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3章 萝希的初夜·一枚金龙
骑士迪伦·海塔尔说道：“国王陛下，我不曾听过艾玛把女儿萝希的初夜作价一个金龙的说法。”
“那你一定最近并没有去过羽笔酒樽。”魔山断言道。
迪伦心中惊异：“是的，国王陛下。”
雷顿·海塔尔伯爵心中同样惊异，从未来过旧镇的国王陛下为何对‘羽笔酒樽’如此了解？比他们都更了解。伯爵的学士、夫人、女儿、家族骑士等在场的人无不惊异。
艾莉亚心中也很惊讶。
魔山并未来过旧镇，他和她都是第一次来旧镇。
魔山为何知道在蜜酒河的岛屿中，有一家‘羽笔酒樽’的酒店？如果‘羽笔酒樽’的名气很大，大家都知道它，为何魔山还知道艾玛和萝希？
艾玛把女儿萝希作价一个金龙的事，镇上负责治安、巡逻、保护的骑士都并不知道，但魔山却偏偏知道？！在来的时候，魔山可并没有透露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魔山说道：“雷顿伯爵，派出你的最好的勇士，不要声张，去把萝希和艾玛请到参天塔来，我要见她们。她们很棘手，如果没有一个百人队，很可能会被她们逃脱。”
雷顿伯爵和骑士们面面相觑。
夫人和女儿交换眼神。
学士听得瞠目结舌。
气氛微妙，人人都不明所以。
“派最好的剑手去，要诱捕。如果只要透露出一点风声，她们就会跳进蜜酒河里逃走，到时候，伯爵你将无法对我交代。”魔山沉声说道。
雷顿伯爵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艾玛和萝希，两个普通女子，在国王陛下的口中成了两个了不起的勇士一般。
伯爵心中惊异而困惑，但他知道王令不可违。
偷羊贼巨龙就站在魔山身后，那就是一座小山峰，狰狞恐怖，龙眼偶尔闭合间，仿佛飞溅出火星一般的金红色，令人敬畏而不敢直视。长长的巨大龙尾拖在塔顶的外面，伸展在天空中。巨大的龙爪锋利如刀，微微露出的龙牙犬齿交错，密密如两排雪白的刺刀，龙息滚烫，令空气的温度都升高。
魔山和巨龙，令大家都战战兢兢。
很多人都渴望能亲眼看见巨龙，雷顿伯爵也不例外。但是，当巨龙真正站在雷顿伯爵面前，雷顿伯爵唯一感觉到强烈的，就是死亡的气息。他和家人骑士，都深感无法呼吸。
艾莉亚心中一动：“国王陛下，请让我和伯爵的骑士一起去吧。”
“不用了。”另一名家族骑士埃尔维斯·海塔尔说道，“国王陛下，我保证把艾玛和萝希带来。”开玩笑，在旧镇，去拿两名酒店的女子都不能做到，海塔尔家族的荣耀将被人耻笑。
“如果你失手了呢，骑士。”魔山淡淡说道。
“绝对不会失手，陛下。”
“哦，你了解艾玛和萝希吗？”
“是的，陛下，我很了解。”
“你最近去过羽笔酒樽？”
“是的，我今天上午还在羽笔酒樽里喝了一杯酒。”
“那你并不知道艾玛要把女儿萝希的初夜作价一个金龙的事？”
“陛下，我不知道您是从何处听到的这件事情，萝希的确很美，但艾玛的酒店收入不错，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的初夜作价一个金龙。”
“她会。”
埃尔维斯·海塔尔不敢和国王陛下争辩：“陛下，我去把艾玛和萝希带过来，陛下可以亲自问艾玛。”
骑士和雷顿伯爵、夫人和大女儿，都以为国王陛下对萝希的初夜有兴趣。
“不要声张，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请她们来参天塔作客。”魔山说道，“如果你无法把她们带过来，我将砍下你的脑袋。”
“埃尔维斯一定会把艾玛和萝希带到参天塔来见国王陛下。”
“很好，快去快回。”魔山郑重说道。他神情凝重，并不像是千里迢迢驭龙来这里寻初夜的欢。
一同前来的艾莉亚同样不明白魔山是如何知道羽笔酒樽的艾玛和萝希的！她聪明之极，心思电转，很多念头在心里闪过。她已经隐隐猜测到，艾玛和萝希如果不是无面者，也很可能是无面者安排在旧镇的人手。也许，六百年历史的羽笔酒樽，就是黑白院开设在旧镇的一个哨站。艾莉亚心中的想法令她自己都很吃惊。如果真是她揣测的这样，无面者对玻璃蜡烛的图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百年的等待，等待着玻璃蜡烛自燃的那一天的到来。
这样也才能解释通为什么远在数千里外还隔着大海的布拉佛斯的无面者会知道旧镇学城的龙晶蜡烛已经燃烧。
埃尔维斯·海塔尔带着四名最好的剑手来到了羽笔酒樽。
酒店三层，底层大厅里已经有了四名客人，都是来自学城的学徒和助理学士。
在学城的学徒和助理学士上千人，有一小部分来自世界各地，他们坐船而来，身上带着远行的学城大学士们的推荐信来到这里学习科学知识，最远的来自魁尔斯以东的城市，埃尔维斯从来分不清楚众多的学徒们谁是谁，虽然很多学徒本身就来自旧镇，一些还是贵族们的儿子。
“萝希，我们要烈性苹果酒。”埃尔维斯大声喊道。
艾玛的笑声从头顶的窄窗中传出，她在成为酒店的女老板之前，是酒店里的女招待，也满足客人们在女院里的寻欢。听她的笑声，她的房间里很显然有恩客正在她的身体上作乐。
艾玛年过四十，体态丰盈，风韵迷人，埃尔维斯也曾和她亲近过。从声音里，埃尔维斯听出了一副旖旎的风景。
窄窄的楼梯上脚步声响，年仅十五岁，小麦肤色，健康活泼的萝希下来了。
“萝希！”一个学城学徒的声音带着紧张感，这引起了埃尔维斯的注意，那是个看起来有些自卑的少年，他看着萝希的目光就溢出了热切，尽管他在努力压抑自己。
“嘿，佩特！”萝希向那学徒报以一个微笑，学徒的脸色变红了，埃尔维斯注意到学徒的手都在轻微的发抖。学徒少年很激动，就好像见到了梦中的情人，埃尔维斯注意到少年在凳子上不停的不安的挪动着自己的皮股，他被萝希迷住了并深陷情网。
学城的学士是禁止婚姻的，也不许和女院里的女子亲近，但规定是一回事，人们约定俗成，都默认了年轻学徒和成年学士们的‘偶尔放松’自己的方式。在盛行清人和到处都允许女院存在的社会环境里，人们对学城男人们的寻欢都持沉默的开放态度。
萝希先向埃尔维斯骑士这一桌走过来，她一只手捏着酒袋，另外一只手端着餐盘，上面放了一共五只酒杯。
埃尔维斯的手掌按上了萝希丰满的皮股，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那叫做佩特的学徒眼里射出的敌意。埃尔维斯放开了手掌。
“萝希，请您过来一下，我也要一杯酒。”佩特学士有些局促的说道。他太紧张了，刚才埃尔维斯骑士对萝希动手动脚的动作有严重的伤害到他的心灵，但对方是骑士，他只能敢怒不敢言。
佩特的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那里面有他费尽心机才存下的九枚银鹿，外加一些铜星币和零散的铜板，但要叫他存满一枚金币，实在是比孵出一条真龙更难。
萝希的母亲艾玛早就对他宣称，只要他存够一枚金龙，萝希的初夜权就是他的。萝希在数天前已经来了月事，如果他还存不够一枚金龙，那么，萝希的初夜就会成为其他男人的亵渎，比如眼前的那位骑士老爷。他和他的四位随从都能随随便便的就拿出来一枚金龙，这一点毫无疑问。
不过幸运的是，看在佩特虔诚的份上，艾玛答应了佩特给他十天时间筹足一枚金龙，十天过后，艾玛就会把萝希的初夜卖给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
萝希是我的宝贝儿。佩特爱她淡褐色的眼睛，蓓蕾初绽的茹房，还有她每次见到他时微笑的模样。他爱她脸颊上的酒窝。她时而会光着脚，以感受脚下的草地，这点他也很喜欢。他爱她清新的气味，爱她的秀发鬈曲在耳后的样子，甚至爱她的脚趾头。某天晚上，她把脚伸给他摩挲玩弄，于是他替每个脚趾头都编了一个好玩的故事，逗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佩特的手指在口袋里碰到了另外的一个物事：一柄铜色的样式奇特的钥匙。已经有一个炼金术士明确表示希望能用一枚金龙来交换他的这一柄钥匙，这把钥匙，是大学士沃格雷夫的地下书房里的秘钥。佩特是大学士的学徒，替老眼昏花耳朵也不灵光的大学士掌管着这一柄钥匙，他是服侍沃格雷夫大学士的生活起居的学徒。
只要把钥匙交给那位炼金术士，金龙就到手，萝希就成了他的女人。佩特不仅仅要得到萝希的初夜，他还要带着已经答应了他的萝希私奔，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生儿育女，幸福生活。他学习到的医术和科学知识，足够他赚钱养活萝希和他自己。
萝希把苹果酒放到佩特的面前，对佩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佩特一身的热血都向脑袋上涌去，他心中的那一丝犹豫彻底抛开了，那个神秘的炼金术士为什么愿意花一枚金龙来购买他的钥匙，这个问题本来一直令佩特不安，但为了萝希，为了刚才萝希对他的微笑，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佩特低声说道：“萝希，我很快就会凑足一枚金龙了。”
“哦？”萝希惊讶的眼神说道。她本来很肯定的断言过佩特没有办法凑足一枚金龙的。
“今天晚上，金龙就到手。”佩特激动的低语，萝希的意外而惊喜的眼神令他更激动了。
“嘿！”一个声音笑道，“小学徒，你在说什么呢，一枚金龙？”骑士埃尔维斯笑吟吟的向这边看过来，这令佩特的背脊立即绷紧，他本来很小声的说话，但没有想到还是被邻桌的骑士听去了。
“……不，没什么……”佩特站起来，决定先离开。他可不想萝希初夜只需要付出一枚金龙就能被购买的消息被这粗鄙而傲慢的海塔尔家族的骑士知道。就在今天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和炼金术士约好了在岸边的凉亭见面，一手交钥匙一手交金龙。
佩特决定先去等着，反正时间也并不早了。
“嘿，学徒，站住。”一名侍卫说道，“我家老爷让你过来，他有话要问你。”
“爵士大人，我很抱歉，我得回学城了。到时间了，大学士沃格雷夫身体欠佳，随时都需要我的服侍，他如果稍微长一点的时间没有看见我，就会骂的。”
侍卫们并不理会佩特的说辞，一名侍卫做出了手势，佩特学徒不得不走上去，他从骑士和侍卫的家徽上知道这帮人不好惹，是旧镇领主大人家族里的骑士和士兵。旧镇在海塔尔家族的管辖下。
“你叫什么名字？”骑士问佩特。
“大人，我叫佩特。”
“佩特，你很喜欢萝希？”
“……大人……说笑了……”
“我刚才听见了你说的话，你需要一枚金龙，今晚就能弄到手？”骑士拿出一枚金龙放在桌子上，“告诉我，你要这一枚金龙做什么？取悦萝希，还是想得到萝希的初夜权？”
“……不，不，没有的事……大人……别取笑，我是学城的学徒……著名的大学士沃格雷夫的学徒……”如果萝希的初夜被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夺走，佩特都会心痛如刀绞。他无法接受其他任何男人剥下萝希的衣服，然后恣意的亵渎她。这绝不能被允许。
“佩特，你认识学徒莫兰德、助理学士阿曼和鲁尼么？”骑士淡淡说道。
佩特认识这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旧镇贵族的子弟，混在学城里做学徒和助理学士，阿曼和鲁尼已经打造了一根学士项链，上面有几枚金属铜片。助理学士的地位比佩特高多了，也是佩特在没有爱上萝希之前的奋斗目标。
“……大人，我认识学徒莫兰德、助理学士阿曼和鲁尼……”学城的学徒基本没有不认识这三个人的，他们因为是旧镇贵族的子弟，平时在学城横行无忌，佩特是他们欺负羞辱的对象。
“喔，这就对了，莫兰德告诉了我一个小秘密，艾玛把女儿萝希的初夜权作价一枚金龙。”骑士摆摆手，就听见啪的一声，他的侍卫扔出了一个钱袋，钱袋鼓鼓囊囊，也许有十几枚金龙，“喏，佩特，不要再纠缠萝希，她今晚、明晚，后天晚上，都是我的了。”
佩特的脸色顿时苍白，极其难看，就好像被人迎面狠狠的打了一记耳光。
骑士和他的侍卫们哈哈大笑，骑士向楼上喊道：“艾玛，萝希的初夜权和第二夜一直到第七夜，我都买了。钱袋在桌子上，有多无少，多的算给你的小费了。萝希人我就带走了，我是埃尔维斯·海塔尔，你的老相好。你如果要见萝希，参天塔的老地方老房间里来找我。”
骑士挥挥手，四名侍卫站起来，两名拦住了萝希，一名推开佩特。
“萝希，钱我已经付了，走吧！”骑士优雅的做出请的手势。
0854章 炼金术士·佩特之死
二楼的窄窗传出来以前的酒店女招待现在的酒店老板艾玛的声音：“埃尔维斯爵士，不要开小女的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你报了价格，我付了钱。”埃尔维斯爵士正色喝道。他头一偏，两名侍卫上前，示意萝希跟他们走。萝希犹豫间，埃尔维斯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萝希，你看不起我？”
