广场。
道道光芒落下,阮玉书、齐正言和赵恒踏出,而孟奇的目光却投射在那位身穿鹅黄衣裳的少女脸上。
她眼睛内深藏的锋锐更盛了,也更沉稳成熟了,已经不能叫做少女了……
江芷微亦是看着孟奇,嘴角缓缓勾起,嫣然笑道:“四重天劫,星开满城,可喜可贺。”
孟奇随之一笑:“剑光百里,斩破三劫,同喜同喜。”
相逢一笑,生疏尽消!
阮玉书亦是开心,大眼露出欣喜之情,与江芷微低语不断。
大家叙旧一阵,听到任务评价全部“中等”,除江芷微外每人两百善功后,孟奇到了中央光柱前,将战利品放入里面。
“灭绝魔手,宝兵……可兑换两千善功。”
“太乙自在剑,利器……可兑换六十善功。”
六十?孟奇先是一怔,接着恍然,自己和江芷微已成外景,赵恒亦是半步,利器价格大幅度缩水。
这是防止强大轮回者搜刮利器,引人注意。
因为这次江芷微没有参与任务,四人平分,每人五百一十五个善功,加上之前所得一千七百,这次任务每人共得两千二百一十五个善功。
“先兑换下次任务的消息吧。”江芷微提议道,她中间还要去做一次单人任务补这次,但未用完的时间能继续使用,以做稳固。
江芷微之前还剩八十善功,恰好够凑份子,于是五人请求兑换下次任务的消息。
“下次任务在一年半后。”
“因为已有两人外景,队伍实力差距太大,任务会出现分割,而目前难以确定剩余三人下次任务前的实力,故请开始前再查询。”
“任务背景:封神之后五百年,圣人不出,百家不兴。”
封神之后五百年!孟奇瞳孔猛地收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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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提醒(求推荐票)
孟奇震惊凝重之时,六道轮回之主宏大淡漠的声音依旧在平缓叙述:
“为证大道,借天庭神灵缺位之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各遣弟子下山,或护商,或兴周,展开混战,死者入封神榜,成为天庭神灵,及至激烈处,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等相继下凡,到万仙阵时,灵宝落败,四剑欲破天地,再立地火风水,因被四尊阻止,天地未彻底残破,但天庭坠落,诸事戛然而止,此为‘封神’。”
祂将封神之事大概道来,否则江芷微等人可不明白什么叫封神。
前半截我知道,后半截就……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没有鸿钧的封神版本,于是衍化到了天地残破的局面,而今不知是个什么景象……
“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有半个道家身份的江芷微略显震惊地低语。
这可是道门九尊前三,每一位都可能在上古天帝之上,元始更是开天辟地的象征!
自己等人的任务与他们牵缠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有一种进入了神话传说的感觉!
赵恒难掩惊色,阮玉书略显呆滞,齐正言脸皮抽动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
过了一阵,江芷微才自嘲笑道:“我们的任务肯定不会关系天尊,不过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又是何方大能,竟能与三位天尊争斗……”
“没听过……”阮玉书深深思索后回答。
孟奇咳嗽一声:“据我所知,接引道人乃佛门圣者,号阿弥陀,准提道人乃菩提古佛。”
这半是上辈子书里的内容,半是孟奇结合自身世界神话传说推测,要不然他到哪里翻出菩提古佛。
“阿弥陀佛?菩提古佛?”赵恒又惊愕又凝重。
阿弥陀佛乃上古之前的佛门大能,自开西方极乐世界。引导众生,与如来佛祖、药师王佛合称横三世佛,而且明显高于药师王佛,几乎与佛祖并列,传闻成道更在佛祖之前。
而菩提古佛在远古时能力压过去佛燃灯,据说乃是“佛母”,更有传说指他与上古圣佛有千丝万缕关系。
当然,连上古之事都已泯灭于时光里,只有少数流传,他们两位目前更是只见于神话传说。唯少林残缺的《大梦真经》似乎能证实一二。
如此佛门大能竟有道家身份?江芷微等人皆是愕然,似乎不太相信。
不过他们没怀疑孟奇为何知晓此等秘辛,他可是五人里唯一的“和尚”!
