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剿杀
刘-晓宇带人行到了树林边缘,但是迟迟没有出去。
他在观察,并且用内劲不断扫过这片白天哨探已经走过数遍的开阔地,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看起来这片开阔地什么都没有,但刘-晓宇心头还是隐隐有些紧张。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丘西峡安危,所以灵觉反应过度了?
“二哥,咱们在等什么?”侯锋有些不解,在到了这里之后,刘-晓宇便一直按兵不动,要知道如今已经快到后半夜,如果真要动手就得抓紧了。
林武在旁默不作声,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总有些不放心。”刘-晓宇看了眼天色,一咬牙:“通知后面的人小心点,今天有月光,对咱们不利。”
说完,刘-晓宇率先行了出去,身后的那些人随即跟上。
刘-晓宇明显加快了脚步,但身后毕竟有许多势境修为的手下,他也不可能全速前进,上百人拉成了一条长形,在月光下犹如一条短而粗的蚯蚓,正一点点的向前爬去。
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就是依旧亮着灯火的大军营地。
“果然来了。”商徵羽得意笑道:“子弃,你猜他们要去做什么?”
子弃低声道:“无非是想烧我们的粮草吧,要不然别的对我们也没多大影响。”
“有进步啊小七。”
商徵羽笑着拍了拍子弃的肩膀,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让东方玲带人借着树林的掩护,从后面绕过去,阻断后路,子弃,完颜婧,柔薇,非烟,你们四个和他们一块去。”
“那前方就只有你和苏老两个人了!不行!”雨柔薇明显有些担心。
苏老轻笑道:“放心,你们没觉察出来,商徵羽应该都和我感觉到了,这群人里没有那种和林殇一样的高手,至多也就一个意境巅峰,商徵羽就足以应付。”
暮非烟望向商徵羽,商徵羽点头道:“确实如苏老所言,你们快去吧,等你们封掉他们的退路,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刘-晓宇一直在默默前行,不过越是往前走,他的心就越是砰砰砰跳得厉害,就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万丈悬崖边上,一个不好就会粉身碎骨。
刘-晓宇忽然叫停身后的所有人!
“不行,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回去,回去!”
侯锋不解,但林武却率先一步说道:“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再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情
况再说。”
对于商徵羽,林武似乎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就在刘-晓宇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异样的灵觉忽然在他脑海中闪现,紧接着迎面刮过的风声中,奔腾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瞬间从这上百人的前放和侧面响起,直接向着他们包围而来!
“不好,中计了!”
“撤,撤进树林!”
刘-晓宇瞬间亡魂大冒,借着月光,他看见四面立刻扬起了沙尘,再加上奔腾的马蹄声,哪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当所有人后退的时候,却发现身后也扬起了一片沙尘!而且从沙尘的规模来看,人数居然比前方和侧面的都还要多出许多!
商徵羽和苏梦晓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前方散乱的合天道众人,商徵羽忽然哈哈大笑道:“林武,多谢你引路,要不然我还没办法把你们一个个找出来!”
“林武!是你!”
上天无路,刘-晓宇顿时气急,他大吼一声,再也不管其他,一掌就拍向身后的林武!
林武也是被商徵羽这一句吓得一愣,随后立刻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掌风,吓得他赶忙后退,更是大叫道:“二哥,这是商徵羽的奸计,我们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啊!”
“二哥,停手吧!”侯锋也立刻拉住刘-晓宇,急切道:“为今之计,是要合力突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被商徵羽这么一耽搁,包围圈又顿时缩小了许多,合天道这百多人开始亡命的向身后的树林中奔去,但拦在他们眼前的确实奔腾的铁马金戈!
侯锋立刻怒吼道:“后面的额,接阵抗敌,不要四散逃走,那是找死!”
就在两方人马即将交战之前,四道身影忽然从狂奔的战阵中冲向合天道众人,正是子弃、完颜婧、雨柔薇和暮非烟!
四名意境高手一出手,立刻杀得合天道人仰马翻,后方的合天道杀手全都是势境修为,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还打算结成战阵抵抗骑兵的打算顿时告破!
合天道的战阵能未结成,但铁马金戈组成的洪流已经杀到。势境高手也同样是**凡胎,在这股铁马洪流的碾压下,只第一轮冲锋就瞬间绞杀了十几人,战场立刻就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
众多合天道杀手被战马冲散,只能三三两两合在一处各自为战,别说组成战阵,就算是突围都做不到了,放眼望去,周围到处都是奔腾的战马和锋利的长枪,根本没有出路!
一名合天道杀手歇斯底里的向一个方向冲去,连连斩杀了三人,更夺下一匹战马就要横冲出去,结果还没握紧缰绳,就被一支投矛直接射中胸口,随后死死的被钉在地上,眼看死的不能再死!
两个合天道杀手背靠背紧贴在一起,合力阻拦身边的刀枪,但一到寒光瞬间闪过,其中一人尚未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寒光射中脖颈,一时间血雾瞬间暴起,整个脖子上被洞穿了一道可怖的伤口,罡气爆发之下将他整个脖子炸开了大半,眼看不能活了。
另一个合天道杀手还没等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就被数支长枪刺中,这几名骑兵立刻将此人高挑如空中,随后将他抛出重重摔在地上。原本是还有一口气,可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却顿时成了此人耳边最后的绝响。
雨柔薇和暮非烟再这种乱战中简直是如鱼得水,她们的暗器所过之处,根本无人能挡,而那些暗器在命中之后却从不留在死者体内,而是在她们的御气操控下回返到她们手中,紧接着在此成为夺命的利刃!
一道道银色寒光,就是许多合天道杀手人生中最后能看到的景象!
子弃和完颜婧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势境修为的合天道杀手,他们的目标只有刘-晓宇、侯锋和林武三人,子弃和完颜婧已经将侯锋和林武分别拦住,而刘-晓宇也被商徵羽追上,两人都是意境巅峰,死斗之下方圆数丈之内尽数化为一片死地,根本没人能靠近!
正在这时,混乱的战场中忽然接连不断的爆出数道令人悚然的气息!那些隐藏在普通合天道杀手中的势境高手终于开始发难,他们瞬间击倒了各自身边围剿的骑兵,随后腾身而起,借着御风之势直接从战场上空掠过,显然根本不打算理会下方其他人的死活。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道锋利无匹的剑罡忽然杀到,他们就像是隐藏在风中一般,最开始分毫不显,但在这些意境高手想要逃离的刹那,却一个个从清风中浮现,化作利剑杀向这些合天道意境高手!
只一瞬间,十名意境高手中就有六名被直接斩杀,身下的四个也三人被一剑重伤,只有一人尚算完好。
不过这名还算完好的意境高手还没来得及惊醒,便有一道翠绿剑芒骤然间划过他的脖颈,他感觉自己的护体罡气好似一张薄纸一般,被人轻而易举的划破,随后——
身首两端!
苏梦晓终于现出身形,他一直隐藏着,就是为了防止有合天道之人想要浑水摸鱼溜走,有他在,在场根本无人可逃!
第八百六十一章 极霸真意,万邪退避
苏梦晓的出现,让刘-晓宇、侯锋和林武三人瞬间魂飞魄散,特别是林武,他可是亲眼见到苏梦晓是如何一剑将林殇的小腿斩断碎!
林武登时间亡魂大冒,慌忙间一记鞭腿扫向子弃,子弃刚一闪避,却发现这仅仅是一记虚招。林武借此机会直接向远离苏梦晓的另一处奔逃,那脚步快的简直就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不过可惜他面对的是轻功完全不下于商徵羽的子弃!
原地的子弃身影瞬间迸散出八道幻影紧追林武而去,手中长剑闪烁着慑人的寒芒,在这无边的皓月下是如此清冽逼人!
八步绝影追上林武的瞬间,子弃挥剑挽出一道剑花,冷冽的剑光宛如一道道银色月华,封-锁林武前后左右,就像是一道道索命的白绫将林武锁在其中!
林武的修为本和子弃不相伯仲,但奈何他一心想跑,结果子弃的轻功技高一筹,此刻顿时彻底落入下风!
林武怪叫一声翻身踢出一脚,与此同时,虚空中一道浑身燃烧着冥火的冥魂虚影拍马冲出,仗着手中的冥火长枪左右冲杀,硬生生在这银色月华的绞杀下杀出了一条路!
此刻的林武已经胆寒,根本就没想过要反击子弃,而是一门心思想要逃走。银色月华出现破绽的一刹那,林武眼中瞬间涌出狂喜,飞身就要冲出!
就在此时,一轮银盘白玉骤然出现在了林武面前!
这轮皓月是如此完美,美得令人心颤到绝望。
林武眼底瞬间涌出一抹错愕,随后还没等这一抹错愕消退,瞬间感觉到了这抹清冷皓月上迸射而出的锋锐剑光!
冷家第十三剑!
对母亲来说,这一剑叫“月落流银万里霜。”
但如今子弃却将这名字改了。
他更喜欢称之为:
“冷月无心百步寒!”
月华破碎,一同破碎的还是纠缠在月华中的林武。
腥红的血雾挥洒,皎月却依旧高悬。
林武亡命,不过是战场上渐起的一朵细小的浪花,根本无人注意,此刻的战场已经陷入了最终阶段,有了苏梦晓的插手,所有隐藏的意境高手一个个成为了他的剑下亡魂,即便有人偶尔能挡住一两招,但也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侯锋一开始被完颜婧缠住无法脱身, 而在暮非烟接入之后,他就更加求生不得。
暮非烟的毒攻简直是防不胜防,虽然侯锋已经极为小心,但依旧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暮非烟的毒。此刻他倒在地上,口吐黑血,但依旧含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倒下。
完颜婧和暮非烟两人一前一后将垂死的侯锋围在中间,没有人上前,谁都明白,困兽犹斗,临死前的反击才是最要人命的。
暮非烟冷冷道:“中了我的毒,区别不过是早死还是晚死而已。想要拼命?可惜你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暮非烟根本不打算上前,而是一抬手,手指飞速弹出一道细小寒芒,一根银针当即射中侯照肩头!
这根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银针,原本就算是中了也无伤大雅,但侯照却在中针的那一刹那立刻倒地抽搐起来,而且更是越来越离开,整个人犹如羊癫疯发作一般的浑身剧烈痉挛,而口中的黑血更是向外喷涌,不一会就染黑了地上的一大片。
侯照死死的盯着暮非烟,那可怕眼神被任何一个人看见,恐怕都会做上许久的噩梦。
但暮非烟混无所觉,因为此时的侯照已经死了。
银针无毒,但其上蕴含的天香秘典内劲却足以让侯照体内的余毒剧烈爆发,直接夺去他的性命。
完颜婧心有戚戚焉的望向暮非烟:“非烟姐姐,你这个毒……太可怕了……”
暮非烟宛然一笑:“放心,咱又不对自己人用,这些人死有余辜。”
兄弟和手下的一个个丧命,已经让刘-晓宇愈发绝望,但雨柔薇却和商徵羽合力将他围在此地,虽说未下杀手,但看着侯锋的惨死,刘-晓宇虽然极力将那股可怖的场景从脑海中驱逐,但却驱之不散。
甚至他每看见雨柔薇对自己展露的笑意,就感觉自己随时会像侯锋一样瞬间毒发,更让他心绪莫名恐惧。
雨柔薇其实根本就没动,可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足以给刘-晓宇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在这样的压力下,别说突围,就连抵挡商徵羽都感觉有些拙荆见肘,连续的几次失误让他瞬间落入下风,在听着周围原本激烈的喊杀声逐渐平息,先让是围剿已经进入尾声,这更让刘-晓宇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刘-晓宇怎么能死在这里!”
刘-晓宇眼中的惊恐瞬间被一抹狠厉所取代,此刻内心的恐惧竟然反而瞬间让他的战力提升了一筹,一剑荡开商徵羽,翻身居然直接扑向一旁的雨柔薇!
商徵羽立刻识破了刘-晓宇的打算,他这是想挟持雨柔薇以要挟自己就范!
一声冷笑,商徵羽岂会让刘-晓宇得逞,他脚下猛然蹬踏,整个人离弦之箭般射向刘-晓宇,无涯小步让商徵羽直接后来居上,紧接着一记重重的鞭腿横扫,刘-晓宇悍然挥剑格挡,却看见一只张开双翼的鲲鹏一
声尖啸就这么向他俯冲过来!
霸腿第五式!极霸真意!
霸腿第五式没有招,只有意,能容在任何招式之内,无论拳脚掌指,刀枪棍棒,无所不化,无所不为!
刘-晓宇悍然挥剑,却在与商徵羽接触的刹那立刻露出惊容!
如果可以给他在选择一次,他绝不会选择硬接商徵羽这一招!
在接触的刹那,商徵羽腿招中的那股极霸真意立刻爆发将刘-晓宇直接吞没,刘-晓宇感觉自己就好似在被丢入了一片汹涌澎湃的海啸当中,每当他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总会有一道莫名的暗流从某处方向袭来,将他打入更深的海底!
就算在海底这些暗流也无处不在,他们愤怒的向刘-晓宇身上撞击而来,即便刘-晓宇身上的护体罡气雄厚,每次都会瞬间将暗流崩毁,但他们却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那是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要将刘-晓宇碾压致死!
在刘-晓宇的感官世界中感觉度日如年,但在现实中却只有一瞬。
雨柔薇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赶来的商徵羽忽然一脚提出,一道鲲鹏幻影呼啸着撞向刘-晓宇,将他手中的长剑直接崩碎,甚至不少残破剑刃更反向倒插在刘-晓宇身上!