萝希笑道：“高贵的骑士，萝希怎么敢轻蔑您。”
“那就跟我走吧，我在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你已经来过了月事。”
来过了月事，就不再是孩子，而是女人了。
佩特学士在一边敢怒不敢言。他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颗妄图保护萝希的心。
一名侍卫的剑已经出鞘。
在旧镇，海塔尔家族的士兵就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威权。
旧镇，海塔尔家族执掌了数千年之久，根深蒂固，家族骑士是镇上最有力量的代表。他们的话就是命令。
萝希被两名士兵裹挟着走出酒店，而埃尔维斯爵士和另一名士兵断后。楼梯上脚步声响，性感迷人的艾玛果露着肩膀奔下楼梯。
其实国王陛下的话一直在埃尔维斯的耳中回响，骑士心中很警惕，他盯着艾玛，防止艾玛手里有隐秘的武器。
国王陛下曾告诫要他们千万小心，因为很可能他们根本不会是艾玛和萝希的敌手。这话很奇怪，令人困惑，埃尔维斯了解艾玛，艾玛和很多骑士有过鱼水之欢，其中也包括埃尔维斯。艾玛和萝希都并不会武艺，这一点骑士自认为很确定。
但国王陛下突然来到旧镇，突然说出来羽笔酒樽的艾玛和萝希的名字，突然的认为她们具有极度的危险性，这些事情已经令骑士和领主伯爵心里很警觉和惊异。
太不寻常的事情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和隐秘是他们暂时还没有能了解到的。
国王陛下没有明说，但只要把艾玛和萝希一起带到参天塔，那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萝希已经被两名士兵裹挟着出了酒店，过了木桥，上了专门横渡蜜酒河的小舟。
羽笔酒樽在蜜酒河中的一个岛屿上，蜜酒河的河水进入大海的入海口很宽阔，水面有数座岛屿，岛屿和岛屿之间有木桥和石桥相连。蜜酒河的水面长年有雾气，雾气在早晨和夜王的能见度很低很低，但在下午和有阳光的上午，目光能轻易穿透这河面上的雾气，看见河对岸的情况。
艾玛看见在河对岸，有一队巡逻的海塔尔家族的士兵，他们全副武装，有的士兵身背弓箭。在河面，也有两艘海塔尔将士的巡逻长船。
旧镇是七国最大的港口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小贸易商船每天都挤满了港口，城市守备队重点巡逻港口街道和河面。旧镇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一共有三十艘战舰，主要是防止铁群岛的铁种们的威胁和扰乱。铁群岛的铁种们常常劫掠旧镇的海上贸易船，旧镇的海塔尔家族不得不建立一支能和青亭岛雷德温家族的海军进行联动的海上力量。
从表面上看，河对岸上的巡逻守备队和河面上的两艘长船巡逻都并无什么异样，但艾玛还是敏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仿佛岸上和水面的巡逻守备队将士们是故意被人安排在这里的。
这令艾玛心中很警觉。
她知道佩特已经被萝希迷住，炼金术士也已经和佩特达成了协议，就在今天的傍晚十分，在酒店外面的凉亭见面，一手交金龙一手交钥匙。
在众目睽睽之下，艾玛和萝希都很忌讳杀人。
无面者们是刺客，并不是豪客。
作为黑白院的刺客杀人第一要义，就是要让被杀的人看起来是自然死亡。
目前的局面，并不适合动粗，更不适合暴露她们。
佩特学士就在酒店里，也不能让这个少年学士有了警觉。
艾玛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走向骑士，浑身散发出迷人的魅力，眼波流转：“我的大骑士，勇士和恩客，让我来陪你吧，把我的小女萝希留下。”艾玛眼波迷离，向佩特看去，“萝希的初夜一个金龙的传言，都是戏语，她已经有了心仪的男人。”
“哦？但我已经付了钱，一枚金龙。”骑士并不领情。他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钱袋，打开，拿出一枚金龙丢在桌子上。黄灿灿的金龙在桌子上滚动，划出一个圆圈，啪的一声轻响，倒在了桌子中间。
艾玛整个人都挂在了骑士的身上，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揉进骑士的身体里去。但骑士显然对萝希更有兴趣，他把钱袋收好，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有意无意中，河面上的两艘巡逻长船向这边划过来。站在船头上的海菊士兵都是长弓硬箭，艾玛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这些人中，不乏多名神箭手，能把抛在空中的苹果射穿在箭杆上。这些士兵在她的酒馆里喝酒的时候，经常喜欢表演抛物射箭，以此来论输赢和罚酒玩乐。
无面者精通易容和使毒，但他们依然是凡人，并不是神。他们中的佼佼者窄剑剑术惊人的快捷精准，但厉害如曾经的贾昆·赫加尔，也在君臣城的地下赌场里被守备队抓住并投进了黑牢无法脱身，最终他被铁链缚住和尖牙、大黑熊罗尔杰一起押往绝境长城去做守夜人。
无面者的神秘之处，在于鬼神莫测的面目，他们有一千张面，但是如果他们落进了人们的眼里，有了戒备，他们就还是普通人，并不能突然的展现出什么三头六臂来。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是无面者们的信条和准则。
艾玛年轻时候的身份，就是这酒店里的取悦客人的女招待，这取悦，包括了很多的内容，其中的一些内容，和女院里的女子并无不同。萝希是她在酒店里生下来的孩子，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萝希的父亲是谁。
萝希也早早的就在这个环境里熟悉了女人和恩客之间的世界，在她没有来月事之前，好多恩客都曾经向艾玛预订过萝希的初夜。
艾玛的确向佩特说起过一枚金龙购买萝希的初夜，并且也说过如果佩特拿不出来一枚金龙，就会把萝希的初夜卖给其他任何一个男子。至于佩特有没有把一枚金龙购买萝希的初夜的话告诉给学徒莫兰德、助理学士阿曼和鲁尼，艾玛就不知道了。
少年佩特是个老实的孩子，为了这一枚金龙，他已经答应了把钥匙和炼金术士进行交换。也许，这家伙在笃定的自以为能把萝希带走的情况下，得意洋洋的宣称了他将购买萝希的初夜，从而把这个说辞流传了出去。
艾玛眼睁睁看着骑士带着他的侍从们带走了萝希，如果她要报案，得到法律公平的庇护，她就必须去参天塔，去见领主大人雷顿·海塔尔，向他说出自己的‘委屈’。而埃尔维斯骑士带着萝希去的地方，也正是参天塔。
“横蛮无礼的骑士，他们将被七神的诅咒钉在耻辱柱上。”艾玛咬牙切齿的对着骑士的背影说道。佩特则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酒店当中，眼里全部是萝希的背影。
“佩特，你带来了一枚金龙吗？”艾玛突然说道。
佩特的目光机械的转向，落在艾玛的脸上。
“你带了一枚金龙了么，如果你带来了金龙，我就可以去追上去，告诉骑士，有人预先购买了萝希的初夜。雷顿伯爵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我很快就会有一枚金龙，但不是现在。”
“你有了一枚金龙？但是没有带来吗？”
佩特看向酒店外面的凉亭，那里，炼金术士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只要炼金术士出现，就会为他带来一枚金龙，而他，带来了炼金术士要的钥匙。
“……呃……是的……”
“那好，我保证给你带回来完整的萝希，但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得保证给我一枚金龙。”
“以新旧诸神的名义发誓，我保证。”佩特感觉到呼吸都变得滚烫了。仿佛这酒店里面的空气都变得滚热起来。艾玛要为他带回来完整的萝希，萝希是他的，萝希属于他。他祈祷炼金术士能快一些出现，这样，他就能得到那枚金龙了。
“佩特，别欺骗我，如果我去参天塔带回来了萝希，你得付钱，我知道你爱萝希，你会真心对她好，不是吗？”
“是的，艾玛，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佩特心里激动起来，他将在夜色的保护下和萝希私奔，感谢诸神，他们一定听到了他在深夜里的祈祷，他渴望和萝希生活在一起，去他吗的学城和学士项链，什么都比不过萝希对他的微笑。
艾玛冲楼上说了几句什么，好几个酒店侍女下来了，佩特心里激动，已经听不到艾玛和几名侍女的说话，他的目光从窗口看出去，看见了正西边的远处的一座岛屿和浩瀚的大海的水面。
艾玛简单梳洗打扮了一下，出门了。
佩特坐了下来，有侍女为他倒上了酒，拿来了面包和蜂蜜，还有烤肉和点心。佩特并不客气，他将向艾玛付出一枚金龙，所以他认为这些东西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佩特在酒店里吃东西喝酒，但是不管是酒还是肉，在他的嘴里都失去了味道，就好像咀嚼着干草。他在期盼着炼金术士的出现。那名炼金术士的面目佩特并不知道，那个家伙的面目隐藏在帽兜里面，从来没有以真面目面对过佩特。但只要他出现，佩特就知道是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佩特实在忍不住第三次站起来出去看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名炼金术士出现了。他坐船而来，走上了木桥，径直向酒店走来。佩特立即迎着炼金术士走了出去，也许下一刻，艾玛就把萝希领了回来，而他，手里并无一枚金龙。
“你怎么现在才来？”这是佩特对炼金术士说的第一句话。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炼金术士很平静，淡淡说道：“佩特，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而来。”
“钱带来了吗？”这是佩特说的第二句话。
一枚金龙出现在了炼金术士的手指上，他的手指轻轻活动，那枚金龙就在他的手指间灵巧的翻转，好几次就要掉到地上，但就在最危险的时刻，那金币又翻转了回去，险之又险。
“是真的吗？”佩特亲眼见过的金币并不多。这将是他第一次亲手得到金币。他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家里能有银鹿出现就很不错了。而跟在大学士身边，除了书，就更没有机会看见金龙了。
“真的。”炼金术士对于佩特的无礼毫不介意，淡淡说道。
“我可以先看看吗？”佩特认为自己必须得小心，这一枚金龙关系着他和萝希将来的幸福。
“当然。”炼金术士把金币递到佩特的手里。
佩特心里激动起来，他把金币翻来覆去看了，感觉和他刚才看见过的骑士的金币并无不同。他把金币放在嘴里咬了一下，他看见过别人这样做：“好，是真的。”
眨眼间，金币就被炼金术士拿了回去，佩特都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金币就回到了炼金术士的手里：“钥匙带来了吗？”
“是的。”
“给我看看。”
“你先给我金币。”
“我不能在这里给你。”
“为什么？”
“在这里交易，河面上巡逻的士兵，来去的商船和酒店里的侍女都能看见，我不想这次交易被任何人看见。”
“那我们去哪里？”
“去镇上。”
佩特犹豫了。炼金术士把金龙放进了口袋：“想交易就跟上。”炼金术士大踏步走了。佩特一人在凉亭里带了一个心跳的时间，下一刻，他就跟在了炼金术士的身后。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上了岸，行走在铺满了鹅暖石的道路上。炼金术士越走越快，佩特只得小跑跟上。地势越来越偏僻，道路两边的树木余越来越多，地面的鹅暖石越来越滑。
“就在这里交易吧，我不会再跟你走了。”佩特断然说道。
炼金术士停了下来，转身，那张脸依然藏在矛帽兜里：“好吧，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交易吧。”炼金术士拿出了金龙，而佩特拿出了钥匙。