“真的?”江芷微抿了抿嘴,看向孟奇。
孟奇当然不敢肯定,皱眉道:“只是偶然得见经文,没有旁证。”
“嗯,先不管此事,大能们怎样与我们暂时没有关系。”江芷微点了点头。
孟奇沉吟了下,提醒道:“我从别处得知封神世界擅长制作宝物。比如捆仙绳那种,须得防备。”
他说得模模糊糊,让人以为他是从仙迹知晓。
而且他相信仙迹确实知晓封神之事,等离开轮回后便去仙迹坊打听。
赵恒等没有怀疑。轻轻颔首:“看来进入任务前得兑换点秘宝……”
要不然一身功力强大无比,却被宵小拿秘宝击杀,那真是冤枉大了!
众人沉默半响,思忖着如何兑换。唯有江芷微无钱一身轻,笑吟吟旁观。
“我成为皇太弟后,虽然所得事物变多。但比之以前,没那么自在了,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所以下次任务前未必能攒到多少善功,这次得为秘宝预留部分。”赵恒轻叹一声。
他成为皇太弟后,宝兵和秘宝各得一件,能汲取的众生之力变多,丹药与修炼用的天才地宝亦增加,可是从此处在各大世家严密监视之中,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将自身事物换成善功而不怕察觉,若宝兵不见了,秘宝消失了,少不得被政事堂诸公审问,只能在丹药与修炼用的天才地宝上抠一抠。
不过,关键时刻,若要使用秘宝,他也不会吝啬,大不了事后再从六道兑换一件相同的。
——成为半步外景之后,修炼往往需要凝练天才地宝或者对应异种能量,比如孟奇若真要完全练成“神霄九灭”,就要导天雷精气入体,与自身“神霄真气”融合,若要练大日如来剑法,则需要金乌之羽和太阳神石等天才地宝,或者直接吞吐太阳真火(仅是相对更耗时日),齐正言借陨星之核修炼便是此类。
当然,修炼**本身就要凝练众多能量,比如太阳真火、星辰之力、天雷精气等,取容纳千变万化之意,如此一来,模拟施展各个招式才能接近原版威力。
阮玉书眉头轻颦:“我也是,闯荡江湖后没那么多收获了,得为下次兑换秘宝留攒部分善功。”
于她而言,自身非是齐正言这种擅于在江湖中收集资源者,而开窍事物的价值又大幅度降低,闯荡江湖未必比呆在家里得到的善功多,就像这次碧落仙符破碎,家族很快便重新给予了一张,可是,自身境界已快天人合一,必须外出磨砺感悟天地。
“我不必了。”
“我也不必。”
齐正言和孟奇几乎同声说道,两人都相信一年半的时间足够自己攒上秘宝所需善功。
交换过意见,赵恒道:“有感悟无字之碑的收获,下次任务我当能内外交汇,成为外景,无需再另外兑换时间,现在打算升华一件宝兵,嗯,我目前两件宝兵都不算好……”
晋升完美半步后,只需调整内天地,大概两三年就能突破至外景,赵恒有真皇玺,有无字之碑的感悟,先前也已稳固了境界,一年半时间颇有信心突破。
他打算升华的宝兵当然不是新得的“龙蛇圣手”,否则没办法给政事堂诸公交代,于是将之前的佩剑“鱼龙剑”放入中央光柱。胸有成竹选择了相应炼器图,兑换了万家灯火气息一缕、龙影石一枚。
光点飞舞,如幻似真,鱼龙剑重新浮现在赵恒眼前,愈发深沉内敛,如同铁剑:
“鱼龙剑,宝兵(中品),经由下品宝兵升华而来,融入了万家灯火气息,化入了龙影之石。乃人道宝剑,斩妖除魔灭神皆有奇效,能扰乱敌人元神,削弱他对天地之力的掌控及对法理的贴近,若全力催发,号令天地,化阴为阳,改柔为刚,通过其气息。可借用部分威力,展现种种神异,价值四千二百善功。”
这一次,宝兵描述多了中品、下品等字样。似乎因为孟奇和江芷微晋升外景而变得精细。
“总计花费一千八百善功,剩下四百一十五个善功留待下次。”赵恒挥舞了几下鱼龙剑,感觉很是满意。
孟奇目前心情放松,啧啧感叹:“不知我的宝兵是什么品阶?”