刘-晓宇的护体罡气在一瞬间爆发,但就像烟火一般,又在猝然间熄灭,最后刘-晓宇便化作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去,最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直到彻底昏厥,刘-晓宇都没能从那股极霸真意的幻境中清醒,双眼一片空洞。
雨柔薇立刻上前,数十根银针被他隔空射入刘-晓宇全身各大经脉。
杀人雨柔薇是一把好手,救人自然也不在话下,虽然这刘-晓宇死不死根本没人在乎,但他毕竟是合天道的核心成员,如果能在死前从他口中套出些秘密,又何乐而不为。
商徵羽任雨柔薇施为,因为他自己十分确信,这个刘-晓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商徵羽的修为确实超出了刘-晓宇几分,但也完全没有达到碾压的程度。能一击致命,除了霸腿的霸道之外,更是因为刘-晓宇已经从内心深处失去了那颗绝世高手所有的平常心。
他怕了,所以商徵羽便顺着他心头的恐惧,趁虚而入。
雨柔薇竭尽全力,也只是让刘-晓宇多活了十几个呼吸而已,不过在这十几个呼吸之间,雨柔薇已经利用天香秘典的特殊内劲乘虚而入,从刘-晓宇口中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雍州的五万精兵,要入驻燕京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吉康进城
皇宫的怡和宫内,皇后王氏满脸焦急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得内仅有梁文道和陈平两人恭敬的跪在下手出,而其他臣子则一个个跪在大殿外,谁也不敢说话。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皇后王氏焦急的根本坐不下来,她都已经不知询问了多少次,可还是没接到西面传来的消息。
跪在地上的梁文道间皇后王氏心焦气躁,只能劝道:“皇后娘娘还请稍安勿躁,就这几天,应该就要到了。”
“本宫怎能不着急!”皇后王氏又再度扫了一眼殿外,依旧没看见传信的来人,哀叹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昨日连山连夜派人发来急报,说按穆云天和东方家已让带着大军紧闭道丘西峡北面,整整六万多大军啊,连将军手下的两万余人怎么顶得住!”
“若是丘西峡被破,那我们的雍州五万精锐可不就是进退维谷了吗!”
说到着,皇后王氏更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卫玘,可卫玘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每日只能由她亲手喂食汤药续命,皇后王氏这些日子简直是心力交瘁,若非后宫和群臣都指望着她,她也放心不下卫玘,恐怕以她的身子早就倒下去了。
皇后王氏是从小就与卫玘一同长大,也是真的有感情,即便她知道卫玘心心念念都只是花飞雨一人,但还是一心系在卫玘身上,对她来说,卫玘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陈平跪拜道:“皇后娘娘您别着急,您且宽心,您这么想,如果今日那些叛逆已经开始攻打丘西峡,连山必定会向我们发出示警,如今已至真武,丘西峡方向依旧没有发来讯息,显然是那些叛逆并未有所动作, 今日当可安然度过。”
“如今无论是陛下还是朝中群臣,一个个可都指望着皇后娘娘您啊,皇后娘娘你切勿焦躁,万万要保重凤体。”
“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切勿忧心。”
“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切勿忧心。”
“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切勿忧心。”
……
殿外跪倒的那些文武群臣一个个也起身唱道,如今他们也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暗五万雍州精锐身上。
就在这时,怡和宫大门被人猛然推开,殿外轮值的禁卫统领一惊,手下的禁卫军更是下意识的就要上前缉拿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结果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却一个个赶忙让开一条通路!
紧接着
,跪拜的大臣也瞬间齐齐回头,看着这道身影一路从自己身边狂奔过去,直接冲向了怡和大殿内。
这是传令兵!西面来的传令兵!
传令兵急急跑上皇后王氏面前,跪拜行礼后一边穿着粗气,一边喜道:“皇后娘娘,吉康将军已经率领着五万雍州精锐度过关河口,如今正一刻不停向着燕京进发,估计在今日凌晨就会到达燕京城下!”
“吉康将军让小人先行前来报信,让皇后娘娘放心!”
“好!好!好!”
皇后王氏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心中的焦虑终于放下,她甚至几乎要喜极而泣,晶莹的露珠在她眼眶中打转,眼看着就一簌簌从眼角垂落下来。
“皇后娘娘,这是苍天护我大魏啊!”
颜真道也是感慨的双眼垂含泪,他急急道:“皇后娘娘,吉康将军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赶到燕京,定然是昼夜坚持不惜代价!足可见其对陛下,对大魏的一片赤诚之心。微臣提议,如今紧要时刻不如就将吉康提拔为燕京的巡城督尉,全权统领眼睛外城的防务。”
皇后王氏听闻此话,心中略有一丝犹豫。
陈平加紧进言道:“皇后娘娘,我知您心中担忧,但急事急办,梁大人所言也并无错,如今燕京的巡城卫防令是由陛下亲点的常言今大人担当,自然无需再调动。可常大人毕竟是草莽出身,修为高绝,但若论行军打仗则未必能比得上吉康将军。”
“那不是还有连山将军吗?”皇后王氏道。
“是,所以只是给吉康将军一个巡城督尉,而巡城督尉令则继续交由连山将军担当,这样两人相互配合,才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高枕无忧啊。”
“再者说,吉康将军手下的将士毕竟是他带出来的。”
陈平说得梁文道也是频频点头,不过最后依旧要看皇后王氏的决断。
按理说此等将军升迁之事均必须交由陛下亲自处置,如果陛下不能处置,则交由丞相领贤群臣商议决断,皇后是不得干政的。但出于对皇后王氏的尊重,梁文道和陈平还是事事都向皇后王氏请示,倒也让皇后王氏这些日子在这点上十分满意。
按照大魏朝律法,皇宫内的防务全权交由皇宫禁卫军总统领徐长河主持,巡城卫防令则是统领整个燕京内城的防务和日常安定,巡城督尉令则是通令整个燕京外城的防御,三者可谓是燕京城最有实权的带兵将领。
巡城督尉则
要比三人都矮一截,算起来也只是巡城督尉令的副手,甚至不能插手内城的防务,所以职位稍低。之前由于燕京附近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战事,所以连巡城督尉令这个职务都有些空闲的味道,更别说巡城督尉了,直接就由连山兼任。
以如今的情形,给他一个巡城督尉也并非不可。
皇后王氏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梁大人,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定要让吉康将军明白陛下和本宫对他的重视,不可懈怠。”
“是,微臣明白。”梁文道应声。
夜晚如期而至,梁文道、陈平和一众文臣武将在晚饭后就早早来到了燕京城西门的城门楼上,借此眺望西面。
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天色晦暗,完全不似昨夜那般还有皓月当空,仿佛是有浓云将皓月遮掩得严严实实,居然没投下一星半点的光亮。
登高远眺,只有一片无垠的黑暗。
终于挨到了子时,正当文臣武将中的许多人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时候,忽然间听见一声陈平的大叫!
“快看,诸位快看!”
梁文道年事已高,早已有人办了个躺椅和被褥让他在城门楼上睡下。如今听闻陈平惊喜的呼唤,他整个人瞬间从躺椅上弹起,敏捷得根本不像话!
顺着陈平的目光,梁文道极目远眺,只见一道道如同星火般的光亮从极远的黑暗中浮现,就像是萤火虫,迷蒙且依稀。随后,越来越多的光亮从远处涌来,最后汇聚道一起向燕京城这边行来。
那无数的光临仿佛汇聚成了一条长河,即使隔得老远,也让众多文臣武将在各自脑海中勾勒出了那副万人行军的壮阔景象。
一时间,城门楼上众人喜极而泣,许多文臣更是不由自主的拥抱在一起。在这么多天的煎熬之后,他们终于等来了雍州的援兵,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个时候,没有人不开心,哪怕是有些怀着别样心思的人也在此刻发自内心的欢喜。至于是想要在这里大展宏图,书写凌云壮志,还是只想富贵一生,享受富贵荣华,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怎样,燕京保住了,他们的将来也就保住了。
梁文道大手一挥,笑道:“来人,给我打开城门,迎接吉康将军进城!”
第八百六十三章 开启最终的序幕
在吉康的雍州精锐到达燕京西门之前,梁文道就已经带着众多文臣武将将西门打开,分列两侧恭迎援军到来。
看着这严整的大军一步步照着燕京走来,没个臣子的心头都是无比暗定,而且不少人注意到了,这等军容,要比连山所率领的那些士兵要精锐的多,最起码这精气神完全不是连山的军队可比。
说句不好听的,连山手下的军队和这些雍州精锐比起来,除了装备上尚且还能有些优势,其他的一概不可相提并论。
看着这样的大军,没个人都是一脸喜色。
大军停在燕京西门前方,随后,一个身穿金甲的壮硕将领翻身下马,快步向前跑到门前,对着早已等在这里的梁文道、陈平和一众文臣武将单膝跪道:“末将吉康,见虎符之后星夜兼程赶来,幸未辱使命。”
“好,吉康,你做的很好,皇后娘娘也是十分喜悦!来,快快请起。”
梁文道亲自上前搀扶,以示朝廷褒奖。
一旁的陈平笑着对吉康道:“吉康将军,这是梁文道大人,你应该知道。”
吉康满脸的受宠若惊,当即又再度下拜道:“墨江见过梁大人!这都是臣子分内之事,怎可劳烦梁大人和众位大人来城门相迎,真是折煞吉康了!”
梁文道身后的群臣看着吉康如此知礼,也是一个个频频点头。既然有敬畏之心,那就最好不过。
梁文道挥手虚引:“将军,如今军情紧急,我等就无需在此客套了,大军各项所需用度梁某已准备妥当,现在你速速带兵入城。”
“吉康遵命!”
吉康拱手行礼,随后翻身再上马背,一挥手怒吼道:“全军听令,入燕京城,保卫陛下,剿灭反贼!”
“保卫陛下,剿灭反贼!”
“保卫陛下,剿灭反贼!”
“保卫陛下,剿灭反贼!”
…………
一时间全军齐齐仰天怒吼,声震寰宇,不可名状,一股百战雄狮之姿跃然而起。
众臣子平平频频点头,相互间更是忍不住交头接耳,满眼喜悦。
就在众多文臣武将的注视中,吉康带着这五万雍州精锐一步步走入燕京城。
略微将大军安顿下来之后,吉康火速随着梁文道和陈平进入皇宫面见皇后王氏。
吉康四十余岁,之前一直跟着宁威侯在雍州一带剿灭叛军,如今还是他第一次进京,更别说进入皇宫了。他亦步亦趋的随着梁文道和陈平进入皇宫的偏殿,终于见到了就等在此的皇后王氏。
皇后王氏也是一个晚上没睡,但听闻大军入城的消息,她
便素素起身梳妆打扮,此刻眼中已然看不见丝毫的疲惫,只有满眼兴奋。
“吉爱卿快快平生。”
见吉康下拜,皇后王氏赶紧翻手示意他不必行礼,眼中的笑意简直毫不掩饰,更是笑道:“你来了便好,如今叛贼张狂,你可要替陛下严守住这燕京城,不可懈怠。”
“是,末将必不负陛下和皇后娘娘所托!”吉康恭敬二度下拜。
“吉康听令。”梁文道此时从侧面走出,双手珍而重之地捧着一卷描金纹边卷轴,一看便知是皇家之物。
吉康不解其意,但立刻附身拜倒,以额贴地,神色无比恭敬庄重。
“即日起,吉康调任燕京任巡城督尉一职务,所辖兵马更名为扶龙军,务必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辅助连山将军守护好燕京,不得有误。”
颜真道此刻无比兴奋,就连眼中都迸-射-出一道道难以言喻的金光,笑容自见到吉康之后就没有停过。
吉康庄重上前双手捧过颜真道手中的描金纹边卷轴,俯首正色道:“微臣必竭尽全力,帮陛下和皇后娘娘守护好燕京,将那些叛逆彻底剿灭。”
“好!好!”
皇后王氏此刻终于感觉到心中为之一定,她长舒一口气,一抹久违的明艳微笑终于挂上她的俏眉。她安然道:“将军昼夜兼程是在辛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梁大人,陈大人,你们代本宫送送将军。”
“是。”梁文道和陈平齐声应诺。
离开了偏殿,皇后王氏径自回到了怡和宫,看着依旧毫无起色的卫玘,忍不住将卫玘的手悄悄拾入自己掌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皇后王氏情不自禁的喜极而泣。
“陛下,我们燕京终于有救了。”
“陛下,若您能听见臣妾的呼唤,就请起来看看吧。”
“大魏朝离了您真的不行啊……”
…………
皇后王氏的脸上悲喜交加,一边笑却也一边垂泪,就这自顾自的在卫玘身边陪伴着,倾诉了一个晚上。
城内,平安当铺。
昨夜吉康进城,闹得风生水起,第二天一大早城内都纷纷扬扬的消息满天飞,有的说这时万州来的军队,有的说着是雍州来的,甚至有人说这是卫玘一直藏在某处的秘密武器,如今终于要显露人前。
对此,平安当铺的掌柜陈元宝是一个都不信。
现在城内纷乱,他的当铺也在半个月前便关门歇业,伙计也直接在封城前被他辞退,给了一批钱银让伙计回了老家。这里已成是非地,何苦要再在这里担惊受怕。
陈元宝的妻子和孩子也早
在被他撵回了老家,如今在燕京城内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陈元宝今早已经出去冒险打探了一次消息,说实话,他也怕,甚至走路的时候见到巡查的卫兵都有些瑟瑟发抖。
最后封城前,花飞雨给他的命令是让他火速撤出燕京,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能走就走。
但陈元宝却并没有遵照花飞雨的指令离开,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忤逆花飞雨的意思。
“没有大人,小的早就横尸野地,不知被那只野狗当成晚餐,那还能过这些年逍遥快活的富足日子,重振我陈家生意。就让老身在给大人做一点事情吧。”
陈元宝将一封信写好,放入一个小竹筒中,随后将小竹筒悉心的绑在一只信鸽的腿上。
以往他向城外送信,都是以送货的名义出城,然后在城外的一处接应点留下记号和信件,自然有城外的风雨阁接应人员来取。可如今早已封城,要相送消息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飞鸽传书。
可是在如今这个时候,一旦飞鸽传书,那就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所有巡城卫队的眼中,必死无疑。
但陈元宝还是已义无反顾。
在这天深夜,陈元宝悄然放走了信鸽。
巡城卫队立刻发现了天上的信鸽,随即便冲向了平安当铺,可还没等他们进门,平安当铺中就整个燃烧起来,门前门后,彻底化作了一片火海。
陈平安遥遥望着门口门口想冲却冲不进来的巡城护卫,忽然就这么笑了,喃喃道:“大人,您对我陈家的恩情,元宝还清了。”
双腿一蹬,陈平安自缢与后堂门前。
…………
第二天一早,丘西峡东面,穆云天大军军营。
今日的议事大帐内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因为一个早晨从燕京方向传来的消息。
飞鸽传书,这个时候发出来,任何人都能想象到那个传信之人心中的死志。
商徵羽看着这个信鸽,平安当铺中的那个胖胖的憨笑身影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商徵羽忍不住心中暗道:“陈老哥,你一路走好。”
吉康和雍州五万精锐进城了。
既然郑病翳放心让穆云天领兵前来,自然早就做了叮嘱,而且在一场避开卫瑾的会议中,郑病翳、花飞雨和公孙奇也将他们推断的构想告知过众多带兵的心腹大将,其中就有穆云天、赵康隶和姜恒。
最后众人的商议结果是:在雍州大军进城之后,立刻拿下丘西峡,逼范阳阿尽快动手!
