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宿命宿之敌
最初大魔导师们还以为震源来自苏海伦的大殿,可是随即发现是整个深蓝都在微微震动!特别是那些失去了重力开始浮飞的碎石,更是连空间都开始不稳定的征兆!
黑金和菲尔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脚步冲入苏海伦的大殿!然而,就在他们的身影没入殿门的刹那,大殿深处猛然传来一声惊骇欲绝的咆哮:“歼星之雷!!”
随即,大殿深处如骤起飓风,呼啸的风猛然从大殿深处奔腾而出,挟着不可一世的势头向殿门扑来!
在风暴的前端,一个碧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出,他是如此的慌不择路,居然笔直撞上了黑金和菲尔,将两位猝不及防的大魔导师撞飞出殿门外,他自己也飞向了另一个方向,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摔倒的居然是虚骸,刚刚的咆哮也是他发出的。虚骸挣扎了几下,又从地上弹起,悬浮在空中,凝望着大殿幽深的走廊,眼中全是惊怒交织的神色。
黑金和菲尔则直到重重撞在墙壁上才止住摔飞的势头,他们可没有虚骸那样强横的体质,一撞之下一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传奇法师依然深沉地睡着,全然不知自己心爱的寝殿已经遭了一场浩劫。
她头顶的那缕金毛此刻正高高地扬着,显然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不断地挥动着自己,于是一颗又一颗湛蓝水泡般的光球被甩了出来,在大殿内随机地飘荡的。
这些蓝色水泡有如梦幻般美丽,除了颜色之外,就象小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幻术,“萤火虫之息”,传说每戳破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就能够实现一个心愿。
眼前的水泡也好像在一个蓝色的迷梦中升腾着,它们轻若无物,这一刻还在缓慢飘浮,下一刻就有可能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每当水泡撞到了障碍物,就会无声裂开,然后从中倾泻出一汪蓝得发亮的电浆!于是就此掀起一场极为狂烈的小型能量风暴。
苏海伦的寝殿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几乎不可损坏,就连虚骸都没能在这里留下一个脚印,可是这些蓝色电浆泼了上去,立刻就会融出一片深坑!
蓝色的光芒此起彼伏,空旷的大殿中到处都是飞舞的蓝色光球,一片片电浆生而又灭,带走了那些星罗棋布般嵌在墙壁和穹顶上的冰渊水晶,更是把无数传奇法师心爱的饰物化为灰烬。一个一个升起又破裂的水泡,把大殿深深浅浅的蓝切割成沧桑的荒芜。
大殿中没有风,只有水泡、电浆,和一缕疯狂舞动的金毛。
门外才是风暴。
暴风源源不息,不知从何而来,挟裹着所有能够从墙壁、地面和天顶上剥离下来的东西,在有如迷宫般的殿堂中疯狂肆虐。风太大了,以致于风中的杂物都划出尖厉的呼啸,碰触到墙壁,在硬度不下于岩石的壁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魔导们纷纷张开护身屏障,还是西奥多的速度最快,一个乳白色充满神圣气息的光罩落向黑金和菲尔。
疯狂舞动了不知多久,金毛这才似出了一口怒气,高高竖立着,耀武扬威。但它转眼间就发现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宛若废墟,登时一颤,牵得苏海伦都皱了下眉头,似要醒来的样子。
金毛立刻凝停,不敢稍动。
直到传奇法师的两根小眉毛向两边舒张开,又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金毛这才放松下来。它转了一圈,似是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立刻变得萎靡不振,缩到了传奇法师披散的金发里,假装和其它金发没有区别。
寝殿内的电浆终于变得稀疏,还有几个湛蓝水泡在懒洋洋地飘荡着。它们闪动着美丽的迷幻蓝色,为宁静下来的大殿平添一分神秘色彩。
苏海伦的大殿终于宁静了,可是殿外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虚骸凝立在空中,冷眼看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大魔导师们,一脸的不屑,但他偶尔望向大殿时,眼神中却会闪过惊惧。
灰矮人和菲尔依然爬不起来,委顿在地上。灰矮人心爱的新火枪已经弯折,可见撞击有多么沉重。菲尔正努力伸手去抓那枚古朴卷轴,可是他的手颤抖着,只差不到半米,却就是抓不到手里。
西奥多喘了口气,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给自己加上防御神术,然后才准备施放治疗神术。
李察已经爬到了大殿门口,他本能地用手护着头,向殿内挣扎挪动着,可是狂风越来越大,压得他寸步难行。更偶尔有杂物飞来,就会在他手上,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在李察身后,那道蜿蜒血迹,横穿了半个殿堂。
虚骸哼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脸上闪过一阵惊色,一个闪现冲到窗边,向深蓝外望去。所有的大魔导师们随后也感觉到了空间的极度不稳定,这种空间随时可能崩塌的感觉,简直就让他们想要瘫在地上!
深蓝外,浮冰海湾上已是狂风大作,半个天空的云层都在旋转着,形成一个大得让人窒息的漩涡!海也在旋转,同样是一个巨大漩涡,与天空的云涡遥遥相对。
不过海的漩涡是沉下去的,无数的海水呼啸着冲入海底,宛若世界在这里漏了一个大洞。而天空的云涡则是下垂的,几乎触到了海面,仿若天也行将崩塌!
在这宛若世界末日的背景前,在海与天交接的地方,在海旋与云涡的中心线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很纤细修长,可以想象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可是这只手出现在如此凶恶的环境下,却是显得无比突兀。而且它就是凭空出现的,恰好出现在这末日景象的正中央!
虚骸的瞳孔在快速收缩,他看到了那只手,哪怕是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他更是看到那只手中指上的一点伤痕。实际上即使面对面,也很少人会注意到那点不足一个指甲盖大小,并且已经十分淡薄的痕迹。
然而这点伤痕的形状几乎刻印在虚骸记忆的最深处,仅次于放置苏海伦的地方。因为那点伤痕,是他留下的,而他付出的代价,却是十倍甚至几十倍。那是虚骸一生中黑暗记忆的开端。
所以虚骸知道,浮冰海湾上的异象,其实都是这只手引发的。
那只手动了动,似乎在触摸着什么,然后凭空握起,仿佛抓住了某个把手,用力向旁边一拉!
喀嚓一声霹雳!!
云疯狂地在动,海也开始咆哮,浓云中有电光闪动,海中则不断有海兽惊骇地跃出海面,封掉了航路的冰山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洋面都在沸腾着,仿佛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区域。
那只手向旁边平移了一段距离,竟然撕开了一条空间缝隙!随后从空间裂缝中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居然抓住了谁都不敢碰触的空间缝隙边缘,两只手再一用力,把空间裂缝生生撕开到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程度!
随后,一个年轻人就从空间裂隙里钻了出来。
他光着头,也没有眉毛,事实上全身上下都看不到半根毛发。如果有人类艺术大师在场,会发现自己看到了一生中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张脸,他的五官是绝对的黄金比例,却因为无眉且极淡的眼眸而显得十分诡异。他并不高大,只是和普通成年男子相当的身材,**着,身上要害部位覆盖着几片天然的甲胄。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就凭空出现了一件诺拉德最通用的法师袍,然后穿在身上,系好衣带,瞬间就变成一个风度翩翩,却又带着点诡异邪气的俊美青年男子。
空间缝隙在他身后缓缓消失,天与海的异样也逐渐平复。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竟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只是撕开空间而已,居然还是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我和老师之间的差距,还是那么的巨大,唉!”
他摇了摇头,这才望向深蓝,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虚骸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这个家伙,看来还是不死心啊。想趁老师沉睡的时候占便宜,呵呵,就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了多少本事!”年轻人冷笑着,身影徐徐在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深蓝的顶层平台上。
除了虚骸之外,许多大魔导师也看到了年轻人。他们的表情就要精彩得多。
就象认识虚骸一样,他们也认识这个年轻人,苏海伦当年的学生,太初。只是太初和虚骸不同,他真实不虚地显示着自己的实力,显示着已经晋入传奇级别的魔力。
他们并不清楚太初为何会突然回来,这件事只有黑金清楚,不过灰矮人此刻还在和自己翻腾着的内脏搏斗着,西奥多的神术能够愈合伤口,却没法平息被能量搅动的魔力紊乱。
太初的身影在深蓝塔顶一闪而逝,下一刻已出现在苏海伦的大殿前。他的目光扫过一众大魔导师们,再看了看破碎的殿门。
他的眼瞳中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紫色,淡淡地说:“这就是召唤我回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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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昔日学长
李察依然在最深的宿醉中深睡着,直到四个小时过去,他的第二意识从解析状态中醒来,准时唤醒了李察。
李察揉了揉眼睛,头依然昏昏沉沉的,时时会有撕裂般的痛,就象每次从宿醉中醒来。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这才感觉好了点。
不过这种状况难不住一个无限接近大魔导师状态的魔法师,他熟练地用魔法制造了一捧夹带着冰块的水,兜头浇在自己身上,于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主人,您醒了?”
“嗯,我要回去了。分脑呢,让它送我回去吧。”
“星蛹会更加舒适,主人。”
片刻后,星蛹载着李察,徐徐远去。
回到绿洲城,李察本想继续投入到构装的世界中去,却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说什么都静不下心来。他不由自主地抚摸着怀中的命运晶板,但是这一次就连命运晶板也无法让李察平静。
李察想了想,在意识中和追随者们打了个招呼,就又走向时光灯塔,踏进位面传送门,准备回诺兰德看看。虽然诺兰德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家族就会派使者到法罗来通知李察,但那毕竟也要耽误几天时间的。
就在同一时刻,浮冰海湾的上空正阴云密布。
铅灰色的浓云低垂到几乎贴近海面,一望无际的冰洋上则狂风大作,恶浪一重重地涌动着,向海岸悬崖拍去。
海水中已经有了细碎的浮冰,彼此相撞,发出丁丁当当的脆响,浮冰海湾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危险的时候,再坚固的魔动船都不敢在这个时节驶入。只有等彻底封冻,然后来年再春暖花开的时节,才能重启航路。
这一刻,铅云中还有着雷电。在初冬季节,雷电是非常罕见的,何况铅云中跳跃的雷电还在时时变幻着颜色,这种绚烂的雷电往往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一个由异空间通向诺兰德的传送门正在形成。
片刻之后,铅云骤然被无数碧绿色的闪电点亮!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周身缠绕着电光,从铅云中徐徐降下!
快落到海面时,他才抬起头,露出一张以人类标准来说极为俊美,却神态阴鹜的脸,两道狭长的凤眼中有电光一闪而过!当他睁开双眼时,周围的海面气温骤然下降,海中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冰粒。
这是一个看上去接近三十的男人,或者准确点说,他并不完全属于人类,淡青色的皮肤和头顶湛蓝色有若头发的光焰,这都不是人类的特征,也不象诺兰德本位面的已知种族。
他缓缓舒张身体,就那样悬停在海面上,四下看了看,喃喃地说:“这次误差距离又是超过了十公里,看来这段时间的进步并不明显啊。”
他徐徐转身,凝视着巍峨矗立与山脉几乎连为一体的深蓝,双眼渐渐眯起,自语道:“很久没有看到深蓝了。老师,您还好吗?您为什么会忽然参加神战,以至于陷入沉睡?不过,我回来了。深蓝,我会替您支撑起来的。”
他看着深蓝的方向,伸出双手,缓缓划出一个个繁复的手势,片刻后一道传送门就在他面前形成。这个男人向前一步,消失在电火激荡的光幕内。
此时的深蓝真实地诠释了高耸入云,整整上半段塔身都没入到浑厚的铅云内,塔身中央供狮鹫起降的平台也几乎靠上了云层的底部。
这个季节往来深蓝的人很少,所以偌大的平台上只停留着两三只狮鹫,显得空空荡荡的。
就在这时,一道水绿色的闪电突然从云层中落下,击在平台上,发出炸雷般的轰鸣!吓得原本已有些昏昏欲睡的几名平台守卫全都跳了起来。
他们匆忙拔出武器,然后愕然看着四下流窜的电火又汇聚到一起,构成了一道传送门,那个头顶燃烧着水绿色光焰的男人从传送门内走出。
不光是头顶,他就连身上也都在燃烧着绿色光焰。绿色光焰象是火,却也不是普通的火,它是冷的,不但毫无炙热可言,周边空气还在急速降温。
“你是什么人!?”守卫们战战兢兢地拦住了这个男人的去路。他们虽然是深蓝的守卫,背景强大且个人实力不俗,但是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却会感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恐惧。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什么样的勇士都会下意识地畏缩。
“站住!你是什么人?”守卫队长拦住了男人的去路,手中的刀都有点不可见的颤抖。可是能够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他已经算是勇气可嘉了。
这个男人也点了点头,以奇异而淡然的声音说:“不错,居然在我面前还能够站得住,看来深蓝没有招一堆废物作守卫。不过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没关系,那么知道虚骸这个名字吗?”
几名守卫来到深蓝的时间短些,还在努力回想虚骸是什么人,然而守卫队长却惊叫起来:“虚……虚骸!?您是虚骸大人?”
说到后来,他不光声音在颤抖,手中的刀更是无法控制地掉到了地上。
虚骸露出森然的笑容,说:“看来你确实是个老人。不过不用那么害怕,我现在已经不象当年那样喜欢杀人了。去告诉菲尔和黑金那些废物,就说我回来了。此后在老师沉睡期间,深蓝就由我作主!现在就去,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说完,虚骸没再理会守卫们的后续反应,越过他们,径直向深蓝内走去。
片刻之后,在深蓝最高处的大会议室中,虚骸高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十几位大魔导师们。
会议室内的气氛极度阴冷,所有大魔导师都紧崩着脸,而且动作姿势颇不自然,显然藏在口袋或者衣袖里的手中都捏着某种强大的魔法道具。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的,一个是西奥多。这位伪信者从容不迫,双手都放在了桌面上。但是谁要是相信了他这样的表现,谁就注定后悔。就施法速度而言,同等情况下魔法师和神术者无法相提并论,虽然谁也不知道,这次西奥多的神力将来自哪位神明。
另一个则是黑金。灰矮人竟然把一根刚刚打磨制造完成的矮人火枪放在了桌面上,气势汹汹地盯着虚骸。
当灰矮人刚把这东西重重砸在会议桌上的时候,虚骸讶然之后全是冷笑。矮人火枪吓唬一下十级以下的人还可以,象他这样特殊种族的强者,就是让黑金直接在他脸上轰一枪,都不会有事。
不过灰矮人这把火枪却颇为不同,有着单手短枪的长度,但却是双手握持的样式。枪口口径还是一个拳头大小,可是枪管却厚了许多,上面还镌刻着繁复的魔法纹路,看起来华丽而精致。
一看清这柄火枪的样子,虚骸的眼角竟然稍稍收缩了一下。
深蓝出身的高阶法师也都是数学大师,他瞬间就根据这柄火枪的材质和魔法阵加固功能计算出了一枪的威力,那居然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完全不是诺兰德矮人火枪能够达到的量级!这种威力,即便是他,如果丝毫不加防御的话,也会被击伤。
虚骸脸上微起波澜,但随即平静下去。就算这把矮人火枪真有他刚刚计算出的威力,在圣域和大魔导的眼中看来,也不过是把精致些的玩具而已。况且黑金本人从来不是以战力见长的。
虚骸的目光从大魔导师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的目光接触到谁,谁就会不由自主的脸色一变,就连菲尔大师也不例外,惟有伪信者西奥多面不改色,毫不动容。
虚骸上身微微前倾,问:“谁能告诉我,老师为什么会突然沉睡?她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位面去和那里的诸神大战一场?那个该死的地方好像几个月前才取得了所谓诺兰德龙殿的正式编号。”
一众魔导师都在沉默着,没有任何人回答虚骸的问题。就是有人想说,也无从说起。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也没有人知道苏海伦为何会去法罗。更不会有人了解具体神战的情形。
虚骸耐心地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这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低沉地笑了两声,说:“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没关系,这并不重要。一会我会去看看老师,从现在开始,直到老师醒来之前,深蓝就暂时由我来掌控。”
“不可能!”灰矮人第一个跳了起来。
虚骸冷笑着道:“不可能?没有老师,就凭你们这些只知道和数字以及实验室打交道的老家伙们,挡得住极地灰矮人的进攻?我在过来的途中已经看到,极地大陆那些家伙们已经蠢蠢欲动了。一旦老师沉睡的消息被他们证实,你们准备如何处理?向菲利浦求援?”
