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夏雪
才解决了队友感情问题,马上就要去做心理辅导?孟奇倒不是抗拒,既然自己要去投奔齐正言,安静生活,打稳基础,增强实力,帮下忙是应有之义,而且加强队友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在死亡任务前能心无旁骛地提高,在死亡任务中较好合作,对自己存活亦有很大帮助,所以他只是腹诽自己,果然居委会大妈的节奏。
“好的。”孟奇对江芷微重重点头,反正自己“无所事事”,江湖闲人一枚。
踏入光柱,他眼前一暗,头脑一晕,暮鼓晚钟之声回荡在耳畔,眼前是尼姑庵,后方是和尚庙。
“这次任务,大家的收获都很丰厚啊,六道轮回之主难得慷慨一次……接下的死亡任务不好过啊!”孟奇将事情回想了一遍,内心感慨了一句。
他原本是出来躲琼瑶苦戏,顺便将金钟罩第六关入门,如今张远山和符真真感情问题解决,自己的第六关也接近圆满,故而悠然起身,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往庵堂走去。
刚入大门,孟奇就看到张远山和符真真并肩出来,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毕竟这里离真武派不远,若被人偶然看到,容易引起轩然大波,不利于日后的计划。
“孟师弟,大恩不言谢。”张远山郑重行礼。
孟奇哈哈大笑,状似豪迈,排除居委会大妈的感觉:“我就只是陪你喝酒,说到头,还是得张师兄你自己做出决断。”
张远山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道:“我这人总是少了生死决断之心,遇到难以抉择的时候,都得别人推动一把才能下定决心,而且若没有孟师弟你看着,真真或许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符真真想到之前落发哭泣的事情。羞得抬不起头,觉得在孟奇面前没法做人了。
孟奇笑呵呵地道:“张师兄,若要谢我,就带我品尝宣武美食。”
“没问题,到了宣武,若不吃鱼龟和江心鱼,等于白来一次。”张远山爽朗笑道,看了一眼孟奇,呵呵提醒,“孟师弟。你的假发。”
这个世道,短发的不是刚还俗的和尚,就是妖人。
孟奇脸色一僵,对,差点忘记此事了!
还好六道轮回之主那里兑换的改变容貌的事物就包含假发,要不然就得包着头,冒暴露身份的危险,在宣武城内找老江湖介绍购买之地了。
三人寒暄了几句,孟奇提醒道:“姚小鬼本人或许没有问题。但架不住他背后有姚家,说不得他的建议就有别人的身影,张师兄你若要那般行事,千万得小心谨慎。不要被人逮住了把柄。”
张远山郑重点头:“我知道,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姚师弟的出谋划策归出谋划策,怎么做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若我办不成,那是我自己无能,怨不得旁人。”
他顿了顿道:“孟师弟。我觉得**玄功有点古怪。”
“怎么了?”孟奇不知道是哪个版本的**玄功,所以没什么疑问,而张远山心中的**玄功只有一个,便是神话时代那位圣佛的根本**。
张远山沉吟道:“那位圣佛乃神话时代早期的大能,自衍净土后就绝于尘世,传闻已经涅槃,由于时代久远,他的种种事迹流传甚少,对于**玄功,本派记载只有能证菩提金身。”
“‘菩提’者,智慧,觉悟,无上正等正觉,与代表真如本性、自身佛性的‘如来’同为佛门描述最高成就的词语,故而如来金身与菩提金身并称。”
孟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点。
他好歹也出身禅宗佛门,最讲究开悟,最讲究探求自身佛性,心外无佛,如来金身和菩提金身的正确含义早就听过不知多少遍,它们虽然分别是佛祖和圣佛所创,命名却不像大慈大悲观自在菩萨法身和地藏金身,由首先证得之人而来。
当然,凡是能证得佛陀金身的,都少不得带上如来二字,但在世人眼中,如来就等同于佛祖。
“既然是智慧,觉悟,无上正等正觉,为何却偏重肉身?”张远山说出自己的疑惑,“而且,‘**’二字出自我道门,我原先就很费解,这位圣佛为什么会如此命名自己的功法,看到能证‘不灭道体’后才略感释然,或许当初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孟奇被张远山这么一提醒,才泛起不解,对啊,肉身成圣和智慧、觉悟、无上正等正觉有什么关系?莫非后面有变化?
可惜他距离兑换法身七篇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无从知晓。
其后几日,张远山借口招待来自附近的好友孟奇,与他、符真真一起遍游宣武,品尝美食。
孟奇吃得心满意足,偶尔会想到阮玉书这吃货,不知她知晓自己正大快朵颐,会是什么心情,还能嘲笑自己吗?
他没有待多久,很快告辞离开,登上了逆流去桓州的江船,一则张氏与宋氏结亲,他正是备受关注之际,自己停留久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到时候引来少林戒律僧就不好了,二则齐正言那里还有事情需要自己去调查,耽搁不得,至于张远山和符真真的事情,他并不忧心,至少一年内,两人是不可能去做假死逃脱之事,得专心练武,云游磨砺,迎接死亡任务。
戴上假发和纱帽,孟奇这次扮成了佩剑书生,入船就进房不出,安心“读书”,三餐便溺都是楼船仆役送来取去。
他之所以选择坐船而非自行赶路,是想不分心,专心稳固当前境界,无论是鼻窍打开,还是金钟罩第六关接近圆满,都是精元和药力强行冲击,有许多瑕疵之处,须得好好打磨。
而且他还要修炼“不死印法”幻术惑敌、精神干扰和借劲卸劲、真气巅峰的法门,还要静下心来研究怎么借助雷痕,快速修炼紫雷劲,争取平时是**玄功和金钟罩修炼出来的正常真气,一旦运转法门,就会部分转化为紫雷劲,并在雷痕的帮助下直接附着于“邪劫”。
与此同时,钻研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刀法少不了,继续领悟“天刀精要”和独孤九剑少不了,于方寸之间演练“幻魔身法”少不了。
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孟奇当然选择坐船,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逆流而上,船行缓慢,桓州及附近又是穷山恶水,诸多水流湍急之处每日只有特定时间才能通过,还少不了纤夫的辅助,因此大半个月过去,楼船才渐渐驶入了桓州范围。
房内,孟奇刀剑齐施,无风无声,招式看似普通,却一直变化不定,每一个变化都衍生出一个幻影,真假交杂,难分彼此。
忽然,刀剑消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归鞘,孟奇满足地点了点头,总算把“不死印法”的两个法门初步掌握了。
真正的“不死印法”是内成身印,外结手印,通过两者,内连脏腑天地,外沟宇宙自然,是真正内外交汇的异类法门,故而小成之后,能精神与真气混合,制造幻觉,干扰敌人感官。
孟奇因为要用刀剑,只能真气运转,内成身印,手印则用眉心祖窍的精神外放和应用代替,总算小成。
而真气保持巅峰的法门并不困难,孟奇对核心思想又早有了解,生之极处为死,死之极处转生,**玄功和金钟罩修炼出来的真气也都是恢复迅速的那种,他大胆尝试之后,迅速入门。
这方面入门,借劲卸劲既算有成,虽不像专心修炼“不死印法”般厉害,但外有金钟罩的情况下,足够孟奇应对绝大部分情况了。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身强体健的孟奇打了个寒颤,颇为惊讶。
“这是初夏啊,居然这么冷?”他压下钻研紫雷劲和刀法的心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眼前一片白茫茫,大江飘着浮冰,两岸冰雪覆盖,让人几疑冬日。
孟奇将邪劫放入包裹中,负在背后,提着冰阙,合上房门,走向楼船前方,打算找水手问问怎么回事。
到了楼船供客人用餐的大厅旁边时,孟奇看到一堆水手在甲板上围了块地方,煮着铁锅,里面翻滚着各种食物,肉香浓郁,只钻孟奇鼻孔。
也不怕失火……孟奇一边想一边走了过去,礼貌问道:“各位好汉,为何六月飘雪?”
水手们围坐取暖,看着锅子,听到孟奇相问,领头之人赶紧道:“半月前,平津崔氏代家主崔清羽崔先生与某位神秘高手在附近激斗,天气变成了这样,或许得一年半载才能恢复。”
“原来如此,真是天灾啊……”孟奇感叹了一句,看着他们吃得很香,食指大动地问道,“各位好汉,你们吃得什么?在下能一起吗?我会付银子的。”
“没什么,只是煮的猪牛下水杂碎。”领头水手摆手道,怕被船东骂怠慢客人。
正是我的喜好啊!孟奇老实不客气地坐下,给了碎银子,取了碗筷,自行用茱萸汁等物调配了一碗又香又辣的蘸料,夹起牛肝、猪肚等物,吃得热火朝天。
见客人不介意,水手们也都放开,你抢我夺,满头大汗,驱除了严寒。
“头儿,里面好像有点不对。”一位水手看了看楼船大厅,压低声音道。
闻言,孟奇望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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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围观群众路人孟
几人距离楼船大厅不远,在白雪凝冰的甲板上升火烧锅,孟奇略一转头,就透过半掩之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也明白了刚才水手所言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大厅内,由于天气突然转得酷寒,很多船客都选择了待在客房,裹着温暖的被子,等着楼船仆役送饭食,送美酒,送火盆,送厚被,故而前来就食的人并不多,只坐了五六桌的样子。
一桌是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他脸上略有稚气,一举一动皆符合礼仪,发扎玉簪,腰悬青佩,除此之外别无饰物,他身旁坐着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老态龙钟,皱纹深深,可眼睛开合之间,神光外露。
一桌是单身女子,素衣白袍,清雅似仙,桌上放着一口白鞘长剑,表情隐现不安,不断地打量附近两桌人。
她的旁边,一桌是神情凶恶的男子,他五官正常,双手如蒲扇大,骨节凸出,一看就有不凡的掌上功夫,另外一桌是对夫妻,男的脸色苍白,咳嗽连连,似乎是个病秧子,女的容颜娇美,饱满欲滴,皮肤光泽动人。
水手之所以觉得不对,就是因为单身女子的表情和大手男子的凶恶神色。
剩下两桌,一桌是个酒鬼,菜没怎么动,酒倒是喝了好几壶,脸色通红,醉意醺醺,靠门边这桌是两位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一位佩剑,头发竖冠,脸型狭长,一位带着长刀,不管是笑是叹,脸上表情总是很淡很小。
“会出问题,去禀告船东,让他派侍卫过来。”水手头目也察觉了问题,吩咐出言的水手。
水手明白江湖好汉交手,自己等人除非一拥而上。依仗人多势众,乱刀剁肉,否则根本派不上用场,于是慌忙起身,走向后船,寻找船东。
孟奇夹了块猪大肠,放蘸料里裹了裹,分心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路见不平,若是力所能及。他还是愿意出手的。
他靠近门边,耳窍运转,最先听到两位公子的对话。
“唐兄,三年未见,你已是开了六窍,算是年轻一代不错的高手,可喜可贺,值得一杯!”佩剑公子笑着举起酒杯。
唐兄略显自得地端酒与他干了一杯,叹了口气:“万贤弟。愚兄劝你一句,行万里路,经百般事,胜过你在家乡苦练十年。三年前,我惨败于叶三,无脸见人,只好借口云游磨砺。远走他乡。”
“这一走,我才知道天高地阔,江湖好手如云。吃了许多苦,受了诸般气,但也收获匪浅,三年开四窍,刀法大进,与昔日相比,简直脱胎换骨,今朝还乡,我倒要称量一下叶三他们的进益!”
他说的自信十足。
万公子哈哈笑道:“叶三他们还是游荡邑城,当年四窍,如今不过刚开鼻窍,唐兄你还乡,正是锦衣不夜行,我真想看看他们的脸色。”
邑城……孟奇轻吸口气,这不就是齐师兄做主事的小城吗?
桓州州城为周郡邺都,邑城就是邺都附近的小城,一成田地属于浣花剑派,所以齐正言申请离山镇守派外产业后,被派到这里,协助某位师叔管理庄子田地佃农和附属店铺等,由于需要管理的产业很多,他基本上是与这位师叔各管一摊,逍遥自在,无人约束,让孟奇想蹭个一年半载的饭,吃香的喝辣的,到容貌彻底长开成熟,头发变长,再外出闯荡江湖。
他凝目看去,发现这位唐兄二十五六岁,心中顿时犯了嘀咕:“他话中的叶三与他年龄应该差不多,又没有外出的经历,依然待在邑城,这个年纪六窍,恐怕是世家子……”
邑城并不大,虽然背靠邺都,来往商货众多,还算繁华之地,但能够容纳世家的不会超过五家。
孟奇微微点头,打算找个机会与唐兄万公子攀谈一下,发展人脉,日后居于邑城,也能多些便利,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嘛。
唐兄给自己倒了杯酒,端在手上摇晃:“昔日之耻,今必讨之,等此番事了,我会再次远游,争取有朝一日九窍齐开,或踏入半步外景,万贤弟,一起吗?”
万公子苦笑摇头:“你我年龄相仿,我依旧只是靠着丹药开了眼窍,早就绝了武道之心,现在专心打量家族生意。”
“也好,也好,若闯荡江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伏尸路边,无人知晓,野狗吞食……”唐兄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说话声显得有点低沉,表情略有畏惧。
孟奇也算是老江湖了,察言观色,觉得唐姓男子返乡,除了“富贵还家,锦衣不夜行”外,恐怕也有避祸方面的原因。
两人交谈中,大厅中央诡异的气氛终于爆发。
啪啦,凶恶男子一巴掌拍垮了自己的酒桌,站了起来,走向素裙女子,咬牙切齿地道:“小婊*子,敢坏我们的大事,真是活腻了。”
他似乎终于抛弃了顾虑,不再管旁人,直截了当动手。
与此同时,咳嗽的病秧子和他娇艳欲滴的夫人也跟着起身,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封锁逃路。
素裙女子二十三四岁,远山眉,悬胆鼻,清雅如仙,算得上少见的美女,她皱着眉头,脸色坚毅,拔出长剑,摆好防御姿态道:“灭天门恶名昭彰,我不坏你们的事,也有侠客出手!”
灭天门,邪魔九道中的灭天门?孟奇微微挑眉。
邪魔九道被正派世家压制,于普通江湖人士耳中声名不显,故而旁边几位水手疑惑地看着彼此:“灭天门?”
孟奇随口解释了一句:“灭天门是邪魔九道之一,以灭天灭地灭绝人世为宗旨,曾经声势浩大,屡次谋划惊天阴谋,但自从凝成法身的‘魔师’韩广与少林方丈空闻大师一战失踪,他们就饱受打击,转为隐秘,江湖闻名的高手只有八大天魔。十九人魔。”
哦哦!水手们恍然大悟,原来坏人有这么可怕的势力,这么显赫的身份。
凶恶男子没有抢攻,步步紧逼,听到孟奇的话后顿了顿,冷笑看着素群女子:“单秀眉,你今日在劫难逃,不如束手就擒,让老子快活一下。”
这是用污秽言语激怒对方,让对方心浮气躁。从而增强胜算。
“单秀眉?赤霞剑单秀眉?”孟奇喃喃自语,右手握住了剑柄,打算帮忙。
“单秀眉?”周围的水手又表示自己没听过了。
孟奇尽职地做着路人解说:“三山四水有名的女剑客,出自周山剑派,六窍高手,剑法出众,难怪灭天门三人颇有迟疑。”
他是与乌琴心、上官寒闲聊时听到这个名字的,评语还有容貌出众,气质清雅。与眼前之人倒是对得上。
“这样啊……”知道单秀眉身份后,水手们似乎有点怜香惜玉,纷纷看向后船,其他船东护卫来帮忙。
说完。孟奇松开了握剑的手,因为他发现听到单秀眉这个名字后,那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同样按住了剑柄,似乎想英雄救美。
要救你就救呗……能不动手。孟奇自然不想动手,迅速转化为了围观群众角色。
单秀眉沉着气道:“铁手人魔,欢喜人魔。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铁手人魔?欢喜人魔?”水手们再次不解地看向孟奇。
孟奇目光转移,看着病秧子和娇艳少妇:“灭天门十九人魔都是开窍期内的高手,最差也开了七窍,各有擅长,铁手人魔是其中之一,‘欢喜人魔’也是,不知他们之中谁是……”
娇艳少妇咯咯笑道:“单妹子,没想到你居然认出了奴家的身份,奴家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她神情悠闲放松,纤手搭在病秧子丈夫的肩膀上,慢慢前行,咳嗽声相伴。
“最差也是七窍?单姑娘才六窍,她,她不是很危险?”水手们简单朴素地比较道。
孟奇轻轻点头:“十九人魔各有特异,非寻常开窍高手可比,两位人魔在此,单姑娘纵使剑法出众,恐怕也难逃此劫。”
他尽职尽责地做着解说,从行动之间判断出铁手人魔是七窍,欢喜人魔是八窍。
单秀眉听到孟奇所言,深吸口气,神情愈发坚毅:“出手吧,不是你们死,便是我亡。”
“好烈性的姑娘,真想收下来好好调教。”欢喜人魔出手,右掌一探,抓向单秀眉长剑,躯体弯成急具诱惑的弧形。
铁手人魔当面一掌,刚猛霸道,让单秀眉几有热风扑面之感。
单秀眉长剑一展,剑若鱼跃,既灵动又刚毅。
“鱼跃龙门十三剑,单姑娘掌握得不错,但欢喜人魔和铁手人魔更强。”孟奇对水手们说道。
“住手!”忽然,有人厉喝一声,正是那位器宇轩昂的公子。
他拔出腰间长剑,沉声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单姑娘,我来帮你。”
水手们惊喜道:“有人拔刀相助,不知实力如何?”