穆云天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全军都有,随我进逼丘西峡!”
第八百六十四章 倾巢而出,以定天下
直到大战开启,大军彻底对丘西峡展开进攻,连山才发现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一个失误。
自己手上确实有近三万大军,而穆云天和东方家确实也制动用的七万余人,虽然相差悬殊,但尚且还不到完全不可力敌的程度。
可在交战一开始,战局就彻底失去了连山的掌控。
穆云天手下的这五万多人秉承了云州大军的那股战无不胜的慷慨战意,而连山手下的三万人却是在梁州数次失败之后的溃败颓兵,虽然连山极力鼓舞士气,但在穆云天的统一调度之下,一浪又一浪的攻势不断袭来,将连山的防御阵线一一击溃。
连上最终无法,只能用来最后一招,将早已准备好的桐油倒满整个丘西峡木寨,最后一把火将木寨化作一片火海,而自己则带着仅剩的不到两万人向燕京撤退。
“将军,将军,你喝口水吧。”
连山此刻不知道在马背上想着什么,低着头,双目无神。
听着身边的呼唤,脸上抬起头正看见一个年轻的面孔,而此人手中的那个水囊已经递到了自己身前。
“哦。”
连山也不在拘泥,喝了口水,将水囊还给这名小将,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我叫袁帆。”袁帆笑了笑,将水囊重新别在腰后,劝道:“还望将军勿要太过自责,敌方势大,实在非将军之过,再者说,我听闻雍州的五万精锐也在前两日入驻的燕京城,还被亲赐改名为扶龙军。他们的五万人再加上我们和原本燕京的守军,我们就有十万大军可用,依旧大有可为啊。”
原本连山心情还略有些起色,但一听袁帆说到了吉康和扶龙军,连山立刻心情更加沉郁了。
吉康被任命为巡城督尉他是知道的,虽然依旧比他这个巡城督尉令小上一级,可人家是千里跋涉日夜兼程而来,手下又是在雍州为国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精锐雄狮,而自己呢?
梁州战败也就罢了,如今丘西峡也战败,灰溜溜的退回燕京,如此此消彼长之下,自己有如何能压得住吉康这条过江猛龙。
甚至连山都想好回去之后要低调行事,以免自己在犯错,连着巡城督尉令的位置都保不住。
一想到回去只有自己这个巡城督尉令还得看吉康的眼色行事,连山哪里能开心得起来。
不过在回到燕京之后,令连山有些惊讶的是,尚未进城,便有大军顺城门而出,看样子居然上是来迎接他们这些战败回返的两万人,这怎么回事?
连山还有些愣神,结果迎面就看见一个魁梧的金甲统帅踏马向他本来,此人一脸英武,膀大腰圆,再看那股马踏流星的姿态,
连山立刻就猜出了来人是谁。连山有些奇怪,他怎么来了。
“连将军,吉康来接应您来了!”吉康大老远便摔下你开腔,中气雄浑令人侧目。
吉康踏马奔至连山近前,立刻恭敬的低头拱手行礼道:“末将来迟,还请将军勿怪。”
言语之间吉康极为恭敬,哪有半点居功自傲的样子。
这让连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在燕京,天子脚下,大家都习惯了平日里和和气气,背地里落井下石的日子,毕竟陛下眼前的位置就那么几个,盯着的人实在太多,拉下一个人自己未必能上去,但终究是有那么一分机会。
连山的这个巡城督尉令可是个无数人眼红的职位,平日里连山都小心翼翼,甚至当年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时都一直保持中立,以免落人口舌导致引火烧身。
在他想来,自己打了败仗,回去免不了就跌一顿臭骂,巡城督尉令这个职务都未必能保得住。
若是其他人,恐怕此刻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恨不得踩上几脚。这吉康却故意向我示好,难道地方官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
连山一直都在燕京当官,没去过地方,想来想去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想到这,连山对吉康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
之前的担忧散去了不少,最起码自己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对自己没有表露出敌意,自己有怎能不识趣。
一路上连山对吉康都是赞誉有加,可以亲近,这点他可是尤为擅长。而吉康也是一脸憨笑,仿佛就是个只会作战的军人,一直口称“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半点也不倨傲,让连山顿时欢喜起来。
看来这吉康心性单纯,如此那自己就好相处了。
想到这,连山脸上不禁漫出喜色。
回到燕京,连山草草将军务交给副将,自己便立刻进入皇宫面见皇后王氏。
原本在回来的路上还有些忐忑的连山此时已经定下心来,从吉康的口中他已经询问道,皇后娘娘原本就知道丘西峡根本守不住,也有了要让连山回防燕京的心思。
从吉康的话中可以推断出,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梁文道等朝中众臣对连山都并未有过多的苛责,眼下也是紧要关头,自不可能临阵换帅。只要自己在今后有了战功,那还不是依旧能坐稳这个巡城督尉令的位置。
这么想着,连山又淡定了不少。
面见皇后王氏,果不其然,皇后并未对连山太过苛责,而是让他加紧训练军士兵,与吉康配合好好掌管燕京的各项防务,其话中之意依旧是一连山为主,这让连山长出一口气。
自此连山对吉康是愈发的热情,私下里更是以兄弟相称,好不和睦。
在燕京城内一片“和睦”之中,穆云天与东方家的大军已经越过丘西峡,彻底开到了燕京城下。
这一次穆云天将孝康城内的所有军队都拉了过来,东方家在梁州的军队也倾巢而出,双方共计十万人,而燕京城内的守军加上吉康的五万扶龙军之外,也有十万余人,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几天,北方的战事进展也传到了前线,丁不用在吉州辕城兵败身亡,吉州全盘被郑病翳接手,自此,丁不用意图帮燕京牵制云州大军的目的自此告破,寕王后方已然不再有任何威胁。
郑病翳此时已经将吉州事物全盘交给赵康隶将军主持,而他自己则带着手下的六万大军和姜恒手下的江阳军一路南下,随后在雍州两人兵分两路。姜恒与四万江阳军同北冥家一道,从雍州开始向南推进,而郑病翳则带着自己的六万大军顺涿州南下,最终与穆云天在燕京会合。
信件发出的时候郑病翳还在吉州,这么多天过去,穆云天估计大军应该已经与姜恒分开,进入到了涿州北部。
还有一个消息是特意发给商徵羽的,除了秦风、北冥萱萱、陈伯以及红袖、蓝翎留守益阳城调配各方事物之外,花飞雨也告别了益阳,带着风雨阁的一众高手与益阳城守将邱尉一同率两万益阳城守军倾巢而出,直奔燕京而来。
黎雁雪、宁不负、纳兰姝、虹莺、胡尔克、齐蔚霞、林心……除了这些意境高手之外,还有刘安、曹阳、夜歌等众多的势境强者,阵容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华丽。
花飞雨将在涿州沐央与郑病翳会合,随后与大军一道南下。
除了风雨阁的高手之外,一直驻扎在风雨阁中的天香苑众弟子也随着风雨阁众人一并南下。不仅如此,花飞雨还写了四封信。
第一封是发往万州卿曲山交由天香苑香主唐心,邀请唐心和岳南天出手。
第二封信则是发往雍州北冥家主家,交于柳素素,其意自然是希望通过柳素素,请动她身边的东方缺。
第三、四封信则是发往神宵山,除了召回段逸飞、凌飞仙、楚临虚和白芙蕖四人之外,还特意给澹台鸢写了第四封信,其目的自然是希望澹台鸢能看在段逸飞的面子上,仗义出手。
面对范阳阿,花飞雨不敢有任何一丝大意,即便是风雨阁倾巢而出,花飞雨也将这些年风雨阁积攒的人情一次性全部用了出去,因为要面对的可是不知筹备了多少暗手的范阳阿!
商徵羽遥遥向北而望,忍不住心中感慨:“大姐这是要做最后一战,以定天下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百流汇海,群雄汇聚
万州,卿曲山,天香苑。
一片典雅秀丽的翠竹林中,唐心正娇柔的坐在草坪上,面前放着一盘葡萄,正有一颗每一颗的吃着,而在他旁边,一个魁梧的汉子却小心的端着一面白玉盘,正一脸认真的接着唐心偶尔吐出的葡萄籽,满眼认真。
唐心伸了个懒腰,一下子将她身上那婀娜动人的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周围原本还在欢腾的鸟鸣瞬间绝迹,仿佛是一个个都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似的,完全忘记了鸣叫,周围的声音也全都戛然而止。
一股淡淡的暗香弥散在周围的竹林中,配合这竹林间特有的清新香气,让人沉醉已极。
端着白玉盘的岳南天忍不住贪婪的吸了一口,和个傻子一样的笑道:“老婆大人,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你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是不是已经到天香秘典传说中的大圆满了?”
唐心瞥了岳南天一眼,那眼中的柔媚简直如水一般,若不是岳南天久经人事,又日夜和唐心待在一起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换做其他的男子恐怕瞬间就要沦陷在这美眸的秋水之间。
即便是瞬间溺死恐怕也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南天,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唐心眼中的妩媚中瞬间浮起一抹骄傲,她盈盈笑道:“自从你会来之后,我的道心就日渐恢复,修为也摸到了圆满的门槛。之后又与柳师姐帮虹莺解除心魔,如今她更是一心系在商徵羽身上,我算是彻底将所有的心愿都了了。”
“如此念头通达,在加上这两年在山中潜修,才终于问鼎了这一境界,回想起来真是天意使然。”
唐心看着岳南天,忽然狐媚的笑了笑,青葱玉指轻轻在岳南天额头上点了一记:“这一切似乎都和你那个便宜师弟有关哦。”
“这还用说,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师弟,哈哈哈哈!”
“啊,南天你真讨厌——”
在唐心伸手点向岳南天额头的刹那,岳南天大手一把揽住唐心的纤腰,将她直接拉进自己怀里。唐心身上那足以令天下所有男子都魂牵梦绕的旖旎暗香在岳南天鼻间环绕,岳南天贪婪的深吸一口,与唐心四目相对。
短暂的静谧,换来的是两人面颊的徐徐靠近,随后——
“呀!娘亲你们太讨厌了!怎么这样——”
一声娇嗔当即将岳南天的好事打断,唐心得意的一笑便从岳南天怀中挣脱出来,岳南
天无法,只得苦笑道:“婉儿,你就不能晚点来吗。坏了爹爹的好事。”
“啐!老不害臊!”姜翠对着岳南天做了个鬼脸,随后笑嘻嘻的将怀里的一封信交到自己的母亲手中:“娘,这是风雨阁花姐姐的来信,今早刚刚收到,送信的夜歌直接就走了,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唐心眼中先是冒出了些许疑惑,不过随即眼光一闪,立刻猜到了大概。
她俏笑着将信封打开,果不其然,正与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唐婉儿对这封信一点也不感兴趣,交给唐心之后就直接回身找王青去了,如今王青和唐婉儿也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几乎在山上一刻也不愿分开。
岳南天笑道:“是不是商徵羽准备对付合天道,找我这个师兄去助拳?好极,我这就走。”说完岳南天就要去准备。
“美得你!这是花飞雨给我的信,里面可对你只字未提。”唐心掩嘴轻笑:“花飞雨是想请我过去,毕竟合天道的黑虎尊者厉害,找我过去压阵。”
“嘿嘿,你去我还不是得跟去?”岳南天上前,一把搂住唐心香肩,将她拉进怀里,小声道:“刚刚婉儿不懂事,来,我们继续——”
“谁要和你继续——呵呵呵呵——”唐心如水一般的直接从岳南天怀中流走,随后更是足尖轻点,翩然飞入竹林深处,只留下淡淡的残香在岳南天身边萦绕。
一声娇柔的媚笑在竹林间回荡:“能抓到我,我再依你。”
“好心儿,你等着!”岳南天哈哈大笑,飞身追入竹林之中。
雍州,北冥家主家。
从西域进入雍州之后,东方缺和柳素素就与商徵羽等人分道扬镳,商徵羽、虹莺和林心火速赶回益阳,而东方缺在柳素素的执意下,护送着吉昌老爷子和他的孙女小叶子,如今正呆在北冥家主家。
北冥家是炼铁世家,中原百分之九十九的神兵利刃都是由北冥家出手打造,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在吉昌老爷子到达北冥家之后,却是北冥家家主北冥信义亲自出门相迎,更是以贵宾之礼将吉昌老爷子和小叶子热情留在了北冥家。
不为其他,就为了吉昌老爷子这一手独门的西域秘银之技。
吉昌老爷子和小叶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西域那个穷山沟沟里传承下来的技术,如今在中原居然真的如商徵羽所言,是绝对了不得的宝贝。如今在北冥家,两
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北冥信义更是直接从众多的北冥子弟中选拔了最优秀的十几人,作为吉昌的弟子,日夜伺候左右。
与吉昌和小叶子一同道北冥家的还有商徵羽从兰息国得来的那些西域秘银原料。在吉昌和这些北冥子弟的制作下,变成一把把锋利的神兵利刃。
吉昌还不忘商徵羽的嘱托,将西域秘银的原料提炼之后,打造完成了数套暗器的粗胚,随后全部发送到了益阳城。
可惜商徵羽不在,不过花飞雨如今也已经带着这些粗胚,直接向南进发,准备交给商徵羽。
商徵羽可说过,他要亲自为虹莺打造一套秘银暗器。
这一日,柳素素也接到了花飞雨的传信,此信直接是飞鸽传书,比到卿曲山还快了好几天。
柳素素将看完的书信交于东方缺,宛然笑道:“阿缺,花飞雨找我去助拳,说是邀请天香苑同道,实际上是在邀请你吧,我们去不去?”
