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节 断臂
第二天上午,陈兴从床上醒来,脑袋昏沉沉的,坐在床边久久不能站起来。
他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即便活了三世,也很少碰酒。他不喜欢失去控制的状态,只有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才会喝酒麻痹自己。
“咔嚓!”
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老k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带红印章的文书。
“大人,北方公主要召见你!”说着老k将文书递上。
“她要见我?”陈兴还有些迷糊,随手接过文书,却只看了一眼,马上打了个冷机灵,迅速清醒过来。
阿丽雅要见他,这并不奇怪,但是发正式文书,就有点儿让人忐忑了。
主君要见臣下,通常派人来说一声就是。可涉及到正式文书,就是官面上的事情了,一般只有镇守边疆的大将才会用正式文书召回。
因为这就意味着,如果当事人拒绝,就会留下正式的记录。
也就是说,陈兴没有任何推迟的余地,只要他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爬也得爬过去。
不然就是“反叛之兆”,最高可以按叛国罪论处。
陈兴坐在床边努力回想,昨天见面的时候有没有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他仔仔细细,从见面的一刻开始,直到离开,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一番检查下来,他好像没有犯什么错误。他开不开心是一回事儿,阿丽雅可是笑得相当灿烂。
如果不是坏事儿,那就是好事儿了。
说不定是要升他的官职。
往这个方向去想,顿时豁然开朗。
北方联盟的高层里,叶阳白柳是大神官,蕾西是侍卫总长,算起来还缺个大统领。
在红国的官僚体制下,大统领是国家最高军事长官,相当于其他国家的“兵马大元帅”“全军总司令”,统管全国的武装力量。
说起来,在北方联盟里面,他还真是大统领的第一人选。
想到这里,陈兴的压力减少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
金瞳魔女的性格跳脱、喜怒无常,上一世可是写在历史书上的,谁知道她跳了哪根经,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就是忽然要杀他,也不是不可能。
“大人,该洗漱更衣了。”
老k提醒道。他做了十几年的宫廷管家,深知这份命令文书的分量。从这里步行到红堡,按照散步的速度也才二十分钟左右,若是去晚了,恐怕会对自家主人不利,所以出言提醒。
陈兴也知道,坐在这里想下去不会有结果,随即招来女仆,洗漱更衣,穿上皮靴,早餐也没吃,喝了半杯牛奶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他经过红堡大门,来到前烛大厅门前。整了整衣领,深吸一口,推门而入。
霎时间,万千烛火随风而动。
步入黑曜石大厅,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燃烧的烛火并没有带来丝毫温度。
借助依稀的火光,可以看见高台上的两道身影,一个翘腿坐着,另一个站在王座的右侧。
最开始陈兴以为是蕾西,但是转念一想,不对,蕾西一般站在左侧。
走到大厅中间,终于看清王座右侧的人,果然是叶阳白柳。
目光平移过去,王座上的阿丽雅翘着腿,身体向一侧倾斜,手肘支着王座的扶手,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两只红瞳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进入大厅的一瞬间,陈兴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虽然没有具体的感觉,他的危险感知也没有被激活,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臣见过殿下。”
陈兴单膝跪下,行君臣之礼。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放低姿态肯定是没错的。
然而,陈兴跪下后,头顶却静悄悄的,预想中的回应迟迟没有响起。
他已经觉察到气氛不对,自然不敢起身。
大厅里异常安静,只剩下蜡烛燃烧时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陈兴感到腿有些发酸的时候,头顶的声音终于响起。
“嗯……”
声音慵懒,仿佛刚睡醒。
陈兴下意识地起身,可腰还没有直起来,庞大的威压就从上方压下来。
一时间,无形的力量犹如山峦压顶,几乎让他直不起膝盖。
“我有说过让你起来吗?”
声音淡淡的,听在陈兴耳朵里,却像闷雷炸响。
与此同时,灵海中风浪大作,符文纷纷绽放光芒,抵抗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
海水逆流,海面分开,一艘燃烧战船缓缓抬起船首。
无论依靠物种本能的符文,还是依靠生前记忆的御灵,都自发性地保护宿主。
然而,宿主本人却拼命压制这种本能反应。
在至尊强者面前露出獠牙,他嫌死得不够快吗?
陈兴深吸一口气,平复灵海的波动,重新跪了下去。
他低着头,没敢开口。
他现在的信息量不够,贸然开口,可能会激化矛盾。
只要他不开口,阿丽雅就会先开口,从而得到信息。
但如果阿丽雅连话都不想说,直接动手杀他,那他现在就算开口也没有用。
所以现阶段容错率最高的选项,就是静观其变。
果然,在沉默了十多分钟后,阿丽雅再次开口了。
“陈兴。”
阿丽雅直呼姓名,陈兴只感觉从头凉到脚,恨不得马上瞬移逃走。就算以前在兰花镇刚认识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正经地称呼过他。
但逃走有用吗?
显然没有。或许他能坚持半小时,但半小时后,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臣在。”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阿丽雅说道,声音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感到害怕。
“殿下请问。”陈兴毕恭毕敬。脑子却飞速运转,猜测阿丽雅要问什么问题,以便于及时应对。
“我很好奇……”阿丽雅看了眼身边的叶阳白柳,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陈兴顿时一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却唯独没有这一个。
他眼角的余光瞧见,叶阳白柳也露出了瞬间的惊诧,显然没有预料到阿丽雅会问这个问题。
陈兴把心一横,问道,“殿下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必须先弄清楚阿丽雅为什么要问他们的关系。难道是吃醋?如果是吃醋,当年在兰花镇的时候就应该吃了,或者几个月前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必要等到今天。
只见阿丽雅放下交叠的大腿,身体前倾,从高台上俯身注视着他。
“不允许我好奇一下吗?”
她反问道,语气愈发地冰冷。
“这……”陈兴有些迟疑,偷偷瞄了叶阳白柳一眼,又迅速收回来,怕被阿丽雅注意到。
“照实说就行了,我又不会吃了你。”阿丽雅说道,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邪魅无比,令人浑身发凉。
一旁的叶阳白柳目光朝下,看着高台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
一时之间,陈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陷入了激烈的心理矛盾,如果他当着叶阳白柳的面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叶阳白柳的自尊心就会受到极大伤害。
但是向阿丽雅坦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有时候,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一旦出问题,他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到叶阳白柳。
否认,无疑是收益最大化的选项。
但是,他口口声声说叶阳白柳是他的未婚妻。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敢承认,不知道还算不算是个男人,而他的未婚妻又会怎么看待他?
会不会心痛欲绝?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上升到生死抉择了。
如果他坦诚,那么结果可能是身体死亡。
如果他否认,那么他将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同时也会失去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女人。
叶阳白柳绝不是那种花钱就能解决的女人,她的自尊心非常强,一旦他否认,必定会跟他分手。
他不知道自己对叶阳白柳的感情是不是爱,他只知道,这些年来,这个女人和他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了今天,对他情深义重。
同时失去尊严和爱情,他还剩下什么?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无异于精神死亡。
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他都要面临死亡。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了叶阳白柳。这一次,他没有回避阿丽雅。
他注视着未婚妻的眼睛,想要寻求面对生死抉择的勇气。
叶阳白柳的目光很复杂,充满了彷徨、不安、希冀、担忧,一切的一切。
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意图,叶阳白柳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柔情似水。
陈兴闭了闭眼睛,上前一步,“她……”
说出第一个字的瞬间,他忽然感到千钧之重,眼前不禁浮现出他死后的画面。
女仆长自杀殉主,苏娜孤苦伶仃,叶倩李媚回到船上,兰花镇迎来新的统治者,远征军支离破碎……
树倒猕猴散。
“她,她是……”
每一个字,都像压在心头上的一座大山,一座接一座地压下来,让他无法呼吸。
他吞咽着口水,艰难无比地说着,“她是我的,我的……”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跟他没有关系!”
“哦?”阿丽雅扭头看向身边的大神官,眼中带着玩味。
却见叶阳白柳面色平静,走到王座前,单膝跪下,咬牙道,“我以前跟他没关系,现在跟他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虽然陈兴很不愿意承认,但叶阳白柳打断他的时候,他确实松了口气。
“你跟他没有关系?”
“呵呵呵……”阿丽雅冷笑着,“黯魔晶核沾染了你的气息,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他都肯交给你,还敢说没有关系?”
“你当我是白痴吗!”
阿丽雅一字一句地说着,红瞳渐渐染上了一层金色,皮肤燃起透明的火焰,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头上长出反曲角。
炎魔真身。
庞大的威压卷席天地,强劲的气流呼啸而至,万千蜡烛瞬间熄灭。
天穹之上,一双金色竖瞳缓缓睁开,阳光迅速黯淡了下来。地面上,无数黑影扭曲着,杀声震天,仿佛千军万马正在开来。
“你愿意用生命作为赌注吗?”
化身炎魔的公主注视着她的大神官,金瞳深如渊海,仿佛要将所有生灵吞噬进去。
“阿丽雅,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陈兴浑身电流激荡,滋啦的一声,瞬移过去。
“走开!”女炎魔反手一爪子,陈兴顿时像炮弹般向后射出去,轰的一下撞在大厅的石柱上,当场口吐鲜血。
叶阳白柳回头看了眼从石柱上摔下来的陈兴,面露决然,高声道,“我已经说了,以前跟他没关系
,现在跟他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愚蠢!”
女炎魔嘶吼着,张开爪子,鲜红的指甲寒光凛凛。
“呵呵呵……”
眼看就要穿肠破肚,阿丽雅却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所有的威压转瞬消失,她也恢复了少女的模样。
“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你值得吗?”她一边问,一边坐回王座,手腕支着下巴,重新翘起白生生的小脚。
“我只是陈述事实。”叶阳白柳毫不退让。
“你在骗谁呢?”阿丽雅叹了口气,“好吧,我就让你看看,你刚从舍命保护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在他的心目中,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说着,阿丽雅抬起手腕上的黑表,输入一通指令后,朝前一指,射出三维影像。
陈兴刚从后脑勺砸在石柱上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了让他浑身僵直的一幕。
三维影像中,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你,你还要我?”三维影像中的女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女人……”
“她们,她们都比我优秀……”
“在她们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丑小鸭,又丑又没用。”
三维影像中的男人笑着说道,“笨女人,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三维影像中的女人眼中闪烁着光彩。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三维影像中的男人面露温柔,“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
直到这时,陈兴终于明白过来,阿丽雅为什么要找他麻烦。
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昨天下午阿丽雅竟然在后面跟踪他。
她不是巨龙吗?一只巨龙闲的没事干去观察一只蚂蚁,吃饱了撑的吗!
叶阳白柳瞪大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三维影像,仿佛整个人都傻掉了。
陈兴很想解释,但他真的想不到,应该怎么说。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补刀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乌鸦市的时候认识的……”
“在你之后认识的。”她强调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丽雅转过头,看着陈兴,眼中透出了怨恨和不甘。
“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陈兴脱口而出,他已经有些词穷了,下意识就说出了真相。
“哦,你们上辈子就认识了?”阿丽雅笑了,几分凄惨,几分戏谑,“果然是真命天女啊,上辈子就认识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兴揪扯着头发,感觉快要抓狂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丽雅恨很地说道,“继续在伤口上撒盐,然后看我们的笑话吗?”
“好让你知道,这世界上的优秀女人有多么爱你吗?”
“白柳,你听我解释!”陈兴近乎绝望地叫道,阿丽雅已经疯了,只能寄望于叶阳白柳了。
叶阳白柳缓缓转过身,看着他,眼中只有无尽的冷漠。
在那星眸之中,仿佛筑起了一道高耸的冰川,无边无际,隔绝了所有的情感。
曾经的过往,已经埋葬在冰海的深处。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小美人~”
正和陈兴对视的叶阳白柳忽然身体一歪,猝不及防地被阿丽雅拉入怀中,濡软的小嘴,一口印了上去。
“嗯……”
两个超级美女拥吻在一起,画面香艳到极点,可陈兴却看得神魂尽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想要阻止,可刚靠近就被阿丽雅的抗拒力场缠住,仿佛深陷沼泽,寸步难行。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叶阳白柳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绵软无力,再到沉溺其中,最后主动迎合……
缠绵的一吻,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
两人意犹未尽,在王座上耳鬓厮磨,热浪翻滚。
正是磨盘压豆腐,豆腐压磨盘。
闲暇之余,阿丽雅半睁半闭地看了陈兴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虫。
“还愣着干嘛,准备看小电影吗?”
“没事儿就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离开千烛大厅的时候,陈兴的心情只能用“失魂落魄”四个字形容。如果说昨天他受到了成吨的伤害,那么今天受到的伤害是昨天的乘以一万倍。
这就是蕾西给阿丽雅出的第一个毒计,先安内再攘外。
先安内,就是保证千烛大厅的内部团结,避免对付外敌的时候内部还有个通风报信的。
虽然陈兴和叶阳白柳一直在明面上保持距离,但蕾西和阿丽雅都和陈兴发生过关系,知道这个家伙的秉性,当年叶阳白柳跟着对方,不可能没下手。
而且两人平时眉来眼去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两人是有问题的。
先把叶阳白柳争取过来,就等于断了陈兴一条手臂,顺便还能造成精神打击。
而且很早以前阿丽雅就想对叶阳白柳下手了,只是叶阳白柳一直拒绝,正好可以一并收了。
要知道,阿丽雅是男女通杀的。
原本蕾西还会从中作梗,破坏阿丽雅和叶阳白柳的关系,但现在蕾西一心一意对付陈兴,叶阳白柳那边反倒不怎么在意了。
战场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扳倒陈兴,蕾西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要将前段时间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地偿还。
除了后面接二连三的毒计,她还暗中联系了龙河南面的阿乔木,环环相扣,构成绝杀之局。
第七百九十九节 冲动
“叮铃!”
“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红堡广场附近,高档商店的女服务员躬身九十度,迎接客人。
“要酒。”
“先生想要什么酒,我们这里有冰蓝城的红蓝皇冠xo、丹金的清河酒、大沙洲的骆驼奶酒、西大陆的百世皇家xo、东大陆的腾龙白酒……”
“随便。”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随便这个品牌的酒。”
“那就度数最高的。”
“好的,先生。”服务生鞠躬行礼,“我向您推荐西大陆艾斯比王国的名酒北地烈风,那里是冰风海峡所在,常年刮着零下四十度的冰风,是现今人类居住的最寒冷的地区,北地烈风酒可达七十八度……”
“行行行,就这个了。”
“三十金币一瓶,多谢惠顾。”
“滴滴……”
“先生请慢走,欢迎再次光临。”
陈兴离开商店,拔掉酒瓶的塞子,大口大口地灌酒。
烈酒入喉,辛辣无比,如同灌入体内的熔岩铁水,仿佛胸腔都要燃烧起来。
强烈的酒精刺激下,陈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儿。
最近的糟心事接二连三,几乎让他崩溃。本以为打下银爪公国,一切都会顺利起来。却没想到,打击接踵而来。
先是被阿丽雅弄得半残。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阿丽雅是个疯子,不好相处,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奖励就是把他弄个半死。
他三世为人,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奖励人的。对这个恶魔女,他实在琢磨不透,只感觉有心无力。
然后是红龙回归,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吗!
不但封面公主没得上了,还要提防她的尾后毒针吗,可谓是连环打击。
但打击最严重的,还是叶阳白柳。
他本以为,他跟叶阳白柳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感情基础挺牢靠的,不说情比金坚,至少也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一下下打桩打出来。
可现在看来,妥妥的豆腐渣工程,一推就倒。
不就是说错一句话吗,至于翻脸不认人吗!
翻脸不认人就算了,这么快就转投别人的怀抱,还在他面前热吻,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的情意,有这么脆弱吗!经受不住一点点考验吗!
他不就是犯了一点儿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吗?
至于这样对他吗?
哼,哼哼……
说不定她们之前早就暗通曲款,现在事情暴露,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叛徒!
贱人!
叶阳白柳根本就不爱他,不过是拿他当跳板罢了。那要命的温柔,全都是假的!
“早安,陈大人~”“陈大人好~”“哎呀,陈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喝酒啊~”
“陈大人来找侍卫长吗?她正在和侍卫总长聊天呢。”
不知不觉中,陈兴走到了侍卫处的训练场,女生们纷纷停下训练,和他打招呼。
或许是他现在很需要女人的安慰,所以下意识就来到了侍卫处。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一个
温柔又可爱的女人抚慰心灵的创伤。
见月苍莲和项彩蝶不在身边,苏娜远在兰花镇,家里那些女仆上上床还可以,抚慰就免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小姨子可以找了。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界,唯有36d的温暖能让他找回自己。
“等等,你说什么?”陈兴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叶阳清燕正在和蕾西聊天?”
“嗯!”那侍卫处的女生用力地点头,“她们聊了好长时间,从早上来一直聊到现在。”
陈兴马上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快,带我过去!”
不一会儿,在女生的带领下,陈兴来到侍卫处的会议室。
果然,叶阳清燕和蕾西在一起。隔着玻璃窗,能看见她们坐在会议桌的两侧,正在说着什么。
陈兴没多想,推门而入,两女同时转头看过来。
蕾西的目光由愕然迅速转向嘲弄,如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剧毒、狠辣、危险。
叶阳清燕的目光有些呆滞,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像是刚刚哭过。
陈兴心里咯噔的一下,知道大事不好,蕾西肯定给她灌了一肚子毒鸡汤。
“你们有事儿就聊吧,我先走了。”
蕾西留给陈兴一个怨恨的眼神,踏着高跟鞋扬长而去。腰肢扭得跟水蛇似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清燕……”陈兴过去拉着小姨子的手,“你别相信她,我跟她有矛盾,她都是骗你的。”
“主脑的全息影像也是假的吗?”叶阳清燕冷声问道。
“以长公主的能耐,找个黑客也不是……”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叶阳清燕怨恨地看着他,眼中泪花打转。
“我,我怎么了……”陈兴有些心虚。
“我姐还不如一个流莺,那我算什么!”她大叫着,甩开陈兴的手,仿佛有说不出的痛苦,“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连流莺都不如的垃圾女人!”
“就知道哄哄骗骗,满口都是假话,我还天真的以为,你对我们是真心的!”
“我看错你了,我真的看错你了!”
“你给我走,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清燕,你听我解释。”陈兴一把抱住叶阳清燕,强吻了下去。
然而,这一招却不像往常那样有效。
叶阳清燕拼命地挣扎,还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走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叶阳清燕指着门口,声色俱厉地下逐客令。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陈兴有些绝望看着这个曾经爱他爱得快要发狂的女孩。
“我不想听!”叶阳清燕用力地摇着脑袋,“走,你给我走啊!”
“好,我走,我走!”陈兴也来气了,转身出了会议室。
但是没走出几步,他心里气不过,又掉头回来,指着对方,厉声道,“叶阳清燕,你给我记住,今天是你赶我走的!”