一众大魔导师们都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深蓝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共同维持着深蓝的日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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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 倒在向前方的方向
精灵武士象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就此悬浮在空中,他们脸上的痛苦转眼间就传递到了全身,最终躯体竟然象被烤热的蜡,居然开始溶化,并且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转眼之间,两个精灵武士就变成了地板上两滩根本看不出原形的蜡状物。
虚骸举步走向大殿。他还没有踏上阶梯,殿门就发出沉重的震颤蜂鸣,似乎是在竭力抗拒着什么。
然而厚重的殿门却最终经受不住无形力量的挤压,上面的魔法阵一层层点亮,又一层层爆碎,最终殿门本体也开始扭曲变型,轰然倒下!
虚骸嘴边浮现出有点恐怖扭曲的笑容,就准备向殿门内走去。然而他刚刚跨出一步,长长的眉毛忽然一挑,迈出的脚步就此凝停在空中。
“谁?”虚骸冰冷地问。虽然按照他的性格,本不会吐出这个字,但这里是老师的殿堂。
在虚骸身后响起了一个尚显年轻的声音:“你又是谁?”
虚骸双眉微皱。
他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人并不是炼金傀儡,这也是他停下来并且发问的原因,毁掉几个傀儡和在老师的殿堂里杀人是两回事。
那人的实力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有些弱了,然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杀气,就如鲜血凝成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从身后扑来,势要将他彻底淹没!
虚骸有点奇怪,如此弱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澎湃厚重的杀气?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在他印象中,就是许多身后留下尸山血海的凶魔,杀气也没有如此之重!
但是杀气毕竟不是实力,所以虚骸还是缓缓转身,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颇为奇特的年轻人。
他显然非常年轻,眉目轮廓间甚至还带着些稚嫩。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坚定执着,浓而坚硬的短须放在这样一张英俊得甚至有些秀气的脸上,原本会显得很不协调,可是他整个人却又有着久居上位者才有的从容不迫,把粗犷和细腻融在了一起。
是李察。
李察看着虚骸,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将身后背着的一个长方形金属匣放到地上,伸手在匣顶一拍,呛的一声,从匣内弹出三把长刀,依次插落地面。
李察将命运双子都扔到了地上,目光扫过三柄长刀,没去选准传奇的野蛮屠杀和灭绝,而是握住了勉强称得上史诗级别的精灵长刀,缓缓从地上拔出,对准了虚骸。
虚骸瞳孔又是一缩,紧紧盯住李察手中的精灵长刀。
这把刀平平无奇,论属性而言无疑是最弱的一把,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是给他最强烈的威胁感觉。而对方能够从四件武器里挑出这一把,亦让虚骸收起了所有轻视的心情。
“你是李察。”虚骸缓缓叫出了李察的名字。
李察却没有回应,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精灵长刀。他隐约有种直觉,如果回答了虚骸的呼唤,那么就会发生十分糟糕的事。为什么会这样,李察却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虚骸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说:“看来你的确就是李察了。真不明白以你这么弱的天赋,老师会喜欢你什么。”
“你也是老师的学生?”李察终于开口问道,虚骸的评语却没有让他的情绪产生一丝波动。
“是。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老师最好的学生……之一。”
李察一边把呼吸放缓,握刀的手指不断舒张又收紧,一边问:“你在这里想干什么?”
“看看老师而已,怎么,你不同意?”虚骸笑问,可是他的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不许进去!”李察答得极为坚决。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虚骸淡淡地问。
“你可以试试。”
“小家伙没什么本事,口气倒是不小!好,那我就试试了。”虚骸说罢,转身就向苏海伦大殿的殿门走去,把整个后背送给了李察。
虚骸虽然转过去了,可是李察却觉得他的眼睛仿佛依然在看着自己,而且不止一双眼睛,似乎上下左右,乃至整个大殿内都是他的眼睛!李察有种感觉,哪怕是最细微的动作,也瞒不过虚骸。
这些隐形的眼睛,却带给了李察真正的强烈威胁,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一动,就会引来无数致命攻击。
死亡的阴影真实无虚地落在李察的心上,更加痛苦的却是需要作出的选择。
若是出刀,则必死无疑,却依然无法阻止虚骸。若是不动,活下来,却有翻盘机会,或者给未来留下更加强大,报仇雪恨的机会。
进则死,退而生,如此简单。
虚骸已经迈出了一步,在他脚步触地的刹那,李察脑中猛然一阵轰鸣,热血全部涌上头顶!
就这样让他走向苏海伦?
李察的眼睛红了。在这燃烧的血色世界里,生与死已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宁可向前倒下,也不跪地求生!
精灵长刀轻飘飘的扬起,刺向了虚骸,甚至不曾有弦月的光芒出现。
虚骸始终在冷笑,不闪不避,也不停步,身周飘扬飞舞的碧色光焰一如既往,未有分毫异动。
李察刺来的一刀并不快,也不特别的凌厉,甚至刀锋还在不断晃动。那微弱的刀风传入虚骸的耳朵,他从容的冷笑却骤然化为惊愕!
虚骸身体猛然一侧!这还是他自进入深蓝之后的第一次闪避。
精灵长刀在距离虚骸不到一掌宽的地方消失了,就象大魔导师们在晶壁前消失的魔法一样。然而仅仅消失了一瞬,精灵长刀却又重新出现,只是刀锋上纠缠着一层浓浓的绿意。
虚骸闪避得很及时,李察这一刀终还是刺到了空处。然而虚骸却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他死盯着李察,眼中全是疯狂、杀意与惊愕和戒备。
在这一刻,虚骸侧身闪避,李察持刀突刺,就如时光已然凝固。其实时间依然在流逝,只是李察和虚骸都没有动,仿佛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李察嘴角牵了牵,似是想笑,又似是无奈。他的脸上猛然涌上一片潮红,胸膛开始起伏,然后从口鼻中呼出的气就变成了粉红色。他依然在握刀,可是双手明显不再听从意志的指挥,手指一根根的松开,精灵长刀终于无力地从李察的指间滑落,呛的一声掉在地上。
李察开始前倾,然后向前栽倒。他的眼神并没有即刻焕散,而是闪过一层痛苦。那绿色的火焰已经侵入他身体各个角落,正在疯狂燃烧着他,那种痛苦,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是李察却呼出了一口气,心头竟然有了一些轻松,因为他终于是倒在了向前的方向上。
在意识沦入黑暗之前,李察这才想起,在刚刚决意生死的刹那,自己居然忘了命运晶板的存在。
看到李察倒下,虚骸终于动了,将倾斜的身体站直。
只不过一有动作,他的左脸上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细线,随即细线裂开,化为一道扭曲翻卷的伤口。伤口下的血肉竟然是诡异的绿色,渗出的体液也是闪烁着荧光的碧绿。伤口很长,也很深,却看不到骨头,仿佛那里本就不存在骨骼。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将沾了碧色血液的手指放进嘴舔了舔,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神色,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察,低沉地说:“居然能伤到我,真是意外。不过实在愚蠢,见了我居然不跑。等我见过老师,再来决定杀不杀你吧。唉,过于快速的决定,似乎总是会让她不快。”
虚骸不再理会李察,大步向苏海伦的大殿内走去。从深沉的殿门内,不断飘出阵阵说不出的奇异味道,那是一个个傀儡仆从被溶化成蜡后散发出的气味。
下方的楼梯上传来阵阵喧杂,大魔导师们终于冲到了这一层,路上虽然虚骸留下了几道类似晶壁的魔法屏障,但是却没有再造成会议室里那么大的妨碍。当他们看到倒地不动的李察和两滩精灵武士化成的蜡迹,不禁愕然。而洞开的大殿更让他们全身发寒。
虚骸终于还是进去了。
大魔导师们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已经扭曲变形的巨门前,进退无据。
苏海伦殿下沉睡前曾有严令,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许他们踏入大殿一步。是无论任何情况,这条命令清晰得没有任何可以商量和解释的余地,虚骸的突然出现和回归当然也属其中。
可是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结果?
以智慧著称的大魔导师们此际都束手无策,也无人有心情去管李察的生死。在他们看来,凡是和虚骸动过手的,都必死无疑。
并不是所有的大魔导师都出现在苏海伦的大殿前,灰矮人黑金就没有在。他跟着众人冲到一半,猛然一砸自己的脑袋,就向自己的办公区冲去。在他的办公室后,有一间密室,里面由魔法光幕分隔成两半,可以看到受保护的区域内立着一个平台,上面摆放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
黑金甚至等不及按部就班,用一系列繁复的程序去关闭魔法光幕,直接把手中短枪一扬,枪口再次喷出一米长的火焰,雷鸣般的声音将四壁都震得不断掉落灰尘泥屑,无数带着破魔属性的钢砂从枪口喷出,狠狠击打在魔法光幕上。
魔法光幕骤然大放光芒,然后呻吟一声,彻底破碎,随即魔法警讯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黑金却不管那么多,大步走进隔间,狠狠一拳砸在水晶球上,将它敲了个粉碎!破片很锋利,将灰矮人布满老茧的手都切割得鲜血淋漓。
鲜血浸染着水晶破片,而黑金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地说:“该死!我为什么就没有早点想到他!”
在位面深处的某个神秘区域,在绝对无光的世界里,一双紫色的眼睛忽然徐徐张开,随后有些艰涩的声音打破了这个世界恍若永恒的死寂:“老师?……在……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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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八二 向前
眼前就是苏海伦的大殿,包罗着琳琅满目的各种位面自然环境,熔岩、沼泽、森林、雪原、沙漠……每种地形都自成世界,这个恢宏的殿堂名为“万象之镜”。每个进入到大殿的人,看到的都会是不同的景象。
据说,这里记载着传奇法师周游位面的经历。
而虚骸每次来,无一例外地进入的会是“翡翠梦境”。
这是一个充满神秘和绚丽的地方,整个世界仿佛是由奢华迷幻的光影组成。哪怕有绿树、草坪和流水,也象是画中的风景。并不是说它们不够精致美丽,而是在整个如梦幻般的环境中,这些美丽的自然景象就象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可以走进去,却无法与周围融为一体。
这里的天空是无底的黑色,无论什么时候抬起头看到的都是深邃的星群,一道道光带自如地飘过,它们不光在殿内徘徊,还能够深入穹顶与墙壁,好象这里根本就没有实体一样。
走在这样的地方,虚骸总有一种在无尽虚空中漫步的感觉,远方苏海伦时常休息的绿地湖水,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
虚骸不禁叹了口气。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幼年时的记忆显得如此久远,甚至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在位面之间,真正的主宰是时间,当一个人在一个个不同时间流速的位面间漫步探索过久,慢慢的就会忘记了自己身上流逝的时间,记忆也会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混乱。他已经把在这间大殿内的记忆放在最珍贵的位置,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接踵而来数量庞大的新体验冲淡了。
迷失,是所有探索位面深处的强者们都讳莫如深的话题。记忆的混乱只是迷失的开始,真正的迷失甚至会让强者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他们会站在虚空中,面对着无数光怪陆离的位面发呆,却再也找不回自己出发的原点。
虚骸,已经快记不起自己究竟探索了多久。当初那个怀着满腔热情与希望,走出深蓝,踏入无尽位面的虚骸,此刻在记忆中陌生得象是另一个人。
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和记忆。脸上的伤口依然在刺痛,这种刺痛却帮助了他,让他知道还在诺兰德,还在深蓝,并不是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
他继续向前,记忆中“翡翠梦境”的另外一头就是“万象之镜”殿堂的出口,再往前走不远,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就会抵达苏海伦的私人空间。那里一直是她休息的地方,也是不容许任何人踏入的区域。
虚骸曾经很受她的宠爱,但是最靠近的一次,也只是远远地看到了那道长廊的入口。
而现在,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突破曾经的极限了,虚骸的脚提起,却落下不去。
这个动作整整僵硬了一秒钟。
一秒钟,对虚骸这样的强者来说或许就是千百个想法闪过。
他的脚还是落了下去,这一踏却是出奇的沉重,再次让整个大殿都晃动了一下,也显示出虚骸无以伦比的力量。
然而虚骸自己心中却非常清楚,这并不是示威,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所致。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在恐惧!
自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对苏海伦非常的恐惧,那是对她庞大力量的天然敬畏。时至今日,虚骸自己亦拥有了从未敢梦想过的力量,可是心底依然有着对苏海伦的畏惧。那是理智根本压制不了的恐惧。如果不是苏海伦突然陷入了沉睡,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做出这些事来。
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虚骸才了解到了一点苏海伦种族的信息,也明白沉睡对于她这个种族的存在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在得知苏海伦进入沉睡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虚骸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将再无圆梦的那一天。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出口就在咫尺,所过之处,树溶了,草溶了,精灵傀儡一个接一个地也溶了,就连清澈的湖水也变为一汪粘稠的蜡液。除了构成大殿本体的质材,“翡翠梦境”里所有东西,无论是人是物,都最终化为一滩蜡迹。
他走近长廊,走进长廊,再走出长廊。
然后,就看到了苏海伦。
传奇法师依然躺在平台上,沉沉睡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反应。然而额头上的那缕金毛却立了起来,警觉地摆动着,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虚骸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停下了脚步。他脸上全是复杂和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再前进一步。
“老师……”虚骸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苏海伦却毫无反应。
“果然,这个种族一旦沉睡,就是受到了极大创伤的标志……”虚骸自语着,象是在验证着什么,他双眼中的光芒渐渐点亮,那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
“老师,他们都不知道,你真正的价值并不在魔力或能力,而是在您自身……”虚骸终于继续迈步,踏进那一片蓝色光辉中。
在大殿外,一众大魔导们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却偏偏束手无策。他们习惯了服从苏海伦的命令,如这种严厉的命令,更是不会有违反的想法。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李察!”
大魔导师们本能地望向李察原本倒下的地方,他们的记忆力就算比不上魔法影像,也差不多了。但是原本李察躺着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地面上只有一道血迹,蜿蜒着伸向前方。大魔导师们的视线顺着血迹向前望去,却见李察不知何时竟已爬到十几米外!
李察依然伏在地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他,一下一下向着苏海伦大殿的方向挪动着。他紧紧抓着精灵长刀,这把刀曾经脱手落地,但现在又重新回到李察的手里。
可是李察抓着的不是刀柄,而是刀锋。他握得如此之紧,似是生怕失去了手中的武器,以致于每一下爬动,都可以听到刀锋与手骨摩擦的声音。
血从李察手上的伤口流出,也从其它伤口涌出,漫流于地,随着李察不断向前爬行,在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大魔导师们一时惊呆,竟然没有谁想到要去救治李察。
片刻之后,西奥多才上前一步,挥手一个强效治愈放在李察身上。可是这个应该能够大幅缓解李察伤势的神术落在李察身上,却是效果全无,西奥多自己反而闷哼一声,象被什么东西猛烈击中,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嘴边立刻就流下了一缕鲜血。
“是虚骸的力量!”立刻有大魔导师惊呼。
西奥多给自己加持了两个防御神术,又向前一步,正想继续给李察治疗,他的手忽然被另一位大魔导师按住。当西奥多愕然望去时,那位大魔导师说:“你把他救起来了,又会怎么样?”