孟奇笑了笑,纵使公子不行,还有老仆嘛,于是故意刺激道:“从这位公子出手看,亦是六窍,恐怕非欢喜人魔对手。”
正常而言,若有围观群众这么说,当事人都会爆发的……孟奇玩心颇重地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出手公子气势暴涨,正气凛然,让人不可逼视,一剑就将欢喜人魔逼退。
“浩然之气,周郡王氏……”孟奇既然打算入桓,肯定得向张远山打听一下桓州之事,作为十四世家之一的周郡王氏首当其冲。
他们的镇族**便是“浩然之气”。
感觉自己震撼住了围观群众,周郡王氏这位公子迅速展开剑法,大气磅礴,刚正宏大,让欢喜人魔和她的丈夫连连后退。
单秀眉也尽展剑法,与铁手人魔激斗。
欢喜人魔和铁手人魔知道对面是周郡王氏之人后,已经起了退心,不是怕公子,而是担忧旁边还未出手的老仆。
就在这时,另外一桌上的醉鬼突然暴起,手握竹筷,扑到了唐兄和万公子身边,狠狠插下。
他时机选择恰当,出人意表,而且直到此时才杀意毕露,就连附近的孟奇都救之不及。
两根竹筷,一根插在了万公子脖子上,另外一根直指唐姓公子喉咙。
唐姓公子似乎一直戒备,纵使被单秀眉等人的打斗吸引,也留心四周,紧急之下直接往后一撞,撞破了木墙,倒飞入江。
扑通,他落水之处,一股血色冒起,似乎终究迟了一点,还是被木筷插破了喉咙。
刺杀的醉鬼脚步不停,顺着唐公子撞出的大洞,同样跃入水中,借江逃离。
孟奇出手不及,微皱眉头,这杀手非常出色,各方面都显得“专业”,有可能是著名杀手组织,邪魔九道中“不仁楼”之人。
当然,另外也有两三个大势力会兼职杀手,比如邪魔九道中的生死无常宗,比如六大巨擘中的铁衣楼。
另外一边,心生退意的欢喜人魔觅得机会,逼退周郡王氏的公子,也带着丈夫撞破木墙,跳入江中。
那名老仆一直没动,似乎只有公子受到生命危险才会出手
铁手人魔早就震退了单秀眉,蹿出了大门,上了甲板,就要跳江逃跑。
他经过孟奇之时,眉头一皱,刚才就是这小子啰嗦吵闹,让人心烦!
于是他顺势一脚踢向孟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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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君子之风
铁手人魔脚尖微翘,带起一股劲风,顺着奔跑之势就踢向了孟奇胸口,狠辣凌厉,似乎想将任务失败的恼怒发泄到这个啰嗦小子身上。
他只见面前小子似乎吓呆了,毫无反应,空门大开,任由自己右脚踢中。
哼,不过是个善于打听江湖传闻的家伙,炫耀个屁啊!
之前讲的那些,江湖上大凡多走动一点的,谁人不知?而且他也没认出自己等人,全靠互相之间的对话才能辨别身份,介绍实力,无甚特殊,到了最后,更是将周郡王氏公子的实力判断出错,显然不具备好眼力。
看他年不过十八,混迹在水手堆里,能有什么出息?
单秀眉、周郡王氏公子和他家老仆,相隔较远,救之不及,心中微叹,又连累一名无辜路人了。
一定要将铁手人魔抓住,明正典刑,如此方显周郡王氏浩然之气!
噗!
铁手人魔一脚踢中孟奇,劲力勃发,就要将他踢得五脏六腑破损而亡,可劲力发出之后,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对方体内似乎空空荡荡,什么也感受不到!
没有了内劲和力量,这一脚只能发出轻微碰到的声音。
正当铁手人魔诧异时,突然之间,一股熟悉的劲力反涌而来,狠辣凌厉,透过脚尖,震得他全身麻痹,胸口气血翻腾,难受至极。
他身体麻痹,奔跑之势却未停止,顺势就往前方栽倒,孟奇微微侧身,任由他从身旁摔落,扑通一声,铁手人魔整张脸陷进了煮着肉食的铁锅子。
浓郁的鲜味钻入鼻孔,钻入嘴巴。钻入眼睛,滚烫的沸汤煮着皮肤,带来极致的疼痛。
铁手人魔顿时从麻痹中恢复,就要翻身跃起,远离铁锅。
忽然,他脑后一麻,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孟奇左手握着一根竹筷,筷子深深插入了铁手人魔的后脑,乳白色的肉汤里腾地冒起一股血色。迅速将汤汁变得浑浊暗红。
“浪费食物太让人心疼了。”孟奇松开竹筷,拍了拍手,叹息一声。
变化发生极其神速,兔起鹘落之间铁手人魔就殒命当场,赶来截杀的王氏公子和单秀眉下意识停止了脚步,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还凶神恶煞泄愤的铁手人魔,灭天门十九人魔中虽然排名最后,却也成名多年的高手。怎么呼吸之间就由杀人者变成了被杀者?
而杀人者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刚刚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颇为心疼被波及的肉锅子!
仔细回想刚才的交手,简单直观。铁手人魔一脚踢中对方后却自己失去了平衡,栽倒于地,脸陷铁锅,杀人者则顺势抄起手中竹筷。头也没回,看也未看,直接往后一插。异常精准地插入了铁手人魔后脑勺,仿佛两人配合演练了许多次。
这份把握时机的身手,这份反震铁手人魔的内力,都说明杀人者实力极高。
更为恐怖的是,他似乎远未用出全力!
周郡王氏的老仆人一步迈出,缩地成寸般跟了上来,站立于公子身旁,连他都觉得面前心疼食物的俊秀年轻人危险极大。
不死印法真好用啊……孟奇内心感叹了一声,同时略有疑惑,因为铁手人魔表现得太弱了。
纵使灭天门在魔师失踪后饱受打击,由猖狂转为隐秘,明面上的八大天魔,十九人魔并不能代表他们全部的实力,但能在邪魔九道中任何一道闯出名号,那都是实力、经验、绝招不缺或某一项特别强大的人物,铁手人魔纵使在十九人魔中排名末尾,也不至于被自己如此轻松解决?
孟奇原本还以为自己得拔剑过上几招才能解决战斗,结果不死印法一施,铁手人魔就变成了案上之鱼,任自己宰割。
他感觉奇怪后,下手不再容情,一筷插死了铁手人魔,免得生擒了他,拷问出什么不该知道的阴谋,惹来灭天门大人物的灭口。
杀掉铁手人魔之后的报复和知道某个阴谋、秘密被找上门来灭口,两者需要面对的敌人绝对有着强弱之分。
甲板之上一片安静,无人说话,不管是惊讶呆滞,还是疑惑打量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孟奇身上。
孟奇转头看了看砸破的锅子,略含歉意地问着水手头目:“还要吃吗?”
“不吃了……”水手头目吓得连连摇头。
自己又不是食人恶鬼,要吃新鲜脑花!
孟奇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水手头目,拍了拍衣襟,缓缓站起。
“在下周郡王策,适才波及兄台,实在过意不去。”王氏公子收敛惊讶,神色恢复如常,他出身大世家,什么高手没见过,只不过眼前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不知是否人榜之上的人物。
他在王氏同辈之中实力算得出色,但由于强敌都被老仆人干掉,战绩不显,没有登上人榜,一直耿耿于怀,此次返家,便是要说通溺爱自己的母亲,将老仆人换成书童,大门派的弟子出山可没有像自己这样带着“高手护卫”,全靠自身打拼,如此方有磨砺的效果。
孟奇还了一礼:“非君之过,邪魔猖狂罢了。”
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样子。
王策轻轻点头,神色不显倨傲却自矜内藏,不再多言,甚至没问孟奇的姓名,转头对单秀眉道:“单姑娘,灭天门邪魔因何要对付你?”
对清雅如仙的单秀眉,大部分男人都会天然具备好感。
单秀眉激战一场,脸带薄红,眼神满是钦佩和感激地看着王策:“多谢王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必有所报。”
果然是英雄救美之后的正常剧情,孟奇撇了撇嘴,搜索起铁手人魔身上的事物,发现竟然什么也没有,没有表示身份的东西,也没有银子、秘籍和暗器等。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吃霸王餐啊,莫非钱都在欢喜人魔身上?孟奇腹诽了一句。
单秀眉继续说道:“之前罗教在三山四水活跃,引起不少人猜测,灭天门也随之让附近的欢喜人魔和铁手人魔过来,他们看中了秦山剑派的天外奇石,想要阴谋夺取,恰好被小女子撞上,破坏了好事,于是记恨小女子,悄悄跟上了此条船,今日突然发难。”
王策很享受单秀眉的眼光,微微颔首:“听闻天外奇石丢过一次,是‘烈阳神掌’张知返在场时?”
他与张知返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江东,与“算尽苍生”王思远共宴时遇到。
“是的,后来多赖一位西凉剑客相助,才从罗教手中将天外奇石抢回。”单秀眉美眸隐含钦慕地偷瞧王策。
孟奇听到此事,顿住了脚步,侧耳旁听。
“能从罗教手中抢回天外奇石,这位西凉剑客的实力委实不凡,他大概什么境界?应该是有名的剑客吧?”王策好奇地追问了一句,也是藉此与单秀眉多聊聊。
单秀眉思索道:“据说是四窍,但大部分同道不信,都说他隐瞒了实力,至少六窍,罗教置空使可不是易与之辈。”
“他自称‘逍遥剑’,江湖籍籍无名,此事之后,增贤门华纶赞他有君子之风,侠肝义胆,明明有机会观摩天外奇石三日,却飘然远去,于是在三山四水,又都以‘君子剑’称呼他。”
孟奇脸色发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不会取绰号就不要取!
王单两人重新归座,各自讲些有趣经历,相处融洽。
孟奇没了心情,返回舱房,摒除情绪,专心修炼紫雷劲,琢磨紫雷刀法。
真气流淌,按照紫雷劲的路线缓缓运转,孟奇处于空灵内视的状态,无忧无喜,无期待无失望。
紫雷劲快要运转一周时,他左手手背之上,紫色雷痕凸显,丝丝电意融入真气。
真有极大帮助!这是孟奇琢磨大半个月后,第一次尝试修炼紫雷劲,没想到雷痕的辅助如此明显!
有了它,自己就仿佛是半雷神之体,修炼起紫雷劲何止事半功倍!
一缕缕真气转化为了紫色“电光”,刚猛霸烈,即使属于自己,孟奇也感觉到内蕴的恐怖。
他收敛心神,运转**之数后,缓缓凝练紫雷劲,将它凝练成一丝,藏于丹田。
这是作为应用法门而非主修功法的手段,免得与**玄功和金钟罩真气冲突。
咚!
甲板轻微的响声传入了孟奇耳朵。
怎么回事?他结束运功,戒备地提剑握刀出去,外面白雪反射着月光,处处清冷寂静。
孟奇寻了一下,在甲板附近找到了一个人,他衣衫破破烂烂,满是暗血。
“唐姓公子?”孟奇认出他是之前被刺杀的唐姓公子,没想到他喉咙被刺后居然活了下来,或许躲在了船底,也可能始终抓着船身。
孟奇快步过去,正要帮他疗伤,却看到唐姓公子双目圆瞪,两行泪水流出,眼中带着恳求,却已呼吸全无。
他原来是回光返照才攀上了甲板,还未支持到被人发现就断气了……孟奇俯下身子,查看唐姓公子身上的事物。(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邑城世家
唐姓公子的衣衫在水下受船只棱角、所过礁石等的擦划,受鱼群的啃咬,破破烂烂不堪,身上事物掉得一干二净,就连长刀都沉入了水底,孟奇没有找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月色浅淡,照于唐姓公子脸庞,让他眼中凝固的恳切和不甘异常明显,两行泪水蒸发了不少,斑驳着痕迹。
“咦?”孟奇眼窍早开,光影变动之下发现眼泪有点不对劲,不是泪水的问题,而是皮肤。
他左手在唐姓公子脸庞之上摸索,渐渐缓慢,忽地从耳角捏起一层皮,揭了下来。
居然是人皮面具!
孟奇拿着这张面具,看着唐姓公子的脸庞,再次轻咦了一声。
这不是因为唐姓公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他人皮面具下的真实容貌与戴着人皮面具后的长相五官一致,特征一致,唯一的不同在于他真实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虽然不是新伤,却由于伤口极深,难以消退,结疤发皱之后更显狰狞可怖。
“他戴这个人皮面具的原因应该只是掩饰毁容的脸。”孟奇打量着手中的薄薄面具,暗自揣测。
这张面具制作精巧,若非唐姓公子死前流泪,以自己的眼力也难以发现。
“脸上这么多道伤口,绝非打斗之时造成的,像是被人生生折磨成这样……”孟奇下着判断。
若是打斗造成,那只会有一道或两道很深的伤口,哪像现在,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再联想到唐姓公子提及外出闯荡时略显畏惧警惕的表情,想到他在旁观单秀眉与欢喜人魔、铁手人魔交手时。却被另外的刺客趁乱杀伤,跳入江中的经历,孟奇可以肯定事情不简单,唐姓公子或许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人残酷折磨,又遭杀手刺死。
沉吟了一下,孟奇揣起人皮面具,找到重物,绑在唐姓公子身上。将他丢入了江中,实施水葬。
“事情不明,我也不可能趟你的浑水。”孟奇叹息了一声,抹去痕迹,走回舱房,人皮面具是打算轮回世界中用,若遇到阵营对抗任务,敌人回到主世界只能找失踪许久的唐公子报仇了。
之后几日,楼船越过“寒冬”。驶入“盛夏”,两岸山峰夹天,猿猴啼声不断,青绿幽幽。树木连绵。
过了山势险峻之处,楼船进入平原,千里沃土, 房舍阡陌。
孟奇一直专心待于舱房。在雷痕的辅助下,“紫雷劲”正式入门,可以开始修炼紫雷刀法之“狂雷震九霄”了。
楼船逆江而上。驶入支流雅河,不多日,便抵达了邑城,再往前就是邺都了。
由于当日杀铁手人魔太醒目,这段时日一直没人来骚扰孟奇,抵达邑城后,他将剩余船资留于房中,趁夜离开,让人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哪里下的船。
背着包裹,孟奇一副投亲书生的样子,在天明时分,交了门税,踏入了不算大却很繁华的邑城。
齐正言很好找,随便拉了一个像是江湖好汉之人问浣花剑派齐主事在哪里,孟奇就得到了想要的地点,慢悠悠晃荡过去,边走边看,时不时买一串冰糖葫芦调剂。
“浣花米铺”的匾额跃入眼帘,孟奇整了整纱帽衣衫,笑着迈步进入。
时值清晨,齐正言穿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地吩咐着掌柜和伙计,忽地看到门口进来一位俊秀小子,顿时脸色微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掌柜和伙计平日难得看到齐主事那张死人脸出现表情,纷纷转头望去,就见孟奇笑容灿烂,热情洋溢地道:“表哥,我来投奔你了!”
齐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恢复,兄长风范地道:“跟我进来。”
他转身走向后院,虽然孟奇一直给他说会来投奔他,但谁知道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掌柜和伙计见是齐主事的表弟,神情讶异而古怪,竟然忘了打招呼,让孟奇泛起一丝疑惑。
入了后院屋子,齐正言关上房门,给孟奇倒了杯茶:“孟师弟,你不是还在宣武吗?”
之前交流时,孟奇提过自己在宣武蹭张远山饭食。
“张师兄树大招风,我见好就收,来投奔齐师兄你了,莫非不欢迎?”孟奇故意用调侃语气道,“对了,我们以表哥表弟相称,不能露馅。”
齐正言脸皮跳动了一下:“倒不是不欢迎,但你该先悄悄来见我,商量一下说辞。”
“额,表弟有什么问题?”孟奇曾经问过齐正言,他为父母在家乡置地置产,并未接到身边,毕竟主事的职位并非固定,指不定时候就被派到其他地方看守派外产业了。
既然他父母不在,冒充表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齐正言摇了摇头:“之前我堂弟来投奔,出了祸事,忽然又来一个表弟,总是引人瞩目。”
“难怪掌柜和伙计表情古怪。”孟奇恍然道,“上次见面,我观齐师兄你有心事,莫非就是堂弟之祸?”