“我不赶你走,还等着你发跟初恋结婚的请柬吗!”叶阳清燕也是恨得不行,甩着手,驱赶道,“快去陪你的初恋吧,别在这里祸害修车小妹了。”
“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快走快走,说不定你们的真爱感动了猫头鹰,他会成全你们呢!”
叶阳清燕牙尖嘴利,刷起人来毫不留情,陈
兴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你,你……”陈兴恶狠狠地盯着她,胸腔里憋着一股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什么看?”叶阳清燕故意朝他挺了挺胸,36d撑起极其惊人的弧度,“你不爱玩,有大把人爱玩。”
“哼,明天我就去找阿丽雅,你当成垃圾的,她可当成宝贝!”
“她是个变态!”陈兴叫道。
“她就算是变态,也比你好一万倍!”叶阳清燕咬牙切齿,“人渣,败类,骗子!”
“你敢!”
“我就敢!”
陈兴一时气血攻心,失去了理智,大叫道,“叶阳清燕,你才是个骗子!”
叶阳清燕彻底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骗你什么了?”
“我就是你跟你姐攀比的工具,你根本就不爱我!”陈兴咆哮了起来,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冲动之下,口不择言。
“你姐也是,她就是走投无路了,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你们姐妹都是一个样!”
“现在遇到比我厉害的人了,你们就不要我了!”
“都他妈的是借口!”
多日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了,陈兴彻底陷入了疯狂。
“你们这些门阀世家的大小姐,高高在上,表面和和气气的,其实心里就是看不起我!”
“我他妈容易吗我!”
“我都死了好几次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非要我去死才开心吗!”
“你,你说什么?”叶阳清燕瞪大着眼睛,仿佛眼前的男人陌生无比。
叶阳清燕绝望的表情,就像一盆冰水浇头而下,陈兴瞬间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了极度不负责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
“没想到,没想到……”叶阳清燕说着,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我在你的眼中,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她上气不接下气,已经痛到不能呼吸。
“不,不……”陈兴有些手足无措。
“好,好,我就是这样的贱女人,我就是利用你,我就拿你当工具……”叶阳清燕艰难地说着,“你现在满意了吧?”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放过我好吗?不要再折磨我了,你走好吗,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叶阳清燕哀求着,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
陈兴伸出手,想要去抱她,可手就是僵在那里,寸步不能移动。
沉默了许久,陈兴缓缓收回手,转身离开。
大错已铸成,镜子碎了一地,再也拼不回来了。
“咕咚!”
他狠狠地灌了口酒,走向红堡大门外。
“曾经沧海难为水,难为水啊……”
“去他妈的女人,老子一个人也能过!”
“什么狗屁爱情,都他妈是假的,骗人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天底下,不是利,就是权!”
“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手中的枪,兜里的钱!”
写在故事中期20210306
最近有不少读者朋友反应,近期的剧情太虐了。
对此,我深表歉意。
没能写得让大伙满意的作品,是作者的锅。
但是作为一个直面本心、对读者认真负责的作者,后续的剧情还是得按照大纲来,可能会有一些微调,但是大方向是无法改变的。
因为这里的剧情早在两年前就规划好了。
每一个环之间,都是必然关系,缺一环整条故事链就不完整了。
我只能保证,这些剧情不是我一时兴起,或是拍脑一拍就想出来的,而是经历了漫长时间的琢磨与思考,然后才决定这么写的。
所以这个点,请大家谅解。
但大伙也不用太担心,我不是那种“为虐而虐”的作者。
现在的艰苦是为了以后的爽,现在的虐的是为了以后的甜。
我在《末世图腾》的完本感言就说过,我写书的目的,就是写“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故事”。
所以大家可以放心,风雨之后总是有彩虹的。上帝关了门,又会打开一扇窗。
确实,相比现在主流的网络小说,我的书确实偏虐一点。
主要核心也没那么主流,或许这就是不温不火的原因。
数据废土的主题是努力,坚韧
,抉择,成长,小人物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巅峰。
这些因素,可能跟我的家庭教育,以及有关经历有关。
首先是家庭。
从小父辈们就教导我,要“看菜吃饭”“量力而行”。
所以我从小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将来会有多大成就,就是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就可以了。
运气好了,就上一个台阶,运气不好了,就原地踏步,至少有饭吃,至少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生活中,我也遇到了不少内心骄傲志向高远的人,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失败了,只有极少数通过冒险精神成功了,而大部分可能过得比原本的按部就班还要差。
“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从来不会用在我身上。
最开始写书的时候,就有朋友说我太懂社会规则了,写书肯定不够爽。
因为社会是残酷的,跳得越高摔得越惨,所以我主角可能缺少一种无知者无畏的少年轻狂,因为我看过太多的少年轻狂被社会毒打得脊梁骨都断了,以至于后面连最基本的工作生活都无法持续。
我一向觉得,骄傲要放在骨头里,而不是写在脸上,放在嘴巴上。骄傲是持续一生的,如溪水长流,而不是洪水般,看似凶猛,其实一波完事儿。
作为一个作者,我的底线是,就算不能
提升读者的境界,也不要反向拉低。
其次是工作。
我曾经为了梦想——开网吧,在刚出来工作的头几年,除了吃盒饭外一分钱不花,攒了十万块,又拿了家里一些钱开网吧。
可惜当时是2005年,网吧已经是末路生意,结果亏了大部分。
最艰苦的时候,我也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白天上班晚上跑黑车,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中午不吃饭就为了多睡半小时。
一路摸爬打滚到现在,不能算成功,但至少在一线城市有房子住,娶了还算漂亮的老婆,自己也能够负担老人和小孩,还能做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写写小说,玩玩游戏。
我自己就是一步步爬起来的,各种艰辛,一言难尽,但我毕竟是爬到了一定高度,可能就是这样经历影响了我的价值观,同时也影响了我的创作。
主角升级不够快,不够爽。
说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写作能力不足甩锅,而是为了说明我的创作意图。
风雨之后,必有彩虹。
但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希望各位朋友多点耐心,多点儿包容,继续支持船长开船,后面的剧情,必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感谢感谢!
第八百节 辞别
世间万物永远是平衡的,两个人在一起时有多甜蜜,分开时就有多痛苦,有多少如胶似漆,就有多少撕心裂肺
陈兴感觉自己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反复撕开愈合,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
他喝了一整天的酒,太阳快下山时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宅子。
夕阳下,一道瘦长的身影站在宅子的大门旁,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陈兴第一眼看去有些眼熟,第二眼就认出了对方。
“大鼠,你怎么来了!”
陈兴有些意外,上前搭住对方的肩膀,“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特意回来陪我喝酒啊。”
这个瘦长的男人,正是前雷光团,现远征军第二精锐战团团长大鼠。
在上一世,大鼠是继火咀轰雷之后,铁诺心目中延续雷光团精神最合适的人选,同时他在团里也是负责扛旗的战旗官。用贵族继承法理解,就是雷光团第三顺位继承人。
大鼠的性格没有其他几位那么火爆,处事和睦,一直在团队中充当润滑剂的角色。
这也许就是铁诺看重他的原因,因为他们这群大头兵脾气太急,需要有人调和。以前充当这个角色的是沈光明,后来则是大鼠。
大鼠犹豫了几秒,大概初衷并不是来找陈兴喝酒的,但还是用力地点了下头,“嗯!”
“到家里喝还是去外面找个小酒吧?”陈兴问道。虽然他们现在身份已经随着打下银爪公国水涨船高,小酒吧的档次对他们来说已经有点儿低了,但陈兴担心大鼠还没习惯这种转变。
喝酒,就是要找个能放得开的环境。
“去外面吧。”
一是段时间后,两人乘坐出租车来到巨蜥城北面的平民区,随便找了闹哄哄的小酒吧,坐下喝酒。
“来!”
“喝!”
“干了!”
今天的大鼠格外的安静,陪着陈兴一杯杯地干下去,一句话没说。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说话,却又忍受不了孤独。这时候就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能理解自己心中的苦,却又不会轻易触碰伤口。
你不说,他不问,这就是兄弟。
但陈兴知道,大鼠心里有事儿。只是见他这样子,不想扫他的兴。
两瓶廉价的朗姆酒下肚,陈兴开口了,“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是想见见老大,喝喝酒。”大鼠故作轻松地说着,又叫来两瓶酒,拔掉塞子,给陈兴倒上。
然而,大鼠眼中的黯淡却逃不过陈兴的眼睛。
“不,你有事儿!”陈兴抓着大鼠的手腕。
“真的没……”
“那就喝!”
两人一直喝到下半夜,喝了七八瓶朗姆酒。这个酒度数不算特别高,但也挡不住一杯杯地灌下去。
陈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拍着大鼠的肩膀,含混不清地说着,“大鼠,你看我们现在,混得不错吧……”
“要啥有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跟你说,现在,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后面,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世界!”
“我们,我们会有自己的国家,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天天有酒喝,爽不爽?”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大鼠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情绪忽然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老大,老大我,我……”大鼠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哭什么哭,铁诺没有教过你吗,男人流血不流泪。”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陈兴忍不住教训起来。
“是,是,老大说的是……”大鼠拼命地点头,隔了好一会儿,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老大……”大鼠起身走到陈兴面前,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我今天……”
“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霎时间,陈兴愣住了。
仿佛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打蒙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大鼠用平静的语气重复道。
“你要走!”陈兴一把抓住大鼠的肩膀,瞪大眼睛看着他。
大鼠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你再说一遍!”陈兴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我就是个逃兵!”大鼠再次崩溃了,大哭起来,“对不起,老大,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铁诺死了,沈光明死了,轰雷死了,铁炮死了、熊奔死了!”
“你知道吗,铜锣也死了!”
“前天夜里,城里的旧党忽然袭击城防处,铜锣就这样没了!”
“我看着他闭上眼睛,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醒不过来……”
“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的,我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就是个逃兵,我就是个废物,但我真的不行了!”
“我对不起铁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兄弟们!”
“我真的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一个铁血汉子,就这样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狼狈不堪。
陈兴用尽全力地抓着对方的肩膀,想要劝说对方留下,可是喉咙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历史重演了。
铁炮、熊奔、铜锣三人相继身亡,大鼠黯然离去。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将历史拉回原本的轨迹。
即使他杀掉了那只拍死他的大恶魔,却依然无法阻止众人的离去。
难道命运,真是无法改变的吗?
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上天还是不放过他。
“你走吧……”
陈兴颓然坐下,望着桌上反射着灯光的酒瓶,久久发呆。
大鼠是怎么离开的,他没有看见,也不想看见。
酒吧从人声嘈杂,到安静冷清,服务生收拾着桌椅,一夜过去了。
忽然之间,头皮传来微微刺痛。
“谁!”
即便心灰意懒,常年养成的警觉却还在。陈兴猛地弹起来,就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他夺门而出,追赶暗中窥觊,图谋不轨的黑影。
“追!”
陈兴一声令下,哥布林狼骑兵狂奔而出,头顶飞过大片蝙蝠骑士。
黑影左突右闪,速度极快地逃离。
“别让他跑了!”
哥布林大军在大街小巷里乱窜,穷追不舍,纷纷撞到四周的东西。
跑着跑着,黑影忽然一百八十度掉头,一道红芒划破昏暗的清晨,波及到的哥布林瞬间身首异处,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死!”
黑影迅捷如豹,弹地而起,杀向陈兴。
杀机弥漫,头皮刺痛,显示对手极度危险。陈兴当机立断,召唤燃烧战船。
“呜……”
高亢的汽笛声中,海面分开,战船昂首。
浩然之气激荡四方,燃烧着熊熊烈焰战船驶出灵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黑影。
黑影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丝毫犹豫就掉头逃离,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虚晃一枪,引诱燃烧战船出击。
“轰隆!”
大船势不可挡,一下撞塌半座住宅楼。陈兴急忙收回战船,这里是市区,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平民伤亡。
至于撞塌的半栋楼,事已至此,只能报警处理了。
“巨蜥城警备处,我是远征军最高统帅陈兴,我在市区遇到刺客,交手过程中可能造成了一些平民伤亡。”
“统帅大人,请发送事发地点的坐标,并尽快离开现场,避免暴露身份。我们会负责善后工作,请不用担心。”
接二连三的打击,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脑袋变得迟钝无比,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问题了。
当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他就直接回家了。
回到卧室,他衣服也没脱,直接就倒在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
,陈兴昏沉沉地醒过来。
刚睁开眼睛,他就看见等在床边的管家老k。
对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脸色有些着急,看见他醒来,立即激活屏幕递上来,“大人,你看这则新闻。”
接过来,屏幕上正在播发城区的画面,播报员小姐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今天早上五点半,北城区发生重大安全事故,疑是传奇强者失手造成,目前已造成二百九十七人伤亡……”
陈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清楚地记得那栋大楼是废置状态的,外面搭了棚架,正在拆除,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人员伤亡,但只是少量的,不可能是几百人。
接下来的目击者采访,就更耐人寻味了。
“我看见了,一艘燃烧的大船,就这样撞过去,太可怕了!”
“这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悲惨的画面,大火冲天,无数人燃烧着从楼上跳下来,真的太惨了!”
“强烈谴责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就算平民的生命也是生命,强烈要求严惩凶手,还民众一个公道!”
“我看见那个人了,不过当时天还没亮,我没看清楚他的脸。那时候他刚从酒吧里出来,浑身散发着酒气,应该是喝了一宿的酒,走路东倒西歪的,醉得不行。”
当时才凌晨五点左右,光线昏暗,周围根本没有人。
显然,这是一个预谋的策划。
但陈兴只是看了几眼,就把拼命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不一会儿,他就光着脚,坐在楼梯上喝酒。林诗远和大猫在大山岭处理匪患,项彩蝶、见月苍连、火咀估计被银爪旧党搞得焦头烂额。到处乱成一团麻,他也没心情处理这些小事儿了。
骂就由得别人骂吧,他对名声已经不看重了,完全放弃治疗了,反正他这个远征军统帅也就是阿丽雅一句话的事情。
阿丽雅不动他,哪怕全国都在骂,也不会有一个人敢拿他怎么样。
阿丽雅要是动他,就算他拼死挣扎也没用。
他已经彻底想开了,喝酒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了。
接下来的数天里,陈兴天天喝酒,饭也不吃,就喝酒,一天到晚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有时候小杨被他拉着一起喝,可小杨只有精英级,跟陈兴的没法比,而且喝酒也很菜,通常半瓶下去就倒了。有时候兴奋起来,还会扭屁股,骚得不行。
家里的女仆都不敢靠近陈兴,她们实力有限,生怕陈兴发酒疯的时候误伤到她们,传奇强者的一时错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陈兴醉酒的时候,只有小杨和老k帮忙,偶尔叶倩李媚也会鼓起勇气来帮帮忙。
她们两个跟着陈兴好几年了,也有过亲密关系,相对其他女生没有那么害怕。
终于在十多天后,小杨受不了了,找老k商量。
“不能让老大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脑子就坏掉了。”小杨提议道,“要不我们把酒藏起来吧,他找不到酒,就不会喝了。”
“主人可以出去买。”老k叹息道,“出去喝酒,还容易出事儿。”
“肯定不能让他再出去了。”小杨说分析道,“家里没酒,他就会叫我出去买,我在外面晃个两三小时再回来,有个空档期,起码能让他少喝点儿。”
“嗯,这也是个办法……”老k沉吟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小杨的提议。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小杨同学出的馊主意,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故。
一个改变了整个世界格局的事故。
命运的火车之中,小杨只是一颗小小的齿轮,但这颗齿轮,却用它笨拙的方式,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轨迹。
如果家里有酒,陈兴那天晚上就不会偷偷溜出门,就不会跑去什么劳什子酒会蹭酒喝。
也就不会发生那件让他一辈子歉疚悔恨的事情。
当然,也就不会有了后来的传奇故事。
人类生存委员会最高委员长的位置,或许会一直悬空。
一个男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遗憾,在那血与歌的舞台上,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摘取胜利的果实。
也只有咬紧牙根,投身黑暗,却还能坚守本心的人,才能完成梦想。
第八百零一节 入魔
那晚的风很冷。
冷到了灵魂的深处,仿佛无数冰锥扎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凝固的血液和无尽的寒冷。
女孩光着脚,走到了高楼的边缘。
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飞舞,如同一只风暴中的蝴蝶。
她捋了捋头发,望着城市的万千灯火,眼中一片苍凉。
自己最爱的人,却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恨她。
明明她已经倾尽所有,却换不来一丝温柔和理解。
或许,是她太渺小了,渺小到一生的努力都比不上别人动动一根手指。
走到今天,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可即便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很笨,笨到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尽她最大的努力,做一个老实本分、乖巧听话的女人。
可她还是没能做好。
她永远忘不了他们的眼神,那种深入骨髓的怨恨,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只是一个平庸的女人,相比他们的辉煌,她连一只萤火虫的光亮都没有。
她柔弱的肩膀承受不了两位大人的恨意,她已经没有未来了。
或许她太笨了,永远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这灯火璀璨的海洋里,没有一盏是她的栖身之所。
事到如今,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她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妈妈,对不起……”
女孩张开双臂,如同飞翔的鸟儿,投入到那万千灯火之中。
坠落的过程中,人生的片段飞快地闪过,相遇、离别、重逢、破碎,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短暂的宁静过后,下方响起惊恐的尖叫。
三小时前……
巨蜥城莱特斯王冠酒店,军官交流酒会。
“我的天啊,你们看见没有,他一个人就把整个酒会的酒喝了。”
“醉成这样,完全没有一个军人的自觉,简直就是在丢我们红龙公**方的脸。”
“原来他就是远征军的统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令人震惊啊。”
“哼,一个靠爬女人床上位的小白脸,能有什么水平?”
“嘘,小声点儿,别让他听见了。”
水晶灯闪耀的大厅里,一群军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角的余光不时瞄向角落里的醉鬼。
“切,让他听见又怎么样?一个废物而已,身上的灵能波动这么弱,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只是大镇守的灵能波动,那些战绩是怎么做到的?勇破七重山,大败海棠侯爵,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他背后那位大人的功劳。不过是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诸位军部的帅哥,晚上好。”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走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帅气又阳光。
“是李总参李大人!”“晚上好,李大人!”“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年轻军官纷纷向对方打招呼。
年轻人身后跟着一个白裙女孩,但军官们仿佛忽略了她的存在,连看一眼都没有,更别说打招呼了。
女孩也没有因为被忽略而不高兴,脸上带着微笑,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与世无争。
“李大人,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一个人……”说着,那名军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自斟自饮的酒鬼。
他口中的李大人,就是巨蜥城军部的参谋总长李嘉图。
“在背后议论同僚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李嘉图笑着说道。
“我们实在很好奇,就这样一个废物,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甚至还踩在我们的头上。”那军官说道。
李嘉图扭头看了眼角落里的陈兴,对方似乎心情很不好,从进来开始就不断喝酒,没有跟一个人说话交流,仿佛对方的眼中只有酒。
但他知道,这个人很敏锐,为了避免被对方觉察,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那军官说道,“对于不熟悉的人,不要妄下定论。”
“可是……”那军官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嘉图打断了。
“我接触过,这个人不简单。如果你们珍惜生命,最好离他远一点。”说这话的时候,李嘉图收敛笑容,面露严肃。
这是严厉的告诫,也是善意的提醒。
“感谢总参的提点!”那军官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躬身行礼,表示感谢。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为了打破因他而起的冷场,李嘉图重新展露笑容,提议道,“有谁愿意陪我这个初学者玩玩牌?”
