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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极     酒中踏歌行txt下载     酒中踏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一章 阿伦剑典

    纵横十九路大擒拿脱胎于棋道,故而才有了纵横十九路这个名称,它以爪功为主,同时以多种手法相辅相成,所谓方寸之内尖跳飞断,方寸之外拨点挑拿,在短兵相接之中,可谓是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攻势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环环相扣,其中的敌人只会在不断挣扎中越陷越深,随后彻底丧命!

    林兴脸上的笑意在不断扩大,如今商徵羽已经陷入了纵横十九路大擒拿的节奏,只要一直逼迫下去,最后取胜的人一定只会是他林兴!

    商徵羽的大风云掌虽然在经过商徵羽多方改良之下已经丝毫不比纵横十九路大擒拿这等手法逊色,但大风云掌大开大合,却不擅长偏门抢攻和毫厘之间的变化,这也是商徵羽在徒一交手就顿处下风的原因。

    同样的,霸腿也是刚猛有余而灵巧不足的招式,商徵羽两门绝技同时被掣肘,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商徵羽以肩肘荡开林兴迫近的左爪,却被右爪抓上了手臂,虽然他在林兴爪上吐劲的前一刻就用无涯小步卸去了大半劲道,但还是被抓破了护身罡气,最后剩下的右臂袖袍也已经破烂不堪,手臂上也留下三道鲜红的血痕。

    加上之前落下的伤势,如今的商徵羽已经和一个血人差不了多少了!

    流堇脸上已经再没有了半分笑容,而是苍白一片,她有意想要上前帮忙,可她的修为简直难堪大用,她心下一横,转身向客栈奔去!

    实在不行就让师父出手,绝不能让商大哥出事!

    商徵羽没时间去体会身上新增加的这几道伤口,因为林兴的后续杀招已然接踵而至!

    林兴双手以蝴蝶扣抓向商徵羽双肩,商徵羽脚下突变,大风云掌第二式风云轮转瞬间在身前划出一道太极阴阳图,可惜他毕竟是仓促出招,再加上右臂受伤下经脉不畅,一时间招式未尽全功。林兴的手只被阻挡了片刻就已撕开太极阴阳图!

    商徵羽只来得及挡下其中一爪,林兴的另一只手已然扣住商徵羽肋骨下缘,拇指更是摁上了第七肋间的日月穴!林兴冷笑间内劲猛然急吐,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商徵羽全身,几乎都已经让商徵羽脑中都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一道金光瞬间迸射而出!太阿金身在这一刻自发护主,坚实的护身罡气抵消了林兴指尖吞吐的劲道,以致商徵羽并未被在这一招下再受重创,不过商徵羽心中一沉,恐怕那根肋骨就算没有断开,也免不了要留下一丝裂痕了!

    过去商徵羽对战之人的战斗手法都是大开大合,就算是东溟忍者也是只以诡异见长,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而已,还从未遇见过想林兴这样难缠的人物。

    商徵羽感觉自己甚至就连提起真意的时间都没有,就像是一条陷入泥泞中的游鱼,在愈发干涸的水塘中步履维艰!

    这样下去可不行!

    商徵羽足底刚劲轰然爆发,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冲街边的房顶而去,但林兴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商徵羽,他大笑着紧随而上,半点也不比商徵羽的无涯小步慢上多少,纵横十九路大擒拿的爪影在商徵羽身后如影随形,只要商徵羽略一松懈就会瞬间再度落入这张开的口袋之中。

    商徵羽不敢随意出招,那样只会被林兴精妙的手法化解并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商徵羽一边凭借无涯小步闪躲,一边急思对策。

    “都跑西跑,你是属耗子的吗!”

    林兴在身后不断冷声笑骂,意图激起商徵羽的火气。其实拼到现在他心中也是暗暗吃了一惊,要知道过去一旦他的敌手陷入纵横十九路大擒拿的节奏中之后就会顷刻间被爪影淹没,随后毫无悬念的被自己击杀。

    刚才林兴抓向商徵羽肋骨下缘的就是他最为擅长的一记杀招,可却被商徵羽莫名化解,从而略打乱了纵横十九路擒拿手的节奏,导致商徵羽从他手中挣脱而出。

    不过相比之下林兴更在意的是商徵羽身上突然迸射而出的那道金光。因为之前就有人给他汇报过此事,他起初还并未在意,但这次亲身体验之后却发现这金色的护身罡气当真是坚实无比,自己的指劲居然无法第一时间突破!

    大风云掌和霸腿都被掣肘,无涯小步又只能用于闪躲,想来想去,商徵羽突然又将心思重新放回《阿伦剑典》之上。

    就性格上来说,《阿伦剑典》并非契合商徵羽,因为这套剑法其核心是修炼一种玄之又玄的剑韵,而并非是像普通剑法那样以剑招的精妙见长,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它是一门将剑势和剑意运用到极致的运劲法门。

    商徵羽并向楚临虚和段逸飞那样是非标准的剑修,对于剑法只是略有涉猎,所以商徵羽平时基本都将他束之高阁,只是进行每日的修行功课,却从不花大力气琢磨。

    但那时候纳兰拓传授商徵羽功法时却明言商徵羽骨子里是非常适合修行这一部《阿伦剑典》的,这让商徵羽到现在都有些不能理解。

    莫非这道理就在这玄之又玄的剑韵之上?

    林兴突然暴起发难,双爪间不容发的扣住了商徵羽的足踝。商徵羽身形骤然一顿,但身体瞬间自行反应,霸腿刚劲瞬间在足踝爆发震开钳制服的手掌,霸腿第一式“平步青云任我行”脚踏虚空,于不可能之间再度腾空飞出一段,反而是林兴以为这一下失手骤然满了半拍,又被商徵羽拉开了少许距离。

    林兴眼中狠狠,没想道这商徵羽居然如此难缠,如今的距离他还有一次尝试的机会,若是再次失手恐怕原先掌握的节奏就将拱手让人了。

    商徵羽毫不理会身后紧追的林兴,他一心两用,一半心神观察着林兴的动向,另一半早已沉浸在了《阿伦剑典》的剑世界之中。

    没错,当初纳兰拓之所以能在半个月内就将整套阿伦剑典传授给商徵羽,并且明言让商徵羽代表自己去向三十年前那个西域少年至尊再度发起挑战,就是因为纳兰拓将自身修行的那整个属于《阿伦剑典》的剑世界都传给了商徵羽!

    犹记得当初在东方堡之时,商徵羽就曾沉浸在东方缺的吞斗宝剑中的光海剑世界之中,如今他就是在《阿伦剑典》的剑世界中遨游,竭尽全力去体会蕴藏在这剑世界中的那一丝玄之又玄的剑韵。

    之前自己就体会过一次,如今商徵羽只想要再试一次!

    一片白雪皑皑的圣雪山,这就是《阿伦剑典》的剑世界。

    “来得正好,给我拦住他!”

    身后紧追不舍的林兴放声大叫,商徵羽双眸也瞬间浮起一片凌然之色,只见商徵羽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正是之前被商徵羽打伤的奎爷。当时商徵羽见他年事已高就将他放了,没想道如今成为了一个祸患!

    势境巅峰自然拦不住商徵羽,但足以阻上一阻!

    奎爷的修为瞬间爆发,他也没使出半点精妙的招式,就是朴实无华的双掌平推,但贯足内劲的掌风却如一堵气墙一样拦在商徵羽身前,虽然商徵羽可以直接冲过去,但之前自己与林兴拉开的那点距离又将荡然无存!

    可是商徵羽别无选择!

    大风云掌轰然拍出,正迎上奎爷的双掌,磅礴的内劲瞬间涌入奎爷体内。他的经脉明显经受不住此等冲击,双臂之上顿时绽开一朵朵的血花,面色更是一片血红,张口就暴吐一口鲜血。

    商徵羽从奎爷身边一掠而过,甚至没有时间给他补上致命一击,但就算如此还是让林兴追了上来,漫天爪影笼罩向商徵羽,与此同时林兴的身后也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纵横十九路棋盘,上面黑白子错落有致,如一张大网让商徵羽逃无可逃!

    “黄子贤!去死吧!”

    爪影落下之际,商徵羽双眸骤然大亮!

    一丝玄之又玄的念感涌上商徵羽心头,而随着这念感的出现,整个《阿伦剑典》的剑世界沸腾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剑断纵横道,满身绫罗伤

    如果说,一剑能斩断一根茅草,这肯定有人相信。

    如果说,一剑能劈开一块山石,也或许有人相信。

    但如果说,一剑能开山,能碎岳,能斩江断流,能开天辟地,那世人定然会斥责这是无稽之谈。

    的确,商徵羽的一剑不能斩江断流,不能开天辟地。

    但却能杀人!

    这就足够了!

    血溅五步,腥红尽染!

    在林兴的眼中,一切都染上了一片血色,头顶巨大棋盘依旧悬浮在那里,上面的纵横十九道如亘古不变命理,述说着一代又一代兴衰成败,目睹着一场又一场沧海桑田。

    可终究是……裂了!

    一道剑痕就这么突兀的书现在了棋盘之上,如同书写在宣纸上那轻盈的一撇,却将整个棋局挥拂得凌乱不堪。原本大好的局面不堪重负的轰然崩塌,那原本倒悬在棋盘上的黑白子渐渐松动,最后如雨点般落下,最终在虚空处崩解消失,甚至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纵横十九道,曾经是林兴心中赖以生存的天道。

    如今,

    天塌了。

    穹顶上的棋盘轰然崩解,如树上的积雪突然被风拂落,再也不能成型。林兴倒在地上,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纵横十九道陨落,不甘,愤恨,最终却只能凝聚成一声含在口中怎么都吐不出来的叹息。

    林兴的心脉已经被商徵羽斩断,潺潺的血水泉涌而出,在地面铺展成一大片血色,如绽放的血莲。

    商徵羽就站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濒死的林兴,眼中看不出喜悲。

    商徵羽也不好过,林兴的双爪直直落在了商徵羽的胸口上,护身罡气根本来不及抵挡就被抓出了十个血洞,胸骨更是断裂了不少。但当时商徵羽反身挥出的剑指却已先一步刺穿了林兴的心脉,林兴劲贯双爪想要进一步撕开商徵羽的胸膛,几乎都要成功了,但终究是后力不济。

    两人齐齐从空中落下,但站起来的只有商徵羽一人。

    商徵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上衣已经被彻底撕破,十个血洞触目惊醒的印在商徵羽胸口,潺潺的血水依旧在向外流淌着,染红了商徵羽的大半个身躯。

    只是这身体却依旧如钢铁般支撑着商徵羽没有让他倒下。让他站到了最后,也看到了对手的死亡。

    出人意料的是,商徵羽的面具始终都没有破碎。

    在外人眼里,赢的人始终是黄子贤!

    身后破空声大作,商徵羽甚至都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再看,如果来的是林兴的人,那他也只能认命了。

    还好,一阵香风

    拂过,商徵羽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子贤你还好吧!”第一个冲到商徵羽面前的居然是虹莺,而且这也是商徵羽第一次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些许焦急。

    还有彷徨和后怕。

    没来由的,商徵羽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她是天香苑的虹莺,而不再是合天道的黑虎尊者。

    有她在,自己当无需担忧。

    满脸是血的商徵羽微微张口,却只是溢出了一道血水,什么都说不出来。林兴虽然没有给商徵羽造成直接的重创,但那股侵入经脉中国的刚劲却在商徵羽体内大肆破坏,刚刚商徵羽之所以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就是在压制着体内的刚劲,结果这一开口却骤然打破了他体内原本的平衡,内伤顿时又重了几分。

    商徵羽双眼一花,就这么倒了下去。

    只听见身边传出两声娇呼,就再也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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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商徵羽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马老九的船上,而自己的房间内暗香浮动,药气弥漫,两个俏丽身影盈盈坐在自己床榻一侧,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或许是累了,商徵羽醒来的动静虹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虹莺就坐在商徵羽床榻的头侧,并没有黑纱遮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间徐徐睁开,见到睁开双眼的商徵羽,居然情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

    这一笑,万籁俱寂,翩若惊鸿。

    第三次,这已经是商徵羽第三次见到虹莺笑了。

    虹莺伸手就要来扶商徵羽,似乎这样的举动她在这些天里已经做了多次,但双手伸到一半却立时顿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一股尴尬在场间蔓延开来。

    “多谢前辈,我自己能起来。”商徵羽咬了咬牙,自己折腾着起身。无论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何事,起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他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原则。

    他是黄子贤,但更是商徵羽。

    虹莺眼中闪过一分异样的萌动,商徵羽看在眼里,却不知其内蕴含着什么。虹莺叫醒流堇去熬药,流堇见商徵羽醒来,高兴的如同欢腾的喜鹊,叽叽喳喳了半天,直到虹莺面色骤冷她才吐了吐舌头跑出房去,临走前还对着商徵羽挥动了下小粉拳,不知道何意。

    房间中又安静下来,商徵羽感觉有些尴尬,虹莺又坐在一旁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商徵羽只能笑着率先开口道:“前辈,敢问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虹莺惜字如金,似乎有些心事。她眼中闪过一分犹豫,但最后还是转过头来直面商徵羽道:“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回事?”

    “伤?”商徵羽一开始还没意识道不对,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虹莺和流堇感到

    的时候自己上半身的衣物基本已破损,可谓是一丝不挂,再加上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期间发生何事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吧!

    “啊,那个!”

    商徵羽一时间有些语塞,再看向虹莺,虹莺撇过脸去,但脸颊上那一片莫名的绯红却骗不了人。

    商徵羽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大家都很默契的谁也没问,商徵羽笑道:“前辈说的是胸口上这十个指印吗?自然是林兴留下了。正如前辈所言,这林兴的纵横十九路大擒拿当真厉害,晚辈拼死才险胜一招,若不是……”

    “我不是问你这个!”虹莺蛮横的打断商徵羽的话,转头直面商徵羽,怒目圆瞪,仿佛他不说实话就要把他大卸八块似得!