他将天之伤与流火放入。发现天之伤是下品,流火是中品,但已接近上品。价值比上次增加了八百,当是汲取狼王与六灭人魔鲜血的收获。
天之伤的品阶太低了,看来得考虑提升之事了……孟奇若有所思颔首。
“我亦打算提升龙纹赤金剑,剩下的善功兑换时间,消化感悟无字之碑的收获,争取离开六道时已天人合一,紫星河圆满。”齐正言沉稳道,“之后一年半时间,感悟天地,探求自身,但不求一步登天,效法其他前辈,一步一个脚印。”
他对自己有定位,脱胎换骨与悟性无关,目前和孟奇、江芷微还有明显差距,一步登天非己之能,还是沉稳前行,这才是最适合自身的道路!
“若不强求一步登天,下次任务前或许能完美半步。”孟奇点了点头。
齐师兄看起来主意已定,自身之路非他之道,还是不要劝说……
升华龙纹赤金剑没有太多选择,齐正言兑换了一枚幼年寒螭鳞片及其他辅助材料,提请六道炼制,七七八八花了一千四百善功。
光芒腾跃,寒气弥漫,龙纹赤金剑化螭而出!
“龙纹赤金剑(寒螭),宝兵(中品),这是一柄屡次升华的长剑,以寒螭精气为主,炼入了幼年寒螭鳞片,龙性弥漫,妖邪辟易,震慑人心,握剑者感觉冰冷,剑身锋锐,切金断石,中剑者血脉冻结,及至元神,若全力催发,可吞云吐雾,浩荡三十里,可改天变季,冰封江面,通过其气息,可借用部分威力,展现种种神异,价值三千三百善功。”
剩下的善功,齐正言兑换了三个月时间,只余一百四十五个善功。
“我琴谱暂时已足,没什么好兑换的,目前最缺的是时间。”阮玉书简短道,“打算兑换半年求天人合一并稳固,之后感悟无字之碑,外出游历,剩余善功为下次兑换秘宝留着。”
她琴心天生,距离天人合一本就很近,虽然没有无字之碑的感悟,亦顶多几个月的时光。
而现在皇室被削弱,阮家要借无字之碑一用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做出相应交换便可。
“恩,我也得兑换三个月,以修炼**外景篇,初步掌握玉虚清源刀法和大日如来剑法等,剩下善功升华天之伤。。”孟奇跟着点头。
在六道这里修炼,元气充沛,不缺大日真火等异种能量掺杂其中。
“为何非得在六道这里修炼?”江芷微略有不解,以孟奇目前的状态,一年半时间足够他稳固境界并提升到外景第二重天了。
当然,若是纯粹闭关就能提升,江芷微也会这么选择,一年一重天,多兑换一年就是一番境界!
可惜,没有相应运用经验和自身磨砺,终究差了火候,光靠闭关无用。
孟奇笑得露出两排白牙:“山人自有深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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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西北望
不等江芷微等人再问,孟奇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已找到无忧谷的线索,当在瀚海播密,准备前去寻觅。那里是瀚海最出名的险地,多的是妖魔鬼怪和强横恶人,所以,这次最好就我与芷微两人。”
一则阮玉书和齐正言实力不到,在播密非常危险,更别提无忧谷内可能存在的危险,二则也打扰他们的修炼和磨砺安排。
“无忧谷?”赵恒表示了疑惑,真武连环任务目前并未分享于他。
孟奇坦然直言了真武陨落之谜,赵恒顿时苦笑起来:“纵使现在能够分享,我也没办法参与……”
光“真武”二字就让人眼红心热,但赵恒自家知自家事,以他的实力倒是勉强可以参与,可怕是没那个本事逃过政事堂诸公的关注,悄无声息赶往无忧谷!