“好啊好啊!”“我,我来!”“总参请指教!”
军官们立即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地要跟李嘉图玩牌。整个巨蜥城的军方都知道,龙肩上的鹰鸮牌技出奇的烂,逢赌必输,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提款机。
在军官们的拥簇下,李嘉图进了专门给军官们玩牌的偏厅。
与李嘉图一同前来的女孩没有跟进去,而是悄悄落后几步,留在了大厅里。
在这种场合,她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穿过闲聊的人群,她来到大厅的角落,那个醉鬼的身边。
“佣兵先生,您不能再喝了。”苏雪菲劝道,眼中带着关切。
陈兴看了苏雪菲一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低着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认识对方。这个女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上一世离开的时候伤透了他的心,这一世又害得他众叛亲离。和她牵扯上关系,只有倒霉。
“佣兵先生,再喝您就醉了。”苏雪菲没有放弃。
“走开!”陈兴不耐烦地吼着。眼睛里满是血丝,如同一只受伤的狼。
苏雪菲没想到陈兴反应这么激烈,一时吓呆了。她不明白,上次见面还好好的,对她那么温柔,现在忽然就这么凶。
陈兴吼完,没有再理会她,自顾自地喝着酒。
但她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鼓起勇气,双手抓着陈兴的酒瓶,不让他喝酒。
“走啊!”陈兴再次驱赶。
虽然被吼,但苏雪菲依然没有放弃,漂亮的大眼睛里噙着眼泪,倔强地抓着酒瓶。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陈兴的火气越来越大,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脑子有病!”陈兴骂骂咧咧,甩开酒瓶,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开。
苏雪菲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像一只无
家可归的小猫。
陈兴走到餐桌旁,可桌上的酒已经被他喝光了。
他四处翻找,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一整箱未开封的,粗暴地撕开,拿出来喝。
苏雪菲不说话,上前就去抢。
“你干嘛!”
由于陈兴已经喝得很醉,争抢过程中手一滑,酒瓶砸在地上,摔得满地都是酒水和玻璃渣。
“太失礼了!”“他把这里当场自己家了吗。”“真丢人!”
军官们对陈兴的行为义愤填膺,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嘴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没有人真的不开眼,自找麻烦。那可是北方公主身边的大红人,说不定还是陪床的小白脸。敢得罪他,只怕是嫌命长了。
“咦,那个不是李嘉图的女人吗,怎么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这也太不检点了吧!”
“流莺不都是这样吗?你以为她是贵族小姐啊!”
贵族小姐们朝苏雪菲指指点点。对于这个拿下“巨蜥城第一帅哥”的女人,她们心里嫉妒得不行。
“裱纸就是裱纸,水性杨花,天生的贱骨头。”她这种女人,就是飞上枝头也不会变成凤凰的。”
出身豪门世家,才学兼优,品相无双的李嘉图,从学校时期开始就是贵族小姐们暗恋的对象。
却没想到,李嘉图没一个看得上,却被个低贱的流莺迷得神魂颠倒,成天带着到处跑,无论去哪里都是出双入对,看得她们眼睛疼、胸口闷。
现在可好,不仅迷住了李嘉图,又跟这个新起之秀的陈兴又扯上关系。
陈兴虽然名声不好,但那是在权贵和男人眼中,在女人眼里,男人的名声是排在实力和地位之后的。
陈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相貌比不上李嘉图这种超级大帅哥,但也算长相周正,而且身为将帅,有一股军人的英气。
最重要是,这个男人位高权重,战绩惊人,比起李嘉图只高不低,又深得那位大人的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已然成为贵族小姐们新一代的追捧对象,隐隐有超越李嘉图的迹象。
苏雪菲同时跟两位巨蜥城最优秀的男人扯上关系,这让她们如何不嫉恨。
“别跟着我!”
另一边,陈兴被苏雪菲烦得不行,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想要避开对方。
苏雪菲从服务生那里拿了杯热茶,追了进去。
“你们快看,他们进房间了!”
“我的天啊,那是休息用的房间,他们孤男寡女的,进去做什么!”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有了嘉图还找别的男人!”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李嘉图还在这里呢。”
“可怜的猫头鹰,谁去跟他说一声啊。”
“你去吧,我可不敢。”“这种事情,还是当作不知道的好……”“千万别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呵呵,你们可真胆小。”“那你过去偷看啊~”“我才不要呢,脏死了~”
贵族小姐们用扇子捂着嘴巴,低声笑着,都有些幸灾乐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其实,跟进房间的苏雪菲只是单纯地想要照顾陈兴,并没有贵族小姐们想象的那样龌龊。
在她心目中,陈兴是帮助了她们母女的恩人。
虽然也是第一个拨动她心弦的男人,但她已经跟了别的男人,所以她选择将这份爱恋深埋在心底,成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或许因为地位悬殊,她和李嘉图最终不会有结果,但她无怨无悔,因为这就是流莺的命运。
房间里,陈兴倒在沙发上,如同一滩烂泥。
看着曾经爱慕的男人糟蹋自己的模样,苏雪菲说不出的心疼。她跪在沙发前,将试过水温的茶水递到陈兴面前,“喝点儿热茶吧,茶能醒酒……”
“滚!”
陈兴用力一推,苏雪菲跌坐在地上,玻璃杯脱手而出,砸在地上摔得稀烂。
看到苏雪菲惊慌失措的样子,陈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这点怜悯很快就被心中的黑暗淹没了。
“别跟我假惺惺的,老子活了三辈子,算是看透你们了!”
“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们对男人好,不过是想利用他们!”
“要他们的钱,要他们为你们拼命!”
“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踹开,比扔垃圾还干脆!”
说着说着,陈兴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无比,“我真是一个蠢货,蠢到没救了……”
他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孤独的时空旅人,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仿佛一片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飘到哪里,就是哪里。
如果有一天,在他在旅途中倒下,没有人会记得他,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在这里,他没有亲人,一切的关系都基于利益。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种不安稳的漂泊感,心总是悬在半空,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重生的他收获了一份份真实的情感,这个世界终于给了他一丝归属感。
然而,这一切都在短短数天内分崩离析,如梦幻泡影般破灭。
原来,他还是一个人。
“不,不是的……”苏雪菲抓着陈兴的手,用力地摇着头,“佣兵先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要发我好人卡吗?”陈兴面露讥讽。
苏雪菲听不懂地球上的网络术语,眼中泪光盈盈,“雪菲相信,善良又温柔的佣兵先生,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假话空话,谁不会说啊?”陈兴冷笑道。
“不,我说的都是真话。”苏雪菲目光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陈兴笑得苍凉无比,“我是个被诅咒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苏雪菲虽然反应迟钝,但也能看出来,陈兴是为情所伤,为了鼓励心中的挚爱,她鼓起勇气,说道,“或许,或许这个世界上……”
“还有人在默默地爱着你呢。”
“所以请你,一定要爱惜自己!”
“你口才这么好,怎么不去做演说家呢?”陈兴嘲讽道。这个女人两次背叛他,如果还相信她的鬼话,那就真的傻到家了。
“我,我做不了演说家的,嘉图总说我嘴笨,经常说错话,但是,但是……”苏雪菲眼中泛起一层光彩,“我说的全都是真话,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默默地爱着你。”
“相信你自己,你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一个值得好女孩去爱的男人。”
“只是,只是那个适合你的人,可能还藏在哪里,等着与你相遇…
…”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陈兴露出残酷的笑容,“难道你就是那个默默爱着我的人?”
被戳破心思,苏雪菲一下子涨红了脸,急忙否认道,“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脸红?”
“没,我没有脸红。”
陈兴露出玩味的表情,就像看见猎物的荒野狼。
阴沉,残忍,将弱小的猎物玩弄于掌股。他用一种带磁性的嗓音说道,“苏雪菲,要不你来跟我吧,我们重新开始……”
“李嘉图有的,我都有,李嘉图没有的,我也有。”
他有说这句话的底气。他手握重兵,掌控大半个中型公国,李嘉图不过是军部的参谋总长,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底盘也小的可怜。
陈兴的脸缓缓逼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苏雪菲不由自主地退后。
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那个人对她很好,虽然说不上体贴,还经常骂她笨,但她知道,那个人对她是真心的。
即便眼前的男人是心中的挚爱,她也有不能逾越的底线。她不能辜负了别人的一片真心。
她可以为挚爱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唯独不能伤害另一个爱她的男人。这是她作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女人,最后的底线。
陈兴见她害怕自己,更加证实了她的谎言。什么默默地爱着他,全是哄人的漂亮话。说穿到底,还不是为了吊住他,好让他付出。
他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恨。原本只想开个玩笑,现在却烧起了一股怨毒的火。
他要撕碎她的伪装,把她那点儿虚荣和伪善暴露在空气中。
“过来!”
陈兴一把拉过苏雪菲,将她拽到沙发上。苏雪菲只是个普通女人,没有用过进化药剂,在大镇守的身体素质面前,如同羔羊般软弱无力。
“佣兵先生,不,统帅大人,请,请放开我……”
苏雪菲拼命地挣扎着,可是箍在她腰上的手臂如同钢条,她连掰开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大人,请自重……”
陈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另一只手伸进去,恣意玩弄。
“停下,快停下!”
苏雪菲流着眼泪,拼命地挣扎,陈兴却毫不怜香惜玉,仿佛要将她揉碎。
挣扎的过程中,苏雪菲下意识地甩动手臂。
“啪!”
陈兴脸上挨了一巴掌,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对方的眼睛。
苏雪菲捂着嘴巴,连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贱人!”陈兴怒火中烧,表情愈发地扭曲。
“请放开我,好吗,求求你了,请放开我!”苏雪菲哀求着。可她越是哀求,陈兴就越愤怒。
他的女人,却为别的男人守护贞操,他又嫉又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陷入疯狂之中。
“撕拉!”
裙子被撕开,甩到了一边。
苏雪菲拼命地挣扎,指甲抓得陈兴脖子肩膀上全是血痕。
在酒精和愤怒的支配下,陈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只想宣泄心中的怨恨和不满。
“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裱纸,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高!”
“你就是个卑贱流莺而已,还以自己是什么清纯女神吗!”
苏雪菲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恶毒的话语,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吐出来。
她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任由陈兴摆布。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依靠出卖**换取生存的卑贱女人,全世界都可以骂她,都可以看不起她,唯有一个人不可以。
他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美好,仿佛冰冷黑暗中的一簇火焰,温暖着她的心。每次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支撑她走下去。
可偏偏就是这个人,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
如果现在就死去,那该多好啊……
然而,这个残酷的世界并没有放过她,而是将她推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哐当!”
突然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紧接着,女人的惊叫响起,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听到动静的陈兴慢悠悠地直起身体,望向房间的门口。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然后是狮子身边一群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陪衬品。
“你们在干什么!”
站在人群中间的李嘉图厉声喝问,双拳紧握,骨节发白,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陈兴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虽然李嘉图怒到了极点,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没有直接上来攻击陈兴。
看见衣衫凌乱的苏雪菲,他眼中闪过一丝沉痛,脱下外套扔过去,盖住她的身体。
“真不要脸,有男人了还跟别人胡搞。”“真替她男人感到不值。”“好恶心啊,我都快吐了。”“如果我是她,我恨不得马上就去死!”
苏雪菲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一个坏掉的玩具娃娃。
“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无辜,大家都亲眼看见了,是她主动跟男人进房间的。”“做了裱纸还想立牌坊,都当大伙是白痴吗?”“我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苏雪菲抬起头,望向李嘉图。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对方冰冷的目光刺伤,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发生这样的事情,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k,这边,老大在这边!”
正在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老k,一个是小杨。两人一路找过来,在酒会现场到处找人,却一直没找到房间里的陈兴。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两人见状,知道陈兴又闯祸了,连忙冲上前,一左一右地架着陈兴,把他拖走。
陈兴走后,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嘉图和苏雪菲。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关系。”
“白塔学院的事儿,你找别人吧。”
说完最后几句话,李嘉图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脚步声逐渐远去,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穿上被撕裂的白裙,将外套平整地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皱着,然后起身出了门……
第八百零二节 交易
凌晨四点,一个男人跪在大圣堂门前,求见大神官。
由于对方身份特殊,守夜的钢铁姐妹叫醒了叶阳白柳。
叶阳白柳换上神官袍,推开沉重的圣堂大门。
“龙肩上的鹰鸮,为何深夜打扰大圣堂的清净。”
叶阳白柳神色庄严,“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将上报北方公主,施与惩戒!”
“深夜打扰,万分抱歉。”李嘉图叩首到底,额头贴着地面,“大神官,请帮在下救一个人!”
叶阳白柳扶起李嘉图,“李大人,我们是同一阵营的盟友,无需如此大礼,我跟你去救人就是。”
“谢大神官!”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巨蜥城中心医院的停尸房。
房间里只有一个活动病床,上面盖着白布。
叶阳白柳上前,掀开白布的一角。只看了一眼,她就重新盖上了。画面太过于惨不忍睹,令人不适。
李嘉图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尸检官,后者拿起报告,向大神官说明情况。
“死者从一百多楼坠落,全身骨头粉碎性骨折,身体组织大面积破裂……”
听完报告,叶阳白柳面朝李嘉图,“李大人,你应该清楚,快速治疗师无法复活尸体,特别是这种支离破碎的。”
“在下明白……”
“那你还半夜来打扰!”叶阳白柳竖起眉毛,一副要发火的样子。敢半夜来找她还能让她不发火的,也只有那个坏东西了。
“在下想请大神官施展大治疗术,复原她的相貌。在下实在不忍心让她这样离开。”李嘉图请求道,鞠躬行礼,态度十分谦卑。
“你要把大治疗术浪费在一具尸体上?”叶阳白柳皱起眉头,觉得对方有些不可理喻,“还是你觉得我擅长缝合尸体?”
“我愿意支付相应的战功点数。”李嘉图说道,再次鞠躬请求。
“哦?”叶阳白柳面露疑惑。对一个高级官员来说,战功点数是升迁的必要条件,通常比钱还珍贵。对方愿意拿战功点数出来修复尸体,足以看出死者对其意义深重。
“你确定?”叶阳白柳问道。
“请大神官施术。”
经过再次确认,叶阳白柳向尸体施展了大治疗术。
只见神官袍无风自起,飘扬鼓荡,周身泛起一层明亮的绿芒,庞大的生命能顺着双掌涌入尸体。
粉碎的骨头相互接驳,破裂的身体组织逐渐复原。
大约一刻钟后,在庞大的生命能灌注下,尸体恢复了原本的相貌。
女孩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了。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虽然皮肤上散发着浓郁的生命能,但体内一片死寂,了无生机。
容貌恢复的同时,叶阳白柳认出了对方,正是那天在全息影像中看见的女孩。顿时心中冒火,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不过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如同千年寒冰。
李嘉图坐在床边,深情地看着女孩。
“她叫什么?”
“雪菲,苏雪菲。”
“看来她对你很重要……”叶阳白柳语气一转,忽然说道,“我可以不收你的战功……”
李嘉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不知大神官……”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叶阳白柳看着如同沉睡的女孩,“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字不漏。”
“好……”
苏雪菲坠楼身亡,一无所知的陈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在女仆们的伺候下,他洗漱穿衣,来到一楼的大厅吃早餐。
宿醉醒来,他的脑袋还有些迷糊,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并不完整。
他只记得苏雪菲来找他,然后他骂了对方几句,然后又喝酒,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在自己家里的床上醒来。
他也懒得仔细去想,对他来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必要在意。
他一边喝着米粥,一边吃着几千公里外空运过来的新鲜海鱼。
吃着吃着,他忽然感觉到漏掉了什么,好像有些不自在。环视了一圈,发现电视没开。平时他吃早餐都会看看新闻,今天没开电视,就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怎么不开电视?”
他朝旁边的小杨问道。
“呃……”小杨迟疑了一下,解释道,“电视坏了,正准备找人修呢。”
“电视坏了不会用平板啊。”
“平板……”小杨露出局促的笑容,“平板也坏了。”
不知为什么,陈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我限你一分钟内拿一个可以用的平板过来,否则……”陈兴面露威胁,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小杨会明白的,这将意味着什么。
“哦,那个电视,好像早上修好了。”小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出现在影像,小杨还故意装出惊喜的样子,“真的修好了,老k速度真够快的!”
陈兴看在眼里,就像在看一个笨拙的演员在台上演戏,错漏百出,除了演员自己,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换新闻频道啊,你觉得我会对做菜做饭感兴趣?”
“哦哦……”
小杨眼睛一闭,换上了新闻频道。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迟早要被发现。
新闻频道会重复播发当天的重要新闻,很快就出现了小杨最不想陈兴看到的那一则。
今早凌晨三点,一名苏姓女子从巨蜥城莱特斯王冠酒店顶楼坠落,疑是自杀……”
“自杀原因警方正在调查中,据有关人士爆料,自杀女子疑是为情所困,涉及三角恋情……”
“由于涉案人员身份重大,在警方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做公布……”
陈兴越听越不对味,倒回去又听了一次。
“苏姓女子”“自杀”“莱特斯王冠酒店”“凌晨三点”。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果,陈兴感到手脚冰冷,浑身发凉。
他反反复复将这则新闻看了十几遍,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地恢复过来,事情的全貌逐渐浮出水面。
“她死了?”
陈兴有些不敢相信。他用力地抓扯头发,在家里来回踱步,整个人焦躁不已。
他数次深呼吸,依然无法冷静下来。
“不可能……”
“人哪有那么脆弱。”
“我跳下来都不会死。”
“不可能的,肯定是弄错了。”
“小杨,酒,酒呢!”
陈兴脑袋一片混乱,让小杨拿酒来。经过了昨天,小杨哪敢还藏酒,连忙跑去将藏在花园里的酒挖出来,给陈兴倒酒。
陈兴却急的不行,一把抢过酒瓶,直接往嘴里灌,仿佛这一刻酒精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没有酒他就会疯掉。
现在的他,只想通过酒精的麻醉,忘掉所有的烦恼。
人类在面临巨大的挫折和痛苦的时候,就会只自发地启动“心理防御机制”,俗称“逃避现实”。
这是人格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旦超出当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会自发启动,避免人格崩坏。
即使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这种防御机制正是为应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使生命能够延续下去。
陈兴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上次突破圣域失败他就崩溃了,所幸见月苍连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度过了难关。
宫廷女仆受过专业训练,懂得如何抚平主人的伤口,提供心灵的避风港。
可如今见月苍连不在身边,其他女人又跟他闹矛盾,没有人可以应对这种情况。比如说小杨,很可能在安慰别人的过程中自己先崩溃了。
陈兴从早上喝到中午,整个人像堆烂泥一样摊在沙发上。
两点多的时候,门卫忽然来报,外面有个男人求见。陈兴不想见人,就让小杨出去。
没过多久小杨就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大人,不好了,是军部参谋总长李嘉图,他要见你!”