    商徵羽被虹莺这么瞪着顿时感觉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回身指了指后背:“如果前辈说的是背上的两道伤痕的话,那是当初在琅孚战场上留下的,我与一个势境强者相遇,被他砍了两刀,不过他也被我杀了。”

    随后又指向侧腰:“这道刀口是当初在北域留下的,遇见了北域最大的马匪乌部,与他们的首领交战时被他所伤,不过最后我还是赢了。”

    “至于这个。”商徵羽拍了拍胸口,至于那几道早已愈合的爪痕:“是在北域一个无名峡谷中被一个疯子爪伤的。”说到着,商徵羽脑海中突然冒出宁不负那副欠揍的模样,虽说现在宁不负也算是商徵羽的半个师傅了,但私下里两人还是如过去一样打打闹闹没个正行。

    “至于其他的伤口基本也都是战场上留下的,还有一些则是早点在江湖上与人争强斗狠留下的纪念。”

    ……

    商徵羽原本只是想随便说两句敷衍过去,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却越说越多,许多过往的回忆翻涌而出,一个个昔日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商徵羽眼中闪现出越来越浓的追思之色,而作为唯一听众的虹莺眼中的色彩却愈发的消沉。

    “那这里呢?”虹莺凝眸望向商徵羽的右肩,她仍然记得当时自己在看到那撕裂般的狰狞伤口时的惊诧表情,而且没来由的突然心如刀绞。

    “这里?”商徵羽望向右肩,讪笑这挠挠头道:“有一个刀口是被东溟忍者中的那个雾女留下的。至于那个乱七八糟的伤口”

    商徵羽瞥了眼虹莺,见她眼眸闪动出坚毅执着的光彩,这才若无其事的笑道:“那道伤口,和前辈有那么点的关系。”

第六百二十三章 武林绝巅,天下十人

    在煮好汤药的流堇回来的时候,虹莺就已经离开了商徵羽的房间,至于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的商徵羽不知道,也没有问。

    商徵羽喝下流堇送来的汤药就让流堇回去休息去了,这些天想必流堇忙里忙外也定是劳累异常,否则定然不会自己醒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惊醒不了她。

    也不知虹莺给自己调制的是什么汤药,居然在下肚之后就瞬间有了反应,商徵羽感觉一股温热在自己腹部化开,随后渐渐向四肢百骸弥散,整个身子暖洋洋的,让他舒爽的几乎想要大吼一声。

    商徵羽运起内劲辅助这股药力继续向经脉肌里中深入,也就是在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本林兴贯入自己体内的那纵横十九道的内劲已经尽皆消失不见,而且并非是被人祛除,而是以一种精妙的手法化进了自己的骨骼经脉之内,不仅借此加快了商徵羽愈合的速度,更是相当于平白让是多出了这么一份修为!

    要知道在最后时刻,林兴可是倾尽全力将自身所有的内劲都全数打入到了自己体内,虽然这些远不是林兴的全部修为,但也足以让商徵羽借此让自己的意境修为更进一步!

    这种手段不用多想,定是天香苑的秘传**!

    商徵羽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来日方长,自己总有机会报答虹莺前辈的。

    静下心来的商徵羽在床上盘坐起来,摆出一个五心向上的姿势,丝丝内劲如涓涓细流般流入四肢百骸,开始彻底的观察起自己如今的状态。

    林兴给商徵羽造成的经脉损伤并不重,倒是外伤和筋骨伤势颇为麻烦,就算有上好的金疮药辅助,这些皮外也颇为麻烦。特别是几个关节和那几根肋骨,虽然没有彻底断掉,可是也有了丝丝裂痕。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商徵羽身为意境强者比其他人愈合的快些,但也得一个多月。

    商徵羽有些犯难,要知道再往下到了燕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场恶仗要打,如今自己这个状态可难以在经历一场大仗。

    而且从与林兴的恶斗中商徵羽也察觉出了自己的短板,要对抗意境强者,恐怕只靠自己过去的那些手段是行不通了。

    无涯小步时绝顶轻功,自然不必说,但霸腿和大风云掌的优劣势却很明显,而且在林兴的手中它们的劣势被无限放大,如果在碰见一个和林兴这样风格的对手商徵羽就会很麻烦。

    为今之计就是要利用赶路闲杂的这一个月时间,在恢复的同时,要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

    商徵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太阿手卷》和《阿伦剑典》身上。

    《太阿手卷》自不必说,天下第一炼体神功,商徵羽这些日子必须利用它加快自身的恢复,而《阿伦剑典》就要看看才知道了。

    商徵羽还记得自己对战林兴时最后使出的那惊天一剑,其实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挥出那一道剑指的,只是身体本能的顺应着那丝剑韵的指引将剑芒凝聚在指尖挥出,没想却有奇效。

    商徵羽心中

    暗定,闭上双眼,渐渐将心神沉浸下来,然后暗暗默诵着《阿伦剑典》的口诀,将自己的意念与阿伦剑世界渐渐联系起来。

    十数个呼吸后,商徵羽面色一喜,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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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的圣山,白雪皑皑,直冲云霄,层层叠叠的冰云笼罩在它山腰之上,就像一个美人脸上的薄纱,让人看不清她的绝世容颜。狂风呼啸过云层中的山巅,发出隆隆的声响,悠远而深沉,在商徵羽内心最深处涤荡着,让他几欲生出膜拜之念。

    “这就是纳兰前辈的阿伦剑世界。”

    商徵羽情不自禁的叹服,之前因为自己并非剑修,不想分心他顾,所以商徵羽并没有深入了解这套剑法。如今沉下心来自己观察,顿时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之处。

    商徵羽见过东方缺吞斗宝剑中的光海剑世界,那里面五彩斑斓的剑光化海让商徵羽叹为观止。如果说光海剑世界是以灵巧多变让商徵羽震惊,那阿伦剑世界就是以恢弘苍凉让商徵羽震撼。

    雪云国内的那座圣雪山商徵羽曾经远远见过,晴天时站在皇宫的高处就能看见它矗立在目光可及的天地尽头。之所以叫《阿伦剑典》,是因为这座圣雪山的名字就叫阿伦。

    正因为见过了圣雪山的本来面目,所以商徵羽在仔细观察下对阿伦剑典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很快就再次感应出来那丝玄之又玄的剑韵,它就像是一个雪山中的精灵,灵动且飘忽,隐秘在白雪皑皑之间。

    这丝剑韵就是整个《阿伦剑典》的核心,纳兰拓和商徵羽说过,整个《阿伦剑典》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招式,或者说只有一招,那就是这一丝剑韵。

    发挥出三成威力,可纵横势境不败。

    发挥出五成威力,可在意境称雄。

    发挥出七成威力,九天十地任遨游。

    至于十成威力就连创出这《阿伦剑典》的纳兰拓都还尚未到达如此境界。

    不过纳兰拓也说过一句话:十成威力,可窥道之一斑!

    道!

    道境!

    一个数千年来压在所有武者头顶上的字,一个境界,也是一个无可揣摩的巅峰!如今整个武林中,也只有武榜前十的那十位大能是公认的有可能触摸到道境门槛的人物,在他们面前所谓的意境巅峰只不过是任其揉捏的蝼蚁。

    就算是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已经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没能维持住自己的巅峰状态,甚至有所倒退只能将修为维持在意境巅峰,但他们既然触碰过那道门槛,无论最后跨没跨过去,都已经不是普通的意境巅峰可以抗衡的了。

    登临过武林的绝巅,看过山海那边的风景,生命的层次已经与其他人迥然不同。

    商徵羽突然想到许多。颜真道前辈天纵奇才,沟通昆仑和神宵正天门两大门派弄出来的这几乎涵盖整个武林的武榜,其实就是一个天道榜啊。

    只可惜,天道浩渺,难窥其一,多少人荣登其上,到了最后却只是了然无踪。

    武榜第一位,从来都是空的,没有人能评,也没有人敢评,甚至江湖中一直有个说法,因为参与评定武榜,所以颜真道主动放弃了进入武榜排名,对应的昆仑和神霄正天门两位掌门将这第一名虚位以待,未必就没有将其留给颜真道的意思。

    毕竟他在整个武林留下了无数的传说,更是被先皇卫真亲自以九龙剑请下昆仑,入驻朝廷之后又给武林刻下了近百年来的大势,无论是在朝廷中还是在江湖上都已登上了那无人可以超越额巅峰,更是以一人一剑将原本纷乱的武林拨乱反正,正可谓功在千古。

    第二位,昆仑现任掌门云守,没人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修为,做过什么事,因为他从不行走江湖。但那些参与武榜评定的江湖名宿却一致将这个位置留给了他,就连神霄正天门现任掌门叶正楠对此也毫无疑意。

    第三位,神霄正天门现任掌门叶正楠,天下第一掌。自创生死图,一掌主生,一掌纳死,整个武林修行掌法之人均以其为尊,无有出其右者。

    第四位,天下四剑之义剑段少皇,一人一剑杀上神霄正天门,大破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剑阵!虽然最终一招惜败于叶正楠生死图之下,但也让神霄正天门被逼无奈封山十年。最终为了保护段逸飞和凌飞仙陨落于琅孚之战。

    第五位,金象天尊宁不负,所修出的太阿金身为天地间至强霸体,被范阳阿暗算之后浑浑噩噩过了大半生,如今在风雨阁内潜修。

    第六位,神霄正天门前代圣女澹台鸢,段逸飞的母亲,为了保护段逸飞擅自将神霄正天门镇派绝学玄冰圣女功传授给段逸飞,因此被门派剥夺圣女之位,如今软禁在神霄正天门后山,生死不知。

    第七位,东方家家主东方缺,天下四剑之天剑,也是武榜前十中最年轻之人,只有四十余岁,是所有剑修乃至年轻武者的信仰标杆。剑镇东南,以一己之力打破上千年来东西南北四大家的平衡局面,铸就东方家百年大兴之基业。

    第八位,雪云国国主,天下四剑之雪剑,纳兰拓。少有的能维持在巅峰状态的武榜前十强者,只是一直对于三十年前自己莫名惜败于一少年至尊而耿耿于怀。

    第九位,青云剑主苏梦晓,苏雪音之生父,被誉为天下第五剑!为女儿报仇而与白苍天死斗,力战不敌修为跌落。有幸认顾青城为义女,现因为顾青城的关系也算是风雨阁的一个强力外援。

    第十位,杀手榜第一杀神!冥皇白苍天!原本巅峰时期能排到武榜第七,可惜在与青云剑主苏梦晓死斗后也身受重伤,再加上所修《生生灭灭冥域大道》功法反噬,所以排名倒退。

    天道茫茫,万物趋向,然遍数天下英雄,得窥其道者如今也不过双手之数尔。

第六百二十四章 渔家浩劫

    这几日还算是风平浪静,商徵羽一心潜修疗伤,足不出户,就连每日的饮食都是流堇送来,倒也过得异常惬意。

    虹莺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过商徵羽了,不过商徵羽正希望如此,黄子贤不过是一场游戏,虽然这短时间的相处让虹莺的性情可见的开明了些,但再这么下去恐怕又会矫枉过正。

    如此抽身离去,也好。

    清晨的朝阳穿过窗户洒上商徵羽的床头,染成一片金黄。商徵羽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身,感觉身上好转了许多,便想要出去走走。

    船甲板上马老九正领着马福等人忙碌着,见商徵羽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紧走两步上前笑道:“黄公子您可算没事了,当时您上船时那可吓死某家啦。”

    商徵羽自然知晓马老板的意思,当时自己昏迷不醒,满身伤痕,一看就是十有**要死的模样。做生意的人都有忌讳,死人是最不能沾的,有损财气运势。可虹莺的模样马老板哪里敢拒绝,只能让他们登船。

    不过如今商徵羽痊愈,财气运势立刻翻转,不仅没有没有损伤反而更增长了几层,马老九如何不开心。

    人心隔肚皮,但商徵羽多少与马老九也有过患难与共,所以对他的为人还是相信的,他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有余:“这些日子麻烦马船主跑前跑后,这就当是给您压惊的红包,至于船费咱们另行商议。”

    “这可怎么使得。”虽这么说,不过既然双方的生意已经开始做了,那就不能把银子推出去,否则也是个忌讳。马船主思忖着过段时间靠岸后多购置些鱼肉,将这银两多少再给商徵羽找补回去。

    商徵羽可不管马船主是比如和心思,他挥手告别后就登上船头,遥望前方宽阔的江面,在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江风,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直到现在只要商徵羽想起自己打败了林兴,还是会有种莫名的兴奋。

    原本腰间的长剑已经在激战中断掉,商徵羽索性从甲板上抄起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气贯其上便挥舞起来,就在商徵羽舞动的瞬间,他体内的阿伦剑世界中那座阿伦圣山就开始发出隆隆的声响,仿佛与商徵羽的剑招发生了某种莫名的联系,每一次挥剑,圣雪山周围萦绕的层层冰雾就会驱散几分,虽然只是微不可查的一点,但却让商徵羽受众的阿伦剑意越发流畅。

    商徵羽微微一笑,这就是这些天潜修的最大收获!

    如今的商徵羽虽然还是不能随时随地与那道玄妙的剑韵沟通往来,但商徵羽已经隐隐与这座阿伦剑世界建立了联系。商徵羽的想法很简单,虽然那道剑韵无迹可寻,但商徵羽相信它就隐藏在这座圣雪山的冰雾之中,只要

    渐渐拨开这重重冰雾,就一定能有与这剑韵彻底达成联系的一天。

    商徵羽有这个耐心。

    商徵羽的剑法率性而为,看得一旁的马福直皱眉头,虽然他的修为远不如商徵羽,但这剑法落在他的眼里除了杂乱无章之外就再没了其他,不过他只认为是自己修为浅薄境界未到,毕竟这黄子贤可是击败过林兴的人。

    “黄大哥,你应该回房静养,怎能胡乱走动。”一声娇嗔从身后传来,原来是流堇。看她端着茶点的样子商徵羽就知道流堇多半是去自己的房间没找到人,所以才来到夹板上。

    流堇上前好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商徵羽,发现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道:“若是让师父知道你乱跑,估计又要斥责我照顾不周了。话说回来黄大哥这剑法怎么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高明。”

    马福一愣,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有这种看法吗。

    “本就是率性为之,哪有什么章法。”商徵羽将那木棍丢到一边,接过流堇端着的茶点放在了旁边一个箱子上,就在这吃喝起来。

    流堇看来也是饿了,坐在一旁陪着商徵羽一块吃起来,边吃便道:“黄大哥,你这么个胡乱剑法,也能杀了那林兴?”

    “你可别小看这个剑法,它可大有来头。”商徵羽说到着突然一顿,不过看着流堇越发好奇的目光,再想想虹莺和流堇这些日子的举动,心中突然一笑。

    都已经共患难了,为何还要提防她们。

    商徵羽略一笑,低头对流堇小声道:“这是雪云国那一位的剑法,你懂吗。”

    “啊!”流堇也不是江湖上的雏儿,自然立刻会意商徵羽说的是那一位江湖至尊。她满眼放光的诧异道:“商……黄大哥你被他收为弟子了!”