西奥多一怔,看着依然在挣扎着往前爬的李察,若有所思。如果李察伤势一轻,势必立刻爬起来冲入苏海伦的大殿,那他岂不是去送死?还不如就先保持现状,等事情过去了再救他起来。
等事情过去……
这个想法不止从一位大魔导师的心头掠过,然后都为之汗颜。不管是对苏海伦的敬畏,还是对虚骸的畏惧,都是畏惧。
就在这时,楼梯上猛然响起一阵急骤而沉重的脚步声,灰矮人怀抱着火枪杀气腾腾的冲了上来。
“虚骸在哪!?”灰矮人怒吼到一半,就看到了大殿洞开的大门。他怔了怔,脸上的愤怒全消了下去,胡子却根根立起,也不全力狂奔了,迈着坚实的大步,直向苏海伦的大殿走去。
由无比坚硬的折锻黑曜铁制成的短柄火枪,却被他捏得喀吱作响。
一个身影却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几步越过了灰矮人,也向苏海伦的大殿走去。灰矮人暴怒,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菲尔大师。
大魔导师显然也做了一番准备,换过一身战斗法师袍,连法杖都没带,只是在手中握了一个深色的卷轴。只是远远望去,大魔导师们就可以感觉那卷轴中深沉晦涩的魔力波动。但这样一个强大的卷轴,要在封闭空间内使用的话,岂不是和自杀无异?
黑金和菲尔互望了一眼,灰矮人稍稍加快了脚步,冲到了菲尔前面,而菲尔也没有争先,默契地稍稍落后了一肩。两个人一前一后,组成了最经典的战法双人组模式。不过黑金并不是战士,他只是看到了菲尔手中的卷轴,才抢到前面去,准备为菲尔拖延一点时间,让他能够引发那个卷轴。
大魔导师们忽然呼吸粗重,他们很清楚,想在虚骸面前争取到一点时间,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而菲尔引发手中的卷轴后,也无法幸免。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震动随即变得越来越明显,而且地面上一些零星的碎石竟然诡异地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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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宿十命之敌
最初大魔导师们还以为震源来自苏海伦的大殿,可是随即发现是整个深蓝都在微微震动!特别是那些失去了重力开始浮飞的碎石,更是连空间都开始不稳定的征兆!
黑金和菲尔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脚步冲入苏海伦的大殿!然而,就在他们的身影没入殿门的刹那,大殿深处猛然传来一声惊骇欲绝的咆哮:“歼星之雷!!”
随即,大殿深处如骤起飓风,呼啸的风猛然从大殿深处奔腾而出,挟着不可一世的势头向殿门扑来!
在风暴的前端,一个碧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出,他是如此的慌不择路,居然笔直撞上了黑金和菲尔,将两位猝不及防的大魔导师撞飞出殿门外,他自己也飞向了另一个方向,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摔倒的居然是虚骸,刚刚的咆哮也是他发出的。虚骸挣扎了几下,又从地上弹起,悬浮在空中,凝望着大殿幽深的走廊,眼中全是惊怒交织的神色。
黑金和菲尔则直到重重撞在墙壁上才止住摔飞的势头,他们可没有虚骸那样强横的体质,一撞之下一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传奇法师依然深沉地睡着,全然不知自己心爱的寝殿已经遭了一场浩劫。
她头顶的那缕金毛此刻正高高地扬着,显然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不断地挥动着自己,于是一颗又一颗湛蓝水泡般的光球被甩了出来,在大殿内随机地飘荡的。
这些蓝色水泡有如梦幻般美丽,除了颜色之外,就象小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幻术,“萤火虫之息”,传说每戳破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就能够实现一个心愿。
眼前的水泡也好像在一个蓝色的迷梦中升腾着,它们轻若无物,这一刻还在缓慢飘浮,下一刻就有可能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每当水泡撞到了障碍物,就会无声裂开,然后从中倾泻出一汪蓝得发亮的电浆!于是就此掀起一场极为狂烈的小型能量风暴。
苏海伦的寝殿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几乎不可损坏,就连虚骸都没能在这里留下一个脚印,可是这些蓝色电浆泼了上去,立刻就会融出一片深坑!
蓝色的光芒此起彼伏,空旷的大殿中到处都是飞舞的蓝色光球,一片片电浆生而又灭,带走了那些星罗棋布般嵌在墙壁和穹顶上的冰渊水晶,更是把无数传奇法师心爱的饰物化为灰烬。一个一个升起又破裂的水泡,把大殿深深浅浅的蓝切割成沧桑的荒芜。
大殿中没有风,只有水泡、电浆,和一缕疯狂舞动的金毛。
门外才是风暴。
暴风源源不息,不知从何而来,挟裹着所有能够从墙壁、地面和天顶上剥离下来的东西,在有如迷宫般的殿堂中疯狂肆虐。风太大了,以致于风中的杂物都划出尖厉的呼啸,碰触到墙壁,在硬度不下于岩石的壁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魔导们纷纷张开护身屏障,还是西奥多的速度最快,一个乳白色充满神圣气息的光罩落向黑金和菲尔。
疯狂舞动了不知多久,金毛这才似出了一口怒气,高高竖立着,耀武扬威。但它转眼间就发现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宛若废墟,登时一颤,牵得苏海伦都皱了下眉头,似要醒来的样子。
金毛立刻凝停,不敢稍动。
直到传奇法师的两根小眉毛向两边舒张开,又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金毛这才放松下来。它转了一圈,似是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立刻变得萎靡不振,缩到了传奇法师披散的金发里,假装和其它金发没有区别。
寝殿内的电浆终于变得稀疏,还有几个湛蓝水泡在懒洋洋地飘荡着。它们闪动着美丽的迷幻蓝色,为宁静下来的大殿平添一分神秘色彩。
苏海伦的大殿终于宁静了,可是殿外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虚骸凝立在空中,冷眼看着一众虎视眈眈的大魔导师们,一脸的不屑,但他偶尔望向大殿时,眼神中却会闪过惊惧。
灰矮人和菲尔依然爬不起来,委顿在地上。灰矮人心爱的新火枪已经弯折,可见撞击有多么沉重。菲尔正努力伸手去抓那枚古朴卷轴,可是他的手颤抖着,只差不到半米,却就是抓不到手里。
西奥多喘了口气,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给自己加上防御神术,然后才准备施放治疗神术。
李察已经爬到了大殿门口,他本能地用手护着头,向殿内挣扎挪动着,可是狂风越来越大,压得他寸步难行。更偶尔有杂物飞来,就会在他手上,头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在李察身后,那道蜿蜒血迹,横穿了半个殿堂。
虚骸哼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脸上闪过一阵惊色,一个闪现冲到窗边,向深蓝外望去。所有的大魔导师们随后也感觉到了空间的极度不稳定,这种空间随时可能崩塌的感觉,简直就让他们想要瘫在地上!
深蓝外,浮冰海湾上已是狂风大作,半个天空的云层都在旋转着,形成一个大得让人窒息的漩涡!海也在旋转,同样是一个巨大漩涡,与天空的云涡遥遥相对。
不过海的漩涡是沉下去的,无数的海水呼啸着冲入海底,宛若世界在这里漏了一个大洞。而天空的云涡则是下垂的,几乎触到了海面,仿若天也行将崩塌!
在这宛若世界末日的背景前,在海与天交接的地方,在海旋与云涡的中心线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很纤细修长,可以想象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可是这只手出现在如此凶恶的环境下,却是显得无比突兀。而且它就是凭空出现的,恰好出现在这末日景象的正中央!
虚骸的瞳孔在快速收缩,他看到了那只手,哪怕是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他更是看到那只手中指上的一点伤痕。实际上即使面对面,也很少人会注意到那点不足一个指甲盖大小,并且已经十分淡薄的痕迹。
然而这点伤痕的形状几乎刻印在虚骸记忆的最深处,仅次于放置苏海伦的地方。因为那点伤痕,是他留下的,而他付出的代价,却是十倍甚至几十倍。那是虚骸一生中黑暗记忆的开端。
所以虚骸知道,浮冰海湾上的异象,其实都是这只手引发的。
那只手动了动,似乎在触摸着什么,然后凭空握起,仿佛抓住了某个把手,用力向旁边一拉!
喀嚓一声霹雳!!
云疯狂地在动,海也开始咆哮,浓云中有电光闪动,海中则不断有海兽惊骇地跃出海面,封掉了航路的冰山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洋面都在沸腾着,仿佛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区域。
那只手向旁边平移了一段距离,竟然撕开了一条空间缝隙!随后从空间裂缝中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居然抓住了谁都不敢碰触的空间缝隙边缘,两只手再一用力,把空间裂缝生生撕开到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程度!
随后,一个年轻人就从空间裂隙里钻了出来。
他光着头,也没有眉毛,事实上全身上下都看不到半根毛发。如果有人类艺术大师在场,会发现自己看到了一生中见过的最完美的一张脸,他的五官是绝对的黄金比例,却因为无眉且极淡的眼眸而显得十分诡异。他并不高大,只是和普通成年男子相当的身材,**着,身上要害部位覆盖着几片天然的甲胄。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就凭空出现了一件诺拉德最通用的法师袍,然后穿在身上,系好衣带,瞬间就变成一个风度翩翩,却又带着点诡异邪气的俊美青年男子。
空间缝隙在他身后缓缓消失,天与海的异样也逐渐平复。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竟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只是撕开空间而已,居然还是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我和老师之间的差距,还是那么的巨大,唉!”
他摇了摇头,这才望向深蓝,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虚骸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这个家伙,看来还是不死心啊。想趁老师沉睡的时候占便宜,呵呵,就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了多少本事!”年轻人冷笑着,身影徐徐在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深蓝的顶层平台上。
除了虚骸之外,许多大魔导师也看到了年轻人。他们的表情就要精彩得多。
就象认识虚骸一样,他们也认识这个年轻人,苏海伦当年的学生,太初。只是太初和虚骸不同,他真实不虚地显示着自己的实力,显示着已经晋入传奇级别的魔力。
他们并不清楚太初为何会突然回来,这件事只有黑金清楚,不过灰矮人此刻还在和自己翻腾着的内脏搏斗着,西奥多的神术能够愈合伤口,却没法平息被能量搅动的魔力紊乱。
太初的身影在深蓝塔顶一闪而逝,下一刻已出现在苏海伦的大殿前。他的目光扫过一众大魔导师们,再看了看破碎的殿门。
他的眼瞳中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紫色,淡淡地说:“这就是召唤我回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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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 驱逐
这时又一阵风暴的余波涌来,掠过了他的身体,掀起了他衣袍的一角。
太初在空中嗅了嗅,就淡淡地笑了起来,讥讽地看了一眼虚骸,说:“原来是歼星之雷啊,我说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呢!老师就是老师,就算她沉睡着,也不是你这个家伙能够染指的。不过看来你逃跑的功夫有长进,居然没被老师的歼星之雷给劈死。”
虚骸死盯着太初,如一头野兽般慢慢弓起了身体,哑着嗓子说:“太初,不要以为传奇就是一切!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太初轻笑,说:“传奇确实不是一切,我也没把它当回事。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不如就再打一场如何?看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下赢一次。都是老师的学生,你都输了几十年了,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虚骸眼中燃烧着危险的火焰,身周更是缭绕着熊熊的碧火。他沉默不语,只是向上方指了指,然后身前就出现了一个传送门,直接跨了进去,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浮冰海湾的上空。他就静静地浮停在那里,等待着太初,等待着解脱几十年的阴影。
太初却不着急,他先是看了看黑金和菲尔,随手弹出两个光球。光球直接没入两位大魔导师的身体,让他们的痛苦立刻得到缓解,被巨大能量冲击出来的魔力乱潮开始有平息的迹象。
最后,太初才望向还在不懈地向殿内挪动挣扎的李察,从容淡定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复杂。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伸指向李察也弹出一颗光球。这颗光球比射向黑金与菲尔大师的要大得多,里面饱含着浓郁的生命能量,而且还有丝丝缕缕说不清属性的力量。
光球一没入李察体内,虚骸留下的一直折磨着李察的碧焰力量就被太初的力量中和,随后生命能量开始修补李察支离破碎的内脏。
“真想……晚点再救你,唉!但那样的话,老师会杀了我的。”太初摇了摇头,身体徐徐消失,然后出现在虚骸面前。
“这一战,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虚骸低声说。
太初却一改起初的温和,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心情极差,不准备放你生路了!你要是没有逃跑能力的话,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虚骸气得面容都已经扭曲,怒吼道:“你就一定会赢?”
“一定会的。”太初回答得很认真。
毫无征兆的,在两位年轻法师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这点亮光随即扩大,变成了一轮冉冉升起的小型太阳!它的光芒是如此强烈,以致于在远方观战的大魔导师们都一时为之所夺,看不清在太初和虚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在强光之内,一时间有无数不同属性的魔法能量在喷涌着,对撞着,也不知道在这短暂瞬间,太初和虚骸究竟轰出了多少记魔法,才会造成如此纯粹的能量爆发!
强烈的光芒不断扩散,将天空中的云层都清出了一个大洞,这才徐徐散去。一时间,在魔法太阳曾经升起的地方,竟是天高云淡。
平净的天空中,只站着太初。而在远方,一道传送门的痕迹正在徐徐消散。
“居然还是让你逃掉了,可惜!果然不愧是老师学生中天赋排名前三的家伙。不过……”太初负手而立,傲然一笑,才淡然自语:“我可是潜力被评价为传奇的惟一一人!”
不过说到天赋潜力,这个在苏海伦学生中始终排名第一的真正天才,却忽然皱起了双眉。他转头看着深蓝,眼神竟然又是说不出的纠结复杂。良久,太初才长叹一声,身影在浮冰海上消失。
深蓝内,李察悠悠张开了眼睛,一时不明白自已身处何方。但当他的意识刚刚恢复,就大叫一声,猛然从地上弹起!
李察这一弹跃得很高,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伤势尽去,可是记忆中依然有着被虚骸那奇异力量折磨的痛楚,提醒着李察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虚假。
李察举目一望,看到了苏海伦大殿破损的大门,脸色一变,就本能地向那里冲去。可是他刚疾冲了几步,就突然刹停,然后缓缓转身。
首先进入李察视野的,是那群熟悉的大魔导师们,然后看到了黑金和菲尔。这两位和其他大魔导师们的站位拉开了一些距离,虽然不明显,但在李察真实天赋的映射下却是显得有些古怪。所有的大魔导师表情都有些复杂,用难以言明的表情看着李察。
李察目光继续转动,终于看到了太初。
太初露出一个迷幻般的微笑,说:“你好,李察。我叫太初,也是老师的学生。”
听到“老师的学生”这几个词,李察脸色陡然阴冷下来。他忽然侧跨两步,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精灵长刀。有刀在手,李察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凛烈如浮冰海湾的冬季。
太初也点头赞道:“这份气势不错!还算有点样子,咦?”
当浓郁得如稠血的杀气在李察身上升腾而起时,就连太初也忍不住为之色动。刹那间,太初的眼中窥到了更多东西,仿佛整个熔岩世界在怒吼在咆哮!
“虚骸呢?你和虚骸又是什么关系?”李察森然问,精灵长刀缓缓提起。
太初摊手,说:“虚骸已经被我打跑了。要不然你怎么还会站在这里?你可还是我救回来的呢!”
李察一怔,看看其它大魔导师们的神色,就知道了太初所言不虚。
不过能够把虚骸打跑,太初的实力就可想而之。而更让李察震惊的,却是苏海伦的学生中居然也出现了传奇法师!相比之下,李察已经痛感自己的弱小。这就象给一直沉浸在大构装师与无敌统帅光环中的李察头上狠狠浇了一盆冰水!