东方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抽出手中的宝剑穹武,仔细端详起来。
在到达北冥家之后,东方缺就向吉昌提出了一点请求,希望他能将部分西域秘银融入穹武之中,使穹武更添锋利。
吉昌自然乐意为之,也不过几天,一柄崭新的穹武便已锻造成型。
穹武在当时柳素素和东方缺道心相融之下,就已经是重生,如今有融入了西域秘银,更加锋锐难当。
东方缺凝视长久之后,忽而一叹:“可惜,如此锋利之剑,却已没有了与之匹敌的对手,如之奈何。”
颜真道修为尽失,这是东方缺心头一大憾事。天下四剑,如今只剩下东方缺和纳兰拓。可惜两人却南北相隔千里,再难像当初那般以剑会友。
东方缺看着穹武,穹武也看着东方缺,一股难掩的孤寂一时间竟将这一人一剑相互纠缠,说不清孤寂的到底是人心,还是剑心。
柳素素如今心蕴穹武,东方缺即使不言,她将一切了然。柳素素当即笑道:“想去就去吧,听说合天道中也不乏有好手,那个范阳阿更是南锣无形剑大成,连“暗流剑影”古河都栽在他手上,算是个了不得的对手。”
最后柳素素更是补充了一句:“试剑当是够了。”
东方缺微微一笑,一股豪气顿时勃然而起,凝成一道冲天剑意,搅动天地风云,经久不散。
第八百六十六章 暗流涌动
梁州,神宵山。
段逸飞没有等到花飞雨的来信。
因为他在一次下山之后,了解到大军已然彻底拿下梁州,兵逼燕京,他当时就猜出了花飞雨接下来的布置,所以直接就向南出发。
马车上,段逸飞、凌飞仙、楚临虚和白芙蕖四人俱在,不仅如此,车内还多出了一个人。
澹台鸢。
在神宵山数日的等待并没有让众人等到叶正楠出关,澹台鸢认为叶正楠这是在故意刁难,一怒之下直接孤身上了叶正楠闭关锁在的上峰。
没有人知道最后乃发生了什么,但自澹台鸢登上山峰之后,整个神宵山上风云色变,原本的晴空万里随即被一片阴云遮盖,山中水雾更是浓郁的让人伸手不见五指,而修为高深之人如段逸飞、凌飞仙和席媛这等神霄正天门核心长老们,则山峰中听出了一阵阵令人胆寒的罡气爆破。
显然是澹台鸢也叶正楠交手了。
山中的变化十分短暂,那朵乌云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澹台鸢下来的时候,面色嫣红,显然是气血尚未平复,但从她眼中的得色来看,应当是已经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果不其然,当澹台鸢当着众多神霄正天门内门核心长老的面拿出叶正楠的掌门亲令,宣布凌飞仙将嫁与段逸飞的时候,众多内门核心长老的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叶正楠败在了澹台鸢手中,还是两人有了约定,最终澹台鸢胜出,没有人心中有答案,但那一枚掌门亲令却是扎扎实实的被澹台鸢握在手中,也意味着——
叶正楠默许了澹台鸢代他行掌门令。
段逸飞和凌飞仙之间的婚事在无阻碍,楚临虚和白芙蕖之间则更加顺利,在走了简单的流程之后,澹台鸢、段逸飞,凌飞仙,楚临虚和白芙蕖便出发,向南追赶大军。
不过在众人出行的时候,却有一个身影悄悄从山上跟了下来。
楚临虚赶车,其余四人坐在车内。澹台鸢一路上都保持的慈爱亲和的俏笑,拉着凌飞仙赫尔白芙蕖问寒问暖,凌飞仙本来就脸皮薄,被准婆婆这么拉着,脸上的嫣红简直就退不下去。
原本打坐的段逸飞徐徐睁开眼睛,没来由的说了句:“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执着,已经跟了我们三天了。”
“嗯。”
楚临虚言简意赅,一挥马鞭,一记蕴含暗劲鞭头顿时拍在马背上,让马车的速度有一次提升了少许。
白芙蕖撇撇嘴,忍不住对澹台鸢俏笑道:“澹台阿姨,要不我们就将她接进来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跟了这么久,怪累的。”
凌飞仙如秋水般的目光望向段逸飞,虽然她心中所想与白芙蕖一样,但若是段逸飞不肯,她就不会说出半个字。
凌飞仙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段家的儿媳,这点心境变化此刻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段逸飞微微一笑,随后随后向马车窗外弹出一道剑气,只见这道剑气呼啸间射向马车身后树林中的某处,顿时引得树林中好一阵躁动。
显然是这道剑气让林中某个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剑气暴散,顿时从中蹦出两个字:“上车。”
来人也一点不意外自己的行踪暴露,一道俏丽的身影随即如离弦之箭般从树林中飞出,稳稳坐在马车前面。
来人站在马车前对马车内众人恭敬行礼道:“晚辈何珮沁,见过澹台长老和诸位师兄师姐。”
楚临虚略微瞥了何珮沁一眼,随手向后一指:“进去吧。”
何珮沁心中有些忐忑,刚一进去,却看见澹台鸢看着自己,挂着一脸亲和的笑意:“怎么,想跟着我们去找你商师父?”
一句打趣,顿时让何珮沁红了脸。
当日经过了商徵羽的提点,虽然对商徵羽当初那一剑还是一知半解,但何珮沁对于剑道的理解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她原本就是新进的内门核心弟子当中的第一人,悟性超绝,如今就算是某些意境初期的剑修也未必能比得上何珮沁。
因此在何珮沁心里,简直对商徵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甚至在他眼里段逸飞和凌飞仙在剑道上也未必能比商徵羽高明。
思来想去,她决定冒险跟下山。
澹台鸢心头忽然涌出一股八卦的心思,忍不住俏笑道:“何珮沁你老实和我们说说,此刻你跟过来,到底是想拜商徵羽为师,还是向和他结为剑侣?”
被圣女这么一问,何珮沁顿时红成了小樱桃,她眼神频频闪烁,斟酌许久之后,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好,我知道了。”何珮沁心中如何想,澹台鸢俨然已经有了答案。她忍不住笑道:“我可听说商徵羽身边不止一个女人,是好多好多,而且无一不是人间绝色,你自己可要想要。”
心思被说破,何珮沁反而淡然了,她低头道:“哪怕是做他身边的一个剑童,珮沁也心甘情愿。”
白芙蕖忽然插了句嘴,笑着将何珮沁拉到自己身边巧巧在她耳畔说道:“放心,商徵羽虽然女人多,不过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不用担心会被冷落哦,嘿嘿。”
何珮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头,低着头面
色更加红润了几分。
就在一片欢笑中,众人一路南下。
燕京。
围成已经数日了,虽说每天都有零星的交战,不过有吉康的扶龙军在侧,燕京也不惧穆云天分毫。几次试探下来,双方各有胜负,这已经是林皇后王氏大魏欣喜了。
在这几次相互的试探中,皇后王氏和众多大臣也看出了吉康的能耐,果然,他和手下要比连山强出太多。为此皇后王氏对吉康连番嘉奖,如今整个燕京城内的人都知道吉康是当下皇后娘娘眼前的大红人,无人能出其右。
连山也是大为欣喜,毕竟吉康一不居功,而不自傲,获胜之后甚至还会主动给自己献上功劳,简直是再没有比他更懂事的手下了。连山对吉康的连番受奖也是没有半点的不满,相反,他还数次在燕京城最好的酒楼和盛楼宴请吉康,仿佛再告诉所有人自己和吉康关系密切,不要前来挑衅。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竞相巴结吉康,有两人除外。
他们就是与连山同级的巡城卫防令常言今和皇宫禁卫军总统领徐长河。
怡和宫,常言今正跪在殿内,汇报这燕京城内的日常情况,一切都还算正常。
皇后王氏点头:“常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陛下昏迷,城内大小事物还需要劳烦常大人多多费心。”
“这是卑职职责所在,娘娘尽管放心。”
常言今抬头,与徐长河看似无意的对视一眼,随后缓步退出怡和宫大殿。
常言今在怡和宫外等候不多时,徐长河便从怡和宫中走出,两人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场所做了下来。
徐长河见到常言今第一句话就说道:“常将军,咱们要小心吉康。”
对于徐长河的警告,常言今也是深以为然。两人都是自卫玘嗨是大皇子的时候就跟在府上的老人,自然对吉康这等忽然间上位的家伙有种天然的抵触,面对如今的形势,他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抱团取暖。
常言今点头道:“徐将军所言极是,我看那吉康表面忠厚,实则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可惜连山那笨蛋居然看不出来,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要不,劳烦常将军去提醒连山将军一下。”徐长河看了眼身后的怡和宫,声音再度压低了几分:“您也知道,我这里走不开。”
连山也是最开始跟着卫玘的那一批老人,可惜在战场上连番遭受挫败,已经失了心气,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巡城督尉令,反而和吉康走的如此近,真是令人唏嘘。
略一点头,两人再不用多言,各自离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 腥红之月
“哟,这不是常将军吗,快里边请,里边请。”
见到常言今居然有空到自己府上拜访,连山是喜不自胜。自从连番战败之后,很多过去的同僚都对自己敬而远之,包括徐长河也常言今也日渐冷淡,不过今日常言今突然造访,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两人坐下寒暄了一阵,常言今也不犹豫,直奔主题:“连山啊,你我也是跟着陛下的老人了,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这次过来是想给你提个醒,吉康这个人你还是得小心些,你最近和他走动得太过亲密了。”
连山似乎有些意外常言今居然这次来找自己是说这些,先是一愣,随即就皱其眉头:“常老,都是老兄弟,我也不拐弯抹角,这应该不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
“是。”常言今道:“还有老徐的意思,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就应该真的为我着想,而不是满脑子只想到在皇后娘娘哪里争宠!”
常言今刚说完,连山便勃然大怒道:“你们莫非不是眼红吉康,所以向和我联起手来打压他吧,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式了,如今是我们求着他,不是他求着我们!”
常言今也是个暴脾气,能与连山好好说话已让不易,如今被连山一激,顿时大怒得拍案而起:“我们这是为了你好!我们对吉康一无所知,给他一个巡城督尉,就是希望你这个巡城督尉令能压着他!让他安分守己的守护燕京!”
“你倒好,和他天天在和盛楼把酒言欢,恨不得满城人都知道你们相交莫逆,你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你的吗!”
“皇后娘娘!这……”
连山一下子慌了。
确实,自己和吉康走的近了却是有仰仗他替自己守城的意思,可顺着常言今的话中之意想想,自己这样可着实忤逆了娘后娘娘的本意啊!
连山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常言今也是暴脾气,他冷哼一声,对连山一拱手:“反正常某言尽如此,你连山自己看着办!”
说罢,常言今直接腾空而去,就算连山想挽留,可他也留不下这个意境巅峰的常言今啊。
连山现在仿若酒后初醒,随即越想越后怕,忽然感觉额头上一片瘙痒,抬起袖口一抹,这才发现连自己手心都已经全是冷汗。
常言今
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发酵,有了这个想法,就连他回想起前两天进宫汇报时,皇后娘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那天皇后娘娘对我表情淡漠,已不似以往那般……莫非真是心中依然对我有了苛责,但不好说出口?”
越是深想连山越觉得就是这样,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冷汗咕嘟嘟的往外冒,就差把他给淹了。
正当连山魂不守舍的时候,他的管家一路小跑从门外跑来,满脸堆笑道:“大人,吉将军的马车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您呢。”
“等我?吉康?!”
连山登时打了个机灵,随后勃然大怒道:“不去,再也不去了!我就待在府上哪也不去!”
“我的好哥哥诶,又是谁惹着你了,告诉兄弟兄弟给你说道说道。”
远处传来一声慷慨大笑,声音有若洪钟,除了吉康还能是谁。
“吉康……”
见着吉康,连山此时已是说不好自己是如何想法,心中一片复杂,按理说吉康没有半点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可若自己心中所想为真,那凤颜大怒自己更是招架不住啊!
兄弟,哥哥对不住了。
连山这么想着,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这变脸功夫可谓是驴火纯情:“我说吉老弟啊,连日来饮酒,哥哥也乏了,想在府上歇息歇息,我看今日就算了吧。”
吉康伸出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便哈哈大笑:“我说哥哥,你这也太虚了吧,再者说昨夜是我请客,今日当轮到哥哥了,莫非哥哥是囊肿羞涩?无妨,今日照样是小弟付账便是了!”
说完,吉康立刻伸出手抓住连山的臂膀,就要把他往门外拉。
连山心中本救有愧,又被吉康这么一挤兑,顿时面色就过不去了,脑子一热咬牙便笑道:“老弟此言是在嫌弃哥哥啊,哥哥怎会如此不堪?也罢,今夜哥哥便舍命陪君子!不过咱们说好,这是最后一次,谁知道那些叛军往后会有什么阴谋,咱们还是日夜小心为好。”
吉康盯着连山看了许久,正当连山心虚的有些眼色闪烁的时候,吉康忽然哈哈大笑:“那哥哥还不快去换衣服,你看你,都热出汗了,浑身湿漉漉的。”
“还真是,那劳烦老弟稍等片刻,哥哥随后就来。”连山也哈哈大笑,转身走向后
堂。
依旧是和盛楼,依旧是那间最高规格的雅座。
谁都知道这些日子坐在这里的是谁,和盛楼的老板还专门将这整个一层全都清空,只为了接待如今这燕京城的两位贵人。
吉康还是那般好爽,一杯杯下去,喝的好不痛快。反观连山似乎是有心事,每次是浅浅的抿上一口。若是以往,两人这时候都已经醉了,结果吉康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可连山还是毫无醉意。
吉康一把攀过连山的肩膀,大舌头嘟嘟囔囔道:“大哥,你这可不地道,就都让弟弟喝了,你可一点都没动!”
“不行,来,喝!”
说完吉康直接往连山面前推过一个大海碗,亲自斟了满满一碗酒。
“喝!哥哥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吉康!”