    一时情急,差点把名字都叫错。

    “还不是,说来话长,不过那位却是把这一套剑法传给我了,若是没有这一套剑法,我想多半我都会死在那林兴手上。”

    “才不会,师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流堇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他从坐着的木箱上跳下,将裙摆上的尘土排尽后转身对商徵羽说道:“师父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黄大哥你有心的话就去看看吧,好不好。”

    商徵羽略一点头:“走吧,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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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州东南海上,渔家岛。

    原本的黑夜如今却是一片火红。

    原本繁盛的渔家岛,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肆意的狂笑于歇斯底里的哭喊,还有一些临

    死前的惨叫以及愤怒道极致的嘶吼,却也在短暂的刀剑交击声中戛然而止。

    狂笑声都是东溟语,而哭喊、惨叫和嘶吼却都来自逃离无望的中原人。

    “将男人都杀掉,女人和财物统统抢走,带不走的也全部烧掉,我要给东方家留下一片废墟,让他们知道我们东溟国的崛起!”

    一个身穿甲胄的东溟将军坐在马背上叫嚣着,他身上的战甲大部分为柔韧的藤条编制而成,经过浸油、风干等特殊制法之后其坚固丝毫不弱于铁甲,再于其间附以坚硬的铁片,几乎比大魏军寻常的铁甲都要牢固坚实几分。

    山本荣介,此次东溟国进攻的渔家岛的主将!

    远处一个手握钢叉的渔家汉子冷不丁的向这边冲过来,结果刚跑两步就被东溟弓箭手射中大腿颓然扑倒在地,手中的钢叉也被摔了出去。他一咬牙掰断深深插入大腿的箭矢,就要蹬腿站起,却又被另一道利箭这种胸口,虽然没死,但只能趴在那再也起不来了。

    山本荣介冷笑着翻身下马向着渔家汉子走去,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纤长的太刀,刀身闪烁着摄人的寒光,刀身上反射出如水波般的刀纹。

    这是只有东溟国贵族才能使用的水纹太刀!

    山本荣介用脚尖将这渔家汉子挑得翻了个身,更是一脚踏上渔家汉子受伤的胸口,撕裂的剧痛顿时将快要昏迷的渔家汉子疼得大叫醒来,而听着这声惨叫,山本荣介脸上却露出了陶醉的神情,犹如听见了天籁之音乐!

    见山本荣介如此,这渔家汉子的惨叫突然戛然而止!哪怕山本荣介在原有的力道上又加大了几分,更是用脚尖不断捻动着他胸膛的伤口,这渔家汉子还是一声惨叫都不在发出,双目丝丝的盯着东溟将军,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带入阴曹地府!

    山本荣介顿时皱起了眉头!

    “呸!”

    一口浓痰逆势而上啪的一下就打在铠甲前胸,飞溅的痰液更是直接有少许溅到山本荣介的脸上,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

    “八嘎!”

    山本荣介勃然大怒!手中水纹太刀顿时挥出,咔嚓一声就将这渔家汉子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就连他脚下的土地都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可见山本荣介用力之巨!

    一个传令兵跑来,恭敬道:“山本将军,一切完毕,请指示!”

    “我们走!”山本荣介一脚将这渔家汉子的头颅踢得老远,转身登上了来时的战船,消失在幽深的海平面上,只留下无数的尸体和炼狱般的渔家岛。

第六百二十五章 黄子贤,好好活着

    “前辈,黄子贤求见。”

    门外传来商徵羽恭敬的问候声。

    虹莺坐在窗边,感受着徐徐江风吹拂着自己的长发,仿佛根本没听见商徵羽的话。

    “师父,我进来啦。”

    流堇娇甜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随后房门就被推开。

    商徵羽和虹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商徵羽对虹莺拱手道:“前几日多亏前辈照料才让商徵羽转危为安,今日特来感谢前辈。

    “感谢的话不是早就说了吗,还来做甚。”虹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更是看也没看商徵羽一眼。

    商徵羽和流堇对视,流堇俏笑着上前搀住虹莺道:“师父,这都已经是十月份了,江风太寒,对身子可是大大的不好。”说着还将两扇打开的窗户悄然关上,这才将虹莺扶到桌前坐下。

    虹莺不知是闹了什么脾气,有恢复了对商徵羽不理不睬的模样,虹莺不说话,商徵羽也不说话,房间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过流堇敏感的发现,虽然师父依旧是一副冷色,但自打商徵羽来了之后她的眉角就柔软了几分。

    直到流堇将香茶泡好,终于有人开口。

    “你的伤好了?”虹莺终于是瞥了一眼商徵羽,扫了一眼他的脸色便重新瞥过脸去,皓腕往前一伸:“拿来。”

    商徵羽自然直到虹莺指的是什么,手腕刚伸出去就顿时被虹莺握住。

    冰凉的指尖没有一丝温度,这商徵羽的第一感觉。

    “那副药汤还要继续服用,不过量可以少许变动一下。”虹莺与对商徵羽的脉门只是一触即分,以她的修为瞬间就可探知商徵羽如今的状态,根本无需细细探查。

    虹莺重新写下一副药方,商徵羽打眼一瞧,基本都是用来做香剂的药材,看来虹莺给自己所用的依旧是香道的手法。

    流堇拿到药方,皱眉道:“师父,我们之前采购的药材不足了。”

    “不够了?怎么会?”虹莺有些惊愕,这还是商徵羽第一次见虹莺露出此等表情。

    流堇嘟着嘴带着些许埋怨的语气:“师父啊,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买来的药材自然用的差不多啦,您这些日子足不出门,连日子都不记得了吗?”

    半个月了?

    虹莺眼中又闪现出一分惊讶,看来这些时日是真的没记住日子。

    流堇撇撇嘴,心道:原本心思缜密的师父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虹莺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这种有事物超脱她掌控的滋味,当即挥手道:“

    没事的话出去吧,记住了,你现在依旧是黄子贤!”

    “晚辈谨记。”商徵羽拜退。

    前方的市镇很快就到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城镇,但却有不少药材铺,不过就在流堇前脚刚刚下船的时候,商徵羽的房间后脚就迎来了客人。

    “前辈您有事叫我便可,怎么亲自过来了。”商徵羽让开身位赶忙将虹莺请进来。

    “流堇不在,有些事我也好告诉你了。”虹莺似乎是斟酌了一番才做出这个决定,她直面商徵羽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了解林兴吗,是以为这个林兴就是合天道的人。只不过他并不是我的手下,而是五号的人。”

    虹莺似乎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那点坚持,将她所知晓的关于合天道事情向商徵羽和盘托出,包括合天道与布都御魂的关系,合天道的从一到九的九名黑虎尊者,最后就是白苍天加入了合天道。

    哪怕就是商徵羽已经做好了完备的心理建设,但还是被合天道这庞大的势力构架缩震惊到了。原先的合天道居然有八名黑虎尊者!而且一直隐藏在大魏各地暗中活动。再加上刚刚加入的白苍天就是九名!九名意境巅峰,其中还有范阳阿和白苍天这等级数的绝顶高手,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比不上昆仑,但也可与神宵正天门比肩了吧!

    合天道到底要干什么!

    “合天道中我能见到的最高层就是范阳阿,也是八人中唯一一个露出过真面目的人,其他人均是以代号相称,彼此之间并不知晓底细,以我的感觉来看当是各自都有隐藏的身份。合天道的目的我暂且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发展的势力应远超你们的想象,如今你们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如果他们想弄死你们风雨阁,也是轻而易举。”

    虹莺的话将商徵羽从之前的愕然中惊醒,商徵羽突然问道:“前辈为什么突然和我说些。”

    虹莺犹豫了片刻,目光从商徵羽的直视中离开,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说完虹莺再没有多余的话,她从袖中掏出一本古籍,封面上的字体都已经模糊的不可捉摸了,但内里的图谱却还算清晰。

    “这是《纵横十九路大擒拿》图本,我从林兴那搜出来的。”虹莺将整本图谱郑重放在商徵羽面前,眼中突然露露出一分不舍,但很快转瞬即逝:“我知道你终究还是商徵羽,只不过我希望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做一做我的黄子贤。”

    “答应过,别让我的黄子贤再死一次。”

    没有等商徵羽开口,虹莺化作一阵香风从商徵羽的房中消失了去,商徵羽甚至都没看清虹莺的身法是如何施展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根本没给商徵羽半点拒绝的余地。

    “前辈,商徵羽拜谢!”

    虽然虹莺已经离开,但商徵羽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虹莺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商徵羽内心的复杂难以明了,原本敌对的虹莺如今不仅成了自己的恩人,更是以自己有了些许不清不楚的关系,虽然与她有关的只是那黄子贤的面具,但戴着面具的人终究还是商徵羽。

    “真是为难啊。”

    商徵羽皱着眉头,头一次觉得一件事居然让自己如此头疼。

    时至傍晚,当商徵羽再去虹莺所在的房间找她时,却发现虹莺和流堇已经走了。除了桌上留下的药方和那些药材之外两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商徵羽一叹,或许这样也好。起码一个人终于是自在许多。

    每天依旧是养伤,练剑,如今再加上修习这《纵横十九路大擒拿》,越是深入了解,商徵羽越觉得这套《纵横十九路大擒拿》不简单,这不仅仅是一套擒拿手,更是一套通涵意理哲思的大智慧,其中最重要的并非的擒拿的要诀,而是揣摩人心的手段。

    难怪自己当初对战士觉得林兴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根本无法抵挡,原来这林兴再出招前就已经把自己的应对看穿,真可谓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当真是令人惊叹。

    《纵横十九路大擒拿》仿佛给商徵羽打开了一扇大门,越是沉浸其中,越觉得这里面的义理高深莫测。

    就在这样的修行中,船只渐渐进入梁州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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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州,望睢山,东方堡。

    东方堡议事大殿中一众长老已经到齐,就连将内外政务交给东方惑和东方固、一心闭关潜修的东方缺也出现在了大殿内。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异常的凝重,甚至一些长老眼中已经流露出焦急,不时向大殿外的正门望去。

    “家主,父亲,诸位长老,我回来了。”

    东方刍脚踏青云直接飞进议事大殿,势境巅峰之修为展露无遗。他显示看了一眼坐在家主又下首的父亲东方惑,随后拱手对众位长老一拜,郑重道:“渔家岛我已去过,一片狼藉,所有渔家岛上的男人无一生还,女子和小孩的尸首甚少,看来都是被东溟国掳走了。”

    “不仅是渔家岛,所有沿海市镇全都遭受了东溟国的袭击,损伤惨重!”

    说到此,东方刍难言内心的愤恨,高声道:“家主,忍不了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剑东来啸风云

    东方刍一番话说得议事大殿内群情激愤,除了东方缺、东方惑和东方固三人依旧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之外,其他长老都已经义愤填膺,纷纷发言。东方兴更是直接起身,直面东方缺道:“家主,发兵吧!

    东方固率先发言:“没错,这些日子万州人心惶惶, 我们沿海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家主,不能再犹豫了。”

    东方惑也道:“不仅如此,若是再放忍下去更会影响我东方家在整个万州乃至天下间的声誉,而且东溟国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依我看必须将他们打得伤筋动骨,方才一劳永逸。”

    “对,东溟国就是个祸害,这一次必须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来犯我中原!”

    ……

    东方缺正准备开口,大门突然在此被人从外面打开,东方玲气喘嘘嘘的从门外跑进议事大殿,高声禀报,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禀报家主,哥哥出关了!真意外放,凝而不散!剑气纵横,星光百里,是苍穹星斗剑啊!”

    “苍穹星斗剑!居然是苍穹星斗剑!”

    “来得正好,家主,这说明天道也站在我东方家这边啊!”

    “天佑我东方家!”

    众位长老纷纷捋须畅笑,就连东方惑也是一脸喜色,只有东方刍在一开始眼中闪现过一分阴霾,不过也转瞬即逝。

    东方家年轻一辈中东方杰本就是第一个突破势境之人,如今又成为了第一个突破意境之人,这下他在东方家的地位将再也无人能动摇了。

    况且外敌在前, 他东方刍还是能分得清轻重。

    “传我令。”东方缺终于开口,他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调配粮草,整顿兵马,我们与东溟国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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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睢山,隐剑窟。

    “父亲。”

    东方杰恭敬的跪坐在东方杰,浑身上下剑气四溢,显然是刚刚突破,尚未能将这股真意彻底收敛进自己体内。一柄宝剑倒悬东方杰身后,剑身朴实无华,却又点点璀璨星光隐于其间,如雾般的剑意弥散,仿佛将东方杰周身十丈之内化为了一片星海,修为浅薄者看上一眼都有可能心神被摄从此深陷其中。

    东方家排名第二的苍穹星斗剑!

    东方家身位剑修大家,在剑道的领悟上仅次于神霄正天门,他们家传的《天剑万法道》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绝顶剑法,再加上东方缺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突破,已然不亚于神霄正天门的任何一门镇派剑决!

    可就算是同一门剑法,因所修之人的性格、经历和行事作风难免有差异,所以修炼出的真意也是有所不同。在东方家上千年的传承中,东方家老祖宗总结出了东方家的三大剑意。

    第一,万象归宗剑。剑成之时万

    灵朝拜,天降霞光,地涌金莲,仙子临尘,飞花若雪。东方家只有三人铸成了此等剑意,第一代东方家主东方岂仁,东方家中兴家主东方博,还有一个就是如今的东方天剑东方缺。

    第二,苍穹星斗剑。星光无垠,翩然而落,浩渺天道,尽在其间。在东方家历史上有十二人凝成了此等剑意,其中十一人最后成为了家主,而东方杰就是第十三人。

    第三,黯灭无痕剑。此剑无影无痕,却也无缺无漏,仿佛一团雾气盘踞在身侧让人琢磨不透,所谓无招胜有招便是如此。东方家历史上有三十七人凝成此等剑意,其中三十二人成就了家主之位。

    虽然还有其他剑意,但无论是成就还是潜力均比不上这三大剑意,所以只要能有人凝聚其中一种,基本就是下一代家主无疑。

    东方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

    将商徵羽当成我儿的磨剑石果然没错!

    当初商徵羽离开万州之后,东方缺命东方固严密追踪商徵羽的动向,将所有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放到东方杰面前。因为纳兰姝的关系,东方杰已经在心中暗暗将商徵羽当成了自己的对手,再加上商徵羽通过了东方缺自吞斗剑传出的剑心问道,这更刺激到了东方杰,因为当时东方缺明确和东方杰说过,他要通过剑心问道还得再等三年!