李察脸色有所缓和,放下了手中的精灵长刀,刚想说什么,却没想到太初把脸一板,冷冷地说:“从现在起,深蓝由我接管!这里的一切我都会负责的,所以已经不需要你留下了。李察,你太弱了,在虚骸面前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别待在这里给老师丢脸!”
李察先是愕然,随后脸色再度变得肃穆森寒,冷道:“深蓝可不由你说了算!”
太初冷冷一笑,说:“不由我说了算,难道是你吗?李察,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算聪明,知道不能急于进入大魔导师的境界,可是就算你成为大魔导师,又能怎么样!你难道真的以为,维持深蓝单靠一群大魔导师就够了?不是老师的威名在,你们挡得住极北大陆上那些穷凶极恶的异族?
他顿了顿,继续冷笑,“虚骸也同样可笑,他以为凭自己那点本事说不定能够挡得住极北大陆的异族。说不定?哼。可是他哪里知道老师真正的敌人是谁?那些敌人一旦出现,就凭虚骸也能挡得住它们?连我都不敢说有这种把握。至于你,李察,你在这太碍事了。所以趁早滚!”
“碍事?”李察双眼微眯,心中血气上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说不出的耻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他碍事!
现在的李察,是阿克蒙德之主,皇家大构装师,法罗位面的大公和神眷者,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一时显赫,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李察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眼又开始布上血丝,胸腔中涌动的热血炽热得如沸腾的岩浆!不知为什么,每次受到重创之后,阿克蒙德的血脉就变得格外的燥动,愈发把血脉深处那凶厉狂暴的一面引导出来。
太初根本不把李察的愤怒当回事,淡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对,碍事。”
李察反而沉默下来,怒意渐渐平息,心中则涌起阵阵冰寒。
原本接近沸腾的阿克蒙德血脉,此刻却从内中透出淡淡的金色,迪斯马森的真名闪动着光芒,从血脉深处浮起。它让阿克蒙德沸腾的血脉开始平复,但并不是冰冻,而是变得厚重浓稠,在奔流中积蓄起更多的力量。
而且迪斯马森的真名亦让李察的头脑也一并冷静下来,以冰冷深沉的杀机取代了阿克蒙德血脉原本的炽烈狂暴。冷静的战士才能够造成更多的毁灭。
太初眼中异色一闪,脸上却神色不动,笑道:“呵呵,还不服。那好,就和你到深蓝顶上去打一架吧!”
菲尔大师咳嗽了一声,劝道:“太初!李察是殿下非常看重的学生。”
“听说他也是老师学生中天赋最差的一个。”太初随意地说。
“但你这样,殿下会……”
菲尔大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初淡淡打断:“如果这个时候老师的天敌出现,靠谁来挡呢?是你们,还是李察?还是你们一起?”
菲尔顿时哑口无言。太初不会说谎,他说虚骸都挡不住苏海伦的天敌,那就是挡不住。换了他们这些大魔导师死得会更快。至于李察,则在这种级数的战争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李察二话不说,提着精灵长刀就向深蓝的天台走去。太初则轻笑,说了声“我在上面等你”,就直接出现在了深蓝之顶。q
章三十一 此战,不计生不死!
李察不疾不徐地走着,握着精灵长刀的手时松时紧,仔细体会着精灵长刀每一分的变化,再过一会,他就要用这把刀进行前所未有的殊死战斗。此时此刻,精灵长刀似乎也随着他的呼吸在脉动着,渐渐有苏醒过来的感觉。
深蓝很宏伟,走到塔顶的路也很长,李察一点也不着急,而是逐渐把自己的身体调节到最佳的状态。
虚骸明显企图对苏海伦不利,太初似乎好一些,但是莫名的要把李察赶出深蓝的举动,却又触碰了李察的底线。
苏海伦并不仅仅是老师,而深蓝,也因此是李察的半个家。不论是谁想把李察从家里赶出去,他都会不惜一战!
所以这一战,无视生死。
深蓝之顶,在特制的了望台上,太初正环抱双臂,居高临下俯视着从出口走出的李察。
当他看到李察从容不迫的步伐神态,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不论李察的实力如何低微,仅仅这一份气度和从容,就是强者中也不多见的。
老师这个资历最差的学生并非长于贵族温室中的花朵,显然在如此小的年纪就已经历过无数血战,所以早已对单纯的生死看得淡了,知道时刻保持着最佳姿态去迎击敌人。
那也就不会辜负了自己今日与他的这一战。
李察站定后,太初随即以无比轻视的口气说:“菜鸟,来吧!只要你伤到了我,那就算我输了。”
李察并没有动怒,而是问:“太初,你除了要深蓝的控制权外,还想做些什么?”
太初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虚骸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死吧!”李察一声低喝,身上光芒闪耀,双手似很缓慢地提起,然而却带上了道道残影!精灵长刀亦拉出无数残像,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晰的轨迹,点向太初的胸口!
李察长刀一起,太初的笑容就立刻凝固!
他的身影一闪,瞬间就出现在数十米外。掌握了这种近乎于瞬发闪现的能力,太初几乎可以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精灵长刀掠过了太初的身体,却只斩中了一片虚影,太初的本体早已在数十米外。
一刀斩空,李察高涨的气势忽如大海潮落,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身猛然出了一身大汗,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浸得透了,若非以无比的意志强撑着,连人也似乎要在下一刻委顿于地。
这平平无奇的一刀,实际上叠加了李察现有的全部底牌,瞬间抽干了他全部力量!
远处的太初依然面色凝重,眼中更是流露出少许惊讶。他缓缓转头,望向自己的肩膀,在那里,法师袍正徐徐开裂,出现一道长长的豁口。在衣袍裂口下,太初的身体上也相应出现了一条伤口,自胸口起一直延伸到手臂上。
伤口非常的浅,几乎只是划开了一点点表皮,连血珠都没有渗出几滴。可是这道伤口的意义却是不同,那意味着李察已经伤到了他。
太初盯着自己的伤口,半天才抬起头,对李察说:“你确实伤到了我,我可以说已经输了。但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真的会遵守诺言,把深蓝交给你吧?”
然而太初意外地发现李察竟然在念颂咒语。直到咒语完成,李察才露出一个决然且灿烂的笑容,说:“当然不会!”
太初眉头微皱。
他在魔法上的造诣已到传奇境界,自然一听就知道李察念颂的咒语是什么。
那即不是九级的时间停止,也不是最阴狠的死亡一指,而只是八级的阴影召唤,不过李察的这个咒语格外的长了些,并且好像加进去了一些意义难明的东西。可是再怎么改变,那确实是个阴影召唤,这是决然不会错的。
八级的阴影召唤,就算召出再多再强大的阴影生物,对太初来说,也不过就是吹口气的力量就能毁灭。李察一副决然赴死的样子,怎么会释放这样一个魔法?
然而太初却没有掉以轻心,李察刚刚那一刀太过出人意料。他感到对方的利刃是穿过法则发起的攻击,即使那法则极为基础和浅显,否则以李察的等级和魔力再怎么借助外力,甚至是爆发生命能量,也不可能锁定自己的位置。
以一个资质评定仅仅是优秀的学生来说,这种成果已经是不可思议。
太初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正跳得越来越快,而且有更多心脏出现了行将启动的迹象。那是莫大危险即将临头的预兆!
魔法的力量从李察身上散发出来,在空中汇聚成一片浓郁的阴影,勾勒出一个传送门的影像。然而,这座传送门却是无比的高大、古朴和威严,阴影浓郁得有若实质,传送门的框架上雕满了繁复的纹路,上面更有一行行意义不明的符文。
这座传送门刚刚出现,气温就骤然下降,天地间更是安静得出奇!之前太初跨越虚空而来的时候,沸腾无比的洋面也是一片宁静,似乎已经失去了喧嚣的力量。
那是威严,那是压迫,那是让众生战栗的恐惧!
在太初愕然的目光中,传送门已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深深的虚无。
电光石火之际,太初从海量的知识与记忆中找到了传送门上那些符文的含义,登时毛骨悚然!
“李察!快停下,那是阴影军团!!”太初尖声叫道。
“我知道。”李察喘息着,看着太初,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传送门似缓实快,在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打开一半,门后的虚空是如此深沉,让人无法言说的不安。
太初双手疾速合拢,手心中凝聚了一点乳白色的光芒,怒斥道:“你这个疯子!”他双手一振,那点白光就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冲向传送门!
这个时候,传送门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更有一个庞大至不可思议的存在正在徐徐降临!
传送门旋转了一个角度,喷出一团淡淡的阴影,迎上了太初射出的一点白光,瞬间就把它包裹在内。那团白光在阴影纠缠中艰难前行着,每前行一寸都会消磨掉海量的阴影,可是阴影却是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白光却是迅速缩小,眼看根本接触不到传送门就会被中和。
太初脸色大变,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就见传送门一震,猛然喷出一大团阴影,里面隐约可见无数千奇百怪的生物,数量竟是成百上千!
阴影生物如潮水般从传送门内涌出,源源不绝。
“……超级军团,你大爷的。”太初的声音变得十分干涩,他随即蜷缩起来,缩成了一团,身体表面都开始冒出淡淡的乳白色火焰,力量开始疯狂攀升!
无数阴影生物从大团阴影中分裂出来,它们成形的瞬间,都被太初强大的气息所吸引,一一调头,如狂潮怒涛般向太初涌去!
在传送门的下方,李察早已筋疲力尽,靠着精灵长刀才能支撑着站立不倒。他已是宁定待死,不过所有的阴影生物都被太初庞大无匹的力量所吸引,竟然没有一只有空来光顾一下李察。这时哪怕是一只阴影生物过来拍上一爪,就可以取了李察的性命去。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安逸,等阴影军团消灭了太初,必然会注意到一旁的李察,把他一并吞噬进去,然后四下散开,收割前进路线上的一切生命。
脚下的深蓝在经历了几次来自内外部的狂野能量碰撞后,已经自行启动了所有魔法防御。五颜六色的元素云从各个角落喷吐出来,更多的魔法阵在空中印出一个又一个忽明忽灭的图形或者符号。
李察并不知道,眼前这些灿烂的魔法光辉是否能够抵御住阴影的侵袭,但是李察相信,深蓝或许会就此毁灭,苏海伦必然不会死在阴影军团手下。
哪怕所有人都死光了,只要苏海伦还在,那么深蓝就能够重建。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李察也要拖了太初上路。太初太强大了,强大到了李察根本解析不出他力量边缘的地步!和虚骸相比,太初还要更上一个等级。解析能力恍若掉入浩瀚深海的感觉,他只在面对绿色位面规则的时候才有过。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连李察都失去了自信,不知道沉睡中的苏海伦,甚至是不得不苏醒过来的苏海伦能不能挡得住太初。所以他起手就是全力一击,随后启动了阴影召唤这个从不敢用的八阶魔法。
果然,这个魔法在成为阴影灯塔的李察手中就是给徘徊在虚空中的阴影军团打开了一扇通向诺兰德的大门,瞬间就释放出成千上百的强大阴影生物!
如此数量的阴影军团足以对太初构成致命的威胁,而且没有任何让他犹豫的余地,能量的美味已经进入阴影生命视野,连跨越位面都无法摆脱,只能一战到底,太初要么抹去这批阴影生物,要么被永远追杀。
“老师,再见了……”李察默默地想着,等待着命运终结的一刻。
在向太初出刀的刹那,在启动阴影召唤的时刻,和扑向虚骸时一样,李察已是一无反顾,却都忘记了怀中的那块命运晶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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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由终十而始
以往这块晶板只要存在,就会给与李察无穷的勇气。而现在,李察同样有事在必为的悍勇,却已无需再借助命运晶板。
太初已经彻底被阴影生物所淹没,远远望去,天地之间一团庞大无比的阴影在令人恐惧地蠕动,仿佛有着独立的意志。
然而下一刻,浮冰海湾上空就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咆哮,那是太初愤怒的吼叫!
阴影上忽然被几十道强烈无比的白色光柱洞穿,太初更是全身带火,化作一颗流星,呼啸着向传送门合身撞去!
一声轰鸣,火流星刹那间撞毁了阴影军团的传送门,一团火球在深蓝上空骤然出现,然后无声无息地扩大,瞬间变成一颗直径万米的巨大火球,火浪的余波将深蓝塔顶都削下去了数公分。
如此异象,让看到的任何人都为之战栗,这是让人生不起抵抗甚至是逃跑之意的恐怖威力,却离深蓝中的人如此之近。
火浪并不炽热,甚至还有些冰寒,可是它侵削的力量却是十倍于普通的火焰。不过在火焰爆发前,一个魔法护盾突然套在了李察的身上。这个护盾出人意料的坚韧,在火焰反复的冲击下都不曾破裂,里面的李察也因此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毁灭性的火浪终于过去了,太初舒展开蜷缩成一团的身体,脸色铁青,接近无色的眼中更是射出极度愤怒的光芒。他身上的衣袍早已消失,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的。身体上天生的甲胄表面也出现了大片溶化的痕迹,显然受创不清。
然而战斗并没有结束,在深蓝塔顶,还蜷缩着一些在毁灭打击中幸存下来的阴影生物。毫无疑问,这都是些远比同类强大的家伙。太初愤怒地骂了几句粗口,就扑向了残存的阴影生物!
片刻后,战斗终于结束了。太初身上又添了不知道多少道伤口,伤叠着伤,而且伤口中可以看到无数缭绕的阴影,与太初自身的力量在殊死争斗着。
从伤口疯狂蠕动的血肉就可以看出太初的自愈能力极为强大,但是即使如此也仅能维持伤口不恶化,而无法使伤势好转,可想而之他受了多重的伤。
此刻太初的气息已是极度虚弱,躯体上阴影构成的烟雾腾绕,仿佛被烈火烧灼过的废墟,但是身上那道天然的强者气势却不曾削弱分毫。
大魔导师们一个个出现在天台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太初。其中有人似乎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如太初这样的天赋与血脉均极为强大的传奇强者,哪怕是魔力耗尽,也说不定仍有恐怖的杀伤力。
太初眼神一寒,扫了眼几名鬼鬼祟祟的大魔导师,立刻让他们变得极不自然。
太初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他们,而是走到李察面前,伸手插进那坚韧之极的魔法护盾,捉住了李察的脖子,把他生生提了起来,然后怒喝道:“你疯了?!”
李察索性把眼睛闭上,一言不发。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太初咬牙切齿。
李察依然沉默,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一丝牵动。
太初脸色变幻数次,哼了一声,重重把李察摔在地上,而且是让他脸先着地。当李察摇晃着爬起来时,满脸都是血,额头上更是开了一个大口子,鼻梁也裂开了一个破口。李察擦了擦糊住面孔,甚至淌进眼睛的血,在太初面前站直,淡然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太初又提起李察,原样砸在地上。李察随后又爬了起来,脸上的血更多了。当李察站直时,太初又把他砸在地上,如是反复。
寒风呼啸着深蓝从上空吹过,将那一声声沉闷的砰砰声送到远方。
黄昏了。
一头双足飞龙从深蓝起飞,向着浮世德的方向飞去。
李察伏在双足飞龙的背上,用尽力气抱住飞龙的身体,才能让自己不被甩下去。高空的风很寒冷,吹在李察的身上,让他无数伤口如刀割般的痛。李察的手脚早已失去了知觉,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抱牢飞龙。他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可是脸却火辣辣地痛着,血如同在燃烧。
那是前所未有的耻辱,也是从未想象过的屈辱。李察意识中反复回响着太初的那几句话。
“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可是现在骨气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我增加点乐趣用的?”
“你太弱了,我想摔就摔你,想踢就踢你。你又能怎么样?”
“老师的学生中,惟有你天赋最差,现在你的实力也是最差!”