阮玉书和齐正言轻轻点头,当前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拖队伍的后腿。
江芷微沉吟了下道:“好,我们约定个时间,离开轮回后在播密附近见面。”
“四个月后如何?”孟奇提议道。
“嗯,有三个月时光稳固,当能遮掩闲话了,剩下一个月足够赶到播密。”江芷微没有异议。
虽然她上次兑换的时间还有剩,但外人不知道,若没有三个月的“稳固”,突然离开洗剑阁,在瀚海表现出实力,恐怕会招致怀疑!
神话“天帝”出手后,两大组织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玄天宗更是对神话深之入骨,此次“天帝”之事,若非玄天宗没有法身,恐怕难逃脏水!
商量好真武之事后,阮玉书兑换了六个月时间,剩余一千零九十五个善功。为下次换取封神秘宝做积累。
孟奇换了三个月时间后,剩下一千六百四十五个善功,精挑细选了一副炼器图,兑换了一枚雷池青石,一枚雷纹古篆,然后交由六道升华,共花费一千六百善功。
噼里啪啦,青电缭绕,天之伤的电光从银白衍化成了纯青:
“天之伤,宝兵(中品)。天雷赤金铸身,雷击灵木为柄,融入了一枚远古雷池上层的青电之石和雷纹古篆,它沉重难提,刚硬难损,锋利难挡,能发青雷,形如天罚,若全力而为。可带来方圆十数里天象变化,乌云密布,阴阳交错,轰鸣震耳。天雷轰顶!刀气能化雷霆狂龙,似天有伤,灭邪镇魔,通过其气息。可借用部分威力,展现种种神异,价值三千一百善功。”
…………
苏府院子内。孟奇身影缓缓浮现,比起白日,气息更显幽深,若不细看,恐怕会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人。
经过三个月的闭关苦修,孟奇“**玄功”外景篇入门,已练成五个变化,初步掌握了玉虚清源刀法、大日如来剑法和踏虚筋斗步,能勉强两头四臂,但还不能法天象地,至于齐天蹈海棍法,孟奇不擅长这个,仅仅做了了解,充他山之石。
他吸了口气,只觉天地之间依旧弥漫着大日真火、星辰之力等,慢慢化入自身,融炼进真气。
“看来要想不拖慢修炼进度,相应的天才地宝必不可少,单纯吐纳元气的效率太低……”孟奇若有所思吐出浊气。
自己可是要至少一年一重天的男人!
孟奇转过身,走出院子,对经过的仆役道:“告诉老爷,某要闭关,三月之内不要打扰,也不必送清水干粮,某自有辟谷灵丹。”
“是,二少爷。”仆人慌忙点头。
在他看来,二少爷闭关是应有之事,刚刚突破怎能不闭关修炼相应外景功法?
闭上院门,反锁厢房窗户,孟奇盘腿打坐,等到夜深,身体一抖,化作一只锦毛玉鼠,沿着梁柱攀上房顶,从缝隙间离开,潜出了苏府。
然后,他变化容貌,青衣白面,在天明后扬长离开神都,直奔仙迹在附近的入口。
这一次,碧游天内来迎接的是一个戴着孟奇不认识面具的男子,他身材中等,笼罩在玄袍内,气息潇洒飘逸。
“老夫云中子,上次之事多谢道友了。”此人看到“元始天尊”面具,先是愣了愣,旋即呵呵笑道。
原来是云中子的面具,难怪不认识……孟奇恍然大悟:“道友炼制的芥子环亦是物超所值。”
主世界可没有云中子的传说,戏剧里自然无他面具。
云中子的面具五官清癯白皙,留着长须,额头略凸,一股上古练气士的感觉。
他与孟奇寒暄了几句,转身飞向碧游宫。
孟奇双脚虚踏,步步登高,如乘风似驾云,半点不慢。
清风吹过,微凉身躯,下方苍翠与绚烂交织,白云朵朵,仙禽飞舞,孟奇初次飞行就感觉到心旷神怡。
“你有张轮回符在仙迹坊。”云中子提醒道。
呵呵,你觉得我会忘记吗……孟奇暗诽了一句,这是小看自己对财物的热忱啊!