连山推诿不过,只能闷头将这一海碗干了,喉咙里火辣辣的不说,脑子更是嗡的瞬间迷糊了两下,不过也是一瞬便将酒劲压下。
可吉康明明显不打算放过连山,又给连山斟满一碗:
“古话说得好,独木不成林,大哥,再喝!”
连山半推半就,又被灌了满满一碗。
“哥哥真的不行了。”连山告饶,两碗下肚,此时他已经被酒劲儿冲得晕晕乎乎的了。
“三碗下肚,连战连捷,这碗大哥一定得喝!”
不管不顾,吉康又灌了连山第三碗。连山本就有心事,三碗酒喝得又急,刚喝完便赶紧自己脑子嗡嗡的一片嘈杂,正要起身告辞,却眼前一花,直接秃噜到了桌下,呼噜震天动地。
就在连山过醉倒之后,吉康忽然间面色一变。原本脸上的嫣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退下去,眼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酒醉模样!
吉康拍了拍手,驻守在这层楼的扶龙军亲卫立刻打开门走到他面前。
一个个犹如出鞘的刀刃,满身戾气。
吉康扫了一眼地上的连山,冷冷笑道:“发信号,准备动手!”
原本漆黑宁静的夜空中,一支火箭从和盛楼窗口腾空而起,随后在燕京城上空炸开成一片绚烂的烟火。
随即,也将燕京拖入了早已布下的血色深渊。
头顶,一轮腥红之月。
第八百六十八章 围攻皇城
“不好,大事不好!”
怡和宫大门忽然被一个禁卫士兵猛然推开,他慌张的向内狂奔,一路上居然还摔了好几跤。他恨不得是手脚并用的爬上台阶,没等门口的禁卫军阻拦就一下撞开怡和宫大殿的正门,扑倒倒在卫玘的床榻前。
卫玘床前,皇后王氏正悉心的给卫玘亲自喂药,被此人这么一冲撞,药汤顿时撒了她满手。
皇后王氏顿时勃然大怒:“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把他拦下来!”
这名禁卫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人摁倒在地。徐长河此刻满脸铁青,此人他认识,是个平日里颇为机灵的小家伙,谁成想今日居然冲撞了皇后娘娘。
结果这禁卫军被压住后就慌张的大叫:“不好,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叛军,叛军……”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皇后王氏听到叛军二字立刻心中一紧,但随即便怒道:“什么叛军,有吉康将军和连山将军在,叛军怎么可能打得进来!”
“不是城外,是……城内!”
这名禁卫军似乎是被吓得魂不守舍,口齿都不清晰了。
徐长河上去对着他的侧脸就是一巴掌,怒道:“清醒了吧,还不快说!”
内劲入脑,这名禁卫军终于清醒了几分,他急忙叩拜在地,哭道:“吉康将军反了!如今正带着扶龙军在燕京城内四处肆虐,到处都是刀山火海!常言今将军正帅兵抵挡,可是……快要抵挡不住了!”
“看叛军的方向,是要杀进皇宫啊!”
啪——
手中的汤碗瞬间跌落,纯白洁净的瓷碗和药汤崩碎四溅,但皇后王氏却混无所觉。
“不可能……不可能!”皇后王氏顿时间六神无主,她慌张的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周围的侍女急忙上前左右搀扶。
皇后王氏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大魏朝对他吉康恩重如山,本宫还加封他为巡城督尉,他怎会反,怎会反!”
“你骗我!”
“小的万万不敢欺骗娘娘啊!”禁卫士兵叩首在地,此刻他已经略微恢复了些镇定,言之凿凿:“那吉康带人从东西南北四面攻入,五万人马如潮水般向内城涌来,常将军已经抵挡不住,这是我亲眼所言,绝无有半点虚假啊!”
皇后王氏依旧不信:“不可能,若
吉康真的反叛,连山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手上还有四万多人,怎么可能坐视——”
“连山将军已经率先被吉康拿下,听说那四万人中也有数十名中坚将领被齐齐格杀,此刻燕京守军乱成一团,自身难保!”
正在禁卫士兵言语的同时,徐长河却静立在旁,将自己的内劲扩散到极致,而他已然从略过的风中听到了远处那依稀传来的喊杀声。
撕心裂肺的喊杀声!
“娘娘,恐怕此言非虚啊!”
徐长河立刻跪倒在地,磕头道:“末将已经从风声中听到了城内的喊杀声,而且正离着皇宫越来越近,娘娘,吉康真的叛了我大魏!”
徐长河的话将皇后王氏最后的希望彻底粉碎,她在原地呆滞着,整个人彻底没了主意。
徐长河一咬牙,急急进言道:“皇后娘娘!为今之计,是下令让常将军火速待人退回皇宫!他手下的人加上我们皇宫的禁卫军,还有一万多人,尚可一皇宫为屏障抵御叛军!”
“娘娘还请速速决断!”
皇后王氏六神无主,慌忙道:“就按将军说的办!”
徐长河转身便走,此刻形势紧急,他要将这消息尽快传到常言今手上!
但徐长河不知道,如今在城内作战的常言今,已经几乎是灯枯油尽了。
原本以他的意境修为,就算是面对上百人也可轻松来去,更不可能有人突破他所在的防线,但就在他领兵抵挡吉昌的扶龙军的时候,忽然从军中杀出了好几个黑衣人,他们一个个居然全都是意境高手,而且其中有一人更是意境巅峰,修为丝毫也不弱于常言今,将他死死的压制在了皇城东门附近!
在常言今被压制之后,他手下的巡城卫队顿时惨遭屠戮,阵型之坚持了不到一炷香便直接被扶龙军冲毁。
如今的常言今已经深陷敌阵,想退却已经退不出去了!
他一剑荡开一名黑衣人,随后便顿感腰间一阵剧痛,只见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然刺中他腰间,护体罡气虽然将剑罡削弱了少许,但还是伤到了他的脏腑。
常言今将此人一掌轰退,翻身腾上半空,脚下在虚空中借力,罡气爆破之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射而去!
他给巡城卫队最后的命令就是退回皇宫,这也是如今他们这方人马的最后手段!
眼见将那些黑衣人甩在身后,常言今心中顿时一喜,但就在此刻,一道磅礴剑压忽然凌空袭来,常言今一回头,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一把硕大无朋的利剑倒垂在天地之间,尚未临身,那股浩瀚的剑压就让常言今的护体罡气有了不支的预兆!
巨剑瞬间斩落,常言今挥剑抵挡,但随即面如死灰!
这般浩瀚的伟力瞬间就破去了他的护体罡气,剑气如此犹如千刀万剐!
常言今身上的精铁铠甲在剑落的瞬间便被剑罡搅碎,迸散成一片片破铜烂铁,辔头也瞬间迸散,乱发飞舞之中,常言今仰天吐出一口鲜血,颓然从空中坠落。
依稀间,常言今仰头望见了那道巨大剑光上璀璨的两个大字。
南锣!
南锣无形剑!
“范阳阿!居然是你!”
常言今一直视范阳阿为今生大敌,又怎会不知道范阳阿所修的南锣无形剑!他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无比狂躁,但又像极了雄狮临终前的叹息。
一道身穿黑虎长袍的身影从天继徐徐落在常言今身前,与他同时走来的还有另外数名黑衣高手。
这道身影轻轻撤下自己脸上的黒巾,露出了范阳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眼中的冷峻让人不寒而栗。
“常言今,我当年就说过,你的心性无法将内功大成。”范阳阿好整以暇的看着常言今,但随即眼中的笑意忽然转变为森冷:“今日,你注定要成为我们一步登天的阶梯。”
范阳阿也不想与常言今多言一句,回首间,巨大的南锣无形剑虚影当即朝着常言今垂落下来,磅礴的剑压将常言今整个人死死的压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
“范阳阿,你——!”
常言今还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可惜他们只见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常言今当年就输了范阳阿一筹,这些年光顾着加官进爵,修为并未精进,反观范阳阿南锣无形剑大成,此刻的常言今面对范阳阿,俨然是再没有了半点还手之力。
剑落,绞杀,一片血雾。
范阳阿看也不看地上的那摊烂肉,踱步向前,口中不住的喃喃道:“过去失去的,如今,我要帮主上一样一样全都拿回来!”
“发出信号,围攻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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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 送你上路
“快,关闭皇城大门!将叛军挡在外面!”
“可常大人还没退进来,还有许多兄弟在外面!”
“来不及了,关门!”
…………
徐长河的面色一片青紫,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回怡和宫面见皇后娘。
还没等常言今退回皇宫,扶龙军就打到了皇宫脚下,徐长河被迫将大门关闭,不仅隔离了常言今,更是隔住了不下上千名正在城内奋战的巡城卫队。
但徐长河也没有办法,在不关门,叛军就冲进来了!
“弓箭手准备!”
“刀盾手就位!”
“全体都有,死守皇宫,不得后退一步!”
“是!”
…………
徐长河的死命被一个个禁卫军统领传达下去,好在皇宫的禁卫军一向战力卓著,而且有许多一品、二品、三品枭龙卫常年驻守皇宫保护陛下的安危。
三品枭龙卫全是势境修为的高手,二品枭龙卫则是势境巅峰的高手,而一品枭龙卫在是已经步入意境的已经强者,足可以一当百!
所以虽然禁卫军人数处于劣势,但在高端的战力上,徐长河并不虚叛军分毫,甚至远胜叛军!
这就是他手上最后的一把刀!
徐长河严正以待,但等了一刻钟时间,却迟迟未见叛军强行攻打皇宫北门。
明明已经杀到了门口,怎么没动静?
徐长河心中奇怪,但没等他细想,西侧忽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居然是一名禁卫军踏马向他奔来,更是隔着老远就开始呼喊。
徐长河心头顿时咯噔下,因为从那禁卫军的呼喊中,他俨然听到了一个消息:皇宫西门失守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徐长河上前一把将那人从马背上揪了下来,怒道:“有两千名禁卫军,还有上百名枭龙卫,西门怎么可能这么快失守!你骗我!”
那名禁卫军满目慌张道:“就在叛军宫门之际,皇宫西门的枭龙卫中忽然有十几人齐齐反叛,让守卫西门的禁卫军乱成一团,乘此机会一个女子飞身跃入战场,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能将她拦下,兄弟们全都口吐鲜血而亡。”
“她借此打开了皇宫西门,如今恐怕皇宫西门的禁卫军已经全部被叛军围困,想撤也撤不出来了!”
“诶!”
徐长河恨恨的挥出重重一拳,却只打了个空气,如今他就是如此,空守在东门,却被西门的敌人趁虚而入!
“告诉所有禁卫军统领!退守内院,退守内院!”
徐长河无奈的下了命令,随即带人火速向内院撤退,皇宫的屏障已经形同虚设,西门
被迫,汹涌的数万叛军就会如同潮水般涌进皇城,到时候……
徐长河无法细想,也不敢细想,他甚至直接带着最精锐的人马直奔怡和宫,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见到满目颓然的徐长河颓败无声的跪倒在自己大殿中的时候,皇后王氏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们……进皇城了……?”
皇后王氏艰难的从口中吐了几个字,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尖刀,一刀一刀的从她身上剐下大片大片的血肉,疼的她浑身发抖。
徐长河艰难抬头,但在面对皇后王氏投向自己的目光时,却无奈的重新将头颅低下。
在这一瞬间,皇后王氏终于忍不住,两行潺潺的热泪顿时间夺眶而出。
“陛下,臣妾罪该万死啊……”
皇后王氏也不是蠢人,到了如今,怎会还想不通此中关键。梁文道和陈平明显是心怀异心,趁着卫玘晕厥的时候,处心积虑的哄骗自己帮他们盗走了虎符,随后更让吉康带着他手下的这群恶狼入驻燕京。
自己是大魏朝的罪人啊!
皇后王氏此刻伤心绝望到不能自已,她猛然间回头,扑倒在卫玘的床前嚎啕大哭起来,那绝望的哭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怡和宫。
“微臣,去抵挡叛军去了。”徐长河深吸一口气,自知者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再和卫玘以及皇后王氏说话,眼中是莫名的决绝。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便以死报之!
在外面,即便是以皇后王氏这样的普通人,也已经能依稀听见那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敌人已经进了。
徐长河愤然拔出腰间长剑,大踏步走出怡和宫大殿,就像一个执意要扑入烈火中的飞蛾。
那道沉默离去的仗剑背影,成为了他留在此地的最后画面。
外面的喊杀声忽然大作,最后在激烈的喧嚣中,又骤然间归于平和。
徐长河自以为枭龙卫是他的最后依仗,殊不知范阳阿早已在这些年洞悉了所有皇宫的情形,而如今绝大部分的合天道强者,都已经随着他汇聚到了燕京城内。
这是一股比枭龙卫更加恐怖的力量!
门外的喊杀声停歇之后,皇后王氏的哭声也顿时间戛然而止。她试图唤醒卫玘,期待奇迹出现,可惜终究是事与愿违。
皇后王氏立刻停止哭泣,而在此时,那个母仪天下的姿态又再度回到了皇后王氏的身上。她悉心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拭去,又整理了一番衣冠,庄重回头,就怎么瞩目着怡和宫大殿正门。
边上的那些侍女已经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颓然跪倒在大殿内浑身发抖。皇后王氏孤零零的挡在卫玘身前,执着且坚定。
她倒要看看,那第一
个踏入怡和宫大殿的逆贼是长得何等模样!
一个轻捋白须的身影踏着大殿外的阶梯,一步步走上大殿,那是一张皇后王氏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这些年她虽卫玘见过数次,陌生则是因为此人眼中的恨意,比山高,比海深!
范阳阿!