“深蓝真有强敌来了,就凭你那点本事,也想救老师?你就是死个十次八次,能够改变结果吗?还想同归于尽?你行啊!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是牺牲了,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牺牲有个屁用!”
“真不明白老师看上你什么,难道就是脸蛋漂亮?你看,我在踩你的脸了,你又能怎么样?”
“你还在笑?以为这样就是血性吗,可是你有还手的能力吗?没有的话,你这种笑只会让我觉得贱!”
一句句话,反反复复在李察耳边回响,完全成了世界的惟一声音。
在眩晕、剧痛和恍惚之间,李察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正开始动摇。他坚信勇气,坚信意志,也坚信不屈不挠。可是这些在太初的口中,似乎全无价值。在太初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意志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李察不知道,那他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迷迷糊糊之中,李察本能地想,如果是那个男人,他会怎么办?恍惚中,李察仿佛又看到歌顿站在面前,那个男人同样留着短须,以同样的姿势在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他仿佛听到了李察的问题,于是轰然大笑:“我会把那家伙的屎都打出来!”
听到如此霸道的一句话,李察不禁热血沸腾,可是他旋即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能力把太初的屎打出来,那又该怎么办?
“臭小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想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用!你老子我,可从来没这么没出息过!”歌顿不屑地道。
可是实力确实相差太大了,大到根本无法弥补……而且,只有意志、勇气和恒心,难道真的不够吗?李察迷糊地想。
“那家伙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我们阿克蒙德,战死从来不是耻辱!你老子我每次大战时,必然站在最前方!这都做不到的话,还当什么头!”
对啊!李察霍然醒悟,为什么太初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自己不是同样伤到他了?
一想通这个,李察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他努力张开眼睛,向前方望去,可是视野中只有深沉的夜幕,只有星空,只有双足飞龙的硕大头颅,却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李察努力睁开眼睛,向夜幕深处望去,终是一无所获。
他这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终还是去了。
或许将来,李察还会找到他的痕迹,不过那就是要在世界的最深处了。李察甚至不知道,以太初的能力现在能不能抵达世界的最深处。
歌顿即使走了,也还能够以这种方式指引李察的方向。每当迷茫时,李察总会想,那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不知不觉间,李察留起了短须,学会了歌顿的习惯性动作,却犹不自知。
直到此时,李察才稍稍理解了伊兰妮的一些心事。李察已经了解到永夜森林当年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伊兰妮为何会如此痛恨歌顿,以至于宁死也不肯去见他一面。而现在,李察却触摸到了母亲心底的另一面,为何小时候每次说到父亲时,她总是那样的骄傲。
双足飞龙在夜幕下疾飞着,越飞越远。
而在深蓝之顶,太初正一个人站着,铅云此刻就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
他看着李察远去的方向,良久良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自语道:“老师,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怎么说呢,确实不错,呵呵……”
夜已深沉,太初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在等着苏海伦的敌人,他知道,它们很快就该来了。
虽然老师寝殿的秘法禁制可以起一阵子隔绝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他们这些完整传承了深蓝冥想术的学生,会自规则的共鸣中听到老师沉睡的信息,然后就是老师的敌人们。
愚蠢的虚骸因私念破坏了“万象之镜”的无尽位面幻象,于是一切都提前了。
能够成为苏海伦的敌人,相比之下,之前的阴影超级军团简直是小菜一碟。
此战之后,太初知道自己的结局多半是什么。可是他并不在乎,其实在苏海伦的学生中,并不是只有李察一个无所畏惧。
他甚至有点庆幸,在进入已过无始之境前,出于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的念头,在深蓝弄了一个座标。那在当时是完全多余的,他踏入已过无始之境,回溯时间的源头,血脉的本初,自有自永,一切过去都只是干扰。
不过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这一切的意义,原来是为了回到这一点上来。
此时此刻,太初觉得自己应该心情很复杂。他的心情也确实复杂,以至于他想自言自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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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习惯亏欠,虽然会时常发现亏欠了很多人很多东西。q
章三三十三 远行
太长太长的时间,太初都是一个人孤单在虚空中探索,后来更是在无光的世界里待过无数时光,所以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他和自己成了朋友。
但是现在,在最关键的时刻,太初明明有万千思绪,最终却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天空中的乌云动了动,透下一片片蓝色的光幕,上面点缀着点点星光。那是极为美丽的景象,仿佛世界诞生之初,一切都那么纯净,安宁,自由,无拘无束。
于是太初知道,它们来了。
浮冰海湾上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啸,那是太初的声音!他腾空而起,周身都在绽放着不可直视的光,生生将夜辉耀成了昼!
他若太阳,冲入蓝色光幕中,席卷了所有的星光,然后撕开了空间,就这样带着所有的蓝幕与星光,冲入到空间裂隙,消失在虚空中!
于是浮冰海湾的上空,逐渐恢复了原样,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战,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深蓝之顶,还站着一个太初。他抬着头,看着刚刚战斗发生的地方,眼中全是落寞,也全是满足。他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才发现竟是如此的满足。走向未有时间以前,触摸万物的源头,原来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荣光。
太初低头看了看自己,却发现自己竟在慢慢淡去,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太初,而只是他留下来的一个影子。
一个纪念而已。
无生之始,无灭之终,这就是太初之道。
“李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干嘛,要逞这个英雄呢?”最后的太初自语着,徐徐消散。
此时的李察终于坚持到了阿克蒙德的浮岛。当双足飞龙落地之后,他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于是浮岛上顿时一片混乱。
当李察醒来时,已是一天之后。他的床边,有许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面容。李察熟悉的只有可可,法斯琪和老管家。
李察微笑着坐了起来,微笑着展示了自己良好的状态,然后微笑着起身,布置了一切能够想到的事,然后拥抱了应该拥抱的人。
在浮岛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李察给流砂和山与海分别写了一封信。给流砂的信他派人送往法罗,给山与海的信却交给了老管家,吩咐他一年后才派人想办法送到卡兰多大陆去。
直到做完这一切,李察都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所有的人,包括法斯琪,都觉得李察从容,耐心,随和,富有魅力,对每一个人都视为平等,简直是一个堪称完美的领袖。
只有李察很奇怪,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
交待了该交待的,布置了该布置的,见过,或者是想念了心中的人之后,李察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准备出发。
他是李察,不是歌顿。做不到谈笑风生,豪情慷慨,但他也有自己的风格,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是李察,不是歌顿。
所以他背上了简单的行囊,前往黄昏之地,那块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地方。
李察的决定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各方都错愕吃惊,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不过李察素来缜密,他一一把所有的事项都安排好,有些还列出了相应的备选处理方案,整个浮岛连同位面都忙碌起来。老管家成天手持长长的清单四处奔忙,短短的这几天花出去的通讯费比过去半年的总和还要多。
一时之间,李察又成为浮世德话题的中心,有人期待着李察在绝域战场上再创奇迹,也有人诅咒他就此死在绝域战场上,再也不要回来。
李察却不管其它人怎么想,直接离开。
第二天,李察所下的订单就送到了尼瑞斯、阿伽门农和尼禄等人那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大量战争物资将会如潮水般涌向黑玫瑰古堡,将一批批阿克蒙德战士武装起来。
李察虽然离开了,但是他当初在黑玫瑰古堡对自由阿克蒙德战士们许下的承诺,对于远望半岛的战略部署,依然在不折不扣地实行着。
很快,还将有以吨计的战争物资被送入森马和阿西瑞斯驻守的位面。装备和构装一样,就是战斗力最直接的提升。在全面更新装备后,至少这两个位面的局势可以稳住。
从艾莉婕那里借调来的骑兵都还给了她,当然,所有的骑兵都换过了一身全新的装备,战斗力直线提升,他们还带回去了战死者的抚恤。武装到牙齿,这是典型的李察风格。
回到艾莉婕的领地后,这些骑兵的感觉都十分的怪异。他们切实地感觉到了装备带来的好处,那是巨大的提升。
可是过往那些装备精良的敌人都是他们嘲弄的对象,每个阿克蒙德老兵都会讲一个笑话,那就是躲在越硬的龟壳里的家伙就越是怕死。但现在,他们一个个却披上了比对手更硬的龟壳,握着比对手更加锋利的宝剑。
不过,这就是李察的风格。
如果李察直接付给他们金币,骄傲的阿克蒙德们,特别是跟随着艾莉婕打过无数胜仗的阿克蒙德们,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馈赠,因为他们会觉得在过去的战斗中并没有出到如此多的力气,主要的战斗都是李察的精英黯锋骑士和构装骑士完成的。
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所有阿克蒙德都视门萨为死敌,因为这个家族害死了歌顿。当歌顿还活着的时候,无论索伦还是哥利亚都不会想要挑战歌顿,不光是因为他的实力,还有他无法形容的魅力。当歌顿在永夜森林的奇迹之战后,一举进驻黑玫瑰城堡,并且得到了家族火山墓地,虽然家族内还有不谐的声音,但实际上,最强大的阿克蒙德们已经默认了歌顿的位置。
所以艾莉婕的骑士们更是把这场战争看做是为歌顿的复仇之战,虽然没能最终把门萨全部摧毁,可是李察却带着他们屡战屡胜,杀得酣畅淋漓。
很多阿克蒙德战士们起初还不明白李察指挥上的精妙,只是觉得打着打着,甚至还没有厮杀过瘾,对面的敌人就忽然崩溃了。
后来有身经百战的老兵们逐渐看出些奥妙,李察手下的骑士们不断带领着他们或前冲,或穿插,如是几次后,敌人的阵形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然后溃败就变得顺理成章。
所以这些阿克蒙德战士们觉得,这场和门萨的战争,就是他们份内的事。阿克蒙德的男人,干点份内的事,怎么可以要钱?
但是李察偏偏就击中了这批骑士最柔弱的要害。他们视金钱如粪土,可是却往往把武器盔甲看得比自己的女人更重要。这些是和他们在战场上生死相伴的伙伴。
八日战争,李察付给他们每人的现金只是正常的几个金币的战争补贴,但赠送的盔甲武器却价值数千,偏偏还让他们无法拒绝。
有了这一批被重新武装起来的精锐骑士,艾莉婕的实力也在无形中大幅增强。而且她亦是觉醒了真名的阿克蒙德,虽然目前等级尚未达到圣域,却也不是随便来个什么强者可以轻侮的。
李察走时,至少对她这边很放心。
追随者们大部分去了法罗,少数分配到了绿森,丽娜继续坐镇黑玫瑰古堡。
而在法罗,深红公国的名声已经如日中天,李察的追随者们也大多为人所知,如刚德、食人魔等外形相当有特色的甚至已经到了广为传颂的地步。
谁都知道深红公国中聚集了一大批法罗圣域强者,他们的战力格外恐怖,哪怕镇国强者也往往会在他们面前铩羽而归。深红大公爵李察则用兵鬼神莫测,军神的名气更是彻底压倒了他在其它方面的成就。
在铁三角帝国,倾举国之力,与深红公国决一死战的声音再度抬头。可是在真正能够对帝国未来做出决策的那个小圈子中,对此却仍是犹豫不定。
撒伦威尔曾经的评价再一次被他们想起,那就是没有三倍的兵力优势,不要和李察决战。现在看来,这个评价可谓高瞻远瞩。但是也为时晚矣,现在的李察羽翼已丰,想要集结他的三倍兵力,那可是接近二十万的大军!
即使强如铁三角帝国,想要调集如此数量的精锐部队,也极为吃力。至于战斗力差一些的二线乃至地方军团,派多少过来都是炮灰。况且细究起来,帝国和深红公国之间也并没有这样需要举全国之力的深仇大恨,无论是和巨龙教徒的缠战,还是打通入海口的战争,似乎都不容有失。
李察的追随者依然在向祖源高地进军,他们挥军直进,战法各不相同。
著名的安列卡拉将军再度出现,他的身边依旧站着那位神秘的幕僚。安列卡拉麾下的兵种并不多,多以母巢单位为主。
但是他的部队并不象李察那样全部是由最精锐的高级单位组成,在这里,最基础的十级人形骑士依旧是核心主力,以野蛮人为模板设计的核心步兵也保持在十级。他们和真正野蛮人战士相比,优势一是永不下降的士气,二是更加精良的装备。
虽然这些战斗单位也会有损毁,但九阶母巢一天就能创造出十几个十级的战士,兵源补充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十三级的高级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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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四 纪念品
安列卡拉在祖源高地上的战争风格与神战时又有不同,这次行军布阵完全展现了宿将稳重和耐心,他一点也不介意和野蛮人多周旋几天,甚至是几周()
周围的野蛮人部落已经把最强大的战士们都聚集在一起,在安列卡拉身后苦追了十几天,这才在一块极度复杂的地型上跟上了他的部队。
确切点说,野蛮人是在这里被安列卡拉偷袭了。
此时在天空中飞舞着的是几只白鹰,这种体型巨大的猛禽是祖源高地的独有产物,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不过此刻在战场上盘旋着的那几只白鹰却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母巢的造物。在更高的天空中,则悬浮着分脑。
所以这一战,兵力原本就略处劣势的野蛮人惨败,三千余战士最终只逃出去几百人,方圆百里内的野蛮人势力被一扫而空。随后安列卡拉挥军直进,攻破了这块区域最强大的野蛮人部落,在部落最高峰的祭祀神庙里,它发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神像:祖神。
很快,分脑就抓着神像和祭坛,飞向遥远的动荡之地。
安列卡拉则继续在祖源高地上围剿野蛮人部落,并且不断把俘虏送往后方。这些强壮的野蛮人稍后将被拍卖给来自各个人类国度的商会,然后变成奴隶。野蛮人是最受欢迎,也是价值最高的奴隶之一,大陆西部人类王国最主要的野蛮人奴隶来源就是染血之地。矮人奴隶的来源同样是染血之地。奴隶是法罗经济的血液,而李察就等于捏住了大陆西部人类王国的一条大动脉。
并不是所有的追随者都在四处征战。流砂和两名天选卫士就留守在绿洲城,献祭与宗教上的事务比攻城掠地更加重要。
此刻在绿洲城,流砂的住处经过了一次翻修,看起来稍微华丽了一些。但和重建了两次,并且引入许多人类过度贵族风格的城市其它建筑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座中等水准的三层小楼而已。这座建筑里还包括了祭坛和图书馆,流砂自己住的地方可想而知能有多大。
不过流砂并不在意,奈幽也不在意。永恒龙殿的神官们从来不看重奢华,真正的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祭坛就是一座无法修复的废墟,所以在他们眼中,只有经受得住时光考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奢华。
只有伊俄颇不满意,他总是会自言自语,觉得永恒与时光之龙的荣光好象被三女神给比下去了。其实谁都明白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三女神的神殿高大恢宏,而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殿除了李察的追随者之外,未经流砂许可,谁都不能擅入,所以几乎全无名气而已)
神官的地位取决于神,而非神术等级。所以在世人的眼中,三女神的神仆们地位可就比伊俄高得多了,哪怕伊俄是十六级的神官也没有用。
此时此刻,流砂正坐在客厅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个封魔箱。奈幽和伊俄分坐一左一右,也在用力看着封魔箱,各怀心思。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察没有回来,只是派人送来了这样一个封魔箱,以及一封给流砂的信。
流砂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打开了封魔箱,却没有急于去看里面的信。
这架封魔箱一打开,就透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明显是空间装备。封魔箱内放着一尊小而古朴的雕像,还有一块毫不起眼体积也不大的矿石。除此之外,在平层里还放着两根外表灰扑扑的骨头和七八颗闪耀的影钻。
封魔箱一打开,伊俄即刻屏住了呼吸,就连奈幽的双瞳也有那么一刻变成了灰色。他们都在那一瞬间,嗅到了祭品的气息,而且是两件顶级祭品!