他趁机完成江芷微的嘱托。
齐正言神色黯淡了不少:“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孟奇盯着齐正言的眼睛。
齐正言敲了敲桌子:“本派在邑城有两位主事,一主一副。”
“我知道,你是副手,主事的是你一位师叔。”孟奇接话道。
齐正言双手交握:“初来时,师叔很防备我,后来见我沉默老实,经常足不出院,渐渐将米铺和部分田地庄子交给我管理。”
浣花剑派在邑城有广袤的田地、诸多庄子和店铺,对大宗门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在开窍期的普通弟子眼中,随便捞一点就能让自身过得富足,资源不再紧张。
所以,浣花剑派那位师叔最初很警惕齐正言抓他的把柄,谋他的位置。但随着时间流逝,发现他沉默寡言,喜好闭门练武,颇为老实,于是分润了部分不太重要的权利给他,免得他待不下去,申请回山,来一个不好应付的副手。
“表哥,你又不在乎这些,多出来的收益纯当意外之财。吃香的喝辣的便是。”孟奇强化着自己的称呼,免得在外面时顺口叫错。
齐正言摇头道:“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有多余钱财为父母兄弟置业,但邑城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嗯?”孟奇大概明白齐正言的担忧了,他怕失去稳定的主世界生活,无法安心练武和提高,应对轮回世界的任务和将来扬名立万的想法。
“邑城虽小,却背靠邺都,来往商贩众多。繁华热闹,有四大世家,唐叶凌万,叶家凌家依附周郡王氏。想要压制我们,侵蚀本派在这里的产业,而唐家万家与本派亲近,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维持着邑城的平衡。”
齐正言的担忧藏于心头多时,终于被孟奇问出。“一月前,唐家老爷子重病,不能理事,几子争斗不下,有要依附王氏的,有想请我们出面的,人心惶惶,暗流汹涌。”
“从那时开始,万家之人渐渐与我们疏远,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奇微微皱眉:“你们浣花剑派表明态度,全力支持一位即可,没什么需要顾虑的地方吧?”
“这是派中的意思,但若要支持,少不了较量,我不怕邑城大部分高手,但武功特殊,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全力而为,否则容易遭来猜忌。”齐正言浮现一丝愁色。
“浑天宝鉴”是六道轮回之主兑换谱第一页上的绝世神功,全面而强大,有别于绝大部分功法,齐正言虽然只是四窍圆满,接近打开鼻窍,但第四层碧冰雪小成后,休说普通六窍,他有信心硬碰硬战胜七窍,乃至八窍的大部分高手。
孟奇哈哈一笑:“小事一桩,日后的较量,就由表弟我代劳,遇到你和你师叔明面上的实力无法解决的强敌时,还能请派内增加援手嘛。”
“嗯。”齐正言缓缓点头,孟奇来了,他的大部分顾虑就不用担忧了。
“你堂弟是怎么回事?”孟奇追问道。
齐正言难得露出恼意:“半月前,我堂弟来邑城投奔,却在某晚被叶家客卿‘鬼影剑’李遂挑断了手筋脚筋,人证物证俱在,叶家之人却说我们故意罗织罪名陷害,找来亲近之人做伪证,护着李遂,师叔怕事情闹大,激起叶家与本派的正面冲突,引来王氏干涉,劝我先治好堂弟,等唐家之事尘埃落定再作计较。”
孟奇微皱眉头:“你们浣花剑派是什么态度?”
“师叔没有禀报上去。”齐正言神色沉郁,“我将堂弟送回了家乡养伤,纵使接好断筋,日后武道之路也没什么希望了。”
孟奇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唐叶凌万四个世家实力如何?”
“传承许久,皆有宝兵镇压家族,但多年未有半步外景,势力萎缩,不出邑城的范围。”齐正言简单说道,“不过毕竟是世家,资源和积累不缺,八窍、九窍的高手颇多。”
孟奇轻轻颔首,微笑道:“先不提不开心的事情,表哥,你得请我喝接风酒啊!”
“我去弄一坛桂花酿。”齐正言表情木讷地道。
孟奇笑道:“好的,邑城有什么好吃食,我去买来下酒?”
“附近有座武凤楼,猪头肉、酱牛肉都很不错。”齐正言想了想道。
孟奇走出后院,在掌柜和伙计的目光中踏足街道,随手拦住一位路人问道:
“兄台,不知叶家怎么走?”(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顺路取剑,酒尚未开
叶家乃本地顶尖世家,府邸所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孟奇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门前。
它背靠穿城河流,房舍连绵,绿树成荫,鸟鸣清幽,与早市嘈闹的街道相比,几疑郊外,真是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叶府门口守着近十位家丁侍卫,要么膀大腰圆,要么外露精气,为首两人皆是四窍好手,尽显世家底蕴。
孟奇绕着围墙,发现叶家在外围的守备不如刚经历任务的皇宫和太子府,毕竟家主和重要人物都是**窍的高手,自身就能应对绝大部分突袭,故而只需要在他们附近安排侍卫家丁,在重要院子布置严密防御,在各位公子身边跟着好手,在府邸之中进行日常巡逻即可,不用在外墙每隔几步就有开窍之辈把守。
——他们的开窍高手数量也达不到如此奢侈的地步,皇宫和太子府可是集中了大半个天下的人力物力。
绕到绿树遮挡的隐蔽处,孟奇侧耳倾听了一下,左手一撑,越过墙头,落到了一座假山后。
不多时,便有家丁结队巡过,由于天亮未久,他们松松散散,孟奇连“不死印法”都没用,就目送他们远去了。
“幻魔身法”展开,孟奇化身一道道残影,奔向附近院子。
院子之中,一名家丁正在晨练,肤如古铜,汗水流淌,忽然,他眼前一花,只觉一道青衫人影现于眼前,宛如白日鬼魅,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相,喊出求救声,就被融雪点穴手拂中,仰面倒地。
孟奇精神外放,手印、身印同时配合,眼神与这名家丁接触。
家丁只看到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初觉似湖,平静无波,细察满是漩涡,将人身心都吸了进去,眼前之人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恐怖雄伟,仿佛神魔。
孟奇借口他的哑穴,平和问道:“‘鬼影剑’李遂在哪个院子?怎么走?”
家丁无法运转内气抗衡,恍恍惚惚道:“在兰香院。周围皆是客卿……过了对面之桥,右拐第三个院子……”
他说得很详细,包括李遂是七窍高手,附近客卿基本是六窍以上,一旦遭人发现,就会落入被围攻的局面。
孟奇没有滥杀无辜之心,问清楚路线后,直接点了这名家丁的昏睡穴,将他扔回了自身的厢房。青衫飘动,负手而行,往兰香院而去。
一路之上,修炼**玄功和不死印法后。感官更加敏锐,精神愈发强大的孟奇,总是能先一步察觉巡逻队伍,提前避开。虽快步奔行,却有家中闲庭信步的感觉,加上幻魔身法的特异。若有人看到,只会觉得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幻影。
没用多久,孟奇就看到了“兰香院”的匾额,正待闪入,旁边一个院子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白发老者迈步出来。
至少七窍的高手,随时随地收敛气息,隐藏声音……孟奇一步迈出,身影如魔,缩地成寸,长剑连鞘点向这名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完全没料到会遭遇突袭,甚至只看见一道青影,就发现他出现于自己面前了,淡金色剑鞘在清晨阳光照影之下反射金芒,光影变化,惑人眼球,配合长剑接连不断的改变,时时是幻影,处处是幻影,让人勘不透,摸不清,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因为若无法把握住每一个幻影,每一处变化,就会遭致败亡。
他哪有心思呼救,全身心都在应对这一剑上,额头冷汗泌出,连连退后,一直到靠在门板之上,这才双掌拍出,随着长剑的变化而变化,委实艰难。
突然,剑影一收,长剑归为古朴,毫无变化,毫无花俏地直刺白发老者掌心。
老者收势不及,只好掌劲外吐,打向剑尖。
他脸色一变,只觉剑尖空空荡荡,虚浮无力,掌劲涌出之后就像百川归海,毫无影踪。
虚不受力下,他整个人往前踉跄,剑尖忽地大力涌来,惊涛拍岸,内力感觉异常熟悉!
此时正是他掌劲发出,新力未起之际,被剑尖真气涌入身体,迅速封闭了各处大穴,扑通一声栽倒。
孟奇也不掩饰,抓紧时间,转身就跃入了兰香院中,直奔左厢房,整个院子只有那里呼吸之声绵长,当为高手。
丫环端着铜盆行于院中,忽然发现一道青影闪过,眨眼之间,却不见了踪影。
纵使白天,她也升起了一股寒意,头皮发麻,不是闹鬼吧?
——若非在院中动手,会惊动李遂,给他逃跑的时机,孟奇肯定会顺手点她的穴道。
砰!
房门被踢开,她凝目望去,发现青影一闪,进入了李遂老爷的房间。
李遂正盘腿打坐,搬运周天,膝上横放一口极窄极薄的长剑,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后,他握住剑柄,就要跃起。
就在这时,一口散发着寒气的长剑直刺他头顶五寸处,看似莫名其妙地偏离了目标,攻向了空处, 可李遂却内心大愕,因为自己跃起后,就会拿眉心“撞”向剑尖,形同自杀。
他赶紧使了一个千斤坠,压住跃起之势,长剑横挥,打算逼退敌人。
剑光纵横,隐隐绰绰,真实之剑却藏于暗处,不复鬼影之名。
孟奇剑尖忽地下折,“带动”整个人腾空而起,头朝下,脚在上,躲过了横斩,直刺李遂百会。
姿势怪异,仿佛邪魔。
糟糕,中计了!李遂刚使了千斤坠,将自己压住,面对头顶之剑,他已是难以变化,只好咬牙用力,借助挥出之剑,身体前倾,往前扑出。
就在这时,孟奇长剑直接脱手,速度加快,噗的一声穿透了李遂后脑,将他钉在地上。
身影回折,飘然落地,孟奇拔起长剑,脚尖一挑,将李遂的佩剑抓在手中,奔出门去。
两人交手不过短短一个呼吸,丫环根本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李遂老爷毙命,她才如梦初醒:
“有刺客!”
尖锐的声音惊动了附近院子的客卿们,或出屋子,或收修炼,侧耳辨别声音方向。
孟奇掠过丫环,奔出院门,头也没回,青衫飘动,幻魔身法全开,如鬼似魔,闪过巡逻家丁,回到了进来的假山附近。
直到此时,客卿们才赶到了李遂所住的兰香院,只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丫环,只看到李遂扑倒在房中,鲜血混杂白色缓缓摊开。
除此之外,房中事物没有一点被破坏。
“刺客呢?”有人检查尸体,有人急声问道。
丫环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道:“杀掉李爷后走了。”
“什么时候杀的?”一位客卿追问道。
“我看到他踢开门杀李爷时喊的……”丫环有些答非所问。
客卿们悚然一惊,自己等人听到丫环呼喊就赶了过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刺客就杀掉了“鬼影剑”李遂?他可是内天地初成,剑法出色的七窍高手!
“追!”
“快去禀报家主!”
客卿们分成了两拨,而追赶孟奇之人出了院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他们赶紧询问附近家丁,可都没有看到青衫人影。
孟奇跃出外墙,闪入附近街道,将李遂之剑放入邪劫所在的包裹,插好冰阙,施施然往武凤楼走去,街上行人渐多,早市热闹喧嚣。
他走出几步后,叶府这才传出一声声惊呼,一声声喝问,奔跑声往外,显得兵荒马乱。
嘿嘿,孟奇笑了笑,步伐不急不缓,拐入了前往武凤楼的大街。
等到叶家分派好人手,追出府邸,早就看不到孟奇的背影了,大街上诸多青衫佩剑的士子。
提着酱牛肉和猪头肉,孟奇很快回到了就在附近的浣花米铺,而叶家之人还没搜索到这边,还在排查叶府附近的青山佩剑者。
“喏,给你们一包。”孟奇笑眯眯打着招呼,扔了一包特意分开的肉食给掌柜和伙计。
掌柜和伙计赶紧道谢,觉得齐主事的表弟比堂弟慷慨好多。
进了院子,推开房门,孟奇看到齐正言正在擦拭酒坛上的灰尘,显然是多年陈酿。
他揭开封口的红纸,一股桂花清香和酒香混杂溢出,让孟奇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
“回来这么快?”齐正言随口问道,他觉得孟奇人生地不熟,找路都得花费点时间。
孟奇笑嘻嘻放下猪头肉和酱牛肉,大摇大摆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碗桂花酿,一口喝完,然后夹了一片猪头肉和酱牛肉放入嘴中咀嚼,一个肥而不腻,一个嚼劲十足,果然都是美味。
“好酒!好肉!”他赞了一声,解开包裹,取出李遂之剑,放到桌上,微笑看着齐正言,“我顺路去取了一把剑。”
齐正言仔细一看桌上之剑,目光顿时凝固,瞳孔收缩。(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以彼之道
齐正言表情失控,异常精彩,沉默片刻,低声问道:“鬼影剑?”
“是。”孟奇一脸无所谓地喝酒吃肉。
齐正言再次沉默,没有去问李遂的下场,他以鬼影剑成名,剑不离身,剑若再此,不是人废,就是身亡,两者没有显著区别。
仔细算一算,扣除孟奇去武凤楼买猪头肉和酱牛肉的时间,他前往叶府,杀掉李遂,飘然离开,总共不过半盏茶!这还是他路上身法全开,而非悠然前往的情况,否则岂不是一照面就搏杀李遂,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扬长而去?
李遂是成名多年的剑客,七窍已开,内天地小成,若能一两招之间杀掉他,这份实力绝对超过部分九窍!
“我才从地窖中找出这坛酒……”他低低说了一句,伸手接过李遂的鬼影剑,摸索着剑锋,就是它挑断了自己堂弟的手筋脚筋,让他断了武道之路,若非下次轮回是死亡任务,他都打算找一找什么药物能痊愈这种伤势了。
“嘿嘿。”孟奇笑了一声,要的就是齐正言这种反应,酒没开,人已杀,血未冷,这才是剑客范儿。
他享受这些感觉,但并不会为此付出大的代价,一般都是顺势做一做,不能就算了,他内心始终还是比较理智和清醒的,就像绝对不会为了逼格去兑换一些华而不实或迟早会自然拥有的事物。
齐正言将鬼影剑递回给孟奇,这是他的战利品:“李遂被杀,你又初至,叶家肯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怕什么?”孟奇不甚在意,再次斟了一碗酒,这桂花酿入口清甜,回口火辣,端得是好酒。
齐正言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孟奇灌下酒,夹了一粒齐正言准备的蚕豆,咀嚼了几下才道:“表哥,你没有大派弟子的自觉啊。”
“嗯?”齐正言微微皱眉。
孟奇笑呵呵道:“浣花剑派不是少林这种佛门清净之地,必须以教义和经典为重中之重,肯定会首先维护自身的世俗利益。”
“你在邑城,就是浣花剑派的象征,虽然没有权利也没有势力让叶家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回护凶手,毕竟你堂弟非浣花剑派弟子。但若反过来,他们又何曾敢上门动手,逼迫你交人?这形同对浣花剑派宣战,纵使周郡王家也不敢冒此全面冲突的危险!而且他们也不会想惹出六扇门,将事情闹大。”
“至于刺杀,谅他们现在也不敢,此时不是风平浪静的局势,不是偷偷找个左道高手,杀完远遁。让浣花剑派追捕,就可以瞒天过海的,目前你要是出事,门中肯定会派人来。到时候一了解,就会直指叶家。”
“不管你师叔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收了什么好处,一方主事被杀。他绝对没法再隐瞒,纸保不住火的。”
齐正言微微颔首,还有点疑虑道:“若是有证人证物指证你……”
“哈哈。”孟奇笑着摇了摇头。“当初你堂弟被挑断手筋脚筋,不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叶家怎么说?说你们罗织罪名,买通证人!如今这句话可以原话丢到他们脸上,谅他们不敢闹大,让浣花剑派再派人手来。”
“大派弟子,若是怕这怕那,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只有强势,才能让他们记起你背后的浣花剑派,记起镇派神兵,记起诸多外景强者。”
齐正言释然道:“我在门内是普通弟子,一直小心翼翼,做事谨慎,到了外面,也是如此,却忘了本派的地位名声。”
孟奇再喝一碗酒:“表哥,放心吧,退一万步讲,若浣花剑派连类似事情都不撑腰,那你还何苦待在这种受气门派?早日跟着我浪迹天涯,快意恩仇好了。”
“这我倒是相信本派会维护弟子。”齐正言神情略微放松,老实说,他之前不强势,也是怕门中派来帮手,反而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过现在有“表弟”小孟,遇到需要光明正大动手的事情,就由他出面,自己暴露危险大降。
孟奇内功已高,区区桂花酿,越喝眼睛越亮:“表哥,你师叔处事很有问题啊,不知是胆小,还是别有原因?”