“云中子道友,有一事想向你询问。”孟奇顺势开口。
云中子笑道:“何事?”
“贫道下次任务在封神世界,不知仙迹可有相关资料?”孟奇自然而然改了自称。
“封神……”云中子的语气非常复杂,似感怀似回忆,似向往似惧怕。
他顿了顿道:“轮回者之中,若说对封神的了解,我们仙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昔年灵宝天尊得到众多仙人道统便是在封神世界,老夫的传承补足亦是在那里。”
孟奇顿时心花怒放,但表面不动声色:“需要多少善功换取封神资料?”
云中子语气已恢复正常,嘿嘿笑道:“封神世界很是特殊,以灵宝天尊的实力也无法强行进入,必须得靠轮回符,而且诸多隐秘让他忌惮,不敢放肆搜寻宝物,打算慢慢将它发展成我们仙迹的另一处立足之地,所以。非是正式成员,再多善功也不换相应资料,如果是正式成员,无需善功。”
“云中子道友,贫道此次前来就是申请正式成员考核的。”孟奇打蛇随棍上。
云中子落在碧游宫前,语气带笑道:“好,你想在哪里做考核任务?”
“能自己选?”孟奇略感愕然,
云中子嘿嘿笑道:“别人不可,你自是行的,若非早有此规矩。我等都愿意你不用考核,直接成为正式成员。”
他唏嘘补充:“四重天劫,如来神掌,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孟奇感觉到了重视,颇有得瑟之意,沉吟下道:“最好在瀚海。”
争取在探索无忧谷前顺便完成,免得东奔西跑。
云中子轻轻颔首,进入碧游宫翻找资料,过了一阵。出来对孟奇道:“一年内,斩杀躲在播密的‘八荒伏魔剑’杨真禅,他是画眉山庄弟子,陆大先生亲传。成就外景多年,但打开玄关时有所疏漏,一直未能踏过第一重天梯,后见师弟师妹乃至师侄们纷纷超过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欲通过魔道捷径弥补,暗里滥杀无辜。”
“事情暴露后。他抢在画眉山庄派人清理门户前逃入瀚海,躲进了播密,如今已有九年。”
“九年,会不会已经踏过第一重天梯?”孟奇皱眉道。
第一重天梯以下,孟奇自问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只要不是顾小桑、王思远这种。
顾小桑和王思远等人成为外景已有一年多,如今多半是外景二重天了,以他们的传承和天资,实力肯定要强于三重天内绝大部分外景。
当然,自己与他们的差距已无限缩小,从胜负一九之数都没有到如今三七或者四六了!
假以时日,胜负之势必会逆转!
云中子笑道:“放心,杨真禅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差点走火入魔,实力已大幅度倒退。”
他言下之意是,杨真禅正面都未必打得过你,要不然怎么会给你这个任务?
孟奇松了口气,接下任务,默契地没有问考官是谁。
到仙迹坊拿到轮回符后,孟奇沉思许久,放弃了现在使用的打算,无忧谷内不知道会发现什么,或许需要重返九乡,还是留着比较好。
做完所有事情,没找到顺手任务后,孟奇离开仙迹,返回神都附近。
抬头看了看天色,孟奇深吸口气,迈开大步,如风般穿过山野,向着远方奔行,不走官道,专挑僻静之处。
他周身吐纳天地元气,精神保密,体力充沛,狂奔了整整一日,到了夜里,脚下生风,飞上半空,借云层遮掩,快速飞行。
就这样,孟奇夜里飞行,白天奔走,穿梭于山野,并藉步行消耗少恢复精神和体力。
玉门关,大晋与西域的分野,孟奇傲立关头,看见西面黄沙莽莽,荒凉又壮丽。
大日西沉,染红一片,孟奇脸现疲态,轻声自语:
“十七日……”
狂行十七日,神都至玉门!
两日后,流沙集夜深而不静,狂风起舞,黄沙洋洋。
瞿九娘在自己房内打着算盘,一遍又一遍算着收入,她双目满是灼热,似乎这是人生的意义。
吱呀,她听到了房门推开的声音,顿时周身碧光流转,戒备提高到极致!
