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疯子
小苏捕头气质突变,外景僵尸猛然发疯,反噬主人,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得姚星流、萧月和李充脸色呆滞,神情错愕,反应不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会这样?
原本气势滔天、拳化山落的外景僵尸为何猛然止住了进攻,如癫似狂,反噬赶尸之人?
难道与小苏捕头融入天地、状似神佛的气质变化有关?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诡异,太匪夷所思,甚至超过了孟奇自己的预计,以至于场面一下沉默。
院子附近,乌云被引动,明月出藩篱,清冷洒落地面,幽深而宁静。
真是宁州大侠……孟奇平复着“变天击地**”带来精神起伏,内心满是感叹。
纵使宁州大侠化成半人半鬼的僵尸,记忆被抹去,只得心灵深处才有残片余留,造成灵智不足,精神破绽大得无以附加,让自己的“变天击地**”轻松得手,唤醒了他的记忆残片,可他好歹是正宗外景,原本心如磐石,精神似海,如今再不济也有几分自然保护之能,就像烂船亦有三斤钉,故而波及之下,精神反冲,造成一定程度的反噬,让自己气血难平,头晕目眩。
若非情况特殊,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外景,或者半步,甚至心灵坚固的**窍高手,自己目前程度的“变天击地**”没可能成功。
眼角余光看到姚星流、萧月等人的神情,孟奇轻吸口气,叹了一声:“外景高手制成的‘活死人’,又岂是开窍能够驾驭?难怪他遭受反噬而身亡。”
他将宁州大侠之事尽数推到了肉饼,不对,肉泥身上,反正死无对证,而且这也是真实情况的一部分。是孟奇的肺腑之言,要不是赶尸之人怕反噬而不愿意驱使宁州大侠,他根本没必要敲门入门,先观察情况,再自身动手。
或许这是专门赐给他完成此次任务的,他根本驾驭不了,就像刚才宁州大侠是主动出手救他一样……孟奇心中疑惑解开少许,看了看旁边呆呆的另外一具僵尸,“天之伤”劈出,一道道电蛇跳跃相从。斩在了躲避不及的僵尸身上。
舌头吊到喉咙的僵尸浑身电光乱冒,一股股黑气蒸腾,迅速褪去阴邪之感,返本归源,重新化作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是生死无常宗的弟子。”姚星流回过神来,总算记起了赶尸之人武功的来历,“他练的是‘天尸神功’,算不得核心。”
“天尸神功”非是生死无常宗根本**。所以姚星流之前一下没想起来。
我当然知道是生死无常宗的弟子……孟奇得瑟想道,看了看占据半个院子的坑洞,只见底部一滩肉泥混着鲜血和衣物,搬山印、驱尸棍等尽数化成粉末。根本无法寻找线索。
孟奇原本是故意出头,打算从赶尸之人口中询问出老钟头的真实来历,可此时看着这样的状况,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线索断了,血泥是问不出口词的……
老钟头究竟是与生死无常宗有怨,还是“天魔功”就得自这个比较神秘的邪魔九道之一?
他有赶尸和操纵尸体之能。出于生死无常宗的可能很大,当然,这与“天魔功”的来源未必有关系。
思及此处,孟奇重新浮现微笑,走到萧月面前:“萧夫人,之前你说与老钟头有旧,有事物存放于这里,可否详细说一说?”
萧月看着笑眯眯仿佛人畜无害的小苏捕头,想到他之前状若神佛的气质,想到他击败自己和赶尸之人的手段,内心一阵摇动,呼吸困难。
挣扎犹豫了一下后,她低声道:“我本是青楼花魁,除了取悦他人的剑舞并无厉害武功,但后来遇到了老钟头,他很喜欢我,带我出苦海,教我厉害功夫,暗里帮我成为阳夏豪强之一。”
说到过往之事时,她脸色不自觉变得温柔。
“几年前,他说他要开始修炼一门神功,能凭借它迅速恢复损及根基的暗伤,从而在两三年内突破界限,打开生死玄关,踏出重要一步,而且还可以恢复青春,延长寿元……”
孟奇明知故问:“就是分别侵蚀血肉、骨骼、经脉的功夫?”
这与自己的某个推测相符,老钟头是在最近几年才开始修炼“天魔功”的,说不得刚刚才突破至半步外景,至于刀疤的恐惧,是因为他以前实力弱小,对老钟头看不出深浅,等到九窍齐开后,老钟头已是无限接近半步外景,加上功法里可能暗藏的“陷阱”和本身的心灵漏洞,他自然被老钟头玩弄于鼓掌之上。
没想到的是,老钟头是由于身负暗伤,根基被毁,这才多年没有进步。
“是。”萧月的脸色变得阴郁,“最初一年还好,后来他性子渐渐改变,愈发暴虐无常,阴沉可怕,对我再也没有过去的恩爱之情,不得已,我找机会攀附上了真武派某位执事,与他闹得更僵,已有接近两年未曾到这里来,谁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姚星流撇了撇嘴巴,对某位执事露出鄙夷的神情。
孟奇微微颔首,在六扇门的秘档里,萧月是得到奇遇才武功突飞猛进的,现在的解释更加合理:“那你是来找什么事物的?”
萧月抿了抿嘴,形势比人强,连外景僵尸都会突然疯狂,自己算什么?
“乾元定神珠……”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随即解释道,“老钟头还算正常时,我在阳夏附近有过一次奇遇,得到了一门剑舞类的不错功法和一枚乾元定神珠,它能守护心灵,防止阴邪外魔乱神,避免部分走火入魔的情况,之后武功才突飞猛进。”
“老钟头开始修炼那门神功时,从我手中讨走了乾元定神珠,说是神功危险,容易走火入魔,不得不慎重对待。”
她看来还是有过奇遇的,六扇门的记载果然不是无的放矢,空穴来风,必然有因……孟奇点了点头,疑惑问道:“老钟头离开得很从容,所有事物都收走了,你凭什么觉得乾元定神珠还在这里?”
“他说会还我的……”萧月有点失神地自语,神情再次显得温柔,“而且检查尸体时,我感觉到了乾元定神珠与我的微妙联系。”
“在某具尸体里?”孟奇颇为愕然,没想到尸体里还藏着一枚宝珠!
尸体众多,他们重点检查的只得部分,剩余仅略微看了看,留待六扇门仵作和郡城衙门擅长此道的捕头前来处理,竟然忽略了不少线索!
而这也是孟奇没有反对郑巨山吩咐,留下来守夜的原因,他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萧月怔了怔,苦笑回答:“是。”
她转头走向屋内,孟奇和姚星流一左一右跟在身后,李充没想到事情会出现新的线索,一边暗骂麻烦,一边不敢自己待于院中,亦入了“尸林”。
萧月目标明确,走到中间靠后的一具尸体面前,声音飘渺地道:“就在‘他’胃袋里,我之前就发现了,不过崔先生在此,只能夜里再来。”
若孟奇只是普通捕头,若姚小鬼硬闯,非得检查尸体,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宝珠。
说话间,萧月脸上浮现出一丝似喜还恼的笑意,右手伸出,真气包裹,剖开尸体,伸入胃袋。
恶臭溢出,她纤手回伸,掌心摊放着一枚赤红宝珠,它温暖不显血腥,看之神定。
“这就是乾元定神珠……”萧月转身说道。
孟奇并无贪占之心,正待说话,突然看到萧月背后那具尸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
这具尸体性别为男,三十来岁,五官略显丑陋,脸色苍白,体表已有一撮撮黑毛钻出,不知死了多久。
可就是这样的一具尸体,竟然嘴角翘起,浮现诡异笑容!
“小心!”孟奇一边提醒,一边就挥出了“天之伤”。
这具尸体两只如同鸡爪的手猛然伸出,捏住了萧月肩头。
萧月浑身剧颤,身体陡然扭曲,寸寸崩解,化成一股股血肉涌入尸体之中!
这具尸体提着萧月,猛然蹿高,避开了“天之伤”,冲破了房顶。
他带起满屋的黑气,阴邪荡漾,污秽浑浊,让孟奇一时仅能回刀自保——若发挥宝兵之能,他也不是不能强行斩破黑气,追赶上去,可身后的李充就死定了。
半步外景!
天魔功!
这是老钟头?
老钟头腐蚀吸收着萧月,扬长而去,仅有一句宛若梦呓的低语回荡:
“这下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天之伤”雷光闪烁,灭掉黑气,孟奇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钟头时间充裕,将所有事物都收得干干净净,让自己判断他不会再回来,结果却冒充起尸体,将自己吊在房梁上,顶着被外景发现的危险留下!
而他留下的原因就是为了吞噬萧月?
可,可是,真要达到这个目的,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阳夏城里暗杀萧月八百回,何苦如此行事?
简直不合常理!颠三倒四!
孟奇想到自己的判断出错,一时接受不能。
不过他旋即释然,得到了一个教训,修炼天魔功的人性情改变,偏激狭隘,接近疯子,非常理能够推断,就像精神病患者顾小桑,日后面对他们,不能依赖于正常逻辑。(未完待续。。)
ps: 明天第一更在十二点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阳神君
老钟头速度极快,如同一缕青烟消散,孟奇就算实力全开,施展风神腿,亦追之不及,而且他也不算追,他不是江芷微这种纯粹的剑客,遇强则上,宁折不弯,若非必要,不会贸然挑战这种境界和实力压过自己的可怕人物。
以孟奇当前的实力,即使加上宝兵和各种手段,也未必能胜最差的半步外景,除非遇到“佛前青灯”恰好克制的那类,更何况修炼“天魔功”的老钟头,没有特别重要的原因,他为何要做生死之搏?
“疯子也有爱情……”孟奇想到刚才老钟头的低语,嘀咕了一句,转头仔细检查起每一具尸体。
姚星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初出茅庐,面对这么多具死状或凄惨或诡异的尸体,有点害怕,悻悻然退出了“尸林”,坐于火边发呆,李充历经今晚转折跌宕的事情,已然麻木,不再担心尸变,加上存了讨好小苏捕头的心思,一直陪着孟奇检查。
可惜再无别的线索,孟奇摇了摇头,往火堆旁走去,此时院子坍陷大半,裂痕处处,一片狼藉。
还好遇到的不是哭老人那种外景,否则姚小鬼还好,老李头肯定活不下来了……孟奇庆幸地想道。
正常外景交手,波及范围是他影响范围的一成不到,便于威力集中,只有功法特殊的哭老人等才会将波及范围尽量扩大,以便最大程度吸取冤魂,提升出招效果,当然,若遭遇势均力敌的对手,彼此牵扯激荡,将难以精准控制一招一式,波及范围会扩大许多。一场战斗下来,毁城断江都有可能。
宁州大侠化成的“活死人”大概是正常初入外景的水准,强于奔波儿灞这个没绝招没宝兵的劣货,影响范围肯定远远低于哭老人方圆百里的程度,加上面对的敌人弱于自己很多,控制由心,威力集中,波及范围自然很小,免得带起大范围天象变化,引出城内的崔先生。
正因为这两个缘由。李充才能幸免于难,姚小鬼才能挺剑相助。
“刚才是九岳刚拳?”姚星流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
真武派范围涵盖华洲南部,宁州北部,对宁州大侠较为了解。
想到当初正是张远山给自己等人介绍宁州大侠和九岳刚拳,孟奇又是一阵黯淡:“是,我怀疑就是宁州大侠。”
“一直传闻被生死无常宗杀死之人会死后复活,化为厉鬼,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姚星流刻意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可他的娃娃脸出卖了他,“不过我觉得宁州大侠不像真的死人……”
宁州大侠气息微弱,半人半鬼,不仅孟奇如此觉得。姚小鬼作为半吊子道士,亦这样觉得。
肯定不是啊,你见过死人还有记忆的吗?孟奇暗道一句,若是真的死人。灵魂飘散,心灵枯死,哪有什么记忆?
即使重新得到一缕生机。成为僵尸或阴鬼,这一世的记忆也成为碎片,与过去轮回的残缺印记一起埋藏于“心灵”深处,非孟奇现在能够唤醒,故而之前的事实证明,宁州大侠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介于生与死的状态之间,记忆被抹去,灵智被束缚,算个活死人,这可能是生死无常宗功法的特别之处。
“正是这样,生死无常宗所杀外景皆能成为‘活死人’,供他们驱使,实力还没有下降太多,越杀越强,实在让人担忧,必须针对此事展开行动。”孟奇以代表朝堂大义、武林公道的口吻回答。
姚星流郑重点头:“我会将此事禀报师门。”
这么多年来,生死无常宗杀掉之人不知有多少了,光是想想就可怕!
不过他们行事隐秘,“活死人”的外貌又有变化,正常动手也基本不留活口,一直未曾被揭穿。
“我也会拟公文去神都。”孟奇神情严肃,“此地没什么太大价值,我们一起回城。”
对这个提议,姚星流和李充举双手赞成。
一路之上,姚星流都保持沉默,翻入城内,即将分开时,他才传音入密道:“你,你是‘狂刀’苏孟吧?”
有剑有刀,开窍境界,实力强横,姓苏,如此多条件加起来,李充或许碍于见识猜不到,但姚小鬼何等机灵之人,自然有了想法。
刚才姚小鬼没有临阵脱逃,孟奇对他人品较为放心,叹了口气道:“刀狂。”
反正否认也没用。
“难怪……下次若有机会,必挑战你!”姚星流战意满满,转头离开
他之前就奇怪张师兄哪找来的朋友,真武附近若出了这种人榜实力的年轻高手,被称为武痴的自己会不知?
看来是他去少林的时候结交的,当时宣称的孟姓朋友,就是苏孟的孟。
“老李,萧月得到的奇遇属于何方传承?”孟奇对萧月只是粗粗看了秘档的大概介绍部分,具体不详。
李充在阳夏做捕快这么多年,即使不看秘档,也知道这事:“据说是‘东阳神君’的一处草庐。”
“东阳神君……”孟奇仔细回忆,才想起这位是谁。
上古末年,中古之初,人皇震世,威压寰宇,人族强者层出不穷,‘东阳神君’正是其中之一,哪怕算不得其中的佼佼者,也肯定有法身的水准,据说与人皇坐化后继位的“圣皇”“启”有点关系。
“草庐里没发现别的事物?”孟奇疑惑问道,不会只有一套剑舞和一枚乾元定神珠吧?
李充摇了摇头:“不知道,草庐似乎只为有缘人开放,就连萧月自己,第二次想去也找不到入口了,真武、桓原郑、平津崔和我们六扇门都有外景高手来找过,没有收获。”
“这样啊……”孟奇没再多问,回到六扇门后,直接拿出自己的青绶官印,激发濛濛青光,镇住了值夜捕头,找来了郑知事。让他拿出了特殊的纸和笔,这是专为“千里同船”阵准备的。
——“千里同船”,顷刻千里,但只限于特殊的事物,以及外景有类似神异的强者,使用一次代价不菲,六扇门专属,为了保密和节省,各个衙门布置的都不完全,核心在神都总部。须得手持特殊印玺才能激发。
“……必须命令附近四州和江东严防老钟头与宁州大侠,他们一个生性残忍,一个灵智残缺……”孟奇将今晚之事尽数汇报,包括了生死无常宗活死人之事,只是隐瞒了自己的“变天击地**”,说成控制不住遭受反噬。
“没问题吧?”孟奇将公文交给老李头,让他副署,一是作为参与者,提高证实。二是分润一部分功劳给他和郑知事。
李充激动得浑身颤栗,略微一看就副署了名字,然后交给郑巨山。
郑巨山面对苏青绶,哪有反抗的意志。而且也分润了功劳,心满意足,当即画押。
孟奇笑嘻嘻地旁观,心中得瑟。混入组织内部就是不一样,关于自身的武功情报等都出于自己之手,当真是想隐瞒什么就隐瞒什么。
等送走公文。孟奇直截了当道:“老钟头线索已断,我们必须调查邱家,当务之急是确定蔡捕头上的是哪条船?”
“回青绶,从秘档看,当晚邱家停于码头的有三艘。”郑巨山态度恭恭敬敬,翻看着秘档,“两艘自江东返回,一艘来于邺都。”
“应该是江东两艘之一。”这个判断简单清楚,孟奇知道郑巨山和李充都能做出类似推理,但他们就是不说,等着自己开口。
“苏青绶英明。”李充立刻赞美了一句,“只需要趁夜检查这两艘就行了。”
郑巨山皱眉道:“青绶,一个多月过去,再有什么痕迹应该都被邱家抹掉了,何况有一艘已装满货物去了江东,不如直接抓人审问?”