    东方杰不愧是东方家年轻一代的绝顶天才,当面打破了他父亲的论断,只一年就通过了剑心问道,从而修为大进。

    但商徵羽在云州所做之事也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东方杰的心神。

    当初相遇时,东方杰已经是势境初期,而商徵羽却还是凡俗境巅峰。

    但如今商徵羽已经反超东方杰,从北域归来之后更是率先凝出真意,这也是导致东方杰愤而闭关的直接原因。

    东方缺看着儿子眼中那倔强的求胜之心,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表面上却还是只说了句:“商徵羽的天赋、根骨俱佳,但阿杰你也半分不差,可为何你始终都要慢上一步,可想过其中的缘由??”

    东方杰先是一愣,不知道父亲为何说起这些,随后低头道:“孩儿不知。”

    东方缺并未说话,但心中却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失望,他缓缓道:“你们的差距在人生的境遇和格局上啊。”

    “当你将目光放在东南西北四大家族和神霄正天门上的时候,商徵羽的眼中已经看到整个天下大势。而如今你也开始注视天下英雄,他却已经将目光投射到了北域、西域乃至整个中原大地。”

    “云州大战,他始终参与在内,且不说他在战场的生死间获得的历练,就是这格局已经远超我东方家所有年轻子弟。”

    “这才是你和商徵羽最大的差距所在。”

    “不过如今你的机会来了!”东方缺突然抬头直视东方杰,东方杰感觉东方缺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两柄绝世宝剑,直插自己的内心,而自己居然毫无

    抵抗能力!感受着这逼视的目光,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闪躲,但东方杰却不然,他强行压制自己的本能,部将自己的目光偏斜一分一毫!

    东方缺终于满意的笑道:“去万州沿海,率领我东方家家军把那些东溟**队驱逐出去,这样你才能重新和商徵羽站在同一水平线,有与他一争高下的资格。”

    东方缺一席话听得东方杰茅塞顿开,他一直很努力,而且越来越努力,但无论他如何追赶商徵羽总好像能快他一分似的。如今想来当真是格局所致。

    “父亲,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去准备!”东方杰顿时起身,恭敬一拜后离开隐剑窟。登上隐剑窟的那条湿滑栈道当初拦住了商徵羽的脚步,但如今东方杰却在上面健步如飞。

    东方杰的目光无比坚毅。

    隐剑窟内传来一声脚步,东方固踏步而来,正看见东方杰出去的背影。

    “不打算说得更明白些吗?又或者将最近商徵羽的情报告诉阿杰。”东方固看着东方杰离去的背影,眼中虽然骄傲,但一对比起商徵羽,又有了一分凝重。

    “或许过去是我太心急了。”东方缺微微一叹:“商徵羽这把磨剑石虽好,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阿杰如今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有些超出了我的预计,但他的好胜之心已经被我激起,再难压制下去了。如果将目前的商徵羽近况告知阿杰,我怕会引起反噬。”

    东方固在东方缺身前盘坐下来,解下腰间的皇极宝剑横放在身前,淡淡道:“其实从一开始阿杰的格局就与商徵羽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如今阿杰始终都还在追寻着你的足迹前行,而在我看来,商徵羽已经模糊的感应到了那条属于自己的大道。”

    “颜真道,段少皇,白苍天、大哥你还又苏梦晓,商徵羽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风景,但阿杰的目光却始终只放在了你的身上。”

    东方缺摇头苦笑,他伸手一招,放在隐剑窟石架上的吞斗宝剑忽的飞射而来,悬在东方缺膝头发出欢快的剑鸣,仿佛是在回应着主人的召唤。

    东方缺每次看见吞斗,都会想到当初商徵羽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

    “无论是为了活着、变为了强还是为了报仇,这些尽皆都是商某从过去一路走来的痕迹,但却并不代表商某的将来。”

    “执着于所有,还有将来可能要面对的一切,以最好的自己去迎接它们的到来,这才是商某真正地道心!”

    “你想成为天下第一吗?”没来由的,原本远去的天剑东方缺的虚影重新驻足,甚至稍稍回头重新打量了商徵羽一眼。

    “不想!”商徵羽回答得非常简单明确。“但商某不想输给任何一个人,包括天下第一!”

    …………

    东方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看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遮挡了阿杰的眼界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燕京老叫花

    梁州中部。

    当商徵羽看见江心轰然驶过的艨艟巨舰,感受着汹涌的巨浪拍打得马老九的商船东倒西歪的时候,商徵羽突然意识到:中原内乱真的来了。

    商徵羽看得真切,这一艘艘艨艟巨舰上满载着从燕京发出的战备物资以及兵勇,看这样的规模恐怕卫与卫之间已经免不了一战。

    “最近这两个月这里经常会有这样满载兵士的艨艟巨舰驶过,哎,这天下就不能太平了啊。”马老九站在商徵羽身边说道。

    相处了这一个月下来,马老九与商徵羽也算是混熟了。当初马老九一直有些害怕商徵羽和虹莺她们,不过后来却发现三人并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难相处。

    商徵羽点点头,看着这些战舰驶过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今的燕京真的还能随意进出吗?

    “马船主,近两个月你们有进过燕京城内吗?”商徵羽突然转头道。

    “没有。”马船主摇摇头:“现在燕京不仅夜里要宵禁,就连各个城门的巡查也严格了许多,虽然来燕京一样也算难得,但我们还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马船主随即看向商徵羽:“我却你也别进去了,那里已经不是太平之地。”

    “多谢马船主,在下也由不得不去的理由。”商徵羽哈哈大笑,他的伤势已经比他预想中要好了许多,这可多亏了虹莺给他留下的伤药。

    商徵羽心中忽然一动,从袖中掏出二十两银子交到马船主手中:“这是我们三人的船资,我就在前方的市镇下船即可。”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银子。”没想道马船主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当初你就给过我二两银子,那两位下船的时候也给了小人五两,我马老九虽然是商人,但也知取舍进退,如今是万万不能再收你们的银子了。”

    商徵羽见马船主如此也不再勉强,不过心中对马老九的人品有高看了几分。

    这是一个名叫疆芦的的小镇,商徵羽踏上河岸,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就消失在了人流中,只留下身后举着手张目结舌的马老九。

    马福上前拍拍舅舅的将帮,笑道:“怎么,舅舅还挺舍不得他们吗?”

    “小孩子,懂什么!”回过神来的马老九顿时瞪了马福一眼,眼中闪现着止不住的激动:“走,干完这一单,就就带你们去别地儿跑去,咱再不伺候燕京这帮大老爷了。”

    就在商徵羽下船前经过马

    老九身边事,一句传音入密飘如马老九耳中:“马船主,如今这燕京梁州都不太平,若是不嫌弃,以后可去涿州益阳找投靠风雨阁,去的时候直接找雨柔薇便可,马船主当还记得这个名字吧。”

    马船主满眼放光,他自然记得这个名字,商徵羽,雨柔薇,南宫烨!三人对他可谓是有救命之恩,他怎能忘却!如今商徵羽如此说,当是在推举他马老九了!

    风雨阁,这个在两年间在云州大战中声名鹊起的庞然大物居然在招揽他马老九,这简直是

    “侄儿,以后舅舅在你们去干大事!干大事!”马老九心潮澎湃,就连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商徵羽三绕两绕就走进了这疆卢最大的一家酒肆,如果要打听情报,没有比这酒肆茶肆更好的去处了。

    没错,商徵羽之所以要提前下船,就是为了上岸打听如今燕京的局势变化。时隔两年再加上新旧皇权交替,足以发生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正思索着怎么向这里的小二开口,商徵羽就听见骨板拍打铃铛丁玲作响的动静,心中顿时一喜。

    一个满脸脏不拉几、佝偻着背骨瘦如柴的乞丐打折骨板就在酒肆门口徘徊起来,口中的吉祥话一串串的,看样子干这个也是有些年头了。

    气势老毛连敲骨板的力气都快没了,但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逼着他他卖力的一边笑一边说着吉祥话,就等着店老板伙食善心的客人能心情好点给他赏口像样的饭吃。

    他原本就是燕京城中的乞丐,卖笑吆喝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只不过如今燕京城越来越难待下去,所以他才挪了窝跑到这离燕京不远的疆卢来继续干他的老本行。

    不过这疆卢哪里比得上燕京富庶,老毛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如今想回去却并不容易,燕京控制的越来越严,像他这样的“熟脸”早已在官府落了档,出去可以,可再想回来对不起,不让进!

    老毛巴巴的说了一连串,可终究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微微一叹就打算换下一家,结果去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向他打了个招呼。

    三杯酒下肚,原本就空着肚子的老毛顿时喝高了,在商徵羽略一引导下叽哩哇啦什么都开始往外吐。

    商徵羽嘿嘿一笑,自己果然没找错人!

    之前商徵羽在燕京的时候,当时是翊门,火龙堂和千鹤楼三足鼎立。翊门由通天魔眼庞恨领头,占据城西的广袤城区。火龙堂则控制了最繁华的燕京主街道,剩下的则属于千鹤楼。

    根据老毛的说法,翊门当初在被众多杀手榜杀手强闯总坛之后实力大损,连副门主都死了一个,庞恨为了当初保全翊门不被火龙堂和千鹤楼赶尽杀绝,当机立断直接投靠向卫,如今却峰回路转,已经成为了当下这燕京城内的第一大帮派,一时无两!

    火龙堂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在洗牌中扩大势力范围,但也固守住了原本的家业。堂主许德才当真是有一手。

    最让商徵羽在意的就是千鹤楼了,当初千鹤楼的韦庆韦宵服字就是卫埋在燕京的手下,在卫与卫因为吉州撕破脸时整个千鹤楼都已经分崩离析。这些都在商徵羽的意料之中,但当商徵羽听见那个接掌千鹤楼势力范围的势力名称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

    这个势力不是别家,正是鸳衾凤枕楼!

    如今这鸳衾凤枕楼依旧还是红红火火,不过明面上的楼主已经换成了一个叫刘金奎的人。

    “没想道,兄弟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商徵羽给老毛又斟满了一杯酒,看的老毛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兄弟你真是个敞亮人!”能放肆吃喝的机会对老毛这种乞丐可谓是万分难得,他丝毫也不讲究,有酒就喝有菜就吃。不过当他在想伸手去端这杯酒的时候,商徵羽却突然把酒向后一收,笑道:“如今想进燕京的话,是不是不那么容易了?”

    “嗝!自然。”老毛打了个酒嗝,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文讨,卖笑卖可怜,从来不用武讨那一套惹人生厌,所以他见商徵羽这样也顿时讪笑着收起了伸出去的手,哪怕醉了七分也还是本能的谄媚道:“现在要进燕京也不是不行,但查的很严,特别是像您这样的生面孔就更加了,说不定随便定个罪名就机会被抓起来,我劝你还是别去为好。”说完老毛就将目光 瞥向商徵羽手上的那杯酒。

    商徵羽把就往前一推,见老毛忙不迭的喝下,这才道:“如果我执意要进去,可行否?”

    “如果你有老燕京人作保,自然没有问题,其他的就得看运气了。”老毛说话是直来直去半点也不隐瞒,对他来说这日子就是有一顿没下顿的,如今能放肆吃喝一趟,就算是今夜一觉过去没能睁开眼,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刚说完,老毛子放下酒杯就一阵秃噜道桌子下面去了,如雷的鼾声顿时响彻整个大堂,惹得周围的客人和小二都纷纷把目光投向此处。

    “小二,结账。”商徵羽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第六百二十八章 混进城

    “你过来,快点!”燕京城南门,一个城门守卫一把抓过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俏妇,上下一打量,眼中顿时泛起了别的颜色,他把手上的长枪望边上一丢,趁人不注意一把就摸上了这妇人的屁股,口里还一直嘟囔着:“别动,官爷现在要给你搜身,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妇人最后飞也似的逃走,看着她抹着眼泪一路飞也似的奔逃的背影,这陈六子却是一脸的陶醉,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

    身边的王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提醒道:“陈六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收敛些。”

    王木和陈六子两人都是最近燕京城的护城军扩招才被吸纳进来的小角色,过去陈六子也不过就是个燕京街上的地痞,而这王木也不过是上山砍柴然后卖到城内的小人物,都是这眼镜城中最不起眼的角色。

    他俩这样的底层小人物过去一看见燕京护城队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没想到你如今摇身一变,自己却披上了这层皮,反倒是过去对他们冷眼相看的邻里街坊一个个顿时对他们恭敬了不少。

    就拿刚才那个俏妇来说,陈六子曾经由此偷看她在家洗澡被他男人追了三条街差点被把腿打断,如今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谁又能说什么?

    这就是时来运转!

    “收敛?嘿,王木头,你果然就是个木头。”虽然两人相识,但却也不是那种无话不谈的好友,王木头为人老实本分,而陈六子就精明多了。这几天他略施手段就搜刮了不少钱银,出了一部分被他喝酒花掉了之外,其余的都孝敬给了自己的队长,要不然队长可不会对他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不仅陈六子一个人这么想,那些与陈六子和王木一样新招兵进来的家伙许多都打的是同一个注意,这也是让燕京城百姓越发怨声载道的原因之一。

    “你,我看你很面生啊,哪里来的人?到燕京来做什么!”陈六子那老鼠眼睛突然放亮,一个面生的书生进入他的眼帘。他气势也不是谁都拦,而是看人下菜。这书生一看就是生面孔,再加上独自一人,性格看起来唯唯诺诺,这样的人只要略微吓一吓,往往都会选择破财免灾,这这时陈六子最喜欢的一种“主顾”了。

    至于会不会踢上铁板陈六子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如果在燕京真有势力,那还会如此唯唯诺诺的吗?至多也就游几个住在城里的亲戚罢了,还能把他陈六子这个官家如何?

    看着一脸严肃向自己走来的陈六子,商徵羽办成的黄子贤表面上还是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但心里却顿时一阵冷笑:如今卫治理下的燕京,已经堕落到此种地步了吗?

    “说的就是你!别动!官爷搜身!”陈六子一把将黄子贤拉倒城墙边上,把商徵羽拉得一趔趄,商徵羽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见陈六

    子不怀好意的就要伸手过来,面色顿时吓得惨白!

    “小黄啊,你怎么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陈六子身后传来,陈六子先是一愣,他揉揉眼睛再细细一看,立刻反映过来,这不是原本在燕京街头乞讨的那个老毛吗?

    不过陈六子眼光立刻亮了,因为这老毛已经不再是过去那般的乞丐打扮,而是彻底变了个人,一身绫罗绸缎不说,更连脸上原本的胡茬都已经被修整得干干净净,头发精细得盘在头上,这哪里是个乞丐,就说是一个老爷也多半会有人信!