“或许年纪大了,想着退路,想着养老。”齐正言猜测道。
做主事捞银子,肯定得分润上峰,打点知情者,自己亦得享受,而且也不敢太过分,太明目张胆,否则容易被发现,一年下来,能买个几十亩地,置个新屋,就算不错了,纵使齐正言的师叔占据好的田地和店铺,由于此处没有矿山、药园和炼器坊,也不会比他多太多,所以,若想年老体衰之后给子孙留个富豪之家,就得另想办法了。
“也是,嗯,也可能他老而昏聩,想着息事宁人,想着自己能解决唐家之事,怕禀报上去被怀疑无能而调走。”孟奇轻轻颔首。
这种排除浣花剑派势力的行动,肯定不会诉诸明面上的暴力,否则纵使邑城背靠邺都王氏本家,距离浣花剑派所在的四秀山颇为遥远,浣花剑派为了脸面也得派人强撑,只有先收拢其他势力,用不合作的冷暴力挤走浣花剑派的势力。
如此一来,浣花剑派见面子上过得去,此地又只有田地庄园和普通铺子,不算重要,往往捏一捏鼻子就默认了,顶多事后怪主事无能,没有与当地势力打好交道。
齐正言的师叔愿意冒事后被惩罚的危险,也要压下此事,保持安稳,除了他别有目的外,只有老而昏聩的解释了。
齐正言点了点头,认同孟奇的话语。
“总之,若事情出现败坏迹象,表哥你就绕过师叔,直接回信门中。”孟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齐正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实说,若非没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让门中派人来。”
到时候派来压场子的肯定实力不会低,甚至可能是外景。若他事后来一句“小齐啊,你做事还算沉稳,师伯指点你两招吧”,或者“小孟啊,你剑法出众,让人技痒,不如我压制实力,和你比一比剑,咦,你怎么会金钟罩……”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孟奇重重点头:“如果我们能自己解决。当然不愿意惊动山上,只是作为最后的退路,让人顾忌的背景。”
说话间,外面忽然变得吵闹,一名伙计敲门进来,慌张地道:“齐主事,叶家之人来讨凶手!”
他又害怕又好奇又敬畏地偷看了一眼孟奇,齐主事的表弟居然不声不响就杀了鬼影剑李遂,还是在叶府之中。这实力,这胆魄,未免太可怕了吧!
莫非是专程来为亲人报仇的?
齐主事的堂弟,他该叫什么呢……
齐正言和孟奇讨论了一阵。此时心中笃定,面无表情起身,淡淡道了一句:“等下你们告诉叶家,我表弟一直未出门。”
“是。齐主事。”伙计慌忙回答。
孟奇也不换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摇大摆跟着齐正言出了后院。到了店铺外。
门外站着几十个,不少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辈,为首是位锦衣玉袍的公子,二十五六岁,脸敷脂粉,眼神恶毒。
他一看孟奇穿着青衫,直接指着他,问旁边的丫环、家丁和客卿:“是不是他?”
丫环家丁们哪里看到了孟奇长相,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被公子一瞪,赶紧道:“是他,是他杀了李先生!”
公子转头看向齐正言,沉下脸道:“齐主事,为何派人偷入叶府,杀我客卿,莫非这就是浣花剑派的做事之风?”
齐正言缓步走下台阶,气势沉凝,让公子忍不住后退一步,怎么几日未见,齐主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你们罗织罪名,找人诬陷我表弟。”齐正言也不多问,直接冷漠说道。
公子愕然,旋即大怒:“人证物证俱在,你说诬陷?”
“当然,我亲自陪着我表弟,半步未离,你们说是吧?”齐正言回头对掌柜伙计道。
他眼光冷冽,掌柜伙计不敢不答:“是,齐主事的表弟一直没有离开米铺。”
“叶三少,听到了吧?你若再诬陷我表弟,休怪我无情。”齐正言冷冷看着叶三公子。
叶三公子咬牙切齿道:“你说了不算,随我见官!”
“无罪之人见什么官?纵使知县、捕头亲至,也不能诬陷我表弟!”齐正言表情不变。
“好,好!抓他去六扇门!”叶三公子怒火冲天,指着孟奇道。
他身旁高手就要跃出,齐正言上前一步,环视他们:
“此乃浣花剑派之地,你们想动手?”
他再踏一步,没有情绪起伏地喝道:
“你们想与本派为敌?”
“你们想对本派宣战?”
他气势逼人,叶三公子和他身边的高手连退几步,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浣花剑派的一地主事!
就在叶三公子想说点场面话时,孟奇忽地一笑,看着他道:“叶三少,当初我表哥的堂弟被人挑断手筋脚筋时,是你说的罗织罪名,诬陷李遂?”
叶三公子本待回答,可看到孟奇没有笑意的笑容,内心突地一寒,想到了居于叶府深处却惨遭杀害的李遂,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冷哼一声,扭头便走,步伐极快,像是要摆脱什么附身恶鬼。
“表弟,我是不怕,日后你外出却须得小心叶家报复,他们毕竟有镇族宝兵。”齐正言叮嘱了一句,担心孟奇托大。
孟奇刚要回答,街头传来哭声,却是一队人拥着马车边哭边行。
“万家人?”齐正言疑惑自语,吩咐一名伙计过去打听。
片刻之后,伙计返回道:“回禀齐主事,是万大公子在大江上遇害,他的侍卫护着尸体返家,据说,据说当时唐二公子亦在,但被刺客击伤落水,生死未卜。”
万家公子出门经商,自然带有护卫,只是当时他觉得有唐二公子这名高手在旁,无需保护,不方便谈事,因此没叫他们,被杀之后,护卫赶来,收敛了尸体。
回到邑城,他们一直等待至天明,先派人回家通知,得了回应,才护送尸体入城,比孟奇慢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独孤天刀战浑天
“唐二公子生死未卜?”齐正言第一反应是确认这个消息。
伙计用力点头:“是,据说唐二公子被击伤后主动跃入了水中,而刺客也同样跳下,之后都没有再出现。”
齐正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凸显凝重,吩咐伙计道:“快出城,将此事禀报林主事。”
孟奇不动声色地听完,等到伙计远去,两人返回后院,才开口问道:“唐二公子很重要?”
齐正言微微颔首:“他是长房嫡孙,若唐老爷子过世,按照礼法,该他继承家主之位。”
“他父亲呢?”孟奇疑惑道。
齐正言大概解释了一下:“唐老爷子这一支是长房,历来把持家主之位。唐老爷子自身有三子四女,女儿要么嫁给别的世家,要么联姻崛起的势力或门派,儿子则病死一位,游历天下时遇险身亡一位,硕果仅存的唐大爷亦在唐二公子年幼时练功走火入魔而亡,徒留唐二公子和唐九小姐。”
“原来如此。”孟奇总算明白了唐姓公子在家族里的地位,故意问道,“既然是未来家主,唐家怎么没派九窍高手贴身保护?”
齐正言没什么表情地道:“作为长房独孙,唐二公子自幼备受唐老爷子宠爱,惯得不像人样,嚣张跋扈,骄奢淫逸,家传‘裂江刀法’始终未能入门,只是靠着丹药开了眼窍,后来因为面子,与同样纨绔子弟的叶三公子起了冲突,双方约定比武。”
“叶三公子偷了家中天视地听丸,赶在比武前打开耳窍,以绝对的实力羞辱了唐二公子,据说打得他跪地不起。经此一事,好面子的唐二公子自觉无脸见人,趁家中长辈不注意。悄悄离开了邑城,浪迹天涯,不知所踪,气得唐老爷子暴跳如雷,家中谁敢在他面前提唐二公子或唐景,少不得挨一拐杖。”
孟奇轻轻点头:“唐老爷子重病,若这个噩耗传到他耳中,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而且家主之位空悬,内部少不得争斗。不知浣花家派想支持哪位?”
齐正言背负双手,踱了两步:“其余各房,有能力争夺家主的不过唐二爷,唐五爷和唐七爷,唐五爷向来与本派交好,林主事属意他。”
“其实,我这次入桓州,恰好与万大公子和唐二公子同船,目睹了他们遇害之事。”孟奇了解了大概情况后。方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齐正言,包括最后发现唐二公子尸体和人皮面具的事情,以及对唐二公子唐景避祸返乡的猜测。
齐正言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道:“表弟。你的猜测应该没错,你这么一说,我才记起前段时间有陌生人在邑城打听过唐二公子,但这几天再无踪迹。”
刺客得手。自然不需要再打探了。
“唐二公子之死不要宣扬,让唐家有个念想,免得引发突变。”孟奇沉吟道。“你们最好传出消息,叶三公子不愿仇家回乡,雇刺客杀掉了唐二公子,顺手杀了万大公子灭口。”
这种谣言,不求人全信,只求埋下怀疑的种子,使可能的投靠出现裂痕,毕竟叶三公子为人狠毒,又与唐二公子有仇,若唐二公子在唐老爷子病重时返乡继承了家主之位,能调动诸多资源,乃至宝兵,叶三公子就危险了,虽不至于送命,但也少不得受辱。
齐正言微微点头:“好。”
他想了想,叮嘱道:“你这段时日最好不要外出,局势正是牵一发动全身之际,虽然没人敢先对我动手,惹来浣花剑派的雷霆之怒,但你的身份就比较微妙了,而且叶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无法庇佑客卿,让他在府内被堂而皇之地杀死,日后怎么让客卿为叶家卖命?
虽然伤害浣花剑派弟子的亲属,同样也会让浣花剑派震怒,毕竟一个门派,连自身弟子的亲人都无法庇佑,向心力和凝聚力总会出点问题,所以李遂第一次动手时,才没有取齐正言堂弟的性命,仅仅断了他手筋脚筋,保留了日后习武之外正常生活的可能,但有一些情况要例外,比如这名亲属先惹事,受到别人的报复,浣花剑派就未必会愿意牵连其中,否则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这点做文章。
“好啊,我本来就是来安稳生活,专心练武的。”孟奇毫不介意地道,然后笑呵呵地看着齐正言,“齐师兄,说来我们还没有切磋过,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如何?”
他颇想试试“浑天宝鉴”的威力。
齐正言由于功法来历暂时还交代不清,都是独自修炼“浑天宝鉴”,只有轮回任务时才能锤炼一二,死亡任务在即,他难免有点忐忑,担心实战不够,因此孟奇的提议正中他下怀,毫不客气地点头:“进练功房。”
他将后院一排厢房打通,变成了宽敞的练功房,以免在院子中练武被人窥探。
练功房铺着青石,上面洒着一些精铁矿石等事物,孟奇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配合“土昆仑”修炼的。
他没有多言,取下包裹,拿出邪劫,然后将它丢于一旁,抽出冰阙,左剑右刀,没有丝毫轻视。
之前的战斗,除了安国邪和尤还多,孟奇敌人的境界虽高,武功却不够档次,与人榜前十绝大部分以显赫神功为根基的高手相比差太远,整体实力显得不够,而“浑天宝鉴”位列六道轮回之主绝世神功谱,与《太上剑经》《无生老母降世经》等相差仿佛,孟奇自身**玄功开窍篇又才刚入门,故而哪怕齐正言比他少开了鼻窍,他也不敢有半点轻视。
齐正言拔出龙纹赤金剑,剑身周围云雾欲滴,威严如浪,冲击着孟奇。
孟奇知晓“浑天宝鉴”和龙纹赤金剑特异,运转阿难破戒刀法心法,内守心意,外放精神,结合不死印法的身印。周围种种尽数映入心灵,比起之前的模糊,清楚了不少,就连齐正言身周的真气流转和龙纹赤金剑上的气息流动,都能大概把握。
这就是不死印法结合精神与真气的侦敌知敌,若非孟奇有大成的幻形**做底子,没这么快入门。
齐正言身周一道道霞光放出,赤烈如火,灿如莲花,形似神灵。
“接剑!”齐正言大喝一声。霞光尽数震荡,使得他的声音宛如九天之外落下,宏大高远,直摄心神。
作为一门全面的绝世神功,“浑天宝鉴”不乏镇神之音。
孟奇头脑一晕,旋即恢复,若非修炼有幻形**和不死印法,这一喝就能让他呆滞一息。
一股股白烟冒出,笼罩四周。遮蔽视线,使得孟奇看不到龙纹赤金剑,也看不到齐正言。
不过,借助精神和真气。他心灵里却映照出了一道赤色流光,隐约能感觉到真气分布强弱之处历历在“目”。
他左手冰阙刺出,看似毫无目的地随意一指,却叮当一声脆响。点在了斩来的龙纹赤金剑脊背之上。
与此同时,孟奇右手邪劫斩出,刀光跳跃。宛如波浪之中的日光,闪烁不定,变化无穷,流光溢彩。
这一刀威势内敛,飘渺不定,变化似感应心念而生,让人生出难以抵御,不想招架之感。
面对这得了刀道精义的一刀,齐正言不知该如何应对了,龙纹赤金剑根本无法跟上变化,把握住脉搏。
但是,“浑天宝鉴”乃强横之功,他不慌不忙,长剑一按,周围精铁矿石爆射而出,带着呼啸之声打向孟奇。
孟奇皮肤暗金绽放,不管不顾,邪劫依然斩出,没有受丝毫影响。
一块块精铁矿石打中他的身上,激起层层暗金,大部分被反震出去,少部分打中要害却像失去了劲力,飘飘然落地。
邪劫突然加快,像是多了外来之力,猛地斩到霞光之上。
赤霞起舞,荡开了大部分刀劲,可孟奇的邪劫却像有生命一般,不断跳跃,顺着霞光的流转和起舞,直接切了进去!
齐正言大喝一声,左掌拍出,寒气如霜,打在刀尖之上,将势尽的邪劫打开。
他龙纹赤金剑一斩,一道晶莹冰寒的流光飞出,寒气森森,击中了孟奇。
孟奇身体忽地旋转,冰冻之光大部分被弹开,小部分消失,藉此之势,他邪劫下斩,刚猛霸烈,势不可挡。
这是他修炼“紫雷刀法”时,结合天刀纲要领悟出的另一种刀道精义!
齐正言抬剑抵御,却被邪劫毫无花哨地劈在了剑身之上,刚烈刀劲似雷,暗藏冰雪如针,一下将龙纹赤金剑弹开,刺得齐正言略一寒颤。
邪劫顺着“真气纹路”,划破了赤色霞光,虽已势尽,但冰阙却悄然朴实地刺了进来,时机把握地恰到好处。
孟奇收回刀剑,赶紧运气驱寒,齐正言的碧冰雪真气可不比寻常真气,不仅高度凝聚,而且入体后还会冻结血脉,即使有不死印法化死为生,也让他经脉颇受影响,若非修炼的**玄功和金钟罩,根本没能力斩出最后一刀。
“真冷。”孟奇刀剑还鞘,搓着手道:“表哥,等你打开鼻窍,我要是不用压箱底的外景手段,恐怕难言必胜了。”
修炼了“浑天宝鉴”的齐正言几乎等同于一个范围和威力弱化版的半步外景。
齐正言输归输,表情却透着几分高兴,在他心中,孟奇师弟绝对能排进人榜前二十位,自己能与他战到这个程度,说明具备踏入人榜的实力了,对以前还是个看不到出头之日的普通弟子而言,实在可喜可贺。
两人又切磋了两场,各自收获不小,到了午时,林主事派人送信来了。
齐正言拆信一看,微微皱眉。
“他怎么说?”孟奇挑了挑眉。
齐正言沉声道:“他自责我们不顾大局,擅自挑起事端。”
“表哥,你打算怎么回?”孟奇不太在意地笑道。
齐正言无甚表情地道:“说叶家诬蔑,若怀疑我们,自可回信山中,请刑堂师伯师叔们来调查。”
“好,就是这种态度。”孟奇呵呵笑道。
齐正言看了他一眼:“林主事始终不相信我堂弟是被李遂所害,以为我想挑起事端,藉此争功,表弟,你为什么听了我一面之言就相信了?”
“你是我表哥啊。”孟奇似笑非笑地道,接着他正经颜色,“我俩乃生死之交,此事你自己亦能办,不可能利用我,嘿,若是连生死之交的话都信不过,难道要去信叶家的?我又不是六扇门捕头,不会管其中原委,我知道你和你堂弟吃了亏,那就够了。”
问路时,他顺便核实了一下有没有此事。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孟奇足不出户,专心修炼,直到唐五爷送信来邀请林主事和齐正言。(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有点卡文,迟了点
第五十三章 唐明月
“唐五爷急了。”孟奇翻看着齐正言递给他的信,随口猜测道。
唐二公子生死未卜,家主之位不可能为他空悬,而唐老爷子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个消息,病情加重,眼看没有几日了,可谁能继承家业却还没个谱,唐五爷难免着急上火,正式宴请浣花剑派的主事,寻求更强力的支持。
至少从目前的态势和这封信的口气,得出上面的结论并不难。
齐正言不苟言笑地点了点头:“传闻唐二爷把持家中大权,频繁更换着管事护卫,唐七爷趁夜去了邺都,唐五爷自不能束手待毙。”
邺都乃周郡王氏本家所在,周郡郡城,桓州州城。
孟奇折回信纸,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打:“感觉有些诡异,唐二爷既然在唐老爷子不能理事的情况下把持了大部分权利,为何不寻找浣花剑派或周郡王氏的支持,反而两边都不联系?”