而在范阳阿身后,还有数道身影,皇后王氏立刻认出了其中数人。
梁文道、陈平,还有那个曾将卫玘迷得魂不守舍的银琅。
眼看就要迈过大殿的门槛,范阳阿却停了。
范阳阿一侧身,居然悄然向旁撤了一步,并恭敬的垂首而立。
不仅是范阳阿,身后的所有人都如范阳阿一样恭敬垂首立在阶梯两侧,默然不语。
静悄悄中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的面孔逐级而上,出现在了皇后王氏的眼中。
他一席白衣,纤尘不染,明明踏过了外面的尸山血海,却没有染上一星半点的血色。长发翩然,眼神萧索,一只碧翠长萧被他斜斜托在腰际,说不出的孤单落寞。
与旁边人的满身杀气比起来,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从旁人的恭敬中皇后王氏却知道,这个看似不染尘世的俊逸男子,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见男子停在大殿门前许久未进,范阳阿终于恭敬的开口说了句:“少主,请。”
“哎,真要如此吗……”
男子微微一叹,缓缓步入大殿,双目扫过大殿内的种种,最后凝望在那执意挡在卫玘身前的皇后王氏身上。
同样的,皇后王氏也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
一时间居然谁也没有开口出声。
短暂且令人窒息的安静之后,皇后王氏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谁。”
男子忽然笑着摇头道:“别问我,我现在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就在这时,男子身后的范阳阿忽然一笑:“嘿嘿,运气不错,正主醒了。”
刚说完,皇后王氏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立刻惊喜的回身探视,正看见卫玘的手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也就几个呼吸而已,卫玘终于睁开眼睛。
“陛下!”皇后王氏在也装不出那股庄严的仪态,顿时回身扑到了卫玘的身上,眼泪簌簌的掉落,脸上的胭脂都瞬间花得不成样子。
卫玘依旧很虚弱,他颤颤巍巍的侧过脸,目光当即落到了那个年轻男子身上,疑惑道:“你是谁,要对朕做什么?!”
“要做什么!”
范阳阿突然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恶狠狠答道:
“自然是送你上路!”
第八百七十章 谁才是大魏之主
“不!你们不能动陛下!”
皇后王氏忽然愤然起身,甚至已然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水,张开手就这么单薄的挡在了卫玘身前。
可卫玘似乎还不知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这一下弄得忽然愣在原地。
他甚至愣愣的问了句:“范阳阿……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范阳阿轻轻一笑,身后有人立刻会意,早已准备好的银琅一声冷笑,袖中瞬间射出一道寒芒,正中皇后王氏的心口!
速度太快,甚至连皇后王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心口骤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随后身前就顿时喷涌出鲜血。
一抹热流无可抑制的从皇后王氏的口中逆流而上,随后从她鲜红的唇角徐徐躺下。皇后颤抖的抬起双手才发现原本白皙的束手此刻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得血红血红。
“陛下……陛……”
皇后王氏下意识的回头,最后看了身后的卫玘一言,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喉间立刻就被陆续奔涌逆上的血水哽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后王氏就这么倒在了卫玘身前,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刻,她的眼里始终只有卫玘。
一如当年。
年轻男子手中骤然一抖,似乎不忍触目,叹息间撇开脸去,可还是有一丝血水迸溅到了他纯白的长衫上,这一次他想躲,却没能躲开。
在这世道,又有何人能躲开。
皇后王氏的死让卫玘瞬间清醒,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氏,呆立了片刻,便立刻歇斯底里的大叫道:“来人,来人,有刺客!”
范阳阿就这么仅仅的瞅着卫玘,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同样的,在他身后,梁文道,陈平,刘金奎等一干人全都露出的同样晦涩的笑意,就仿佛在欣赏着一副难得的景致,令人身心舒畅。
而在其中,只有那个年轻男子眼中闪现出一抹落寞,可他却无可奈何。
卫玘歇斯底里的叫了好久,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前来,这让他登时措手不及。。
他奋力的想要从床上翻身下来,可他昏迷了近一个月,每日只能以药汤和甜汤续命,哪里有力气。努力的翻身,却只是让他更加狼狈的跌倒在自己窗前,正扑倒在已经死去的皇后王氏的身上。
“啊……啊!”
卫玘感觉自己简直就要疯了,他下意识的就向后缩,可身后的床榻让他无法向后。扑倒在之后的他此刻全身都已沾满了皇后王氏的鲜血,吓得他精神崩溃,一抬头,却又立刻看到了范阳阿他们那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
卫玘感觉自己好似掉入了地狱,而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索命的厉鬼!
“退散……退散!给我退!”
卫玘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居然手脚并用的跑了起来,但没跑两步就一个踉跄,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他留下的血手印和血脚印,但他此刻只想尽力远离那些恶魔,越远越好!
范阳阿等人看着卫玘脸上的惊
恐,笑得愈发明艳了。
“够了吧。”
一声淡漠的沉吟,忽然间不合时宜的在场中响起,是那个年轻男子。他始终都没有直面观看卫玘的窘态,但那皇后王氏溅在他身上的点点血红与原本的纯白愈发触目惊醒。
男子开口,范阳阿等人立刻收起原本脸上的诡异微笑,一个个恭敬称是。
范阳阿换上了一副冷笑,眼中藏着切齿的恨意,一步步走向卫玘。
卫玘还像多,可却被范阳阿一手直接抓住了长发,就这么被范阳阿一路拖行的到了众人面前。
范阳阿将卫玘往地上一丢,卫玘还想跑,却瞬间感觉脚踝一疼,随后咔嚓一声!
“啊!我的腿,我的腿!”
范阳阿直接捏碎了卫玘的脚踝,下手极狠,几乎是将脚踝关节彻底碾碎!
可如此也没有让范阳阿眼中的恨意有半点消退,反而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嗜血,仿佛恨不得将卫玘煎皮拆骨,然后再将他的血肉逐一吞食干净!
那可怖的眼神甚至吓得卫玘瞬间将脚踝的剧痛忽略,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此刻,要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卫玘也太过不堪了。他认出了这里是他的怡和宫,他依旧还在皇宫之内。
可就算如此,徐长河不见了,常言今不见了,那些日夜陪侍自己的禁卫军却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就连皇后王氏都死在了自己面前。唯一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也就是银琅了,可却正是银琅当着自己的面射杀了皇后王氏!
如果这不是反叛,那什么才是!
“反应过来了?”范阳阿笑了,笑声逐渐嚣狂起来,最后变成了仰天长笑:“卫卿啊卫卿,你在天上看见了吗!当年你夺走的东西,我们如今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范阳阿歇斯底里的仰天长笑中,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湛蓝的闪电,几乎将天穹都劈成两半!
卫玘瞬间愣住了!
卫卿……这不是自己的太祖爷爷吗,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定很困惑吧,卫玘。”范阳阿似乎很欣赏卫玘现在惊愕与恐惧夹杂在一起的表情,没看一眼让他感觉身心舒畅。
范阳阿哈哈大笑道:“你可曾知道,你血脉里流淌的根本就不是大魏太祖皇帝的血脉!你是一个窃贼,一个窃贼!”
“你们家的人,全都该死!”
范阳阿瞬间暴怒起来,心中一狠,硬生生抠住卫玘肩头,就这么直接撕下了鲜血淋漓的一大块血肉!
肩头的剧痛让卫玘好一顿歇斯底里的哀嚎,但听在范阳阿和身后的其他人耳中,却好似天籁,让他们一个个露出了一脸沉醉的表情。
年轻男子默然,可心头也隐隐有些震动。
正如卫玘此刻一样,当初的自己听闻自己身世的时候,也几乎是同样的惊慌失措。
卫卿,大魏朝的太祖皇帝,此事大魏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却
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卫卿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一个是真正的卫卿,另一个则是一个叫卫倾人!
他们其实毫无关系,只是因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所以平民出身的卫倾便被卫倾留在了自己身边,就连卫倾这个名字也是卫卿所赐。
卫卿是面子,是大昭朝的镇北大将军,是如今大魏朝真正的开国太祖皇帝!
卫倾是影子,他只是隐没在卫卿身后,默默替他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从未在人前显露。
原本这一切都是如此和谐,直到大魏朝建朝之后,卫卿对卫倾展开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绞杀,可计划却提前泄露,让卫倾逃了。
自此,两人就结下了死仇!
卫倾背地里将卫卿的一切言谈举止都已默默牢记在心,并潜修了一门易容化骨之术,让自己原本就与卫卿极其相似的面容变得更加难以分辨,甚至连身高体型都完全按照卫卿量身打造。
时机成熟之后,在建立大魏朝不久之后的一次围猎中,卫卿因兴奋的追击一头斑斓虎脱离的队伍。谁也不知道,等卫卿回来,他们敬爱的那个皇帝陛下已经彻底 换了一个人。
当权之后的卫倾,第一件事就是对朝廷和整个中原大地做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那些与死去的卫卿熟悉的老臣老将一个个失踪的失踪,病故的病故,别说他们,就连在建立大魏朝中立国立下过赫赫战功,被称为“塞北侯、西关刘、岭南王家傲千秋”的三大家族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除此之外还有当时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罗虎门!
卫卿以谋逆罪暗地里调动地方军,将三大家族和罗虎门总坛秘密包围,一夜间连根拔起!
三大家族主家一夜之间陷落,只剩下了少数分布在偏远地区的支脉族人逃出死地,最后在雍州短暂落脚之后,进入西域,这才避过一劫。
这还算是好的,罗虎门更加凄凉。
罗虎门被官军围困得水泄不通,除了当年罗虎门罗清的大弟子方怡墨被人打下悬崖不知身死之外,其他人尽皆被杀,罗虎门传承断绝。
再往后,卫倾就掀起了大魏朝历史上接持续了近十年的历史迷案,甚至名字都在史书上没有留下多少记载。
所有有关于大魏朝建朝时期的历史书,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被卫倾强制下令更改,把里面关于三大家族、罗虎门和其他那些中小江湖势力的相关内容全都抹去,为此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豪门贵胄家破人亡。
但卫倾还是不满意,因为依旧有一部史书因为流传甚广,手抄本遍布天下,所以依旧有少许让世人探寻真相的线索隐藏其中。
这就是“魏书”!
花飞雨所在的沈家之所以忽然被先帝卫真下令满门抄斩,就是因为他们的沈家老爷子,无意中翻看了魏书。
史称“魏书之变”!
如今的卫玘根本就不是大魏朝太祖皇帝留下的血脉!不仅是他,就连他的父亲卫真,他的爷爷卫深也同样不是!
第八百七十二章 我是谁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令人惊叹!
范阳阿和刘金奎等人一直密切注视着人皇之气的变化,在老道的施法下,人皇之气在大殿中每个人的眼前都是清晰可见,范阳阿原本还准备了多种手段,就怕人皇之气会对新的躯体有反噬,可到最后竟然什么状况都没有。
顺利得让人觉得可怕!
“好!好!好!果然是天佑我皇,这是苍天庇佑啊!”
冷酷的范阳阿这时情难自已,竟然直接热泪盈眶,当即跪倒在地,对着年轻男子所在的方向叩拜不止。
刘金奎等人也紧随其后,除了老道和他的道童们还在施法之外,其他人尽皆跪拜下来,以头抢地,甚至连地上的血水沾染上了他们全身也毫无所觉。
就在金色的人皇之气进入自己体内的同时,年轻男子全身上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但这种颤抖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更像是身体处于极度兴奋当中的自发反应。
年轻男子感觉就像是一股暖流涌入自己体内,随后周身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就像是在母亲的襁褓中一样,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心神安宁。
在这股气息中年轻男子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度舒畅的轻叹。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皇之气终于彻底没入了年轻男子体内,可他还是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那股舒适道极致的感觉中醒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范阳阿一挥手,身后的众多高手立刻将此地完全围住,不让任何人打搅到年轻男子。而银琅身边也立刻有两名意境高手靠了过来,虽然看似无意,可银琅却皱起了眉头。
这明显时在提防自己。
银琅心中暗道:如今自己最紧要的,是得找到一个新的靠山才行。
大殿内的静默也不过持续了一炷香而已,年轻男子徐徐睁开双眼。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里面蕴含着无穷的伟力,那股人皇之气正在他身体中驰骋盘旋,仿佛是在适应着这个新生的躯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这一切都证明他身上果然流着大魏朝太祖皇帝的血脉。
“我是谁。”
忽然间一股陌生感顿时袭上年轻男子的心头,无论是周围的人,周围的事,甚至是此刻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年轻男子抬头望向范阳阿,猛然间开口道:“我是谁。”
“您是我们的少主,也是将来大魏朝的九五至尊!”
范阳阿后退一步,其他人也尽皆跟在其身后,包括那老道和他的十几名童子也毫无例外。
银琅赶紧学着大家的样子跟在众人身侧,目光闪烁不知所和想法。
这些人一个个恭敬的排在一起,随着范阳阿的动作,对着年轻男子躬身大礼参拜。
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在这抹异色浮现的刹那,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顿时从年轻男子身上蒸腾而起,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想要匍匐在地。
幽暗中,仿佛有一条就擎天巨龙昂首挺立在九霄之上
,正瞩目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丝落寞忽然浮现在年轻男子眼中,与他眼中原本那股威威严交杂在一起,如此的晦涩不明。
“我是谁。”年轻男子声音忽然抬高八度,似在询问,又似在喃喃自语。
“我是大魏朝太祖皇帝的子孙。”
“我是当今当今大魏朝九五尊位的正统继承人。”
“我是——”
“卫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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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婧和子弃刚刚从外面回来,在燕京城附近盯梢了一夜,此时也是有些疲惫。
子弃给完颜婧舀了一碗水,完颜婧咕嘟咕嘟就喝了个干净,袖口在嘴角一抹,干脆利落的说道:“昨夜燕京城内喊杀声震天动地,我估计是范阳阿他们动手了。”
商徵羽和穆云天老将军和东方兴、东方玲等人均在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戚。
东方兴原本并不知道花飞雨、公孙奇和郑病翳定下的这个借刀杀人的计划,但商徵羽在之前曾向他们和盘托出,虽然不好说是对是错,但在当下这个局面来看,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起码避免了两兄弟反目成仇。
但听闻燕京城内的叛乱,还是让人心中不胜唏嘘。
若说有心中喜悦之人,当属穆云天等卫瑾的嫡系大将了,如今最大的阻碍已经去除,大家身下的任务就是养精蓄锐,拿下燕京,以正大统!