就连那两根骨头也是低级祭品,至于影钻虽然不能用来献祭,可也价值不菲,那是高等级武器和空间装备的上佳材料。但这些都不如那两件顶级祭品对他们的冲击来得大,对他们来说,顶级祭品就意味着强大,意味着等级上限的提升,也意味着生命惟一的意义。
伊俄的眼睛几乎离不开那两件顶级祭品,喉节不停地上下滚动。而奈幽看起来就要镇定得多,她很快就把自己的双瞳重新恢复成了黑白色,只不过是一会黑一会白而已。
流砂却叹了口气。
她依然年轻,正是风华无双的年纪,瑰丽的容色本就难以形容,随着神眷者称号能力的日益增长,流露出的是一种似乎永不会褪色的,能够跨越时间恒久存在的美丽。
可是这轻轻一叹,却有了岁月的沧桑。若不是真切地知道她的年纪,伊俄和奈幽几乎要以为流砂已活过漫长的岁月,就如梵琳那样。
永恒龙殿的神眷者容貌和身体都不受时光影响,但她们的心却不同,在自己的专属神殿内孤单度过漫长的时光,总会受到影响。
可是流砂却真真实实的还不到二十岁!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犹豫了很久,却摇了摇头,没有拆开,重新放了回去。
伊俄和奈幽面面相觑,他们是流砂的天选卫士,和她的关系比知己更加紧密,所以都很清楚流砂的心事。只是他们安慰的方式各不相同。
伊俄内心痛苦挣扎,反复交战,才决定放弃李察这棵明显越来越茁壮的大树,站到流砂这一边。对于已经想升级快想疯了的他来说,那两件祭品简直就如正午的太阳一样耀眼,想要放弃谈何容易?
而短短时间内,李察又弄到了多少祭品?
想要放弃这样一棵大树,又该是何等痛苦!和李察的那点旧怨,在顶级祭品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伊俄是强逼着自己忘记这一切,再站到流砂这边。所以他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其实这个封魔箱和这封信已经送来一段时间了,直到今天流砂才打开。其实那封信的内容不用看就能猜到,无非是李察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去了绝域战场。而处在李察今天的位置,越是重要的事,也就意味着越加巨大的风险。
而关于李察的行踪去向,法罗的追随者们在使者到来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毕竟这都是公开的消息了。不过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才隐约猜测出一点发生了什么。
伊俄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立场了,于是清了清喉咙,说:“流砂大人,李察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也不来见您一下,就一个人跑去绝域战场了!绝域战场那是什么地方,他连大魔导师都不是,这一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战斗神官慷慨激昂,可是说着说着,他却发现流砂的目光越来越迷茫,于是赶紧住了口。
流砂又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啊,他上次去了卡兰多拼命,这次更干脆去绝域战场了……他,他……唉!”
“就是,李察都不知道回来和您告个别!”战斗神官急于弥补过失。
“确实……”流砂怔怔地说。
奈幽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口道:“不是这样的,流砂大人。我虽然不清楚李察大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绝域战场。可是我相信李察大人必然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肯定也很清楚绝域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他曾经亲自去过不止一次绝域战场,那么既然再次前往,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李察大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一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战斗神官隐约感觉到不妙,争辩道:“谁敢说一定能够活着从绝域战场回来?”
“没错。”奈幽竟然点头承认,这可是罕见的态度,让战斗神官更加感觉到不妙了。
奈幽接下来的一句话,不光让战斗神官怔住,也让流砂怔住。
她是这样说的:“所以,如果他来向您道别,就会怕自己再也没有决心去绝域战场了。”
流砂的双眼重新有了神彩,自语道:“真的是这样?或许吧……”
奈幽指了指封魔箱,说:“不是或许,是确实。这些,就是李察大人留给您的纪念品。”
“啊!”流砂一声低呼。如此贵重的纪念品,确实可以代表李察对她的心意。她很清楚李察的开销收入,这个封魔箱里的东西,就是李察现在手上最珍贵的了。
“啊?”战斗神官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奈幽。奈幽却根本不去理他。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想了想,又放回到封魔箱上的夹层里,然后合上箱盖,抱起了封魔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书架上,然后仔细看看,琥珀色的眉慢慢舒展开来,唇角也微微翘起,表情越来越是满意。
最后,她眉开眼笑地把两名天选卫士都轰了出去。
走到楼梯底下,快出大门的时候,伊俄终于忍不住拦着奈幽,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说那是纪念品!”
“不是吗?”
“怎么可能!那是李察留给流砂大人还所欠神恩用的啊!”
“那你想怎么样,打算占用流砂大人归还欠帐的神恩?”奈幽淡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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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的做一件事,久了,就会有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结果。
关于更新这件事,有一句话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那就是在发展中解决问题。在不断的更新中,会发现许多自己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会犯下一些迟早会有的错误,也会有意识地加以修正和改进。而文字,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经过张扬、华丽而至准确与平淡,再重新具备力量和张力的过程。
俺也正在尝试走着一条以前没有想过的路,探索的结果不一定好,却也不会很坏。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如乔布斯是天才,但这样的天才是独一无二的。俺或许暂时没法写出更加震动人心的东西,但会尽量保证写出来的都是水准之上的文字。在水准之上,积累得久了,或许某一天又会有足够吸引人的作品。
至于早点晚点,那是运气。
而现在要作的,就是坚持下去。下一个两百万,再下一个两百万,如是不懈。x
章三十五 笑着流泪
“当然不是!”伊俄对于奈幽的反问极为愤怒,几乎是在低吼了:“可是那些祭品的神恩已经超出了流砂大人归还欠帐所需啊!但现在让你这么一说,流砂大人根本连还欠都不可能了!更不要说你我升级所要的神恩了!”
奈幽叹了口气,说:“你觉得,就算我不说,流砂大人会把这些祭品用掉吗?你愿意她真把这些祭品用掉吗?”
“那……倒也是()”伊俄也叹了口气,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流砂。他怔了片刻,苦笑着道:“那我们的升级怎么办?”
奈幽淡淡地说:“这个位面的祭品非常丰富,我们自己动手去抢吧!”
“自己动手?”伊俄一怔,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是的!敢不敢去?你要是不敢去的话,那就呆在这养着,我自己去!”奈幽道。
伊俄怔了一会,忽然咬牙道:“去!为什么不去!大不了回到那个地方去!”
奈幽耸耸肩,说:“那好!不过我们两个不能就这么走,我去看看提拉米苏肯不肯和我们一起去。”
伊俄却还没有让开通道,他盯着奈幽,狐疑地说:“你怎么和过去不一样了?”
“我变了?”奈幽微笑着问。她的五官其实非常漂亮,笑起来的时候,诡异的气息淡薄许多,还是非常非常的有魅力。
“当然!”伊俄非常肯定。他可知道在那个地方时,奈幽有多么阴森可怕。
奈幽忽然向外面指了指,笑着说:“你看,阳光多好!”
她说完,也不等伊俄回答,就伸手拨开挡路的战斗神官径自远去。
被留在原地的战斗神官,一头雾水地道:“阳光多好,阳光多好?什么意思?”
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地方暗无天日。
在楼上,流砂已经关上了门,随意蜷缩在沙发里,沉沉地睡去。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真正睡着过了,今天终于可以入眠。此时,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睡着时嘴角也溢着笑,可是眼角却有两颗晶莹的水珠滑下脸颊。
此时此刻,李察已经出现在黄昏之地……书友上传更新}入眼还是那片无比复杂的坑道,但是经过上一次的经历,李察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反手在背上的刀匣上一拍,啪的一声轻响,野蛮屠杀的短刃就落在手里。李察就提着这把短刀,分辨了一下方向,沿着地下通道向前方走去。通道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李察现在知道,这里哪怕就是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段时间还是会变成眼下的样子。
那是位面本源在修复自己。但是位面本源已死,它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应该修复,什么可以放任,而是凭着本能在修复着一切能够修复的。可是就如风中的残烛,燃烧得越炽烈,耗尽得也就越快。
李察一边向前,握刀的五指一边不断舒张复合着,不断调整着握刀的姿势。他忽然发觉,原来握刀都有如此大的学问在。那么魔法呢,是不是有更多可以发挥的余地?数以百计的超魔效果,他又学会掌握了多少?
通道中闪烁着幽淡的光芒,李察的脚步声不断回响着。他每一步间隙都是一样,回音也就越来越大。这是威慑,也是挑战。真正的敌人,应该能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李察好不好惹。
不过李察已经觉察到了前方通道的某个地方不太对劲。但他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保持不变的步伐向前走去。当李察走过那个地方时,通道中忽然弥散起一缕腥臭气,一头鼠魔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跃起,向李察身后扑来,两排足以切断金属的利齿狠狠切向李察的后颈!
可是它只扑到一半,就僵在了半空,爪牙舞动了几下,就软软地垂了下去。
李察并未回头,只是反手一刀刺入了鼠魔的要害心核。他把鼠魔挑到了身前,就地开始分解回收材料。不过在收割材料之前,李察剖开了鼠魔的胸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一刀造成的伤口,渐渐的,他脸上的淡然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声叹息。
李察犹还记得白夜斩杀鼠魔有如切菜,她一般只用一刀,李察现在也只用一刀。可是白夜一刀下去,鼠魔基本上是中刀立毙,李察杀的这一只却还挣扎了好几下。看上去差距似已不大,可是李察却知道这其中的距离究竟有多么遥远。李察那一刀确实刺中了心核,可是伤口却不是在最要害的地方,而且伤口外面纤细,里面却是急剧爆开,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这样确实可以提高杀伤力,然而李察清晰记得,白夜留下的伤口却非常小,也非常的细,而且里外如一。
李察双眉紧皱,思索了许久,才把野蛮屠杀短刀扬起,在空中虚劈了一刀。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却拉出了几道残像,而且带着隐隐的呼啸。一刀劈出,李察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努力调匀,这才又向前虚刺了一刀。这一刀同样呼啸声起,可是李察依然摇了摇头。这两刀,刀锋其实一直在剧烈震颤着,但不是无目的地抖颤,而是每一下震动都相当于出了一刀。即使李察有四幅生命诛绝的加成,这两刀击出,也颇觉吃不消。
可是这两刀的效果却难以让李察满意,刀锋依旧是在震动,而且震动幅度不小。而白夜没有那么多生命诛绝时,一刀下去,平平淡淡,快到不可思议,却根本看不到残像。她是极度的精准,极度的迅捷,也极度的狠辣。
李察用心回想着白夜出刀的刹那,缓缓地重新刺出一刀。这一刀是真正的平淡无奇,没有附加任何能力,李察只是想要让刀锋沿着预想的轨迹、预想的速度前进到预想的地点。不过一刀到底时,真实天赋已经告诉李察,这一刀仍然有偏差。虽然偏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连绘制三阶构装都会允许这样的偏差,然而当李察驱动生命诛绝,将几十刀叠加为一刀时,一点点偏差就会叠加在一起,最终将杀伤力分散削弱到一个极为显著的程度。换句话说,如果李察能够做到数十刀叠加都不会有偏差,那么这一刀的威力将大到不可思议,再也不会是只在虚骸脸上划出一道小伤口的水平,而是至少会直接把虚骸的大半张脸切掉。太初也多半保不住自己的手臂。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李察现在连最简单的一刀都有偏差,而其实白夜距离真正完美的境界也相去甚远。
不过李察倒并不着急,他来到绝域战场,就是为了磨砺自己的意志、战斗技艺并提升血脉的。
于是李察收割了鼠魔身上的材料,将其中最珍贵的部分收入行囊,然后将鼠肉切割下来,用铁丝穿了挂在腰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或许会受到连续的追杀,或许也会几天都看不到一个达克索达斯人。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这几条鼠肉就将是李察惟一的食物来源。
清理好了现场,李察重新踏上征途。在山腹的坑道中走了大半天之后,李察又找到了一个通向外界的洞口。洞口离地面不过几百米,所以李察很顺利地就落地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绝壁屹立千米之上,岩壁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许多洞口。李察已经记不得自己前面两次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更不知道下一次会从哪里出来。
李察大略分辨了一下方向,又施放了一个绝域战场人人都会,连战职者都能用的小法术。
魔法的力量在李察面前凝聚成了一个罗盘,罗盘是彩色的,上面有十根指针,其中三根是金色的,七根是黑灰色的。不同的指针代表着不同的军团要塞,而指针的颜色则是标记出了双方的阵营。金色是指诺兰德,黑灰色自然就是达克索达斯了。有了这样一个法术,任何强者都不会在黄昏之地迷失方向,总能找回已方的军团要塞。
李察分辨了一下方向,很快就从魔法罗盘上找到了日不落之都的方位。就在他正准备向日不落之都进发时,忽然感觉到了整个大地都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猛然涌上李察心头,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是绝大的危机,却又不是很直接,甚至李察都找不清它的来源。然而,李察却本能地产生了深深的敬畏,那是以未知的巨大存在产生的敬畏。
就象一头大象站在绝峰之上,眼看着千米高的狂潮从眼前涌过一样,那种巨大,大到完全让人无力抗拒。
仅仅是大地的轻微震颤,怎么会让李察产生如此巨大的错觉?李察再仔细分辨,终于发现这是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而非仅仅是他所处的这片区域在震动。这种颤动,是由于整个位面都在痛苦着。x
章三十六 伏击
李察骇然,他在深蓝中曾经看到对这种现象的描述,一般是有超级强者使用了需要抽取位面本源的强大技能时,才会出现让整个位面颤抖的现象……书友上传更新}
有什么超级强者在战斗吗?李察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人却立刻变得警备戒惧。他或许已经不惧普通的达克索达斯强者,却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在这种超级强者的战斗中插一脚的地步。哪怕是被战斗余波波及,也多半要性命不保。他虽然已经不畏惧普通圣域,可是太初和虚骸却让他认识到,在强大的道路上,实在还在太多的路要走。
就在这时,李察忽然发现面前魔法力量凝聚成的罗盘上,一个黑灰色的指针忽然开始褪去黑色,转而变为灰白。李察顿时大吃一惊!这个小小的变化却意味着一件真正意义 重大的大事:那就是有一座军团要塞正处于激烈的攻防中,眼看着就要易主!
军团要塞,那是控制着周围区域的至高堡垒,每座军团要塞中都不知道有多少强者汇聚、座镇。由罗盘表现的看来,不知道哪一位诺兰德的超级强者进入了绝域战场,并且向达克索达斯的军团要塞发起了攻击,而且看似竟然快要得手了!