作为大世家和大门派暗中争斗的棋子,唐二爷该有必要的自觉,那就是他即使坐上了家主之位,没有浣花剑派或周郡王氏其中一方的认同,这个位置也不牢靠,除非他另有依仗。
“事有反常必为妖。”齐正言认同孟奇的看法,可他作为副手,掌握的本地资源有限,没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孟奇起身道:“表哥,我陪你去吧,若遇到需要出手的状况,我来代劳。”
若不定暗中就潜伏着某个势力,故意刺杀齐正言或林主事,如此情况下,浣花剑派肯定将矛头对准叶家凌家或唐七爷,他们背后的周郡王氏修炼浩然之气,必然也不会任由自己的附属家族被诬陷打击。
灭天门鼎盛时,就屡次通过类似局势下的刺杀,搅混局面。挑起争斗,浑水摸鱼,罗教、**道也同样擅长于此——邪魔九道中,这三道主要在大晋活动,不过也不是必然,比如孟奇怀疑刺杀唐二公子唐景的“不仁楼”,总楼就据说在北周。
“如此也好。”齐正言颔首道。
等到傍晚,林主事林穆从城外庄子到了“浣花米铺”。
“齐师侄,这位就是你表弟?”林穆虽然只是齐正言的师叔,但黑发已经多了不少银丝。眼角额头有着明显的皱纹。
他身材高大,腰背却略微佝偻,脸上眼袋明显,进门到现在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一看便是纵情声色之人。
齐正言态度比较端正地拱手道:“回师叔,正是我表弟孟奇,他自幼客居西州,如今前来投奔。”
“孟贤侄端得好身手。”面对传闻身手恐怖的孟奇,林穆没有露出半点轻视。
邑城可是四处都有“俊剑客单枪匹马闯叶府。勇侠士杯酒杀人扬长去”的流言。
能如此快杀掉李遂,他的战力至少等同于九窍,难怪叶家没有大的报复。
孟奇笑眯眯地道:“当不得林主事夸,那是叶家污蔑。”
这种事情。承认才是傻子,这里毕竟是大晋,不是西域,六扇门还是很有势力的。一旦坐实罪名,浣花剑派也不会包庇。
林穆打了个哈欠,深深地看了孟奇一眼:“英雄出少年啊。齐师侄,走吧,花月楼。”
唐五爷宴请浣花剑派两位主事的地点是城中名楼花月楼,就在穿城而过的商水之畔,环境优雅,景色秀丽。
马车刚停在楼前,一直守于门边的老板笑呵呵迎了上来:“林主事,你真是贵人逍遥,一直在城外享福,若非唐五爷邀请,我等不知何日才能见到你。”
他态度热忱而讨好,对齐正言和孟奇也没有半点怠慢,只不过看孟奇时多了探究打量的意味,好歹“鬼影剑”也是城中出名高手,却被这初来乍到的小子单人独剑杀死于叶府内,消息不可谓不惊悚。
林主事矜持地与花月楼老板说着话,迈步走入楼中,大堂摆满方桌,客人如云,上了楼,刚踏上第三层木板,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好几名侍卫等于那里。
“林主事,可把你盼来了。”白胖子夸张地迎了上来。
这次,林主事没有吝啬笑容:“唐五爷,推谁的宴请,我也不会推你的宴请啊。”
原来他就是唐五爷唐思训……额,身边的护卫实力很强……孟奇目光扫过唐五爷身旁的几名侍卫,直觉地判断他们实力很强,其中半闭着眼睛的秃头老者恐怕有九窍。
这是修炼幻形**和不死印法后,孟奇日益增强的灵觉。
孟奇并未觉得奇怪,这种局势下,纵使唐五爷是位八窍高手,也不敢大意地不带侍卫外出,而且是能带多强就带多强。
“这位是唐家长老唐恕。”齐正言传音入密对孟奇道,他认出了这位秃头老者。
孟奇微微点头,果然如自己的判断,唐恕是唐家五大长老之一,年轻时候虽然没有登上人榜的实力,但本身资质却在以前的齐正言之上,靠着岁月的磨砺和丹药的辅助,终于在四十五岁后成为九窍,不过始终未能打破生死玄关,架通天地之桥。
一般来说,唐叶凌万这种家族不太可能有九窍的客卿,这种程度的高手,真气外放,如臂使指,已能开宗立派,除非是周郡王氏这种大世家,他们才乐意依附,为将来创建自己的家族和门派打好关系。
当然,也不乏因为报恩或义气成为小世家客卿的九窍高手,比如叶家“凝血剑”盛敬玄。
唐五爷与林主事在过道里寒暄了几句后,就引着他们到了“百花阁”,推开了房门,里面已摆好凉菜。
他笑容可掬地对孟奇和林主事的几名侍从道:“各位兄弟,唐某有机密事与两位主事详谈,烦请你们坐于隔壁,恕叔,你带他们进去。”
为了示之以诚,他也没带侍卫。
就在隔壁……也行……孟奇沉吟了一下,与齐正言交换了眼神,随着唐恕与其他侍卫走向隔壁。
忽然。对面“弦月间”打开,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挡在了队伍前方,然后急匆匆地下楼。
“孟公子!”少女惊喜的声音响起。
孟奇愕然地望了过去,看到了一名娇小玲珑的少女,她容颜讨喜,声音幼嫩,身旁坐着一名头扎黑色英雄巾的年轻男子,棱角分明,眉毛似剑。
他们也身处宴席之上。同伴皆是年轻公子和小姐。
“乌,乌姑娘,上官兄。”孟奇险些没想起来这两人是谁。
他们正是三山四水的乌琴心和上官寒,与自己一道参加了增贤门门主华天歌的寿宴,引出了天外奇石之事。
话刚出口,孟奇就后悔了,应该装作不认识他们!
乌琴心有点激动地道:“孟公子,别来无恙?听从你的建议,我和师兄到桓州游历了。”
她们“断流剑派”依附的“落霞神剑门”是浣花剑派旁支。在桓州有一定影响力,所以此地为游历首选。
“甚好,甚好。”孟奇随口应付,就要告辞而去。
乌琴心却没有放过他。指着他对席上公子小姐们道:“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君子剑’孟少侠,路见不平,夜行百里,剑斩数敌。无一合之将,就连罗教置空使亦是一招败亡,事成之后。他却拂衣而去,视奇石于等闲,深藏身与名!”
她眼睛发亮,冉冉生辉,异常激动。
上官寒略显局促,又同样带着类似的情绪,孟奇所作所为正是他们这等刚步入江湖的侠少侠女日夜憧憬的壮举!
无论是重义轻财,一诺千金,行侠仗义,还是山路夜行,剑荡双鬼,斩落听雷,一招诛邪,豪情冲霄,都让人神往至极!
听到“君子剑”的时候,孟奇就捂住脸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原来他就是‘君子剑’孟少侠,难怪难怪!”说话的是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她头发轻挽,扎着一根金钗,钗头吊着一颗明净生辉的珍珠。
这名少女站了起来,巧笑嫣然,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小女子唐氏唐明月,见过孟少侠。”
“原来是唐九小姐。”孟奇还了一礼,真是巧啊。
乌琴心不太理解地看着唐明月:“唐姐姐,为何你说难怪?”
“琴心妹妹,刚才我们所言那位少侠便是孟公子。”唐明月笑得感觉比较勉强。
乌琴心大叫一声:“难怪!我就说谁能杯酒之间闯叶府,剑斩鬼影报亲仇!”
这种事情,对公子小姐,侠少侠女而言,亦是思之神往的壮举!
她惊喜交加地对孟奇道:“原来是孟公子你啊,不愧是‘君子剑’!”
能不提吗?孟奇笑容僵硬地道:“在下还有他事,日后再叙。”
他总觉得有点心绪不定,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正当孟奇转身要走入“百花阁”隔壁房间时,唐明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步伐极快地走了出来,与孟奇擦身而过时,传音入密道:
“孟少侠,五叔已经投靠王氏,受叶家指使,袭杀你做投名状!”
“四家各派了一位九窍高手,叶家还准备出杀招!”
孟奇一惊,神情微变,旋即不动声色,示意唐明月继续前行下楼。
难怪觉得不对,有什么秘密之事不亲自上门讨论,非得在花月楼让众人看到?
他看似没有异状地走向“百花阁”隔壁房间,步伐刚迈,身体却诡异地撞入身后房间。
唐恕亦是老江湖,瞳孔收缩,一下反应过来,双掌齐拍。
左掌掌劲阴寒,右掌灼热,两股掌劲拧成一团,寒热交错,状似螺旋,高度凝聚,打向孟奇。
他的掌风四溢,笼罩附近。
与此同时,一口细细的长剑从孟奇撞入房间的隔壁刺了过来,剑上一抹血光,映照明月,凄美冷艳。(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花月之战
剑未至,罡气激射,凌冽尖锐,霸道恐怖,尽显九窍剑客之威!
孟奇身法诡异,原地一旋,倒撞入唐恕的掌风范围,竟以背部生吃唐恕的掌劲。
唐恕表情一愣,旋即感觉到自己阴阳交错的螺旋掌劲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明明打中了对方背部,却像涌入了无底之渊。
被唐恕一拍,孟奇借势向前,陡然加速,快得超乎想象。
他内心如明镜,罡气薄弱疏密模糊呈现,剑尖一点,如庖丁解牛,斜着划破罡气,撞向细窄长剑。
与此同时,他化生为死,一股强横的螺旋阴阳劲自剑尖吐露,配上自身真气,宛如裂堤巨浪,生生拍在罡气与细窄长剑之上。
叮!
尖锐的兵器交击声响起,细窄长剑往上一荡,一道白色人影连退几步,撞破了圆桌,撞破了墙壁,口中溢出鲜血。
修炼**玄功和金钟罩的孟奇,真气已然非同小可,加上吸纳了魔尊精元,又借了一位货真价实九窍高手的掌劲,叶家派来的九窍剑客哪吃得消!
不过唐恕的阴阳螺旋掌劲高度凝练,若非自己占了先机,让他慌忙出手,未必能借得如此顺利,犹是如此,也有经脉疼痛之感。
好在自己虽然不能外放气墙借劲,但肉身经脉修炼有金钟罩和**玄功,这点创伤没有任何影响!
一剑击退九窍剑客,孟奇鬼魅侧身,右手持剑刺向唐恕,左掌拍向窗边。
啪!
窗口木块横飞,一道人影跃了进来,刀如匹练,快似惊鸿,劲气四溢。刀还未到,房内圆桌直接从中断开,断口平整光滑,宛如刀切。
唐恕右掌一拍,左掌按在右掌手背,凝练如冰的掌劲打出。
孟奇结身印,开眉心,精神与真气糅合,借势观敌,只觉唐恕冰寒掌力之中内蕴灼热暴烈的气息。自己只要一借,就会在体内炸开。
不愧是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
而那名刀客,真气密布于刀锋,刚猛凌厉,仿佛无坚不摧。
如此种种,尽数映入孟奇心湖,他左手五指变化,伸缩不定,虚浮无力。右剑平实无华地由刺变点,燕子抄水般点在唐恕打出的掌劲之上。
掌劲砰得一下爆开,长刀如落虚无,怪异难耐地斩中孟奇手掌。
孟奇滴溜溜一转。炸开的暴烈灼热之气和寒冰劲气尽数消失,忽然出现于左掌,啪的一声将长刀拍开。
旋转之中,孟奇突地纵出。扑向之前剑客刺来的墙壁。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脆响,那面墙壁被人直接撞开。深黑冰凉的锐利枪尖刺了进来,如毒龙出洞,似野火燎原,枪影变化之间,笼罩了孟奇所有的退路。
来者是一位魁梧大汉,长发未束,披肩散乱,掌中铁枪展开,威风凛凛。
孟奇的冰阙漫无目的般斩出,剑尖抖动,游移不定。
忽然,满天枪影一收,长枪化为一杆,直戳孟奇胸膛。
当!
游移不定的长剑由下而上,后发先至,斩中枪尖,带得它斜斜往上。
孟奇身体一矮,左脚一蹬,快如利箭,长剑拖在身后,蹿到了使枪男子的身边,猛然刺出。
披发男子枪尾一缩,撞向剑尖,可孟奇长剑陡然变化,贴着枪杆,往上一削,金铁碰撞,擦出火光。
披发男子右手一松,身体后跃,孟奇长剑一按,借枪杆反弹,一剑刺破了他的护体罡气,刺入了他的右肋。
一股鲜血飙出,披发男子使了个铁板桥,仰面一倒,脱离了冰阙,长枪挥出,隔开宝剑。
孟奇不进反退,长剑倒刺,就像背心长眼般刺向唐恕掌心。
他的心灵愈发平静,精神与真气运转更加如臂使指,周围一切就像平湖倒影,历历在目。
唐恕追击在身后,刀客刚化去暴烈灼热与冷酷冰寒之气,正打算加入战团,剑客大踏步赶来,剑身罡气凝聚,与战场还有半息的距离,铁枪大汉右肋受伤,腰背用力,正待再起,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半息之间,自己的敌人只有唐恕,而且自己还借了铁枪之力!
附近“弦月间”内,乌琴心、上官寒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刚才短短两三息,交手兔起鹘落,让他们回不过神来,只觉“君子剑”孟少侠身如魔影,在四位九窍高手之间闪转腾挪,违背常理地进退出击,竟然凭一己之力将四位九窍高手一一挡住,并击退了一位,杀伤了一位!
楼梯口的唐明月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听长辈说过,齐主事的表弟实力强横,可想不到的是,竟然强横到这种地步,让人感觉害怕!
附近种种,心中映现,就连真气流动都好似亲眼目睹,孟奇心中升起一种自己是这场战斗掌控者、主宰者的感觉,不死印法果然不惧群战,配上金钟罩和**玄功的不死印法更加如此!若没有比自己更强的敌人,群战反而对自己有利!
不管是唐恕,还是剑客、刀客和铁枪大汉,一对一的话,自己若不用外景手段,恐怕都得很艰难才能取胜,更别提击杀了,可他们围攻之下,短短瞬间,自己连邪劫都还没拔出,就已经伤到了两人!
当然,此事还得感谢唐明月,要是没有她的提醒,自己就占据不了主动,牵着四名九窍高手的鼻子走,毕竟自己的不死印法才小成,比原版差不少,如果被四名高手同时围攻,借劲会非常艰难,这边刚借,还未打出,又有新力击至,肯定会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处在危险局面之下,
而抢占先机的好处就是,开战至今,同时交手的敌人数量始终在自己把握之中,保持在两个!
“百花阁”内,齐正言察觉到了动静,脸色一变。提起长剑,就要出去救援。
这时,唐五爷唐思训早有准备般双掌拍出,掌风如骇浪,一浪接一浪,而林主事脸色变幻连连,突地出手,右手成爪,抓向齐正言背心大穴。
齐正言冷哼一声,右掌一拍。拍在了圆桌之上,一层冰霜凝聚,迅速蔓延,冻结了芙蓉汤,冻结了醋溜鱼,冻结了女儿红,一直蔓延到唐五爷靠着圆桌的身体,林主事撑着桌面的左手。
两人完全没料到齐正言有类似半步外景的手段,被冻得浑身一僵。双掌和右爪为之一缓,被齐正言一个闪身,各自再拍了一掌,血脉凝霜。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这种情况下,齐正言哪还会考虑暴不暴露的问题。好歹也是经历过数次轮回任务之人,决断之力不缺!
孟奇长剑倒刺,夹杂着铁枪燎原之势。点在唐恕掌劲分布薄弱之处。
噗的一声轻响,唐恕掌劲被刺穿,劲气被借走,顿时一声痛喝,掌心飙血,脚下用力,倒飞出去。
孟奇正待借势攻向刀客,明如镜面清似水的内心突地起了波澜,像是有什么强横之物隔断了他外放的精神和掺杂的真气。
灵觉升起危险之感,孟奇想也没想,借着唐恕掌力,扑向破碎的窗户。
他身影刚起,突地转向,如幻似魔,冲到对面房间,撞破了木门,撞破木窗,跃向商水。
最先被击退的剑客手中多了一口泛着紫色流光的长剑,剑身诸多烙印,锋锐之气缠绕,宛如实质,气息让整座花月楼的客人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寒意,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他们头顶!
剑客额头出汗,艰难无比地对着孟奇背影挥了一剑。
齐正言听到破墙破窗的动静,心中愕然,忙冲到窗边查看孟奇下落,只见一道剑气激射而出,色成紫红,于空中发出刺耳之声,周围树木之上的绿叶一片片飘零,宛如冬日来临,叶柄切口平整,光滑如削!