“李嘉图?”陈兴半睁着眼睛,醉醺醺的,用力一甩手,“不见!”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胸口,指着外面,“我一个堂堂集团军统帅,他只是军部的小参谋,岂是他能见就见的,让他滚!”
“可是,可是他说……”小杨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去啊!”陈兴喷着酒气,大声催促。
“他说你要是不见他,他就打进来!”小杨鼓起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他打进来,他敢!”
陈兴不肯见,小杨只能硬着头皮出去回复。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焦急的声音。
“大人,你不能进去,这里是私人住宅!”“大人,你要是再闯,我们就不客气了!”
头皮刺痛,陈兴终于清醒了一点,朝外面喊道,“放他进来!”
这里除了他,没有人是李嘉图的对手。一味阻挡,只会增添无谓的伤亡。
他收敛心神,激发灵海中的符文,做好战斗准备。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这时候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紧接着,李嘉图大步走了进来。
“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上对方家里做客的程度。”陈兴冷冷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见到你。”李嘉图说道,语气同样冰冷。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陈兴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两人在无声中对峙了数秒,李嘉图再次开口道,“有些事情,原本不想告诉,让你一辈子活在无知当中。”
“可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不然对那个蠢女人不公平。”
“给他倒杯酒。”陈兴朝小杨说道。
小杨小跑着过来,给李嘉图倒了杯酒。后者接过酒杯,一口喝完,然后开始讲述。
“我每月给那蠢女人两千金币,你知道她是怎么花的吗?”
“她每个月会给母亲两百,给孤儿院三百,剩下的一千五,全部给了一个地下帮会。”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给了三万金币,目的是为了让这个帮会在黑死大陆捞一个人。”
“黑死大陆捞人?”陈兴皱了皱眉头,“明显是骗人的吧。”
如果真有这样的组织,那些门阀世家的子弟就不用流放了。
“所以说她是个蠢女人。”李嘉图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很早我就发现了……”
“我很奇怪她的钱都去哪里了,她母亲每次见面都会暗示我给得太少,所以我让人暗中调查。”
“发现之后,我并没有阻止她。”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我尊重她的小秘密。”
“我希望她在做出一些努力后,心里会好过些,然后慢慢忘掉那个人。”
“说实话,我有时候挺嫉妒你的。”
“如果……”
“她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那该多好!”李嘉图叹息道。
“你在撒谎!”陈兴狠狠地灌了口酒,“是谁派你来的,蕾西吗?还是萨洛德,加文,你们只是想打击我,扰乱我!”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李嘉图冷笑道,“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儿。”
说完,他转身走向外面。
“你等等!”陈兴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臂,“告诉我那个帮会的名字!”
“有意义吗?”李嘉图问道。
“为什么没意义?”陈兴反问道。
李嘉图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你觉得你有资格去审判他们吗!”
“难道你就有资格了?”陈兴咬着牙,“如果昨晚你好好安慰她,她就不会出事了!”
“我唯一的错,就是没能杀死你!”
“现在你有机会了。”
两人针锋相对,周身气势不断拔高。无数灵能星沙溢出体表,载沉载浮,相互碰撞,发出徇烂的光芒。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小杨屁颠屁颠地跑了上来,挡在两人中间。
“两位大人,冷静,冷静……”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如果那位小姐在这里,我想她一定不会希望你们这样。”
提到苏雪菲,两股杀气逐渐消弭。
李嘉图走后,陈兴抱着脑袋,在沙发上久久沉默。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两世相处的画面。
酸甜苦辣,一并涌上心头。
“我究竟做了什么……”
悔恨,痛苦,自责,埋怨,推卸,挣扎,无数负面情绪逐渐将他吞噬。
他一直坐到晚上,又开始喝酒。此刻只有酒精,才能让他忘掉痛苦。
喝到深夜,一阵冷风吹来,他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忽然意识到,他应该去医院的停尸房,陪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走过最后的时光。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种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变得强烈无比。他发动瞬间移动,连续穿越数道墙壁,以最短的路线向中心医院狂奔。
他迫不及待地,要想见到她。
哪怕只看一眼。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条僻静的街道时,一道红芒突然闯入视野。
“唰啦!”
红芒势如破竹,带着剧烈的破空之声,横扫而来。
陈兴在酒精的影响下,五感迟钝,又是被偷袭,根本来不及躲避。
“呃啊!”
他当场被红芒劈中,喷出大蓬血雾。
紧接着他一个瞬移,拉开和偷袭者之间的距离。
背部传来温热的感觉。他知道,他背后中刀了,体力和灵能正随着鲜血的喷涌流逝。
“呵呵呵~”
女人的笑声响起,带着情不自禁的喜悦,仿佛久旱逢甘霖后的满足。
巷道阴影中,浮现出一个丰腴婀娜的轮廓。腰肢摇摆,缓缓而出。
看到对方的瞬间,陈兴头皮炸痛。来人极度危险,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能力。
背后空间扭曲,哥布林大军就要冲出来。
可对方怎么会给他机会,当即刀锋一转,绽放红芒,从他直冲过来。
由于双方距离过近,陈兴又受了伤,动作慢了半拍。
红芒一闪,鲜血狂喷出来。
陈兴视线模糊,身体摇摇欲坠,不断踉跄后退。对方却一下子缠上来,手脚如同水蛇般缠绕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他挣扎着扭过头,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相貌,太阳穴就遭到重击。
眼前顿时一黑,晕死过去。
“呵呵呵~”
高亢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深夜的街道上,如同鬼魅般令人恐惧。
“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回去,好好招待你的,陈兴大人……”
“额呵呵呵呵呵呵~”
半小时后,一个严密包裹的铁笼子被运上货船。
夜幕的港口中,两个女人相对而立。一个身材高挑,另一个略微丰满,都披着带头套的旅行袍,看不到相貌。
“我向你保证,他会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
“记得把过程录下来,发一份给我。”
“非常乐意。”
“那么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下手,然后各自退开。
随即,两股无形的杀气弥漫而出,气温急速下降。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很乐意见到你的尸体。”
“彼此彼此,我也期待着让你品尝黑狱的绝望。”
“你不会有机会的,公主终将君临天下。”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女皇的战靴将会踏平北方。”
“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高挑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你将会失去看一场好戏的机会。”另一个女人提醒道。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处于绝对的劣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无比精彩。”
“不能让他死得太快。”高挑的女人说道。
“那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很好……”
一番交涉过后,两人分开,货船启航,朝着三岔河城方向顺流而下。
第八百零三节 捣鬼
dr2618-3-25,am9:35
巨蜥城,红堡。
千烛大厅。
黑曜石地面平整光滑,如同镜子。万千跳动的烛火倒影在镜中,神秘幽深。
大厅里十分安静,几乎连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大厅外墙的两百米范围都被列为禁区,种植着茂盛的花草,隔音效果非常好。
室内的温度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湿度适中,空气缓缓流动,很适合长时间待着。
一段时间过后,大厅里的安静被打破。
“公主。”
“嗯?”
“我听说那个家伙这段时间都在喝酒,天天喝得烂醉。”
“所以你心疼了?”阿丽雅扭头看了眼她的大神官,眼神带着几分戏谑,“这才跟了我几天,就开始想前男友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阿丽雅双手抱胸,鼓起腮帮子,显得很不愉快。
“您可别忘了,他是我们远征军统帅。”叶阳白柳提醒道,“我们还需要他替我们卖命的。”
“你这样一说……”阿丽雅沉吟了一声,“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她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请过来,好好安抚一番?”
“不然我们的远征军统帅喝酒喝傻了,我们也会感到困惑的。”
“今天一早,他助理就在大圣堂门口等我,说那个家伙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叶阳白柳说道,“他助理第一天晚就派人到处找,结果没找到,后来还请了警备处帮忙,也没有消息。”
“严格来说,我们的远征军统帅已经失踪四十八小时了。”说到这里,叶阳白柳露出几分焦急。虽然两人闹翻了,她也找了新欢,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那里,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他会不会跑去他初恋那里哭,寻求温暖什么的。”阿丽雅猜测道。
“他那个初恋……”叶阳白柳迟疑了一下,说道,“前天晚上自杀了。”
“啊?”阿丽雅短暂地失神了几秒,然后才说道,“那可真是一个……”
“让人意外的消息。”
“不知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叶阳白柳有些担心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他的生命力
比蟑螂还要强,不会想不开的。”
对于陈兴会不会自杀这个问题,阿丽雅表现得信心十足,“估计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舔伤口,装可怜,好让我们主动去找他。”
“那……”叶阳白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在这里等警备处的消息,还是做点儿什么?”
“瞧你担心的样子。”阿丽雅鄙夷地看了大神官一眼,“没出息!”
叶阳白柳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脸去,不跟这个恶魔公主争辩。
接着,阿丽雅激活黑表,进行语音输入。
“主脑。”
“早安,尊敬的至高王者,阿丽雅殿下,大众网络主脑竭诚为您服务。”机械合成的女声第一时间响起。
“消耗王者特权次数,我需要查找一个人的坐标。”阿丽雅发出命令。
她直接动用了一年仅三次的王者特权,只要目标在卫星信号覆盖区范围内,很容易就能找到。
“请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身份编号,外貌特征,资料越详尽,查找效率越高。”
“陈兴。”阿丽雅摊开双手,“他现在可是名人,网上资料很多。”
“他现在叫陈二六。”
阿丽雅说错名字,叶阳白柳连忙更正过来。
“目标姓名陈二六,实力为领主级,职务为北方联盟远征军最高统帅,身高一米七二……”
“目标查找中……”
“查找失败,目标不在卫星信号覆盖区内。”
“目标最后一次出现在灰角城北面,继续往北移动后坐标丢失。”
“他回兰花镇了。”叶阳白柳判断道。
“这家伙!”阿丽雅气得直咬牙,“害我浪费一个特权!”
就这样,由于索拉在背后捣鬼,远征军统帅失去了最后获救的机会。
黑暗之中,陈兴醒了过来。
“呃啊,啊……”
身体仿佛散了架,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准确的说,他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伤口疼醒的。
他想活动手脚,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低头看去,手上脚上都戴了镣铐。
合金材质的镣铐散发着的淡淡的紫光,令人绝望。
这种镣铐有个非常的高端名字,名为“格莱普尼尔镣铐”。
莱普尼尔是古西大陆语中“纠缠者”的意思,是神话传说中禁锢巨狼芬里尔的绳索。
它掺入了大量的精金和秘银,并加入十几种稀有金属,镌刻着工艺非常复杂的复合型符文回路,造价极其昂贵,通常用来对付顶级强者。
国王级以下被锁住,基本上就废了。
陈兴尝试着激发灵能,使用瞬间移动,结果还在蓄能阶段,灵能就被手铐吸收,绽放出耀眼的紫光。
他在杂志上看过格莱普尼尔镣铐的介绍,如果他继续激发灵能,格莱普尼尔镣铐就会将吸收到的灵能进行反向释放,形成灵能对冲,从而让禁锢者受到伤害。
“借彼之力还之彼身”,这个就是格莱普尼尔的作用。
除非达到材质及符文回路所能承受的最大临界点,一击而破,否则无法挣脱。
陈兴的灵力水平相当于领主级,自然没有这个能力。
试了几次他就放弃了。原本他身上就有伤,再被格莱普尼尔反噬,很容易就会挂掉。
“怎么回事儿?”
“我这是在哪里?”
借助镣铐散发的光芒,他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似乎是一个铁笼子,外面包裹着帆布。
笼子很小,连躺下都不行,只能蜷缩着身体,无法伸展,估计这就是他醒来后全身关节酸痛的原因。
仔细聆听,外面似乎有哗哗哗的水声。
地面规律性地倾斜、晃动,他很快就判断出,他在船上。
“到底是谁?”
他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晕厥的前一刻。
那道又快又狠的红色刀光浮现在脑海中。
魔能?
魔能的光谱呈现红色,很容易区分。
他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起自己得罪了哪个魔能武者。
唯一跟魔能有关的接触,是绑架灰角城洛家的洛雪儿,她身边的护卫是个新禅宗的武僧,但对方并不是魔能武者,只是通过禅门杀生刀转化的魔能。
而且也不可能是对方,那禅师当年就打不过他,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袭击他的人出手凌厉,刀刀致命,就算是正面战斗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是醉酒的情况下被偷袭。
不过那刀法好像有点儿眼熟,就是想不来……
第八百零四节 转机
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里,陈兴一直活在惶恐不安中。
先是船只靠岸,然后被运上马车。当他听见马蹄声的时候,心里就凉了一大半。因为整个红土世界,只有冰蓝城大量使用畜力运输。
在北方公主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集团军统帅从巨蜥城绑到冰蓝城,其中的安排谋划,多少内奸的参与,光是想象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马车停了。他被拉出笼子,戴上头套,押送到某个建筑物中。
“咔嚓!”“咔嚓!”
随着金属卡扣的响声,他被固定在水泥墙上。然后眼前一亮,头罩被掀开了。
由于长期呆在黑暗中,他的眼睛瞬间被强光刺痛。等到恢复视力的时候,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环眼看去,是个四五十平方米的大房间。四处放着各种刑具,x字架、铁笼、医用床、产椅,还有些看不出用途的,墙壁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道具,镣铐绳索、蜡烛皮鞭、注射器、手术器械,看得人触目惊心。
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摞摞的文件,似乎能看见文件上的血手印。
陈兴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个审讯室,而且是那种不为人知的,专门使用酷刑折磨犯人的审讯室。
正思考着,审讯室的密闭钢门“滋”的一声,向两侧滑开,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噌亮的皮靴反射着头顶的灯光,大檐军帽上徽章闪烁,制服贴身紧凑,窄腰上束着宽大的武装皮带,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充满了军队气质。
但她身材又极其火爆,丰乳肥臋,一步三摇,走路时仿佛全身的肉都在抖。
如果说刚才在半路上发现身处冰蓝城时心凉了一大半,那么在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陈兴的心彻底凉透了。
“陈兴大人,欢迎来到冰蓝城黑狱,稍后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女军官单手叉着腰,丰腴饱满的身体呈s形扭曲,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陈兴脸色阴沉,说道,“阿乔木,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三番四次要害我?”
“我有害你吗?”阿乔木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我可是请你来做客的。”
“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吗?”陈兴抬起双手,示意手上的镣铐。
“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漂亮的饰品,用来招待客人最合适不过了。”阿乔木笑着说道。
陈兴很想骂她神经病,但现在明显不能这么做,只能压住火气,耐心地问道,“你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招待你啊~”阿乔木意有所指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的刑具,“这些可都是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说着阿乔木掏出一个黄色封皮,巴掌大的小册子,轻轻地拍了拍陈兴的脸,“这上面记载的项目,我会让你自己挑选,然后逐一尝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抚弄自己的小腹,眼底透着一股疯狂,仿佛爽到了骨头里。
对这个疯女人,陈兴实在是怕了,低着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诚恳殷切,“朋友,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朋友?你刚才叫我朋友?”阿乔木仿佛第一次见到陈兴,眼神里充满了陌生感。
“对啊,我们是朋友。”陈兴试图拉近关系,“你忘了吗,我们
数次同生共死,互相帮助,一起渡过难关,我们是最好的好搭档。”
“看来你是真的怕了。”阿乔木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你求饶的样子了。”她呼吸有些沉重,两只手摁在小腹上来回搓动,似乎里面烧着火,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陈兴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神经病,臭婊砸!”
他挣扎着,宣泄自己的愤怒。
然而,他越是激动,对方的表情就越爽,呼出来的气都是火烫的。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几乎是在喘气,眼底里泛起魔能的红光,十指曲张,用力地爪揉自己的小腹,状若癫狂。眼看要失控,忽然浑身一抖,翻起白眼,身体剧烈震颤,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叫声,随后停止震颤,恢复了平静。
“呼……”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有些虚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
“好了,不陪你折腾了。”她伸了个懒腰,“连续忙了几天,先补个觉,等休息好了,再回来慢慢招待你。”
说完,她扭着水蛇腰扬长而去,留下陈兴在身后狂骂不止。
“臭婊砸,你有神经病!”
“你脑子进水了,快去看医生。”
“你这条母狗,狗婊砸!”
“妈的,别哪天落在老子手里,老子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兴一边挣扎一边叫骂,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喉咙沙哑,骂不出来了。
看着满屋子的刑具,大件的十几种,小件的上千种,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绝望。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还是最凄惨的方式。他看过阿乔木的日记,那里面折磨人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相比那些,死亡简直就是恩赐。
实在不行,就自杀吧……
落在这个疯女人手里,真是生不如死,干脆自己了断算了。
反正该爽的也爽过了,大治疗师上了,炎魔上了,长公主也上了,还有各种少女少妇,该风光也风光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试过了,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前没能见上苏雪菲最后一面,佣兵立国的梦想也没能实现。
不过人生就是如此,哪有好处占尽,百分之百完美的?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
正当他满心绝望时,密封钢门忽然开启,同样一个黑衣女军官走进来。
但是看到对方的瞬间,陈兴眼中燃起了希望,挣扎着叫起来。
“鬼狐,鬼狐!”
“王,我的王!”
看到陈兴的瞬间,鬼狐眼中冒出了泪花。她迅速反身拍下关门按钮,将密封门锁死。这里是全封闭的隔音密室,里面就是闹翻天,外面也听不到一丝声音。
然后她扑向陈兴,直接跪在地上抱着他。
“我的王,属下来迟,让您受苦了!”
“快救我!”陈兴一秒钟也不想再受禁锢。
鬼狐迅速找来钥匙,将墙壁上的枷锁打开,但是手上和脚上的格莱普尼尔却没有办法解开。
“钥匙在审讯长那里。”鬼狐说道。
“先离开这里!”陈兴说着就要往外走。
鬼狐连忙拉住他,“外面都是审判长的人,我没法带你出去!”
陈兴一下子傻眼了,抓着鬼狐的手,“那怎么办?”
鬼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硬闯了。”她朝陈兴跪了下去,“我的王,属下愿意为您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属下势单力薄,战力有限,只怕不能护王周全。”
“李柔、波娜她们两个呢?”