“谁?”谁能瞒过自己的感应潜到房前?
正常而言,只要入了流沙集,自己都能察觉一二!
然后,她看到了一位青衫男子,容貌俊美,气质阳刚,虽然没有尘埃满身的状况,但一眼就让人感觉风尘仆仆。
“九娘不认识我了?”孟奇微笑道。
瞿九娘眼睛眯起,脸上洋溢着震惊:“你,你怎么来了?”
二十多日前才突破,现在不正该是闭关稳固,修炼外景功法,掌握相应招式的时候吗?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三个月!
除开仙迹的告知,自己从另外渠道获得苏孟突破的消息不过三日,他竟然就到了自己面前!
这简直匪夷所思。
孟奇露出两排白牙,笑得阳光灿烂:“看到九娘你的表情如此惊讶,我就放心了。”
若自己在神都稳固修炼,三个多月后至此,则罗居早就得到消息,安排好所有事情,要么逃窜隐匿,要么找来哭老人,设下陷阱,埋伏自己。
若自己通过仙迹在瀚海附近的入口降临,则容易被人发现不对,昨日还在神都泛舟,今日便临西域大战,不怀疑你怀疑谁?毕竟自己与则罗居的交手时间不可控,或许当日来当日就遭遇并爆发战斗,或许暗中观察多日才动手。
所以,自己花费善功,在轮回里修炼三月!
所以,自己日夜兼程,狂行十九日,抵达流沙!
就连知道自己轮回者身份的瞿九娘都一时惊讶,没有预料,何况则罗居?
孟奇望向窗外,只见黄沙与黑夜交织,更显苍莽和沉郁。
则罗居,我来了。
西北望,斩邪刀!(未完待续。。)
第四章 哈勒
瞿九娘性子泼辣,我行我素,见钱眼开,可并非没有眼色,不懂人心,闻言挑了挑柳眉:“你打算坑谁?”
“则罗居。”孟奇一撩衣襟,大马金刀坐于瞿九娘对面。
瞿九娘啧啧有声:“则罗居这老货行事阴毒,做事狠辣,怎么就没想着提前将你扼杀,如今报应上门了吧。”
孟奇笑眯眯道:“他在江东追杀过我。”
“江东……”瞿九娘若有所思,或许想到了仙迹暗中保护的外景,随便哪位都能将则罗居吓退,“你现在有把握杀他吗?”
她娇艳如花的脸庞露出让人炫目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看着孟奇,仿佛在说,花钱请我啊,我与你联手,反正最后吸引哭老人仇恨的是你就行。
孟奇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弹动:“暂时不用,虽然则罗居是积年外景,早就登上三重天,可始终未跨过第一层天梯,实力纵使强于我亦有限,正面相斗,我或许还与他有一定差距,但杀人之事又非全看实力,我现在出现于这里就已多了三成胜算!”
只要实力没有太大距离,不仁楼刺客以弱杀强的例子数不胜数。
瞿九娘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则罗居成名多年,又是马匪头子,若说他身上没有好东西,我是不信的。”
“历代以来,被刺客所杀的外景还少吗?大部分连秘宝都未来得及用出就身死道消了,若让则罗居反应过来,有使用秘宝的机会,以狂沙神功与瀚海的融洽,你我联手怕都难阻他逃遁,莫非你舍得用封神秘宝?”孟奇没有说的是,自己**玄妙,突袭和逃跑皆能无声无息。带上九娘反倒容易出岔子。
“只要你开得起价钱,老娘什么舍不得用的?”瞿九娘撇了撇嘴,忽然褪去失望,似笑非笑道,“刚才只是试试你对自己的信心,能渡四重天劫者果然不同凡响。”
“若你真要我联手,我也不会答应,因为则罗居已经不在邪岭,五日前西返哈勒,估摸是去寻哭老人求对策。哈勒外景不少,你**玄功变化多端,犯事后逃跑不难,我哪敢跟着你去冒险。”
她一副不是不能联手,但价格需要翻上几倍的样子,活脱脱的奸商。
这女人……孟奇心里抹了把冷汗,沉吟思索:“则罗居五日前去哈勒了……”
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早几日,看来有刻意打探自己的情况。