在把钥匙递给炼金术士的那一刻，佩特犹豫而挣扎了一下：“我能问你为什么需要这把钥匙吗？”
“不为什么。”炼金术士淡淡说道。
“好吧，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在我们完成交易之前，我能看一看你的真面目吗？”
“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吧。”炼金术士淡淡说道。他放下了帽兜。
佩特看见了一个醒目的鹰勾鼻子，一头淡金色的头发，那双眼睛很特别，目光深邃如长夜，一道淡淡的刀疤斜过左边的眉毛，把眉毛从中一分为二。
炼金术士把金龙放到了佩特的手上，佩特把钥匙交到了炼金术士的手里，佩特说道：“实在很好奇，我能问一下该如何称呼您吗？”
“我？一个无名之辈，真的。”炼金术士淡淡说道。他戴上帽兜，那张辨识度很高的脸又看不见了，“佩特，你看，那河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佩特转头看向河面，河面起了白色的雾气，水面变得朦胧不清。突然，佩特发觉自己摔了出去，鹅暖石地面如盾牌一样急速飞撞过来，猛烈的击中了他的脸，他听见了自己的脸骨碎裂的声音……
0855章 魔山摊牌：抓艾玛和萝希
参天塔。
萝希第一次看见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魁梧如山一样的男人，那手臂如巨大的树干，肩膀如墙壁一样的宽厚。
“萝希，我是格雷果·克里冈，人们更喜欢叫我魔山。”魔山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也与众不同，在大厅里撞来撞去，轰轰的有回响。
“这是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雷顿伯爵的夫人雷娅·佛罗伦说道。她说起伟大这个词语来，一点违和感觉都没有。
“国王陛下，小女子向您致敬了。”萝希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放在心脏位置。看起来她满眼里都是骨子里带出来的野气，其实她心里很吃惊。面前的国王陛下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没有廷臣武将的簇拥，他的体型和气势都太过与众不同，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就好像一匹披着人皮的猛兽。
“你的母亲艾玛是无面者，来自布拉佛斯的黑白院，你和她在羽笔酒樽里工作，羽笔酒樽是黑白院开设在旧镇的一个哨站，到今天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魔山淡淡说道。
魔山的话令雷顿伯爵和骑士们都很吃惊，也令艾莉亚吃惊。
艾莉亚第一次听说黑白院在旧镇开设了一个六百年历史的小哨站。她在黑白院里学习刺客绝技，但黑白院里的很多事情，事实上她都不会知道。
只是，魔山是如何知道的？！
艾莉亚确定梅丽珊卓并没有向魔山说起过羽笔酒樽。
黑白院的无面者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刺客组织，他们的行事诡秘，在旧镇开设羽笔酒樽这个哨站当然也属于绝密，但魔山却知道得很清楚。魔山是如何知道的？他这是要直接向黑白院摊牌了吗？说起无面者，无人不畏惧，但艾莉亚从魔山的眼睛里，没有看见魔山有一点点的畏惧的意思。
魔山的另一面，就是一个嗜血残暴的亡命徒。他看起来仿佛不畏惧任何人和事，无面者也不能令他有所忌惮似的。
萝希其实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无面者，艾玛训练过她很多的神奇本领，但她对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并不完全清楚，她只知道母亲有一个很神秘的身份和背景。
“……国王陛下……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萝希结结巴巴的说道。
萝希本人也是属于无面者，只是她还没有在黑白院里跪下宣誓而已。
母亲倒是告诉过她‘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须供奉’的箴言，但知道这句箴言并不能认定母亲本身就是无面者，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埃尔维斯骑士，你确定她的母亲会来吗？”魔山没把萝希的震惊放在心上，他淡淡的问埃尔维斯骑士。
“回国王陛下，我们登岸的时候，我看见艾玛上了渡船。”埃尔维斯毕恭毕敬的说道。他的背脊已经有了冷汗，魔山的话令他震惊而后怕，他可没有想到和自己有过多次鱼水之欢的艾玛竟然是一名顶尖刺客。刚才他带走萝希的时候，他虽然提防着艾玛，但那不过是出于对国王陛下的敬畏。国王告诫他小心，他把国王陛下的话当做了命令执行，倒不是他真的警惕并重视艾玛。
无面者的威名，对骑士来说如雷贯耳。
但是骑士也没有想到无面者竟然也会用记女般的方式伪装自己。不过，羽笔酒樽的女招待和真正女院的女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她们只接待自己喜欢的男子，并不会完全因为金钱而奉承。这是酒店里的一种附加服务，对经常来的熟客才会有的招揽生意的一种方式，主要的目的还是卖酒卖菜维持羽笔酒樽的经营和生意。
艾莉亚的心凌乱了！
魔山竟然直接和无面者的哨站摊牌了，他事前没有透露出任何的风声，直接就面对萝希说出了无面者的秘密。无面者的的哨站在旧镇存在了六百年之久，目的当然只有一个：玻璃蜡烛。不，是龙晶蜡烛。他们一直有人等候在这里，等着龙晶蜡烛爱学城里自燃的那一天的到来。
无面者的长老们为了得到自动燃烧的龙晶蜡烛，设计的潜伏计划和数百年坚持下来的耐心也真是惊人的罕见。
不过，魔山如此直接面对无面者，面对黑白院，揭穿了他们的哨站，终结了他们的秘密，这样做真的明智么？
突然间一道紫光闪过，如一道电光，直刺萝希的咽喉。
萝希大吃一惊，任何闪避移动都已经来不及。她下半身不动，双脚牢牢钉在了地上，上半身向后弯折，就好像一座弧形的桥，紫光掠过她的面门，截断了她的飘荡的发丝。这一剑突如其来，快到了极致，正是艾莉亚的瓦雷利亚钢剑‘空寂女士’。
空寂女士本是银色如月华，魔山为了不被空寂女士的真正主人科布瑞家族瞧出来，他让托布·莫特大师改变了空寂女士的颜色，把银色变成了紫色。托布·莫特是君临城里唯一能把颜料渗透进武器里的大师。他独步世界的技艺尽数传授给了詹德利·拜拉席恩公爵。
艾莉亚手腕下沉，萝希虽然避开了刚才的急刺，但却所有的力量都已经用尽，时间上和空间上都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艾莉亚跟着微微变化，手腕下沉，剑尖再次点向她的咽喉，萝希就再也无法避开，她的身体再也不能跟着艾莉亚的变化做出应变的动作。
艾莉亚的窄剑停在了萝希的咽喉上，锋锐令萝希的咽喉刺痛。死亡笼罩了萝希，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身子向后弯折双手撑到了地面。萝希不敢乱动。
雷顿伯爵和夫人，学士和骑士，还有海塔尔家族的侍卫们无不看得瞠目结舌。
两个女子的武艺都很杰出。国王陛下的女护卫的剑很窄小，看起来不堪一击，却如电光一般敏捷。而他们熟悉的十五岁的萝希，身体的柔韧性和快捷无伦的弯腰闪避的反应，也令众人吃惊而咋舌。
“萝希，我来自黑白院。”艾莉亚淡淡说道，“凡人皆有一死！”
“凡人皆须侍奉。”萝希说道。她虽然身体弯折，但气息竟然不乱。她的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的柔软。
两个少女的对话令雷顿伯爵等人不敢相信。国王陛下的一个少女侍卫，竟然也是无面者。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面者，仿佛是满大街的存在了。
在这和平而繁华的旧镇，突然之间，无面者对上了无面者，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咻！
艾丽娅收回了空寂女士：“萝希，在旧镇里除了你的母亲艾玛，还有谁是无面者？”
“我并不知道，大人。”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羽笔酒樽？”
“一个炼金术士。”
艾莉亚和魔山交换了一下眼神。
魔山说道：“炼金术士？他出一枚金龙给佩特，和佩特交换一柄钥匙，那柄钥匙，就是打开书城地下室的钥匙。而你的初夜刚好要一枚金龙，而佩特学士为了得到你和你的初夜，就被炼金术士轻易的说动了用钥匙换金龙。”
雷顿伯爵、埃尔维斯骑士等人都是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萝希的初夜价值一枚金龙，这其实是一个诱骗佩特学士出卖钥匙的圈套。
“国王陛下，无面者要去学城的地下室里获得什么东西？”
“燃烧的龙晶蜡烛。”
“龙晶蜡烛？我知道它。学城的学徒升职成为学士助理，每个人都要在地下室的龙晶蜡烛房间里呆上数天数夜，看看有谁能令到那龙晶蜡烛燃烧起来。传闻龙晶蜡烛燃烧起来，魔法将复苏。”痴迷于巫术研究的雷顿伯爵对龙晶蜡烛的事情很了解。
“龙晶蜡烛是无面者希望能得到的圣物。”魔山说道。
“他们真可耻，竟然采取这种手段来盗取学城的龙晶蜡烛。”雷顿伯爵怒道，“埃尔维斯爵士，去把艾玛立即给我抓来。”
话音未落，大门外脚步声响，侍卫飞速进来，向国王陛下单膝下跪：“禀国王陛下，艾玛来了，就在塔外。”
“让她进来。”魔山说道。
“遵命，国王陛下。”
艾玛走进来，经过了迷宫似的基座堡垒。基座堡垒很大，里面修建的道路和门户全部是一模一样，任何没有塔楼人带领的人进入基座堡垒，都无法顺利的通过刻意修建的迷宫。
在基座堡垒之上的塔楼大厅里，艾玛看见了艾莉亚、魔山。她在踏进来的那一刻，她虽然早有心理上的准备，但还是禁不住脸色微微一变。大厅里的气氛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注意到了魔山的威猛和艾莉亚腰间的窄剑。
窄剑，只有布拉佛斯的剑客和黑白院的刺客们才会使用的剑。
从魔山的可怕体型，艾玛当然就想到了魔山是谁。她在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参天塔来了一位驭龙的不速之客：七国新王魔山。
巨龙来到了旧镇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这里。消息传播的速度比风还要快。
而佩特已死，炼金术士完成了他的任务，此刻炼金术士正以佩特的面目行走在学城里繁杂而多变的小路上。学城里面的建筑很多，层层叠叠，塔楼和塔楼之间假设起了凌空的石桥。石桥的桥面，修建了很多方形的小屋，小屋里面住着学徒和学士助理，而大学士们则住在塔楼里面。
任务完成的艾玛决定来参天塔救出自己的女儿萝希。
“你就是艾玛？”魔山淡淡说道。
“国王陛下吉祥。”艾玛的眼力可比萝希强了太多。
“拿下她，打进黑牢。”魔山喝道。
锵锵锵！
数百长剑出鞘，抵住了艾玛的前胸后背。
骑士们都知道了艾玛的真实身份，他们出剑迅猛，小心戒备，不敢给艾玛任何的机会。
“国王陛下，为何抓我？”艾玛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无面者艾玛，你的真实身份被我知道了，根据你们无面者的规则，艾玛这个名字和这张脸，你将永远都不能再用。”
艾玛大吃一惊，驭龙而来的国王陛下怎么可能知道她的秘密？即使是黑白院里面的高层长老们，也仅仅只有两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国王陛下，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放心，艾玛，我不会杀你和你的女儿。雷顿伯爵，请用铁链把艾玛和萝希锁起来，关进黑牢，派人牢牢看守。这两个人，我有大用。”
“遵命，国王陛下。”
“艾莉亚·史塔克，你帮着埃尔维斯骑士一起把艾玛和萝希押进地下黑牢，我希望你亲手用铁链锁住她们。”
“是，国王陛下。”艾莉亚说道。
艾莉亚和埃尔维斯骑士带着一队士兵，把艾玛和萝希押走。
“国王陛下的侍卫是艾莉亚·史塔克。”雷顿伯爵看起来又惊又喜。