“她们……”鬼狐迟疑了一下,“态度有些不明确。”
“而且,而且她们比我还弱。”
“这……”陈兴颓然坐下。他身上戴着格莱普尼尔,无法使用灵能,召唤御灵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灵能,他连空间裂缝都打不开。
“实在不行,就硬闯吧!”“鬼狐抓着陈兴的手,认真地说道,“王,我向你发誓,我会死在王的前面。”
接着鬼狐就取来纸币,开始绘制黑狱审判所的内部地图,这样她死后陈兴也不会迷路。
“不用画了。”陈兴阻止了她,“光凭我们两个是逃不出去的。”
“那我试着说服李柔和波娜。”
“也没用。”陈兴摆手道。李柔波娜的忠诚他没有把握,不过在这种地方,除了鬼狐,估计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我的王……”鬼狐面露忧伤,“审判长一定会极尽所能的折磨你,羞辱你,让你生不如死,直到最后……”
“我知道。”陈兴叹了口气,“你走吧,留在这里,你也只能白白折损。”
“不!”鬼狐露出决然之色,“我已经发誓,我会死在王的前面。”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陈兴说道。
鬼狐解开衣扣,袒露胸腹,跪伏在地上,“从追随王的那天开始,鬼狐的身体和灵魂就不属于自己了。”
“嗯……”陈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可以试一试……”
“王,请说。”
“你去找翠丽丝,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在北方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她应该会对我有兴趣。”陈兴说道。
“好!”鬼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但其实,事情并没有她答应的那么轻松。翠丽丝性情残暴,喜怒无常,血腥皇后的称号并不是白叫的。虽然鬼狐是黑狱的二号审讯官,地位仅次于一号审讯官阿乔木,但她并没有面见翠丽丝的权利。
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冒昧求见,结果就是被黑寡妇凌迟处决,承受千刀万剐,挖心剖腹的酷刑而死。
黑寡妇是天生的处刑者,疯狂嗜虐,下刀精准,技巧娴熟,能够做到一万刀之内受刑者人不会死去,其承受的痛苦令人发指。
除了用刀,她们还擅长用电,通过电击止血或者刺激心脏,使受刑者不会轻易死去。
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一片片地被割下来,浑身脏器裸露在空气中,想求死还不行。那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如堕冰窟。
虽然有超过九成的可能性会惨死,但鬼狐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任务,因为从遇见王的那天起,她就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哪怕是受尽折磨,她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接着,她在陈兴的要求下,重新将他拷在墙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黑狱,奔向王城内的烛火大厅。
第八百零五节 危急
“女人,你越界了!”
烛火大厅的门前,鬼狐被几个黑寡妇挡住去路。
黑寡妇是永冻冰河中沉睡的**女性在这个世界的精神投影,通过宿主的灵能具现获得实体身躯,跟伪神的情况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伪神是自由生存在时空暗流中的强大生物,而永冻冰河中的**是冻结状态的,处于永恒的沉眠之中。
由于本体处于生死之间,半死不活,所以又被称为半灵体。半灵体的特质是拥有智慧,能够和其他智慧生物进行交流,并且能够通过宿主以外的手段进行灵能补充。理论上只要灵能充足,就能一直维持实体,离开宿主较远的距离行动。
“黑狱第二号审讯官鬼狐,有重要事情禀报女皇陛下。”
鬼狐大声说道。
“最好不要撒谎。”“最好是真的重要。”“最好不要惹女皇生气。”
几个黑寡妇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尖长的指甲挑弄着手中的开膛刀,在鬼狐身上来回比划着,仿佛屠夫眼中的尸体,正考虑从哪里下刀,如何解剖。
鬼狐只感到腿脚发软,有些站不稳。
“我感觉到她在颤抖。”“好肥美的羔羊啊,我都快要忍不住了。”“就在这里杀了她吧,反正她已经越界了。”
黑寡妇们说着危险的话,缠着黑布的双眼看起来恐怖无比。
她们为了获得在黑暗中的行动能力,自己刺瞎了双眼,能够使用类似蝙蝠的超声波进行听声辨位。
事实上,她们比拥有双眼的人类更加敏锐。
而她们经常发出高亢尖锐的笑声,就是为了发射超声波,从而“看”到周围的环境。
“我要报告的事情非常重要,如果你们不想事后被女皇处决,最好立刻放我进去。”鬼狐一咬牙,声色俱厉地说道。
“额呵呵呵,她在威胁我们!”“咯咯咯,快要笑死我了。”“这是一定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几个黑寡妇发出癫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让我进去!”鬼狐已经豁出去了,音量拔高,气势十足。
“你最好没骗我们。”“后果你是知道的。”“你会一整夜的惨叫,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几个黑寡妇缠绕着鬼狐的身体,双手上下游走,仿佛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我会吃下你的心脏。”“我会把你的肠子挂在门上做装饰。”“我会把你漂亮的眼睛做成标本。”
“我再说最后一次……”鬼狐咬着牙,一字一句,“让——我——进——去!”
“呵呵呵……”“哈哈哈……”“咯咯咯……”
几个黑寡妇可怕地笑着,左右让开道路,鬼狐走上大厅台阶,双手摁住大门,用力推开。
“嘎吱!”
沉重的双扇大门缓缓开启,万千跳动的烛火映入眼中。密如繁星,灿烂辉煌。
烛火萦绕之中,一团水雾如烟似幻,缥缈无形。
整个大厅里,充斥着一股庄严神秘的气息,令人心生畏惧,不敢轻易踏足。
庞大的威压扑卷而来,如同邪龙在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天巨吼。鬼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走进去,跪在大
厅中间。
“黑狱第二号审讯官鬼狐,参加女皇陛下。”
水雾轻轻地飘荡着,没有丝毫动静。
大厅里安静得渗人,鬼狐只感觉时间变得漫长无比,每一秒都像经过了无数时间。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水雾中响起慢悠悠的嗓音。
“看来……”
“他们还没有教会你规矩。”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飘荡在大厅中的亡魂。
无数高亢尖锐的笑声在身边响起,密密麻麻的人影显露身形。
顷刻之间,大厅里挤满了皮衣皮裤的黑寡妇,没有一处空位。
“不,不……”鬼狐目露惊恐,下意识地后退。
黑寡妇围了上来,尖锐的笑声逐渐将她淹没。
“求求你们,让我说一句话……”
“就跟女皇一句话……”
“说完,我就任你们处置。”
“请,呃啊,啊……请,请让我,让我,呃啊……”
与此同时,在黑狱审判所最下层的秘密审讯室中,陈兴焦急地等待着鬼狐的消息。
“滋!”
忽然一声轻响,门开了,一道身影踱步而入。
陈兴以为是鬼狐回来了,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来人是阿乔木,一下子僵住了。
“没想到你看见我这么开心。”阿乔木有些意外,她认为陈兴见到她应该是会哭的。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陈兴有些崩溃地说道。
“小憩了一会儿,可能是太兴奋了,没有睡很久。不过没关系,我们沙民的精力一向很好,连续一周不睡觉都没问题。”
阿乔木口气随意,就像跟一个老朋友在拉家常。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墙上挑选刑具,然后放在小推车上,整齐排列。
她继续说着,“我们先来玩第一场,之后睡觉应该会比较香一点儿。”
“不是……”陈兴有些慌了,“女人睡不够,对皮肤不好的。”他绞尽脑汁,想要拖延时间,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阿乔木做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把小推车推到陈兴面前,展示刑具给他看,“为了奖励你对我的关心,我决定让你自己先挑选。”
“来吧,挑一件,我们来开始游戏。”阿乔木劝道。
“不,你不能这样……”陈兴慌乱过度,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阿乔木假惺惺地问道。
“我们是朋友,我曾经救过你。”陈兴说道。
“哦,你确实救过我……”阿乔木像是想起了往事,“看着我受苦,等到半夜,然后抢了一堆钱和装备,却只分了我一点点。”
“你曾经向我倾诉,我还安慰了你。”陈兴又说道。只要能想到什么能拖延时间的话题,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你眼中的嫌弃和轻视我可没忘记。”
“我在黑土大陆帮过你。”
“对不起,我只记得你在占据优势的时候折磨我,用你的电荷冲击在我身上找了不少乐子。”
“我当时是为了训练你的
耐力。”虽然没有理由了,但陈兴还是要硬掰出来。
“我现在也是为了训练你的耐力。”阿乔木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快挑,不然我来帮你挑。”
“算了,还是我帮你吧。”阿乔木很快就拿起桌上的手术刀,向陈兴逼近。
“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即便到了这一刻,陈兴还是没有放弃谈判。当然,有没有作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害怕。这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住手!”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闯进来一个人。
“鬼狐?”阿乔木回头就看见鬼狐,顿时面露怒色,大声喝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皇要见他。”鬼狐指向陈兴。
阿乔木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女皇要见他!”鬼狐再次重复道。
“不可能!”阿乔木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女皇不知道他在这里!”
“你肯定是骗我的!”阿乔木斩钉截铁地说道,她不相信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你可以试试看。”鬼狐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阿乔木忽然明白过来,瞪圆眼睛看着鬼狐,咬牙切齿,“你,你这个叛徒!”
她眼中绽放红芒,锋利的手术刀向鬼狐挥去。
鬼狐却不躲不闪,还故意仰起头,露出咽喉要害,眼中带着挑衅。
“滋啦!”
最后的一瞬间,手术刀停在鬼狐咽喉前,刀锋距离气管不到半厘米。
“我还以为你要背叛女皇呢~”鬼狐嘴角勾起一丝戏谑。
“你这叛徒!”阿乔木几乎咬碎牙齿,“我给你地位,给你晋升的机会,你就这样对我!”
“不,是你一厢情愿,逼迫我们跟你同流合污。”鬼狐摁着左胸,目光坚定,“我的心永远是属于主人的!”
“贱货!你真是个贱货!”阿乔木气得满脸通红,“男人就是你的天,没有男人你就不能活了!”
“你说的没错,没有主人,我就是不能活。”鬼狐上前一步,近距离盯着对方的眼睛,寸步不让。
“你,你给我等着!”阿乔木气冲冲地离开,却被鬼狐叫住,“钥匙!”
阿乔木咬着牙,犹豫了数秒,最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将格莱普尼尔的钥匙扔给鬼狐。
“咔嚓!”
格莱普尼尔一解开,陈兴顿时感到灵能源源不断地回归,简直就是原地满血复活。
他连续十几个短距离瞬间移动,脱离了黑狱审判所。回到地面,龙心湖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他大口地呼吸自由的空气,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还是活着好啊……
他禁不住叹息。只有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生命的珍贵。
不过危机并没有过去,他马上就要去见翠丽丝,要是犯什么错误,绝对是突然死亡。
跑?
翠丽丝已经知道他来了,他要是敢逃跑,估计还没逃出城就被抓回去了。
那时候,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第八百零六节 豪赌
经过半小时的思考和准备,陈兴来到冰蓝城的王城前。
他准备了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不是一飞冲天,就是惨死当场。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已经没法活得畏畏缩缩了,他必须雄起,必须掌握真正的权力。
他不会再看任何人的脸色。缚手缚脚,做不了任何事情。与其患得患失,停步不前,不如早点儿收场,回兰花镇种田。
只是发生这么多事情后,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归隐田园?别想了,光是一个蕾西就够他头痛的了。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进行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如果他猜对了,自然是风生水起,从此平步青云,但如果他猜错了,也就烂命一条,没人疼没人爱的,死了也不可惜。
就当是,向那个女人赎罪了。
他一向谨小慎微,善于思考事情的方方面面,然后把风险降到最低。
但他的天性中从不缺少赌性。
灵能觉醒是赌,英雄药剂是赌,纳灵破壁是赌,面见魔女是赌,他已经赌了很多次。
而这一次,他将会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把至今为止所有获得的一切放上赌桌,嗦哈!
但这并不是愚蠢,而是经过缜密思考后的大胆行动。
纵观人类历史,无论是地球上,还是红土世界,往往只有最谨慎的人,才会做最冒险的事情。
孙膑的围魏救赵,韩信的暗度陈仓,诸葛亮的空城计,无一不是极具冒险精神的。
抬眼望去,由数十个尖塔和五个主要堡体构成的王城恢弘无比,冰蓝白玉雕砌的外墙有如梦幻般美丽,如海水般蔚蓝,如天空般纯净,晶莹通透,仿佛童话中的冰雪城堡。
他将这座城堡深深地印在脑海里,这里将会是他今后的主战场,他要在这里展翅高飞,过上真正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生活。
“王城禁地,闲杂人等禁止通行!”
有时候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护城河前,陈兴被手持长戟的卫兵拦了下来。
“如有要事访问,可前往城防处办理通行手续。”
陈兴刚到冰蓝城,自然没有进入王城的权限,但现在去办手续,少说也得几个小时,不可能让翠丽丝等这么久。
“我是来见女皇的。”陈兴说道。
听到他是来见翠丽丝的,卫兵明显地僵了一下,随即让开道路,并指明方向,“烛火大厅在三号主堡,进门往左侧通道,需要穿过静谧花园……”
这年头,敢来见翠丽丝的都是猛人。在卫兵的记忆中,这段时间只有国师穆老先生和黑狱首席审判官阿乔木来过,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在整个王城里,三号主堡是如同禁区般的存在。不说人了,连蚂蚁都十分罕见。
陈兴进了大门,沿着左侧通道行走,穿过卫兵口中的静谧花园,来到烛火大厅门前。
他径直走上台阶,推开沉重的双扇大门。
如果鬼狐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吃惊。因为没有黑寡妇出来盘问,直接就进去了。
却不知,陈兴是翠丽丝邀请的对象,御灵与宿主心灵相通,自然不会为难。
幽深的环境,危险的气息,万千烛火也无法温暖的寒意,这一切都会让第一次进入大厅的人感到惶恐,从而展现王者的威严。
与阿丽雅的千烛大厅一样,翠丽丝的烛火大厅也是由世界碎片里挖来的深渊黑曜石建造。
这种石头通体漆黑,密度大,导热性强,水磨后表面光滑如镜,能够快速将烛火的温度向外传递,在大量燃烧蜡烛的情况下保持室内的温度。
对大部分人来说感到恐惧的环境,陈兴却驾轻就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数次进入千烛大厅,甚至在里面享受欢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高台之上,水雾缭绕,烟波浩渺,充满了神秘浩瀚的气息。时而蒸腾如水汽,时而扭转如星云,时而徐徐如清波,时而挥洒如水墨,纸落烟云,变幻莫测,
只见陈兴脚步平缓地走到大厅中间,抬头望着上方的水雾。
他腰杆站得笔直,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
“哦?”
水雾中传出意外的声音,似乎很奇怪陈兴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在血腥皇后面前,居然敢这么嚣张。翠丽丝真没见过至尊以下敢这么做的。
却不知,陈兴是反其道而行之。绝大部分人在见到翠丽丝时,都会恐惧她的力量,以及传闻中嗜血暴虐
,喜怒无常,几乎可以称之为“变态”的性情。
“是谁给你的勇气?”水雾中的声音问道。
这个世界没有梁静茹,所以没有后半句。
“是我的才华。”陈兴平静地说道,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
敢在血腥皇后面前如此厚脸皮的自夸,大言不惭,这样的稀有品种,估计全世界就这么一个了。
吹牛皮是可以的,但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是让我瞧瞧,你的才华有多优秀!”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厅的烛火都剧烈晃动起来。光影交错,眼花缭乱,犹如群魔乱舞,鬼魅从生。
陈兴呼吸一滞,只感到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头顶降下来。
一瞬间,他仿佛身处无人的广场,眼前是一座直插入云的摩天大楼,巍峨耸立,擎天驾海,不由得感到自身的渺小无助。
灵海之中,所有符文同时绽放光芒,全力抵抗外来压迫。
领主级和大王级相差了四个级别,灵能强度和总量上都处于绝对的碾压,光凭灵压就能让对方屈服。
但陈兴不同于普通的领主级,他越过了地火,直接吸收虚空魔能,虽然灵能总量不行,但是强度够高。
“嗯?”
似乎对陈兴能坚持这么久有些意外,水雾中传出疑惑的声音,随即水雾染上了一层猩红,灵能层面的风暴变得更加凶猛。
“格拉,格拉拉!”
灵海之上,天空中出现一道道猩红的裂纹,一点点地蔓延开裂。
陈兴的灵池壁承受不住庞大的灵压,已经开始出现在崩坏的前兆。
“啪嚓,啪嚓啪嚓!”
裂响越来越大,无数高温灼烧的碎片掉落下来,海面蒸腾翻滚,冒出大团大团的水蒸汽。
“噗!”
陈兴再也承受不住,猛喷出一口血来。
“呵呵呵~”
“这就是你的才华?”
“真是让人失望啊。”
威压越来越大,仿佛碾压螃蟹的巨石,一点点地压榨下去,甲壳寸寸崩裂。
“让人失望的是你。”陈兴咬着牙,语气不屑,“我还以为,母亲的脑子会比女儿好上一点儿,没想到都是蠢货……”
即便被碾压得半死,他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嘲讽,感叹道,“真不愧是母女啊!”
“你在消耗我最后的耐心。”水雾中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怒火。
“你可以杀了我……”陈兴冷笑着,“但是你将永远失去统一龙涎河的机会!”
“就凭你?”水雾中的声音充满不屑。
“是,就凭我!”陈兴面露狰狞,龇牙咧嘴,仿佛一头凶相毕露的恶狼,“我能替你女儿打下银爪,就能替你打下整个龙涎河,帮你君临天下!”
“但是你跟你女儿一样,都是脑子里进水的蠢货,到手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来啊,杀我啊,老子根本不怕!”
“杀了我,损失的只会是你自己,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兴像是彻底疯了,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仿佛在嘲笑两个愚蠢的女人。
疯狂的笑声中,涌动的气流渐渐平息。烛火静静地燃烧着,仿佛刚才的一切是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久过后,水雾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要如何助我统一龙涎河,请说来听听。”
声音平稳柔和,比起之前的居高临下,冰冷傲慢,现在多了一份认真和期待。
翠丽丝的反应让人激动,陈兴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他已经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只要接下来不出岔子,说不定那个疯狂的计划就能实现。
“我的计划,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陈兴一边说着,一边向前移动,缩短自己跟高台的距离。
“你可以慢慢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雾中的声音说道。
“我们首先要拿下整个南方,以南方为基础,攻打北方。”
“这可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提议,可能连冰蓝城街边的孩子都会这么说。”声音透出了几分危险。
“不,我跟他们不一样。”陈兴一边靠近,一边说道,“我的战术天赋,连四大军事天才都感到害怕。”
“最重要的是……”
陈兴故意拉长声音,吊着对方的胃口。
“是什么?”果然,翠丽丝忍不住追问了。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北方公主的弱点!”陈兴露出牙齿,“我可是能免疫火焰的男人!”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趁着雾中人愣神的一刹那,陈兴发动瞬间移动,滋啦的一声,在跳动的电弧中,出现在王座之前。
他之前拉进和高台的距离,就是为了一次瞬移就能达到预定的位置。
眼前的女人瞪大着眼睛,显然是被惊到了,鲜红性感的唇瓣微微张开。
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男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浓烈的男性气味扑面而来,瞬间造成了强烈的眩晕感。
虽然这个女人的脸美到极致,媚到绝处,但陈兴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他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对方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动作大胆,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瞬间的迟疑,直接一口印了上去!