“有你这样的仇家,我也不敢妄自尊大。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求哭老人暗中保护埋伏也好,还是直接找机会突袭杀你也罢,终究得有个对策。不能一直等着你成长。”瞿九娘笑吟吟道。
孟奇轻轻敲着桌子:“‘稳固境界’之后,我什么时候来找则罗居报仇无人可知,难以推算,哭老人又有一统瀚海以西葬神以东地域的雄心。肯定没空一直暗中保护则罗居,最大可能是赐予护身或克敌之物,然后等待机会。长驱中原,灭杀后患。”
“哭老人的‘冤魂十八拍’天下闻名,若有克敌之物估计与它有关,未必是秘宝,等则罗居从哈勒回来,他纵使想不到你已在邪岭等他,你恐怕也难以得手了。”瞿九娘顺着孟奇的推测。
“哭老人目前在哈勒吗?”孟奇心中已有盘算。
到瀚海报仇,最大的问题是消息不通,找人打探很容易走漏行藏,于是复仇的对象躲入险地,避开风头,这也就是中原诸多外景强者难奈瀚海仇家的缘故,所以孟奇才找上九娘,获取情报。
瞿九娘笑靥如花,双眼晶亮,拇指和食指摩挲,做捏宝石状:“则罗居的行踪免费告诉你了,现在嘛……”
孟奇对她的性子有所了解,掏出了一件事物:“我没带宝石,只有这张地契。”
“江东的地契……可以,完全没问题。”瞿九娘嗖的一声将地契抓到手中,鉴别后塞进芥子环内,生怕孟奇返回。
她脸庞红润,像偷到了鸡仔的黄鼠狼:“哈勒吞并了小宛,但未能让小宛国王臣服,他是绝顶高手,屡次给哈勒造成破坏,哭老人亲自追杀,目前已入葬神沙漠,即使一切顺利,回到哈勒也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我就知道哭老人没什么空闲……孟奇舒了口气,若非如此,等则罗居得赐宝物回邪岭,自己只能找瞿九娘这财迷联手了,不知会被她坑成什么样子!
至于现在,哈勒虽险,自己也有胆量闯上一闯!
…………
莽莽黄沙之中,则罗居与风沙交融,贯行长空,急奔哈勒。
他脸色凝重,仅剩的那只眼睛微微眯着,黑色眼罩下幽绿光芒若有似无透出。
真定和尚竟然一步登天,还是渡过的四重天劫,与人皇相仿!
事到如今,他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哪怕被师尊责骂惩罚,冤魂灌体,也得请他老人家出手了!
若是放任不管,只需九年,甚至更短,他就具备连师尊都斩杀的实力了!
则罗居没有想着借狂刀可能来找自己报仇之事设下陷阱,因为他稳固境界,修炼好外景功法后,自己这边得到消息已久,他会想不到自己有提防,请师尊出马?
若自己是他,肯定会耐着性子,不急于一时,因为以他的潜力,只要等待几年,便能无视自己的一切防备,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玄悲中年改修功法,玄关有悔,外景巅峰后成长缓慢,若不能入舍利塔上层,观诸多高僧舍利,感悟自身,涅槃重塑,再造玄关,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凭自己力量“涅槃”,踏入半步法身,所以自己师徒无需惧怕,而狂刀一步登天,四劫加身,修行速度和潜力最差也有苏无名的程度。于自己等人而言,当真是丧钟一年响过一年,必须早做准备!
“这次一定得请师尊赐下‘五毒阴鬼’,若狂刀真是莽撞性子,几个月后来报仇,我就能省去诸多担心了。”则罗居思忖着对策,“同时请师尊联络不仁楼,打探行踪,找准机会,亲自出手抹杀后患……”
因为不知狂刀何时会来。五毒阴鬼又容易反噬,则罗居没想着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用中原的话说就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总之,不惜代价,两年内杀掉狂刀!”则罗居眼睛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相信师尊会认同自己看法的!