“是的。”魔山说道。
“噢，这真是令人太欣喜了。海塔尔家族对史塔克家族，永远都怀有一份尊崇和感激。国王陛下能携带史塔克小姐来参天塔做客，是海塔尔家族的至高荣耀，无可比拟。”雷顿伯爵有些语无伦次了。
“伯爵，参天塔两百英尺高的基座堡垒是筑城者布林登·史塔克的修建的吗？”
“学士们对史书研究后已经确定是布林登·史塔克修建了参天塔的基座，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筑城者布林登本人还是他的儿子布林登。”
“伯爵，等空了你再和史塔克小姐叙旧，我来到旧镇，是专门来对付盗取学城龙晶蜡烛的无面者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陛下请吩咐。”雷顿伯爵毕恭毕敬。
“立即派人送信去学城，告诉学城，佩特学徒很可能已经是无面者假扮，学城龙晶蜡烛的地下室门户，立即派人专门看守，并马上更换锁。”
“陛下，我立即去办。”学士摩顿不等伯爵下令直接说道。
“好，赶快放飞渡鸦。”
学士急匆匆的去了。
“伯爵，请派出骑兵封锁学城的所有陆路和水路。”
“是，陛下。”
“我还需要你亲自率领家族骑士去学城里面和我会和，我会骑龙去学城。”
“遵命，陛下。”
一小会后，十多年从不出塔的雷顿伯爵身穿铠甲，腰挂长剑，率领家族骑士们奉国王陛下命令出塔。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炸响，骑兵威武，向学城飞奔而去。
0856章 国王的承诺
在蜜酒河的西岸，一溜的密集建筑被高大的巨石城墙围起来，这里就是著名的学城。
学城的核心繁星圣堂位于学城的正中心。
学城里面，学士塔林立，巍峨高耸。
其中有好几座学士塔在蜜酒河中的岛屿上。
蜜酒河入海口宽阔无边，其中的岛屿可不少。每一座岛屿上，要么是酒店，要么是女院，剩下来的，就全部属于学城。其中一座属于学城的岛屿上，有学士和学徒们在这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专门训练会说话的白色渡鸦：白鸦。
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在学城，就有纯白色的聪明伶俐又凶猛无比还能说人话的渡鸦。
当巨龙出现在学城的上空，熙熙攘攘的学城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长袍学士、助理学士、学徒、商人、前来求取名字的平民、世界各地来这里参观学习的船长和富商、形形色色的旅人……一律抬头望天，人人如木塑石雕。
魔山骑在巨龙上，艾莉亚没有和他同时出现。
艾莉亚和雷顿·海塔尔伯爵一起骑马走陆路，从学城的大门进入。
长年累月，海塔尔家族为学城的建设和维护都是尽心竭力。学城最初的建设，也是在海塔尔家族的全力支持下开始的。一直以来，学城与学士们的重要赞助者和庇护者都是海塔尔家族。
雷顿伯爵在学城中的影响力极高。就算他几十年不到学城，他的影响力也丝毫不会被削弱。
海塔尔家族的人力物力有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学城上。学城就好像是海塔尔家族的私产，但事实上学城的行政和财务是完全独立的。学城掌握了全国学士的安排、任命和升迁贬谪的最高权力。也是唯一的排他的权力。
低空中的魔山看见了学城大门两边巨大的巨石雕塑：绿色的斯芬克斯雕像。斯芬克斯，是一种狮身、鹰翼、蛇尾、人脸的怪物。其中左边的人脸是一张男性的面孔，右边的人脸则是女性。
巨龙没有发出龙吟，魔山知道学城有两个塔楼专门养殖着七国传信的渡鸦，一种是黑色的渡鸦，一种是会说人言的白色的渡鸦。龙吟低空啸叫，会把渡鸦吓得四散而逃。也会冲击到对小渡鸦的侍养和调教。
魔山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他并不是来恶心学城的。
巨龙展开的翅膀挡住了天光，给学城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学城的中心——繁星圣堂的所有塔楼窗口、石拱桥面、地面，都是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平时很少看见的大学士们仿佛是从地下冒出。
学城是单独的一个城市中的城市，全城都鸦雀无声。
巨龙的压迫气势铺天盖地，无可阻挡。
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巨龙。巨龙那金红色的鳞片发射出淡淡的光芒，就好像即将猛烈燃烧的暗焰。
巨龙带来的震撼直击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也有人因为目睹到真实的巨龙而亢奋到颤抖。
曾经只出现在流浪歌手的歌词里、出现在神话故事里、展示在浮雕作品中的巨龙真的出现了，那炫目的鳞甲、狰狞可怖的龙头、巨大到仿佛无边的翅膀、长长的龙尾和流线弧的脖子、令人恐惧的龙爪——每一样东西，都是那么的真实而令人震撼。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排山倒海的气息和个人的无助渺小。
在如此巨大的巨龙面前，一个人的人力，比如一张弓一把剑，就显得十分卑微而可笑。
突然，轰然的马蹄声碾碎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雷顿伯爵率领着旧镇最精悍的骑兵来了。而在蜜酒河里，也出现了十艘战舰和十几条巡逻长船，均匀的鼓点控制着海军将士们匀速靠近学城河岸和河中的岛屿码头，只需要一小会，海军就将控制住学城的所有水路。
海军将士们对旧镇港口和蜜酒河入海口的水情水路岛屿码头了如指掌，一声令下，在极短的时间里，水路将全部被封锁。
一面猎猎的海塔尔家族的大旗迎风招展，看见这面大旗，学城的管事们就知道是海塔尔家族的贵族来了。这阵势令学城的管事们困惑，但他们都知道数千年来，海塔尔家族是他们最不需要设防的贵族。没有海塔尔家族的全力支持，就绝对没有学城今天的辉煌和规模。
学城的大门轰然打开，负责学城守备的士兵也是海塔尔家族的士兵。他们为学城服务，领海塔尔家族的军饷。
雷顿伯爵亲自出行的场景令守备学城的将士们都是惊异，伯爵痴迷于巫术研究，十多年从不下塔来，但他们也很快释然，天空中的那头缓缓滑翔的巨龙就是真正的原因。七国能驾驭这头巨龙的人具有唯一性，那就是七国新王——格雷果·克里冈公爵大人，人称魔山。
学城里的大学士、各级管事们纷纷从各处现身。
国王陛下突然驾驭巨龙飞临学城，旧镇的领主大人雷顿伯爵也率领着骑兵们来到，这气氛和声势令人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到国王和伯爵亲自率兵前来的？！
国王和伯爵大人带侍从们来就够了，没道理率领一支骑兵队伍。
学城将发生什么事？负责掌管着总管阁地下室的每一个大学士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总管阁大学士们人手一把开启地下室的钥匙，而在地下室里，前一段日子里，被视为魔法圣物的龙晶蜡烛突然自燃了。
这预示着魔法时代的正式复苏和来临。而在学城，明面上，所有的大学士都鄙视神秘学，可是私下里，他们大多数人对神秘学在进行心照不宣的研究和试验。
巨龙的突然来到、领主大人的率兵前来，跟总管阁的地下室里的龙晶蜡烛有关吗？
雷顿伯爵十几年来从不出塔，痴迷于对神秘学的研究，他不出来，并不表示学城的大学士们不认识他。学城里的修缮、新塔楼的修建，总管阁的管事们需要前，就会去参天塔里见雷顿伯爵大人。
学城里的大学士们，每一年都会在新年祝福的节日里去参天塔里和伯爵大人一起过节庆贺。
可以说，学城里的大学士们全部都认识雷顿伯爵。
雷顿伯爵率军直进学城大门，埃尔维斯骑士带领着一个百人队留下来守住了大门出口。另外数队骑兵顺学城城墙迂回，扼守住了其他的几个小出口。
学城还有的出口，那就只剩下城市里的下水道了。
刺客的可怕是在暗处，就好像夜晚的可怕在于它的黑暗。一旦有了防范，无面者也会束手束脚。
艾莉亚·史塔克和雷顿伯爵率军入城。
这是迄今为止有成批制的大型军团进入学城内部。
艾莉亚第一次来到这伟大的地方。
学城的宏大巍峨令她肃然起敬。
建筑除了高耸的密集塔楼，还有蜿蜒盘旋在塔楼和塔楼之间的石拱桥。而在石拱桥的上面，中间留出一条通道，通道两边，修建了一个一个小盒子般的方形小屋，整齐划一，左右对称。而在塔楼和石屋的表面，很多的地方，爬满了浓密翠绿的藤蔓植物。
前面的第一个建筑，有一个巨大的牌匾，上写着一个名字：文书台。
文书台是学城内助理学士为民众提供书写服务的地方。旧镇的居民包括远道而来的狭海对岸的商人或者是不识字的雇佣兵水手们都来这儿寻找助理学士，请求得到助理学士们的帮助。助理学士能为他们断文书、读信件和契约、写信和发送信件。
旧镇大多数人的遗嘱都是在这里请助理学士写下的。文书们坐在开放的摊位前等待任何一位顾客的光临。艾莉亚注意到另外有很长一排的摊位上面摆满了书籍，还有的摊位在出售各种各样的地图。
雷顿伯爵留下一个百人队守住文书台，就继续带人前进。
他们很快来到了总管阁。
总管阁是由数座塔楼组成的集群性建筑。
如果无面者要想进入地下室盗走龙晶蜡烛，就需要从总管阁进入。
雷顿伯爵和艾莉亚跳下马，总管阁的大门外，早就等候着所有的大学士总管。
“发生了什么事，伯爵大人。”穆安总管低声说道。他和雷顿伯爵很熟悉，两人私下是密友。穆安总管总是秘密的把繁星圣堂里的珍藏版神秘学书籍带出繁星圣堂，私下借给伯爵大人阅读和研究、誊抄。
伯爵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上，巨龙滑翔，翅膀张开，从下面看上去，因为角度的原因，会有整个学城被巨龙的翅膀覆盖了的错觉。
伯爵低声说道：“国王陛下带来了可靠消息，无面者进入了学城，他们来盗取龙晶蜡烛。”
总管穆安大学士吃惊得呆住。学城的龙晶蜡烛燃烧起来了，这个消息可是被牢牢封锁了的。
“怎么，你还没有收到消息？”伯爵警觉的问道。
“什么消息？”
“摩顿学士早已经放出了渡鸦给大学士沃格雷夫，提醒他无面者在接近他的学徒佩特，目的是为了获得他手里的钥匙。”
“大学士沃格雷夫？他言语行动不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的学徒佩特呢？”
“佩特，我不知道。”
“穆安学士，请立即带我们去见大学士沃格雷夫。现在的佩特很可能是一名无面者。无面者来这里是为了龙晶蜡烛。”
“不用，龙晶蜡烛在总管阁的地下室里。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龙晶蜡烛是否安全。”雷顿伯爵说道。
“大人，龙晶蜡烛被转移去了繁星圣堂的图书馆下面的地下室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天了，七天前吧。”
“那开门的钥匙呢？”
“总管阁的长老们每人都有一把。”
“佩特能有机会拿到钥匙吗？”
“是的，他能。他是唯一服侍大学士沃格雷夫的学徒。行动和说话都已经不便的大学士沃格雷夫的饮食起居，都是他负责。他要偷取沃格雷夫学士的钥匙太容易了。”
“伯爵大人，我们得立即去繁星圣堂。”艾莉亚急迫说道。
“穆安总管，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得立即去繁星圣堂。”雷顿伯爵说道。
“好。”
立即有骑士牵来战马，穆安总管上马，和雷顿伯爵、艾莉亚一起，向城市的中心地带繁星圣堂奔去。
马蹄声炸开了学城里的安静祥和的气氛。
艾莉亚冲天空中的魔山举起了手。魔山看见了，巨龙降低，巨大的身躯仿佛就要撞在高耸如枪的塔楼尖顶上。
艾莉亚喊道：“国王陛下，可能无面者已经得手。”
“知道了。”魔山沉声回答。他的声音轰然，地面的学士学徒助理学士们无不惊惧。
骑兵奔行在城市大街上，向城市中心的繁星圣堂而去。天空中，魔山驭龙也跟随着他们。
维斯特洛最繁华最巨大的城市就是旧镇，旧镇中的学城，是一个巨大的城中城。
突然，一个巨雷般的声音从天空中轰然落下，响彻全城：“来自布拉佛斯黑白院的某人，我是魔山。羽笔酒樽里的萝希和艾玛已经被我抓了，如果你选择停手，我会放过萝希和艾玛。”
繁星圣堂里面，正穿行在图书馆穹顶下的佩特站住了，他抬头看天。他只看见了天花板，天花板上满布着浮雕，那上面是各种从未见过的怪异野兽和诸神画像。