女人还没回过神来,正处于在呆滞之中,嘴巴就被堵上了。
“嗯,嗯……”
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陈兴色胆包天,见色起意,更不是自暴自弃,鲁莽寻死,而是经过详尽的分析和谋划做出来的一场豪赌。
面对翠丽丝,他有三不死。
首先是心理层面。
翠丽丝把他从阿乔木那里弄出来,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翠丽丝对他感兴趣。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兴趣,通常就是沦陷的开始。
翠丽丝并非第一次召见他,这是第二次。以翠丽丝的实力和地位,如果对一个人没兴趣,不可能召见两次。
其次是利益层面。
翠丽丝登基快一年了,南方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很明显,她手下没人可用。
翠丽丝本来就是篡位,以皇后身份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冰蓝城又是马兰皇族影响力最大,王国忠臣最多的地方,前朝臣子就算愿意跟随她,她也不敢重用。
而且翠丽丝明显不擅长笼络人心,更多的是用绝对优势的武力强压。
这样的方法对敌人可以,但对自己人却不行。对于核心团队,还是需要怀柔政策的,否则谁愿意实心实意地追随。
但是翠丽丝自己找的人,却问题很大。
像阿乔木这种,两国水火不容的情况下,还有闲工夫跑去敌国抓人,可见这种人除了窝里斗没别的能力。
搞搞内部清洗工作可以,去外面跟人打仗就是个废物。
但要命的是,阿乔木的地位非常之高,这样下面就算有人想出头,也会被阿乔木打压。
他之前受阿丽雅重用,又屡立战功,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三是生理层面。
一个女人的地位无论多高,只要身体功能完整,都会有生理需求。
比如嬴政的母后赵姬,又比如武则天。
按照陈兴的判断,翠丽丝的情况和项彩蝶十分相似。
都是禁欲多年,深闺寂寞,内心充满渴求,却又封闭自己的内心,视男性为洪水猛兽,处于一种极端的自我矛盾中。
一方面渴望男人,另一方面又抗拒男人,仿佛绕进了死胡同,怎么也出不来。
项彩蝶还好说,毕竟她实力摆在那里,遇到他这样的男人,实力上碾压,又有好感,直接来硬的就能解决。
翠丽丝这种就难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男人能够接近。
同时要满足多个条件,她感兴趣,又能近她的身,还有足够的利益因素,不会让她瞬间痛下杀手。
放眼整个红土世界,可能也只有陈兴一个人符合条件,找不出第二个来。
所以,陈兴猜对了。
在轻微的抗拒之后,变成了热烈的激吻。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一下子烧得旺盛无比。
翠丽丝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有个哲人曾经说过,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要征服她的子宫。
陈兴不是想靠滚床单征服世界,这只是其中一环,但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可不是嫪毐薛怀义之流,他有头脑,有能力,只要给他风,他就能化龙。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真正掌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翠丽丝眼神迷离,目光呆滞,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就像吃了一整包的**药。
陈兴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看接下来了……
第八百零七节 宠溺
dr2618-4-2,am11:05
冰蓝城皇宫,三号城堡。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在光洁如镜的乳白色水磨石地板上,清脆的鸟叫声从外面传来。
一张长宽超过四米的大床上,陈兴慢悠悠地醒来。
距离面见血腥皇后翠丽丝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妩媚到随时会滴出水来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满怀关切地注视着他,仿佛要把所有的柔情都通过目光传递给他,好让他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有多么的爱他。
“小宝贝,你终于醒了~”
一个雍容曼妙的身躯斜躺在他身边,手肘撑在他枕头的后方,那对36f的饱满距离他的脸仅有几厘米,轻轻侧过头就能挨上去,感受那里的温存和柔软。
“你又没睡?”陈兴有些无奈地说道。
即便对方是至尊的存在,一整夜不睡觉还是会出现少量的黑眼圈。
而且睡觉的时候被人盯着脸看,那样的画面,想想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他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可不是给别人用来欣赏的花瓶。
这样想着,他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看见他皱眉,对方马上就慌了,连忙解释道,“阿姨是怕你着凉,给你盖被子。”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非常笨拙。冰蓝城皇宫拥有全世界最顶尖和最奢华的温控系统,室内是恒温的,冬暖夏凉,就算陈兴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存在什么着凉的问题。
“下次该睡觉就睡觉,不准这样。”陈兴教训道。
“好的,小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眼中透着怜爱,就像在哄小孩子。
陈兴实在有些受不了对方这样,宠溺无度,搞得他像极了嫪毐薛怀义之流。
他是要成为王的男人,不能搞得这么低俗。但话说又回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导演的,其实他就期待这样的结果,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眼前这个温顺如奶牛,对他千依百顺,宠溺到极致的女人,正是冰蓝城之主,血腥皇后翠丽丝!
要说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才把所有人避之如虎,畏之如蛇蝎的至尊女皇调教成这样,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半饥半饱,若即若离”。
简单来说,就是先勾起对方的**,又不给予满足,欲擒故纵,让她欲壑难填,又抵抗不住诱惑,欲罢不能,最后只能死心塌地的对他好。
但本质上,就算陈兴不这么干,翠丽丝最后也会走上这条道路。只是他这么做,加速了这个过程。
项彩蝶和翠丽丝属于一个类型的女人,只要征服了她们的子宫,就等于征服了她们的心。
要知道,项彩蝶在陈兴面前,几乎是没有自我的,无论陈兴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满足。
而翠丽丝相比项彩蝶年纪更大,虽然至尊强者的寿命可以达到数百年,就算生过孩子,她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七八岁轻熟女的样子。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翠丽丝禁欲的时间比项彩蝶还要长几年,这么多年的**积攒下来,爆发出来可比洪水还要厉害。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摸透了翠丽丝的习性。
不得不说,翠丽丝对一个人好起来,也是相当变态极端的。只要陈兴稍微有点儿不高兴,她就千方百计地哄,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甚至有一次,陈兴要她证明自己的心意,还说她不如宫廷女仆。结果翠丽丝心里一着急,拿起床边的发簪就扎进自己的肚子里。虽然马上就请宫廷内的快速治疗师进行治疗,但还是受了皮肉之苦,足以证明她对陈兴的病态宠溺。
而另一方面,她对陈兴占有欲几乎为零,她只需要陈兴偶尔能来看看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完全就是一只奶牛,吃的是草,产的却是奶。
而这头奶牛的绳套牢牢地拽在陈兴手里,谁也牵不走。因为陈兴已经彻底征服她了,从内到外,每一寸血肉和灵魂都打上了他的烙印。
“小宝贝,看阿姨给你准备了什么早餐?”
翠丽丝献宝一样端来一碗爱心早餐,其实就是一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麦片冲牛奶,但对一个连厨房都没进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皇来说,这个已经是她非常非常努力的结果了。
“啊~”
翠丽丝拿着汤勺,细心地吹凉。虽然陈兴很不情愿,但还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免得这个爱心爆炸的女皇流眼泪。
估计这七天来,翠丽丝流的眼泪是她前面几十年的总和。只要陈兴稍微有点儿不高兴,她就默默流泪。
陈兴不禁想到,若
是翠丽丝对阿丽雅有对他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好,估计母女俩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想到这里,陈兴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原本属于阿丽雅的母爱,他照单全部收了,一个铜板都不留给她。
抢我女人,哼!
我就日你妈!
如不是怕阿丽雅气急败坏,迁怒于他身边的人,他真想现在就跟她发个通讯视频,当面日她娘的。
老子不仅要日你,还要日你妈。
陈兴越想越得意,差点儿笑出声音来。
“怎么了,忽然笑得这么开心?”翠丽丝有些高兴地问道,“是不是感受到阿姨的爱心早餐里浓浓的爱意?”
陈兴看着这个颜值逆天,实力逆天,却有着痴女隐藏属性的女人,露齿一笑,说道,“牛奶麦片很好喝。”
翠丽丝顿时心花怒放,抱着陈兴连续亲了好几下。
如果现在问她,要去君临天下还是给她的小宝贝做的爱心早餐,估计她会不假思索地抛下天下跑进厨房。
然后陈兴拍了拍她的腰。
她马上就明白了,缓缓转过身去……
成熟的女人就是有点儿好,知情识趣,男人一个眼神,她们就知道该干什么,不用说太多的话。
男人坐下,她们就跪下。男人站起来,她们就转身。
与此同时,冰蓝城正中间的一号城堡里,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翠丽丝已经一周没上早朝了。
虽然翠丽丝一直很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来上早朝也就做做样子,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连续一周不来上早朝,从登基以来却是第一次。
而黑狱首席审判官阿乔木更是心急如焚。
自从陈兴那天去见了翠丽丝,翠丽丝就再也没出现过,去烛火大厅也不接见。
如果不是因为翠丽丝是至尊强者,估计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陈兴刺杀了。
最后阿乔木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暂时放下成见,求鬼狐联系陈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翠丽丝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毕竟她是冰蓝城之主,如果长时间不露脸,只怕会引起时局动荡。
第八百零八节 震惊
在阿乔木的反复要求下,同时也为了缓和之前的矛盾,鬼狐拨打了陈兴的语音通讯。
响了几声,那边就接听了。
“怎么了?”
“主人,你还好吗?”
只有在私下两个人的时候的时候鬼狐才会叫陈兴“王”,平时都叫“主人”,毕竟陈兴只是她一个人的王,并不是所有人的王。
“属下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又不敢随便打扰,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好着呢。”陈兴说道,接着又问,“有什么事儿吗?”鬼狐平常不会联系他,忽然找他,肯定有什么事情。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样了。”鬼狐说道。
“有事儿就说,我们又不是外人。”陈兴板着脸说道。鬼狐对他的忠诚是经过考验的,这次没有对方,估计他已经死在黑狱里了,而且还是在阿乔木的折磨下惨死,所以他们之间不用太多的客套话,说事儿直接说就行了。
鬼狐犹豫了一下,说道,“主人,你在皇宫里面,消息比我们灵通,知不知道女皇这段时间为什么没上早朝。”
“上早朝很重要吗?”陈兴问道。这段时间,翠丽丝每天早上都在等他醒来,寸步不离,陈兴从未听她说过还要上什么早朝的。
“重要啊,女皇长时间不出现,大臣们会议论的。”
“哦,这样啊……”陈兴沉吟了一声,“那你等等,我让她去上朝。”
说完陈兴就挂断了通讯。
而另一边,鬼狐愣住那里,呆呆地看着屏幕,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我让她去上朝。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指挥女皇。自家主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能指挥女皇?
她肯定是听错了。
鬼狐是这么想的,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可是十五分钟后,阿乔木那边却传来消息,说女皇上朝了!
得知这个消息,鬼狐双眼发光。虽然她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主人要飞黄腾达了!
她第一时间就把李柔波娜两个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在黑狱五朵狂花之中,阿乔木排第一,鬼狐排第二,张春媚排第三,李柔和波娜分别排第四和第五。
其中张春媚是阿乔木从黑死大陆带回来的,对其忠心耿耿,关系最为亲密,基本上无法策反。
李柔波娜则是陈兴的老部下,又是女仆队成员,只要条件合适,策反应该不难。
“主人已经回归,马上就会在冰蓝城掌权,你们两个最好快点儿做出决定,倒地是谁的人,对谁忠心!”鬼狐威胁道,“决定昨晚了,到时候可别怪主人不念旧情。”
李柔波娜一直处于摇摆之中,她们的忠诚并不如鬼狐坚定。
一方面,她们对旧主人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非常害怕陈兴,可另一方面,她们又非常害怕阿乔木。阿乔木折磨人的手段是非常厉害的,落在她手里的人,很多被折磨到最后都只求速死。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陈兴马上就要掌权了,鬼狐有底气逼迫她们做出选择。
“我,我们……”李柔和波娜对视,都有些犹犹豫豫。
“主人如果掌权,那个女沙民会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知道的。”鬼狐继续加把火。
“可是,可是……”“主人会不会,会不会责罚我们?”李柔波娜眼中透出恐惧,她们都受到过陈兴的惩罚,非常害怕。
“我会尽量替你们求情的。”鬼狐劝说道,“现在站好队还不迟,主人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起码不会像阿乔木那么惨。”
“如果你们还是执迷不悟,将来自食恶果,可别怪姐妹我没有事先提醒。”
李柔波娜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般握紧拳头,点头道,“我们听鬼狐大姐的!”
“不是听我的,是听主人的。”鬼狐更正道。
“我们本来就是主人的女仆,身体和灵魂都属于主人。沦落到今天,都是那个贱人强迫我们的。”“是啊,都怪那个贱人!沙民每一个是好东西,特别是女沙民。”
见两女态度转变,都有种同仇敌忾的味道,鬼狐满意地笑了,双手摁着她们肩膀说道,“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一起侍奉主人。”
“嗯嗯!”“好!”
而另一边,皇宫的正大殿里,臣子们议论纷纷。
原本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他们都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国师穆老先生忽然进来宣布,所有臣子都留下,女皇有重要事情宣布。
没过多久
,女皇来了,但一句话也没说。
臣子们不时瞄向高台上朦胧的水雾,都在猜测女皇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和翠丽丝相处更要小心。如今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臣子,无一不是八面玲珑,处事圆滑的老狐狸。
那些年轻冲动的,或是脑袋一根筋的,理想过于丰满的,基本上都被清洗出去了。
有的当场暴毙,有的家破人亡,有的连夜出逃,有的装疯卖傻,总之能留下来的都是人精,都是能认清现实,摆正位置,将利益最大化的聪明人。
当然,想要管好一个国家,聪明人是远远不够的。这些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能够维持表面和平,却无法真正改变世界。
有的时候,国家还是需要一些脑袋一根筋的笨人。
“咳咳……”
群臣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站在高台一侧的穆老先生轻咳了几声,臣子们立即安静下来。
上百双眼睛望着朦胧的水雾,屏着呼吸,等待女皇发话。
他们神色认真,目光虔诚无比,对水雾中的存在充满了敬畏,可如果他们看见水雾中的景象,肯定会震惊过度,以至于下巴掉在地上。
此刻坐在王座上的人,并非女皇本人,而是一个男人。
陈兴坐在曾经的马兰二十二世的王座上,尽管座位有些硬,有点儿咯腰,但坐在上面,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种难以形容的舒爽。
这张椅子坐过马兰皇族的三代皇帝,由全精金打造,重达数吨,坐垫和背垫由深渊魔龙皮制作。
深渊魔龙是一种蜥蜴类的暗流生物,是人类已知的深渊猎食者之一,其智力低下,无法点燃灵火,但身躯强度堪比伪神,天生会利用魔能,拥有穿越虚空捕食猎物的能力,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暗流生物。
据说第四贤者罗宁就是死在深渊魔龙的捕食之下。
王座的椅背上部和扶手正前方镶嵌着数颗鹅蛋大小的红宝石蓝宝石,璀璨夺目,华贵无比。
这张椅子的价值,能够买下半个中型公国。
翠丽丝坐在陈兴身上,楼着他的脖子,身体缓慢起伏。
这里发生的一切,外面看不见也听不见,等于一个密闭的独立空间,想做什么都可以。
水雾其实是翠丽丝的抗拒力场。
而抗拒力场是个人领域扩张到身体之外的表现。
个人领域是一个独立的小型宇宙,在其弱小的时候,无法影响到原生宇宙,但是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影响原生宇宙,从而产生了扩张到体外的抗拒力场。
所谓“抗拒”,就是拒绝某些东西的意思。
不同人的抗拒力场也略有不同,比如翠丽丝的抗拒力场,除了可以削弱远程攻击之外,还可以屏蔽光线和声音,达到隐蔽效果。
即便隔着半米,也没有人知道水雾里发生了什么。
在皇宫的正大殿里,当着群臣的面,感觉刺激到爆炸。而更重要的是,水雾就如同单向透视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一脸懵逼,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至少让群臣在下面等了个半小时,陈兴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换翠丽丝坐下。
翠丽丝看着陈兴,直到他点头,才缓缓开口,“众爱卿……”
声音恢复了冰冷沉静,充满上位者的威严。
“陛下圣安!”
群臣右手抚胸,单膝下跪行礼。红国的宫廷礼仪结合了东西大陆的传统,不如东大陆的恭敬谦卑,臣子不用双膝跪地,双手伏地叩首,也不像西大陆那样简单随意,稍微弯下腰就行了。
“今天,我要向你们隆重介绍一位大人。”
“他就是……”
“陈兴,陈大人。”
随着翠丽丝话音落下,陈兴走出水雾,出现在众人面前。
霎时间,全场哗然。
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有的呆愣,有的震惊,有的正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耳聋眼花,看错听错,总之就是震惊全场,吓坏所有人。
他们第一个震惊的是陈兴的身份。
大伙都有留意局势,远征军最高统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短短数月之内,异军突起,大破七重山,征服银鹰领,战绩极为惊人。
然而,第一个震惊和后面这个震惊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陈兴是从翠丽丝的水雾里面出来的。
这点足以让群臣震惊到怀疑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就连翠丽丝名义
上的丈夫三皇子赖安·马兰,还有翠丽丝从母国带过来,平时照顾她生活起居的穆老先生都没有进入过水雾。
而陈兴是光明正大地从水雾中走出来的,这让群臣如何不大跌眼镜,震惊到难以自己。
然而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只听见雾中的声音缓缓说道,“众爱卿都知道,这位陈兴陈大人,是北方联盟的第一战将。”
“雄才伟略,战功赫赫。”
“如今,他弃暗投明,跨河而来,就是为了助我一统龙涎河,君临天下。”
“所以我决定……”
“任命陈兴大人为冰蓝城大统领,统帅全军,联合诸国,讨伐逆贼。”
“并赐予王国之戒,行军政大权,见戒如见君,无需另行禀报。”
全场再次哗然。
空降大统领就算了,还赐予王国之戒,政治、经济、军事统统一把抓。翠丽丝的潜台词就是,“你们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有事儿找他就行了!”
这是什么权力?都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是“代国王”了。
简单来说,就是无论任何政令决策,陈兴可以直接代替翠丽丝做决定,不用上报。
众臣子额头冒着冷汗,面面相觑,都感觉自己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陛下!”
一位王国老臣终于忍不住,跪倒在高台下方,高声劝道,“陛下今日之决策,事关重大,影响深远,是不是,是不是……”
老臣子磕磕巴巴,但还是说了出来,“是不是有点儿草率了?”
“放肆!”