    要不是这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再加上五官和老毛一样,陈六子说不定都还觉得自己认错了!

    “怎么,老毛子你发达啦!”陈六子也没理会已经“吓瘫”了的黄子贤,而是直接走上去与老毛子攀谈起来,王木也走了过来。

    燕京街上混的圈子就这么大,稍微有能耐点的基本最后都混进帮会里去了,老毛子瘸腿帮会不收,王木老实打不架,而陈六子又特别怕死,所以三人在这混街的人里面也都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底层,没想道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情形见到了。

    “老毛,我看你混得不错啊!前俩月听说你要出城我本还想送送你,结果当天有轮值就没能赶上,嘿嘿,您没生我气吧。”一看见老毛这模样陈六子就心中暗暗羡慕,这老毛明显是遇上贵人了啊,所以说话间都自然带着一股自来熟的味道,就好像两人是经年好友一样。

    王木却是撇撇嘴,别说相识,这两人明明还有仇!当初老毛子的腿被人打断就是因为这陈六子暗中使坏,他可清楚得很。

    不过老毛没说,王木也懒得提,三人一人一句聊开了,但话题在陈六子的引导下又很快的落到了老毛身上。陈六子可做梦都想知道老毛是撞什么大运了啊!

    老毛嘿嘿一笑,指了指商徵羽道:“这个是黄子贤黄公子,按辈分老毛我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呢,过去我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有个远方亲戚吗?就是这黄公子。

    过去胡扯八扯时说过的所谓远方亲戚又有几个人信,没想道这老毛子居然说的是真的,还真靠着这个转运了!陈六子看向商徵羽的目光顿时从原本的凶神恶煞变成了和颜悦色,在他看来这黄子贤根本就是个活脱脱行走的金元宝啊!

    “都是自己人,我看着搜身也免了吧。”老毛打蛇随棍上,不过还是会意的给商徵羽递了个颜眼色。商徵羽脸上这才装作恍然大悟,赶忙从腰间摸出了两小块碎银子递到陈六子盒王木手上,拱手道:“二位官爷天天日晒雨淋的,这就当给官爷的茶水钱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没等王木说话,陈六子却先一步开口。可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将那块碎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腰间,那动作伶俐得就生怕黄子贤会反悔似的。

    老毛子见陈六子收下银子

    ,顿时谄笑道:“晚上我在得月楼点一桌菜,两位兄弟赏光的话就一块过来聚聚,哎,如今世道纷乱,还是在这燕京最为踏实,以后可得让二位好好照顾小弟和我叔叔啊。”

    “嘿,这话说的,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陈六子是打定主意要傍上商徵羽这个大腿,看着他人傻钱多的样子,到时候随便施展些手段还不是随时可从他这讨出钱来。

    王木可不知道陈六子是何想法,他就想得简单得多,老毛如今发达了,是真心替他高兴。两人簇拥着老毛子和商徵羽就穿过城门向内走去,其间陈六子异常的热情,不时拍着胸脯对商徵羽打包票,以后只要有困难都可以来找他陈六,绝对给他摆平!

    商徵羽心中对着一切和明镜儿似得,但听陈六子这么一说,脸上立刻摆出一副崇拜的模样,看得陈六子心里颇为受用。

    不过就当四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四人面前。

    “他是谁?”刘科皱着眉头看向陈六子,指着商徵羽和老毛子说道。

    刘科可是知道陈六这小子肚子里有多少坏水,无利不起早说他都是轻了,不过他身为队长可是还有职责在身,黄子贤这陌生面孔却是有些扎眼,他于公于私都不能视而不见。

    王木心里一愣,下意识把刚刚揣进腰里的碎银子给紧了紧,这动作顿时让刘科明白了什么。陈六当即瞪了王木一眼,随后拉着刘科就在他耳边谄笑着说了两句,随后回头对商徵羽说道:“我们刘队长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银子,那个……黄公子啊,您看……”

    “诶呦,这可是大事。”老毛子也是此中老手,顿时转身向商徵羽挤眉弄眼道:“我说叔叔啊,你看刘队长也不是外人,俗话说在家靠亲戚在外靠朋友,这您可得帮衬着点啊。”

    “哦!那是自然,自然!”商徵羽表现出一副对老毛言听计从的模样,一开始从袖口内掏出了约莫一两银子,随后一咬牙又加了一小颗,差不多有一两三钱这样,已经是刘科快一个月的俸银了。

    刘科顿时喜笑颜开,既然这黄子贤这么上道,那他也不愿做这个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多少与老毛子有点联系,也算是符合规矩。再加上他这唯唯诺诺的性格,在如今的燕京城内要想安稳的生活下去,还不得紧巴着自己这层关系,那样自己岂不是多了条生财之道?

    “去吧,记住了,别惹事。”刘科叮嘱两声就向另一处盘查口闲逛过去,商徵羽躬身作揖目送刘科,一副谄笑的模样,但心里却已经冷笑出声。

    燕京,算是混进来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甘露寺

    “老毛子,来,这趟演戏也算是辛苦你了,这杯酒算我敬你的。”

    得月楼的雅间内,商徵羽早已褪去了原先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重新恢复了原本掌控一切的模样。而老毛子也是爽快人,对商徵羽的酒更是来者不拒,两人之间的气氛根本不用调节就已经进入了**。

    商徵羽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打算和本名告诉老毛子,依旧是以黄子贤自居,而且说是到燕京避难,至于老毛子信不信那就懒得管他了。反正自己只是和老毛子演这么一出戏,老毛子得了钱银,自己得以顺利进城,之后就再无瓜葛。

    老毛子的酒量和商徵羽根本没法比,一会下来就喝了个七分醉,说话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嚼起了大舌头,含糊不清道:“我知道,老毛子和你们这些大老爷比起来,就是一臭虫,能遇见黄大老爷赏口饭吃, 那也是三生有幸,嗝!”

    见商徵羽又想去端酒杯,这一次老毛子突然抬手将商徵羽的酒杯往下一压!

    商徵羽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这老毛子的眼中露出了一分清明。

    “我老毛子是臭虫,可臭虫也有臭虫的用处。”老毛子虽然说话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不过商徵羽已经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商徵羽突然把握着酒杯的右手一松,酒杯顿时在老毛的手中一歪斜,美酒顿时散了一桌。商徵羽面露不悦的冷笑道:“这可不是当初的约定。当初咱俩说好一起演戏进城,我借你的身份,你借我的银子,怎么,这下又反悔了?”

    “不,误会,老毛子可不是这个意思。”商徵羽瞬间散发出的煞气顿时让老毛子的酒劲全醒了,他赶忙赔笑,忍不住露出那一口残缺不齐的大黄牙:“咱老毛的意思,是想问问能不能继续跟这您干?”

    商徵羽脸上没有半点缓和,反而更冷了几分。他随手一招,玉夺顿时从腰间飞出,当的一声斩在桌上,吓得老毛子如同乌龟一样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脑袋:“你大概也能猜出我的来路不正吧,敢这么和我说话,就不怕掉到时候掉了脑袋?”

    老毛子咽了口唾沫,却没有如商徵羽想象中那般立刻退缩,惊讶却不慌张,仿佛早已知道商徵羽会说此话。

    老毛子瞥了一眼桌上插着的玉夺,谄笑道:“老毛子我也算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人,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这双招子怎么着也都还算亮堂。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您绝不简单,如今我也坦白了吧,之前之所以答应帮您,也就是想寻个投名状好跟着您干,怎么说您在这燕京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熟悉的人帮忙给你出主意不是?老

    毛子也不贪,差不多给口饭吃也就行了。”

    商徵羽心头略略一动,老毛子却是说到了他心坎儿离,但表面上还是冷笑道:“要是这饭吃了会掉脑袋呢?”

    老毛子光棍的 一摊手:“反正这几天跟着您老毛子已经把这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都吃过了,就算明儿就得死,老毛子也不觉着亏。”

    商徵羽被老毛子的话逗乐了,他反手收回玉夺,迅捷如闪电,老毛子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道锋利的刀刃就已经从桌上消失不见。

    “不怕死的话,就跟着来吧,不过如果我发现你意图不轨,我会第一个杀了你。”说完商徵羽就起身离开,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小块碎银子。

    若是老毛子将银子捡走,那就再与自己无关,如果他不理会,那自己就用用他,也不是不行。

    老毛子毫不犹豫的紧跟上去,银子半点也没瞟。商徵羽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被发梢掩住了笑意,老毛子完全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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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毛子原本没打算真去请王木和陈六子吃饭,不过商徵羽却直接给了他二两银子,不仅让他去请王木和陈六子,更是让他把刘科也一起叫上,用他的话说就是从不喜欢食言而肥。

    老毛子欢天喜地的去了,而此刻的商徵羽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悄然到了安王府附近。

    果然如商徵羽所料,安王府附近已经被明里暗里增派了数百名护卫,与其说是保护安王,不如说是防止安王逃脱更为贴切。而且商徵羽在用逍遥天岚经探查下隐隐发现安王府内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股异常晦涩的气息,从此人的呼吸来看,当是个势境强者,虽然没有到达巅峰却也离巅峰不远了。

    虽然以商徵羽的手段他完全能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安王府,可他却没有怎么做,因为他今夜的目标可不是安王府,而是甘露寺。

    更准确的说,是甘露寺后院的第七棵榕树。

    虹莺曾经和商徵羽说过,只要将自己的目标和赏金放进这第七棵榕树的树洞内,布都御魂就会接单杀人。如此说来,布都御魂隐藏在甘露寺的可能性很大,最起码与甘露寺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布都御魂一直像是一把悬在商徵羽头顶的闸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对于隐于暗处的未知危险商徵羽通常只有一个办法解决,那就是将先行挑到明处!

    甘露寺很快就到了!

    当年商徵羽知道甘露寺,还是因

    为当朝著名的高僧浮尘方丈曾坐化于此,然后就是顾青城在当初到达燕京之后也在甘露寺住过一段时间,再往下商徵羽就再没关注过甘露寺的消息。

    虽然燕京城城区非常之大,但甘露寺仍然是燕京城中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建筑。它占地不广,但建筑古老,甚至可追溯到数百年前的大秦朝。佛教是外来宗教,而中原又是一个极端排斥外来宗教的土地,在佛家刚刚传入中原的时候顶着重重压力,才建成了中原第一座佛家寺院甘露寺。所以对于众多修佛者来说,甘露寺就是他们的朝圣地。

    对与甘露寺里究竟有什么商徵羽也说不好,所以他只是在院外外密切观察,甚至都不敢用逍遥天岚经尽去打探,怕惊扰了其内有可能出现的布都御魂之人。

    一直在甘露寺外蹲伏到第二天,商徵羽倒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天蒙蒙亮时寺内就开始传出郎朗的诵经声,随后就有零星的香客开始往来甘露寺。虽然燕京城中的百姓信佛教的比例不大,但数量上还是有不少。商徵羽略整理了一番,混入人流中悄然进入甘露寺内。

    大殿中的诵经声依旧郎朗,商徵羽见无人注意他这边便一个闪身从偏门绕进了甘露寺后院,发现这里只有一个苍老和尚正在此地打扫落叶,他白须及胸,长眉雪白如柳垂下,当真是个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

    商徵羽假装不在意的绕过老和尚,眼神悄然瞥向这院中的第七棵榕树,这榕树有些年头,树干几乎需要两人合抱,中段也果然有一个幽黑的树洞。商徵羽没好往里面看,因为这老和尚已经将前院打扫干净,正转身回来。

    “阿弥陀佛,施主如果要诵经或是给家人祈福,可去前方大雄宝殿。”老和尚见商徵羽望向自己,和蔼的双手合十笑道。

    商徵羽也双手合十回礼,他微笑着退出后院,不过就在商徵羽于这老和尚错身而过的刹那,心头突然闪现出一分异样。

    不过这一丝异样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未等商徵羽觉察出这是什么就已经消失得得无影无踪。

第六百三十章 鸳衾凤枕楼的江巧巧

    商徵羽在甘露寺再转悠了片刻后便退了出来,回客栈的路上不断地回想之前自己从老和尚身边经过时的那种感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回到客栈的商徵羽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满屋子的酒气。

    老毛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鼾声如雷。估计是昨夜真的与王木和陈六子他们喝嗨了,整个人还不是砸吧嘴开始迸出胡言乱语,不过商徵羽也懒得理他,径自回床上大作休息去了。

    三个时辰后,商徵羽彻底恢复,刚刚睁开眼,正看见一脸讪笑的老毛子坐在那,那局促的样子仿佛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昨夜有些太过放浪形骸了。

    “怎么样,有没有从王木口中问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商徵羽笑道。

    在老毛子走之前商徵羽就特别吩咐过,让他尽量从王木身上套消息,只在不行再问陈六子。不过这老毛子酒量不怎么样,也不知这点小事他做到了没有。

    老毛子嘿嘿笑道:“您吩咐的,小的自然不敢怠慢,要不怎么会喝得这般酩酊大醉。那王木说了,这些时日进出燕京的军队多了,甚至还有许多向他们这样参军不久的新兵都被派了出去,王木和陈六子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估计也留不在这燕京。”

    商徵羽脸色一缓,顿时看得老毛子心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黄子贤并未因自醉倒在他房间怪罪自己。

    “问到关于鸳衾凤枕楼的消息了吗?”商徵羽面色一正,这才是他最想要知道的消息之一。虽然商徵羽对王木和陈六子不抱太大希望,但多少也想让这层关系发挥下自己的余热。

    “别说,还真有。”老毛子笑得更欢了。他俯近商徵羽耳边,悄悄道:“按照陈六子所言,前些日子有贵客住进了鸳衾凤枕楼,因为通过城门的时候是由鸳衾凤枕楼的前门管事亲自接车,所以陈六子也留意了些。”

    “陈六子知不知道住进去的是什么人?”商徵羽继续发问。

    老毛子摇头:“陈六子甚至都没资格上前,还是刘科最后和我说从里面听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那女的声音还极其好听,只听了一句就让刘科整个人骨头都酥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马车早已走远。”

    “嗯,我知道了。”商徵羽点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要营救安王,商徵羽可不敢大张旗鼓的硬来,多半都要走些江湖门道,而如今在燕京的三大势力之中,翊门身为卫掌控燕京的眼线,绝对是商徵羽的敌人。鸳衾凤枕楼和风雨阁是敌非友。唯一并未与商徵羽有利益冲突的也剩下一个火龙堂,可许德才这个人出了名的奸诈,商徵羽宁愿躲着他走。

    再加上隐在暗处的布都御魂。

    商徵羽一阵头疼,安王和寿安郡主又不是两个能戴在身上的物件,这要怎么把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带出城!