不过知道现在,就算是花飞雨和公孙奇私下交流了许久,也还是猜不透范阳阿的心思:他处心积虑的推翻大魏,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想明白这一点,花飞雨和公孙奇总还是感觉周围危机四伏,哪怕如今大军已经打到了燕京城下也还是如此。
不过这并不妨碍接下来的布置。
一只信鸽腾空而去,将燕京的消息传回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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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内此刻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可谓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吉康正率领着手下的扶龙军,将尸体一车又一车的推出到城外指定地点掩埋。
原本皇后王氏给吉康的五万精锐改名扶龙军,想让他扶的是卫玘,结果却成了卫玘的索命人。
穆云天大军和东方家大军就这么看着,也没有上前骚扰的意思。
双方都是十万人,真打起来说不好谁胜谁负。
连山已经被吉康顺利处决,而且在那天夜里,因为之前吉康与连山的亲密关系,导致连山手写许多人都对吉康放松了警戒,紧要关头吉康忽然造反,直接将燕京守军中近半数的中坚将领直接格杀,如今已经彻底将燕京守军接管过来。
短暂的混乱在太阳初升之时就已经告一段落,如今的燕京已经彻底换了主人!
与此同时,由刘金奎所领导的另一队人马正紧罗密布的进行中,他们手中早有一分名单,顺着名单一个个的将那些文武大臣给抓到手中,燕京城戒严,根本无路可逃。
所有忠于卫玘的家伙全都直接满门抄斩,一时间又在燕京城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经过一整天的肃清,整个燕京一片狼藉,而对范阳阿等人来说,却是如此的称心如意。
这才算是干净了!
“范伯伯。”王长空处理完手上的事物,恭敬的回到范阳阿身边,笑道:“如今城内所有名单上的人都已基本被刘伯伯肃清,身下也是一个个待宰羔羊,不过我看朝廷中剩下的很多人也都是些两面三刀之辈,不用将他们一并格杀吗?”
范阳阿看着王长空,忍不住满意点头,在年轻一辈中,他最满意的就是王长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甚至因为自己没有子嗣,所以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干儿子来照看。
可惜,如今年轻一辈也只剩下王长空一个人了……
想到这,范阳阿当即面色就变成一片森寒。
林殇、刘-晓宇、侯锋和林武身死的消息已经从秘密渠道传到了范阳阿他们耳中,为此刘金奎直接处理愤怒了,随即就将怒火发泄在了这些大臣们身上,恐怕此刻他亲手杀掉的人已经数不胜数。
“那些人虽然两面三刀,但反而对我们有用,先不用动他们。”范阳阿面色冷峻:“总要留下一些混淆视听的家伙,否则今后的史书还怎么写。”
王长空了然,历史只由胜利者书写,范阳阿这是已经在给卫长歌荣登大宝之位铺路了。
毕竟范阳阿他们需要这些两面三刀之辈帮他们操刀提笔,将这一晚上的血腥给一点点从民众眼中洗去,甚至改头换面歌颂成一幅开国盛景。
耗子也有耗子的用处,小人也有小人的作为,就看怎么用了。
燕京城如今有十万人,这也导致当下穆云天不敢攻城,只能远远观望。所以此时反而没让燕京和雍州南部的讯息中断。
燕京得胜的书信,也在此时发往了雍州。
其实根本不用范阳阿专门发出讯息,燕京暴-乱的消息也已经逐渐扩散开来,十几天之后就传到了雍州地界。
民间群青哗然的同时,官场也人人自危起来。
除了官场和民间,雍州还有一股势力也开始焦躁不安。
雍州,辕城,西门家主家所在。
议事大厅内,西门家主西门正将所有下人屏退,大厅中只留下了他们西门家兄弟七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西门正将刚刚早上获得的关于燕京事变的消息告知众人,一时间大家原本就晦暗的面色更是乌云密布。
西门家原本和合天道开展合作,是为了利用合天道的资源让西门家度过这段虚弱期,并逐渐恢复往日西门家的荣光,而在更深一层,西门正刚希望自己能通过西门家在雍州的力量,潜移默化的影响合天道的行事作风,甚至让西门家反客为主,成为整个合天道的主宰。
一切计划都很美好,甚至西门家也在一步步朝着这个方向走,已经让整个家族在这两年有了起色。
第八百七十一章 局外人,局内人
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卫倾盗取天下之后留下的恶种!
所以在大魏朝建朝百年之际,龙脉才会忽然有了抬头的征兆,虽然之后就直接被压制了三十年,但如今依旧乘风而起,而且在看到卫玘的时候,龙脉就立刻认出了卫玘身上并非流淌着大魏朝的血脉,盛怒之下,随即剥夺了卫玘身上的人皇之气,让他垂死昏迷至今。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年轻男子心中一叹。
他其实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帝,他只想过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在山野间与心上人琴箫合奏,岂不快活。
可惜这终究是奢望。
有着祖辈们的恩怨,让他无法裹足不前,不仅是年轻男子,范阳阿、王冰、刘金奎、侯照——所有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放不下,因为一旦放下就无法面对自己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范阳阿此时也将过去的恩怨一一向卫玘复述,不是为了让他死个明白,而是想要欣赏卫玘脸上那一点点涌出的骇然和绝望!仿佛身后有无数双眼睛也同样看着这一切,没错,那是所有人祖祖辈辈逝去之人的眼睛,他们都在瞩目这一刻!
“当年,我先祖身为太祖皇上的近前侍卫统领,无意中察觉了卫倾的毒计,便连夜带着小皇子出逃,九死一生才险险逃出。”范阳阿面色冷若冰霜,满嘴鲜血,竟然是真的将那块从卫玘身上撕下的血肉生吞入肚!
“我们的祖祖辈辈无一日不想着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如今,终于让我们做到了!”
“可惜,王冰和侯照在雍州主持事物,来不了燕京,否则能看到你这幅涕泪横流的模样,他们也一定会满心欢喜!”
范阳阿终于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恭敬的面对那个年轻男子道:“少主,可以开始了。”
卫玘被范阳阿的话完全镇住了,原本这是他们这一脉最大的秘密,在禅位之时会由卫真亲口告诉卫玘,让他知晓,可卫玘那时候和卫玹争得不可开交,卫真又死的太过突然,居然没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卫玘!
此刻卫玘已经全然忘记了疼痛,满心全是范阳阿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他浑身发冷。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刻龙脉抬头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好似看着小偷一样的厌恶的眼神!
卫玘还在发愣,忽然间感觉自己双手双脚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卫玘忍不住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他左右环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是范阳阿直接钉住了。
四颗黑色的锋利钢钉就这么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鲜红的血水伴着浓浓的血腥味让卫玘更加惊恐,无尽的恐惧吧卫玘身形笼罩!他疯狂的挣扎,但越是挣扎,那股手脚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发出更加惨烈的尖叫。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不!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走开,走开!”
………
没有人听见他凄厉的哭喊,甚至拿略带哀求的惨叫俨然变成了围观之人眼中的美味,范阳阿、刘金奎两人肆意的欣赏着这样的美景,甚至还可以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几乎流连于其中。
梁文道和陈平这次并没有围拢上去,可他们也淡漠的注视着一切,虽然眼中的恨意不如范阳阿和刘金奎,但脸上的冷笑却也说明了他们是一丘之貉。
年轻男子就如一个局外人一样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说。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年轻男子一回头,一抹纤长丽影随即落入他眼中。强忍着眼中浮起的恐惧与厌恶,银琅悄然退到年轻男子身侧。她感觉身边的所有人仿佛都不认识了,只剩下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氛在大殿内蔓延,几乎让她透不过气。
她对卫玘没有什么仇恨,相反,如不是因为她在接近卫玘这件事上有大用,恐怕都无法出现在这里!
而如今卫玘要死了,她也没用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找后路,找一条足以让人觉得自己有用而不会赶尽杀绝的后路!
这条路就是这个年轻男子。
“大人,我有些……害怕。”银琅楚楚可怜的尝试这靠近年轻男子,眼中闪烁着动人已极的妩媚之色:“奴家能靠近您一些吗?”
可惜还没等她靠近一步,年轻男子脸上就闪过一抹厌恶,虽然并未言语,可那态度却是再明显不过!
银琅跨出的脚步顿时间僵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一样波动开始在大殿中弥漫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在道童的扶持下从大殿外缓步走来,正是当初在鸳衾凤枕楼做法的那名高人。
老道一派仙家高人的风范,白须长垂,白眉扶风,眼底是无尽的悲天悯人之色。
但就是这样一个世外高人,却走在一片鲜血淋漓的大道上,周围都是尸体,而他却对这片鲜血淋漓熟视无睹,仿佛眼中根本没有觉察。
这强烈的反差让人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老道走到了卫玘身前,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叹息,但看在年轻男子眼中却已然变成了冷漠。
卫玘本就虚弱,刺客失血过多,已经处于迷离之间。他眼神恍惚,甚至以为眼前的这个道人是个幻想。
他口中用尽全力的哀求道:“救我……救我……”
老道不为所动,只是对身边童子示意,那些童子齐齐点头,静静的将手中的法器以及一片片经书以莫名的方位规整着,就像一个阵法。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童子多看地上濒死的卫玘一眼,仿佛这里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死去的牲畜。
又或者说,连牲畜都不如。
法阵摆好,老道口中喃喃,紧接着一阵阵阴风从大殿外刮进殿内,更是围着卫玘盘旋环绕起来,发出一阵阵呜咽,如同鬼哭一般。
卫玘在这呜咽的环绕中感觉自己的眼见原来越沉,仿佛要睡着了,他努
力的睁开眼睛,但双眼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模糊。
卫玘忽然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此时的他已经在范阳阿和刘金奎的左右搀扶中在卫玘头侧盘膝坐下,一脸木然。
就在此时,一阵剧痛忽然袭上卫玘身体,即便是他如此虚弱但也被这股剧痛刺激的顿时惨叫起来!
就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上来回的碾压,内脏在这力量之下被来回翻搅,浑身肌肉皮肤仿佛被片片撕裂,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万分!
卫玘全身上下被这股剧痛刺激的瞬间紧绷起来,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已经紧张得无以复加,随时都可能崩断!
那四根钢钉都几乎有些固定不住,范阳阿和刘金奎急急出手,双掌拍出,再度将钉子向下固定了几分。
卫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随着剧痛的持续,一股莫名的气息开始在他心口淤积。这东西就像是被这股莫名的力量硬生生从他身体四肢脏腑中压榨出来似的,就这么堵在卫玘胸口!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卫玘的喉咙整个都被这东西堵住,根本嚎叫不出来,痛苦得他情不自禁的奋力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就在某一刻,仿佛是突破了某个极限,卫玘忽然哇的一下就开始往外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他吐出来了,他感觉道那个莫名的东西正随着自己的呕吐不断向外喷涌,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断从她的口中奔涌而出。
随着宣泄的开始,卫玘感觉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仿佛都在随着这样东西被剥离出来,他心中了然,这样东西彻底失去的时候,恐怕自己也就会跟着死了。
可如今的他不仅没有哀叹,反而心中还涌出了一抹庆幸。
终于要死了。
卫玘迷离间睁开眼,想要看看这东西是什么,他的身体告诉自己,这东西对他十分重要,丢不得,丢不得!
双目焦距渐渐清晰,那是一片金色的迷雾,在整个大殿上空悬浮着,把大殿映衬得犹如星空一般璀璨。
一条淡淡的龙形虚影在其中遨游,虽然依旧威武,但却难掩眼中的疲惫之意。
而且这些气息正一点点的开始与那年轻男子融合,虽然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仿佛天然契合似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卫玘忽的了然,这是自己的人皇之气。
他们要的居然是自己的人皇之气!
卫玘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是在瞬间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明白了,这个年轻男子,恐怕就是大魏朝太祖皇帝的嫡系子孙,那个在范阳阿先祖保护下逃出生天的真正卫家血脉。
他们要自己的人皇之气,是想让他重新继位,恢复他们卫家的河山。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就要死了。
卫玘的眼前一阵模糊,在最后关头,只看见一条虚弱的龙影,就这么悄然融入了年轻男子体内。
第八百七十三章 燕京事变,西门告急
但越是深入了解合天道,西门正就越发的心惊肉跳!
合天道不仅仅是在雍州,在万州、梁州、涿州、燕京等地均有布局,而西门家只不过是合天道在万州布局的一个合作者而已,甚至不能独揽大权。
而且从兰息国传回的密报可以看出,合天道在西域竟然也布下了一张大棋盘,虽然最后不知何故出现了差错,但那深远的谋划单单是让人想起来就感觉整个人不寒而栗。
西门七金刚不由得想到自己家。
莫非合天道有我们合作,就打着要吞并我西门家的主意?!
这个念头一处,顿时如野草一般的在西门家众人脑中疯狂生长,简直遏制不住。为此,西门正在不惊动合天道的情况下对家族内展开了秘密调查,结果令他毛骨悚然。
合天道居然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已经悄悄的将魔爪深入到了西门家高层,不少人已经被王冰派人收买,更有甚者许多人已经有把柄落在了王冰手中,彻底成为了王冰埋在西门家的暗子!
数量之多,多到西门正根本就不敢清除,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迎来不可预计的后果!
但这一次从燕京传来的消息却如最后通牒一般,让西门正再也不敢犹豫!
自己西门家确实是雍州的土霸王,但经过了百年积弱,早已大不如前,再者说,西门家再强,能强得过大魏朝吗!
连大魏朝的陛下都被范阳阿设计斩杀,夺了皇位,自己又如何能跟合天道抗衡!
“这次找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给西门家某个出路。”西门正话语中有些落寞,此刻如果有后悔药,他绝不会和王冰合作。
西门正收敛心神,正色道:“如今大家也都知道西门家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王冰狼子野心,明面上看起来是帮衬我西门家,实则是要将我西门家彻底吞掉,大家看,我们如今怎么办。”
“哼,他们敢动手,我们西门家也不是吃素的!”老六西门狂最为激动,一拍桌案愤然起身:“这等贼子下次再来我们西门家,来一个杀一个!”
“老六,不可冲动。”老四西门晋赶紧将西门狂压下,小声道:“这里也未必没有合天道的耳目,你小声点!”
说到着,众人脸上难免有些悲凉,不过一年多而已居然在西门家主家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以后还怎么了得!