“无妨,我们先去码头看看,案情重组。”孟奇一副名侦探的样子,只差叼个烟斗了。
案情重组……这是什么?郑巨山与李充在案子之上经验丰富,可完全没听过这个名词。
没过多久,三人趁夜到了码头。
“根据水手的口词,他是从那个位置下船,走到这处的,途中看到蔡捕头离开邱家之船,然后与他相撞,我们原路走一走。”孟奇领着郑巨山和李充“扮演”水手。
阳夏码头停船很多,互相遮掩,视界有限,郑巨山和李充跟着孟奇走出几步,立刻就发现了线索。
“以水手的视线,他只能看到邱家一艘船!”郑巨山沉声说道,从这个位置看去,楼船林立,原本邱家三艘船停放的位置被遮挡了大半。
李充终于明白什么叫案情重组,惊喜道:“那艘船来自江东,正在船坞修炼。”
他背熟了情报和秘档。
“果然有线索。”孟奇掩不住得意,带着两人赶往附近的船坞,悄悄潜入了看守不严的楼船。
里面干干净净,找不到一点线索,但孟奇发现船只损坏很严重,以至于一个多月都还未修好。
“不是战斗造成的……”郑巨山下了结论。
李充蹲下检查:“从内部断开,似乎是本身承受不住,达到了极限。”
孟奇忽地想到蔡捕头半月从江东至阳夏之事,灵光一闪:“应该是这艘楼船借助外力,趁夜急行,半个月就返回了阳夏。”
“有可能!”郑巨山和李充被提醒之后,都想到了半个月这特殊时间点。
“邱家真急,到底发生什么事?”郑巨山皱眉道,这一个多月里,邱非坦然自若,没有一丝焦躁。
孟奇沉吟了一下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先回避,我‘问问’看守楼船的邱家仆人。”
“是,青绶。”两人不敢多言。
以孟奇的身手,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住了一名仆人,强大的精神外放:“你乘坐这艘楼船从江东返回?”
“是。”这名仆人老实回答。
“可发现什么异常?”孟奇逐渐深入。
仆人没有犹豫:“夜间行得极快,怕被敌人追上。”
“敌人?”孟奇挑了挑眉。
仆人“嗯”了一声:“大爷说有敌人。”
“为何会有敌人?你可曾听到什么?”孟奇思索道。
仆人摇了摇头:“不知。但有天该我值夜,明明不困却睡着了,迷糊感觉到大爷和敌人在江上交手,还提到了东阳,东阳别府之类的事情……”
东阳别府……孟奇轻吸了口气。(未完待续。。)
感觉不太对,明天三章补,后面两天加更
马上要写到群英荟萃的江东了,大体剧情没问题,但具体细节上,我苦思一下午始终找不到那种想要的感觉,类似惊神剑入京城,风云汇聚的感觉,毕竟不能做相同的情节处理,容我再想想,斟酌一下,明天三更补上,然后后天、大后天加更,一定要在上半个月完成承诺的一半。
顺便求个月票,助我突破这个卡文状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江东(第一更)
听到东阳别府,孟奇第一反应就是李充提过的草庐秘境,有缘之人方能进入的神奇所在,而这也能解释老钟头为何会跟着邱非去江东,并将调查到船只附近的蔡捕头变成僵尸,以潜入舱内躲藏,听取秘密。
可仔细想想,孟奇又品出了一丝不对,若真是草庐秘境,暗流汹涌的应是阳夏,而非江东茂陵,莫非两者无关,蔡捕头调查错了方向?
压下疑惑,孟奇点晕仆人,返回底舱,吩咐郑巨山和李充:“密切注意邱非的动向。”
“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捕风密探也会提交关于捕头们的机密情报,郑巨山神色恭敬地应承了下来。
翌日,孟奇刚睡醒练了一遍刀剑,舒缓了经络,就见郑巨山进了院子。
“苏青绶,确定老钟头逃离后,邱非直接上了去江东的船。”郑巨山传音入密道。
孟奇怔了一怔:“去江东?”
这事还真与江东茂陵的暗流汹涌有关?
“邱家楼船装满了贩卖至江东的货物,但不确定邱非会不会中途下船。”郑巨山不添加半点个人判断,客观描述。
孟奇思绪纷飞,想到了江东人物风貌,一时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那就去江东吧!
…………
秋高气爽,天色明媚,孟奇望着浩淼江面,滚滚波浪,轻拍栏杆,低声吟道: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此景此态当真能洗涤心灵,旷远意志。
一个月前,孟奇探寻草庐秘境未果,登上了客船,随着邱家船只顺流而下,一路并未急赶,如今方才进入江东地界。
江东。江州和蓬州的合称,位于大江之东,又称江左(以左为东),历次浩劫之中受损最小,人物风貌皆有古韵,英才辈出,当世著称,乃各州各地年轻高手远游磨砺的第一选择。
深吸几口江风,清爽了精神,孟奇返回舱房。拿出了怀中之物,这是刚才客船停靠岸边补给时,他趁机去六扇门隐秘联络点取的江湖邸报。
江湖邸报,顾名思义,乃六扇门总部下发给各州各郡各城的报纸性文书,皆是江湖相对重要的事情,免得捕头们孤陋寡闻。
它两月一期,以摘要浓缩的形式书写,大部分关系外景。小部分牵涉开窍。
外景部分,孟奇一晃而过,并未有影响到自身的事件,而到了后面关于开窍的情报摘要。他就看得很专注了:
“‘绝剑仙子’江芷微现身狄州,败人榜第十二位,‘紫极剑’崔辙。”
“‘震惊百里’蒋横川结庐江州大兴,似调和心境。谋天人合一。”
“‘算尽苍生’王思远大病一月,居于江州广陵王氏祖宅,未曾外出。”
孟奇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算经》传人果然遭受天谴,体弱多病,不成法身便英年早逝,不过江东当真名副其实,自己尚未看完,就发现了两位人榜前十在这里:
“‘刀气长河’严冲于蓬州海边练刀。”
“‘青莲公子’流苏大醉于郢城楼外楼。”
“‘无形剑’何九渡海再来,自蓬州琅琊登岸。”
“疑‘狼王’铁升者,快速南下,似欲江东。”
“‘五方帝刀’清余八月十九入茂陵,于黄庭观静修。”
“‘佛心掌’玄真再下少林,乘船东南。”
“‘肠断天涯’阮不归八月二十三泛舟海上,一曲肝肠断,鱼横浅波里。”
“‘守正剑’王载再次挑战人榜前二十的‘挪星移月’楚云羽,平手。”
……
这一条条记录简单冰冷,却刺激着孟奇的眼球,因为每一条短小的话语后都藏着一位震惊天下的少年英才,人榜前二十的高手,是自己想要挑战的对手。
战意火焰在孟奇内心熊熊燃烧,望向窗外,阳光映水,金色灿烂,夺人眼球。
“行走江湖,正该如此!”孟奇合上邸报,屈指一弹,真气摩擦,点燃了纸张。
火焰徐徐燃烧,很快将孟奇提着的邸报烧得一干二净,刚要蔓延至他的右手,被他恰到好处地一扔,化成片片黑蝶,洒落江面。
金粼随波,远处巍峨大城若隐若现,茂陵即将抵达。
孟奇深吸口气,心里满怀期待,登上了甲板,他这次背刀负剑,黑色劲装,打算以“狂刀”苏孟的身份示人,光明正大介于茂陵汹涌的暗流。
快近码头时,一艘高大的楼船从下游逆行而来,同样往茂陵码头。
楼船甲板之上,一位白衣公子端坐于棋盘后,全神关注地看着残局,似乎在思考破解之道。
他五官秀美,宛若女子,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江风一吹,衣衫起舞,摇摇欲坠,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咳咳,突然,这名白衣公子剧烈咳嗽起来,右手捂嘴,旁边丫环则担心又急切地拍着他的背心,帮他舒缓。
咳嗽停止,白衣公子捂住嘴巴的右手放了下来,以孟奇的目力,当然能看到掌心那一抹艳红。
视线所触,似有气机牵引,白衣公子抬起头颅,目光望向孟奇。
孟奇礼貌地颔首示意,白衣公子从容淡然地微笑回应。
高大楼船转向,驶入码头,将孟奇的客船挡在后面,也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孟奇正要感慨白衣公子的病似缠绵入腑,已成顽疾,若没有仙丹妙药,只能慢慢调养了,忽地回神,刚才的感觉不对!
虽然相隔甚远,孟奇没办法精神知敌、真气查敌,但刚才气机牵引之下,他的灵觉还是有了些微感应,除了咳嗽的时候,白衣公子一举一动皆贴合天地,无一处不自然,不和谐,看似普普通通。与正常人没有区别,但绝对非比寻常。
“时时都天人合一?”孟奇略微愕然地想道,这是随时可以打开生死玄关的境界!
一愣之后,他顿时笑了起来,正该这样,这才是江东风貌嘛!
英才遍地,变态满街!
“如此方不复我磨砺之意,纵刀之情!好,好,好!”孟奇暗道了三声好字。能与如此多的英才交手,哪怕失败,也是收获!
可是,谁不想赢?
客船转向,缓缓驶入码头,不远处茂陵水门如铁将军把守着城池,等待着豪杰的打开。
“是‘算尽苍生’吧?”
“他也来茂陵了?”
孟奇低语了一句,他有六扇门情报支持,早非昨日睁眼瞎。
…………
夕阳斜下。将草庐照得宛如火烧。
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做农夫打扮,平和宁静地劈着柴,烧着水,做着菜。没有一丝不耐,仿佛在享受着一切。
他容貌普通,皮肤黝黑,仅有一双浓眉惹人瞩目。与其他农夫似无区别,但动静之间,一举一动里。都带着微妙的韵味,得自然真趣,宁静以致远的韵味。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飞镖入屋,插在了梁柱之上,与“年轻农夫”所在的厨房隔了两个屋子。
这名男子微笑摇头,不显恼怒,缓步走到梁柱前,拔下飞镖,取下纸条,展开一看。
“茂陵……”
他半是疑惑半是叹息。
…………
酒楼内,一位年轻公子正喝得酩酊大醉。
他长相只能称得上不错,但有着即使喝醉,也显得文雅出尘的气质,豪放之态不减这种感觉,反而更加衬托,配上少年白头带来的少许沧桑,当真似谪仙下凡。
咕噜,他灌了一口酒,正要再倒,却摸到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他醉眼惺忪地打开。
“茂陵……”他自语了一句,旋即大笑,“岂能比得上美酒?”
他拍着桌子,纵声高唱: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海边,正是涨潮之际,一**浪潮涌向岸堤,时有高浪拍来。
岸堤之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身着黑色劲装,长刀横于膝上,闭目静坐,对即将来临的高浪和海潮视而不见。
他脸型方正,五官仅仅是不错,但给人刚硬英武之感。
海浪拍来,高有几丈,威势凛凛,欲裂岸堤。
这名男子突然睁开眼睛,精光如同实质,长刀随之挥出。
刀势汹涌,刀意澎湃,刀劲奔腾,似乎化成了另外一道高浪,岸边少许潮水随之涌起。
天人交感!
砰!
两道“波浪”相撞,哗啦之声震耳欲聋,如有海啸爆发。
长刀飞回,海浪崩散,化成朵朵浪花,撒下一片白沫。
年轻男子收刀回鞘,转头离开岸堤,走向自家房东。
“有你的信。”房东看到了刚才的画面,吓得脸庞煞白。
年轻男子撕信一看,眼睛微微眯起:
“茂陵……”
…………
一座破庙内,一个高瘦却充满了力量的男子松开右手,任由手中的尸体跌落在地。
“这就是中原的人榜高手吗……”他用古怪的语言道了一声,表情冷漠,双眼无波,仿佛冷酷的野兽。
他俯身从尸体的怀里搜出了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事物,用大晋官话生疏艰涩地念了出来:
“……茂陵……”
…………
高大楼船之上,白衣公子止住了咳嗽,取出一张纸条看了看,似笑非笑地自语了一句:
“茂陵……”
他示意丫环递过纸张和笔墨,提笔写道:
“‘狂刀’苏孟西来,观其气机,名副其实,有一丝天子之气缠绕,或成赵氏走狗,或投了六扇门。”
他撕下这两行字,揉成了一枚棋子。(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七点,第三更十一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英雄楼(第二更)
茂陵,江州往西最后一个码头,南来北往,东西交汇,是大江边上的重要所在,故而大江帮有分堂在此,王氏亦派了外事长老和众多高手常驻,两龙过江,压得地头蛇们只能屈服,好歹它们两家的根基就在江东,亦算不得外人。
除此之外,茂陵是郡府,且靠近中州,有银章和青绶捕头,有虎豹捕头,六扇门的势力不容小觑。
白日放歌,青春作伴,稳定繁华又占据水陆要道的茂陵乃天下有名的销金窟,天字一号赌场,十里衣水,让慕名而来之人乐不思蜀,流连忘返,直到身上最后一分银子被榨干。
但要论茂陵最出名的所在,它们还差了一筹,王氏宿园,大江帮月牙湖,以及英雄楼,才是茂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孟奇背刀负剑,劲装英武,头戴英雄巾,剑眉星目,走在路上引来不少瞩目,甚至有少女暗送秋波,或晃绢摇巾。
“逐风棍”邱非入了华洲会馆,孟奇没有跟着,径直走向英雄楼,既然要以狂刀苏孟的身份光明正大地介于茂陵的暗流汹涌,那就得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我来了!
人榜高手的姿态要摆足!
英雄楼,楼高五层,红黑为底,既庄重,又透着热血,楼下人头攒动,不知多少江湖好汉在排队。
守门者是好几位英气勃勃的武者,有男有女,皆是开窍的水准。他们一人在前,四人休息,仿佛轮流做事。
当前是位提着长刀的年轻男子。他二十左右,四窍修为,又有英雄楼的背景,笑容略显傲气,朗声道:
“能接我十刀,即可入内。”
在场之人没谁愤怒,因为这就是英雄楼的规矩。
在这名男子身后的大门口。两侧各有竖匾:
“南北俊才,止步门前枉好汉。”
“东西豪杰,不入此楼非英雄。”
觉得自己有资格有实力入内的江湖好汉在门口排起了队。孟奇兴致勃勃地混在里面,以看热闹的心态围观着。
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手持长剑,当先站出,拱手道:“请。”
看门刀客也不多话。金丝大环刀带着沉重的风声劈下。招式简练,以拙胜巧。
“刀法还不错。”孟奇赞了一句。
排在他身后的几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值得赞叹的?若非实力不错,刀法出众,怎么可能被英雄楼楼主派来守门,甄选好汉。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剑客长剑横封,当的一声。他退后一步,右手轻轻颤抖。竟似不胜大力。
看门刀客嘴角带笑,跨前一步,长刀再斩,依然大开大合,不拘小节,以力以快压人。
剑客不敢再硬挡,身体一侧,长剑如毒蛇出洞,避过锋芒,直取腋下。
忽然,长刀改为横扫,劲风呼啸,吹得剑客脸庞生痛。
他若继续进攻,恐怕被人腰斩前都碰不到目标,只得强行回剑抵挡。
当!
交击之声清越,剑客长剑脱手,掉在地上。
他脸色煞白,想不到苦练多年的剑法如此弱不禁风,一时看着地上之剑发呆。
“不错,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孟奇再次赞了一句。
这还需要你说?后边几人再次看了他一眼,估摸他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
接着,好几位挑战之人登场,但都未能撑到十招,刀客脸上笑意更甚,他之所以答应楼主看门,就是以此练刀,并收获胜利的喜悦,江湖之中确实人才辈出,英杰众多,但普通的、平庸的更多,十倍、二十倍于前者。
突然,刀客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位英武阳刚的年轻男子,他学着“狂刀”苏孟背刀负剑,穿黑色劲装,扎英雄巾,不管实力如何,卖相确实极佳。
“能接我十刀,即可入内。”刀客并未废话,直截了当地重复规矩。
孟奇也不说话,连鞘带刀取下“天之伤”,微笑等待。
刀客依然是势大力沉的当头一刀,九环晃荡,脆声悦耳。
他继续发挥自己的优势,以力压人。
孟奇同样毫无花俏地一刀斩出,但并未抽刀出鞘。
居然和我拼力气?刀客略微一愣,手劲加重,既然对方这么配合,他当然却之不恭,全力而为。
噗!