    商徵羽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又给了老毛子十两银子,看得老毛子一愣。

    “你这些时日继续与陈六和刘科他们来往,钱银不用

    担心,如果还能找到其他能为我所用之人也一并维系好关系,我有大用。”说完商徵羽就出了门,房中就只剩下了老毛子和桌上的十两银子在那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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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卫严防死守,整个安王府被他看守得有若铁桶,潜入倒是不难,可要真把安王和寿安郡主带走却难如登天。”

    虽然只是去安王府粗略探查了一次,但商徵羽已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压力。之前来燕京的路上在江上看到的那些艨艟巨舰如一团阴云始终压在商徵羽心头,他总觉得卫和卫之间战事并非会如当初大家想的那般一直拖下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还真就必须尽快救出安王和寿安郡主才行。

    “看来只能冒点险了。”商徵羽这么想着,转身就朝着鸳衾凤枕楼的方向行去。

    夜里的鸳衾凤枕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燕京城内被卫下了宵禁,但似乎鸳衾凤枕楼附近却是法外之地,依旧是一片灯火阑珊、纸醉金迷的**场。

    酒宴、美人、乐池,赌场……一切的一切都让商徵羽如此的熟悉。

    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商徵羽绕过眼前的酒池肉林,悄然向后院走去。后院并非是禁止出入,但也只有鸳衾凤枕楼的贵客才能进入此地,商徵羽很快就被两个身穿长衫的魁梧男子拦下,不过这两个人看商徵羽一身书生打扮倒也把他当成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客人,只是笑着请他离开,并未为难。

    江巧巧她早已注意到这个在人群中特立独行的俊逸男子。只要一踏入这鸳衾凤枕楼中,满眼望去皆只有灯红酒绿鸟语花香,而这俊逸男子却双目清明丝毫不为所动,不得不说他与其他在此寻欢作乐的男子有太多的不同。

    她的那些个恩客今日都没有来,轮姿色和容貌自己在鸳衾凤枕楼中也只能算是中乘,算是最普通的哪一类,自然要努力争取每一个客人,更何况这书生当真看起来是个会疼人的主。

    江巧巧拢了拢鬓角的碎发,飘飘然在商徵羽身边停下脚步。

    不过就在江巧巧靠过来之前,她身上那股浓浓的脂粉味就已经让商徵羽发觉她的靠近

    “这位小哥哥,我看你在这厅中闲逛多时,莫非是这里不和您的口味。”江巧巧不会是此中老手,嗓音也是如莺啼般婉转动人,若是常人一听她这声小哥哥骨头顿时就会酥了三分,这也是她的杀手锏,否则哪里能在这群芳争艳的百花楼里占得一个席位。

    边说着,江巧巧还娇媚的冲着商徵羽眨了两下眼,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在询问商徵羽今夜是否能给她带来一桩生意。

    商徵羽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悄然贴上江巧巧耳边。正当江巧巧两颊绯红时,却突然轻声开口道:“敢问茗薇姑娘可还在此地?我是专程为看她而来。”

    若商徵羽说得是其他人,或许江巧巧顿时就会恼了,可商徵羽叫的是茗薇,那江巧巧可半点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心思。

    因为在这鸳衾凤枕楼,茗薇只有一个。

    当初花飞雨还在鸳衾凤枕楼中时,楼中最

    出名的就是那一百一十一位美人,这些美人不仅有着万里挑一的美貌,并且才情斐然,每一个都是明珠玉露一般的人物。

    这一百一十位美人里,又根据各自的容貌、才情分别评出四大香主,四小香主,八大芳君,八小芳君,十二金钗,十二银钗,二十四粉黛,三十八玉人。

    茗薇就是四大香主之一。

    商徵羽在从益阳出发前花飞雨就曾说过,时隔多年,她已经不再敢相信自己在鸳衾凤枕楼中的那些眼线,哪怕就是花飞雨亲手培养出来的这一百一十一位美人也均是如此。

    可如果真有人心里还向着花飞雨,那就一定有茗薇。

    虽然没有细说缘由,但花飞雨和商徵羽说过如果真在燕京举步维艰,可去找这个茗薇探听情报。但花飞雨也明说了此事的风险,就连跟了她十年的燕翠都背叛了自己,这些鸳衾凤枕楼的姐妹也未必真的可信,一切要商徵羽自己斟酌。

    听着商徵羽就要找的人居然是茗薇,江巧巧顿时知道自己这一单生意是做不成了,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在大厅中如流萤一般的人物与三十八玉人都相差十万八千里,更何况是四大香主,哪怕茗薇如今已不比当年。

    “小哥哥,或许要让你失望了。”江巧巧眼波流转,如怨如诉的瞪了商徵羽一眼,这才娇笑道:“茗薇姐姐如今虽然早已不是当初的四大香主,可你要见她也绝非易事。如果你肯花银子,小女子或许愿为您给她传个话。”

    话音刚落,江巧巧却看见眼前的这书生突然向他靠近,整个人几乎和他贴到一起,更是感觉书生一只手迅速环上自己的纤腰,将自己顺势拉躲近大厅的一个角落。

    江巧巧背靠墙壁,而这个书生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分浅笑,食指悄然贴上江巧巧的双唇,轻声道:“帮个忙,别动。”

    看着身后走过的一男一女,江巧巧翩然一笑:“看来公子的冤家还不少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镜花水月,茗香薇姌

    “嗯?付师兄,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

    银琅还是原本那副娇滴滴模样,只不过对待付长空的态度恭敬了许多,甚至其中已然戴上了几分讨好的味道。

    付长空瞥了一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江巧巧微微露出的侧脸。对于这个女人他倒是有些印象,无他,只因路过此女身边时正好听江巧巧叫过别人一声小哥哥,那软糯道令人酥麻的声线哪怕是付长空也是记忆犹新。

    付长空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便当即离去,不是银琅也不敢擅专,只得瞥了一眼后也匆匆跟上。自打当初渝州之事发生之后付长空对银琅的态度就变得冷到了极点,再加上虹莺的叛变,导致银琅在楼中更是如履薄冰。若不是银琅身上的存留的天香苑秘术对范阳阿还有大用,恐怕早就被人直接废去修为了

    银琅只得死死攀上付长空,但哪怕是这次她费尽心力,不惜在床上施展浑身解数讨好付长空,可付长空却只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一个胯下玩物,过去那种悉心疼爱荡然无存。别看两人在外人面前依旧亲密,可在银琅绫罗纱裙内的身体上已然遍布伤痕,全都是付长空泄-欲时给她特意留下的痕迹。

    银琅不敢反抗,因为她已经无路可去了。

    感觉付长空和银琅二人离去,商徵羽心头悄然一松。当时在渝州城自己就是带着黄子贤的面具,若是付长空和银琅稍加注意定可翘楚端倪。不过虹莺让商徵羽办了这么长时间的黄子贤,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衣装打扮都与原本的商徵羽大相径庭。

    这才是此次付长空未能看破商徵羽本来面目的直接原因。

    化身黄子贤的商徵羽将江巧巧拉到一边,江巧巧眼睛一花什么都没看见,却感觉自己袖中略微沉上了那么一丝。

    江巧巧略一称量,居然是五两银子!就算是她那几个最熟识的恩客出手也不会有这般阔绰!

    “我只是来找茗薇的,你只需告诉我她现在在何处便可,无需代我传信。”

    看着商徵羽翩然而笑的嘴角,在摩挲着袖中那一锭五两上下的银子,江巧巧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她娇滴滴的嗔了商徵羽一眼,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试探了句:“今夜真不要我陪你?我会的她可真不一定会。再说了,这茗薇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虽是人间尤物,却也只不过是桌案上的花瓶,可摆不到床上。”

    商徵羽什么都没说,但江巧巧随即感觉自己掌心一空,也不知道面前这书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立时又从自己手里将那五两银子要了回去,顿时让江巧巧心中一紧。

    她赶忙一把挽住商徵羽纤柔的身子顿时就贴上去一阵扭捏,香风在

    商徵羽耳边拂过,淡淡的留下了七个字:“东南,镜花水月斋。”

    商徵羽回望了她一眼,这次江巧巧手心顿时多了十两银子,不过与此同时,一股清风也飘进了江巧巧的耳中:“我来过鸳衾凤枕楼的事不希望有人知道,所以别让我难做。”

    一抹闪光从江巧巧手腕脉门上一闪而过,那森冷的寒意让江巧巧整个人顿时警醒过来,她不是个雏儿,相反更是在这鸳衾凤枕楼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亡命之徒也亲身接待过几个,但没有一人有眼前这书生这般令她害怕。

    “今夜,我就做你一回恩客。”

    商徵羽一把拉住江巧巧的纤手将她揽进怀里,于此同时放声大笑间迈步重新想后院走去,看样子是要直接在这里过夜。

    之前将商徵羽拦下的那两名魁梧男子犹豫了几分,其中一人还是想要挥手将商徵羽拦下,不过另一人却抬手将他阻止。在鸳衾凤枕楼大厅中的女子虽然多半都会与自己的恩客在谈妥之后去往恩客的所在交易,但那只是因为在鸳衾凤枕楼中住宿所花费的钱银实在不菲,不过既然这书生愿意花这个钱,那他们两个看场子的又如何和坏了客人的心思。

    而且看江巧巧几乎将身子都要揉进书生怀里,脸上那一脸祈求怜爱的表情,似乎也映证了他们的猜测。

    其中一人甚至羡慕得看了江巧巧一眼,口中喃喃了句:“有人要转运了。”

    商徵羽顺利的踱入后院,略一低头对江巧巧笑着吐了两个字:“不错。”

    商徵羽最终选择了东南处的雨霖院,在付出了不菲的钱银之后,商徵羽抱着江巧巧顺利的入驻其中。当商徵羽随手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看院的守卫的时候,江巧巧内心复杂,不过很快她的心神就被房间中的典雅装饰所吸引了。

    锦帐绫床,暗香浮动,房间内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雅致之极的味道,却在这雅致之间让人情不自禁在心头隐隐浮起一股念想:若不在其中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润物无声!

    这是当年花飞雨留下的手笔,也是鸳衾凤枕楼最厉害之处!

    虽然在鸳衾凤枕楼做了这许多年的皮肉生意,但都是在前厅与客人谈妥后到客人指定的所在过夜,还是第一次有恩客愿意带她入住这鸳衾凤枕楼后院。因为单单是这一晚上在院中居住所花费的钱银就足够这恩客让她江巧巧无比讨好的伺候上十天半月的了。

    江巧巧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进入房中的她顿时放开了挽住商徵羽的手臂,主动在房中点起了红烛,这是她听说过得规矩,点上红烛就是告诉外面的人不要进来打搅好事,虽然她不

    知道眼前的书生到底要干嘛,但江巧巧觉得这么做并不会错。

    “很不错。”商徵羽对江巧巧的懂事很是欣赏。他挥手指了指床榻,江巧巧果然如乖巧的猫咪一样坐上床榻,并且开始着手剥下自己的衣物。

    “这就不必了。”商徵羽撇过脸去,不过有黄子贤的面具在倒是让江巧巧看不出他脸上的颜色变化。商徵羽道:“你就在此待上一晚,我去去就来,记住,不要让我难做。”

    商徵羽看也没看那衣衫半裸的江巧巧,直接从窗口一跃而出混入黑暗之中。

    镜花水月斋,果然恰如其分。

    而居住在此的茗薇也当真不愧是那个令不知多少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心尖肉儿。眉若远山,鼻如悬胆,冰肌玉骨,国色天香。虽然比不上花飞雨、顾青城和唐心这样的人间绝色,但却也是与雨柔薇暮非烟并立于世的倾城佳人,若不是商徵羽见过许多颜色,恐怕等闲意境强者第一眼望去都会有半刻失神。

    商徵羽是第一次见到茗薇,同样的,茗薇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人也是一脸的陌生。

    虽然自己已经从四大香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守护在镜花水月斋外面的侍卫也依旧不是饭桶,此人却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说明了这书生的手段。

    但茗薇并不害怕。

    商徵羽能看出茗薇身上没有半点功夫,不过却能如此淡然的面对自己这个恶客,而且举手投足间茗薇居然与花飞雨有七成相似,商徵羽心中暗暗一笑,果然是得了大姐的真传。

    要知道鸳衾凤枕楼一百一十一位美人,可也不是每个人在过去都经受过大姐亲自指点的。

    茗薇重新再桌案旁悄然坐下,并没有呼唤他人,反而自倒了两杯香茗,其中一杯更是推到了商徵羽身前桌上,这才道:“不知这位英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茗薇就连语调都与花飞雨有几成相似,商徵羽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只是从怀中逃出一封书放到茗薇面前,笑道:“我从北方而来,有人和我说过,她留在鸳衾凤枕楼的人里面或许其他人都已不能尽信,但茗薇却是例外。”

    茗薇娇躯微微一震,双眸闪现出一抹惊异,赶忙拾起桌上的书信,上面只有六个娟秀的梨花小楷:“茗薇妹妹亲启。”

第六百三十二章 茗薇献秘,巧巧做伪

    “果然是花姐姐。”茗薇脸上瞬间弥漫出笑意,就像是沐浴在春光下绽开的一片桃花,说不出的绚烂夺目。

    商徵羽对茗薇这样的反应相当满意,直到现在茗薇的所有反应都符合商徵羽的预期。

    茗薇很快看完了花飞雨的书信,她长舒一口气,心头对商徵羽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茗薇娇柔欠身道:“茗薇见过这位爷,敢问有何吩咐,茗薇必定竭尽所能。”

    无论茗薇此番作为有几分是真心,起码直到现在商徵羽都并未从她的反应上看出任何不妥之处,正相反,茗薇似乎因为花飞雨的关系对商徵羽极其看重。

    “叫我黄子贤即可,江湖中一闲云野鹤罢了。”花飞雨并未在书信中提及商徵羽的名字,所以商徵羽在茗薇面前依旧用着黄子贤的假名。

    商徵羽微笑着拱手一拜:“此次我来,是想向姐姐询问一下这两年鸳衾凤枕楼的变化,还望不吝赐教。”