他没有多想,趁着剑气刚破窗的机会,全力激发龙纹赤金剑,云雾欲滴,寒气汇聚,然后猛然挥出,一道如冰似雪的寒光激荡纵横,拦腰斩向紫红剑气。
剑气追着孟奇背影,“飞”临商水,河水翻滚,从中裂开,现出一道深深的水痕,与半空剑气交相辉映。
水痕急速往前,如毒蛇般追索着孟奇的投影。
砰!
雪冻极光斩中剑气,自身当即崩散,化成片片雪花,洒落江空。
时值盛夏,雪花还未落于水面,就已蒸腾消散,化成一片白雾。
紫红剑气穿透白雾,似乎黯淡了不少,可速度不减,激荡风云,追上了快跃入江中的孟奇。
孟奇不惊不惧,心似明镜,全力运转不死印法和**玄功,提高感官,提高精神知敌,真气查敌的效果。
剑气捭阖,扰乱四周,孟奇心湖之中,它一片模糊,根本无法把握住。
但在齐正言雪冻极光斩中紫红剑气时,咯噔一声虚响,孟奇心湖清澈,终于把握到了剑气的一丝轨迹!
他长剑背于身后,斜斜放着,没有多余的动作,透着难言的精准精确。
当!
剑气击中孟奇背心,却正好打中冰阙,不差一丝,不差一毫!
脆响之间,冰阙碎成了无数小块,漫天飞舞,宛如傍晚之娥,美得如同画卷。
紫红剑气穿透冰阙之后,已然黯淡无光,但剑气依然森然。
扑通,孟奇落入了水中,剑气影响之下,波浪滚滚。
他身体泛起暗金,与紫红针锋相对,不死印法全力运转,化死为生!
叮!
少许剑气穿透暗金,钻入孟奇体内。
这个时候,乌琴心、唐明月等人冲到了最近的窗户边,担忧地看着水面。
水面摇晃,难以看清下方动静,可突然之间,波浪涌起,夹杂少许鲜血反扑花月楼。
浪花朵朵,力量不足,才起一半,就已颓然拍落,江面重归于静,既没有尸体,也没有人影。
在花月楼最边上的靠江房间内,叶家三少叶孝杰含笑看着对面之人,略显得意地道:“浣花剑派与周郡王氏该起冲突了。”
他对面之人看着商水,状若出神:“竟然能在紫殇剑下生还……”(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余波
叶三公子叶孝杰看了“百花阁”方向一眼,有点后怕地道:“想不到浣花剑派还布置了齐正言这枚暗子,而且藏了半步外景级的手段,差点以为他是老实懦弱的普通主事。”
他们距离“百花阁”较远,无法弄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威力虽然不算太强,但却足够悍人。
不过他们压根儿没考虑过这是齐正言本身所发,因为他若是半步外景,早就强势镇压邑城诡局了,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处境?
所以,他们猜测齐正言是浣花剑派布置的暗子,预防主事出问题或发生山门来不及反应的大事,被赐予了封印半步外景手段的符篆或奇物,就像叶家一样能分出“紫殇剑”剑气,封印于能够承受的事物当中,用时直接激发即可。
但这样一来,对宝兵本身会有损伤,而且威力也止于半步外景,远不如直接拿出“紫殇剑”,对着孟奇挥出一剑来得简单直接,强横霸道,而且仅是严重消耗使用高手的真气精神,不坏本身。
正常而言,分出剑气封印激发,大概相当于半步外景随手一击,若由九窍高手直接使用宝兵,等于半步外景全力一击,如果宝兵自行激发,且有九窍的主人操控,愿意耗费精气神意和寿命,那就可以发挥出全部威力了。
“如此也好,浣花剑派能最快时间得到消息了。”叶三公子对面之人微笑道,“好了,我得去杀唐思训和林穆灭口了。”
…………
见孟奇借水遁走,拿着“紫殇剑”的剑客双手轻微颤抖,脸上汗水滴落,直接反向跃出花月楼,落入院中,奔进大街。消失于人潮。
以他九窍的实力,也只能再挥出一剑了!若那可怕的高手反杀过来,多半就两败俱亡,便宜旁人!
刀客、枪者和唐恕参与了围杀浣花剑派亲属之事,自然不敢留于原地,同样跳下花月楼,混入了人群。
在场目睹之人众多,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再进去杀掉浣花剑派主事,那会引来雷霆震怒和六扇门追捕,而且唐恕和唐五爷约定的本就是这样。他们杀掉孟奇后,直接逃走,唐五爷借口不知情,推脱自己家长老被敌人收买,置身事外,最后打点林主事,压下此事。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唐明月预先发觉,又见孟奇乃侠义之辈。身具传奇事迹,将此事透露给了他,被他先发制人,动静变得极大。惊动了百花阁内的三人,唐五爷和林主事撕破脸皮,直接动手,结果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被齐正言制住!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孟奇还没死!
没有了“紫殇剑”,留在这里被他反杀?
这一战。孟奇打得四位九窍高手信心受创,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齐正言“龙纹赤金剑”还鞘,回头看着唐五爷和林主事,沉吟了一下,直接走到唐五爷身边,发劲帮他舒缓经络,化解霜冻,但同时也点了唐五爷的穴道。
你,你想做什么?唐五爷惊愕无比,用眼神询问。
齐正言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宛如冷血屠夫,吓得唐五爷心肝一颤,眼神哀求:我,我是被蛊惑的……
齐正言不闻不问,等到唐五爷身上再无半点碧冰雪真气痕迹,他才拔出林主事随身佩戴的长剑,在解开唐五爷穴道的同时施展“落霞秋水剑”,一剑贯穿了唐五爷的喉咙。
唐五爷倒在地上,荷荷出声,不敢相信他竟然什么都不问就出杀手!他就不关心自己为什么背叛浣花剑派,投效王家吗?他就不关心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吗?
齐正言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得太多了。”
对他而言,纵使邑城被王氏吞并,也比不过自己秘密曝光来得重要,刚才的雪冻极光还能借口是自家“表弟”的压箱底手段,因为惹祸投奔过来,所以赠送了自己——以孟奇表现的“强九窍”实力,得到半步外景的一次性符篆或奇物,也不是什么太过惊世骇俗的事情,但用碧冰雪真气制住两人,在他们视线下挥出那一剑,若传承出去,百口莫辩。
早知道当初应该选择先云游,如此就能借口奇遇,将“浑天宝鉴”明路化了,但那样一来,这种绝世神功,少不得被外界觊觎,若是师门让自己交出,换取一件宝兵奖励,自己该如何回答?想交也交不出来!
所以,在很快有人进来的情况下,齐正言选择灭口,不去询问别的事情——他是可以用袭为理由,将唐五爷和林主事都带回去慢慢拷问,但那样一来,他们若再身亡,难免让人怀疑,不如现场杀掉,伪造冲突,来得安全,反正这里局势已经完全恶化,必须请山门派外景强者来镇压了,到时强势调查便是。
他擦了擦剑柄,将佩剑还于林主事手中,接着同样点了他的穴道,消融他体内的霜冻。
林主事眼睛里满是惊惧,却毫无办法,只能被齐正言照方抓药,杀死于当场。
给山门的信该怎么写,他已经想好,那就是林主事被敌人收买,蓄意出卖门派利益,屡次勾结外人伤害自己的亲属,后来又借宴请的机会,暗杀了亲近门派的唐五爷,并试图杀掉自己,嫁祸给自己,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借助表弟给的压箱底手段击杀了林主事,后来又发现唐五爷也早已背叛,宴请是陷阱。
总之,此时此刻,自己就是浣花剑派在邑城的唯一话事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即使门中怀疑,真的调查,林主事的问题也显而易见!
房门被推开,唐五爷其余侍卫冲了进来,看到了满脸严肃的齐正言。
而齐正言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闪过,乍无踪迹。
…………
旁边房间内,乌琴心、上官寒和唐明月等人正望着偶尔打旋的商水打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半是梦呓半是震惊地道:“他竟然。竟然在四名九窍强者联手之下逃脱,还刺伤了一人,击退了一人!”
这份实力,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唐明月眨了眨眼睛,憧憬地道:“若非有‘紫殇剑’,我总觉得败亡的应该是四名九窍强者。”
她没好意思提恕爷爷。
“对!”孟奇身上的传奇色彩让侠少侠女、公子小姐们自觉地站到了他这一边,而且战况确实如此,“君子剑”孟少侠剑法的暗含法理,身形如影似魔,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以一己之力压住了四名九窍强者,击退一人,刺伤一人,要是没有“紫殇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而且能在宝兵一击之下不死的开窍高手天下有数!”乌琴心愈发崇拜孟奇地道,“君子剑之名必将登上人榜,传扬四海!”
唐明月脸色轻松了不少。雀跃地看向一位公子哥:“黄岳兄,不知道此战之后,‘君子剑’孟少侠能排到人榜第几?”
黄岳的父亲黄知清是邑城六扇门知事捕头,负责一地武林。他对人榜的事情比普通人了解更多。
黄岳心潮澎湃地看着外面的商水,沉吟了一下道:“若孟少侠杀掉四位九窍强者后从容离开,那他可能进入前十五,不过如今这种战绩。也足够他位列前二十五了……这个年纪,这份实力,竟然没有显赫传承?”
“杀掉四位九窍强者才前十五?”乌琴心愕然道。
黄岳笑了笑。卖弄见识地道:“毕竟这四位九窍强者距离人榜末尾都有差距,而人榜前十谁不是妖孽?就像半个月前,‘大罗妖女’顾小桑在三山四水遭遇了**道‘邪欲菩萨’座下的七大天女,最强那位‘散花天女’排在了人榜第二十九位,剩下六位也略强于刚才四位九窍强者。”
由于人榜还未新出,这件事情尚未传扬开来,但桓州就在三山四水附近,本地的六扇门高层基本都听闻了此事。
“结果呢?”唐明月、乌琴心和上官寒等人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黄岳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地沉声道:
“七大天女一战除名。”
倒吸凉气之声接连不断响起。
…………
齐正言回到“浣花米铺”时,看见孟奇正一脸伤心欲绝地看着茶水。
“表弟,伤得很重?”齐正言关切地问道。
孟奇摇了摇头,层层阻拦后,入体的剑气被不死印法化去,反激出波浪,自己只是背上有比较深的小孔,经脉受了创伤,金钟罩和**玄功之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顾虑着事情的诡异,以及对方也许还能使用一两次宝兵,他没有反杀上去。
“那你怎么这样的表情?”齐正言疑惑问道。
孟奇咬牙切齿道:“我的冰阙,此仇不报非君子!”
齐正言表情呆滞了一下,旋即正常:“我立刻就写信回山,将此事禀告师门,请他们派人增援。”
“好。”孟奇随口回答了一句,在齐正言写信时,忽地皱起眉头道:“事情有点诡异……不管有什么样的借口,强杀浣花剑派弟子身边的亲属,形同对他们宣战!王家如此笃定?或者林主事确定自己压得下来,保证你不反弹?”
若非逼不得已,林主事他们肯定不想杀齐正言,死了一位主事,必然会惊动浣花剑派。
“我亦觉得事情透着诡异,所以才发信门中,以防意外。”齐正言点头道。
孟奇想了想:“书信回山需要多久?”
“本门有豢养的灵禽,就在城外庄子里,明日寄出,两日内即可抵达山门。”齐正言老实回答。
“加上外景强者到来,大概得三日,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孟奇颔首道。
这几日自己是不是得找四个世家的长老客卿们“练练手”?
翌日清晨,两人刚结束修炼,齐正言准备赶去庄子时,伙计匆匆进来报信:
“齐主事,大事不好!唐老爷子彻底昏迷了,王氏王载亲临唐家做客,今日便要决定家主!”
王载?孟奇和齐正言对视一眼,心中略微起了波澜,这人是王家长房庶子,武道天赋横溢,目前年刚二十,已是打开八窍,人榜排名二十三,外号“守正剑”。
伙计喘了口气,继续道:“主事,还有一个消息,据说唐家长辈要将唐九小姐嫁给叶三公子,双方联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破铜烂铁
联姻?孟奇微微皱起眉头,这也太急了吧,不过想想若是要用唐明月联姻,必须得这么急,唐老爷子随时可能过世,作为长房孙女,按照礼法,她必须守孝三年,如今倒是能按上冲喜的名头。
“唐家小姐自己是什么意愿?”孟奇想到昨日唐明月的恩义,开口询问道。
他昨晚回来后一直藏在后院,除了齐正言没人知晓,以防唐叶凌万四个世家彻底撕破脸皮,宝兵和高手尽出,前来强杀,不过到了天明也不见动静,他就明白了世家们还是没有如此行事的勇气。
这里不是西域,是更繁华更稳定更有秩序的大晋,不仅有六扇门看着,世家和门派们也不愿意自身弟子外出后早不保夕。
所以,即使四个世家谋划了花月楼围杀,也不敢持续太久,否则六扇门捕头肯定会前来阻拦,而若杀掉六扇门捕头,孟奇这种浪迹江湖的倒是不怕,普通世家有根基在,绝对逃不过事后的追索,说不得就家破人亡了。
伙计看着昨晚据说大杀四方仅仅被宝兵逼退的孟奇,喉头蠕动了一下:“唐九小姐当然不愿意,叶三公子是什么为人,整个邑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据说她闹了一阵,但由于唐老爷子昏迷,长房又没有别的嫡亲长辈在,没能反抗成功。”
叶三公子比当初唐二公子更纨绔更淫逸,而且做事阴毒,心狠手辣,他房里打死丫环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正常人家的女儿谁会想嫁给他?
孟奇沉默下来,没再多说,一直到伙计出去,突地叹了口气。
“你想假冒唐二公子?”齐正言略皱眉头。
孟奇轻轻点头:“嗯,唐二公子虽然有祸事在身。但刺客得手之后肯定远遁,我又只冒充三日,搅混局面,破坏联姻,等他们再次派人前来,我早就取下面具,变回孟奇,他们还能知道是我扮得不成?”
“唐九小姐于我有恩,唐叶凌万四个家族主事之人和我有仇,大丈夫处身世间。若不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心意何安?”
昨日之后,自己安然逃离,唐叶凌万四个家族若不提高警惕,防备自己刺杀家族重要人物才是怪事。
虽然自己能潜伏隐藏,依靠“不死印法”来源于刺客一面的特殊,花费时日,一一暗杀。但如此一来,就未必能阻止得了定亲,等到定亲之后再杀掉叶三公子叶孝杰,加上当日花月楼唐明月的提醒。肯定会出现自己与唐明月暗通曲款,情投意合,所以阻止联姻的传闻。
这种流言蜚语,自己是无妨。但唐明月乃世家嫡女,清誉很重要,若两人真的有感情。事后成为情侣,倒不失为一段江湖佳话,可自己压根儿对唐明月没感觉,也从未想过“以身相许”,如此行事,唐明月名声尽毁,对她这种世家小姐,无异于生不如死。
而且,这里是大晋,不是西域,不可能任由自己肆无忌惮地暗杀,只要成功几次,且波及当初动手之外的人,六扇门高手和周郡王氏的高手肯定会前来缉拿,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轻松,否则没有半步外景镇压的世家,早就被左道人物灭门夺宝了。
齐正言轻吸口气,没有阻止,只是指出疑难:“光靠面具,可未必瞒得过亲人?唐二公子的举止、喜好和习惯,我们都不知晓,而且他比你高一点。”
“唐二公子外出多年,历尽艰辛,武功有成,举止、喜好和习惯出现改变再正常不过,并且他当时喉咙受伤,我能以此为理由尽量少说话,免得露陷,至于身高嘛……”孟奇忽地笑了笑,身体发出一阵脆响,生生拔高了一寸,脸色肌肉轻微蠕动,乍眼看去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齐正言嘴巴半张:“这?”
“这就是**玄功的神妙,对身体的细致强大掌控。”孟奇嘿嘿笑道,“我还能按照面具,将自身容貌调整得与唐二公子有五六分相像。”
等进了唐家,以唐二公子的身份做事会方便很多,迟早弥补自己冰阙的损失!
纵使唐家怀疑真假,自己也乐得扯皮,反正只要搅混水三日,又不是要长久冒充下去。
齐正言收敛讶异,沉声道:“你先随我出城,我将本门收集的唐家各人资料给你,之后万事小心。”
…………
唐家本族府邸位于商水出城处,院落深深,青苔蔓延,尽显百年世家的沧桑与底蕴。
由于是唐五爷“刺杀”浣花剑派主事而身亡,其余唐家之人不同意为他办丧事,因为这形同对浣花剑派宣战,故而只有他们这一房有哭声传出,唐府其余各处皆保持原样,但整个府邸似乎一片阴云惨淡,暗流汹涌。
门口几名侍卫不时偷瞧门内,偶尔对视一眼,皆唉声叹气。
“二爷怎么想的?好好的把九小姐嫁给叶三那个混球!”一名侍卫咬牙切齿道。
叶三恶名远播邑城,就连寻常人家也不愿意自身女儿嫁给他,何况世家大族!