长刀斩中刀鞘,发出闷响。
怎么这么重?刀客只觉眼前之刀沉重异常,比自己遭遇过的九十二斤水磨禅杖还重,仿佛山岳压顶,难以支撑。
再加上孟奇的出招之力,刀客虎口一痛,手腕一麻,长刀直接被砸落。
当!长刀落地之声回响,刀客有点回不过神来,自己天生大力,居然输在了力气之上。
孟奇天之伤一转,收于身侧,笑道:“承让了,我可以进去了吧?”
直到此时,排队众人才反应过来,交头接耳:
“来高手了。”
“竟然以力破力,他是天生神力吗?”
“不知道他能闯上几层?”
说话之时,他们或打量孟奇,或望着英雄楼几层的楼梯口,那里分别站着一名武者。
“可以,贵客请。”刀客看守大门,遇过的高手不少,惨败的局面亦非一次,迅速调节好心态,请孟奇入内。
孟奇提着带鞘宝刀,步伐不疾不徐地迈入了大门。
英雄楼第一层很宽广,摆着许多方桌,但它们空了大半,显得并不热闹,不过在这里喝酒吃饭者皆是眼放精光、气血旺盛之辈,实力不俗。
孟奇没有停留,直接踏上楼梯,走向二层,这引得大堂酒客和外面众人皆昂首望去,期待着一场龙争虎斗,并猜测他最终能登上第几层。
守在二楼入口的是位剑客,精神知敌、真气查敌之下,他的修为瞒不过孟奇,六窍,真气流转多有不完善之处。
“能接我十剑,即可入内。”他抱着长剑,表情冷漠,说着同样的话语。
孟奇还是同样的连鞘带刀挥出,以刀引人,跨步之间就斩到了守门剑客的头顶。
周围气流突然涌动,尽数被长刀吸纳,让剑客产生了一种此刀笼罩天地的感觉,无坚不摧,避无可避,只能硬挡。
他长剑架起,带了几分巧劲,试图卸开刀力。
噗!
一声闷响入耳,刀客只觉对方刀劲高度凝练,完全贴于刀身,卸无可卸,爆发出来后,他顿时有了右臂不再属于自己的幻觉,麻木而乏力。
当,长剑落在地板之上,孟奇颔致意,道了一声承让,直接越过他,走向第三层。
“好快!”
“竟然还是一刀!”
“好刚猛,好霸道!”
一声声惊叹从下方传来,目送着孟奇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纷纷将视线投注向三楼同样的位置。
“他能登上几楼?”
“会不会还是一刀就击败三楼的看守者?”
“不可能,今日看守三楼的是‘流水枪’高东楼,他七窍全开,内天地小循环达成,又拜了名师学枪,苦练十年,非同小可,岂是一刀能击败的?”
高东楼是位外形潇洒的男子,长枪背在身后,有几分孟奇心中长坂坡赵子龙的样子,是他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画风。
“请。”高东楼对任何闯到此处的对手都没有半分轻视,当先出招。
长枪如龙,枪尖抖出一朵朵梨花,看似美不胜收,却暗藏杀招,引人入局。
孟奇仿佛浑然未觉,还是那当头一刀,气流生机尽数吸纳,天小而地缩,刀势刚猛霸道,比起刚才,多了恐怖如天罚的气势,压得人身心颤栗。
来得好!高东楼暗道一声,他攻击的地方正是自己卖的破绽,他入局了!
梨花消散,枪影归一,长枪仿佛凭空挪移了几寸,避开了长刀,刺向孟奇。
一寸长一寸强,在他的刀斩中自己之前,自己的长枪就能刺穿他了!
可就在这时,孟奇身随刀势,缩地成寸般拉近了距离,并微微侧身,与长枪擦肩而过!
若早一分,高东楼当能长枪横摆,打开孟奇,若迟一分,就避无可避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长刀临头,高东楼退步避开,正当他要回枪再战,却看见孟奇收刀归身,顺着他退开的空当,一步迈入三层,施施然跨上通往四楼的台阶,意兴悠闲,仿佛刚才出刀只是与自己打了个招呼。
这实力,这风姿……高东楼吐了口气,长枪杵地。
“竟然真的只是一刀!”
“他,他怕是人榜高手吧?”
“背刀负剑,莫非是‘狂刀’苏孟?”
“有可能!”
“闻名不如见面啊,我还以为‘狂刀’是个莽撞蛮力汉子,想不到这么有高手风姿!”
孟奇侧耳倾听,险些泪流满面,得到这样的评价不容易啊。
“他闯过四楼不成问题,但守在五层入口的可是‘极光电剑’萧镇海,曾经排到过人榜第二十六位,几年前因为年龄到了才下榜,如今恐怕已接近半步外景了。”
“前日‘五方帝刀’十招击破‘极光电剑’,登上五楼,人榜前二十的实力绝对远超旁人!”
“五方帝刀”清余,玄天宗嫡传,七窍,修炼《天帝玉册》有成,闯荡江湖与孟奇差不多年限,已是人榜第十六位,将来前十的有力人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快近音(第三更)
第四层楼梯口站着一名形貌特殊的老者,他头发斑白,双臂长度远远超过正常人,垂到了膝盖,仿佛一只猿猴,两手骨节分明,宛如雕刻。
孟奇感应之中,他体表有真气外放,于身外形成了护体罡气,乃九窍齐开的高手,不过他的护体罡气强弱厚薄分明,真气流转也颇多破绽,一股股力量皆集中于双手,长处和短处一目了然,比萧月还差上半筹,似乎是熬年头开得九窍。
“若能击退我,即可上楼。”老者言简意赅,不因孟奇一层层闯关而改变态度。
孟奇还是没有拔出天之伤,连鞘带刀,往前一伸:“请。”
老者的双拳从诡异角度打出,几处关节竟能活动自如,拳风看似刚硬,可有部分真气收敛,聚集于肩膀和背部,似乎随时可以出人意料地变招。
这一切在孟奇心灵里清楚映现,完全瞒不过他,长刀一伸,以攻带守,快若奔雷地斜斩向老者的胸口。
这一刀,角度选择巧妙,时机把握恰当,正是老者暗聚的真气怎么变化都回避不了的一击,而且刀势混元,劲气内敛,刚柔难分,似乎阴阳都包含在了其中。
老者不得不回拳击向长刀,真气包裹拳面,可催金碎石,毫不畏惧。
一声闷响爆发,老者打中刀锋,劲气外吐,却觉虚不受力,泥牛入海。
柔化刚,阴转阳。长刀猛地爆发出汹涌澎湃的内力,夹杂着老者自身的拳劲,以一种无坚不摧的阳刚姿态冲向老者。
不死印法加阴阳三合刀招的双重作用之下。“天之伤”的可怕重量之下,老者护体罡气被破,整个人像是被一双大手推着,蹬蹬蹬退到了墙壁边缘,每退一步,楼板都被踩出了一个破洞。
孟奇并未追击,倒持长刀。点头致意:“承让了。”
说完,他脚步不停,登上了通往第五层的楼梯。
“竟然还是一刀!”
一声声惊叹响起。虽然大堂众人已经看不到交手的状况了,但楼外排队和围观者还是能通过英雄楼特殊的设计,将楼梯口处的战斗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前提是眼力出众。
“一连四战。皆只出了一刀,哪怕面对九窍也一样,真是太可怕了……”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总是一刀败敌,多半只存于说书者口中,何曾想过现实里能遇上?
“全是进攻,没有防守,以刚猛取胜。不愧是狂刀!”
类似的赞叹层出不穷,听得孟奇嘴角抽搐。用刀就是容易被这样评价!
同时,他们很自然地将最近刚闯过英雄楼的另外一名人榜高手拿来比较:
“前日‘五方帝刀’用了几招?”
“三招……”
“莫非‘狂刀’要胜过他?”
“不一定,或许是双方风格的缘故,清余道士的刀法大气磅礴,以堂堂正正之势压人,有五方五帝的高贵庄严之气,而苏孟的刀法刚猛无俦,以狂放蛮力著称,善于抢攻和硬拼,出现不同的结果很正常。”有人客观地评价道。
客观才怪了!孟奇恨不得以头抢地,大家都是练刀的,凭什么他就是高贵大气,自己则狂放蛮力?
思绪转动之间,孟奇绕过了拐角,看到了守在第五层入口的男子。
他外表年轻,也就是三十出头,气息内敛,神情冷漠,立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带鞘长剑,锋锐不失,只是暗藏于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出则罢,一出斩敌。
孟奇下意识就挺了挺背,“极光电剑”萧镇海甫一照面,就给了自己气势的压迫,这是气机的相争,精神的交锋,不愧是曾经的人榜高手。
他的精神半是延伸于刀身,半是外放,通过变天击地**的技巧,给人的感官陡然改变,似乎与周围环境形成了和谐整体,与楼梯的弧度,台阶的数量,吹过的秋风,难分难割,完美相融,排斥着唯一不属于该处的萧镇海。
下方的议论之声一下停止,刚才孟奇都是一招制敌,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看不出每一招之间的区别,只知道“狂刀”苏孟很强,面对九窍高手也是一刀击退,至于怎么强,强到何种程度,他们就说不上来了,顶多惊叹一二。
而现在,孟奇给了他们最直观的感受,气势惊人,感觉玄妙,举手投足之间皆有韵味,似乎快要与天地合二为一。
这就是高手,名副其实的高手!每个人心中都浮现出了这样的感受。
不过这只是孟奇强行用精神外放和变天击地**模拟出来的气势,距离真正的天人交感、天人合一,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不是资质和天赋能够弥补的 ,必须九窍齐开,内景大成,通过调整内天地,逐渐与外天地共鸣,方能真切地感受到,触摸到,表现出。
九窍之前,孟奇受限于本身境界,仅能让模仿程度加深,添加几分这种状态下的威力。
看着这样的孟奇,萧镇海终于动容,因为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出剑,就会引来天地的排斥,形同与那方环境为敌,心中之剑变得迟疑,暗藏的锋锐缓缓消退。
蹬蹬蹬,孟奇一步步踏上台阶,与萧镇海越来越近,而在萧镇海的眼里,“狂刀”苏孟的身影越来越高大,由远及近,充塞视线。
不行,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萧镇海非浪得虚名之辈,心中真切地意识到,若自己再迟疑下去,那就真的不用出剑了,狂刀光是气势就能压垮自己。
这不是在开玩笑,高手相争,气机牵引。若让狂刀的气势累积到最高峰,而自己心中之剑被压得抬不起头,那纵使出招。也发挥不出五成的实力,落得楼下几位的结局!
萧镇海曾经也是人榜高手,胸中自有傲气,清啸一声,内天地运转,增强着心中之剑,剑气勃发。战意迅速攀升。
借着这股势头,他强行出剑了。
这一剑,宛如凭空一道霹雳。快得下方之人只看到光闪,根本发现不了剑在何处,快得孟奇**玄功增幅过的眼窍也只能勉强捕捉剑影。
剑已过,声才荡。恍惚之间。竟有几分这样的感觉!
萧镇海外号“极光电剑”,就是形容他出剑之快,其生平苦练快剑,没有太精妙的招式,也未曾习得外景绝学,全凭一个快字,立足武林,登上人榜。
曾经他与人交手。双方同时出招,他的剑已抵达对方的喉咙。而对方的长剑方才抬起,极光电剑,可见一斑!
好快!英雄楼外众人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仅能在心里闪过类似的念头。
剑比音疾,绝不只是形容,纵使萧镇海现在达不到,等到他内外交汇,成为外景,迟早会超过!
刀光乍亮,宛如银白雷光,同样快得看不清楚,劈海裂江只在刹那!
好快的刀!众人再次泛起这样的想法,“狂刀”不愧是得了多种刀道精义的高手,“快”字一诀,不比他人逊色!
当!
双方刀剑相击,声音清脆,远远荡开,宛如寺院钟鸣。
这是孟奇闯英雄楼以来初次拔刀,险险挡住了萧镇海的电剑。
他背心出了一层白毛汗,刚才差点就失手了,自己少见的判断出错!
萧镇海还没有达到隐藏真气流转和肌肉反应的程度,亦没有神功绝学让他的真气和肌肉或诡异或快速或充满欺骗的变化,他要怎么进攻,孟奇早就通过精神知敌、真气查敌和独孤九剑理论判断出来,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可孟奇没想到的是,萧镇海的剑法快到了这种程度,让自己差点反应不及,而比起“快”来,自己纵使得了刀道精义,可终究磨练时日不够,比萧镇海还是慢了刹那,加上后出招,险些就没能挡住!
果然每一位成名高手,都有自身的可取之处!
萧镇海借着长剑回荡之力,准备再次出招,一剑快似一剑,不给“狂刀”喘息的时机,可他手腕才动,就看到苏孟造型奇特的长刀斜斩而来,若自己按照原本的打算挥剑,等同于将手腕送给刀锋。
哪怕有罡气护体,萧镇海也不敢试孟奇的宝刀利不利,真气运行路线改变,手腕一抖,打算下刺。
可孟奇的长刀仿佛早有预料,斜斩到中途,猛然下劈,依然取的是萧镇海的手腕。
萧镇海脸色微变,再次变招,可一招接一招,他都没法使出,对方总是后发先至,抢在自己出剑前逼得自己不得不改变招式。
孟奇心如明镜,映照着萧镇海的真气流动、肌肉反应,从独孤九剑蕴藏的剑法不变规律和高度出发,以刀破剑,招招后发,招招抢攻。
你不是快剑近音吗?我确实比不上,但我能让你出不了剑!
英雄楼下排队和围观的好汉们看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什么时候“极光电剑”被人攻得连剑都出不了过?
好像“算尽苍生”办到过!
狂刀苏孟也能办到?这简直匪夷所思!
一连七招后,萧镇海难以再变,只能侧身避刀,眼睁睁看着“狂刀”苏孟扬长而过,登上台阶。
他还有一式自己琢磨出来的杀招,但终究按捺住了冲动,自己有杀招,“狂刀”难道没有?他成名的阿难破戒刀法可是刀道巅峰之作,除非偷袭,否则自己没有一丝胜算。
收起长剑,萧镇海的神情变得落寞,以快剑闻名的剑客被人攻得出不了剑,实在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灰心、沮丧、痛苦,兼而有之。
孟奇快登上第五层时,回头看了看下方的萧镇海,摇头轻叹:“可惜了。”
若他有一门匹配得上他剑法的根本神功,当不至于被自己如此轻松就看破了出招规律,可惜他是一个少有奇遇的江湖散修,否则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未打破生死玄关,这或许就是他被英雄楼楼主招揽到的主要原因。
“萧镇海确实可惜了。”楼上有人接话道。
这是一名高眉薄唇的年轻道士,他看似温和,可倨傲内敛,面前摆着一口不长但也不短的刀,刀鞘深紫,点缀“星辰”。
孟奇感应之中,他堂皇正大,仿佛居于九天之上,真气流转似烟似雾,难以察觉。(未完待续。。)
ps: 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意(第一更求月票)
忽然,年轻道士微微一笑,周身真气仿佛众星随主,众神拜天,跟着颤抖,一股尊贵威严、高于尘世的气息应机勃发,直冲而出。
孟奇的感应当即破碎,掺杂着真气外放的精神像是遇到了潮水,不得不退后,再也无法察觉到年轻道士的真气流动,仅能凭眼力判断反应。
这种逼退堂皇正大,威而不肃,并未对孟奇的精神产生实质伤害,仅仅合上了“大门”,防止他人窥探,这表示年轻道士没有敌意。
“‘天帝玉册’当真旷世绝学。”孟奇忍不住赞了一句,学武之人,遇到强横又神妙的功法时,除开畏惧、向往、斟酌等反应,有一种本能的见猎心喜。
这年轻道士自然是玄天宗“五方帝刀”清余。
清余轻笑一声:“能横压上古,让诸多顶尖大能避让,天帝之威岂止传说?他留下的神功,自能当得旷世二字。”
他老实不客气地接受了孟奇的赞扬。
顿了顿,他薄唇轻动,似笑非笑地道:“想不到苏施主也来了。”
什么叫“也”?孟奇心中一动,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动声色地道:“道兄能来,在下自然能来。”
莫非与茂陵的暗流汹涌有关?清余认为自己有同样的目的?