    “不敢言赐教。”茗薇素手虚引示意商徵羽坐下,这才细细将鸳衾凤枕楼的变化说与商徵羽听。其言语之细,就连商徵羽都有些汗颜。

    对于燕京城内的势力变化茗薇说说与商徵羽从老毛子那里听来的基本一致,鸳衾凤枕楼取代了过去的千鹤楼,成为燕京三大势力之一。

    不过茗薇显然对鸳衾凤枕楼的变化介绍的更为详细。

    在千鹤楼败落之后,鸳衾凤枕楼就迎来了他的新任楼主刘金奎。此人是个六十余岁,却是精神矍铄,血气旺盛之人,甚至比一些年轻小伙更甚,而且为人极度好色,原先与茗薇在楼中同属一批的三十八玉人之中就有数人威逼利诱成为了他的枕边人,更是被迫撤掉名牌从此隐居于后。要知道这些姐妹在过去可是有着打量的恩客为他们抛洒金银只为求得一夕之欢,等闲人哪敢打她们的主意。

    可这刘金奎就是做了。

    甚至再后来更是打起了茗薇的主意,不过茗薇严词拒绝,再加上茗薇本身就有数个皇家子弟在争相追求,刘金奎不敢用强,所以才只能施展些手段将茗薇从四大香主的头牌上撤下,换上了一个八大芳君的名头,与过去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这刘金奎除了好色之外,在其他方面倒是颇有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刘金奎就派人顺利接手了千鹤楼的产业,其间所有的动作翊门和火龙堂都是视而不见,其中的意味让人不得不深想。

    如今的鸳衾凤枕楼,明面上依旧是燕京最一流的玩

    乐场所,但在背地里却隐藏了诸多高手,虽然他们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茗薇却知道他们都藏在鸳衾凤枕楼内。

    “茗薇不谙武艺,看不出这些人的修为,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极其狠辣,茗薇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出那股逼人的煞气,黄公子如要与他冲突定要小心。”既然商徵羽是花飞雨的人,那多半都会与鸳衾凤枕楼起冲突,所以茗薇特地在这两句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关切之意尤为明显。

    商徵羽拱手笑道:“无妨,黄某自不怕他们。还有两件事需要向姐姐请教,其一是姐姐想问姐姐有没有在楼中遇见过那些说话口音语调与我们有些不同的客人?其二就是想让姐姐帮忙打听两个人。男子叫付长空,是个俊逸公子;女子叫银琅,算是俏丽佳人。当然他们也可能涌了化名,但因当都是近段时间才来到鸳衾凤枕楼的。黄某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茗薇先是有些惊讶,不过转瞬笑道:“口音奇怪之人我还真是见过,而且他们相互间还说过一种奇怪之语,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他们中间可有一女子为首!”商徵羽顿时打起精神。

    茗薇点头:“却是有几次均是一个女子为首,不过他们行事颇为隐秘,而且从来都是直接与刘金奎接触,若不是茗薇又一次恰巧在楼道中遇见他们,恐怕也听不出他们的异样。”

    或许真是雾女和布都御魂的东溟忍者!

    商徵羽心中暗暗思量,其实在来的时候商徵羽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假设,布都御魂与范阳阿有关,那就一定与鸳衾凤枕楼有着暗地里的联系,而且布都御魂在燕京毫无根基,如今居然能将总坛都设立在这边,定是有人从内帮衬!

    商徵羽一直怀疑就是鸳衾凤枕楼,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对于付长空和银琅的消息茗薇就爱莫能助了,不过她也答应商徵羽,一有发现就会暗暗记下,商徵羽再三叮嘱茗薇注意自身安危,不要冒险打探消息,这才在黎明前离开精华水远斋返回雨霖院。

    不过返回雨霖院的商徵羽猝然发现,江巧巧居然一夜没睡,就在这床榻上等着自己。

    “你放心,我哪也没去,也谁都没见。”在这燕京摸爬滚打数年,虽然只算是半路出家没个好出身,但该有的察言观色江巧巧早已学会。商徵羽明显是想借此机会暗中接近茗薇,无论商徵羽是要做什么,江巧巧已经打定主意全都视而不见。

    “真的很不错。”

    这一次,商徵羽居然第三次

    赞赏起江巧巧,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商徵羽从未相信过江巧巧,他甚至都认为江巧巧会在自己离开的第一时间就有所动作,所以也采取了相应的后手。结果到现在这后手都没能用上。

    商徵羽走进江巧巧,在她略显诧异的眼神中双手抚上了江巧巧的秀发,就在江巧巧闭目准备接受商徵羽接下来的动作的时候,却发现商徵羽已经与自己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商徵羽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根戏如发丝般的银针。

    江巧巧不由自主的瞳孔骤缩!

    “你该为你今夜的选择感到庆幸。”商徵羽食指轻轻一弹这根银针就消失在他手中,商徵羽转头看了眼已经浮起一分清白的天色,淡淡道:“准备一下,我们离开此地。”

    “且……且慢。”江巧巧在商徵羽就要推门之前果断将他叫住。

    江巧巧面色复杂,不过她也果断,先是桌上放凉的茶水分别倒出了两个半杯放在桌上左右两侧,再快步走到床榻旁边,将其摆弄一遍,整齐的被子被她胡乱的丢在脚侧,软糯的香枕则被她两两堆叠放在了床榻中央。江巧巧最后还把自己原本已经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秀发铺展下来,使劲揉捏搓皱,复又盘缠起来,虽然依旧明艳,却多了一股海棠经风的醉人美感,惹人遐想。

    “如此其他人就不会发现异样了。”江巧巧吹灭桌上已经流了一桌的红烛,玉臂挽上商徵羽臂膀,整个人贴在上面,虽然看起来亲密,但实际上心中的紧张让她拽紧商徵羽手臂的手指过度僵硬,商徵羽怎会感受不出来。

    看着江巧巧的这一番动作,商徵羽怎能不知道她是在伪造现场,第一时间也有些羞愧,自己当真是生疏了,怎么就忘了这一出,若果不是江巧巧恐怕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破绽。

    不过随即商徵羽又对江巧巧的某些举动有了些许兴趣,他望着床榻上的那几个枕头若有所思,突然低头对江巧巧笑问道:“它们是做什么的?”

    “是……是一些巫山情趣。公子不必在意。”江巧巧如今也算是看出商徵羽当真是对这些一点也不懂,否则怎会还轮到让自己伪造现场。不过她也乐的如此,起码在商徵羽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或许商徵羽一时大发善心,就会绕过自己也说不定。

    毕竟她是唯一的目击者,而目击者的结局多半逃不过一个死字。

第六百三十三章 恩威并施

    商徵羽不仅将一路吧江巧巧带离了鸳衾凤枕楼,更是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如今的客栈。客栈老板似乎是认识江巧巧,所以对商徵羽带江巧巧回来一点都不奇怪,反而一副同道中人的讪笑模样。

    房间内只有江巧巧和商徵羽两人,江巧巧局促的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虽然这里算是燕京的主城区,想必这黄子贤不会在此对自己不利,但依旧是无比心慌。

    商徵羽示意江巧巧坐下,并给她沏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下,这才微笑道:“放心,你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是。”江巧巧乖巧点头,却对商徵羽递来的茶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商徵羽突然笑道:“你很有头脑,也有眼力,可惜却忘了一件事。”

    商徵羽端起这杯茶一饮而尽,却又给江巧巧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眼中上说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若是要杀你,根本无须费事,再者说,如今我就算真的在这茶里下了毒,你敢不喝吗?”

    敢不喝吗?

    四个字听得江巧巧浑身发冷,她唯唯诺诺的端起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却让商徵羽脸上顿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看来我们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应该是有了。”

    商徵羽在江巧巧对面坐下,正当江巧巧抬头的瞬间,一股奇特的气劲在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突然从商徵羽眼中迸射而出,直逼入江巧巧眼中,江巧巧整个人立时抖了一机灵。

    短暂的失神过后,一声清脆的响指吧江巧巧惊醒,不过这时候商徵羽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一改之前的审视,而是有了几分斟酌的味道。

    慑神术,一种颇为奇特的内劲运用法门,中招之后目标会有一段时间的失神,从而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施术者面前。这时天香苑的一种手段,商徵羽再出发前专门向雨柔薇和暮非烟学来,原本是为了在抓到某些特殊目标的时候尽快获取情报,避免刑讯逼供的繁琐手段。

    江巧巧身上没有半点的修为,所以被慑取心神的时间颇长,甚至若没有商徵羽刚刚打出的那一记响指,恐怕她一天一夜也未必能醒的过来。

    江巧巧对商徵羽确实没有动别的心思,现在她只想逃离此地,甚至逃出燕京,至于自己私自出逃鸳衾凤枕楼会如何追捕都已经不在江巧巧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其实最好的手段自然是灭口,但商徵羽在知晓江巧巧的内心之后也萌生了一个想法,这才是让他犹豫的关键。

    “你想攒钱赎身?”商徵羽突然抬头问道。

    江巧巧先是一愣,这个想法暗藏在她心中好多年,从未对外人提起。江巧巧不知道商徵羽是如何知道这些,但对于商徵羽的忌惮还是让江巧巧诚实的选择点了点头。

    商徵羽嘴角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那这样,你从今儿起在鸳衾凤枕楼中替我办事,事成之后我可替你赎身,如何?”

    “当真!”江巧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哪里是遇见了煞星,这是遇见了大恩客啊!

    商徵羽微笑点头,却从怀中缓缓的掏出一个瓷瓶:“不过萍水相逢,我并不信任你,所以在此之前你得吃下这个。”

    白瓷瓶的瓶口木塞白商徵羽拔开,从中到处一粒暗红色的丹药,无色无味,但上面的丹纹给人的直观感受却是混浊不堪,第一反应就不是什么良药。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毒药,但只要你一周之内按时吞服一次解药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无药可医。”商徵羽目光直视江巧巧,他将这粒丹药悄然推到江巧巧面前与那杯热茶并列而放,眼中无悲无喜:“我知道你很聪明,聪明人一向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江巧巧掩藏在桌下的十指都已经被她拧成了麻花,手心紧紧抓住的锦帕如今已经皱成一团。轻咬着下唇,江巧巧看看面前那颗夺命丹药,再看看望向自己不明所以的商徵羽,叹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自然有。”商徵羽撇过脸去,语气意味深长:“我可以立刻送你一程,放心,介于之前你并未给我招惹什么麻烦,我保证下手的时候不会给你带来痛苦。”

    江巧巧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一狠心,端起茶水囫囵个儿的就把这丹药送了下去,居然没有半点迟疑,就连商徵羽都有些差异她的果决。

    “我有个条件。”一股辛辣弥漫在江巧巧唇齿之间,还带着丝丝苦,但江巧巧此刻已经无路可退,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与商徵羽对视,在她的那双明眸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给我点钱……我要去买药救人。”

    “是你那个弟弟吧?”商徵羽似乎早就知道江巧巧会有此一说,所以在江巧巧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有五十两银子从商徵羽袖中弹出顺着桌面滑到江巧巧面前:“为我安心办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你遇上了多大的机缘。”

    商徵羽在之前慑神其间就问出了江巧巧心中所有的秘密,江巧巧之所以干了这么多年都未能攒够赎身的钱,最关键的其实就在她这个弟弟身上。为了给弟弟治病江巧巧把大量的钱银都用在了买

    药上。商徵羽正是看出这江巧巧绝不会抛下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会给江巧巧选择的机会。

    只有心怀执念的人才更容易尊从自己的意志!

    商徵羽也不是善人,如有必要他也同样不介意手染腥红!

    江巧巧眼神骤然一亮,见她小心翼翼的收起这五十两银子,商徵羽淡淡道:“回到鸳衾凤枕楼,以后有机会多往茗薇的镜花水月斋走走,我会和茗薇打招呼,有消息就让她交你送给我。”

    “记住了!”商徵羽突然语调一提,让江巧巧忍不住又是手中一紧。商徵羽冷冷道:“小心点,别给我惹麻烦。”

    “如果只是传话的话,我会做得很好的。”江巧巧点头,那乖巧的模样简直能直接勾起任何男子内心的洪水猛兽,若是让别人看见定然会兽性大发恨不得在她身上大肆发泄一通,不过商徵羽却没有半点回应。江巧巧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对商徵羽无用马,便从桌边起身对商徵羽作揖道:“我现在可否回去了。”

    “嗯,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如常,对了,回去之后帮我留意两个人。”

    商徵羽所说的自然是付长空和银琅,江巧巧也立刻在心里将这两个名字和当日从商徵羽身后远处路过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勾连在一起。她悄然应诺后离去,在商徵羽暗中紧随的感应中,江巧巧没多久就进了一家药铺,不一会就带着一大包药向城南跑去。

    “嗯?”商徵羽突然感应到一个人影从客栈另一处向自己的房间走来,顿时笑道:“进来吧,等了多久了?”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老毛子讪笑的走进房间,脸上还带着难以抑制的红润。他贪婪的吸了一口江巧巧余留在房间内的那股淡淡的残香,满脸堆笑道:“嘿,爷就是爷,您可真是会选啊,这江巧巧娘子伺候人的功力就算是在鸳衾凤枕楼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嘿嘿,您可真有眼力见儿。”

    商徵羽挥手制止了老毛子的想入非非:“少给我贫嘴,正经的,有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的,就不知道对爷有没有用。”老毛子满脸笑意,脸上都咧成了一朵花,不过话语中却顿了三分,商徵羽心中窃笑,这老毛子定是有好消息了,在这讨赏呢。

    随手甩出半两赏银:“若是这消息没用,别怪我扣你半个月的工钱!”

    老毛子笑嘻嘻将这银子揣进怀里,俯首帖上商徵羽耳边,小声道:“有人盯上安王府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安王府有变

    除了自己还有有人盯上了安王府?

    商徵羽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周身顿时弥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韵将整个房间包裹,老毛子是感觉不到这气韵,但却察觉似乎自己的听力收到了阻碍,外面街上贩夫走卒和人流车流的声响直接从自己耳边消失,这才满脸惊异的看向商徵羽。

    这些只可能是商徵羽所为!

    他知道商徵羽肯定不简单,但没想道是如此高手!

    商徵羽挥手道:“一点小手段不值一提,快说,怎么回事。”

    老毛子也只是诧异了一会,他重新整理一番思绪,这就将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老毛子在接到商徵羽的指令后一刻都没有耽误,王木和陈六子身上的消息早在那天喝酒的时候就被老毛子掏干净了,所以老毛子这次直接就找上了别人。

    什么人既熟悉燕京,又能轻易被老毛子收买?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乞丐!街头结尾,满城上下,除了皇宫他们进不去之外,别的地方没有他们没去过的。

    想当年老毛子也是其中的一员,更是燕京城内堪称元老级别的老叫花,许多乞丐都认识老毛子。老毛子很快就将这些人招揽过来,所花费的也不过就是几个油火烧和几两劣酒而已。

    “我的消息都是从他们那得来的,而且我特意向不同的人询问,他们都说自己曾见到过有陌生人在安王府附近徘徊。那些人不是帮派中人,也不是官兵,全是生面孔。”老毛子说到着,见商徵羽有些斟酌,赶忙拍着胸脯道:“爷您放心,老毛这双净招子还算亮堂,他们还绝对不敢骗我。”

    商徵羽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老毛子坐下并亲自给他沏上一杯热茶道:“我自然信你,而且他们也没必要骗我们。我只是在想那些人到底是谁呢。”

    “这……”老毛子何等油滑,若是他问出来了恐怕早就说给商徵羽拿来讨赏了,如今这样自然是什么都不知晓。

    商徵羽也不在意,直接道:“没关系,再去探!你把这些关系都给我理顺了,只要你能把这些小兄弟都发展成为我们的眼线那就是大功一件!”