无面者的任何行动，都是绝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也没有人能识破他们在各处的哨站。学城的龙晶蜡烛他们势在必得，但必须保密，不能见光。如果一旦秘密被人知道，那么在布拉佛斯的黑白院，将会陷进无穷无尽的麻烦。
作为最顶尖的刺客组织，他们从不滥杀无辜。
他们不是雇佣兵，也不是土匪流氓，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不会拔出窄剑把来黑白院讲道理的学城学士给杀死。
佩特手里捏着钥匙，图书馆地下室的大门只需要再下两个螺旋楼梯就到了。
但他们的行动和秘密竟然被魔山在天空公然大喊了出来。
这是令黑白院荣耀全失的失败，古往今来，无面者从未如此羞辱的遭遇到如此的失败。
如果秘密被学城知道了，如果他带回了龙晶蜡烛，善于雄辩的学城必然每年都会派出学士去到布拉佛斯的黑白院找他们的长老要回龙晶蜡烛。
这就是麻烦！
佩特的脸色变成了淡青色，仿佛心脏被人刺进了一把窄剑。
他根本无法相信如此隐秘的行动，竟然会被魔山全部知道。就算是黑白院内部，也仅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这次的行动。而天空中的魔山，竟然就对他直接喊话了。
这太令他吃惊！
黑白院的内部难道发生了什么？
天空中喊话的魔山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这次绝密的行动的？！
魔山，他是传说中的神使，是杀死了夜王的光明使者。难道这是诸神给了他神谕、启示、指引？！
佩特内心完全崩溃！
他转身，低头，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他转身，迅速离去。
然而，天空中的那个声音又令他猛地站住了，他再次抬头看向头上的穹顶，他听见那个不可一世的声音在继续轰响：“某人，我知道你们的黑白院为了得到燃烧的龙晶蜡烛等待了已经有六百年的时间，我以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先民的国王的荣耀、以新旧诸神的名义向你承诺，你现身，公开，光明正大，我会赠送一支龙晶蜡烛给黑白院，让你们心中的圣物在千面神的神像面前永恒燃烧。”
无面者完全怔住，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的身体如被雷电击中，变得僵直。
魔山以国王之名，承诺送给他们一支无价之宝：龙晶蜡烛！
但，龙晶蜡烛，其实并不属于国王。
0857章 两枚铁币·物归原主
国王公开的承诺对于学城的学士们来说，粗暴而野蛮，带着至高无上的王权。国王陛下没有尊重学城的权力，他没有向学城征询一下意见，就是假装一下也没有，他就这么在天空中直接宣布了：把视为圣物的龙晶蜡烛张口就送给黑白院一支。
这令学城的大学士们人人都是呼吸一窒。
而这宣布同样令雷顿伯爵大感意外，心中不适。表面看起来，雷顿伯爵是在配合国王完成这凌驾于学城权力的行动，这不符合海塔尔家族从来都是维护学城利益的古道。
但是，魔山的恶名和蛮横不讲理，七国成名太早。他是在战马上得到的王国，他过去的恶名和他现在的武勇无敌同样著名。不讲理的魔山，才是那个大家的旧观念里熟悉的魔山。
穆安大总管看着雷顿伯爵：“大人，国王陛下来学城，究竟是来阻止无面者的偷盗，还是帮助无面者拿走我们的蜡烛？我很困惑。”
“大学士，国王陛下公开了无面者的秘密计划，这是最好的阻止无面者拿走龙晶蜡烛的方法。我们现在无法确定龙晶蜡烛是否还在繁星圣堂的地下室里。”艾莉亚·史塔克冷冷说道。
“大人，陛下明明说要送给无面者一支龙晶蜡烛。”穆安总管难以置信的看向艾莉亚。
“总管大人。”艾莉亚语气里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客气，“既然无面者盯上了学城的龙晶蜡烛，你认为学城的蜡烛能保住第一次，还能保住第二次？”
“黑白院有自己的古道和传统，他们失败了，就不会再来。”
艾莉亚一声冷笑：“大总管，你对无面者的了解很幼稚。当龙晶蜡烛在事隔多年后被人盗走，你有什么本事知道是谁拿走了。在王国的南方，有一支比无面者更神秘更有情报能力的本土组织，他们的名字叫做‘陌客’。在东方，有一群非常了不起的巫师，他们的名字叫做不朽者。在瓦兰提斯，有一个全世界最大的红神庙，红神大祭司同样渴望在他的神庙里能有一支燃烧的龙晶蜡烛。当龙晶蜡烛于某年神秘失踪后，你能知道是谁窃取了学城的龙晶蜡烛？谁都不会知道，也无法被证实。”
穆安总管本是雄辩家，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次要不是国王陛下，他们根本不知道无面者进入了学城，雷顿伯爵也根本不会知道羽笔酒樽的真相。无面者在旧镇开设了羽笔酒樽长达六百年，就是一直在等着龙晶蜡烛燃烧起来的那一刻。
艾莉亚的冷漠声音如剑锋无情：“大学士，伯爵大人，羽笔酒樽在旧镇存在了六百年，你们有谁知道它是无面者的秘密哨站？你们都不知道。同样。当过去一段时间后龙晶蜡烛失踪，你们谁能知道是无面者动的手？可有证据？羽笔酒樽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龙晶蜡烛。”
穆安大总管说道：“大人，我知道黑白院培养一名无面者很难，无面者的数量也很有限，和学城的数千学士、学徒、学士助理可不同。并不会有满大街的无面者，大人。”
“是么？总管大人，无面者会在需要他的地方出现很多位，你们看看我是谁？”一个极其威严的声音说道。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穆安大总管和雷顿伯爵都是惊异转头，他们看见了战马上一个面容极其刚毅的男子，而艾莉亚·史塔克不见了。
雷顿伯爵失声轻呼：“琼恩·克林顿大人。”
没错，艾莉亚变成了琼恩·克林顿的模样。雷顿伯爵在篡夺者战争之前，在比武大会上见过琼恩·克林顿，琼恩·克林顿天生刚毅面容，威武不凡，特别的与众不同，任何人见过他一面，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难以忘记。
穆安总管瞠目结舌，险些从马背上跌落。
“当你们如果了解变脸的秘密，我的变化就毫无神秘感。”琼恩·克林顿甩甩头发，他的脸形和头发颜色就在瞬间变了，她回归了本来面目：艾莉亚·史塔克。
艾莉亚说道：“总管大人，伯爵大人，当你们无法知道无面者的变脸秘术，你们最终会全部失去龙晶蜡烛。国王陛下的策略是最好的，不如给黑白院一支龙晶蜡烛，换来另外两只蜡烛的长久的安宁，并且学城和黑白院也会因为龙晶蜡烛而结成最神圣的盟友，这对于学城的神秘学研究有百利。”
穆安和雷顿都是默然。
穆安更是心中震惊的余波不断，艾莉亚·史塔克竟然也是一名无面者，魔山竟然能有本事网络到无面者做他的侍卫？！这太令人惊愕。
这个世界的规则，看起来要彻底被改变了。
异鬼、巨龙、七国首恶、七神神迹、魔山国王、无面者、龙晶蜡烛自燃……凡此种种，都是世界将大变的征兆……
“我请您们相信国王陛下，他不会白白给黑白院一支龙晶蜡烛。从此后，学城也会得到国王陛下的大力支持和推崇，而不仅仅是雷顿伯爵的支持。”
穆安大总管和雷顿伯爵被艾莉亚终于说得心里一动。
艾莉亚口如悬河，言语如她的窄剑一般犀利：“学士，伯爵，情况紧急，与其被无面者白白拿走蜡烛，不如大方送给他们一支。我认为，国王陛下的策略很明智。布拉佛斯黑白院的好感是一笔无形的巨额财富，每一个无面者在千面神前跪下宣誓、祈祷、沉思、冥想的时候，他们都会看见那支龙晶蜡烛，他们都会知道龙晶蜡烛来自维斯特洛大陆学城的慷慨馈赠，所有的无面者都会铭记在心，感恩在怀，永远不忘，这笔无形的巨额财富，就永远不会被透支。”
繁星圣堂。
数十德高望重的大学士排列两边。
国王陛下居中而坐，他即使坐在椅子上也比站着的大多数大学士们都更高大。
雷顿伯爵站在国王的右手荣位。
学城总管阁的大总管穆安大学士站在国王陛下的左手第一荣位。
三支燃烧的龙晶蜡烛站在三面小小的银色托盘中，跳跃的火苗就好像具有生命。
学城的上空，巨龙偷羊贼在缓缓滑翔徘徊。龙眼的目光锐利，俯视着下方的人族。
要不是被驯服，偷羊贼至今还是一只野龙。对于一只野龙来说，人族的肉和山羊的肉只有肉质上的差别，但都是食物。巨龙如山峰一样的威压覆盖了整座学城，龙焱一吐，整个伟大的学城都会被烧成流质状，永远都不会再存在。
这种来自最高魔法生物的威胁是无形有质的！
进出繁星圣堂的每一个进出口都已经被骑兵把守，仅有大门一个地方供出入。
大门左右两边，将士们列队监守，犹如战时。
穆安大总管走出大厅，穿过好几道曲折的走廊，来到繁星圣堂的大门口。
“骑士，可有异常的人进出大门。”
“没有异常，总管大人。”
在骑士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大学士。
无面者易容的本事很强大，能轻松装扮成其他的任何学士进出，但是，换脸容易，要说出那张脸的主人擅长的学识、住在什么地方、多久来的学城，师承是谁……无面者就做不到了。
凡是回答不出来和自己有最深切关系的问题的学士、助理、学徒，那么其人自然就是异常人。
在国王陛下的主持下，海塔尔家族的将士们和大学士们联手，在唯一出入口严密盘查进出人员，不管是谁，都得回答和自己的籍贯、父母、学问、性格等有关的一连串问题。只要繁星圣堂里还有混进来的无面者，就一定会被这些缜密的问题试出马脚。
穆安大总管在检查询问了情况后很满意学士和骑士们的工作，他说道：“继续盘查，把繁星圣堂里的每一个人都筛查一遍。”
“是，总管大人。”
“骑士，给我一匹马，我要去哭泣塔楼，国王陛下吩咐我去把大学士沃格雷夫接过来。他的学徒佩特今天早上还出现过，现在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找不到他在哪里。我们已经知道，佩特拿走了大学士沃格雷夫的那柄钥匙。”
“是，总管大人。”
骑士吩咐廊柱后面的一名干着马夫工作的预备役士兵牵过来一匹战马。那名士兵说道：“穆安大学士，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大学士沃格雷夫行动不便，他可能骑不稳战马了，我可以如佩特学士一样的服侍他。”
“好，你跟我一起去。”穆安大总管说道。
穆安大总管看向骑士，骑士同意了让这名士兵一起去把大学士沃格雷夫接到繁星圣堂来。
两人三马，向哭泣塔楼而去。
“罗里，你准备要逃跑了吗？”随行的士兵突然说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称呼穆安大总管为罗里。
“艾莉亚，你是要把我抓去给你的国王陛下吗？”被称为罗里的大总管也同样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不考虑国王陛下的建议？带一支龙晶蜡烛回去。”
“魔山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愿意自己私下去见他，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在学城的繁星圣堂见他。他的恶名远播，随便一拳，就能把我的脑袋打碎。”
“魔山并不是一个卑鄙小人，他是一个伟大的英雄。”
“烧、杀、奸、劫无恶不作的七国首恶，什么时候成为一个伟大的英雄的？”罗里的话充满了讥讽。
“在他杀死夜王拯救了整个大陆的生命的时候。”艾莉亚冷冷回击。
罗里微微一顿。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魔山，他早已经蜕变成了光明使者。他过去的残暴凶恶，在他舍命救下整个大陆的时候，被诸神淡化了。”艾莉亚话锋冰凉，“罗里，你和黑白院是要质疑诸神的选择么？诸神也包括了死神和千面神。”
“艾莉亚，我奉命行事。我不会去见魔山。”
“如果我要请你去呢？”
“哦？你有本事拦下我？”罗里笑了，“你的窄剑剑术，速度太慢，不堪一击。”
“我想试试！”艾莉亚淡淡说道。
“那就试试！”
空气中猛然间就充满了杀气，突然之间，一道银光如一点星光从罗里的手掌射出，直奔艾莉亚的小腹。
不是咽喉，是小腹。
骑在战马上的艾莉亚，闪避是肯定来不及的。
艾莉亚没有拔剑。
她也没有做出闪避。
一道黑色的影子剑斜刺里伸出，叮的一声轻响，把罗里的小刀击飞。影子剑跟着一转，锋锐的剑锋凝在罗里的面前。
罗里这才看见一个有着艾莉亚轮廓的一道黑色影子飘在自己的身边，那影子的手里，举着一把影子剑。
“什么邪术？”
“罗里，凡人皆有一死。”艾莉亚淡淡说道。
“……凡人皆须侍奉……”
“我现在能请你跟我去见魔山了么？”
“…………”
数天后，布拉佛斯的列神岛。
黑白院。
可可可！可可可!