先模棱两可的回答,套套他的话!
这就是孟奇决定以“狂刀”身份出现的主要原因,因为不用太过宣扬。只要动一次手,有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就会引来重视。从而出现试探、恐吓等遭遇,正所谓“打草方可惊蛇”,如此才能节约时间,尽快把握到线索,进入正题。
人的名,树的影,往往会带来诸多麻烦。但也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作用。
至于以“狂刀”之名扭转形象,树立高手姿态,享受围观群众的赞叹和敬佩。那就是附带的因素了,虽然属于孟奇的爱好,但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和抉择。
清余端茶喝了一口,抚了抚桌上摆放之刀。手指在刀鞘镶嵌的星辰上缓缓摸索了几下:“既然如此。我们当有交手的机会,不急于一时。”
说罢,他拿起这口不长不短的刀,潇洒飘逸地站起,与孟奇擦肩而过,走向楼梯口。
居然不留套话的机会……孟奇暗诽了一句。
清余快下楼梯时,突然顿住,回头对孟奇扬了扬手中之刀:
“刀名‘岁月’。贫道成年之际,以山中老矿、婴儿初发等自行炼制。材质不好,只取其意,仿光阴之刀,昭岁月之觞,四十九日刀成,欲仗之会尽天下英雄。”
孟奇左手伸出,拍了拍右手之刀,自言自语般道:
“刀名‘天之痕’,逆伐苍天,留我印痕。”
他没有用“天之伤”,怕被轮回者察觉端倪,毕竟这口宝刀自六道轮回之主处得来,主世界尚未听闻曾经有过,虽然能推脱于世界广袤,不为绝大多数人知晓的宝兵很多,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能像**道的药渣外景那么大意。
清余略微一愣,旋即淡笑:“天会老,不会伤。”
在上古时代,苍天就是天帝的另外一个称呼,孟奇的刀名隐隐有点争锋相对的意味,故而清余有此一说。
然后他转头走下楼梯,道人潇洒之态尽显。
看着清余的背影,孟奇撇了撇嘴,他讨厌自己之外的人有着自己向往的画风和姿态,而且还拿到自己面前显摆!
刚才清余回头报刀名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出刀:
装什么装?想在我心里留下强大的印象,从而为将来的交手埋好种子吗?
精神交锋,心灵暗斗,我又不是不懂!
所以,我就陪着你装,故意加上“逆伐苍天”四个字,乱你心境,让你交手之时急于求成!
效果如何,孟奇猜不到,毕竟对清余的心性修为和性格弱点了解太少,只能暗叹一声:“江湖险恶啊!”
一不留神,就可能失之于心灵暗斗!
当然,他并不觉得清余可恶,是坏蛋,约战交手本身就是一门大学问,这种心灵暗斗正常情况下也只会影响较短时间,清余既然表示了很快有交手机会,那现在就开始准备理所当然,不失礼数,也就是说,切磋从现在就开始了。
感叹完,自觉又学到了东西的孟奇找了张椅子坐下,五楼并未隔成各个雅间,就像大堂一样全部打通,摆放着一张张桌子,但客人只有自己一位。
极目远望,城外大江横流,仿佛自天上而来,奔流不息,场面恢弘而高远。
“狂刀战帝刀,老夫很期待啊。”不知不觉,孟奇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位青衣小帽的老者,他眉须皆白,面容古拙,手中拿着一把紫砂壶,茶香徐徐飘散。
孟奇头也没回,微笑道:“英雄楼的规矩不就是创造这种机会吗?楼主当看过不少龙争虎斗?”
他结合六扇门的秘档,以及能神不知鬼不觉上五楼的身份,猜出了来者是英雄楼的楼主,“世外奇翁”任平生,具体实力不详,六扇门记载中只是标注了“疑似外景”四个字。
“人老了,总得有点消遣,看到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你争我夺,老夫就会觉得青春不少。”任平生并不否认,顺口提了一句,“如今茂陵暗流汹涌,这样的争斗不会少,据说‘刀气长河’,‘震惊百里’,‘青莲公子’,以及‘狼王’铁升,都快抵达了,就连已有半年未离开东海剑庄的‘无形剑’也重新登岸。”
孟奇轻吸口气,这个情报真及时,比六扇门的邸报快。任平生告诉自己是何意?
这次茂陵的暗流,比自己想象得更汹涌!
邱非,东阳别府。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
“天下英才汇聚茂陵,到底是为何呢?”孟奇自顾自地喝茶观江,没有扭头看任平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心绪。
任平生呵呵一笑:“苏少侠既然来此,还会不知?何苦为难老夫?”
见他守口如瓶,又用不了强,孟奇只好点菜吃饭。任平生喝了两口茶,自顾自离开了。
…………
“狂刀”苏孟现身茂陵,十二招内闯过英雄楼所有看守。登上第五层。
这个消息就像自己长了脚,迅速在茂陵及附近流传,而孟奇反倒变得低调,租了个院子。暗里监视居于华洲会馆的邱非。
几日后。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邱非总算离开会馆,目标天字一号赌场。
于是孟奇用**玄功缩短了身高,略微变动了肌肉,加上改变容貌的材料,与“狂刀”苏孟判若两人,隔着一条街跟着邱非,像是急于去赌场返本的赌徒。
他对于帮六扇门破案。解开谜团,并没有太大的责任感。只是趁这个机会磨砺自身。
自死亡任务结束后,他的处事态度变得积极而主动,毕竟总是找比自己武功低的人交手不行,总是切磋也不行,遇到别府、遗迹等不尝试努力更不行,这样收获较低,无法提高自己,只是埋头苦练,就属于一只脚走路,迟早会在轮回任务里体现出劣势。
这一次,东阳别府,众多谜团,不少实力或排名强于自己的人榜高手,除开最后可能的收获,光是锤炼做事能力,推断能力,以及与强者货真价实交手的收获,都算不可多得的磨砺,岂能畏难而退?
当然,前提条件是,孟奇自忖有保命的把握,即使会惨败于人榜前几的高手们,即使被邱非这半步外景追杀,也至于送掉性命。
天字一号赌场被四条街围着,每条街上皆开有一道大门,以示财源广进。
跟着邱非进入赌场后,孟奇顿时被里面的嘈杂给吓了一跳,到处都是“六啊六啊”“豹子”“人牌”的喊叫,以及或悲或喜的惊呼,骰子、牌九、马吊,凡是该有的,天字一号赌场都有。
以孟奇的耳力,听出骰子的点数没有丝毫问题,因此一边玩着小钱,一边悄悄跟着邱非。
邱非对大厅的嘈杂很是不耐,直接往雅间方向走去。
孟奇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愿意丢失了他的行踪,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毕竟是半步外景!
这可不比全靠本能的西游妖怪半步,招式、真气、兵器,无一缺少,而且善于运用眉心祖窍的元神,在精神的利用上,比自己赖以跟踪的幻形**和不死印法强了不知道多少,仅仅比不得外景级“变天击地**”的特殊。
正当孟奇借着赌场的杂乱和人多,慢慢跟上邱非时,灵觉忽然一动,一股危险之感油然而生。
他来不及出刀抽剑,左手猛然下抓。
一柄蓝汪汪的匕首无声凸显,由下往上,刺向孟奇下阴,这是众多横练功夫的罩门之一,极难练的圆满。
孟奇左手五指如花绽放,透着说不尽的禅意,一把就抓住了匕首——“不死印法”好歹在孟奇身上一年多了,再专注于其他,手上功夫也少不了进步。
手掌泛着暗金,匕首刺之不入,被五指勾住。
突然,匕首一抖,似前往后,脱出了孟奇的左手,而这个时候,孟奇已经转了方向,“天之伤”紧握手中。
匕首缩入人潮之中,再无踪迹,孟奇精神掺杂真气散开,却觉得周围每个人都是正常赌徒,没一个有杀意,没一个身怀绝学。
“好厉害的刺客……”孟奇精神高度戒备,再往前看,邱非的身影已然不见!(未完待续。。)
ps: 今天的更新时间和昨天一样,开始加更了,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撞见(第二更求月票)
环视赌场,灯火如织,赤红洒落,每一张脸庞都被映照得贪婪,只不过有的兴奋,有的激动,有的失落,有的痛苦,骰子声,牌九声,马吊声,声声入耳,与之前毫无区别。
这让孟奇仿佛做了一场梦,梦到了刺杀,梦醒却了无痕迹,依然身处赌场。
刺客藏匿气息、掩饰杀意的本事乃孟奇生平仅见,不出招时,与普通人毫无区别,真正意义上的毫无区别。
“被邱非发现了,故意引我到赌场这种人头攒动的地方刺杀?”
“可以他半步外景的实力,将我带到城外无人处亲自动手,更有把握吧?”
“或者是他要见的人,专门派刺客帮寻找和清除跟踪者?”
孟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想法,右手紧握刀柄,慢慢越过接踵摩肩的人潮,到了雅间入口。
这里清净了不少,院落重重,各成一体,方便有身份的人物玩乐,孟奇失了邱非的踪迹,又不能每一个雅间都打探,那样容易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只好藏身雅间院落的入口,等待着荷官、侍女的出来,用掺杂了少许“变天击地**”的幻形**询问。
“没见过这个人……”
“我负责的雅间没有……”
“刚才没有新的客人进来……”
一个个回答让孟奇疑惑,明明看着邱非走向雅间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又寻觅了一阵,孟奇终于确定自己跟丢了。内心更倾向于了刺客的目的是阻挠或除掉跟踪邱非的人。
“但也不至于用这么强的刺客干杂事吧……”带着这样的疑惑,孟奇离开了天字一号赌场,回到了租住的院落。
因着刚才刺客之事,他精神外放,谨慎开门,防止埋伏刺杀。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孟奇的瞳孔却随之剧烈收缩。
在院落中央,摆放着一件自己离开前没有的事物。
这是一口棺材!
这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黯淡的月光洒落,流过黑色的棺材,带起说不尽的阴森。
有人给我送棺材……孟奇又惊又怒。“天之伤”直接出鞘。脚步交替,缓缓靠近棺材。
他压下心中情绪,映照出周围场景,棺材里面毫无生机。没有血肉之感。不像有人埋伏。
天之伤一挑。棺材盖子倒向旁边,里面空空荡荡,躺着一个小木雕。
它刻成人形。巴掌大小,面容充满痛苦,下唇贴着一张纸条,遮住了身体。
纸条之上写着四个文字:
“狂刀苏孟。”
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孟奇并未被吓到,冷哼了一声,这是死亡的战书,还是刻意扰乱自己心境的作为?
他相信清余再这么着,手段也不会如此下作,因为捅出去只会让玄天宗名声扫地,天帝道统哪会蝇营狗苟?
所以,自己被人盯上了?
是谁,是哪方势力做的?
想达到什么目的?
孟奇可不是被人欺上门却和气生财的好好先生,仔细搜寻院子各处没发现线索后,收起木雕和纸条,咚咚咚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大门。
过了一阵,隔壁邻居披着外衣走了出来,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透过大门缝隙,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以防强盗诈门。
“老丈,在下有事相问。”孟奇直截了当道,他早就解除了**玄功的变化,清洗了脸上事物。
这名老者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打开大门,半是好奇半是担忧地反问道:“苏公子,你可是问院中棺材之事?”
“正是。”孟奇颔首回答。
老者嗫嚅了几下嘴唇:“苏公子,你离开不久,就有人给你送了一口棺材,因为你不在家,还是专门找得老叶开门,说是你自己买的。老叶以为你要挑战某位高手,先给自己准备棺材以断后路,故而才开门让他们进去。”
老叶便是房东。
“可知是何人所送?”孟奇皱眉问道。
这名邻居摇了摇头:“是两个陌生人,看打扮像是棺材铺的伙计,但肯定不是附近的。”
棺材铺……这应该是受人之托吧?孟奇对自己精神方面的技巧很有信心,只要找到那间棺材铺,就能从伙计和掌柜口中问出买棺材之人的外貌特征。
“他们有什么容貌上的特异?”孟奇询问着。
这名邻居仔细回想,忽然“啊”了一声:“其中一名伙计嘴角有颗黑痣,很是显眼。”
又问了几句,孟奇诚恳道谢,转身离开了门口,心中思忖着对策。
“大半夜抬棺过市,茂陵又非宵禁之地,不少酒鬼、赌鬼夜归,加上更夫们,应该有不少人看到!”事不宜迟,孟奇决定立刻调查。
算了算时辰,孟奇决定先找当时在附近的那组更夫。
没费多少周折,他通过询问其他更夫,找到了目标。
“那具棺材,我倒是记得很清楚,谁大半夜的看到棺材不害怕?”回想之前,老更夫还是有点颤栗,即使隔得很远,也让他印象深刻,还以为闹了尸变。
孟奇心中一喜,有线索!
“老丈,可看到他们从哪条街过来?可认得他们是哪家棺材铺的?”他按捺住了欣喜。
另外那名更夫一边思索回忆,一边用不太确定语气道:“从北大街过来的,那附近好像只得一家棺材铺。”
孟奇精神一振,问清楚了那家棺材铺的具体位置,趁夜赶去。
行人稀少,夜色浓重,棺材铺大门已关,藏于了黑暗之中。
孟奇没有耽搁,直接翻墙。落入院中,打算一一“询问”。
忽然,他鼻端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心中一紧,顺着气味,走向了店铺后门。
这扇门没有合拢,半遮半掩,孟奇轻轻一推,它就倒向了墙壁。
小心踏入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口黑色棺材。它们整齐摆放在那里。诡异而阴森。
深呼吸一口,鼻窍过滤着气味,分辨着血腥味的来源。
孟奇一步步走到了一口棺材前,“天之伤”蓄势。“子午”伸出。将棺材盖子挑开。
盖子滑落。显露棺材内的状况。
里面躺着一个双目圆瞪的人,一个满脸惊恐的死人!
他的嘴角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死因:眉心中剑。
“被灭口了……”孟奇眉头微皱,愈发觉得此事扑朔迷离。
根据血腥味的来源。孟奇又挑开了两口棺材,里面同样躺着两个死人,一人做伙计打扮,一人穿得较好,当是掌柜,皆是眉心中剑。
“出剑凌厉,伤口深而窄,当是用剑好手……”孟奇从伤口判断着凶手的武功特征,但除了眉心伤口,再无别的痕迹。
他转身搜寻着柜台,发现账簿已被人烧成了灰烬,没留下购买记录。
“线索这就断了?”孟奇咬了咬牙,再次蹲下检查尸体,做最后的努力。
咦?孟奇突然察觉到不对,两名伙计都是嘴巴半张,满脸惊恐的样子,唯有掌柜,脸现惊恐,但嘴唇紧闭。
轻轻用力,孟奇扳开了掌柜的嘴巴,发现他含着一个纸团!
纸张外表已被唾沫浸湿,孟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展开,发现这是账簿的一部分,看样子是初次做账时,记错了银两数量,懒得修改,直接撕下来团成团扔掉了,后来不知怎么又捡了起来,塞入了口中。
孟奇脑海里似乎能想象当时的场景,一名伙计被杀,剩下那名试图逃跑和呼救,而掌柜见对方实力高强,根本逃不掉,吓得瘫软在地,倒在了簸箕旁,看到了纸团,于是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头,悄悄将纸团塞入口中,紧紧闭上。
纸团之上的记载已然模糊,孟奇勉强能辨认出部分内容:
“……观锦苑……蒋踏波……定楠木棺材一口……送往……”
观锦苑……蒋踏波……孟奇重复了一遍,收回纸团,抹去自己的痕迹,离开店铺,直奔观锦苑,这是茂陵比较出名的客栈。
没过多久,孟奇潜入了观锦苑,通过“询问”伙计,知道蒋踏波居于和风小筑,几日前独身一人前来,但常有武林人士拜访他。
孟奇艺高人胆大,精神覆体,身化幻魔,直接翻入了和风小筑。
他的感应之中,厢房内没有气息。
难道蒋踏破已经逃走?