另外一名侍卫叹了口气:“形势比人强,若不联姻,绑住叶家,紧靠王氏,根本无法在邑城立族了。”
“呸!若非二爷、五爷、七爷他们脑子糊涂,放弃浣花剑派这个强援,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哼,而且联姻凭什么得九小姐,七爷家十三小姐年纪幼小不提,二爷家六小姐早就到出阁年龄了!”旁边的侍卫低声咒骂道,“我看是二爷想趁机将九小姐踢出去,过去又不是没有女家主的事情!”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女家主的情况非常少,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家主这一房只剩独女,且天赋横溢,比其他房男子尤甚,加上家主和长老力撑,这才成为家主,招婿入赘。二是这名女子外有足以镇压整个家族的强援。
唐明月所有条件都不具备,除非唐老爷子突然苏醒,凭借多年威压和只忠心于他的长老客卿,强势做出这个决定,不过他若死去,唐明月这个家主之位也坐不稳,可唐二爷等人却急匆匆为她定亲,还是挑的最差选择,难免让人不解。
最先说话那名侍卫摇头道:“据说是叶家家主亲自为叶三求娶九小姐,说要让她管住叶三。嘿,若能管得住,他自己早干嘛去了?”
叶三能如此跋扈,毫无疑问是家主嫡子。
想到如花似玉,为人善良,从不摆架子的九小姐要嫁给神憎鬼厌的叶三,他们这些侍卫也颇为郁闷,互看一眼,再次唉声叹气。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发言权。
突然,一个略微瘦削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左手提着一把被黑色刀鞘包裹的长刀。气势冷冽,眼神凌厉。
“来客止步。”一名侍卫赶紧迎了上去。
这名男子正是孟奇,他已经戴上面具,此时看了看侍卫。又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唐府”匾额,沙哑着声音道:“什么时候我变成客人了?”
“你……”这名侍卫讶异地看着孟奇,这才觉得他与唐老爷子有几分相像。
一名在唐府多年的侍卫眼皮一跳。又惊又喜地道:“二少爷?”
孟奇轻轻颔首,故作世家傲慢地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鬼知道他是谁!
“您,您没死?真好!回来的正好!”这名侍卫仔细端详,从身高外貌等确定就是自家二少爷,脸现狂喜地道。
孟奇沙哑道:“出了什么事?”
几名侍卫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孟奇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些早就打听到的消息,末了沉声道:“长兄如父,谁敢打九妹主意,先得问过我手中之刀!
“带我去见二叔他们。”
侍卫分出一人,引着孟奇入府,其余则好奇又期待地打量着二少爷,忽地发现他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完全一致,形同丈量!
“二少爷,二少爷的实力……”他们瞠目结舌,虽然是普通侍卫,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
唐家大厅内,上首两张太师椅无人就坐,以示家主尚在,左右两侧各有一溜四方椅排到门边,椅子间隔是小方桌,供放茶用。
左手是主,右边为客,左手领头之人为五十多岁半百老头,宽袍大袖,头戴梁冠,他下首是位年近四十的儒雅男子,手摇折扇,嘴角含笑,依次下来有着几位长老、客卿首领和唐二公子这一辈的几位年轻高手,唐明月因为是长房唯一子弟,也坐在了门边。
右边最上首是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国字脸,宽鼻阔嘴,行止端庄,腰配长剑,坐在那里,竟给人岳峙渊渟之感,他的下方依次是叶凌万家的家主和几位九窍长老,再之后则是叶三与另外两家的嫡子——凌大公子,万三公子。
“明月,叶家如此心诚,明日你就与孝杰订婚吧,也算为老爷子冲喜。”唐二爷威严说道。
唐明月脸色苍白,横了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叶三一眼,强撑着道:“二叔,我乃长房嫡女,婚嫁之事须得家主同意,你虽暂代家主之位,还不是真正的家主。”
叶三笑嘻嘻地道:“明月,你这话就不对了,若老爷子过世,家主之位不是唐二叔,就是唐七叔,他们都同意你与我定亲,这与家主决定有何区别?”
言之有理……其他人都轻轻颔首。
唐明月深吸口气道:“我二兄乃长房嫡子,礼法规定的家主,若他未亡,二叔、七叔凭什么决定我的婚嫁?”
叶三摊开扇子摇了摇:“休提唐二生死未卜,家主之位不可能一直等着他,就算他完好归来,以他的破铜烂铁刀法,何以服众,何以成为家主?”
“是啊,当初唐二被三哥打得跪地求饶,若他成为家主,只会是唐家之耻!”凌大和万三笑着附和。
忽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三,那你接我一刀破铜烂铁试试。”
孟奇邪劫拔出,动作如同精确丈量。
随着长刀出鞘之势,他宛如缩地成寸,出现于大厅内,刀光暴涨,刚猛霸道,竟似无坚不摧!
右侧上首的王载轻咦一声,右手下意识握住了剑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刀震四家
“啊?”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唐明月猛然转头,恰好看见孟奇斩出那暴烈可怕的一刀。
他五官容貌宛如昨日,只是气质已变,不复过去给人的沉迷酒色,骄奢淫逸感,如今神情冷漠坚毅,骄傲内敛,尽数化为强大的信心。
“二哥……”她下意识抬起双手,捂住嘴巴,一双明眸泛起迷雾,芳心巨颤。
唐二爷、唐七爷和几位年轻子弟脸色大变,完全没料到关键时刻唐二居然回来了!
唐二公子离家时已二十出头,容貌身量定型,如今再见,也只不过多了几分饱经磨砺的沧桑,他们又怎么认不出来?
客人那方,凌大公子、万三公子与他们神色相仿,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包括几位家主在内,四家高手都目光凝固,瞳孔收缩,注意力全被那一刀吸引,即使旁观,他们也感受到了无坚不摧不可匹敌的强势。
能在刀法之中演绎此等气势,显然已得刀法精义!
若异地而处,自己面对这一刀,能挡得下来吗?能以什么代价挡下?
叶家随行九窍长老扑出,口呼:“住手!”
邪劫当头劈下,周围气流生机尽数被它吸纳,在叶三公子眼中,只觉天地都被这一刀笼罩,将自己隔绝于世。
天苍苍,野茫茫,除刀之外,再无他物!
他仿佛被自然被家族被手下遗弃之人,孤零无助地面对着可怕天谴,身心被压,恐惧自生。
这一刀恰似雷霆劈落,代天行诛,刚猛霸烈,威势昭昭!
面对这一刀,叶三公子就如同阴神直面雷霆。身心颤抖,根本生不起抵抗之心,全身陡然一软,啪一声从椅子上滑落,斜跪在地。
刀光收敛,孟奇邪劫悬于他的头顶,此时叶家九窍长老还有一步的距离。
铮,孟奇长刀还鞘,目光平视前方,沙哑淡漠地道了一句:
“你太弱了。我很失望。”
说话间,他头也不回地越过了跪下的叶三公子。
靠嗑药上来,疏于实战锤炼又没有绝世神功的六窍武者竟然这样弱……孟奇怀疑自己初开眼窍时,不用阿难破戒刀法都能一个打两个。
刚才那一刀,他并不担心有人认出来历,因为这是自己修炼紫雷刀法的心得,然后以领悟的天刀精要为纲,尽数化成属于自己的一招刀法,纵使**道修炼“紫雷刀法”的外景强者在此。也顶多觉得这一刀得了雷霆之要,贴近刀法刚猛暴烈的精义。
而阿难破戒刀法的“断清净”和“落红尘”也分别被孟奇这样化为了自身刀道精义的两种。
出于天刀,而又不完全同于宋缺的精义,这是属于孟奇的“天刀”!
“你太弱了。我很失望。”沙哑声音入耳,叶三公子一张脸涨得通红,表情扭曲,眼神近乎崩溃。想要站起,双腿却依然发软,那一刀仿佛成了他内心恐惧的种子!
九窍高手赶到。怔怔看着孟奇走过,然后才扶起叶三公子,让他重新坐回原位。
凌大公子和万三公子看得呆了,不敢相信平日里比自己两人强横,比自己两人跋扈的叶三居然一刀之下就无力跪倒!
唐七爷、万家主等人亦是震动五内,难以成言,唐二的刀法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这么恐怖了?
“唐景,你是何用意?”叶家家主叶万天冷声道。
孟奇看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道:“让叶三贤弟见识一下什么叫破铜烂铁。”
他在船上听过唐二公子的声音,在**玄功帮助下,控制喉咙肌肉和声带,能模仿个七八分像,加上咽喉受伤,说话嘶哑,无人能听出不对。
他顿了顿道:“几年前,拜叶三贤弟所赐,小侄幡然醒悟,出门云游,历尽艰辛,终有今日刀法入门的收获,咳,故而刚才以那一刀还此番‘恩义’,希望叶三贤弟也能浪子回头。”
孟奇故意咳嗽了两声,以示喉咙伤势未好,不便多说,免得问起细节之事露陷。
说完,他转头看着唐明月,嗓音放柔却依然沙哑:“九妹,你受苦了。”
他翻阅了浣花剑派搜集的资料,虽然不太详尽,但基本的称呼和比较大的事情还是能把握的。
唐明月看着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唐二公子”,眼角泪水滑落,似欣喜似委屈,似关切似担忧:“二哥,你回来就好,我没事的。你的,你的声音怎么了?”
“被不仁楼刺客所伤,连累了万兄。”孟奇对万家家主致意道。
“不仁楼?”万家家主愕然出声,唐二爷、王载等人也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孟奇示意唐明月放心,缓缓往前:“若非不仁楼金阶杀手,我又怎会重伤逃遁,不得不觅地潜修?”
以他刚才斩出的那一刀,若不强调刺客的强大,很容易被人怀疑身份。
不仁楼乃邪魔九道之一,专以刺杀为旨,对外景境,以红橙黄绿青蓝紫划分刺客,最厉害的紫阶刺客曾经杀掉过地榜十九的强者,据说是不仁楼当代楼主,后来被六扇门排进了地榜前十五。
而对开窍期,不仁楼以金银铜铁划分,最强的便是金阶杀手,但由于杀手身份不显,很多起刺杀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所以无人登上人榜,不过谁若因此小视了他们,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竟是金阶杀手……”王载沉声道。
孟奇环视众人,将目光停在唐二爷和唐七爷身上片刻,接着转头看了看刚回过神,满脸怨毒的叶三公子:“二叔,七叔,叶三公子,我很想知道,为何在爷爷病重,我赶回家中的途中,会遭遇不仁楼金阶杀手的刺杀,还牵连了万兄?”
他将话题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中。免得扯到不熟悉的事情露了马脚。
唐家万家之人哗然,这是直指唐二爷、唐七爷和叶三公子之中有主使者?或者干脆是他们三人联手?
“谁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叶三公子咬牙切齿地道。
万家家主等人目光闪烁,对叶三公子之话没有太大反应,唐二被刺杀的时机太微妙了,正是他返乡途中,正是唐老爷子病重之时。
“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孟奇言简意赅地道,接着他沉下脸,“若被我查出谁是主使者,必将他一刀两断!”
未等旁人说话,他直接看向王载:“王公子。按照礼法,若嫡长在,家主之位该如何处置?”
他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一下让唐二爷、唐七爷和叶家家主、叶三公子等人脸色大变,让唐明月有一种解恨的感觉。
孟奇目光死死盯着王载,等待他的回答。
周郡王氏以浩然之气这儒门神功为立家之本,最讲仁义,最讲礼法。而礼法之中,嫡长子继承制是一个核心,关系世家本身的稳定传承,若王载要扶其他人上位。开口否定这一点,那他的浩然之气不攻自破!从此之后,心灵之中将埋下极大的破绽!
原本孟奇自忖,若不用雷痕。不用舍身诀,自己其他手段尽出,与王载交手。也顶多是胜面较高,不敢言必胜,毕竟能登上人榜的,不是自身外景级武功小成,自得意境,这是至少掌握了一门外景绝招,都不容小觑,而王载还有“浩然之气”和周郡王氏种种开窍绝学!
可如果他违背礼法,自破浩然之气,留下心灵漏洞,孟奇有把握不出剑不用绝招,光靠邪劫和刀法就将他击败!
到了孟奇和王载这个层次,自身心灵的圆润无暇尤为重要,不仅关系日后感悟天地,内外交汇,而且也牵涉当前武功境界的发挥。
当初邪岭之上的那名马匪头目,不也是掌握了一招外景刀法?还不是一样速亡!
因此,哪怕冒充唐二公子有一定危险,孟奇还是来了!
唐二爷等人的目光尽数投向王载,若他承认嫡长子的法权,就等同于以周郡王氏的名声为唐景继承家主之位做背书。
王载手按剑柄,气度坦然:“在下乃客人,客随主便。”
“而且纵使嫡长子,一样有无法继承家主之位的七大律。”
所谓七大律,为不孝、叛国等。
不等孟奇再问,他微笑道:“唐兄,不知你为何要戴人皮面具?”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目光凝聚在孟奇脸上,他们有想过唐景是假的,但也不至于如此快被揭穿吧?
唐明月紧咬下唇,又害怕又无助地看着孟奇,唐二爷和唐七爷等人惊讶之后脸泛喜色。
孟奇将手放在耳边,轻轻一撕,露出下面的“真容”。
“啊!二哥,你……”唐明月吓得倒退一步,因为那张脸上纵横交错都是伤痕,狰狞可怖,而伤痕之下确实是自己二哥的样子!
“你?”唐二爷等人表情变幻不定,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孟奇抓紧时间将人皮面具戴好,低哑道:“出门游历,遇到危险,被敌人抓住折磨,成了如今这样,所以找能工巧匠制了这幅面具,以免吓到旁人。”
伤痕和样貌是**玄功变化的,乍眼一看,没人能分出真假,毕竟唐二公子离家也有好些年了,各人的记忆略有模糊。
刚才面具被王载看穿是孟奇故意的,藉此展示面具之下的“真面目”,如此一来,会增加身份的信服感,大家都会下意识认为伪装之下是真实面容,而非另一层“伪装”——若不是用肌肉变化,而是两层人皮面具或化妆,厚度太明显,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因此也只有擅长变化或精于此道的高手才能如此做。
“二哥……”唐明月泪水涟涟。
王载感慨一声:“历经磨难,方见沧海,难怪唐兄能刀法大成。”
这件事之后,唐二爷和唐七爷神色凝重,谁也没有当先出来质疑孟奇的身份,似乎在沉思什么。
王载笑了一声:“唐兄劫后归来,自有别情要叙,在下等就不叨扰了,来日再会。”
他绝口不提家主之事,反正唐老爷子还活着,只是严重昏迷罢了。
看着王载、叶三等人离去,看着沉默的唐二爷和唐七爷,孟奇隐约觉得不对,若自己是唐二爷或唐七爷,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肯定会撒泼打滚,真的也要说成假的!
相貌一致?肯定是找的相像之人,天下之大,有容貌相似的替身太正常了!
胎记习惯一致?一定是抓住唐二之后照样模仿的!
各种言谈事情对得上号?肯定是拷问出来的!
总之就是我不信我不信我死也不信,然后在找高人鉴别血脉的间隔,联合家中和外部势力将真唐二变成假唐二。
孟奇沉吟了下道:“二叔,小侄既然归来,麻烦你将家中之权还于长房吧。对了,恕爷爷呢?”
他刚才就发现唐恕等参与围杀的四名九窍高手不在,显然是躲藏起来了,以防浣花剑派、六扇门和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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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因果(求推荐票)
唐七爷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奇:“我说小二啊,家主之位关系重大,总得找六扇门鉴过血,找其他世家进行见证,我们才能肯定你的身份,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家中之权交给旁人,这不是怀疑你,是必须的过场。”
因为六扇门代表着皇权,鉴别血脉时难免有自身的立场,所以得找三个中立世家监督鉴证,以防有精通易容和改变的高手假冒家中嫡子。
由于鉴别血脉须得提前准备,要向桓州六扇门分衙申请奇人异士或材料,故而最快也得两日后才能进行,是堂堂正正的拖延借口。
当然,鉴别血脉非强制,都是家族自身有势力怀疑弟子真假才会去做。
难怪唐二爷和唐七爷都没有太过纠缠,原来是直接上最后步骤,若是假的,自然最好,如果是真的,这两日的时间也够做很多事情了……孟奇思忖着,微微颔首:“无妨,小侄不急,两三日的工夫还是能等的。”
反正两三日之后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见他态度笃定,成竹在胸,唐二爷和唐七爷脸色微变,旋即正常,附和点头,只有唐明月嘟囔了一句:“你们怀疑二哥是假的,我也能怀疑你们是假的,又不是在家中就没办法掉包假装的……”
对于她的抱怨,唐二爷和唐七爷置若罔闻,半点颜色也不改。
孟奇保持着强势冷漠的态度,沙哑追问:“恕爷爷呢?”