黑白院的左黑右白的巍峨大门被人敲响。
敲门的人小心翼翼，但又怕院子里的人听不见。
黑白院里面很深，现在又正是天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
过了好久，大门无声的打开一道窄缝，一个人露出了半面，一只黑色的眼睛里毫无表情，空洞无神。
“我师，有人托我送来这两样东西。”敲门的人是这一代的渔民，对黑白院里的任何人都是诚惶诚恐，口称我师。
门里面的人依然木讷无声，那只黑色眼睛仿佛是听到了声音才从天空回归，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个渔夫的脸上。
渔夫抖抖索索，伸出手，摊开，手里是两枚磨损得很厉害的圆形铁币。铁币的一面是一个人头像，另一面则雕刻着两句话：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须侍奉。
木然的半面脸一下子焕发出了光彩，那只黑色眼珠也一下子就变得如刀锋一样可怕。
半边门彻底打开，这个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的人整个露了出来，淡黄色的僧袍，干瘪的嘴唇，干瘪的下巴，小小的鼻子，黑色的眼睛，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黑白院里的一名长老，他接过这两枚代表着黑白院旗下两名弟子的铁币：“托你送东西的人呢？”
“他对我说他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
“泰坦巨人的头顶？”老者惊疑道。
泰塔巨人是世界九大奇迹之一，也是布拉佛斯城邦的门户，巨人的两只脚掌，就是两座岛屿。巨人的身躯，就是山岳。进出布拉佛斯的大小船只，都是从泰坦巨人的两腿之间的大海航道进出。
守卫布拉佛斯的瞭望哨所，建设在泰坦巨人的两只眼睛里。巨人头顶向来寸草不生，滑溜洁净，海风吹拂，连海鸟都不喜欢停留，可并不适合住人。
但渔夫说那人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
要上去巨人的头顶，可并没有路。
0858章 千面神殿·七长老会
布拉佛斯。列神岛。黑白院。
千面神殿。
这是个黑暗如墨的空间，神殿的中间有一个黑色的水池。
黑暗中，响起了舀水的微声，然后是喝水的吞咽声。有信民在黑暗中喝了小半碗水池里的水，然后慢慢倚靠着水池边缘的圆形围栏坐下，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黑暗中有人点亮了蜡烛，蜡烛的灯火化不开这黑暗的浓，仅仅能照耀出持烛人面前数尺远。
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须侍奉。
自愿结束自己生命的子民原因各种各样。在黑白院这个特殊的地方，信民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值得尊重的大事。
持烛人弯腰把刚才停止了呼吸的信民扛起来，带去安息间。
一星随时会熄灭的烛火顺着圆形拱璧前行，淡淡的光芒映照出了塑在墙壁的凹洞里的一张一张人脸。如果有火炬被点亮，黑暗被驱散，那么就能看见这圆形的墙壁上，从地面到穹顶，遍布着一个一个均匀排列的方形凹洞。凹洞不大，每一个方形凹洞里面，都塑着一张清晰无比的人脸。
不管你来自东方世界，还是来自维斯特洛，或者是来自自由贸易城邦，你都能从这些密密麻麻的人脸中，发现几张自己所熟悉的人脸。
只是绝大多数时候，这些人脸都是在黑暗的寂静中沉默着。所有的人脸塑像，他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仿佛陷进了沉睡中。他们的神态很安详。
如果魔山在这里，就能看见自己的人脸。
几乎维斯特洛大陆上的大贵族和君临红堡内的数代国王和王室成员，他们的脸，都能在这遍布的人脸墙上找到。
千神殿的天花板很高，是个黑色的穹顶，即使点亮火炬，光芒也无法照耀到顶部。这圆形的墙壁上安放的人脸，不知道有几千上万张。
黑暗中，脚步声突然多了起来，声音来自七个方向，一支一支的蜡烛点燃，一共七支，仿佛是夜空中从各处亮起的星星。蜡烛的光来自不同的七个入口，一个一个的僧侣们出现，他们在黑暗中向同一个方向前进，最后，所有的蜡烛之光都走进了一道不宽的窄门，最终全部消失在了千神殿的黑暗中。
千神殿的窄门后面，是灯光明亮的长老议事厅。除非发生了最重大的事情，长老议事厅才会被启动。
在亮如白昼的议事厅里，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挂毯，正中间的墙壁上有一副巨大的浮雕，那是没有人脸的一个神像，和维斯特洛七神中的陌客形象有几分相似。
这是一个从方位分尊卑的长方形黑色长桌。
居中坐着的干瘦僧人，就是刚刚打开黑白院大门接受了渔夫送来的两枚铁币的老者。他是七长老中的首席，黑白院里的弟子们称呼他为大长老。
与会的七长老都身穿黄色僧袍，脸藏在僧袍的帽兜里面。
大长老伸出他干枯的手掌，手掌摊开，掌心有两枚铁币。
一枚铁币，就代表着一名无面者弟子。
铁币是弟子们的信物，除非是被杀死，否则不会离身。铁币也是信物，是不同辈分的无面者彼此在外面相识相认的信物，也是在布拉佛斯通行的一个身份信物。任何布拉佛斯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子民，见了这铁币，都会为铁币持有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铁币在布拉佛斯象征着除了王权之外的另外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
如果有外人持有铁币，如果他们对黑白院没有敬畏，就可以在布拉佛斯招摇撞骗，为所欲为。
两枚铁币很珍贵，在布拉佛斯人的眼里，就是圣物。
看见了两枚属于无面者弟子的铁币，议事厅里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所有的长老都没有说话。
无面者弟子的铁币被人送到黑白院来，这是黑白院从古至今的首次。
这是一个在过去的千年岁月里都从未发生过的事，太过不寻常。
“凡人皆有一死。”一个长老终于说道。声音干瘪无力，仿佛下一个心跳就会停止呼吸。他是内务长老，只负责黑白院的全部内务。
“他们并没有死。”大长老说道，“魔山抓了他们，拿走了他们的铁币，再把他们锁起来投进了地下黑牢。”
所有微微低垂的头都是抬了起来，长老们心中巨震。
无面者弟子被人活捉了？还被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无面者弟子们在外做事，从未有过失手的记录。
“羽笔酒樽被魔山下令烧毁了。”大长老徐徐说道。
黑白院经营了六百年之久的羽笔酒樽就这么被毁灭了？！事前黑白院没有收到任何的示警。
长老们再也无法镇定，已经有两人掀开了帽兜，露出了光亮的大脑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魔山抓了罗里、萝希和艾玛。罗里是我派去旧镇学城盗取龙晶蜡烛的弟子，艾玛是一直潜伏在旧镇的弟子，她在一年前代替了雷尔夫，成为了羽笔酒樽的管理人。”大长老缓缓说道。
学城龙晶蜡烛的行动，所有的长老都知道，但只有大长老和内务长老知道去办事的弟子是罗里。
“魔山洞悉了我们全部的行动计划，他也知道我们羽笔酒樽六百年之久的哨站秘密。”
“怎么可能会这样？”三名长老一起掀开了帽兜，他们异口同声。
七大长老，无人能够再安稳的坐着了。大长老说出来的信息，犹如投进水中的巨石，在他们的心里，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魔山怎么能洞悉我们的全部计划？”一名高大的僧人呼的站了起来。他失去了不动如山的涵养和看穿世事的淡泊，情绪激动得就好像是一个俗世的普通人。他脸色如红铜，是训练初入门弟子的暗杀格斗的长老。
要知道派出罗里去旧镇盗取龙晶蜡烛的行动，具体的人手安排和行动细节，在座的长老中，有五位都是并不清楚的。这并不是权力的问题，而是每一个长老，都有自己的专门的领域管辖。醉心于药物研究、剑术研究、潜行研究、变脸研究……的长老，不会插手过问具体事务的安排。
七大长老五位都不清楚是罗里去到了旧镇，但是魔山却知道！
这令长老们的内心无法保持安定。
大长老也缓缓除下帽兜，站了起来，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经显示出了他内心同样的翻江倒海。
大长老离开了长桌，在自己的高背靠椅边反复走动，六名长老的目光跟随着他一起转动，目光焦灼。过了好一会，大长老停下了脚步：“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得通，魔山是绿先知。”
人生阅历丰富而老到的长老们面面相觑。
“我们签署了一个绿先知对另一个绿先知的刺杀协议。”脸色是红铜般颜色的格斗长老说道，语气里不无自嘲的意味。
“如果魔山能洞悉我们的龙晶计划，那么他能不能洞悉我们针对他的刺杀计划？”一个面白儒雅的长老慢腾腾的说道，“如果我们刺杀失败，黑白院将如何再存在下去？”
面白儒雅的长老是暗杀长老，精通潜行和黑暗中视物。
暗杀长老的话一出，长老们都是面有惧色！
把身心都交给了死神的他们，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任何人看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一个长老在外面的世界里，都是如神一般存在的无敌。
他们能接受自己战死，但不能接受黑白院的失败，这关系到千年来黑白院的荣耀。名字出口，死亡降临，这是一句神谕般的魔咒，也是黑白院的招牌，更是所有无面者的信仰。
“两枚铁币是渔场里的一个渔夫送来的。”大长老缓缓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布拉佛斯的任何人，见到了铁币，他们都会尽心尽力的交到黑白院来。渔夫临走的时候说，送还铁币的人叫魔山，他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
“绝不可能。”格斗长老如率性的普通人一般有些莽撞道。长老有些失控了。另外的长老们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有巨龙。”儒雅的暗杀长老轻轻说道。
“魔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上？！”另一名长老也开始了在大厅里走动。他是精通变脸的黑暗长老。
站起来走动，是长老们强烈不安的一个信号。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他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暗杀长老再次开口，轻言慢语。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还是布拉佛斯，还是嘲笑我们无法登上泰坦巨人头顶？”一肤色黑如夜晚的长老淡淡说道。他是负责解剖尸体和剥皮塑脸的长老。
大长老慢慢的踱步中：“不管魔山是什么意思，我们都需要派一名弟子去泰坦巨人的头顶上看一看。如果我们不派弟子去，我们就会显得连勇气都丧失了。黑白院什么时候失去过勇气？！”
“他会杀了我们的弟子吗？”格斗长老粗声道，“或者又掳走我们一人，再派人送回来一枚铁币。”
大长老缓缓说道：“魔山没有杀掉罗里、艾玛和萝希。他在向我们显示他的强大。如果他要报复，巨龙能把列神岛全部烧成灰烬，我们谁都无法逃脱。”
长老们一时间都沉默了。
魔山要攻击黑白院，其实不用烧毁整个列神岛。大长老说魔山烧毁整个列神岛，其实在担心魔山采取斩草除根的极端。
以魔山之远播于海外的恶名，他是个能做出如此激烈行动的人！
什么时候，无面者有过如此巨大的危机感觉？！
所有的长老都知道他们无法抵敌巨龙。
布拉佛斯城邦能存活下来，就是采取了隐藏的策略。
最初一批的城邦建设者来自瓦雷利亚帝国的地底矿洞的逃跑奴隶，他们无法对抗瓦雷利亚帝国的巨龙和军团，悄悄的躲藏在这一隅修建城邦。铁金库的创始人和黑白院的创始人都来自瓦雷利亚帝国的逃跑奴隶，一旦消息泄露，瓦雷利亚帝国会派出巨龙军团前来剿灭他们。
在大海的雾气和陆地的数百里宽的沼泽地的掩护下，靠着得天独厚的浓雾环境，靠着深藏行迹，对外贸易隐姓埋名，布拉佛斯城邦终于熬到了瓦雷利亚帝国的末日。当瓦雷利亚帝国被地火烧毁，布拉佛斯城邦才敢对外宣称自己的存在。经过四百多年的公开发展，布拉佛斯城邦成了九大自由贸易城邦最强大的存在。城邦的两大威名赫赫的组织，一是铁金库，一是无面者。
“我去泰坦巨人的头顶看一看，也许是魔山的故意挑衅。巨龙来到布拉佛斯，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儒雅的暗杀长老轻轻说道。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一名高大的长老淡淡说道。他是剑术长老，他使用的两把窄剑是短剑，就好像两把匕首。短剑是瓦雷利亚钢打造，削铁如泥。剑术长老为两把短剑取了一个名字：黑暗姐妹。
长老们都已经看淡生死，超越生死。魔山既然让人传话他住在泰坦巨人的头顶，这个住，其实就含着等待他们去的意思。如果黑白院并没有人去到泰坦巨人的头顶，魔山对黑白院的敬畏将降到最低。黑白院的长老和弟子们对自己的生死从无畏惧，但他们依然还是有恐惧，恐惧黑白院接下来的刺杀任务无法完成。这对他们的信仰是最严重的戕害！
“大长老，请允许我和暗杀长老一起去。”剑术长老说道，“我的黑暗姐妹能帮助我们去到巨人头顶。”