小心翼翼打开窗户,孟奇跃了进去,还未落地,他就看清楚了房内的场景。
一个年轻男子半坐于地上,背靠床边,眼睛圆瞪,凝固着惊恐的神情,胸腹之间是长长的刀痕!
他有着标志性的吊角眼,扫帚眉,完全符合伙计所言的蒋踏波形象!
“他也被杀了?”孟奇一下察觉到了异常。
刀痕焦黑,仿佛被雷劈过,从而抹去了血腥,所以孟奇在外面才没有闻到味道。
“这,这若是粗粗一看,简直像是我动手干的!”
孟奇心中一动,转头跃出窗户,打算先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院外飞来一颗石子,打在了台阶之上,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夜里却荡得很远。
孟奇的精气神瞬间攀升至巅峰,试图一刀挥向石子发出的地方。
一道人影从外赶至,看见陌生人后,当即拦住了孟奇的去路。
他年岁不大,皮肤黝黑,浓眉显眼,穿着普通,宛如农夫,举手投足之间皆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
这名年轻男子目力极强,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床边的尸体,神情一下变得阴沉,带着难以克制的愤怒和仇恨。(未完待续。。)
ps: 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境界压人(第三更求月票)
农夫般的年轻男子先是震惊,旋即半是痛苦半是愤怒地喊道:
“三弟!”
因着他拦住逃走的方向,且气势出众,似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急切之间,孟奇除非强闯,否则离开不了,而面对苦主,孟奇也少了出刀之心,体现在外便是有点犹豫。
到了此时此刻,孟奇哪会不明白自己踏中了陷阱,送棺材是引自己去查来历,杀棺材铺掌柜和伙计是掩盖真正线索,口含纸条则是凶手刻意布置,引自己前来寻找蒋踏波,从而被栽赃成杀人凶手,被蒋踏波的兄长撞个正着!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线索”隐藏得符合逻辑,自己急切之间未能察觉出不对。
但他们怎么能肯定自己看到棺材后会趁夜调查?等到明日,棺材铺掌柜和伙计的尸体被发现,纸团落入六扇门手中,就没办法引自己上钩了!
难道他们对自己的性子、行事风格,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知己知彼?
或者当时有高手跟着自己,看到自己寻找棺材铺才从容杀人,看到自己寻得纸团,没有遗漏,才提前赶到和风小筑,趁自己询问伙计的时机,杀人栽赃?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非常可怕,谁会愿意有个非常了解自己性格的敌人?谁会愿意被人跟着而始终未能发现?
光是想想就一阵寒意上涌!
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孟奇重新审视赌场刺客之事,他未必与邱非有关。
自己看来被某人或某个势力真正盯上了……
是从英雄楼故意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开始的?
那他们与自己何怨何仇?或是在恐惧什么,担忧什么,非得对付自己?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啊!
一个个念头在电光石火之间闪过。孟奇按捺住疑惑,开口道:“这位兄台……”
这份气势,这个容貌,这类特征,让熟读六扇门情报的他隐约觉得熟悉。
农夫般的年轻男子回目看向孟奇,神情隐约还残留着几分痛苦,眼睛不再有涟漪。整个人气势攀升,似与天地融为一体,再无内外之别。
孟奇心灵里原本映照出了他的真气流动和每一部分肌肉的状态。但现在彻底没了感应,仿佛他就是院子的一部分,天地的一部分,人何能窥天?
“是你!”他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吐出两个字。“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件事情。但祸不及家人,难道不敢直接找我?”
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要像清余一样只说一半……想到这里,孟奇顿时认出了这位年轻农夫是谁。
“震惊百里”蒋横川,人榜第十!
他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刻意与他的三弟蒋踏波分开入住了观锦苑,而且两人应该都用了化名,否则自己也不至于想不到蒋踏波有什么背景来历……
“蒋兄,误会……”孟奇开口辩解。再怎么像自己出手,实际检查也会有区别。除非药渣外景用紫雷七刀干的,但若是他,直截了当过来灭杀自己便是,何苦兜圈子?
蒋横川似乎被愤怒填满了胸膛,冷哼一声,不听孟奇解释,直接出掌了。
他左手捏住右腕,仿佛捏着一条蛇、一头龙,右掌随之打出,牵动了整个身体,与右臂、左手、脊椎形成了潜龙飞天的玄妙轨迹。
一掌挥出,两人之间接近三丈的距离随之消失,掌风扑面,刚猛无俦,劲力、真气、气团形成了一条丈许长的巨龙,劲风随之四起,地面猛然摇动,孟奇身后的房屋吱吱呀呀摇晃起来。
蒋横川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了接近半步外景或普通开窍用外景招式的威力,远远超过正常九窍,而且不用气机牵引,不用旗鼓相当的对手催发,单凭自身,便能天人交感。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踏破生死玄关!
这就是人榜前十的实力!
气龙暴烈,完完全全以刚猛取胜,正面击向孟奇的部分,真气达到巅峰,高度凝练,毫无薄弱之处,只有两侧和后续有着少许破绽,可孟奇没办法绕过笼罩自己的掌风,侧击“龙身”!
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气势,哪怕你看出破绽,也破不了!
孟奇深吸一口气,抚平了内心的犹豫,性命危险之下,不管对方是不是因为误会才出手,自己也只能全力而为了。
他手中的长刀突然不见,仿佛凭空消失。
这种诡异之中,银白乍亮,“天之伤”出现于高处,孟奇高速连劈了九刀,一刀重过一刀,刀劲层层压迫,凭空爆发出巨大的轰鸣。
“轰!”孟奇同时口绽雷言,以刚应刚,以猛对猛!
雷言震荡,蒋横川略微一晃,劲气散了几分,刀劲与掌风轰然相撞。
砰!
爆炸般的声音传开,劲风向着四周吹拂,吹落了树叶,吹得树木弯起了腰,灰尘被带起,绕着和风小筑,似雾似霾,宛如神魔降临。
孟奇连退三步,退出一口鲜血,胸中憋闷好转,自己终究实力差了一筹,刚猛不如蒋横川,所幸有雷言震慑,有不死印法化力,这才只是吐了口淤血,没怎么受伤。
地面的摇晃让他险些站立不稳,但孟奇脚尖一点,不逃反扑,长刀划破虚空,斩向蒋横川。
这种对手面前,只顾着逃跑是逃不掉的!
长刀刚出,蒋横川似有预料,左掌一斩,真气紧贴于掌缘,让人借无可借,恰到好处地劈向了刀身,若被他劈中,以双方境界与实力的差距,孟奇的“天之伤”恐怕会直接脱手。
孟奇长刀一斩,由竖劈变成了横挥。斩向蒋横川手腕。
蒋横川脸上充满刻骨的仇恨,左掌一翻,右掌上迎。幻化成罗网,蜘蛛捕蝇般夹向孟奇的天之伤,带出自然真趣,贴近了天地之间的某些道理。
孟奇不得已再变招,蒋横川的变招还是赶在了他的前面,短短时间内,双方交手了几十招。无一招相碰,每一次都是孟奇不得不变。
他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差不多处于天人合一状态下的蒋横川对周围事物的掌握细入毛发。 自己的真气流动,自己的肌肉反应,甚至自己的毛孔舒张,都瞒不过“天人合一”的他。招式哪有秘密可言?
这便是境界压人!
若非自己独孤九剑有成。天刀纲要有成,能通过招式千变万化中不变的规律判断蒋横川的行动,不说几十招,三招之内就会被逼到绝境!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孟奇心中一动,暂时还只是辅助金钟罩的**玄功运转,刻意改变了外层肌肉反应和体表真气流转。
这种精准到极点的控制,**玄功独一份,别人哪能分得了如此细!
然后。他长刀急进,刀势混元。包容万物,宛如混沌,蕴含一切可能,而在刀与掌触碰之前,每一种可能都有出现的机会,应势而变,应机而变,除非能窥到自己核心的真气流转,否则阴阳刚柔变化,无法看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这是孟奇借由“天问”和子午创出的刀招,乃他修炼刀法所得所悟的融会贯通,真正化为了己有,等同于当初江芷微创出“阎罗帖”的剑法境界,足以在开窍招式里称雄。
蒋横川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情,右掌化弧,左掌牵引,地面的摇晃停止,周围风声停止,吱吱嘎嘎的房屋终于安稳了下来,所有的气流、生机都涌入了他双掌之间,附近一片死寂,满是肃杀之意。
孟奇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因为他已经将外景所有武功招式融为一炉,去伪存真,得其精要,以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演绎,脱离了照本宣科的桎梏,从无招再返有招。
气机牵引,真气相缠,长刀切入了蒋横川的双掌之间。
那里聚集的气茧空空荡荡,若有刚猛之力涌来,将泥牛入海,可孟奇的长刀同样虚不受力,双方就像轻轻打了个招呼,没有产生任何交际。
就在这时,孟奇的“天之伤”由阴转阳,互根互生,磅礴大力涌出,刚猛之意澎湃。
改变是如此突然,刀劲切入气茧之后,气茧才随之炸开,消弭力量,可终究慢了半拍,蒋横川不得不退后一步,以避锋芒。
机会!切入双掌之间的“天之伤”一挑,刀光空濛,宛如伤心雨夜。
大雨磅礴,滴滴敲在心头,一道道雷光带来无法言喻的凄凉和悲伤。
这样的雨夜里,这样的雷光中,谁人能得清净?
孟奇抓住机会,使出了阿难破戒刀法,试图断掉蒋横川的清净,破坏他的心境,从而短暂迟缓,让自己从容离开。
他没想过仅靠一式外景刀法就能击败人榜前十,而且双方因误会交手,真狠下心杀人,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因此只是创造逃走的机会,另寻线索和证据,还自己清白。
刀光斩落,孟奇仿佛看到了湖光山色,看到了田野阡陌,看到了红尘如烟,看到了谷物从种子到发芽、生长、结穗、掉落的过程,感应到了小院每一寸的泥土,每一寸的杂草,感应到了躲在里面的虫豸,感应到了它们的每一个动作。
月光低照,小院宁静,虫鸣阵阵,自然真趣尽显,孟奇的心情无法言喻的平静。
不对,这不是阿难破戒刀法的正常反噬!
孟奇一下回过神来,恰好看见蒋横川掩盖住了脸上的痛苦。
他被阿难破戒刀法断了清净,而自己也被他“天人合一”的状态自然反击,落入了一种微妙的感官境界,于是两人同时迟缓。
以心印心,故而一刀两伤!(未完待续。。)
ps: 三更完毕,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章 归一(第一更求月票)
两人同时迟缓,也同时反映了过来,蒋横川左掌护身,右掌推出,孟奇长刀难回,子午出鞘,剑光如电,横贯虚空,两人亦几乎同时的出招,来自身体本能和战斗经验的出招,脑海里甚至还未形成这个念头。
气机牵引之下,两人都踏入了发在意先的状态。
长剑刺中了蒋横川包裹着真气的右掌,斜斜一划,牵引凶猛澎湃的内力。
掌势被带开,但亦仅仅是被带开少许,真气劲风扭绕成团,啪得一声打在了孟奇左胸之侧。
衣衫横飞,化作片片蝴蝶飞舞,孟奇左侧肌肤裸露,鱼鳞内甲护住胸腹,其余地方暗金流转,抵抗着伤势。
光芒变得黯淡,孟奇左胸附近出现了半个掌印,它一半被鱼鳞软甲抵消,一半嵌入了古铜之中,仿佛天然形成,掌缘平整。
孟奇整个人矮了一寸,双脚陷入了院中泥地,这是不死印法将力量卸往地面造成的。
若论近身肉搏,毫无花哨,孟奇比蒋横川差了不少,毕竟对方实力更高,也更擅长拳脚功夫,但他身怀**玄功、金钟罩和不死印法,比具备护体罡气的蒋横川更擅长拳拳到肉的战斗,两相平衡之上,孟奇金钟罩受损,蒋横川右掌流血,一时难分高下。
不过,孟奇也知道这是蒋横川仓促之下的发招,未曾贴近拳掌真意,若任由他调整之后再来几次,自己将身陷险境。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面对这种强者,哪能存留手之意?感受到不少高手靠近。孟奇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摆脱了心中的犹豫,直接运转了舍身诀!
他修炼“变天击地**”接近三个月,精神增长极快,正常情况下可以支撑两招半阿难破戒刀法或紫雷刀法了,可催发宝兵并施展“狂雷震九霄”。对精神和体力的消耗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相加。
处在完好状态时,孟奇这样一刀斩出,精神都会接近枯竭。体力消耗殆尽,施展了一次“断清净”后,他仅能寻求“舍身诀”的帮助了。
体内仿佛有热血荡开,精神迅速攀升。身体再也感觉不到疲惫。孟奇精气神意尽数融入“天之伤”,大喝一声,长刀斩出。
夜空突然变得昏暗,一朵朵乌云汇聚,遮住了明月,狂风起舞,欲上九重之宵,问一声明月何时有?
风很大。刮得人脸蛋生痛,轰隆一声巨响。半空劈下了一道银白雷光。
“天之伤”迎着雷光,大放光明,像是有千百条电蛇缠绕,一滴滴雨点打落,簇拥着刀势。
哗啦啦,观景苑附近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或银白,或明青,如狂蛇乱舞,纷纷投向了“天之伤”。
天雷导我刀!
得天雷之助,“天之伤”化成了一道雷光巨龙,凶猛地扑向蒋横川。
一刀,两刀,三刀……孟奇紧咬着牙关,高速斩出了九刀,一条条紫雷狂龙诞生,首尾相合,化成了一道紫色巨轮,牢牢锁定了对手。
狂风呼啸,和风小筑的地面被直接掀起了一层,杂草纷飞,暖树拔根。
啪啪啪,墙壁被电蛇击垮。
轰隆,有着蒋踏波尸体的厢房直接坍塌,内里的一切被电得焦黑。
这一刀已然有了外景的威力!
九条紫电狂龙团成巨轮,碾压向蒋横川,天地之势加身,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孟奇出刀的时候,蒋横川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但他何等心境修为,旋即平复,双手抬起,不攻不守,似在种田,似在修树,浮现怡然自得的神情。
他快速奔跑了起来,原地打转,或作鸟飞,或仿树生,看似幼稚,可一举一动皆充满了自然真趣,似乎于方寸之间演绎出了一副山林夜宿图,真真正正与周围天地交融,浑然一体,充当着环境的一部分,并不断改变着扮演的角色!
借刀观势,孟奇心灵之中的蒋横川身影变得玄妙难言,他时而与树木同在,郁郁葱葱,时而身化大地,厚德载物,时而飞鸟翱翔,不受桎梏,时而龙藏九地,结伴虫豸,刚才锁定了他的“狂雷震九霄”一下失去了目标。
也不是失去目标,而是把握不住,跟不上这个变化!
“狂雷震九霄”加催发“天之伤”,确实有接近外景的威力,可孟奇不是外景,对这一招的控制只能勉强胜任!
所以才有威力扩散,波及房屋之事,才有覆盖广阔的雷云堆积。
所以才在面对蒋横川的神奇状态和身法时,把握不住他的具体所在,跟不上他的变化!
长刀斩落,紫雷如轮,浩浩荡荡,无坚不摧。
蒋横川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锋芒,避开了正面,但“狂雷震九霄”加“天之伤”何等恐怖,光是避开正面还不够!
他右掌拍出,侧击长刀,全力而为,毫无保留。
孟奇的视线里,蒋横川的右掌变得极大,五指伸缩不定,如花绽放,演绎着无穷变化,似乎蕴藏着一切可能,容纳了所有掌法。
五指忽然并拢,千变万化合成五道真意,凝练成拳,妙不可言!
眼看拳头就要打中紫雷巨轮正面,蒋横川的食指突地伸出,化拳为指,五道真意融合为一,昭显万变之中的不变!
这一招先出掌,继而化拳,拳中出指,由千变万化最终归于了一,无论意境,还是招式变化本身,都带上了几分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但无常本身常在的法理。
噗!