唐二爷略微尴尬地回答:“恕伯被老五蛊惑,参与了刺杀浣花剑派主事及亲属之事,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当我是小孩子哄啊……孟奇内心哼了一声,看他们全都投靠王家的样子,要说事先不知道唐老五和唐恕之事,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孟奇不动声色地道:“连二叔都不知道?哼。五叔和恕爷爷无视家族,肆意行事,死有余辜。”
唐恕还没死呢……唐二爷和唐七爷对视一眼,不过这种事情,能做不能说,一旦说破,日后需要平息浣花剑派怒火,免得鱼死网破时,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就是自己等人了。
孟奇不等两人说话,自顾自地道:“二叔。七叔,虽然要等鉴别血脉后,我才能接管家中之权,但你们不会阻止我去探望爷爷,祭拜祖宗吧?”
哼,说得你两三日之后一定是家主似的……比起唐二爷,唐七爷城府没那么深,表情略微透露出内心的想法。
“当然可以,景侄你能浪子回头。明白孝道,是我们唐家之福。”唐二爷微微点头,似夸赞,似嘲笑。
在世家内。远行游子归来,最先要做的两件事情就是拜见长辈和去祖宗祠堂祭拜,唐二爷和唐七爷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二哥,我陪你去。”唐明月想抓紧时间给二哥说说家里的状况。
孟奇轻轻颔首。与唐明月一起走向唐老爷子的房间。
“明月,你去召集目前在家的族人,除了担当守卫的。都到祖宗祠堂来。”眼看就要走到唐老爷子房门前,孟奇突地开口。
唐明月正介绍完家中的暗流汹涌,忽然听到这个吩咐,一时有点发愣。
孟奇用柔和的态度对她道:“此事诡异,须得快刀斩乱麻。”
总之,越早将事情弄混越好。
啊?唐明月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疑惑。
孟奇见她不解,低声道:“二叔、五叔、七叔皆投靠了王家,还精诚合作,可家主只能有一位,他们到底是被什么诱惑?”
若真有意家主,不可能与自己的竞争对手投靠一个势力,还颇为合作,不扯后腿。
正是从他们无一借助浣花剑派势力争夺家主之位,孟奇闻到了事情背后的阴谋气息。
唐明月表情变得凝重:“对啊,二叔、五叔、七叔平时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二哥,我马上去召集族人!”
唐老爷子执掌唐家几十年,长房的势力根深蒂固,唐二爷纵使这段时日频频更换管事和护卫,拉拢长老和客卿,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削弱长房,孟奇正是看准这一点,才让唐明月通知所有族人去祠堂。
望着唐明月快步离开的背影,孟奇深吸口气,转身推开了房门,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窗户全都被封上,阴沉而昏暗,空气由于不流通而显得沉闷,加上药味、檀香味,愈发难闻。
“忍爷爷。”孟奇对着房内安坐的老者轻轻点头。
这是唐忍,五大长老之一,曾经是唐家最有希望突破到半步外景的高手,但现在年老体衰,已无这个可能。
他与是唐老爷子唐忌的庶兄弟,多蒙这位兄长照顾,因此武功大成后,一直负责唐老爷子的安危,执掌唐家镇族神兵“沧澜刀”。
头发花白的唐忍看着孟奇,颔首道:“长大了,很好。”
刚才之事,包括孟奇揭开人皮面具,坦然等待血脉鉴别,他都听人回报了。
走到床边,孟奇看到了满脸皱纹的唐老爷子,他头发稀疏,尽皆花白,双目紧闭,喉咙似有浓痰,让呼吸断断续续,让旁听的人总担心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过去了。
荷荷,仿佛感应到唐二公子唐景的归来,陷入昏迷的唐老爷子突然有了动静,放在外面的右手轻微颤动,眼皮缓缓睁开,头部艰难地侧向门口方向。
孟奇大步走了过去,握住了唐老爷子的手,看到他双眼浑浊,却蒙上了一层泪光,有欣喜,有求肯,有悲伤,有痛苦,想要说话,可喉咙始终荷荷作响,吐不出字。
不知怎么的,看到唐老爷子的泪光,孟奇一下想到了唐二公子唐景临死前流出的两行泪水,尽是求肯和不甘,悲伤莫名。使人恻隐之心大作。
两双不同的眼睛,泪光和泪水,在孟奇脑海交错变化,让他有一种因果相连之感,隐隐约约之间,自己似乎成了传递这种因果的媒介。
“冒你身份,担你因果……”孟奇心中突地冒起这句话,似乎明悟了少许,可又什么都不明白。
他双手紧握唐老爷子的右手,沉声道:“我回来了……”
孟奇沙哑着说不下去。因为他知道没有那份感情投入,演技还不到位。
不过在唐老爷子和唐忍耳中,却是他太过激动,出现 了哽咽。
唐老爷子反抓住孟奇的右手,虚弱地摇了三下,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孟奇等了半响,深吸口气,站起身。对唐忍行了一礼,走向门外。
“大胆做,放心做。”唐忍望着床上的唐老爷子,低声道。
孟奇微微点头。打开大门,跨了出去,一缕阳光照入,在沉闷阴暗的房间内染上一片灿烂。
世家祠堂的位置都很讲究。孟奇光是看布局,无需旁人引路,就能找到。不过也无需他如此做,嫡长子身边自有家仆伺候。
孟奇一直保持着冷漠刚硬的态度,没有与仆人说话,到了祖宗祠堂后,他迈步进入,只见正前和左右皆有香火牌位,中央广阔宽敞,足可容纳几百人,名是堂,实是殿。
上了一炷香后,孟奇静静看着正前牌位,背对大门而立,没过多久,陆续有唐家族人赶到,看着孟奇的背影,有的欣喜,有的激动,有的忐忑,有的憎恶。
“小二,你什么意思?”唐明月进了祠堂没多久,唐七爷就满脸怒色地闯入,不明白孟奇在搞什么鬼。
他的身边,唐二爷脸色阴沉,几名长老神色狐疑。
孟奇缓缓转身,嘴唇紧绷,棱角分明,眼睛冷冽:“二叔,七叔,有的事情需要在列祖列宗和所有族人面前说个清楚。”
唐家族人们纷纷吸了口凉气,这段时日的风云变化暗流汹涌,他们都有感觉,但碍于不是主事者,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不清楚具体的事情,而近日,长房嫡子唐景要说什么事情?
“装神弄鬼,到底什么事情?”唐七爷沉不住气地问道。
唐二爷则冷声道:“你还没有鉴别血脉!”
孟奇淡然道:“我今日不是以嫡长子的身份发问,而是以唐家普通族人,列祖列宗后代的身份请教二叔和七叔,为何要触怒浣花剑派?”
“投靠王氏可以,但为何要触怒浣花剑派,天下武道大宗的怒火谁能承受?纵使王家来人援助,可两个庞然大物相争之下,即使受点波及,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家族能够承受的!你们想毁掉唐家不成?”
他越说声音越是严厉。
唐家族人哗然,他们也听到类似传闻,可也有别的说法,不至于太过担心,如今被孟奇证实,心中皆是忐忑,哪怕有王家庇佑,浣花剑派为了脸面也会做过一场,到时外景交手,最先被波及肯定是唐家,血流成河绝对不是笑话。
靠六扇门?若是占理,六扇门也不是不敢追捕浣花剑派弟子,可如果自家触怒浣花剑派在先,六扇门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防止交手波及无辜平民,等到浣花剑派和王家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调停,那时,被牺牲换稳定的也可能是唐家!
“二叔,你只是代行家主之责,如此大事,怎能轻率做决定?”孟奇喝问唐二爷。
人群中,依附大房的族人纷纷鼓噪,一时形成逼问的局面。
这就是发动群众的好处。
唐二爷咳嗽一声:“我也不想的,但老五抽了疯,突然和恕伯围杀浣花剑派之人,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全面投靠王氏了。”
“五叔已死,先且不论,唐恕犹活,这等背着家族肆意行事之人,必须重处,也能缓和与浣花剑派的关系。”孟奇仿佛在发号施令。
唐二爷沉声道:“但他已经逃了。”
“他逃了,他直系亲眷未逃,必须处罚,若他不回,罚上加罚!”孟奇冷酷无比地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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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这没必要吧?”唐七爷有点结巴地质疑。
从孟奇入门那刚猛霸烈夺人心神的一刀开始,他就有种自身气势被压之感,在历经揭面具,召族人,群情激奋等事情后,更是在面对孟奇时不知不觉低了一头,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家主,是威严厚重的掌控局势之人。
不等那边唐二爷出声,孟奇借着话头就冷漠严厉地道:“若没有处罚,若一走了之就不牵连亲眷,岂不是鼓励大家不听家主的命令,出卖家族的利益?如果你们回答是,那我立刻出门,去邺都斩杀几位王氏子弟!”
族人之中长房势力皆大声喊道:
“对,二少爷说的是!”
“二少爷言之有理,岂有接受家族庇佑,享受家族资源,却肆意行事,将家族陷入危险当中的道理?”
“若不处罚唐恕,处罚他的亲眷,我看这个家就散了吧!”
家里的实权位置有数,唐二爷接管家中大权后,即使会拉拢长房势力,可也有自身的心腹需要安插,所以难免有很大部分依附长房的族人利益受损或觉得将来会受到冷落,正是满腹牢骚或忐忑却由于没有主心骨无法形成合力的时候,一看到嫡长子二少爷回来,长房自己人回来,当然就变得大胆,变得咄咄逼人,恨不得马上抢回失去的东西。
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对孟奇的话语几乎完全附和。
这种场合下,一旦有超过十个人鼓噪附和,就会带动起气氛,而长房里和其他房愿意支持嫡长子的何止十个?
声浪阵阵,唐恕亲眷脸色发白,拿求肯的眼神看着唐二爷和唐七爷。
群情激奋之下,唐二爷明白若不说出个道理。强行以手中权力压下,或撕破脸皮,仗着手中强行镇压,唐景小子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能让自己变成势单力孤的“代家主”,能够指挥动的人只有少数心腹,拉拢的长老客卿和长房势力绝对会先看风头!
毕竟都是自家人,争权夺利时恨不得对方死,可真正大规模地互相砍杀,谁会没点犹豫?
尤为重要的是。唐景小子刀法惊人,难以测度,之前那一刀仿佛还压在自己心头,让自己顾忌,让自己游移!
“你想怎么处罚?”唐二爷决定先听听孟奇的意见,若不严重,就任由他去吧。
孟奇环视众人,示意大家安静,沉声道:“唐恕亲眷。非直系的扣半年月钱和药材、丹药,直系的废除武功,打发到庄子做杂事。”
呼,倒吸凉气之声接连不断。这个处罚太重了!
“太重了吧?”唐二爷有点牙疼地道。
孟奇表情冷酷:“就是要重,这次五叔和唐恕肆意行事让我唐家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不重不足以警示后人!”
“二少爷说的在理!”
“就该重罚!”
唐恕是长老,为人也算不得和善。平日里总会积下些怨念,此时统统爆发,加上长房势力附和。声势颇为惊人。
群众的力量……孟奇肚内暗笑,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望向唐二爷唐思德。
唐二爷沉吟道:“恕伯尚未返家,或许他有苦衷,或许目的是有利唐家的,不听他的辩解,匆忙处罚,是不是不太妥当?”
经过连续的群情激奋,经过之前的霸道一刀,他也不知不觉间与孟奇有商有量,甚至有点他拿主意的感觉。
“若他一辈子不回,我们就一直不处罚了?将来浣花剑派和周郡王氏以我们家族为战场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让他们等着唐恕归来?”孟奇冷冷说道,已经没有称呼恕爷爷。
不待其他说话,孟奇微昂脑袋,以家主的姿态做出决定:“二叔,我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可以折中一下,放出处罚消息,明日执行,唐恕若有苦衷,就在天亮前返回,就在祠堂内,当着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的面解释!”
他身材变高之后,竟有种雄伟强硬感,配合冷峻的面容,霸道的气势,看得唐明月美目闪烁,不敢相信昔日一滩烂泥般的哥哥如今一举一动都让人心折,不是家主胜似家主!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孟奇的这个决定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唐二爷沉吟道:“若事关机密,当着众人的面容易走漏消息,不如只给我们解释?”
“所以,无论唐恕说什么,你都觉得对唐家有利?反正我们不会知道!”孟奇逼问道。
唐明月给亲近的长房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出头说话。
“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们只相信二少爷,二少爷是长房嫡子,未来的家主,他的话,我们信!”只要脑袋不笨的人,都能领会唐明月的意思。
“要解释就给二少爷解释,他说唐恕情有可原,我们就接受!”
“好了!”唐二爷低喝一声,“唐恕若回来,当着我、七弟和景侄的面前解释。”
孟奇见目的已达,暗笑一声,状似威严地道:
“我会在观澜堂等唐恕。”
观澜堂,昔年唐家外景先祖创下家业后用来悟刀之地,是唐家仅次于祖宗祠堂的重要所在,乃平日里家主处理事务,修炼刀法的地方。
唐家比较重要的建筑在哪里,孟奇通过浣花剑派的资料还是了解的。
事情尘埃落定,直到此时,唐二爷和唐七爷才暗觉不对,刚刚怎么弄得唐小二是家主一样?自己两人简直唯唯诺诺,形同哀求!
这就是气势和群众的妙用……孟奇内心蔑视着他们,略微自得地想道。
“还有一事。”就在唐二爷和唐七爷反思刚才的态度时,孟奇再次开口。
“二叔,你代掌家主之权不过大半月,为何要害位置全都变成了你的心腹?之前各位长老、管事,有何错处,要被你如此打压?”孟奇出言如同他的刀法,迅猛霸道。
轰的一下,唐家祖宗祠堂内嘈杂宛如爆发。依附长房的族人狂喜激动,二少爷这么快就要维护自己等人了?
不愧是长房嫡子!
唐二爷的心腹和附庸出言抗议,心中忐忑不安;唐七爷的心腹,其他各房之人,以看戏的态度看着他们。
唐二爷惊怒交加:“唐小二,你什么意思?”
孟奇一步一步走向他,竟给了他身躯变大,泰山压顶的感觉,气势逼人!
“若有错,在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面前讲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
“若讲不出来,那就是二叔你仗势欺人,公私不分,肆意妄为,无容人之量!”
“你还只是代行家主之权,并非家主,就敢如此做,若你真为家主,让我等如何容身?”
随着他的喝问。长房势力愈发情绪高涨,祖宗祠堂内一片声讨唐二爷的话语,衬托得孟奇似乎代表了整个家族。
这一句句质问,震得唐二爷脸色发白。气得他右手发抖,颤着指向孟奇:“唐小二,你,你想夺权!别忘了。你还没做血脉鉴别!”
“二叔,我是有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孟奇负手望着房梁。“只不过觉得,你没能力代行好家主之权,希望由七叔主持。”
“什么?”
一声声惊呼在祠堂内响起,不仅唐二爷摸不着头脑,就连唐七爷也莫名其妙,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唐小二到底想做什么?
他做事的手法就像他的刀法,难以测度!
孟奇转头看向唐七爷,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七叔,我想你肯定会比二叔公正。”
长房势力顿时明白过来,开始附和孟奇,有唐二爷前车之鉴,唐七爷做权利调整时,肯定得照拂自己等人,若他不接受,或像唐二爷一样,反正还有八爷,十三爷等,不是非他不可,而唐七爷的心腹与其他各房之人也闻到了机会,纷纷鼓噪,表示赞同孟奇的提议,只有唐二爷的心腹脸如死灰。
其他长老见权利在唐七爷手上,没有被孟奇抢夺,觉得可以接受,微微点头。
形势比人强,唐二爷脸色煞白地看着唐七爷:“七弟,这摊子事就交给你了。”
唐七爷强制压住惊喜:“弟弟我恭敬不如从命。”
看着唐二爷暗恨的神色,看着唐七爷眉梢眼角的喜乐,孟奇证实了一个猜测,之前他们不是不争,而是有人用别的利益弥补了唐七爷的损失,如今家主之位送上门来,还能拒绝不成?
不说本身愿不愿意,若拒绝了,底下心腹会寒心的!
而同时,孟奇愈发肯定,他们有把握自己这个“嫡长子”继承不了家主之位。
之后,唐七爷就在祖宗祠堂内完成了权利调整,除了唐二爷一方,皆大欢喜。
可如此一来,孟奇凭借连续两件事情上的强势,凭借一言更换代家主的霸道,凭借长房势力和其他部分势力表现出来的支持,在唐家人心中,无家主之名,有家主之实!
孟奇提着邪劫,出了祠堂,往观澜堂走去,唐明月跟随身边。
“九妹,帮我准备一套白袍,并请忍爷爷。”孟奇忽地开口。
“啊?为什么要白袍?”唐明月有点不解。
因为帅气,因为潇洒……孟奇脸色严肃地道:“为了营造气势,明心净志。”
“为什么要营造气势?”唐明月疑惑道。
孟奇抬头看着渐进黄昏的火红:“今晚唐恕必至观澜堂,我要提前准备,从气势上压住他。”
“哦。”唐明月恍然大悟。
孟奇右手抚摸着刀柄,声音平板无波地补充道:
“然后杀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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