老二西门齐是众人除了西门正之外威信最高之人,他目光扫过大家,最后落到了最小的西门嘉身上:“老七,平日里你主意最多,你看怎么办,哥哥们听你的。”
西门嘉掌管整个西门家的情报,自然最先知道燕京变故的消息,他此刻一直在沉思,听西门齐提到自己,想也不想的说道:“其实,此刻我们是内忧外患。外有合天道虎视眈眈,内部我们自身也有问题,许多人被王冰操控,成了合天道埋在西门家的暗子,如今是想动也不敢动了。”
“如今,或许是我们最后的
机会了。”
西门嘉忽然抬头,目光扫过众人之后直接凝向西门正:“大哥,我分析如今合天道的要务便是要处理燕京乱局,所以反而会对地方上放松监管,西门家如今在合天道面前可谓已经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旦真的撕破脸,西门家胜算恐怕是微乎其微。”
老五西门否一皱眉,沉声道:“老七,你别危言耸听!”
“我说的是实话。”西门嘉故意加重了语气,甚至盖过了西门否,这可是少有的事,足见事态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西门家略微一顿,轻声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保住西门家,只有求援。”
“求援,去哪里求援。”老四西门晋刚开口,立刻想到了什么:“如今能和合天道对抗的……可就只剩下了北方那位……”
“是,向北冥家求援,向风雨阁求援,向云州求援!任何能帮得到我们的人,我们都可以去求!”西门嘉面色严峻:“西门家需要一场洗礼,将整个家族彻底清洗干净!”
“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由外力解决,以他人之刀,割下我们身上的陈腐烂肉,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这恐怕已经是西门家最后的机会了”
老五西门否含怒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可是西门家,可是东西南北四大家族之一,可是——”
“五哥你还没看清楚局势吗!”西门嘉有些痛心疾首。
如果说西门七兄弟中最让人担心的,不是脾气暴躁的西门狂,而是一向喜欢将西门家挂在嘴边的五哥西门否。在西门否眼里,西门家始终都还是那个盘踞在雍州,抬首便能俯瞰整个中原的豪门大族,殊不知西门家早已江河日下,苟延残喘。
西门嘉见西门否虽不说话,但眼中已有不悦,当即在心中暗叹一声,转身对西门正道:“还是让大哥来定夺吧。”
西门嘉的话让整个议事大厅里鸦雀无声,就连脾气最火爆的西门狂都只是静坐在原地,强压着心中的火气。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西门正脸上。
“大哥,你来决断。”老二西门开口,有他和西门正意见一致,大家也就不再有别的想法了。
西门正皱眉深思一阵,随后眼中的灰暗瞬间化作一片阴狠,冷冷道:“就按老七说的办,只是找的这把刀一定要快,彻彻底底的挖掉我西门家的毒瘤。”
当天夜里,西门正在房中冥思苦想,最后亲笔写下了一封长信,准备第二天出发秘密送给北冥家,意图求援。
众兄弟一合计,此时紧急且需行事隐秘,不方便以寻常手段送出,最终决定派西门晋携信件随商队出发,以商队为掩护找机会秘密进入雍州北部。
一切都很顺利,但在西门晋出发之后才仅仅一炷香不到,就有一名小厮从西门家主家悄然离去,直接离开了辕城。
三天之后,一则密信送达合天道在雍州的秘
密总坛,交到了王冰的手中。
王冰看完之后面露冷笑,反手将信纸拍在桌案上,眼神犹如毒蛇般阴冷:“这个西门家,看来是听到燕京的风声,心里有些怕了,想要找条后路从我合天道脱离出去。嘿嘿,哪有这么容易。”
在他身边还有一人,真是侯家家主侯照。如今他在西域受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但被东方缺伤到的那一剑却好得极慢,东方缺淤积在伤口处的剑气经月余不散,每日发作,让侯照简直苦不堪言。
西域以及雍州的布局是王冰和侯照负责,而侯照更倾向于处理西域的事物,之前颠覆兰息国出现意外,如今破晓联盟有与兰息国大军相持不下,这让他这段时间也是有些寝食难安。
“这件事不急。”侯照满心都是西域的事情,叹道:“如今我们在西域的进展并非顺利,要不然这边的事情就放一放,先重点关注一下兰息国?”
王冰默默斟酌,手指有节奏的在茶碗边上敲打着,发出叮叮的响动。
“这样吧,你反正已经到了雍州,不能白跑一趟,你帮我把西门家这次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正好借道雍州北部,返回西域。”王冰笑了笑,拍拍侯照另一边那未受伤的肩膀:“你知道的,西门家这只病虎虽然如今骨瘦如柴,但烂船也有三斤钉,还是你出手我才放心。”
侯照一愣:“三哥的意思是——”
“杀!”王冰面色一冷,眼底的寒光浮现:“西门家如今既然有了异心,那我们也就不用他们了,彻底撕破脸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一定要保证将雍州南面稳稳的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让雍州化做一条走廊,将燕京和西域之间通起来!”
“只要这样,就算他卫瑾占了大半个中原又能怎样,我们一样有整个西域做后盾!到时候将兰息国拿下,再把西域各国的军队整合,不出三年,我们便可从雍州反攻北方,再谋中原!”
侯照听到此话也是眼中大亮,这本来也是范阳阿当初给大家制定好的计划,之过因为在兰息国上出了意外,所以相应的被推迟了一些时日,只要拿下兰息国,依旧能按照计划继续行事。
“好,那我就去了!”侯照拱手后便回去准备。
也不过慢了几个时辰而已,侯照所率的十几人组成的合天道杀手团便已经出发,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带上了两名侯家的已经高手作为自己的左右手。
西门晋也是意境巅峰,侯照当日在西门主家和他见过,比自己修为略逊一筹,但如今自己受伤,倒也不好说谁能稳胜,还是小心点好。
不过就在他们从隐秘的合天道总坛出发,策马扬鞭奔至荒野中时。周围忽然挂起一阵浓密的风沙 ,让人目不能视。
这里是一片平原,如今倒也是春季的新草还没长起来,一刮风确实是会掀起颇大的风沙。
如今是干不了路了。
侯照心中暗自恼怒,正要找个地方躲避风沙。
第八百七十四章 白绫再现
就在此时明确看见风沙中好像有一抹白绫飞过,忽然间就这么飘了过去,但在一晃之间却又没了踪影。
正当侯照纳闷自己是否看错了的时候,忽然间脑后警兆大起,随即便听见身后出现了数声痛苦道极致的哀嚎,却又瞬间戛然而止。
侯照急急嘞停胯下战马,一回头,却见一抹白衣之人悄然立于自己身后数丈处,而那些跟在侯照身后的那些合天道杀手已经尽数倒在地上,还有一人整杯这白衣之人掐着喉咙握在手中,身上原本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那暴突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不过这他已经死了。
噗通,尸体随手被白衣之人手丢在地上,弃若蔽履。
侯照瞬间就吓得一机灵,因为这个人正是杀神白苍天!
“跑的倒挺快,以为离开西域我就找不到你了吗?”白苍天抬头,看着侯照的双眼中满是笑意。
一抹亲切中却蕴着阴冷。
又是一道身影从风沙中行来,是如影子一般紧跟在白苍天身侧的林慕寒。
侯照瞬间亡魂大冒!
他为什么从西域跑来雍州,还不是为了躲避白苍天!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侯照肝胆俱裂,他随即不由得浑身发痒开始难受起来,仿佛九日断魂杀已经发作。
白苍天微微一笑:“别激动,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是不会惩戒你的。”
“你想干什么……”侯照强自镇定心神,看着身后的尸体,色厉内荏的说道:“我这可是奉王冰的命令去办事,你把我的人杀了,办不成事对你也没好处。”
“你说得对。”
白苍天眼底并不着急,他甚至要有兴趣的看着侯照,笑得愈发冷酷莫名:“不过你如果和我说说你们要去干什么,我说不定会很乐意和你跑一趟,总比你带着这些酒囊饭袋的强。”
“这……”
还没等侯照犹豫,林慕寒忽然冷冷开口:“忘了九日断魂杀的滋味了吗?还不将事情和我义父和盘托出!”
侯照顿时吓了个机灵,他本想隐瞒,但念头刚从心中泛起,便直接对上了白苍天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侯照慌忙低头,下意识的再不敢有任何隐瞒,直接和白苍天把自己的任务明说了。
“你们要去截杀西门家的那个小子?”
白苍天饶有兴致的在心中品味着侯照的话,眼神微微眯成一个狭长的弧度,散发出无尽的危险。
在漫天的风沙中,白苍天昂首而已,随后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弧度,且越来越放肆起来。
“我和你一块去。”
白苍天一句话,差点没把侯照吓死!他其实宁愿自己冒点险独自去杀西门晋,也不愿意和这杀神同行!
可看着明显是兴趣大起的白苍天,他还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话给憋了回去。
风沙过后继续上路,只留下一地干枯的尸体。
经过几天的跋涉,西门晋已经悄然来到了西门家控
制区的最北部。再往北走的城池就处在北冥家的控制之下了。
西门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北冥家为突破口,毕竟直接去找风雨阁实在太容易暴露,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知道东方家主东方缺正在北冥家。
西门正想要请东方缺出手对付王冰!
寒风中,西门晋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小腿一夹马腹,速度有快了几分。
不过他没注意到,就在她身后不到数里的地方,同样有三个人正不疾不徐的缀在他身后,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这三人眼里。
侯照跟着白苍天已经在两天前就追上了西门晋,但白苍天一直就这么看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此时已经到了分-界-线,侯照也不敢再等他,他小心试探道:“白兄,你若不动手,我可就动手了。”
“不急。”白苍天甚至连头也没回,但身上的威压已经将侯照喝止。
侯照皱眉:“再不动手,到了北冥家控制区,变数太多。”
“我是说过要杀他,可没说过要在来的路上杀他。”白苍天嘿嘿冷笑:“我改主意了,等他把信送到北冥家,回返的时候我们再找个机会把他做掉,不是一样。”
侯照顿时一惊,他脑海中立刻涌现出许多心思,沉声道:“王冰的命令可是——”
“这是我的命令。”
淡淡的一句话,侯照顿时缩了回来。
再不缩就会死!
林慕寒眼光微动,心中已经了然义父的计划。
义父是想让西门家真的与北冥家结成联盟,给合天道多造成一点麻烦,这样便可以逸待劳,从中牟利。
侯照又怎会不明白,可每当他心头泛起那些倒在地上的干尸的模样,他就再不敢动弹!
三人就这么默默的跟在身后,直到西门晋进了雍州北部的云庭山脉中北冥主家。
西门晋直到入了北冥主家,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这一路上心头一直隐隐有一股担忧笼罩心头,但每次回顾,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如今终于安全了。
西门晋的拜帖被火速送到了北冥家主北冥信义手中,虽然北冥家和西门家这些年一直在雍州僵持,可有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
西门晋被北冥家子弟恭敬请到了会客厅,在这里,北冥家的一众长老都已聚齐,坐在正中央的正是北冥信义。而在北冥信义身后,一个手握春秋大刀的英武少年昂首挺立,冷风冷冽,少年眼眉不怒自威,在西门晋跨入会客厅内的刹那,一股勃然而出的威压立刻将西门晋笼罩。
刀,是北冥信义的宝刀,白衣。
人,是北冥信义的独子,北冥斌。
好刀!好修为!
西门晋心中暗赞,随即又是一叹,与北冥家比起来,自己大哥的那个儿子西门原简直是一无是处,就算是修为也差了许多。
北冥斌已经是已经差一步便是意境巅峰,而西门原还将将摸到意境中期而
已,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请!”
领路的北冥长老表情淡漠,但西门晋也不在意,他直接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那封书信,郑重交到西门心意面前:“一切均在信中,还请北冥家主亲看。”
西门晋眼中的那一丝急迫,让北冥信义忍不住心中疑惑。他也不犹豫,直接打开信件细看起来。
首先,这封信确实是西门正的亲笔。
随即北冥信义便眉角轻挑,一边看一边用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瞥向西门晋。
西门晋有些脸红,但事关家族兴亡不敢大意,他直接拱手道:“北冥家主应当知道西门晋此次来意,可否寻个僻静处借一步说话。”
几个北冥家长老皱着眉头刚要开口,但北冥信义却先一步挥手将他们压下。北冥信义无声凝视着西门晋,西门晋也目不转睛的与北冥信义对视,大厅中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北冥信义收回目光起身,一挥手:“西门老弟,请。”
西门晋拜谢,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这一次为了保住西门家,西门正算是下了血本。他给北冥信义的心中推心置腹,甚至抛出了很多令北冥信义一时间都感觉不敢置信的筹码,让北冥信义颇为震惊。
要知道这些每一项,对此可的西门家来说都可谓是伤筋动骨。
西门正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北冥家要和云州那位以最快的速度沟通之后起兵南下,帮西门家剪除盘踞在雍州南部的合天道这颗毒瘤。第二,保住西门家在四大家族中的位置。
此刻北冥信义和西门晋对向而坐,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也无需再隐晦什么。
说实话,北冥家和西门家这么多年在一个雍州互不干扰,就是因为两家并非有根本上的利益矛盾,北冥家经营铁器,有朝廷、地方军和南宫家的大量订单,根本不会染指西门家的商业。反观西门家也是主要经营茶叶、瓷器、西域香料等产品,和北冥家也没有利益纠葛。
说白了,如果不是合天道,恐怕西门家根本就不会和北冥家对立,这就是两家如今合作的基础。
西门正的信中只说了想要与北冥信义求援的意思,具体情况还要从西门晋这里了解。西门晋将西门家如今的处境,包括合天道在西门家的布置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西门正兄弟这次也是下了血本啊。”北冥信义叹了一句,随后皱眉道:“西门家真到了如此境地了?”
西门晋也不隐瞒,点头道:“甚至比之更甚。”
“哎,西门正这是何苦来哉,去和合天道结盟这不是玩火自-焚吗。”
北冥信义摇头叹息,四大家族的家主这一代基本都年纪相仿,所以相互间偶有见面也是兄弟相称,北冥信义也是有感而发。他自己斟酌之后对西门晋道:“你且在北冥家休息几日,此事甚大,我要与长老们商议。”
“应当如此,西门晋在此静候佳音。只希望信义老哥尽快。”西门晋略略一顿,起身恭敬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