蒋横川的食指点中了紫电巨轮的侧面,它顿时就像被人戳破了的水袋。流水泊泊,一下干瘪。
无数的雷光,无数的变化。尽数归于了一,现出了“天之伤”那宛若巨大伤口的本体。
“归一指”,蒋横川的压箱底绝学,屡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这一指,不知他从何处学来,也或许得了奇遇,总之六扇门的评价是:若臻圆满。至少外景巅峰。
蒋横川口吐鲜血,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踩出了深深的脚印。脸色煞白,怡然褪去,再也无法保持自然真趣和天人合一的状态。
他距离圆满的天人合一,还是差了少许。
不过。除了消耗较大。他伤势并不重,实力保存较好,并无其他损失,甚至归一指都能再用上一用!
孟奇精神残余部分,**开始疲惫,真气依然巅峰,而舍身诀效力维持不了多久,比蒋横川的状态差了很多。但竭尽全力的一刀,终于换来了生机。趁蒋横川后退的机会,双脚一点,似进实退,猛地越过废墟,快得像是一溜轻烟。
雨还在下,乌云未散,黑夜之中,孟奇的身影如幻似魔,抢在附近高手赶来前,冲出了包围。
蒋横川双脚立定,冷哼一声,满是杀意地一掌虚拍。
右掌刚击,左掌跟上,两股掌力如波浪起伏,后浪压前浪,滚滚奔腾,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刹那越过虚空,打在孟奇背心。
孟奇背部衣衫破损,鱼鳞软甲哗啦作响,古铜再次黯淡。
但他身影不顿反快,如帆借风势,顺着掌劲,扑到了锦水河边。
蒋横川本待追赶,可没想到孟奇能借力加快身法,一下就将自己甩掉,只能看着乌云和大雨造成的黑暗。
扑通一声,河水之中再无声响。
大雨停息,闪电无踪,乌云消散,明月再现。
水波起伏,清冷的月华洒落河面,照得粼光片片,失去孟奇身影,带出几分幽静。
这就如居筑观锦,不废河水万古长流。
…………
逆着锦水河,孟奇潜游往上,几次改变方位,怕被蒋横川追上。
过了片刻,舍身诀效果消失,他浑身打起了冷颤,接近脱力,全靠真气支撑。
这时,他发现河上停有一艘大船,于是靠了过去,抓住船板间的缝隙,藏在背光阴影里,吞服丹药,躲避并调息。
等到体力恢复了一点,虽然还是有大病未愈的感觉,但孟奇好歹松了口气,蒋横川现在还没追上,那就真的追不上了,等他冷静下来,以他的心性和能力,不难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到时候才能解释得清楚。
蒋横川能以一介散修走到如今的地步,绝对不会是用肌肉思考的人,偶尔一两次被怒火控制很正常,但若一直被控制,那他早死了。
咚咚咚。
突然,孟奇背靠的船板处有敲击之声传来!
他瞳孔微缩,反手就捏住了轮回符,然后屏气凝神,等待后续。
“这位公子,外面应该没有危险了,大师姐请你入船舱相见。”一道稚嫩甜美的声音响起。
孟奇疑惑反问:“我认识你们大师姐吗?或者她认识我?”
“不认识,我大师姐说相逢既是有缘。”小姑娘正儿八经地解释道。
真是莫名其妙啊……孟奇呲牙咧齿想道。
他实力不足全盛时一成,无论有什么危险都只能靠轮回符了,故而没办法反抗,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目前而言,对方没表现出敌意。
很快,船头有绳梯放下,孟奇强提一口气,迅速攀登了上去,面前站着一位小姑娘,她身穿葱绿衣裙,清新可人。
“不知怎么称呼?”孟奇尽量拖延着时间。
小姑娘嘟嘴道:“女孩子的名字是随便哪个男人就能知道的吗?快跟着我来,大师姐正等着呢。”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你们出身何派?”
既然称呼大师姐,那肯定是门派出身。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明显的愣了愣,“师父说这个不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实不虚(第二更求月票)
门派的名字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的……孟奇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可身处别人船上,不该问的,还是不要多问。
他沉默如金,紧跟在小姑娘身后踏入了最大的舱房,里面布置高雅,挂着书画,摆着文玩,点着檀香,透着幽静。
“大师姐,外面的公子带来了。”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对书桌之后的高挑女子行礼。
这名女子二十来岁,身穿淡红衣裙,乌发盘髻,眉目如画,气质高贵,整体偏冷,但给人的感觉很别扭,似乎她不是活人,而是一尊供奉在庙里的神像,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孟奇进来的时候,她正提笔写字,每一个字就如她的人一样,机械、淡漠、绝对理性。
“未知青史陆离否?败草年年满碧霄。万阙浮云今古换,流光总把经纶抛。”
小姑娘行礼的时候,她恰好写完,不差毫厘,不失礼数,似乎都在自身的严苛精准控制之中。
“这是姑娘自作?”孟奇心态放松地问了一句。
这名女子轻轻点头:“算我的诗号吧。”
诗号,真羡慕……可我没这份才情……孟奇表面不动声色:“在下苏孟,不知姑娘相召,所为何事?该如何称呼?”
这名女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容,可孟奇只觉得这是雕刻上去的笑颜,不带半分感情,纯粹是因为礼貌而应付。
“越子倾。”她轻轻吐出三个字,右手一伸。“请坐。”
两人对坐书桌之旁,小姑娘奉上了两盏茶后先行退下。
“请喝茶。”越子倾仿佛严格按照着某个规程在待客。
孟奇拿起茶盖,轻轻拂了拂,只觉一股茶香扑鼻,血脉舒张,经络活开,宛如大病一场的身体精神舒适了一些。
“好茶!”他忍不住赞了一句,同时确认这杯茶里没有明显毒素,至于别的,反正自己绝对有机会有力气捏碎轮回符。倒是不怕。
越子倾轻轻颔首:“流光韶华茶。”
孟奇抿了一口。茶水如丝入喉,身体的疲惫,精血的亏损,“大病”的不适。就像初雪遇炎阳。迅速消融。
这纵使比不得大还丹。也胜过百草丹了,好奢侈的待客手笔……孟奇暗暗惊讶。
越子倾就那样坐着,那样看着。一动不动,仿佛女仙雕像,等到孟奇喝完茶,她才自己抿了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苏公子,你身上可是有一件佛门圣物?”
这怎么能感应得出来?孟奇暗吸一口凉气,莫非因为佛前青灯,她才请自己上船,奉上好茶?
见孟奇未曾回答,越子倾补了一句:“应当是佛前青灯。”
孟奇皱了皱眉,爽利地取下胸口挂着的佛前青灯:“越姑娘认识?”
“果然是它。”越子倾脸上浮现出这个时候应当出现的欣喜笑容,“昔年我家祖师为佛祖所制。”
这,这渊源……而且她家祖师至少是法身……孟奇难以克制,有惊讶上脸。
越子倾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盏青灯,灯火如豆,照亮一方,温暖安宁:“祖师制成佛前青灯后,用剩余材料为自身也做了一盏,虽比不得你那盏,仅是随手之为,也算别有神异,靠近之时,自有感应。”
难怪……孟奇总算释然,自己的佛前青灯损坏,没有感应很正常。
越子倾自顾自说道:“祖师曾闻佛祖言,若未来佛门式微,群魔乱舞,此灯将照亮末法,指引真藏,故而请公子上船,喝一盏茶,复你伤势。”
这盏灯果然秘密不小,难怪罗汉尸变后也要看守……孟奇暗自想道,脱口而出:“越姑娘也是佛门中人?”
越子倾摇了摇头:“祖师早已离开佛门。”
她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苏公子可知佛门精义在哪个字?”
孟奇好歹也是半吊子和尚,没有犹豫地回答:“空。”
“然也,四大皆空,万物皆空,世事虚幻,唯有勘破,方能放下,超脱苦海。”越子倾双眼隐隐有点发亮,“故而,僧众研习佛法,修炼神掌,凝练法身,以求勘破虚幻,但这只是初步,既然万物皆空,那佛法亦是空,如来神掌还是空,若不能勘破它们,放下它们,终究落了下乘,只得罗汉之果,在佛门之中,这便叫‘断法我’。”
比我这和尚出身的人还了解佛法……果然与佛门有很深渊源啊……孟奇听得啧啧称奇。
越子倾话锋一转:“但我家祖师不这么认为,任何虚幻背后都有原因,任何存在都有它的理由,若找不出来就将它们认为是虚幻,认为是空,不过是误入歧途。”
“苏公子应经历过幻觉,可幻觉从何而来?精神干扰感官,影响灵魂;精神看似虚幻,但亦是真实存在,根植于元神灵魂;元神灵魂飘渺,但终究是万物的一种形态;因果、业报、轮回,只不过是对某种规律认识不清自我定义的词汇。”
“元神是物,精神是物,与石头、山峰、海水一样,没有本质区别,物物皆物,这便是我家祖师对宇宙,对世界的认识。”
她抬手一指,孟奇顺着望去,看到了一副字:
“真实不虚。”
难怪她家祖师会离开佛门,理念不同,根本没法共存啊……孟奇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实说,这种观念更贴近于孟奇自身。
“好了,苏公子请回吧。”孟奇还未说话,越子倾就端茶送客了。
孟奇一头雾水,觉得简直太莫名其妙了,被人找上来,只不过喝了一杯茶,听了一顿说教,什么都没做,就要离开了?
离开的途中,他终于忍不住,问着葱绿衣裳的小姑娘:“越姑娘做事都是这样?”这样没头没尾?
小姑娘苦着一张脸:“大师姐有点,有点好为人师。”
好吧……孟奇还能说什么呢,好歹喝了“流光韶华茶”后,身体亏空弥补了不少,虽然短时间内还恢复不到全盛时的状况,但也比大病一场,虚弱无力好多了。
他乘着小船上了岸,正待隐匿身份,直接去六扇门捕风密探一系的秘密据点暂住,避过风头,忽然听到了一声琴响,高旷清越。
转头看去,只见岸边山丘上有一处亭子,厅内坐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他头戴纶巾,手操古琴,琴旁点着一炉檀香,身后有侍女抱着棋盘。
这名公子秀美似女子,脸色惨白,像是大病之中,一点也没有危险之感。
可孟奇的心却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算尽苍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他布的局?
“我家公子请苏公子上来一叙。”侍女高声喊道。
孟奇沉吟了一下,捏着轮回符,直接就上了山丘,自顾自坐在王思远身前,悠然自得,没有半分生疏:“不是你做的。”
“若是我布的局,你早就死了。”王思远停下了抚琴,轻咳了一声。
他接过手巾,擦了擦嘴:“对自己中计有什么想法?”
孟奇沉吟了一下道:“似乎是比照着我的性格来设计的,我做事喜欢以快打慢,单刀直入,擅长奇袭,结果正好着了道。”
在邑城唐家处理事情时,他将这种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效果非常不错,但任何行动模式一旦变成定式,那就是自身的弱点了,须得检讨和改进。
“你途中没察觉过异常?”王思远对孟奇的回答不置可否。
孟奇咬了咬牙:“在掌柜口中发现纸团的时候,有过一点怀疑……”
因为这种情况太熟悉了。
“但是,我想着我找过来的速度极快,赶去观锦苑也能很快,没有问题自然好,若有了问题,我提前赶去,当能打乱他们的步骤,找到真正的线索,而且要埋伏我,栽赃我,需要满足很多条件,需要时机恰好,太过依赖于环环相扣,稍有疏漏,便是竹篮打水,这种计划最容易被破掉,因此真正中计时,我还是很惊讶的,如今看来,当有很强高手跟着我……”
孟奇自我剖析着,“并且这次的布局只有三环,我的怀疑很少,并不深,棺材铺众人被灭口是情理之中,换谁也不会怀疑,从尸体身上发现线索,有一定异常,但也算正常之事,若后面再加一环,再找到一次线索,那我就肯定会怀疑了。”
王思远静静听着,没有评价,等孟奇说完,才露出一丝微笑:“若我告诉你,无论你怀不怀疑,做什么应对,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你信吗?”
“为什么?”孟奇不答反问。
王思远咳嗽了几声:“任何精巧的,完全依赖于环环相扣的布局,都是很容易破坏的,毕竟有太多的变数,我外号‘算尽苍生’,但从不敢说‘算尽人心’,若是这样的连环计,你的应对没有太大问题,而你的错误在于,你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也猜不到对你下手的人是谁,故而看不出真正的布局,这种时候需要跳出去。”
“所以,在看到精巧单板老套却让人上钩的陷阱成功时,在觉得不可思议,嗤之以鼻前,先思考一下,它背后真正的布局是什么?为什么对手敢设计如此容易看穿的阴谋又真的成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疯癫不成活(第三更求月票)
孟奇陷入了沉思,有什么样的真正布局能让自己无论如何应对都会落到同一个结果?
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没有看到的关键?
王思远没给孟奇思考的机会,悠然自得、成竹在胸地道:“对于阴谋和陷阱,其实可以换个方向来思考,它们之所以能够诞生,必然存在一个前提,设下阴谋和陷阱的人,没办法直接对付你,或许是因为实力,或许是因为别的掣肘。”
“比如我若要杀你,大可不必布局,家中找一名外景强者联手,趁着夜深人静、偏僻无人的机会,雷霆一击,再从容抹去线索,这确实简单粗暴,但也最有效,比任何阴谋任何陷阱都有效。”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他们是想借对付你,达成另外的目的。”
孟奇非常赞同地点头:“此言大善,我正是如此作想,若陷阱之中有外景强者,完全不用这样麻烦,趁我开棺之时突袭更加有效,不用担心环环相扣的精致阴谋是否会因为太多变数而失败,如果是阴谋陷害我,我自有办法洗脱罪名,因此才单刀直入,以快打慢,以图把握住真的线索。”
洗脱罪名的方式当然是身上的青绶官印,有朝廷和六扇门做背书,任何正常武林高手都会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栽赃的杀人总会有漏洞,六扇门里不少外景强者对验尸可是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热情。
“我确实算出你此行无险,身上有洗脱罪名的事物。但你却一直没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能告诉我它是什么吗?”王思远将古琴交给侍女,面前重新摆放好棋盘。
啧。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孟奇笑了笑,随口道:“因为我相信‘震惊百里’不是鲁莽之人,等他冷静下来,自会发现不对,事情不难解决,所以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秘密。”
若苦主是外景,孟奇已经忙不迭地拿出官印了。
王思远摇了摇头:“不对。除了洗脱罪名的事物,你还有另外的保命手段,哪怕真的撞中外景凶手。也不惧怕,哪怕我暴起发难,你也有退路。”
这也能算出来……孟奇压住内心情绪的起伏,打了个哈哈:“实在不便为外人道也。”
王思远亦不追问。肯定了自己的推算后。忽然不着边际地问道:“你与绝剑仙子交好,又与‘震惊百里’交过手,觉得他们孰强孰弱?”
杀尤还多的时候,孟奇和江芷微态度熟稔,但凡情报灵通的高手都知晓了,“狂刀”与“绝剑仙子”是好友,自少林论武起的交情。
孟奇思索了一下,斟酌了用词。尽量不暴露江芷微的秘密:“境界而言,已臻天人合一圆满的蒋横川更强。光是境界带来的种种妙处,就能让他远胜一般九窍,而且身怀外景绝招,人榜前十,名副其实,但芷微的剑法已臻化境,触摸法理,与胸中剑意相得益彰,若九窍齐开,立刻便能触摸天、人、剑合一的境界,加上法身杀招,目前排名,并不奇怪。”
“他们若是交手,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我不敢轻言胜负,还得看各自当时的状态、气势和心灵圆满程度。”
在这方面,孟奇相信江芷微的剑意和果决更胜半筹。
“有这份眼光,你也不差了,目前的人榜排名有点低,若你七窍稳固,初步调整好内天地,刀法、剑法再进一步,争夺前十也不是没有希望。”王思远首肯道。
然后他评价了一句:“蒋横川终究还是差了一点,难以长期保持‘天人合一’的状态,本来他结庐静修有这个希望,如今却被打断。”
“前十之中,有能力一直保持的,不超过五个。”他五指捏拢,以示数量稀少。
孟奇品味着这句话,忽然觉得妖女与自己交手时,恐怕一直未曾出过全力,她八窍时靠着法身绝招和战绩登上人榜前十,肯定不会修成“天人合一”,但三山四水再见时,她必然已是九窍,说不得已能“天人合一”……
想到这里,孟奇半带疑惑地道:“王公子,这五人之中必然有你,你九窍齐开接近三年,一举一动皆蕴含天地法理,到了这个程度,为何还不突破?”