李察向那座军团要塞的方向望去,远隔上万公里,李察当然不可能看到什么。但作为神圣同盟的浮岛豪门,黄昏之地的情报是可以无条件得到的。李察知道那座军团要塞被称为旭日初升之所,是神圣同盟在绝域战场上建立的第一座军团级要塞。但是其后随着诺兰德在黄昏之地逐渐陷入劣势,在几十年前这座要塞落到了达克索达斯人手里,这是诺兰德,特别是神圣同盟在黄昏之地最为耻辱的时刻。
可是今天,似乎昔日的耻辱即将被洗刷,不知是哪位,或是哪些超级强者出动,才有了这种辉煌战绩!一时间,李察竟然也颇有扬名吐气的感觉!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在黄昏之地还处于求生存的阶段,根本参与不到这种只属于超级强者的战争里去。
虽然诺兰德取得了一场辉煌的大胜,可是李察却知道接下来的时日才是真正的艰难。达克索达斯人必然不甘心失败,会发动疯狂的反扑。那时可就是集数座要塞之力,共同攻击‘旭日初升之所’。
李察凝了凝神,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继续向日不落之都奔去。这一次他的运气不知是好是坏,竟然连续几天都没能遇上一个达克索达斯人,倒是让李察有些遗憾。挂在腰间的几条鼠肉早已下肚,所以李察最近两天一直处于挨饿状态。鼠魔的肉不光蕴含能量极高,更有微幅改善体质的功效,李察现在才开始后悔当时浪费了那么多的鼠魔肉。黄昏之地生机全无,在野外几乎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果腹的东西。
此刻在龟裂的大地上,李察正在以最节省体力的状态低速奔跑着,并且借助一切地形掩护着自己。他的手中时刻握着野蛮屠杀的短刀,不时会向前虚劈或者是虚刺一刀,然后皱眉摇头,继续向前。几天来,李察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最基本的挥斩和刺击动作,这种练习几乎已经变为本能。
当李察跃过一条浅而宽的裂隙时,跳得稍稍高了一点点。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根布满锐利倒刺的触手突然从砂土里挥起,狠狠刺向李察! 这一记攻击来得无比突然,就连李察也未能觉察到这里竟然埋伏着一个敌人。
李察出手如电,短刀立刻斩在触手上,但是触手力量大得异乎寻常,李察全力一刀只斩开了触手的一半,短刀被触手带得脱手飞出,而触手的去势只是略偏,从李察腿侧掠过。李察一声闷哼,空中即刻血花飞溅,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凌空翻了个身,远远落到十米之外。李察刚一落地,立刻就紧盯着那根挥舞的触手,徐徐把刀匣放在了地上。刀匣一触地,立刻把里面的三把长刀悉数弹出,插在地上。
那根触手在空中挥舞了几圈,终于到了李察的位置,呼啸一声,又如闪电般向李察刺来!李察不假思索,反手抓起野蛮屠杀的长刀,一声怒吼,身周电光缭绕,双臂更是泛起蒙蒙血色,野蛮屠杀骤然拉出无数残象,迎上了触手!
嚓嚓嚓嚓!一切密切的摩擦音过后,那根触手前段就被切成了数十截,掉落在地上。触手的生命力极为顽强,每一节都还在地上弹动不已。可是野蛮屠杀是准传奇级别的武器,又在魔动武装和生命诛绝双重驱动下威力大增,一下就将触手的整个前半段切碎。
砂土中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咆哮,一头如大象般的怪兽从地下冲出,四颗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察,庞大到几乎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的巨嘴不断开合,发出一声声慑人的吼叫。这是一种李察从未见过的生命,看体型象是某种灰色的怪鱼,它的头部异乎寻常的大,几乎占到了身体的一半,那张巨口也就格外的吓人。
它头顶上生着一根触手,正是偷袭李察,并且差点得手的那根凶品。只是现在,触手已经被切去了小半。怪物的体型看似巨大,但和那根数十米长的触手比起来,却显得十分小巧。
面对前所未见的对手,李察先是有些错愕,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始后退,不肯接近对手。在绝域战场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有可能是圣域甚至是传奇强者,面对一个未知的对手,无论怎样的谨慎都不为过。
怪物把触须收了回去,也在盯着李察,不断发出威胁性的低哮,却也不愿轻易进击,显然触手被毁,对它来说也是不轻的伤势。
李察象个野兽一样慢慢伏低身体,变成半蹲跪的姿势。在第二意识的计算中,这是目前最适合的战斗姿态,虽然有些怪异,却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最大的速度。大腿上的伤势时刻在提醒着李察,眼前这头不知名的怪兽攻击速度是多么的可怕。
一人一兽就这样对峙起来,相互间缓慢移动,谁也不肯率先发起攻击。片刻之后,李察的双眼第二次射出光芒,解析能力重新启动,但这一次也只是多看清了一点怪兽皮层的结构而已。这是一头极为古怪的异兽,皮异常的厚,皮中和皮下全是坚实无比的骨骼,以至于李察的解析能力也破不开如此厚皮,看到它的身体结构内部去。并且怪兽的皮层和骨骼内没有什么能量流动,就象普通的野兽一样。所以李察也无从预测它的能力和攻击时机。
一人一兽都有伤,不过李察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在合拢,九头蛇蜥的能力在这一刻显得弥足珍贵。李察忽然想起了卡兰多之行,或许那一次山与海搬来的九头蛇蜥蛋,并不是随意而为。也许,她就是为了此刻。
而异兽的恢复能力甚至比李察还要强些。那根触手盘在它的头顶,可以看到末端还在不断生长着,看来用不了两天,被切掉的十余米触手就可以重新长好。
看到恢复能力并不占优,李察决定先行试探一下对手。他从怀中取出承载之书,缓缓翻开。这个动作本身并不具备太多的威胁性,所以怪兽只是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而没有其它异动。承载之-< shuyaya >-页上光芒闪动,一道光芒格外深沉的血色闪电自天而降,狠狠地劈在怪兽身上!这是一道附加了魔法极效效果的七级闪电,再加上李察本身元素毁灭的天赋加成,对单个敌人的威力已经超过了八级的雷云风暴,也是李察目前最强大的攻击手段。
血色闪电落在怪兽身上,立刻融出了一个深坑,把触手都劈得差点断掉!怪兽一声痛苦不堪地吼叫,向后退了几步,眼睛极度仇视地盯着李察,嘴里也开始不断喷出腥臭的气息。
李察微微皱眉,相当于八级的超魔闪电居然都没有击穿怪兽的皮肤,看来这头怪兽的魔法抵抗高得异乎寻常,远在昂科雷人马这类种族之上。超强的魔抗和隐匿能力,强力的远程触手攻击,这样一头怪兽简直就是为魔法师而生。如果它再多一些超远程攻击能力,那就更加可怕了。
李察继续翻动承载之书,又一个超魔闪电落在了怪兽身上。这次的落点和上次相去不远,又把前次留下的伤口加深加阔,而且终于洞穿了怪兽那层厚得令人发指的皮肉和骨骼混合层,又把它背上的触手再度轰断!
李察作势又要翻动承载之书,怪兽终于忍受不了,一声狂吼,发力向李察冲来!李察伸手拔起命运双子,一个七级的静滞结界就笼罩在怪兽身上。这个魔法可以视为迟缓术的加强版本,虽然它降低行动和攻击速度的幅度并不比迟缓术强多少,但却极难抵抗。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个被抵抗了的负面状态魔法很有可能决定法师的生死。x
章三十七 位面面本源
怪兽的动作明显慢了一点,可这比静滞结界应有的减速效果简直差到了不知道哪里去。这个发现让李察又是双眉微皱。他身上电光一闪,驱动魔动武装,动作骤然加快,让过了怪兽的一扑,随后挥动命运双子,将光明之墓,异界放逐,解离术等一个个魔法射向怪兽。但毫无例外,所以魔法的效果都小得可怜。解离术非但没能解离了怪兽,甚至连让它痛叫一声都没能办到。显然,解离失败后附加的伤害效果根本就没有生效。
怪兽依然凶悍,残余的魔法效果被它快速消磨干净,而它的扑击也离李察越来越近。哪怕李察使用了魔动武装,在速度上也不是这头怪兽的对手。那截残落的触手也在不断抽击着李察,它的攻击更加让人防不胜防。李察显得越来越狼狈,终于怪兽冲到了足够近的距离,狠狠一口向李察咬下!
李察双眼中寒光一闪,把魔动武装催发到极致,速度骤然加快,闪过了怪兽的一扑,然后野蛮屠杀长刀狠狠刺入怪兽的身侧,足足深入半米,并且借着巨大的冲力横切了近一米!
这是一个巨大的伤口,然而真正致命却是在李察抽刀之后。
怪兽的动作忽然停滞,四只眼睛中透出极度的惊恐!它猛然一声嚎叫,被李察切开的伤口上突然出现了十几条龟裂,而且每条龟裂其实都是一个异常深的伤口!
撕裂,生命诛绝的特效。
然后鲜血瞬间就从伤口上喷出!不是涌,而是喷,当流血效果叠加得过多时,才会造成这种如喷泉般的异相。
怪兽的伤口皮肉开始翻卷,里面到处都是一块块失去生机的灰白色,而还可以看到许多完好血肉正在不断爆烈,变成一团团的血雾。坏死和血肉爆裂,看起来一个无声无息,另一个异常刺眼,可是论伤害程度,却是同样的恐怖。
这时怪兽身上血流变缓,伤口也不再蠕动,它安静地蛰伏了片刻,好象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
但是怪兽突然一声哀鸣,伤口象被无数无形的手抓住,狠狠撕开!这一下伤口迸裂得极为突然,半个身体几乎都裂开,然后从伤口中迸射出一团十余米的血雾!血雾内有血有肉,也有不知名的内脏碎块。
如此景象,看得李察也一时骇然。这还是他为自己加装了四幅生命诛绝后,第一次对一个大致相当的敌人全力出手,也终于看到了叠加之后生命诛绝特效全面爆发时的恐怖。他现在一击之内最多可以叠加不到十次的攻击,如果是更多的叠加,特效暴发时必定更加恐怖。李察又想起了生命诛绝的特性,号称杀力第一,确实实至名归。
不过如此一刀,也让李察体内能量为之一空,残余的魔力和体力都降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李察顾不得仔细检视怪兽,匆匆分解收集了一些看上去最重要的材料,再切割了一小块完整的皮层以作今后研究之用,就急忙离开了这里。
达克索达斯人有着异常灵敏的感知,时间稍久,数十公里外的达克索达斯人都能够闻到这里的血腥气。
李察走后不久,两团黑色的雾气就冉冉飘来。雾气中是两名黑魔法师,它们来到怪兽被肢解的现场前,仔细检视着战场上的一切痕迹,并且不时交谈着什么。
此时李察正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下,微闭着眼睛,一面进行浅层次的冥想,一面把切成一块块的怪兽肉块放进嘴里,有时嚼两下,更多时候是直接吞下去。怪兽肉蕴含的能量略逊于鼠魔,只是鼠魔肉味道鲜美,这头怪兽的肉却难以下咽,腥臭无比,嚼一口就象咬了一嘴下水道里的烂泥。不过李察强迫自己把它一块块吞下去,因为这是补充体力和水分的惟一来源。但即使以他的意志,每嚼几下也得过段时间才能缓过神来。怪兽的肉味道实在是太古怪了,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生存的本能。在浅冥想的状态下,李察大多数感觉都会变得迟钝,也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够把那些肉块咽下去。
李察安静地坐着,丝毫不去关心时间的消耗。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又在轻微的颤抖,而在冥想的视界中,李察忽然感知到一抹血色的能量从虚空中散溢出来,不断扭曲挣扎着,显得极为痛苦。它刚一出现,就带给李察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这和在绿森位面看到生命树晋阶时的感觉有些类似,都是凛然、戒惧、迷茫与兴奋融为一体的感觉。这说明,这缕血色能量中包含着位面规则的力量。
李察意识立刻探出,捕获了这缕血色能量。他的意志一接触到血色能量,立刻就象被腐蚀烧灼了一样的痛。可是李察又能体会到血色能量内包含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澎湃力量。或许那只是一滴水滴,但从这水滴中,却可以看到整个大海!
这是位面的本源力量。
在超级强者抽取位面本源力量进行决战的过程中,已死的位面亦会颤抖,从而散溢出一些位面本源出来。所谓位面已死,就是平衡的规则已经打破,位面本源力量再也维持不住整个位面的稳定,而且它自身则在不断消耗,却得不到补充。当位面本源彻底耗尽时,则整个位面都会崩坍。现在出现在李察面前并被捕捉的,就是一缕位面最本源的能量。那种烧灼感,则是黄昏之地位面规则与李察力量属性产生冲突所至。
一发觉这缕血色力量竟然是位面本源力量,李察立刻又惊又喜,这是了解位面规则的绝佳机会,比起生命树晋阶的那次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察立刻忍住痛苦,强行把血色能量拖进了体内。
这点位面本源一进入身体,李察所有血脉都开始显现、震动,并且发出不安的轰鸣。它所代表的规则力量太庞大了,让李察还未完全成长的血脉都为之畏惧。在李察体内,血色能量开始不断消融,并且丝丝缕缕的被李察吸收。但本源包含的大部分力量却与李察自身的能量对冲,从而白白的消耗掉。这并不是浪费,在这一过程中,李察正疯狂解析着血色能量中所包含的规则信息。只是这滴本源能量实在是太少了,它很快就会消耗完毕,而李察的解析仅仅是开始,甚至连它里面包含了多少种规则都说不清楚。现在在李察眼中,这点本源能量就是一团迷雾,里面或许有无数内容,可却根本看不清楚哪怕是最笼统的轮廓。
假如说李察的解析能够把迷雾驱散,那时就距离触摸位面规则仅差一步。但是李察也不知道要吸收多少本源力量才能够达到触摸位面规则的程度。
就在他持续不断地解析着要本源力量时,一直沉寂不动的幻星世界树突然动了!它全部的根须都舞动过来,疯狂地缠绕在残存的本源力量上,用尽全力汲取着本源的力量。位面本源有若被咬伤的猛兽,居然发出尖锐的叫声!叫声有若一根根利针,刺得李察无比的头痛。虽然位面本源此刻残存的力量已经所余无几,和已经进化到四阶的幻星世界树在力量总量上无法相比,可是它或许是感受到了最终消亡的来临,正宛若呼吸般的起伏胀缩着,不断把血色的光芒投射到层层包围过来的幻星世界树根须上。只要根须沾染到了血色光芒,就会立刻崩裂燃烧,化为一段段焦灰掉落。幻星世界树整个树身都开始颤抖,显然根须被毁让它也非常痛苦。不过一层根须被毁,另一层根须即刻跟上,拼死向位面本源缠绕过去。而位面本源则不断射出血色光芒,每射出一次,自身的光泽就会暗淡一些。
就这样,位面本源力量与幻星世界树进入到残酷的消耗战中。
李察也看得骇然,他开始调动全身的力量向幻星世界树涌动,以支撑它的汲取。得到李察全力支持,幻星世界树又催生出大批的根须,铺天盖地般向本源力量卷去!
本源力量鸣叫着,拼尽全力迸射出大片血色光芒,再次照落了无数根须。从本源力量中射出的红色光芒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力量,对根须的伤害却大得不可思议。其实那是源自于规则层面的一种力量,所以才会有如此威力。但是本源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一声哀鸣过后,它终于被根须缠绕得结结实实,片刻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得到了一点位面本源的力量,幻星世界树反而沉寂下去,枝叶停止了摆动,甚至连破损的根须也不再修补,已经晋入到了一种类似于沉眠的状态。李察不惊反喜,这意味着幻星世界树行将突破。对银月精灵血脉来说,四阶就是一个固有的瓶颈,想要突破非常困难。李察原本打算在绝域战场上磨砺战技意志,同时把精灵其它四系的世界树都发展到四阶,然后再找个时机自然而然的进入大魔导师的境界,至于最终会觉醒出什么样的能力,就只能看运气了。但现在看起来幻星世界树却有要突破的迹象,这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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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八 中十伏
李察结束了冥想,张开眼睛,觉得身体依然疲累,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吸收位面本源力量的过程比他所预想的最困难情况还要艰难。好在四阶的幻星世界树最终成功吸收了本源,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幻星世界树复原之前,李察的冥想效果都会大打折扣。这样一来,李察也就不敢再轻易的使用牺牲。
只是不知道幻星世界树复苏时,会变成什么样。它会成为五阶吗?