雾中响起怒喝。老臣子吓得浑身哆嗦,摔倒在地上。
随即高台上水雾疯狂涌动,如同风卷残云,瞬间散开。
翠丽丝显现真容,倾城绝世的容颜顿时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妖孽美艳,不似人间之物。
然而,短暂的旖旎很快就被恐惧所支配。
翠丽丝穿的不是宫廷服饰,而是一身猩红如血的铠甲。
长满尖刺铁手套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骑枪,枪身血光流淌,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猩红女王,翠丽丝的圣域武装。
只见她单手握着枪杆,粗大的骑枪仿佛没有重量,腰身一挺,唰的一声,枪尖指向摔在上的老臣子。
气势如同滔天巨浪,排山倒海,铺天盖地。众臣子心惊胆战,纷纷退到墙边,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生怕喘错一口气,就惹怒了这个女魔神。
被巨枪指着的老臣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冷汗刷刷刷地流下来,一动不敢动。
“谁敢质疑我们的大统领,只有死!”
看着这一幕,众臣子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翠丽丝为了维护对方,竟然不惜显露真身,自己亲自动手。如此待遇,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翠丽丝怒火冲天,声色俱厉,眼看老臣子就要暴毙当场,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陈兴伸手一挡,手臂横在翠丽丝胸前,说道,“这位老先生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刚从北方联盟过来,大家对我不熟悉,有所质疑,都是正常的。”
陈兴语气温和,对台下的老臣给予了充分的谅解。
但众人的注意力都没集中在这里,而是集中在陈兴的手上。由于陈兴用力过猛,手臂直接挨着翠丽丝胸甲凸起的部分。
虽然隔着圣域武装,但足以让厌恶男性的翠丽丝杀人了。
可翠丽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没有注意到一样,任由对方的手臂挨着自己的胸部,实在令人震惊。
然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好!”
翠丽丝点头应道,直接收起长枪,坐回王座,水雾重新合拢。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说服了性情暴虐,反复无常的血腥皇后,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众臣子怎么也想不到,翠丽丝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轻飘飘一句话就说服了。
然后大家都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以前都误会了,女皇其实是很好沟通的,只是他们没有找对办法而已。
几个小时后,当陈兴被翠丽丝任命为冰蓝城大统领,并赐予象征着军政大权的王国之戒的消息刊登在龙河日报的头版头条上,整条龙涎河都炸锅了。
而炸锅炸得最厉害的,自然是北方联盟……
第八百零九节 巨变
“我没看错吧,这个陈兴就是陈二六,我们的破军之矢?”
“什么破军之矢,他就是蓝城色魔!”
“我以前就说这个人不靠谱,你看我说中了吧?没两天就跑河对岸去了,卖国求荣!”
“靠着爬女人床上位的家伙,能有什么出息?”
“叛徒啊,枉我还这么支持他!”
“在这边好好的统帅不做,非要去对面当小白脸。”
“他在这边也是小白脸,只是换一个主子舔而已。”
“真是个垃圾!”
“垃圾都比叛国贼要好!”
“哎呀,说实话,我还挺羡慕的。”
“是啊,这样的小白脸我也想做,北方公主,大碧池,哪个不是世界顶级的大美女。”
“要是做小白脸能坐上大统领,我也想做。”
红龙公国的街头巷尾,民众们议论纷纷。有的大骂叛国贼,有的鄙夷嘲讽,有的则表示羡慕。
而此时,红堡的千烛大厅里更是骂声不断,气氛十分激动。
“混蛋!人渣!”
“爬虫!死狗!烂人!”
“死坑道老鼠!臭垃圾!”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呜呜呜,我好气啊,我要气死了!”
“我的胸口好痛,呜呜呜,我要咬死他,呜呜呜……”
阿丽雅边哭边骂,骂道激动处浑身燃火,化身炎魔真身,想要冲去河对岸拼命。
“公主不要啊!”“为那个混蛋不值得!”
叶阳白柳和蕾西一左一右地拉住她,不让她出去。
冰蓝城拥有龙鳞卫和皇城禁卫军两支龙涎河最强大的部队。一旦阿丽雅孤军深入,很可能被翠丽丝联合两支部队强杀。
虽然阿丽雅的毁灭军团号称世界第二,但翠丽丝的魅魔军团也不是吃素的,自身战力也非常强,加上龙鳞卫和皇城禁卫军,完全可以压制住阿丽雅。
并且这样做等于公然违背“王不见王”的王者宣言,容易遭到其他国王级的群起围攻,就此陨落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旦失去至尊强者,整个北方联盟都会崩塌。
在叶阳白柳和蕾西的轮流劝说下,阿丽雅终于冷静下来,没要再吵着要去拼命了。
随后大厅里陷入了沉默,三个女人各有各的心事。
没有人怀疑明网主脑提供的信息,陈兴绕道北部荒野去冰蓝城,非常符合一个叛国投敌的高级将领的逃亡路线。
行动秘密,掩人耳目,明显是事先计划好的,等于反向印证了信息的真实性。
阿丽雅心里很气,一方面是气陈兴,一方面是气自己。原本她只是想欺负一下那个家伙,给自己出口气,谁让他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还去找什么初恋。可谁想到这家伙心理这么脆弱,竟然直接被逼反了。
而另一边,叶阳白柳也是后悔不已,好端端地就把老公给弄没了。陈兴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大方向上基本没有过错,努力干活,照顾家族,做好了一个男人该做的本分。现在可好,逼得对方跑去对面做大统领了,她们不仅少了个得力帮手,还多了个劲敌。
而大厅里的第三人——蕾西·马里斯,心中的悔恨更是另外两个人的总和。
她明明是想弄死对方的,结果对方不但没有死,地位还比以前高了,她简直就是自己拿刀子捅自己的心窝。
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她如何不悔恨不痛苦,简直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不过在场三位都是女强人,性格强,实力强,很快就从低谷中走出来,没有继续患得患失,而是思考接下来的应急方案。
“公主,请任命我为远征军最高统帅。”
经过一番考量后,叶阳白柳向阿丽雅提出了接管远征军的请求。
她多次参与陈兴的军事行动,和远征军的将领比较熟悉,其中远征军的二把手项彩蝶更是她多年的好姐妹,与火咀、大猫等人都有数次的合作。而且上次陈兴昏迷期间,也是由她接管指挥权。可以说整个北方联盟里,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尽管蕾西很不情愿,拉着一副脸,但还是没有开口反对。
她心目中的最佳方案,自然是原地解散远征军,底层士兵编入红龙两个集团军,中高级将领则以叛国罪秘密/处决。
但是这样一来,北方联盟将会失去一支成建制的,并且经历过大战的优秀部队。
陈兴的远征军原本有二十万人,战斗中死了十二万左右,后来加上新兵补充,现在大概在十二万人左右。
失去远征军,对北方联盟来说是极其沉重的打击,所以即便蕾西很想永绝后患,但理智也在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对于叶阳白柳的请求,阿丽雅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同意了。由叶阳白柳接管远征军,也确实是最合适的方案了。
十多个小时后,叶阳白柳拿着任命书赶到了银鹰领。刚下浮空艇,就马不停蹄地召集远征军的高级将领开会。
此时远征军的内部已经乱成一团,人心惶惶,混乱焦躁,连脾气较一向很好的莱利昂卡也忍不住要骂娘了。
最高统帅忽然变节,这对下面的部队来说,简直尴尬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他们算是什么,叛军吗?
但所有高级将领都知道,陈兴不可能带走他们。
原因有很多。
其一,远征军构成复杂,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是红龙公国的本地人,还有家人在这里,就是杀了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叛国。
其二,远征军的十二万兄弟埋在红龙公国,一旦部队变节,这些兄弟就成了孤魂野鬼,感情上无法接受。
其三,虽然远征军的主要构成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佣兵,但能来这里的,都有梦想和追求,都有起码的荣耀感。他们拿着北方联盟的军饷,就是北方联盟的军人,忽然投奔敌国,掉头来打自己人,道德底线上接受不了。
其四,十多万人浩浩荡荡,退一万步说,就算大伙愿意跟着老大变节,也不可能悄声无息地转移到河对岸去。这绝对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综合上述四点,陈兴只能抛下远征军,自己一个人投敌叛国。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叛变就判变了呢?”火咀一脸愁苦,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缓过劲来,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是啊,大神官知道什么内情吗?”左军军团长普拉德男爵也跟着问道。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右军统帅莱利昂卡忍不住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大神官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的。”后勤官陆山海劝说道。
项彩蝶和见月苍连站在叶阳白柳的身后,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除了相信主人是情有苦衷,她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事情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一个将军抛下自己的部下跑去投敌了,无论她们心里有多相信,也没有办法向别人解释。
“事情已经很明朗,你们的前统帅为了一己之私,叛国求荣,跑去冰蓝城做大统领了。”叶阳白柳的回答很干脆,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只能坐实陈兴的叛国贼身份,予以全面否定,不然整个北方联盟都会乱套。
“不可能,我们老大不是这样的人!”火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他怎么也不相信陈兴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陈大人一向很重视名声……”普拉德男爵也有些难以接受。
项彩蝶也想替陈兴说话,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为了远征军,更为了陈兴,她现在必须全力支持叶阳白柳。
见月苍连也沉默着,一言不发。
开会之前,叶阳白柳就先找了她们两个,告诉她们,如果不想让陈兴的努力付之流水,一辈子背负歉疚,就必须百分之百的相信她,支持她。
现在的远征军,可以说是生死一线。
阿丽雅绝对不会放虎归山,任由陈兴的旧部下跑去南方投靠。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就原地消灭。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全面清洗。
如今只有全心全意地留在北方联盟,才有生存和发展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项彩蝶的心目中,叶阳白柳是姐妹,在见月苍连的心目中,叶阳白柳是主母,所以叶阳白柳说服两人并不困难。
接下来,叶阳白柳就把利害关系分析给众人听,并向他们保证,即便没有陈兴,他们佣兵立国的理想也会继续得到北方公主的支持。
虽然众人的心里还是难以接受陈兴叛国的实事,但眼下的状况,他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很快就表态支持叶阳白柳接管全军。
接管的过程很顺利。之前陈兴失踪的时候,就是叶阳白柳过来主持大局,对远征军的情况十分了解,甚至很多军官都接受过她的救治。
叶阳白柳先召集基层军官宣布了一次,然后又安排了几次聚餐,大伙慢慢就接受了这位新统帅,不安定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
民众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半个月过后,远征军最高统帅叛逃的风波渐渐平息,已经没有人讨论这件事情了。
所有事情回到正轨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远征军也在叶阳白柳的带领下,修整装备,招募新兵,准备下一场的战斗。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打下银爪公国不过是征途的起点,他们还要参与整个北方战场,统一龙涎河北面,然后南下,统一全国,用战功换取立国的资本。
而龙涎河的另一边,成为冰蓝城大统领的陈兴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国库。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万万,十万万……”
陈兴数着国库总资金的位数,有些不敢置信,“六十三亿金币,这也太有钱了吧!”
六十三亿金币,换算成地球上的原材料购买力,就是六十三万亿软妹币,十万亿美刀。
“等等……”
“前面怎么有个负号?”
陈兴揉了揉眼睛,反复看,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大人,您没有看错,确实是负号。”财政部长有些尴尬地说道。
“负债六十三亿……”陈兴感觉有点儿头重脚轻。
“这个其实没关系,只要世界银行还没有破产,我们就可以继续借钱。”财政部长解释道。其实这个就是积年累月下来的成年旧账,只要红国的拳头还是全世界最硬的,就可以无限欠债,直到世界末日。
陈兴有些无语了,全红土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竟然是负债累累的老赖。
“好吧,你就直接点,我们还有多少军费可用。”陈兴说道。
“这个……”财政部长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现在政府人员的工资,都是靠银行借的……”
“你的意思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陈兴眯起眼睛,眼中寒芒绽放。
财政部长吓得冷汗直流,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也没办法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挨着陈兴,小声说道,“我知道哪里有钱……”
见财政部长畏畏缩缩的样子,陈兴眉头一皱,亮出手上的王国之戒,训斥道,“说话大声点儿!”
“在我这里,还怕谁听到不成?”
“是是是……”财政部长点着头,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用平常的音量说道,“黑狱审判所,有钱……”
“大概有多少?”
财政部长伸出五根手指头加上另外一只手的两根,“至少七个亿
金币。”
“这么多!”陈兴吓了一跳。
“抄了多少家啊,肥得流油啊。”财政部长感叹道。
陈兴立刻当着财政部长的面,拨打了鬼狐的视频。
“你们黑狱审判所账上有多少钱?”陈兴开门见山地问。
鬼狐是第二号审判官,肯定是知道的。
“等等,我查一下……”不一会儿,鬼狐报上来一个数字。
“四个亿?没弄错吧?”陈兴再次确认道。
“嗯,账上就是这个数目。”鬼狐回答道。
“还有三个亿呢?”陈兴挂了通讯就问财政部长。
“这个……”财政部长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我偷偷估算过了,大概是七亿一千五百万左右,如果审判所的账上没有,那就是首席审判官私藏了。”
“我草,这个贱人,可真够贪的!”陈兴忍不住骂道。
“大人,可千万别说是我泄露的。”财政部长擦着冷汗说道,浑身哆嗦,显然对阿乔木畏惧到极点。
陈兴再次亮出王国之戒,“怕什么怕,有我呢。”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
大约十分钟后,鬼狐的办公室响起敲门声,得到她的同意后,对方才推开门进来。
没想到来人是阿乔木,若是放在以前,她进来可是不会敲门的。
“你刚才查看了审判所的账户?”阿乔木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大人刚才问我账上还有多少钱。”陈兴现在是大统领,鬼狐觉得没什么可以隐瞒的,直接就说了。
阿乔木脸色一白,随即面露挣扎,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经历了一番艰难心理斗争,最后把黒表摘下来,放在鬼狐的办公桌上。
“怎么了?”鬼狐有些奇怪地看着阿乔木。
“我的私人账户里面有二点五个亿,都是为了一些不能走公账的隐秘支出,现在把这些钱移回公账上,免得陈大人追问。”
鬼狐愣了好一会儿,她怎么也没想到,阿乔木竟然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而且其中一部分是有经她手的,但她并没有感觉到问题。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张春媚的身上。张春媚是负责把抄家收缴的财物进行处理的。
不过对方这时候拿出来,还算是识时务的。很快鬼狐就把阿乔木账户里的钱转入到审判所的公账上,并和陈兴汇报了。
那边陈兴得到消息,就告诉了财政部长。
这时财政部长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的权势到底有多重。
只是查了下账户,就能让搅得冰蓝城翻天覆地,让贵族们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吐出二点五个亿来。
“她身上至少还有六千万。”
这下财政部长已经完全没有了顾忌,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你是怎么判断的?”陈兴好奇地问道。
“我在冰蓝城做了十二年的财政部长,谁家有多少家底,我是知道个大概的。”财政部长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可以啊……”
陈兴笑了起来,财政部长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容,竟然有种狼狈为奸的味道。
而另一边,黑狱审判所中,鬼狐的办公室里,阿乔木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鬼狐,你觉得这两年来,我对你怎么样?”阿乔木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问道。
“你对我很好,给了我今天的地位和实力。”鬼狐回答。
阿乔木露出笑容,抓着鬼狐的手,真情流露地说道,“谢谢你,我的好姐妹。”
她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我跟你家主人有些误会……”
说道这里,阿乔木停了下来,看着鬼狐的眼睛,眼中流露出痛苦,“说实话,这些年我也很不容易……”
“我知道。”鬼狐点着头,表示理解。
“好姐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请你……”阿乔木面露哀求,“帮我在你家主人面前说说好话,让他不要跟我这个蠢女人计较……”
阿乔木之所以来求鬼狐,是因为一个小时前,翠丽丝召见了她。
翠丽丝首先肯定了她的功劳,说她把陈兴带到冰蓝城来,是“至今为止最伟大的功劳”。
也就是说,她前面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付出那么的辛劳,不及她把陈兴带到冰蓝城这件事情。
因为这件功劳,她可以提出新的奖赏,翠丽丝会尽量满足她。
这个看起来,是给一颗甜枣吃。
但其实,后面是一根巨型狼牙棒。
翠丽丝告诉她,作为黑狱卫队的负责人,要有随时为大统领付出生命的觉悟。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大统领擦破一点皮。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凡陈兴擦破一点儿皮,就要为她是问。
现在别说是杀陈兴了,就是陈兴受点儿伤,对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鬼狐略微同情地看了阿乔木一眼,说道,“看你自己的表现吧。”
“在主人面前,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仆,无法影响主人的决定。”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本来要去找你的,正好你来了,就提前通知一下。”
“主人明天要来审判所视察,你做好准备,说不定让主人满意了,可以减少一些罪责。”
“好,好的,我知道了。”阿乔木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双腿无力,撑着桌子才能站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噩梦要来了,她也知道陈兴不会放过他,她现在只求减轻一点痛苦,能够神智正常地活下来,她就满足了。
第八百一十节 视察
晚上七点,红宝石大街的街灯缓缓亮起,红水晶制成的灯罩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微微照亮路面的同时,为四周的景色披上了一层幽静的红纱。
这种水晶街灯的造价高达一千二百金币,是两个普通家庭全年收入的总和。基本上,也只有在红宝石大街才能看得见。
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大宅子的侧面。
车窗掀开一角,隐约露出半张人脸。
“大人,就是这里。”
陈兴探头过去看了看宅子,感觉有些熟悉。
“这里是厄休拉家房子?”陈兴问道。
他以前住过这里,虽然重新装修了一下,但还是有些痕迹,很快就认出来了。
这分明就是他徒弟玛格丽丝家的房子。
“准确的说,是前厄休拉家族的府邸。”财政部长说道。
财务部长名叫杰得·艾森,是土生土长的冰蓝城人,今年四十五岁,是艾森家族的第二个儿子,从小就对数字十分敏感,在冰蓝城贵族学院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又做了七八年的导师,后来受到前财政部长的引荐,接替了对方的位置,一只干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这个宅子是半年前拍卖出去的,拍卖方是黑狱审判所。”
“关于宅子主人的身份,我想大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财务部长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将一个精致小巧的,观看表演用的单筒望远镜递给陈兴,并解释道,“宅子的主人每天在晚餐过来,都会在花园里散步。”
陈兴接过望远镜,财政部长为他掀开帘子。
陈兴的是精确射手,视力一般人优秀,虽然光线有些暗,但还是看清了在花园里散步的三个人。
两个中老年人,一男一女,大约五十岁左右,感觉不到灵能波动,应该是普通人。
另外有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脸上有些书卷气,跟在那对中年男女的身后散步,看起来就是个乖儿子,温和懂事。
陈兴很快就注意到,这三个人皮肤呈褐红色,在灯光下油光发亮,显然不是红国常见的人种。
“沙民?”