王思远定定看了孟奇一眼,先是大笑,接着笑得咳嗽,然后咳嗽得喘不过气来,丫环赶紧放下古琴,帮他顺背,恨恨地瞪了孟奇一眼,都是你,让公子笑得这么厉害!
孟奇无辜地看着她,我这句话有那么好笑吗?
好一会儿,王思远才止住咳嗽,吐了一口血在手帕里,艳红狰狞,孟奇触目惊心,思维发散地想着,日后若与这货敌对,最有效的手段恐怕是讲笑话吧,让他自己笑得咳嗽至死……
“你开窍不久便被逐出山门,不知道也算正常。”王思远捻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打开生死玄关,沟通天地之桥,内外交汇,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修炼真正的基础,这一步,若失之急躁,未能思考清楚自己的道路,自己想要的内天地,甚至连天人合一都未圆满,便强行闯关,将会根基不稳,再行乏力,想要弥补,极其困难。”
“当今世上,不知多少位外景强者身受其害,终其一生,再难有大的突破。”
他知道孟奇与江芷微交好,到了九窍时,自会从江芷微那里了解详情,故而没有隐瞒。
孟奇听得很是专注,之前自己专注于开窍,对于九窍齐开后的事情并没有急着询问,如今才明白这是一门大学问。
而在轮回世界遇到的剑皇,已经在思考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剑了……
“内外天地交汇,内景外显,肉身、元神随之改变,心灵升华,道基铸成,再无退路,故而有‘玄关无悔’之说。”王思远落了一枚黑子,自己与自己弈棋,“我,何九,大罗妖女,之所以强压境界不突破,就是在思考自己的道路,调整内天地,使身心最为契合,使它们与外天地产生的共鸣最强。”
“而一旦突破,水到渠成,道基稳固,突飞猛进。”
孟奇总算解了一个疑惑:“难怪人榜后面的都踏入了半步外景,你们还在九窍。”
“我们还算正常,昔年‘天外神剑’苏无名前辈选择的可是洗剑阁最激烈也最危险的道路,坐死关,与己斗。”王思远难得露出一丝佩服敬仰的表情,“洗剑阁寻求自身剑道有多种法门,各有优劣,其中之一便是‘坐死关’,一旦战胜自己,破关而出,剑道有成,斩破重重阻难,突飞猛进不在话下,而若胜不了自己,枯死静室,无人可知。”
“在洗剑阁历史上,能成功破关的不足双手之数,每一位后来都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最差也是半步法身,苏无名前辈三年破死关,剑光纵横百里,遥遥可见,其后,除了三大天梯有所停顿,皆是一蹴而就,九年九重天。”
孟奇听得也是悠然神往,昔人风采至此,当真不免敬佩。
王思远话题再转:“对之前经历的阴谋陷阱,还品出了什么不对?”
孟奇有点跟不上他天马行空的思路,愣了一下才道:“时机太凑巧了,我原本不觉得能如此恰好,所以怀疑有高手能跟着我,从容布置一切,但若是这样的高手,直接动手便是,何必麻烦?”
“而且,最后我拼尽全力,斩出逃生之道时,再来一位厉害点的九窍伏击,我就交代了,可当时风平浪静,莫非他们不想杀我?”
“不过,他们不可能提前料到我有接近外景一击的手段,死在蒋横川掌下的可能极大。”
王思远再落一枚白子,微微笑道:“任何不合理、愚蠢的地方,不要先急着嘲笑,而是先思考一下,为什么不合理?背后有没有必然的原因?”
“比如,幕后之人想杀你,但碍于某种原因,不能动静太大,要让你死得正正常常,不能使人产生怀疑,所以才不动手不伏击,因为这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和注意。”
孟奇缓缓点头,不提猜测合不合理,王思远思考问题的角度确实很独特,值得学习。
“言之有理。”孟奇沉思一会儿,赞同道。
王思远落下黑子:“正是要从这些地方着手思考,找到必然原因,才能锁定幕后之人。”
“你知道?”孟奇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王思远忽然促狭一笑,“但我不会告诉你。”
孟奇脸皮抽了抽,形象,王大公子注意形象!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分析这么多?”孟奇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王思远神色沉静下来,坦然道:“我来茂陵,是因为有人挑战我,想和我比布局,用因为各种缘由来此的年轻高手为棋子,我很喜欢这个想法,所以来了。”
“你是一枚不属于原本棋盘的棋子,是变数,所以对方才急着除去你,而我要借用你,搅混局面。”
孟奇轻吸口气,茂陵之事愈发诡异了,难怪六扇门之前查不出来:“这不是更该告诉我情报,如此才能帮你搅混局面?”
王思远形同咳嗽般低笑两声:“不,我要让你自己摸索,这样才能将水搅得更混,让局势超过我自己的掌控。”
他的双眼如同有火焰在燃烧,对超过自身掌控的事情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狂热。
不疯癫不成活……看着这样的王思远,孟奇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未完待续。。)
ps: 又是三更完毕,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破茧不成蝶
看着惨白脸颊因为激动而透出不正常红晕的王思远,孟奇脱口而出:“超过掌控?那你能算出我刚才登上的大船属于何方势力吗?”
王思远再次咳嗽了几声,压下那种病态的感觉,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想趁机从我这里得到他们的情报对吧?”
“呵呵。”孟奇干笑两声,算是默认。
王思远郑重其事地拿出一把算筹,扔了出去,落在棋盘上,和黑白棋子夹杂,然后,他一根根拿起来,嘴唇翕动不已,在默算着什么。
“虚……”他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一点,又看了看孟奇,“身体亏空得到了弥补……”
少顷,他微微一笑,放下算筹:“流光韶华茶,对吧?”
“这也能算出来……”孟奇忽地有种寒意升起。
王思远笑了笑:“是止虚山的人。”
“止虚山……外道六师的传承之一?”孟奇隐约在少林听过。
王思远点了点头:“传闻佛祖证道前,曾有六人与他共研天地至理,后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佛门称他们为外道六师。”
“他们虽各持己见,最终却都成了上古有名的大能,分别留下道统,有物物皆物、真实不虚的止虚山,亦有天生命格,一切注定的邪命派,呵呵,他们自称问身派,总之,这六派的观点都很有意思,作为他山之石,值得了解一下。”
孟奇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碰到了外道六师的传承。难怪与佛祖有旧,认得佛前青灯。
可自己的青灯是从西游世界获得的啊?他们认识的应该是主世界的佛祖才对!
王思远的目光放回棋盘:“外道六师的传承喜欢探索自己的道路,不爱与江湖牵扯,你也不必强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你可以离开了,不用刻意躲藏,明日‘震惊百里’会认识到自己的鲁莽,发现疑点,寻求你的谅解和合作。”
虽然孟奇自己也觉得蒋横川不会一直被怒火充塞脑袋,冷静下来自会解决。但听到王思远说得如此笃定。还是忍不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思远放下棋子,抬头看着他,秀美如女子的脸庞浮现一抹傲意:
“因为我是‘算尽苍生’。”
…………
哼,等哪天把你揍翻在地。看你还能不能说“因为我是算尽苍生”……孟奇背后腹诽了一句。
休息了一阵。他实力恢复不少。沿着河边小道,迅速融入了对面的黑暗里,街上还有行人来来往往。不是酒鬼,便是赌棍。
孟奇并未像王思远所言那样大摇大摆,等待着蒋横川上门道歉,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不预设目的,随意乱逛,注意四周,等到心神来潮,才猛然翻进一处看似无人的院子,寻了干净地方调息恢复。
王思远敌人难分,不能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否则日后成了被算尽的苍生,都是自己找的。
长夜漫漫,孟奇专心致志调养,在**玄功强大的恢复能力之下,在“流光韶华茶”的效力帮助下,未及夜半,他便彻底恢复了过来 ,思索起王思远今晚说的话。
而细细整理之后,除开思考问题的角度方面,孟奇觉得王思远言谈里有三句话最值得关注:
“因为各种缘由来此的年轻高手……”
“你是一枚不属于原本棋盘的棋子,是变数……”
“无论你怀不怀疑,做什么应对,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孟奇摩挲着自己下巴:“王思远是被激接受挑战,与人斗布局,才来到茂陵,蒋横川是因为什么呢?清余又是因为什么呢? 布局者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绝不可能只是单纯任性的与王思远争锋,因为王思远也是由于某个缘由来的年轻高手,与其他人没有本质区别……”
“也就是说,其他人都接受了邀请,只有我是因为查案而来,就像一群黄牛里混进了一头水牛,不明白的人觉得很正常,可在主谋者眼里,却是异常的显眼,所以我刚来就被盯上了,与邱非无关……”
“既然做什么都会导致同样的后果,也就是说,这个阴谋的关键不在我身上,是有跟踪,还是……”
思索了许久,孟奇有太多猜测太多推断需要一一排除,趁着天色未亮,他抓紧时间沉睡起来,以快速弥补精神。
晨光破晓,火烧天际,感受到第一缕阳光,孟奇一下惊醒,昨日的疲惫彻底消失。
他找了找这处院子,搜刮了衣物换上,留下了银子,然后跳出院墙,大摇大摆走向巷子口。
巷子口有一株不知多少年份的龙槐,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阳光,晒下一片阴凉。
孟奇从龙槐树旁边经过时,忽然愣了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龙槐树附近的院子门口,有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木雕。
他左手持着树根,右手握着刻刀,神情专注,心无旁骛,似乎手下的每一刀都是他生命的全部。
这种专注吸引了孟奇,所以他才愣了愣,心里油然浮现出一句话:专心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刻刀落下,树皮飘落,附近只有刻刀的声音和沙沙的落地声,显得安宁而纯粹。
这种自然真趣,这种虔诚专注,感染了孟奇,隐约把握到了什么,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他干脆停下脚步,驻足旁边,最后更是直接盘腿坐下,看着老者落下的每一刀,刻成的每一个痕迹,仿佛这是世间最美的诗歌。
老者专注着雕刻,孟奇专注着看他雕刻,两人谁都没说话,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静慢慢荡漾开来,自张远山、符真真等人身亡后,孟奇强压在心底的悲痛、伤心、自责和由此带来的急躁,鲁莽,一心追求收获,都缓缓抚平。
红尘之中自有真趣……孟奇忽然明悟了这点,心境仿佛进步了一些。
过去两个多月,许多事情的做法上,即使自己确实有把握,也考虑过后果和解决之法,但终究逃不过四个字:急功近利。
想要快点成长,想要不再看着同伴枉死,想要主世界也有收获,增强轮回任务完成的把握,想要尽早摆脱轮回,复活张师兄他们,所以急功近利,自离开西游世界后,做事始终觉得别扭。
想法没错,但这是动力,不该是手段,邑城“叶三”便是前车之鉴!
这是人生道路上必须迈过的一个槛,不破茧不成蝶!
孟奇眼角各有一滴晶莹凝聚,本该在西游世界落下而强忍住了的那两滴眼泪,顺着脸庞,悠然跌落。
尘埃微溅,泪珠瞬逝。
“张师兄,真真……我会好好走下去的……芷微,差点就辜负了你的叮嘱……”他吐了口气,神情变得坚毅,但少了那一份焦躁。
没有过种种经历的人生,永远不会成熟。
而这个时候,斑白头发的老者也完成了木雕,这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女子雕像,宫装飘飘,容颜出众,连书卷之气都透了出来,当真是精品。
“小哥,你有事?”老者抬起头,略显惊讶地看着孟奇。
他五官并不出众,还长了少许皱纹,但就因着那份专注,所有搭配都显得融洽。
孟奇笑了笑:“没什么,打扰老丈了。”
他没有多说,也无需多说,缓缓起身,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巷子口。
看着他的背影,老者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一块木头,再次专心致志地雕刻起来,心无旁骛。
此时,阳光透过龙槐树枝叶,在地上洒下了灿烂金斑。
…………
孟奇没有直接以苏孟的身份再次登场,而是改换了形貌和身材,混在人潮之中,七拐八拐,到了一间卖笔墨纸砚的店铺。
“买七支真龙点睛笔。”孟奇走到店铺深处,问着掌柜。
掌柜神色不变:“此笔需要定做,客官可有预定?”
“有的。”孟奇颔首回答。
掌柜露出了笑意:“还请客官拿出印鉴。”
孟奇的左手递到了他的面前,微微露出一道缝隙,里面是青绶官印绽放的濛濛光芒,一露即合。
“好的,还请客官跟我去后面取。”掌柜满脸招呼贵客的样子。
孟奇随着他到了后院,没有说话,静静等待,过了片刻,掌柜从隐秘处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孟奇:“苏青绶,你要的资料。”
孟奇接过纸,翻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申请的资料。
离开阳夏前,他向神都总部请求东阳神君的各种资料,尤其是关于东阳别府的。
因为太过古老,难以查找,足足等到孟奇抵达茂陵,这份资料才下发。
纸张之上写着东阳神君的生平、传承等消息:
“……东阳别府,当在如今龙台、茂陵、大兴三处之一……”
孟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将纸张丢入了旁边的火盆,理了理衣衫,拿着作为掩饰的毛笔,昂首走出了店铺。
火舌蹿起,纸张舒展,迅速焦黑。
茂陵之事的迷雾,自己总算把握到一片拼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头行动
茂陵,底层江湖人士聚集的酒馆。
孟奇再次改变了少许容貌和身材,踏入昏暗难闻的地方,要了一壶酒、一叠蚕豆,做到角落里,静静听着别人议论江湖之事。
就在他前方,一位手长脚长,仿佛在练通臂拳的男子终于等到了同伴,兴奋又刻意压低声音地道:“听说了吗?昨晚‘震惊百里’与‘狂刀’在观锦苑大战了一场!”
他的同伴做镖师打扮,哈哈笑道:“我可比你知道得详细,昨夜总镖头听闻动静,亲自赶去探查。”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敛,大马金刀坐下,端酒喝了一杯,表情不知是羡慕,还是沮丧,或者为仰望:“开窍交手,竟然堪比外景一流高手的破坏,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大地开裂,树木折断,草皮掀飞,房屋坍塌,处处焦黑……”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点梦呓。
“这,这么恐怖?”
“竟能这样!”
手长脚长的男子和另外一位同伴齐声惊叹,满满的是不敢置信。
镖师叹了口气:“人榜前十果然名不虚传,‘狂刀’苏孟纵使不入前十,也不远矣。”
“这么说,狂刀输了?”手长脚长的男子品出了其中的味道。
镖师沉吟了一下:“据说是处在了下风,但还是能全力一刀逼退‘震惊百里’,安然离去。”
“难怪你说他接近前十。”另外一名同伴吧嗒了一下嘴唇,“他们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啊?人榜之争?”
镖师神情略显古怪:“蒋横川堂弟被杀。狂刀就在现场,刀伤亦是雷电之属。”
“狂刀想做什么?祸不及家人啊!”长手长脚男子失声道。
镖师表情愈发奇怪:“可今日蒋横川向几位名宿声明,昨日是他太过鲁莽,没问究竟,冤枉了狂刀,事情太过巧合,必然有诈,而且刀伤虽是雷电之属,实质却与狂刀的刀法和兵器有微小差异,所以他广寻狂刀。以求谅解。”
“这……”其他两人面面相觑。这转变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能踏入人榜,蒋横川的心灵修为不可能不强,纵使癫狂。纵使疯魔。亦不会愤怒塞脑。无视蹊跷和证据,一旦冷静下来,自然会找出不对。做出正确应对。
孟奇安静听着,从不同江湖人士口中确认了蒋横川寻求谅解之事已遍传武林,有诈的可能很小,这才施施然起身,出去拐了几道,买了一身黑色劲装,恢复容貌和身材,背刀负剑,行于大街。
三刻钟后,孟奇不出意外地看到蒋横川身如游鱼赶来了。
他穿梭于人群之中,总是差之毫厘撞上别人,却始终只是擦身而过,急速靠近。
“苏少侠,蒋某昨日鲁莽无礼,特来告罪。”蒋横川姿态摆得很低,不过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皆有自然真趣的感觉丝毫不减,浓眉依旧,农夫仍然。
孟奇不动声色受了这一礼:“蒋兄,此处吵闹,不如寻处安静之地详谈。”
“甚好。”蒋横川没有废话,转身引路。
他选的是英雄楼。
因为孟奇已然闯过,蒋横川也名声在外,昨日更是联手打出了外景级的破坏力,所以一路无人阻挡,直接登上了五楼,天高地阔而小江河。
五楼无人,两人找了角落,安静等着上茶。
茶香扑鼻,各自抿了一口,蒋横川站起,再次拱手道歉:“昨日蒋某急怒攻心,失了心境,还请苏少侠谅解。”
“那种情况下,换我也冷静不了,怎么也得把面前之人拿下再说。”孟奇随口回答,对蒋横川并无恨意。
他心中却在想着蒋横川的话,昨日他也失了心境啊?