和贝勒大圣堂的主教们一样，黑白院的长老们都不再拥有尘世里曾经用过的任何名字。他们的长老职务名称就是他们的名字。
“好，你们去看看。”大长老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
从来都是黑白院令别人畏惧，令别人深感棘手和不安。今天，轮到了他们自己。
世俗的帝王都不被黑白院放在眼里，只要付出足够的钱和虔诚，就能请动他们出手。但这次黑白院面对的魔山，长老们都认为他不仅仅是帝王，好像更是一名无所不知的绿先知。
0859章 大恩不言谢
布拉佛斯城邦的第一道防线，就是泰坦巨人。
这是一座人族无法完成的奇迹建筑。巨人的两只脚掌就是两只天然的岛屿，建筑师利用了岛屿上的两座山峰修饰成巨人的两只巨腿，加上了青铜的装饰，利用拱桥技术的原理，用巨石和青铜，铸造出了两腿之上的巨人的庞大如山岳的身躯。
巨人腰间系一件绿色的青铜战裙，胸甲也全部是青铜铸造，头戴冠饰半盔，飘荡的头发为染绿的巨大麻绳，每一根麻绳重数百斤，长百米以上。
巨人的眼睛是两个山洞，大火堆在其中燃烧，这是驻守瞭望的斥候士兵点燃的火堆，火堆成了巨人眺望远方的眼眸。巨人左手按在左面的岛屿山峰的山脊背上，青铜手指的指甲盖上能驻扎一个百人队；巨人的右手高高举起，抓着一把断剑的剑柄。胸甲上被建筑师设计了无数的箭孔，双臂和肩膀沾满斑斑点点的污渍，上千只海鸟把设计在胸甲上的箭孔当做了它们的天然巢穴。泰坦巨人的大腿内侧也点缀着无数的箭孔，战裙底下设计了真正的军事空间，里面能驻扎数百箭手，箭孔对准了下方的大海航道。一旦有战事，这个战裙下面的空间就会利用起来，成为布拉佛斯箭手们的第一道居高临下的防线。
泰坦巨人就好像维斯特洛的绝境长城，从常理来说，根本不是人族的力量能够完成的。绝境长城长千余里，十九个军事堡垒，高七百余英尺，基座均宽两百米以上，在最狭窄的长城顶面，可以并排奔驰十二匹战马。
正是因为从人们的常情认为这是根本无法完成的建筑，所以才被称为奇迹。
全世界被长腿洛马斯写进了他的‘游记’之书而广为流传的九大人工奇迹中，就包括了维斯特洛北境的绝境长城、南方旧镇的参天塔、和布拉佛斯城邦的泰坦巨人。
战时，每当有船只接近，泰坦巨人就会发出巨吼声，向身后不远处的巨大兵工厂通知船只的到来。巨人当然不会真的巨吼，只不过在他的大嘴中，吊着一只巨大的红铜巨钟。钟声一旦敲响，布拉佛斯数百岛屿上最远处的人们也能清晰听见。
黑白院的暗杀长老和剑术长老通过巨人内部的通道，来到了巨人的眼睛里。驻守在巨人眼睛里的将士们毕恭毕敬，排列成队，对两名突然到来的僧人充满了惊讶的虔诚。
两名长老的脸都隐藏在帽兜里面，他们在外面，从不以本来面目示人。将士们能看见的，只是帽兜里的黑暗。
从将士们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知道泰坦巨人的头顶上住着‘外来的人’，如果有龙，这些将士们在白天里当然就会知道。两名长老一路行来，也问过了守卫在巨人脚底的螺旋楼梯通道的士兵，他们没有一人‘见过黑暗中的巨大阴影，也没有听见任何来自天空的异常的声音’。
泰坦巨人的内部通道，最高处，就是巨人的两只山洞一般的眼睛。到了这里，道路断绝，再也没有了向上的通道。两名长老要去到巨人头顶，得从眼睛上面的峭壁攀登上去。
巨人的头顶坠有染绿的巨大麻绳，麻绳粗如缆绳，抓住麻绳就能上到头顶，但那麻绳垂在巨人的后脑，从眼睛的位置要绕行到后面的麻绳处，距离更远，也更具危险。
暗杀长老和剑术长老决定直接从眼睛处攀越出去，然后笔直向上。
半个时辰后，两名长老攀上了泰坦巨人的头顶，海风呼啸，一刻不停。大海上，越是高的地方，因为没有遮挡，海风就越发强劲。打磨得圆溜溜的巨人头顶上除了有海鸟的粪便和巨大的一双龙爪脚印外，还有人在地上画了一个箭头。
箭头指向边缘的灌木丛，青苔和几颗士卒松。两名长老顺着箭头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颗士卒松前，士卒松上，一人高的位置，挂着一个黑色的有着浮雕的黑玉盒。
这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盒面浮雕的雕像是龙晶蜡烛。
两名长老对视一眼，心中惊异不定。
这是什么意思？
暗杀长老上前，取下黑玉盒，盒子触手冰凉而光滑。在盒子的侧面，丝线挂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物事，好像是纸卷。但如此洁白的纸卷，两名长老并未见过。
剑术长老取下纸卷，而暗杀长老则打开了黑色玉盒，他很明显的一怔。
剑术老师察觉到异样，探头看去，也是愣住。
这是一个设计精巧的玉盒，中间是一个镂空的装置，一支黑色的发着反光的玻璃蜡烛正在燃烧。虽然这里背风，但海风依然还是强大，但那龙晶蜡烛的火焰，如一星星之火，不管在风中怎么摇摆，都并没有被吹灭。
暗杀长老忙用身体挡住了迎面的海风。
“龙晶蜡烛？”剑术长老难以置信。
蜡烛被固定在镂空的玉架上，约数寸高，晶莹光洁，火焰鲜红。
一阵海风灌来，两名长老忙用身体遮护，这圣火万万不可被吹灭。
黑白院密谋了六百年之久的圣物，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
两名长老心中的惊憾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事前，他们设想过很多的场面，但任何一个场面，都没有这一幕。
魔山不在这里，巨龙不在这里，在这里的，是黑白院梦寐以求的龙晶蜡烛。
无价之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名长老终于总震惊中回归到了现实。
“快看看魔山大人留给我们的信。”暗杀长老本是儒雅的一人，什么事情都气定神闲，但他现在却无法再淡定。他在取下黒玉盒的时候，自然看见了挂在玉盒上的白色信卷样的物事。只是他们都习惯了羊皮纸卷，对于洁白如玉的纸卷，是第一次见，就未免有了些微的疑惑。
不过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了，他们在这里发现了龙晶蜡烛，这是黑白院数十代长老代代相传的信仰之梦。
剑术长老打开纸卷，这纸卷的质地轻薄，也纸面洁白，是两位长老从未见过的。
“敬启黑白院七长老：魔山素来敬仰黑白院，千面神和七神一样，也是我之信仰。今以维斯特洛之名，献上旧镇学城的魔法圣物：龙晶蜡烛。慰七长老和黑白院诸位无面者的虔诚心愿，魔山诚意和黑白院修好。萝希、罗里和艾玛，魔山将在合适的时间里一一送还。如有粗莽打搅得罪之处，请多海涵。”落款是维斯特洛——格雷果·克里冈。
剑术长老和暗杀长老把这封短信反反复复看了数遍，难以相信。
在信中，魔山并没有以国王之名，而是以维斯特洛之名。他送出如此珍贵之物，竟然没有提任何的条件和协议。信中承诺放回萝希、罗里和艾玛，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
对于无面者进入旧镇学城的偷盗行动——这本是一旦被人察觉公开就令黑白院失去荣耀的事情——魔山只字不提。
魔山送出了一个天大的人情，但没有一个字一句话提到这个人情。
暗杀长老和剑术长老再次把信翻来覆去读了数遍，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魔山成了黑白院最大的恩人。”暗杀长老轻轻说道。他心潮起伏，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剑术长老说道：“魔山毫无疑问是一名了绿先知。他洞悉了我们的暗杀计划，送出龙晶蜡烛和我们建立起无法拒绝的盟友关系。”
“是的，我们无法拒绝他。”暗杀长老喃喃说道。
“但我们在千神殿里，和布兰登·史塔克签署了协议。铁金库为他提供了黄金，而海王为他做了担保。”剑术长老感觉喉咙发堵。
“我们只有两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暗杀长老说道。
“什么办法？”
暗杀长老缓缓关上黑玉盒，龙晶蜡烛在黑玉盒里并不会熄灭。很显然，这个盒子，正是学城设计出来放置龙晶蜡烛的专用盒子。三支龙晶蜡烛，三个黑玉盒。
“第一，把龙晶蜡烛归还给魔山。”
“绝无可能！”剑术长老断然说道。
“第二个办法，找到布兰登·史塔克，请他换一个名字。”
“他不会换名字。”
“那么，我们就只能退掉这个雇佣任务。”
“布兰登·史塔克也不会同意。”
“布林登·史塔克同意不同意不重要，这是内务长老和大长老该去面对解决的事情，跟你我无关。”暗杀长老慢腾腾的说道。
“言之有理！”剑术长老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甩锅的好处显而易见，那就是自己完全可以不必再为龙晶蜡烛和刺杀任务去揪心。
“没有内务长老解决不了的问题。”暗杀长老的口气也轻松起来。
“布林登·史塔克是一名绿先知，他可能早就预知到了今天。”
“他多半并不知道。他的三眼乌鸦并不能出现在任何地方。黑白院里，三眼乌鸦就并不能随便进出。”
“海王和铁金库，我们需要事前悄悄的跟他们沟通一下么？”剑术长老瞅着暗杀长老说道。
要说到腹黑无耻，暗杀长老是第一。
“那都是内务长老的事。你和我，专心把龙晶蜡烛拿回黑白院，就是大功一件。”
“长老说得是。”剑术长老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龙晶蜡烛带来的狂喜一直被两位老谋深算的长老压抑着，但不管怎么压抑，那喜悦总还是在心里流淌，无法控制。不经意间，就从嘴角眉梢流露了出来。
短短的时间里，黑白院千神殿的长老议事厅再次开会。
一天内两次七长老会，这是千年来的首次。
清晨的会议才结束不久，吃过中饭，又一次的七长老会议在千神殿里开始了。
整个黑白院里的僧人、无面者弟子、学徒和佣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黑白院出了大事，不过究竟是什么大事，严重到了需要长老连续不断的开会，除了长老，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在过去的数年里，长老们也不过全部集中起来开了一次会议。
弟子们都心中惴惴不安，这还是黑白院建立以来的首次——整个黑白院的人，从僧人到学徒，他们的做事言行，都透露出另外一种区别于平时的警惕。
黑白院这个神秘的地方，第一次出现了令人不安的气氛。
最顶尖的最赫赫有名的刺客组织总部的空气里，淡淡的飘散着不安气息，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世界都会感觉到难以置信。
但这就是事实。
长老们一天之内的频繁开会，给了弟子们不好的暗示。
亮如白昼的长老议事厅里鸦雀无声。
七长老个个正襟危坐。
他们的目光专注而沉醉。
与外面的大小院落里的不安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长老议事厅里的气氛很美妙，很安静，很和祥。
七长老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龙晶蜡烛，就好像情人眼中的流波。
他们的呼吸声完全没有。
但他们的眉眼嘴角，都荡漾着美妙的惬意。
龙晶蜡烛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和满足。
没有一点声音的大厅里面，却仿佛充满了无形的仙乐。
每一个长老的心里，都流淌着最好听的乐音。
在这一刻，时间已经消失。除了桌子正中的在黑玉盒的玉架上站立着的数寸的小小的龙晶蜡烛外，空间也仿佛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暗杀长老吐出了一口气。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于是，其他六大长老也一个接一个的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仿佛他们刚才都已经死亡，现在才活过来。
暗杀长老开口了，轻轻的，就好像春风细雨：“龙晶蜡烛是魔山骑巨龙跨越数千里送过来的，这是决计不会归还的。千面神的神像等待龙晶蜡烛的照耀已经等了太久的时间。”
“当然不会归还魔山。”脸如红铜的格斗长老抑扬顿挫的说道。
剑术长老、潜行长老、毒药长老等人一起看向内务长老。
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龙晶蜡烛肯定是要点燃在千面神的神像前的，至于刺杀魔山的协议，得内务长老去找三眼乌鸦进行协调解决。
面对五大长老意味深长的甩锅目光，内务长老神情自如：“长老们请放心，在暗杀长老和剑术长老去泰坦巨人头顶的时候，渔夫又送来了魔山的一封信，魔山在信上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的建议解决了你们的担心。我们不需要把龙晶蜡烛归还给魔山，也不需要去面对雇主布林登·史塔克。”
0860章 更加非凡的艾莉亚
“内务长老，谁去面对绿先知三眼乌鸦？”格斗长老说道，“千百年来，黑白院接受了客户的委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违约。名字出口，死亡降临，这是铁律。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改变，唯有死亡除外。”
不知不觉中，格斗长老对布兰·史塔克的称呼变了，变成了不太尊敬的三眼乌鸦。在龙晶蜡烛没有放在长桌上之前，长老们都称呼布兰用的是敬语。
在泰坦巨人头顶上的时候，暗杀长老和剑术长老被龙晶蜡烛惊憾，在说到魔山的时候，两位长老也不知不觉中加入了大人的后缀敬语。
改变，是在不经意中，无形无影。