    此事还真就只有老毛子去做最合适。别看乞丐一天天乞讨看起来简单,其实他们才是燕京城内最复杂的一个群体。他们是一个城市的最底层,要在一个区域乞讨,就必须向这个区域的控制势力表示臣服,所以换一句话说,他们也同样是这些势力的眼线。

    商徵羽如果出面去招揽他们,不用半天绝对就会弄得满城皆知!但老毛子不一样,他可是地地道道的乞丐老大哥,由他出面更容易获得信任,也更隐蔽。

    但时间长了一样会被有心人发觉,所以老毛子打探消息的动作必要要快!

    商徵羽直接从身上拍出一百两银票,老毛子哪里在近处见过银票这种东西,顿时眼睛就直了。商徵羽笑道:“这一百两该用就用,无需给我节省!尽快给我打探出消息,拖久了定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记住,安王府、甘露寺、鸳衾凤枕楼、火龙堂、还有东溟忍者,任何一个方面有消息了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甘露寺负责打扫后院的那个老和尚也给我一并查查,看看他是什么来历。”

    “嘿嘿,老毛子懂的。”老毛子脸上闪现出一抹光彩,他拱手道:“不过那个老和尚就不用查了,那老家伙在甘露寺已经呆了二十来年,整个燕京没有人不认识他的,而且他也从来不出甘露寺,与燕京的各大势力也没有瓜葛。”

    “你确定?”商徵羽再度求证。

    老毛子点头:“万般确定。这样吧,小人再去打探一番,如果有变化再来告知爷。以后老毛子爷在别地儿找个住处,免得天天往这跑让有心人看见。”

    “嗯,很好,你有心了。”商徵羽对老毛子的上道很是满意,挥手示意他退下,转头一看,天色又已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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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安王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道人影在两队巡哨错身而过的瞬息间借着阴影的掩护翻身落入院内,双脚着地的瞬间就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更是借此滚入边上的灌木隐藏住身形。正此时院内另一队巡哨正好从另一处拐角转身走向这边,前后不差三个呼吸,却没能发现这道黑影。黑影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几乎是陷入了假死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这里是安王府的后院,除了不远处一个点着灯火供巡哨来回巡视的长廊外,其他地方都是各种修整的灌木和十分瑰丽的花草树木,若是白天自然是一派富丽景象,而到了野外所有东西都只能被黑暗掩盖。

    没过多久,又有一道人影翻入安王府。他的身后与前一人一样矫捷,不过不同的是他并未隐藏在灌木丛后,而是直接腾身而起一跃跳上房顶,双脚落在瓦砾上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又是一队巡哨过去,排头的队长警觉的扫视了一眼四周,不过终究是没有发现异样。

    一个、两个、三个……最终十数个黑影翻身落入安王府,他们有的隐藏在树阴后,有的一双手双脚攀附在水井内,有的倒勾在屋檐下,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巡哨走过,却没有一人发现安王府如今的异常。黑影们倚靠着阴影悄然移动着,终于靠近了巡哨队伍每次必经的长廊。

    就在这次巡哨再度经过此地的时候,他们动了!

    无声无息,隐藏在各处黑影猝然涌动,如同黑暗中潜藏的暗流,瞬息间就

    将这个八人巡哨队伍完全吞没,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击倒下,甚至许多人根本没察觉出身边的异样就已经命丧黄泉。也只有那个队长反应最为灵敏,不过就在他想疾呼警告时,却有一根尖锐的利刃洞穿了他的喉管,血水翻涌让他最后都未能吐出半个字。

    尸体瘫倒,但黑影的动作却更快!他们在尸体倒下的前一刻就将这些尸体全部接住,顺势便拖进了边上的灌木后放,其间甚至连一滴血都没在地上留下,可见动手之人的老辣干练。

    这是一群专精于刺杀的好手!其中一人捡起掉落在地的火把,火光摇曳,映照出他带着黑色面巾的脸,只有一双幽黑的瞳孔在闪烁着莫名的光亮。

    紧接着,又有十几道黑影破空而入,与之前的十几道黑影相比他们就大胆得多,其中一人甚至直接将兵器握在双手,明目张胆的就向着安王府深处掠去,剩下的人果断跟上,只留下了几道微不可查的衣袂翻飞声,除此之外在无其他动静。

    夜,更深了。

    安王府书房,安王满怀心事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他外边送来的情报,忧心忡忡。

    就在寿安郡主被“送回”安王府的那天开始,整个安王府就被严密的监控起来。卫明目张胆的在安王府周围加派了人手,更是直接派人入驻进安王府,即使安王当面眼里斥责了卫,这卫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意,仿佛安王口中所言的根本不是自己。

    安王明白,这哪里是保护,明明就是怕自己出逃啊!

    不过好在负责看守王府内外院的统领正是那个王前复,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并没有太过为难安王和寿安郡主,最起码并不限制他们暗地里派人外出打探情报的举动。

    “爹爹。”寿安端着一盘水果前来,身后就是她的丫鬟馨怡。

    寿安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见其他人已经退走,这才从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她莲步款款走到安王面前放下果盘,担心道:“爹爹,哥哥他真的会对我们动手吗?”

    自从经历了上次被押送回府的事情之后,寿安整个人仿佛都变了,甚至连原本张扬的个性都收敛了许多。

    安王看着眼中忧色越来越浓的女儿,虽不忍心,但想想最终还是点头道:“你哥哥如今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他了,对此刻的他来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皇位,他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父王才想送你走啊,可惜……”

    寿安还想说话,却突闻不远处的另一院落发出一阵莫名骚动,还未等她脾气上来,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随后就是一道黑影突入书房!

第六百三十五章 绽放,然后凋零

    华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在第一回合交手时就被人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华丰死死摁住自己受伤的左臂,但那撕裂的伤口却依旧血如泉涌,哪怕他以内劲扼断周围的气血也止不住腥红染遍他的半个身躯。

    他确实发现了来人,只可惜只发现了两个,而动手的却是隐藏在暗处的第三个人。

    华丰眼前的黑影二话不说腾空而起,他背向皓月,在月光下就犹如一只展翅的鬼雕,那锋利的弯勾看得华丰遍体身寒。

    就是这把弯勾,几乎将自己的左臂整个生生切下!、

    最致命的是那撕裂他躯体的利刃上居然还涂了毒!此刻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往华丰四肢百骸,堪称摧枯拉朽!

    华丰的修为也在势境巅峰,而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经与同级处势境巅峰的两位高手相斗百余回合且不显败迹,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接受被庞恨以大价钱招揽到翊门中的原因。

    翊门门主通天魔眼庞恨早前投靠了卫,如今则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华丰才屈尊投入了修为尚且还有些不如他的庞恨麾下,成为了庞恨和卫的眼线,可如今……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华丰心中第一次涌出一股绝望。

    意境强者!身受剧毒,自己哪还有半点活路!

    华丰眼前的皓月,骤然被染成一片血红!

    ……

    安王府书房的门被一个黑影猝然撞开,但黑影却没有直接扑向书房内的安王和寿安,而是冲了几步便颓然倒地。

    这不是刺客,而是守在外面的丫鬟馨怡。

    馨怡双眸圆瞪,樱唇微启,仿佛要呼喊着这什么,却在开口的前一刻就被人扼止了动作。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的胸口已经被一柄锋利的短刀贯穿,这短刀刀刃修长,制式迥异于寻常所见的刀剑。这一道正扎在馨怡的心口,血水顺着刀刃两侧预留的血槽喷涌而出,顿时在书房的地毯上溅射了一大片腥红。

    “啊!”

    寿安哪里见过这等场景,顿时就吓得惊叫起来,更是感觉体内仿佛突然有一股气横冲上脑,整个人一阵恍惚就要栽倒。

    安王赶忙一把将寿安拉进自己怀里,同时掌心抵住寿安后背内劲猛地一吐,顿时将寿安唤醒。

    挂在腰间的宝剑应声出鞘,安王这些年养尊处优,可也从来没携带过,身上的修为仍在。他将寿安护在身后,宝剑直指大开的书房大门。不过刺客显然只是在第一时间杀了馨怡并将她一脚揣进书房而已,没能紧接着冲击来就被王府卫兵拦在台阶下方。

    这时候安王才看到,原来守护在自己门外的那些一队卫兵已经被刺客全部干掉了,而身在房间中的自己

    居然没有丁点的察觉!

    听着门外刀剑刺入人体发出的扑哧声和士兵们临死前的惨叫,他的心越来越沉。虽然打斗发成在外面台阶下方,安王看不见战场的情形,但战场上的经验已不难让他从这声音中判断出如今的局势。

    连一声刀剑交击的清脆声响都没有,每一道利刃入体都会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戛然而止。这些刺客的精准、狠辣、果决让身经百战的安王都有些不寒而栗,更别提他身后的寿安了。

    寿安早已吓得双腿酸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他父王的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把着座椅的副手,吓得已然失声。

    又是一声惨叫发出,安王脸上终于绷不住了!

    因为他听出了这是这支护卫队队长的声音!

    “王爷快走!啊!”门外接连传来几声惨叫,一声比一声逼近。

    “走!”

    安王拉着寿安就向书房后门奔去,最后甚至直接架起寿安就走,再不管什么王家仪态!

    安王对自己王府的布防再清楚不过,自己书房外驻守的是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已经被此刻第一时间全部斩杀,现在拦住刺客的应该是附近的护卫队,也不过只有五十人。虽然附近的队伍肯定都已经在火速望自己这边赶来,但他们中间最快的也得有半盏茶时间,而这支护卫队队长已死,他们绝对坚持不到援兵到来!

    这究竟是哪里的此刻,怎地如此厉害!

    安王脑中灵光乍现,他突然回头目光扫向倒在地上的馨怡,准确的说是直勾勾的盯上了插在馨怡胸口上的短刃,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终于知道刺客是谁了!

    安王赶忙抽身奔离书房,正此时身后顿时破空声大起!哒哒哒哒!数十道暗器顿时铺撒遍刚才安王停留的位置,各式各样不一而足,有四角镖,有三角镖,还有零星飞针,但在火光的映衬下都都统一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涂抹过什么东西!

    “东溟忍者!布都御魂!究竟是何人要杀本王!”

    安王脚步不停,但心头一片阴霾。他在年轻时曾亲率大魏军与东方家一道在沿海与东溟国有过一场大战,只是时间久远,要不然在看到那把忍刀时就定会果断认出刺客的身份。

    他在燕京就算被禁足,但他毕竟门生遍布天下,布都御魂和东溟忍者最近几个月在中原大肆活动的消息他有怎会不知!只是他想不通,到底是谁要雇佣布都御魂来杀自己!

    卫?卫?还是卫瑾!

    我对卫尚有价值,他不会动我……

    卫自顾不暇,而且我尚且威胁不到他在吉州的利益,除非他要借此挑起卫和卫瑾之间的矛盾……

    但最可能的却是卫瑾啊!

    卫利用自己父女威逼郑

    屏翳的诏令一定已经送到了琅孚,卫瑾大可表面上稳住郑屏翳的情绪,然后背离地收买布都御魂前来剪除他们父女,这样不仅能除去后患,更能激发起郑屏翳的心中仇恨,令其忠心耿耿辅佐在侧,因为只有卫瑾能帮他报了此仇!到时候卫瑾和卫一旦开战,郑屏翳绝对会下死力!

    有这个可能吗?有!

    因为这就是王道!

    安王越想,心中那股悲苦越是无可抑制的涌出。他心中应有了答案。

    安王看了女儿一眼,只见寿安失魂落魄,整个人都没有了半点精气神。

    寿安性格或许强势,但同样是冰雪聪明之人,她之所以如此失魂落魄就是因为她也与安王想到一块去了、

    云州的人要来杀自己!

    这个念头如荒野上的蛮草一般在寿安的心中疯狂的生长,哪怕这件事很可能与郑屏翳无关,但她的心还是如同刀割般的疼痛!

    更何况!将近二十年,原本就与自己毫无感情的郑屏翳又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他与自己成婚也不过是想借父王的力量成就他的云州少帅而已!

    寿安心中一时间万念俱灰,她竟愤然挣脱了安王钳住自己的手臂,不惜整个人摔倒在地,安王大惊失色赶忙停步来拉寿安,却被寿安一把推开!

    “父王你走吧,我不走了!”寿安满脸决绝,一双美眸中闪烁着灯枯油尽般的死灰,却在眼底的最深处仍然保有那最有一分信念。

    寿安一把在脸上抹过,手背上的灰尘掺杂着泪水在她脸上突兀的抹出一把灰黑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她眼中那股坚定与决绝!

    正如寿安了解自己父王的想法,安王又怎会看不出寿安此刻的心思,那双紧拽的秀拳,还有眼底那最后一分明灭不定的火焰,都在分明告诉这安王:

    我想要一个答案!

    被这么一耽搁,两人后方再度劲风大作!

    一道黑影终于追了上来,他如一阵风般向安王和寿安的头顶呼啸而来,手握短柄镰刀,下垂的锁镰铛啷啷敲打出勾魂摄魄的音符,正对着寿安的头颅砍下!

    哪怕是这样,寿安却突然转身,直面三道黑影悲愤交加的吐出一句:“你们到底是不是屏翳派来的!”

    回答寿安的只有呼啸而来的劲风,它拂乱了寿安的秀发,青丝在身后飘散,如浪潮中的孤舟,哪怕随波逐流,也坚持这自己最初的倔强。

    这一刻,寿安双眸中的坚毅无可抑制的绽放,却也无可奈何的凋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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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用一生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由生到死。或圆满,或缺憾,或执着,或疯狂。这里没有主角,或者说人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就如看书的我们一样。 以本书致敬《雪中悍刀行》,喜欢《雪中》的朋友可以关注本书,群867729422 每天中午12点前后更新两章酒中踏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酒中踏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酒中踏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