狂风呼啸,沙漫天空。则罗居下意识戒备,躲在其中,快速飞行。
…………
烈日当空,吞吐火焰。黄沙扑面,风干而劲。
孟奇盘腿坐于沙丘之后,周身窍穴打开,吸纳着大日真火和其他诸多元气。丝丝缕缕,融入**真气之中。
诸多窍穴内,真火凝聚。仿佛一轮轮小太阳,孟奇精神空冥,只觉它们与烈日遥相呼应,周身热流澎湃,能焚万物。
呼,孟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经过九日奔波,自己终于到了瀚海西陲,前方绿洲便是哈勒国度。
九日前,他根据瞿九娘提供的情报,转走了马匪和妖物稀少的地带,免得被人发现行藏,这与之前不同,在大晋时,自己还刻意留下些许痕迹,供日后有心人推算发掘,而现在,每一名马匪,每一个沙客,都可能与则罗居有关,必须隐秘,只能隐秘!
一路之上,孟奇几乎没有经过绿洲,白日狂奔,夜晚飞行,故而身心疲惫,在入哈勒国都前打坐调息一晚,从吞吐星辰与太阴之力等及至吸纳大日真火,终于将精神与身体状况恢复巅峰。
哈勒国都位于庞大绿洲深处,建有城墙,房屋有尖顶,有圆顶,充满异域风情,来往者不乏神魔后裔,各色眼眸皆有,眉心竖眼与背上双翼亦能常见。
孟奇穿着白袍,做沙客打扮,迈步走入一家生意极好的酒馆。
这里的布置与瀚海以东不同,多了卖酒的柜台,前面一排椅子,可直接在这里喝酒,无需一人霸占一桌。
此时未近正午,酒鬼们还在梦乡之中,酒馆内没有几个人,孟奇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沙哑着嗓音道:“一杯火焰酒。”
听着敲桌子的节奏,掌柜的垂下眼皮:“卖光了。”
他个人高瘦,皮肤黝黑,满脸胡子。
“这样啊……”孟奇转身就走,绕到了酒馆背后。
此时此刻,掌柜已等在那里。
孟奇拿出瞿九娘给的信物扬了扬:“我已付钱给九娘。”
“你要什么消息?”这名掌柜是瞿九娘发展的仙迹外围成员,负责哈勒的情报搜集,但孟奇刻意不用仙迹身份,而是做出从瞿九娘那里花钱买消息的样子。
“则罗居在哪里?”孟奇直问主题。
掌柜没有犹豫:“六日前抵达,住在国师府。”
“哭老人呢?”孟奇追问道。
“还未回来。”这都是寻常消息,掌柜答得很是轻松。
孟奇点了点头:“目前国都内有几位外景?”
“除了则罗居和延师车,尚有三名,最强是大将军乌孙奇,七重天的宗师。”掌柜想了想道。
孟奇已经听瞿九娘说过,除开哭老人一系,哈勒作为西域大国,有十一名外景,一位宗师,两位绝顶。
“国师府在哪里?可有城中地图?”孟奇轻吸口气。
掌柜拿出地图,指了指国师府位置,警告道:“城中有阵法,国师府也有,你不要莽撞行事!”
孟奇收下地图,微笑转身。
哈勒的阵法比之神都如何?
…………
国师府内,演武厅中,重重阵法打开,以便则罗居练习刀法时不波及其他建筑。
一刀劈出,阴魂相随,黑风蚀骨,面前的铜人突然崩塌,全数化作铜屑,如同飞沙。
则罗居吐了口气,似乎铜人就是该死的狂刀!
发泄完心中的怨毒之意后,他关闭阵法,离开演武厅,回到房中。
到了哈勒后,他下意识的戒备都基本消失了,因为这是他感觉很安全的地方。
黑夜降临,国师府阵法打开,则罗居打坐调息,修炼功法。
而他房间外的花园里,一只日落前潜入的老鼠静静等待着!
则罗居至少有一件护身之宝,所以不能寄希望于一击得手,得考虑第二击,第三击!
三击之后,若无法成功,立刻远扬!
孟奇闭上双眼,等待着天明,黑夜让人警惕,日升使人松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