李察把最后一颗肉块咽下,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终于把所有怪兽的肉都吃完了,腹内跟火烧一样难受,胃似乎也受不了如此古怪的味道,打算把吃下的东西都再倒出去。不过李察强行压下腹中的不适,静静地休息着,等待着体力的恢复。没过多久,一缕缕热流就在腹中产生,向身体向处补充过去。李察双眼微眯,一边休息,一边反复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李察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承载之书中的魔法补满。四页合一的承载之书并没有增加可以储存的魔法,而是把能够储存的魔法上限从七级提高到了八级。这恰好适合现在的李察,一本承载之书,就相当于多了五个八级魔法,在战斗中作用巨大。只是在和鱼型触手怪兽一战后,对于向承载之书内加入什么样的魔法,李察却在犹豫。
此前李察见过的任何达克索达斯人,从熊首督军到黑法师、魔人,魔法抗性虽然高,却都没有高到怪兽这种地步。而且这头怪兽的防御、隐匿和速度都不算弱,惟一缺点或许就是攻击力不足,攻击手段有些单一。
在黄昏之地,达克索达斯人对黑暗、混乱以及火焰的力量都有天然的抵抗力,因此李察最擅长的火系魔法效果都被大幅削弱。另外在这强者独行的战场上,范围杀伤的魔法几乎毫无用处,哪怕是八级范围杀伤的魔法,对单独的强者来说杀伤力也极为有限。所以李察宁可在承载之书中储存经过超魔效果提升的闪电,也找不到合适的八级魔法。
而应该精研何种九级魔法,也是李察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他原本选择的是女妖之嚎,借助自己强大的灵魂力量和法术穿透的构装,女妖之嚎的威力被大大提升,稍微弱小点的生物几乎没有抵抗的可能。李察原本打算以此清理大量的普通敌人,然后专心致志地对付在女妖之嚎下存活下来的强大敌人。但在黄昏之地,女妖之嚎的作用也被大幅限制,真正的强者显然不可能被女妖之嚎秒杀。
李察一边思索魔法的选择,一边以手作刀,一下下向前劈斩,反复练习着出刀。
就在李察沉浸在力量的世界内时,大地忽然再次震颤起来。李察算算时间,应该是旭日初升之所的第二次战斗开始了。这种战斗的层次还远不是他所能够参与的,所以李察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可是大地持续不断的震动着,这次竟是毫不停歇!片刻之后,李察又诧异地张开了眼睛,大地的震颤让他也心旌动摇,这是什么样的强者,居然可以一直抽取位面本源的力量战斗?!
李察想了想,甘冒危险,又施放了一个战场罗盘。他骇然看到,指向旭日初升之所的指针居然已经转化为金色!虽然现在指针的颜色在跳动不停,但是金色的底色却是牢牢钉在那里,丝毫不改逐渐加深的趋势!
李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有一位或者是几位超级强者进入了黄昏之地,他们不光一举攻下了神圣同盟的耻辱标志旭日初生之所,还悍然顶住了达克索达斯人的疯狂反扑!
一时间,李察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争。就是再冷静理智的人,在战争时刻,亦会有时变得慷慨激昂,舍生忘死。生死,有时并不是那么重要。
李察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兴奋的斗志是军团作战时的关键,但在强者独行的黄昏之地,冷静却是更加重要的素质。不过李察双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随即以非常自然的动作把承载之书拿到了手里,象是看普通书一样在翻阅着。
大地偶尔还在颤动,位面的痛苦正在平息,远方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李察周围,却变得十分安静。
周围太安静了,连一直习习不断的风都停了。没有风,也就意味着闻不到气味。黄昏之地永远都是有风的。李察的眼角余光扫过崎岖不平的大地,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李察伸了个懒腰,随手把命运双子拿在手上,忽然向一个方向用力一挥!一片浓密的黄绿色雾气在数十米外生成,迅速扩大到三十米方圆。酸雾术,并不是一个如何强大的法术,杀伤力也非常有限,就是普通人类战士被困在酸雾内,也需要点时间才会死去。但是李察施放这个法术,却不是为了杀敌的。酸雾术一出,李察就如箭一般冲了出去,竟然一头撞进了自己的酸雾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刻惊动了潜藏着敌人,只见近十只鼠魔从藏身处跃起,全速扑来!其中有几只直接冲向酸雾,另外大半鼠魔则是抄截向酸雾的前方,只等李察从雾气中冲出就一举围杀。
一个高高细细的诡异身影在远方飘起,那是一名黑法师,它扬着枯瘦如柴的手臂,以辨不清含义的声音念颂着咒语,不知道在准备些什么魔法。
然而就在此时,李察已从酸雾内冲出!
他不是穿过酸雾,而是又从冲进雾气的地方出现!这一下让所有的鼠魔都为之错愕,它们扑错了方向,一个个拼死刹住去势,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条深沟,激得火花四溅。可是它们原先跑得太快,巨大的惯性推动着它们继续向前滑行,一时距离李察越来越远。
黑法师却是愕然张口,连准备到了一半的咒语都停了下来。因为李察正是面向着它冲来!几百米的距离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它迅速改换咒语,转眼之间一个个强力攻击的魔法就向李察轰去!
李察周身电光闪耀,速度已经提至最快。对黑法师轰来的魔法,没有跟踪效果的就凭预判和速度闪避,有追踪效果就以瞬发的各种防护罩或者是幻影分身术抵消,实在破解不了的,李察就硬顶着冲过去!而他在全速疾进时,也在翻动着承载之书,一道淡红色闪电就落在了黑法师的头上,轰得它全身冒烟,怪叫不已,中断了已经准备到一半的魔法。虽然黑魔法师本身的魔法抗性极高,但八级魔法的威力岂是如此轻易抵挡的?挨了沉重一击,黑法师再也不敢胡乱托大,怪叫着给自己加上了无数魔法防护。
第二道血色闪电再次落下,将黑法师的防御魔法轰去了大半。黑法师一阵惊慌,再次为自己补充防御魔法。然而这时,李察已经冲到了它面前,手中精灵长刀一挥而过!
精灵长刀在空中划出一片美丽的刀光,无声无息地掠过了黑法师纤长的身体,然后去势不止,直带着李察在空中滑出数米之外,这才徐徐落下,敛去了光芒。
那一刹那间浓郁的生命气息,在已死的绝域战场内,就如黑夜中的烛火一样醒目。
李察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没有站稳。而他身后的黑法师长达五米的身体忽然自腰间断开,切口处不断喷发出墨汁一样的血**浆,并且乒乒乓乓的不断发生爆炸。黑法师下半截身体犹然立着,盲无目的地飘行着,上半段身体则落在地上,不断抽动挣扎,嘴里发出呵呵的叫声,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向前爬行。但是它的伤口还在不断爆碎,血肉爆裂的效果依然存在,因此它的上半身也就变得越来越短。
这样的伤势,即使是以生命力顽强著称的达克索达斯人也绝无存活可能。李察更是对四幅叠加的生命诛绝杀力深具信心,根本都不回头看看战果,而是选择了一个方向,全速冲了过去。
在这个方向上,有两头鼠魔。
李察为自己加持了行动自由和加速术,瞬间速度快到了已经拉出残像的地步,与两头鼠魔擦身而过!
精灵长刀再次挥洒出大片刀光,两头鼠魔发出两声长长的尖叫,身体侧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伤口,几乎被切开一半!它们的身体内部象是埋了大量的矮人火药,血肉和内脏碎块从伤口中狂喷而出!
李察早已冲出鼠魔的包围圈,扬长而去。
余下的六头鼠魔又惊又怒,尖声叫着,紧追在李察身后,也随着李察远去,连战死同伴的尸体都放下不顾。
李察飞驰如电,跑着跑着却突然闷哼一声,用手捂住了肋部。在那里出现了几条深深的切口,是在交锋的瞬间被鼠魔的爪子破开的。李察此刻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体力和魔力都接近耗光的边缘,可是身后却还有六头鼠魔在穷追不舍。别说六头鼠魔,就是两头李察都打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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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三十九 历史之地
李察心头涌上浓烈的危机,他知道一旦被追上,必无幸理。好在他和白夜学习了奔跑的方式,可以在保持高速的同时把体力的消耗降至最低。
此时此刻,迎面吹来的风变得坚硬冰冷,身后鼠魔的叫声此起彼伏,距离根本不曾被拉远。李察尝试着加快了速度,可是体力却开始快速下降,肋下的伤口也在强烈的抽痛。他不得不再把速度降下来,这才让体力下降变得可以接受。此刻李察活力构装和九头蛇蜥的恢复力都开始发挥作用,迅速补充着不断消耗的体力。李察的体力虽然还在徐徐下降,却可以坚持上几个小时。惟一祈祷的,就是不要遇上其它的达克索达斯人。
李察绕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开始奔向日不落之都。虽然在日不落之都周围的辽阔地域内达克索达斯人的数量依然要超过诺兰德强者,但那里毕竟还算是诺兰德控制区域,李察即有可能遇到达克索达斯人,也有可能碰上诺兰德的强者。
在伤痕密布的大地上,李察和六头鼠魔全力狂奔,一路远去。
数小时后,李察终于找到了一堆凌乱的岩石,走了进去,靠着一块岩石坐下,然后开始大口喘息,如同被抛上岸的鱼。
那些鼠魔终于被甩掉了,现在李察才得到了一点喘息之机。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没有遇上任何的达克索达斯人,要不然能不能逃得出来还是两说。而不幸的是,李察所收集的珍贵材料,几乎都被抛弃,以减轻负重,就连他自备的大部分魔法材料也不得不丢弃。
李察喘息了很久,才觉得好过了些。他感觉自己颇为幸运,看来旭日初升之所的战斗吸引了许多达克索达斯的强者,这才使得日不落之都周围变得如此空旷。
这时肋下的伤口又开始剧烈地抽痛,让李察轻轻的哼出声来。他感觉到浑身象火烧一样,燥热不堪,无数明的暗的伤口都开始发作,魔力干涸带来的疼痛也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李察仰靠着岩石坐着,只觉得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而吸进来的空气就象藏着无数小刀,割得他肺都在流血。
绝域战场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遇到凶险和陷阱。诺兰德的强者们在不断研究着达克索达斯人,同样,达克索达斯的强者们肯定也在研究着诺兰德。这是两个主位面间的战争,双方比拼的就是耐力与让对方失血的能力。
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匆匆百年时光,不过等闲。
李察伸手到自己的肋下摸了一把,碰触之际的剧痛又让他咬紧了牙。他把手放在眼前,看到手心上已经没有了血,全是坏死组织的白浆和脓液。鼠魔的爪牙都是有毒的,原本李察的体质并不畏惧剧毒,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就连自愈能力也为之大幅削弱。
已经不能再战斗了。再碰上任何一个达克索达斯人,李察都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
他再休息了一会,等体力稍有恢复,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向着日不落之都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两天之后,李察终于看到了日不落之都。
他还在跑着,但几乎是拖着身体踏上了通向日不落之都大门的梯道。在李察身后远方的山顶上,有几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晃动着。那是一直契而不舍追击着李察的鼠魔们。现在它们的数量已经从六头变成了十一头。可是这里已经是日不落之都的城下,鼠魔数量再多也不敢如此接近日不落之都,它们吱吱呀呀地怒吼了一会,才不甘地散了,再去寻找下一个牺牲品。旭日初升之所那种级别的战斗,可没它们参与的余地。
日不落之都极致恢宏,上山的道路也长得让人绝望,李察由跑变走,再由走变成挪,最后则是爬。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喉咙里干得撕裂般痛,肋下的伤口反而变得麻木了。在李察眼中,日不落之都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随后整个颠倒了过来。他耳中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世界就变暗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掌握在诺兰德手中的日不落之都也罢,还是被达克索达斯控制的混沌漩涡也好,都不再是黄昏之地的焦点,在两大要塞区域内发生的战斗甚至都变得非常稀少,只有双方一些平日里上不了台面的初级强者还在活跃着。
现在,黄昏之地的中心,就是旭日初升之所。
旭日初升之所,并不象日不落之都那样气势恢宏。实际上,它最初只是建立在一座不高的小山顶上的简陋城堡。它不是位面本地土著的城市,而是诺兰德强者们一手建立的据点。这里是诺兰德第一次与达克索达斯接触并战斗的地点之一。附近虽然有几座位面土著建立的大城市,但是都无险可守。这座不过几百米高的小山,就是方圆千余公里内的惟一制高地,也是惟一可以有地型能够稍稍利用的地方。
诺兰德和达克索达斯第一次接触,都出乎双方意料之外。第一场战斗各有损失,随即双方都投入了大量后续部队,围绕着这座小山展开了一系列惨烈的拉锯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直到这时,两大主位面的强者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本位面的土著,也不是某个可以轻视的次级位面入侵者,而是力量和自己相当的主位面军团!
于是战争迅速升级。
在接下来的数年中,数以百万计的军队在这片土地上厮杀着,参战的强者多如繁星,陨落的强者不计其数。各色的鲜血浸润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战争惊动了整个诺兰德,当时诺兰德的一代强者,千年帝国的帝君,著名的太阳王,亲自来到黄昏之地。
他如正午的旭日,光耀一时!太阳王率领着自己闻名天下的亲卫军团,一举重创了达克索达斯的主力军团,击杀强者无数,迫使达克索克斯位面军团后撤千里。诺兰德由此控制了这片辽阔的土地。强者们最初在小山上建立的这座城堡,就被取名为旭日初升之所,以记念这场战争和太阳王的武勋。
其后位面本源在诺兰德和达克索达斯持续的战争中受损,整个位面都失去了生机,黄昏之地成为这座战场的名字。
在辗转的历史中,旭日初升之所被建成军团要塞,由神圣同盟负责据守。再然后,达克索达斯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诺兰德渐渐处于劣势,终于在菲利浦父亲在位时期,旭日初升之所被达克索达斯夺去。
现在的旭日初升之所已经和最初的小城堡不同,它占据了整座山峰。而且最初时的数百米小山,已经被超级强者们生生拔起了数百米,变成近千米的高峰。在达克索达斯强者们经营了几十年之后,旭日初升之所的外观与风格大改,从诺兰德阳刚粗犷的风格变为混沌扭曲,通体是深黑色调,城墙外都挂上了布满倒刺的黑铁甲,墙头上刚是一根根盘绕扭曲的巨大尖刺。要塞无论城头还是城内的建筑都是毫无规律,有大有小,里面甚至错落散布着几个巨大的深坑。这些坑都是供某些达克索达斯战争巨兽栖息时所使用。但是在要塞的最高处,也是最中央,修建着一座高大的巢穴,那是鸟巢一样的建筑,修建得杂乱无章。建筑材料中赫然使用了大量白骨,也不知道是哪种巨兽的骨骼。
在巢穴内,始终弥漫着灰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浓得有如实质,徘徊不去,就连高空的强风都无法吹散。巢穴内壁上,用某种灰黑色的岩石雕刻着兽头的雕像,所有的兽头都在不断向外喷着灰雾。
与诺兰德一样,达克索达斯每座军团要塞也都有强者驻守。但旭日初升之所却和其它要塞不同,这里驻守的不是普通的达克索达斯强者,而是一头来自达克索达斯位面深处的凶兽!即使在达克索达斯位面,食脑者玛拉诺斯之名亦是人尽皆知。谁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甚至就连位面几位超级强者也无法判断玛拉诺斯是否真的是达克索达斯本位面的生命。然而有一点却可以确定,那就是玛拉诺斯并不是简单的狡猾凶残,以致于超级强者们都觉得颇为麻烦。最终,由达克索达斯的某位超级强者出面,以传奇强者的脑浆为诱饵,将玛拉诺斯诱惑到了黄昏之地,负责镇守旭日初升之所。
旭日初升之所即是诺兰德的耻辱标记,更是达克索达斯的耻辱标记。达克索达斯位面的强者们,谁都不会忘记当年在太阳王手下的惨败。所以为了守住这块具备纪念意义的土地,达克索克斯将玛拉诺斯放在了这里。
在过往的数十年中,不知有多少诺兰德的强者变成了玛拉诺斯腹内的美食。也时时会有达克索达斯的强者被玛拉诺斯以种种借口吞食。对于双方强者来说,玛拉诺斯都是一个不愿想起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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