昨天后半夜,孟奇复盘战斗时,觉得自己之所以完全落在下风,除了本身实力上面的差距,还有精神和心灵交锋上的失败,毕竟自己面对苦主,没法产生真正的战意,心里犹豫不决,自然也就被压制了气势,一身实力仅能发挥七八成。
可如今看来,蒋横川也是心灵出了漏洞,失之于躁,双方彼此彼此,昨晚之战当是真实实力的对比。
自己还得努力啊!
再有一两个月,自己七窍就彻底稳固,可以初步调整内天地了,到时候,境界反馈于刀法、剑法,实力会有所提高。
蒋横川黝黑的皮肤掩饰住了脸色的变化,有点自嘲地道:“非也,正常做法应是先礼后兵,先出声请苏少侠留下,共同检查尸体,若是不愿,方才出手。”
“后来我和六扇门余银章、代青绶,镇远镖局梁总镖头一起检查尸体,发现除了雷电之痕,真气是刻意模仿的少林金钟罩,不过梁总镖头乃少林俗家弟子,发现了些微差异,辨别出了栽赃,蒋某这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
真气能模拟金钟罩……这样的武功不会多啊……孟奇陷入了沉思,可碍于主世界天大地大,武功繁多,自己没听过的数不胜数,一时也找不到线索。
会不会是小无相功呢……孟奇思维发散地想着,连天魔功都牵扯入此事,出现小无相功算不得什么巧合。
老实说,孟奇的**玄功亦能模仿,等他将这门绝世神功修炼到七窍阶段,内天地初成,对身体、元神的控制会更强,对真气、肉身细节处的掌握将同阶无人能比,只要有相应秘籍参考,改变真气,模拟特异,是应有之意。
沉吟了下,孟奇皱眉道:“竟然能模仿少林绝学,几位前辈可有线索?”
“暂时没有,类似神功虽然不多。但有的早就失传,也许是谁从坟里挖了出来……”蒋横川摇了摇头,“不知苏少侠可有什么线索,让蒋某能查出真凶?”
孟奇略略讲了讲棺材与掌柜嘴含纸团之事,末了问道:“蒋兄,有你守着,令弟怎会被人所杀?”
蒋横川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苏少侠莫要告知旁人。”
“好。”孟奇轻轻颔首,暗自猜测他是被什么缘由引来的茂陵。
“几个月前,我击杀了一位左道高手。得了一份‘机缘’。在茂陵收获了部分好处,但若想深入,需要三个‘机缘’同在,一时没有线索。只好离开茂陵。结庐大兴。苦修自身,谁知却收到了飞镖传书,言绑架了我堂弟踏波。让我至茂陵,用机缘换人。”蒋横川刻意用机缘代替具体事物。
“我联络不上三弟,只好秘密赶来茂陵,发现他根本没出事,只不过沉迷于赌博,在天字一号的高手场内输了个精光,被压着抵债,好不容易才凑齐了钱出来。”
“我觉得此事诡异,故意没有现身,化名居于三弟附近的院子,调查引我来茂陵之人,昨晚忽然有了线索,被兜了一个圈子后甩脱,回来刚刚喝了杯茶,就听到和风小筑有动静传来,于是赶去查看,撞个正着,顿时又惊又怒,认为是幕后黑手给我警告,小心其他家人!”
机缘……莫非是东阳别府的开门之物?孟奇不动声色地听着。
邱非当是从东阳草庐获得,其他人呢?
听完蒋横川的描述,孟奇苦笑一声:“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你说那件事,我哪知道是什么事?”
蒋横川叹了口气:“我怕旁人听到,故意代指,散修收获不易,若是引来外景,那就只能拱手相让了。”
“蒋兄,可有怀疑的对象?”孟奇单刀直入。
蒋横川脸色一沉:“有,‘逐风棍’邱非!”
“为何?”孟奇倒是不太意外这个答案。
蒋横川深吸口气,克制住咬牙切齿的冲动:“在茂陵收获好处时,我撞到了两批人,一批人数很多,互相争夺,另外一批就是邱非自己,他也得到了好处,却欠缺另外两份机缘,很可能盯上了我。而以他的实力,即使带上镇族宝兵,赢我不难,杀我却不可能,这才出此下策。”
邱非有这个能力布局吗?孟奇想到了王思远那边,但接下来蒋横川的一句话让他心里起了波澜。
“邱非这个人很可疑,进阶速度是越来越快。”蒋横川对邱非关注已久。
孟奇轻吸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邱非的资料:
“十七岁开窍,二十岁时四窍,二十四岁六窍,二十九岁七窍”,到这里,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准,可之后“三十二岁八窍,三十三岁九窍,三十六岁便打破生死玄关”,呈现一种先慢后快的状况。
孟奇曾经以为是东阳草庐的奇遇,可现在算算时间,不太符合,邱非既然得了“机缘”,应该第一时间就来茂陵。
“蒋兄,机缘需要特定时间吗?”他询问着当事人。
蒋横川肯定地道:“不需要,不过机缘的出世好像集中在一段时间。”
孟奇不再多说,也未提王思远的话语:“蒋兄,茂陵诸多年轻高手汇聚,暗流汹涌,此事恐怕别有蹊跷,不如我们分头调查,找到幕后黑手?”
“好,不知苏少侠有何建议?”蒋横川当即答应。
孟奇拿出棺材内放的木雕、纸条和掌柜口中的纸团,递给蒋横川:“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蒋兄可以查一查木雕的来历,纸条的字迹,我去调查其余年轻高手来茂陵的目的。”
蒋横川接过事物,起身再次告罪。
正当他要离去时,孟奇突然发问:“蒋兄,既然散修不易,为何不投入朝廷、世家或门派?”
蒋横川先是一愣,接着农夫般憨厚地笑了笑:
“我苦修自身,不是为了给自己头上找一个主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青帝灭长生
看着蒋横川的背影,孟奇眼神幽黯难明,最终摇头一笑,下了英雄楼,直奔黄庭观。
既然自己已经被确认为非棋盘上的棋子,那就可以大大方方去拜访各位年轻高手,询问缘由,不用暴露捕风密探的身份了,倒要看看幕后黑手能有什么应对。
在围棋里,这就叫试应手。
黄庭观,位于城东,浴晨光而沐冷月,清思雅静。
清余居于客院,孟奇在知客道士引领下推开大门时,正好看见他背对自己,拜着天帝,做着午课。
他穿着一袭青色道袍,头戴紫极冠,动作一丝不苟,不似年轻人,倒像岁月埋葬了半个身子的长者,同样透着专注。
孟奇有了清晨观老者雕像的经验,身心沉静,并未打扰,自顾自坐于石椅上,等待着清余。
过了许久,清余结束了午课,缓缓转身,提着“岁月”,走向孟奇,脸上带着意味难明的笑容:“昨晚好一出大戏。”
“大戏?”孟奇下意识反问,旋即就明白了他意之所指,那场看似老套,处处透着漏洞和诡异的阴谋大戏。
清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苏施主,所来何意?”
“在下想知晓道兄为何来茂陵。”孟奇直截了当,没有丝毫遮掩。
清余眉毛挑了挑,薄唇抿了抿,失笑了一声:“原来你不是。”
“我不是。”孟奇不带半点羞愧。
清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抚摸着“岁月”的星辰刀身:“既然你不是,贫道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与我昨晚踏中陷阱有关。”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
清余还是没有回答,定定看着孟奇,一副你不拿出有价值的消息,我就不说话的样子。
孟奇顿了顿:“‘震惊百里’因为机缘之事牵扯家人来此,‘算尽苍生’由于有人和他比布局来此,嗯。以每一位来到茂陵的年轻高手为棋子。”
清余摸着“岁月”的手一下收紧,脸色微变,旋即冰冷下来:“有人告诉贫道,茂陵有遗迹,会来不少年轻高手,包括几位人榜前十,贫道可以尽情找他们切磋,所以贫道来了。”
“你是为了切磋而来?”孟奇想到英雄楼上清余说的话,倒是相信这个理由。
清余脸现一丝狂热:“是的,会尽天下英雄。”
“不知是何人告诉你的?”孟奇直指核心。
清余摇了摇头:“不知。有人辗转给贫道送了一封信,而茂陵乃大江枢纽,高手众多,鬼祟小人闹不出大动静,肯定害不了贫道,所以静极思动,前来茂陵一探,结果倒也符合信的内容,想不到却是被别人当做棋子……”
说到最后半句话。他有点咬牙切齿。
“其实,要破局很简单。”孟奇微笑道。
清余握刀之手放松:“愿闻其详。”
“只要道兄你们离开茂陵,各归各家,不管什么布局。什么阴谋,都将落得一场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奇顿时有种自己在劝离家出走的孩子回归父母怀抱的感觉。
清余哼了一声:“贫道岂是胆小如鼠之辈?既然有人敢拿贫道做棋子,那贫道倒要掀掀他们的棋盘。试试他们有何等能耐!”
“而且越是这样,来的年轻高手越值得期待,若不会一会他们。贫道怎么舍得走?”
见清余态度甚坚,孟奇口舌无力,只能道:“日后若有发现线索,还请道兄不吝告知。”
清余握住了“岁月”的刀柄,收起了自傲、倔强和切齿等情绪,古井无波地道:“你得证明一点,贫道的线索不会所托非人,若大费周折告诉了你消息,你却直接死在了阴暗角落里,岂不是白费贫道的力气?”
品出清余话里的意思,孟奇拱了拱手:“还请道兄赐教。”
清余并未立刻抽刀,而是看着孟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贫道所练的刀法是《天帝玉册》所载‘五方五帝刀’,一共五式,衍化万千。”
说话的同时,他的气势渐渐攀升,尊贵威严,俯视苍生,周遭虚空微微晃荡,似在参拜主宰。
在上古时期,有青帝东王公,有金皇西王母,有黑帝真武,也有火皇凤兮,并称于世,与中央天帝合成“五方五帝”,不过都逊色天帝半筹,故而清余有天帝横压上古之说。
其中火皇凤兮便是妖圣,等到天庭坠落尘埃,九重天消失,天帝陨落,其余三帝或失踪或坐化,才登临巅峰,妖乱大地。
气机相争,精神交锋,孟奇的气势随之改变,与石桌、石凳,与青草、树木,与黄庭观的炊烟,与天空飞过的燕雀,相得益彰,和谐与共,既满身红尘,又不在世间:“在下所练的刀法是‘阿难破戒刀’,红尘滚滚,因果业报,仙凡不脱。”
他能光明正大报上姓名的也就只有“阿难破戒刀法”了,而且此时也运转了这门刀招的心法,精神外放,半融入环境。
与此同时,孟奇用**玄功刻意改变了外层肌肉反应和体表真气流传,自己感应不到清余的状态,也不能让他轻易窥探。
清余缓缓抽出“岁月”,动作古拙,透着一种奇怪的小心翼翼,似乎怕惊动了光阴,留下了斑驳,充满韵味。
一抹刀光乍亮,逝者如斯夫!
气机牵引,孟奇也伸手探向刀柄,动作极快,宛若幻觉,清余刚有他要抽刀的念头,就看到了银白电芒跃出。
生也速,死也速,人生便是白驹过隙,于刹那衍无穷芳华,灿烂一世,此便是红尘真趣。
孟奇心境蜕变,方能如此快速抽刀,容无数动作在瞬间,爆发于一刻,烙印留岁月。
当然,这也来自双方气势的互相激发。气机牵引之下,皆是攀至了过去难以登临的高峰。
所以才有那么多强者寻觅旗鼓相当的对手,红颜易得,良敌难求,若没有了“你”,我独自挥刀,又岂能触摸天意?
清余动作极缓,韵味悠长,而他的声音飘渺,宛若九天之上落下:
“这一刀是‘青帝灭长生’。”
话音刚落。“岁月”如电,从天而降。
这一刀轨迹玄妙,无法用言语描述,不带一点风声,刀劲仿佛消失,周围气流也未有变化,但孟奇感觉到生机在消失,在投向“岁月”。
落叶的生机消失,石桌的生机消失。自己的生机也在消失!
若生机断绝,躲与不躲又有什么区别?
银白电芒忽亮,狂蛇乱舞,闪烁不定。就像鬼蜮人心。
刀光飘渺,似贪婪似超脱。
清余眼神一滞,脸泛狂热,岁月为之一缓。
就是这一缓!“天之伤”电射而出。切入了“青帝灭长生”的刀势,把握到了一点生机!
当!双刀交击,声音清扬。宛若钟鸣。
“好刀法!”清余收刀归鞘,不偏不倚赞了一句,脸上满是交手的兴奋。
“‘青帝灭长生’几无破绽,但握刀之人非是青帝,还有红尘之心。”孟奇以这种方式赞道。
又体验到一种神妙刀法让他欣喜难耐,恨不得回去细细琢磨,以增强自己的刀法积累,完善刀道精义。
“持戒破戒,一心两面,不愧是刀道巅峰的上乘之作。”清余顿了顿道,“收到信后,贫道曾经发动本宗资源,寻觅幕后之人,收获不大,只是发现了两门失传功法的痕迹。”
“什么功法?”孟奇精神为之一振,看来清余不像外表那样傲慢自大,也是调查过才来的。
清余笑了笑:“别人不识得,可本宗乃天帝道统,哪会认不出,一门是火德星君的‘九火罗天诀’,一门是‘文曲星君’的‘归藏万物功’。”
“失传的天庭功法……”孟奇联想到的很多,无法确定是哪方势力,顾妖女有可能,以‘上古神灵’为号的‘神话’组织也有可能。
清余拍了拍“岁月”,袖袍飘飘,神态欣然:
“今日切磋到此为止,下次再会时,贫道将衍‘火皇焚乾坤’。”
“善。”孟奇乐得如此。
两人皆是以外景刀招相博,又顾忌幕后之人,故而没有再继续消耗彼此力气。
…………
离开黄庭观后,孟奇戒备立即提高,自己下了一子,幕后之人会如何应呢?
其余年轻高手尚未浮出水面,自己不知道还有谁,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等待变化。
回到自己租住的院子,孟奇看到棺材已被蒋横川取走,院子里空空荡荡,于是摒除杂念,开始修炼金钟罩和**玄功,这是根本,须臾忘不得。
咚咚咚。
黄昏之时,敲门声惊起飞鸟,让孟奇从修炼里清醒。
尚未开门,他已从气息、动作等方面感应出来者身份,是“震惊百里”蒋横川。
“有线索?”孟奇吱呀一声拉开院门。
蒋横川脸色略显阴沉:“没有,木雕特征明显,倒是找到了匠人,但一日里人来人往,很多人买木雕,木雕本身亦相差不多,他哪会记得这个木雕是谁买走的?我用了一些手段,确认他没撒谎没隐瞒,纸条就完全没线索了。”
所谓木雕特征明显是指纯手工制作的话,不同的匠人有不同的风格和特点,找到识货之人,不难分辨,而木雕本身相差不多是指同一名匠人的同类木雕,虽然达不到一模一样的程度,但他自己也肯定分辨不出这个木雕究竟是当时卖的哪一个木雕,除非是特别完美的或有残缺的,而幕后之人又不可能买分辨度高的特殊木雕。
“我再研究下木雕和纸条、纸团。”孟奇微微皱眉,“对了,是哪位匠人?”
“黄花巷的李匠人,自己做自己上街卖。”蒋横川将这三样事物还给了孟奇,先行告辞,打算从听风小筑调查别的线索。
孟奇先看了看写有“狂刀”苏孟的纸条,发现纸条边缘的墨迹略显模糊,似乎是书写之人碰到了。
然后他拿起木雕,直接出门。
别人问不出来,自己未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