陈兴疑惑道。
“大人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从黄国移民过来的,而且一过来就大手笔拍下了这里。”财务部长杰得说道。
黄国,又名沙国,全名“格拉塔木部落联合王国”,红土大陆三大王国之一,人种以沙民为主。
阿乔木就是出身于黄国边远地区的沙民。
杰得继续解释道,“您要知道,做我们财政工作的,必须清楚城里有哪些有钱人,这样税收方面也可以重点关注。”
“这家人太有钱了,刚来就一掷千金,买红宝石大街的豪宅。要知道,冰蓝城很多子爵、伯爵经营了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个地段的宅子。”
“但据我观察,这家人就是乡巴佬,不说贵族礼仪,连最基本的日常交流都是磕磕巴巴的,完全就是个暴发户,而且是住在贫民窟里连中十次大满贯彩票的那种。”
“虽然我查不到这家人跟阿乔木的关系,也从未有人见到阿乔木来过这里,但是以我多年从事财政工作的经验,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家人和阿乔木关系非同一般,很大概率是血亲。”
“嗯……”陈兴想起阿乔木的日记里提到过她有一个弟弟,在黄国首都的巴姆城读大学。
那个年轻沙民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完全符合日记中的年龄推算。
陈兴再次用望远镜观察,发现三个人的长相和阿乔木都有几分相似,都是那种天生愁苦的样子。
现在陈兴有九成以上把握,对方和阿乔木是一家人。
随后陈兴拨打波娜的语音,下达了命令,“波娜,安排一队心腹,暗中监视厄休拉家的宅子,必要时对主人实施秘密抓捕。”
“是!”
“大人,波娜是阿乔木的人,会不会打草惊蛇?”听到陈兴对话中的名字,杰得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一直都是我的人。”陈兴微微一笑,磋磨着手上的王国之戒,“很快,整个黑狱都会是我的人。”
想要掌控全局,首先要把财政抓在手里,然后是特务机构,掌握内部情报,提升威慑力,再然后是军队。
三者全部掌控,剩下的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
“不过大人……”杰得还是有些担心,说道,“既然都派人监视了,为什么不直接抓捕,这样才万无一失啊!”
“有必要吗?”陈兴反问道,“你看那三个人,像是能跑出去的样子吗?”
三个人都没有灵能波动,在红国又是人生地不熟,就算让他们跑,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估计出了红宝石大街就没法生存了。
“大人圣明!”杰得弯着腰,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十足的狗腿子模样。
第二天上午九点,陈兴从皇宫的大床上醒来。先是吃了几口翠丽丝做的爱心牛奶麦片,吃了一个水煮鸡蛋,然后翠丽丝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接着他离开卧室,出门坐上马车,前往黑狱审判。
大约半小时后,马车转入一条僻静的街道,两侧种植着茂盛的荆棘花,带刺的花茎和血红色的小花,有种残酷的美感。
街道的尽头是七八栋黑色的楼房,楼房的外墙紧挨在一起,连成一片,中间有个停车的小广场,清一色地停放着黑色的豪华商务车。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时,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数百名穿着黑色审讯官制服的年轻女人排成队列,笔直地站在广场前道路的两侧,当陈兴的马车经过时,纷纷抬手敬礼。
广场正中间站着五个女人,从左到右依次是首席审判官阿乔木,二号审判官鬼狐,三号审判官张春媚,四号审判官李柔,五号审判官波娜。
马车停下,五个女人同时迎了上去,阿乔木走在最前面,为马车开门。
“黑狱审判所全体成员,恭迎大统领参观视察!”
陈兴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神色虔诚,挺着胸,朝他敬礼的女沙民,想起自己数天前还是这里的阶下囚,甚至求着对方不要杀自己,陈兴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阿乔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指甲扎进肉里,胸口闷痛,几乎无法呼吸。
陈兴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地审视了阿乔木一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够大,够肥!
所谓大,自然是指东西的个头,无论胸部和屁股,尺码都是大号的,而肥,则代表质地,肉厚多水,油光发亮。
若是放在屠夫眼中,就是一只上品肉猪,毛色光亮,皮肉厚实,肥美无比。
不过陈兴的观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下达了指示,他要了解黑狱审判所的日常运作。
进入黑色楼房的大门,里面分成一个个房间,每个房间里有三到四个人,还有一排文件柜。
“地面部分是文职人员的工作场所,主要负责资料的审查和整理。”
阿乔木跟在陈兴身边,向他介绍审判所的情况。
楼房里有向下的电梯,进入电梯,地下竟然有二十多层。
“这里以前是冰蓝城的三号地下求生所,后来被西非斯公司收购下来做药物研究中心,几年前他们搬到白象城去了,这里就空置下来。”
“地下有二十五层,每层有两万平方米左右。”
“一至五层是情报中心,六到十层是训练所、餐厅和宿舍,十一到十五层是,刑讯室、医疗中心和物资仓库,再往下是三个设备层,有发电机,通风设备,空调,地下水设备等等。”
“设备层再往下就是囚室,可以临时关押两千人左右……”
陈兴一路参观视察,来到了第十五层,他那天就被关押在这一层最里面的房间。
阿乔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认真向陈兴介绍,“这里主要刑讯区,讯问犯人,从他们嘴里撬出对我们有利的情报……”
说明过程中,阿乔木还特意用了“我们”这样的字眼,表示她和陈兴是一伙的,共同对付外敌。
“嗯……”陈兴似乎很满意,偶尔点点头,表示认可。这让阿乔木心花怒放,觉得陈兴会像以前那样,不和她这个卑贱可怜的蠢女人计较。
“呃啊!啊啊啊!不要,呃啊!”
半开半掩的刑讯室里传出痛苦的叫声。
“前些天抓到的东边的间谍,嘴巴很硬,但很可惜,他碰上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审讯官,很快他就会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阿乔木有些得意地介绍道。
推门进去,一个男人被锁在x字型的处刑架上,一个穿着黑狱制服的女审讯官奋力挥鞭,打得男人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看到陈兴进来,女审讯官连忙放下鞭子,上前敬礼,“早上好,大人。”
“这样打两下就能招了?”陈兴指着处刑架上的犯人问道。
“大人,我给他注射了提升痛觉的药物,鞭挞会变得难以忍受。”女审讯官说道。
“嗯……”陈兴点了点头,离开审讯室,继续参观视察。
走了一圈,终于来到十五层的最深处。
上次关押陈兴的大审讯室就在前面,阿乔木的脸抽搐了一下,挤出一点儿笑容,说道,“刑讯室的参观就到这里了,我们去下一层吧。”
“我记得前面还有一间吧?”陈兴直接戳破了阿乔木的梦幻泡影。
阿乔木只能硬着头皮把陈兴带进房间。跟随一起的还有鬼狐、张春媚、李柔、波娜四人。
“咔哒!”
鬼狐最后才进来,动作熟练地将门反锁,然后还检查了一遍。
听到锁门的声音,看到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刑讯室,还有事先摆好,用白布垫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工具”,以及y处刑架上散发着淡淡紫光的镣铐,阿乔木一颗心沉到了谷地。
她目光呆滞,许许多多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划过,仿佛幻灯片般,历历在目。
“首席审判官,大统领在问你话!”
阿乔木的反应都变得迟钝无比,以至于陈兴的问话没听见,直到被李柔呵斥,
她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刚才没,没听清楚……”阿乔木连忙道歉。
陈兴拍了拍面前的y处刑架,问道,“这个是什么用的?。”
“这个,这个是用来拘束犯人的……”阿乔木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犯人的力气比较大,会不会有挣脱的可能性?”陈兴又问道。
阿乔木有些麻木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格莱普尼尔锁链,国王级以下的不朽囚笼。”
“这么厉害的吗?”陈兴好像有些不相信。但其实,谁都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就在七八天前,他还刚亲身体验了一把格莱普尼尔的牢靠。
“是,挺厉害的……”阿乔木低着头,看着地板,看不清脸色的表情。但陈兴知道,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为了确保我们的经费没有白花……”陈兴看着阿乔木,“你来示范一下。”
阿乔木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愣,似乎没听明白陈兴的意思。
“你来亲自来示范一下,这个东西是怎么样的。”陈兴朝着y处刑架,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请,就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阿乔木自然是听懂了,眼中透出恐惧,声音变得有些结巴,“你,你……”
“你怎么能……”
鬼狐、李柔、波娜三人围了上来。
“首席审判官,你想违抗大统领吗?”“我劝你最好配合点儿。”“请看清楚自己的立场。”
一番威胁过后,又是柔声劝慰。
“只是试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别任性了,听话啊~”“一会儿就过去了~”
阿乔木转头看了陈兴一眼,认命般仰起头,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睁开眼,走到y处刑架前,自己将自己双手双脚的锁了起来。
看到阿乔木把自己锁起来,鬼狐、李柔、波娜三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而一旁的张春媚则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痛苦。
“很好……”陈兴拍了拍手,走到阿乔木面前。
“首席审判官,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陈兴说道。
“请,请说……”
“假设我们现在有一个犯人,贪污了很多钱。那么,我们需要用到什么手段,才能让她吐出最后一个铜板?”陈兴看着刑拘上的阿乔木,嘴角勾起残酷的笑容。
“我,我已经把钱全部还回去了!”阿乔木叫道。
“首席审判官,别激动,我没有说你贪污。”陈兴声音温和地说道,“我只是假设,假设明白吗?”
“那么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他重复道。
阿乔木无力地回答道,“鞭打、灌水、针刺、电击……”
“为什么使用这些手段就能让人招供?”陈兴又问道,就像在做有奖问答。
“鞭打除了造成痛苦,还能造成强烈的屈辱。”
“灌水能让犯人由内至外地感到痛苦,并且能增加其他项目的效果。”
“针刺,电击,都是对身体损伤较小,却能造成巨大痛苦的手段。”
“如果对身体伤害太大,犯人就会晕厥,导致审讯效果变差。”
阿乔木进行了一番详尽的解释。
“那么,如果上述手段都不能奏效呢?”陈兴在阿乔木身上比划着,“犯人非常顽强,比如拥有超凡耐力,必须加大折磨的效果,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我们首席审判官的水平啊……”陈兴面露讥讽,“看来之前那么多的经费都白白浪费掉了啊。”
阿乔木面露绝望,认命般地说道,“注射药物,使用器械……”
“怎么用,用什么,具体点儿。”陈兴追问道。
“那,那本黄册子里有。”阿乔木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对面桌上的小黄册子。
陈兴拿起来,随便翻了两下,然后拿着小黄册子,一下一下地拍在阿乔木的脸颊上,发出啪啪啪的轻响。
“首席审判官,你搞清楚一点儿,我不是来上课的。”陈兴龇着牙,问道,“要不要我拿个笔记本出来,抄笔记啊?”
“我现在是让你一项项地告诉我,然后一项项的配合,你听明白了没有?”
鬼狐、李柔、波娜三人围了过来。
“你到现场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再不配合,我们可就帮不了你了。”“惹大人不高兴,你就完了。”
“好好听话,好好配合,很快就过去了。”“对嘛,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我……”阿乔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配合,我会配合的……”
“加油,我们都看好你!”“做个好榜样给姐妹们看!”“你是最棒的!”
接下来,首席审判官充分发挥了她的专业能力,配合着大统领,让犯人品尝到了人间地狱的滋味,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嚎着吐出了最后一个铜板……
第八百一十二节 拼搏
当首席审判官再次回到位于审判所地下六层的单人宿舍,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一片灰败的景象。
由于长时间没有浇水,客厅里的观赏植物已经全部枯死。叶片干巴巴的,四处掉落。
但她并没有在意这些,甚至连灯都没开,就踩着枯叶来到冰箱前,拉开门,从里面取出啤酒,拉开环扣,仰头灌了下去。
“啊!”
喝完一整罐,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通宵加班后终于得到了解脱。接着“嘎啦”的一声捏扁罐子,随手扔到一边,再拿出一罐来,走到沙发处坐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对着空无一物的金属墙面发呆。
“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天晚上有个重要的酒会,你要代表黑狱审判所参加。”
“主人也会到场,你最好不要让他失望。”
脑海中响起二号审判官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大约半小时前,三个审判官将她从满地污秽的房间里拖出来,拿着消防用的高压水枪对她进行了由内至外的清洗,之后扔给她一套新制服,让她回去休息。
她默默地穿好衣服,搭乘电梯回到了宿舍。
抬起头,墙上的电子时钟静静地跳动着。
“啊,这么长时间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
时间上显示,距离她上一次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周。
在这失去的三周里,她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经过,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时发现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但是,梦里的时间却漫长无比,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从婴儿到少女,到成年,再到死去,然后又活过来,不断的轮回,无穷无尽。
梦中的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
仿佛一切都像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细节。
作为冰蓝城人人谈之色变的黑狱第一号审判官,拥有大师级的审讯技巧,无论多么顽固的犯人落到她手里,最后都会跪在地上舔她的靴子,祈求她的怜悯和宽恕,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她的心理保护机制在发生作用。
强制介入她的记忆,抹除无法承受的部分。
她知道,如果不是这套机制,只要回忆起其中一小部分的细节,她就已经疯掉了。
所以剩下的,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
而这些轮廓会时刻提醒她,什么错误能犯,什么错误不能犯。
也时刻提醒着她,谁才是她的主人,谁掌控着她的一切。
每一个记忆的轮廓,都有大致的形象。
比如说,那位大人扬言要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然后那位大人看到了。
注意,这里并不是文学上的比喻,而是实实在在的,用肉眼观察,用手触摸,甚至抓/揉。
除了这个,那位大人还建设了奶牛牧场,看了吹气球,欣赏了音乐喷泉,遛了狗,骑了马,总之所有他能想到的都实现了。
这段时间里,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疼痛,各种各样的疼痛,疼令人发疯,疼到灵魂想要脱离躯体。
她就像被送进屠宰场里的生猪,每天被反复屠宰,杀完在杀,剖完再剖,每一块肉都被反复切割、研磨、搓揉、掐捏,最后撒上一把盐,制作成肉罐头。
还有那种绿色小怪,她现在看见绿色就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想要避
开视线。
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从绿色恐惧症中解放出来。
在这三周里,她没有休息过一秒钟,不断在清醒和昏迷之间徘徊。
而清醒的时候,只有无尽的苦难,就算身世最凄惨的流莺看见,也会感到同情,并庆幸自己的幸运。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使用次数已经超过了一整条街的流莺一辈子的次数。
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夸张,但这就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
她甚至诅咒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果没有这样的天赋,她也不需要遭受这样的罪。
尽管她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喝着啤酒,甚至身上连一道小小的疤痕都没留下,但是,她的灵魂已经不知道被撕碎了多少次,如同一只丑陋的缝合怪。
她喝了七八罐啤酒,终于在一点酒精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精神和身体上的疲倦,让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足足睡了三十多个小时。她打开冰箱,胡乱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倒头又继续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睡了将近六十个小时,她终于缓过劲来。洗完澡吃了些东西,她就到训练场做恢复性训练。
虽然经历了地狱般的磨难,但也只能去面对,否则她父母和弟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或许这就是沙民的命运吧。
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要跟残酷的沙漠斗争,直到死去的前一秒。
晚上八点,她穿着整齐的审判官制服,准时来到酒会现场。
“审判官大人,晚上好!”
“审判官大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英姿勃发!”
“审判官大人,能在这里见到您,真让我感到荣幸!”
“审判官大人,您真是我们女人的模范,如果有您的百分之一,不,有您的万分之一,我们家那个野蛮人就不敢对我这么大声说话了。”
“审判官大人,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
贵族们的围在身边,阿谀奉承,追捧讨好,她还是那个万人敬畏的首席审判官。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与此同时,在酒会另一侧的阳台上,陈兴正沐着月光,悠闲地喝着红酒。
“首席审判官来了。”
鬼狐进来报告。
“让她过来。”
“是!”
不一会儿,阿乔木来到阳台。看到陈兴的瞬间,她双腿不自觉地发软,要扶着阳台的铁花窗才能站稳。
几个深呼吸过后,她艰难地朝前迈出脚步,可双腿软得就像面条,完全不听使唤,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浑身打着颤,爬起来,用尽全力地走到陈兴面前。
陈兴看了她两眼,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慢悠悠地问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
阿乔木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还没学乖啊。”
陈兴面露微笑,可那笑容落在阿乔木眼里,就像魔鬼张开了獠牙。她目露惊恐,摔倒在地上,抱着陈兴脚,哀求不止,“不,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快要疯掉了……”
陈兴低头看着她
,指了指脑袋,提示道,“用这里……”
阿乔木冷静下来,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道,“大人是想告诉我,在别人面前,我是黑狱审判所的首席审判官,在大人面前,我只是一只卑贱的奴畜。”
“看来你还没蠢透。”陈兴评价道。
“奴畜知道自己的立场,一定会全力服从大人的命令。”
“嗯。”陈兴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又说,“那你现在告诉我,在外面还藏了多少钱?”
“奴畜还有两个秘密账户,一共七千九百二十五万金币,父亲、母亲和弟弟那里还有七多百万金币。”阿乔木老实地回答道。
“哦?”陈兴挑了下眉头,没想到比财务部长估算的还要多了两千万。他想了想,说道,“厄休拉家的宅子物归原主,给你留五十万的安家费,其余全部转回审判所公账。”
阿乔木愣住了。她没想到陈兴会给她的父母和弟弟留下五十万金币,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感谢大人的体量,奴畜今后一定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分!”她流着感激的泪水,伏地叩首。
“起来吧!”陈兴看向酒会里面,“去做好一个首席审判官的社交工作。”
“是!”阿乔木站起来,擦干眼泪。
当她离开阳台,再次走进酒会现场时,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狱头号特务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浑身散发着阴郁森严的气息,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蝎子,让所有接近的人感到不寒而栗。
“大人,财务部长杰得求见。”鬼狐进来报告。
“让他进来。”
鬼狐出去后,财务部长钻了进来,搓着手,满脸献媚地说道,“大人,臣下有几个朋友想引荐给大人。”
“什么人?”
“前警备厅厅长徐飞扬伯爵,前档案局副局长席恩子爵,前贸易部副部长……”财务部长连续说了好几个人,全是前朝老臣。
“他们来见我干嘛?”陈兴放下酒杯,问道。
“您不觉得,现在有些官员能力过于低下,德不配位?比如说现在的海关关长,以前是个倒卖/军火的,现在的经济顾问,是国外野鸡军事学院毕业的……”
“这样啊……”陈兴想了想,决定见见这些前朝老臣。毕竟国家这么大,活儿还是要有人干的。军火/贩子出身的海关关长,三流军校生的经济顾问,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去准备一个偏厅,沏好茶,等会儿我们边喝边聊。”
“诶,马上就去办!”财务部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无比地离开了。
陈兴抬起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若有所思。
这段时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像坐着过山车,飞上飞下,起起伏伏。
他不由得想起地球上的一首经典老歌。
人生就像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运,总嘛要照起工来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
“三分靠命,七分靠拼!”
“既然风来了,那就……”
“再拼一把吧!”
陈兴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砰啷的一声,摔碎酒杯,转身走进酒会现场。
第六卷,头角峥嵘,完。
第七卷,乱世权臣,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