当龙晶蜡烛放在长老议事厅的长桌上的时候，七大长老的心态都同步发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恶名远播狭海的魔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正面、善意、勇武和睿智。
自视很高的长老们才发觉以前严重低估了魔山斩杀夜王的丰功伟绩和绝对的不平凡！魔山能杀掉夜王，绝不仅仅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武力。毫无疑问，魔山还拥有非凡的睿智。
面对格斗长老的疑问，内务长老缓缓说道：“魔山的信中建议我们用他的忘年交、黑白院新一代最杰出的弟子艾莉亚·史塔克去面对布兰·史塔克。如此一来，就免去了黑白院面对客户的尴尬和不可承受的荣耀亵渎。”
“艾莉亚？她是一出黑白院就违反了我们所有守则的弟子。”暗杀长老轻轻说道。
“是的，但我仔细想过了，也只有艾莉亚才是最合适的。换了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代表黑白院去早三眼乌鸦谈判，都是绝对不合适的。”内务长老苦涩的说道。
暗杀、格斗、毒药、剑术、潜行、易形（变脸塑体的大长老）——六大长老都是神情默然。
干瘦矮小的大长老缓缓说道：“艾莉亚不能再代表我们在外面的世界里行事。至始至终，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自维斯特洛，更没有忘记她的史塔克家族。”
“大长老说得是。”其余五大长老一起附和。
长老们都很喜欢艾莉亚，教她技艺的时候都发觉到了她的天赋超过了新一代的全部弟子。但艾莉亚离开黑白院后，就在去维斯特洛的大船上恢复了自己的俗世身份，并且在船上亮出了无面者铁币获得了免费的食宿，还公开对船上的雇佣兵们说去君临刺杀瑟曦王后。
无面者出去行事，从来都不会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会当众宣称要去刺杀谁。但艾莉亚是千百年来的一个例外。
消息传回布拉佛斯后，黑白院的长老们集体沉默了。他们无法原谅艾莉亚的‘出格’言行，但是七大长老仿佛都有默契，就是并没有派出无面者弟子去把艾莉亚抓回黑白院受审。
心照不宣的长老们除了对艾莉亚有偏爱外，他们为何愿意保持睁一眼闭一眼的沉默？其实沉默，就是纵容和默许。
是长老们都不忍心就这么把艾莉亚给锁住然后废了她的一生吗？
黑白院很难找寻到一个好的苗子，和艾莉亚一同受训的弟子们一共九名，艾莉亚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取了诨名，从癞蛤蟆、馒头、山羊、叮当到牛角、阿多、小马和小魅。艾莉亚自己也用了很多的名字，有运河边的小猫儿、茉茜汀、贝丝、茉惜等等。
艾莉亚的性格在黑白院里也深受僧人、师兄弟、佣人的喜爱。她是黑白院里的一个能令人私下谈论起来嘴角忍不住含笑的精灵古怪的小家伙。
艾莉亚在外面的世界，长老们出于护短和私心，都睁一眼闭一眼，但她如果敢回来黑白院，那惩罚却是必不可少的。
“艾莉亚现在在哪？”剑术长老问道。
“就在这里。”内务长老平静说道。
“在黑白院？”格斗长老粗声道。
“在千神殿，在议事厅。”内务长老说道。
长老们齐刷刷的看向议事厅大门后，艾莉亚如果真的在，那就只能在议事厅的大门后。
“艾莉亚，出来吧。”大长老说道。
长老们看着大门，然而，大门纹丝不动。
微微的暗影从高高的落地窗户悬挂着的厚重三叠窗帘投射在地面的阴影中浮动，艾莉亚出现了，并不在大门处，而是在落地窗前的层层叠叠悬挂着的窗帘阴影中。她现身出来，除了内务长老外，六大长老都是心中一凛。
艾莉亚的潜藏瞒过了他们所有人。
就算长老们醉心于龙晶蜡烛的喜悦，一个人要在大厅里的任何角落不被他们发现，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
艾莉亚就站在窗户前，借助了落地窗帘在墙壁灯光斜斜照射下拉长的阴影，就瞒过了在场的除了内务长老外的所有人。内务长老知道艾莉亚的存在，那封所谓渔夫送来的魔山密信，送信的渔夫并不是真的渔夫，她就是艾莉亚装扮的。
艾莉亚和魔山一起驭龙来到了布拉佛斯。艾莉亚是魔山的贴身侍卫，具有最高权限的贴身侍卫，她需要解决掉对魔山的生命的真实威胁，那就是让黑白院解除对魔山的暗杀令。
名字出口，死亡降临。这句话，千百年来，证明了无面者从无失手。
被无面者盯上，不管你多强大，都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你也许能识破一次，或者两次，但在你呼吸停止之前，无面者将源源不断。
潜行长老站了起来，他心中比其他长老都更吃惊，他是潜行大家，即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见躲藏在地下的敌人，可是在灯火通明的议事厅，他却没能发现窗帘斜斜投射下的阴影中的艾莉亚。
这是他不敢相信也是他从未遇上过的事情。
“艾莉亚，你是如何瞒过我们的眼睛的。”潜行长老没有说如何瞒过了我的眼睛，而是把其他长老都一起拉了进来：我们！
在潜行和追踪方面，潜行长老是最顶尖的大行家。其他长老没能发现艾莉亚，但他却不能也没有发现。不过，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潜行长老很决然的用了‘我们’。
不是他不行，是大家都不行。
每一个长老，即使术有专攻，他们也全部都是全能型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用上‘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艾莉亚来到长老们面前，以弟子礼仪一一致敬，然后说道：“巨龙重现、龙晶蜡烛自燃、魔法力量复苏，我藏于影子中的本领，来自红神。”
红神，在梅丽珊卓的信仰中，是火焰和影子的神。只要有阴影的地方，艾莉亚就能潜藏，她就是完全融合于阴影中的一道影子。
无面者杀死任何一个人，都是向红神献上生命。红神有多个面，他的一面是死神，一面是千面神。不同的巫师，能力和时间所限，要么只修习红神的火焰，要么只修习红神的影子，要么只修习红神的千面或者死亡。
艾莉亚在黑白院里，修习的就是红神的两个面：千面与死亡。
她在魔山的身边，师从梅丽珊卓，又修习了红神的火焰和影子。其中，红神的火焰能力，艾莉亚以魔山的面目去到了火术士公会，从大智者处学习到了关于火焰的另外一层的秘密。
火术士公会对火焰的理解，和梅丽珊卓对火焰的理解，又是不同。
黑白院千百年来，只研究红神的两面：千面！死亡！凡人皆有一死和凡人皆须供奉，就是说的红神的这两面。供奉对应的就是千面。
一个神的一个面，对应他的一个完全独立的神性，以一个区别于其他面的面目出现。表现在浮雕上，就是千面神是红神的一个模样，死神又是红神另外的一个模样。
同理，维斯特洛大陆上信仰的七神，其实也是一个神的七个面，每一个面都有自己完全不同于其他面的神像，就好像是一个一个独立的神祗：战士像、少女像、天父像、老妪像、圣母像、铁匠像和陌客像。维斯特洛人口中的陌客，就是黑白院里无面者口中的死神。
艾莉亚的话令长老们都是惊异。
艾莉亚的潜藏于窗帘阴影中的本事，来自红神。
潜行长老的潜藏本事也来自红神，只不过并不是红神的影子一面。
“艾莉亚，我需要你再次站进窗帘的阴影中。”潜行长老说道。
“是，长老。”艾莉亚鞠躬后退，后退，再后退，她的身体站进了高大窗帘的阴影中，她的身体在进入阴影中的时候，就好像水纹一样的扩散，变薄，如青烟般飘散，众长老眼睁睁的看着艾莉亚这个人的脸、手和脚还有身上的衣服慢慢的淡化，最后如影子一样的微微晃荡中，完全融进了窗帘的阴影中，潜行长老凝神细看，才能勉强看见阴影中的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
要是潜行长老事前并没有盯着艾莉亚看，他并不能发现站在窗帘阴影中的艾莉亚。
潜行长老心中吃惊，作声不得。
艾莉亚是学习他的潜行本领最快最好的弟子，天赋惊人。但她现在表现出来的本事，区别于长老的领悟。
“艾莉亚，我能看见你。”潜行长老淡淡说道。他性格很好胜，绝不能让艾莉亚知道他心中的震惊。
“是。”艾莉亚恭敬说道。随后，她现身出来。艾莉亚从梅丽珊卓处学到的影子和火焰能力，区别于无面者们的本事，也是潜行长老所不能领会的。为了给潜行长老以尊重，也为了不影响到长老们的自信，艾莉亚故意让自己露出了一点痕迹。她是能完美融合于黑暗阴影中而不露任何痕迹的人。
其余六位长老却是连勉强看到艾莉亚的轮廓都是不能。他们心中吃惊，默不作声。
黑白院出了一个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他们本该高兴才对。只是这个弟子，不喜欢按照黑白院的规则行事。千面神有千面神的规矩，不过，这规矩其实并不是千面神规定的，而是创始人为了规范弟子们的行为和信仰的虔诚而规定的守则。
“艾莉亚，你是梦境中得到的红神神谕，领悟到了新的魔法力量，还是另外有人指点？”大长老缓缓说道。
“大长老，我是魔山身边的贴身侍卫。魔山是红神的光明使者，他在北境的临冬城斩杀夜王后，身边聚集了一些很有本事的人：军事祭司梅丽珊卓是红神的大祭司，道尔蒂·昆蒂娜夫人是蟹爪半岛的血神巫师，王后简妮·维斯特林是西境兰尼斯港最著名的血神巫姬的唯一弟子，永冬之地最厉害的异形者六形人瓦拉米尔是魔山的侍卫，贝勒大圣堂的总主教大人，火术士公会的大智者，旧镇繁星圣堂的总主教、大学士，都成了魔山身边最忠诚最亲近的人。我在魔山身边，和这些很了不起的人在一起，我对他们那些罕见的独特本领很痴迷，利用魔山的影响力，在尽全力的学习他们的本领。”
“艾莉亚，从你刚才的话里，我听出来在魔山的身边，聚集起了无面者、红神祭司、血神祭司、火术士公会的大智者、贝勒圣堂的总主教、永冬之地的异形人、旧镇大学士。”大长老缓缓说道。
“是的，大长老。我能隐藏于阴影中的技能，来自红神大祭司梅丽珊卓夫人对我的教导、训练和开悟。”
“哦！”大长老淡淡说道。
大长老明白能得到红神大祭司的指点就能完美的潜藏进阴影中的人其实少之又少。这不仅仅是天赋，也包含了红神的一丝意愿。冥冥之中，须有神意的默许。
艾莉亚触犯了黑白院的守则而黑白院没有派出人手去抓她，这也是因为长老们都认为艾莉亚的存在同样蕴含了千面神的一丝默许的意志。艾莉亚出门就恢复了她的真实身份和名字，这只能说明她在黑白院里学习本事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即使艾莉亚跪在千面神的面前发誓的时候，她说的也是假话，而洞悉一切的千面神当然知道艾莉亚的心灵和灵魂，千面神没有发出神谕令也没有在梦境中对长老们发出警示，千面神接受了艾莉亚的供奉，这就是神对艾莉亚这种例外的存在的默许。
也正因为这一点，七长老对艾莉亚在外面世界的言行，都是睁一眼闭一眼，难得糊涂。
但艾莉亚如今回来了，为了黑白院的戒律和教规，惩戒艾莉亚势在必行。
0861章 艾莉亚与伊林·派恩
0861章艾莉亚刺伊林·派恩
“艾莉亚，我听说你在外面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内务长老轻描淡写的说道。
内务长老说话越是轻松，后果就越严重。
敲打艾莉亚是必须的。
“内务长老，我也考虑过使用运河边的小猫儿、茉惜、贝丝、贾斯娣之类的名字，但名字不过是个让人方便称呼的代号，我叫艾莉亚，或者是叫贝丝小猫儿茉惜，意义都是一样。艾莉亚·史塔克在进入黑白院之前就已经死了，她的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如果内务长老对这符号很看重，我现在发誓，永远不再用艾莉亚·史塔克的名字，内务长老，请叫我运河边的小猫，或者茉惜，或者贝丝，或者叫茉惜，那么，我现在该确定下来叫什么名字？”
“巧舌狡辩，也掩饰不了你的内心并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无名之辈。”
“不，内务长老，在我的内心，正是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无名之辈，才会根本不在意名字符号。我重新用了艾莉亚·史塔克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在维斯特洛大陆，我使用这个名字更方便，更好行事。如果我使用一个假名，我无法在魔山身边成为他的侍卫，我会失去他和他身边的人的信任，也不能和魔山一起去旧镇的繁星圣堂为黑白院带回来一支龙晶蜡烛。黑白院等待了六百年之久的龙晶蜡烛，是我以艾莉亚·史塔克的名字和身份说服魔山无偿赠送给黑白院的。艾莉亚·史塔克这个毫无意义的符号，对魔山和维斯特洛俗世的人，却有很重要的意义，能为我们所用，就好像我们的窄剑，它能帮助到我们杀死敌人。”
第一次有人告诉长老们，善用名字的作用能起到和窄剑一样的作用。
内务长老心中一窒。
他发觉自己竟然有点无话可说的窘迫。
艾莉亚的精灵古怪在黑白院里是出了名的，她的巧舌也同样出名。可是，她说的道理，却似乎无法反驳。如果禁止她用艾莉亚·史塔克的名字，她的言下之意，她无法为黑白院带回来龙晶蜡烛。
龙晶蜡烛是黑白院最看重的圣物，从这方面说，艾莉亚是立下了所有长老们加起来都不能比肩的大功劳，对于整个黑白院的贡献，艾莉亚因为龙晶蜡烛而成为毫无争议的第一。
大长老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他看出了内务长老的言语尴尬：“艾莉亚，你说动了魔山无偿送来了龙晶蜡烛？”
“是的，大长老。我和魔山，不是君臣关系，无面者心里没有国王，没有领主，没有大贵族，我是千面神的仆人，我侍奉千面神，从成为黑白院的弟子那一刻起，直到永远。”艾莉亚的语气很轻，但每个长老都能看出她的真诚。
这个孩子又是在装真诚么？
大长老决定不在’小节’上纠缠，黑白院处理过很多令人震惊的大事，不过都是隐秘的，没有外界人知道。艾莉亚的名字事宜，不必纠缠。大事和小节中，大长老选择大事。艾莉亚的名字是小节，艾莉亚带回来的龙晶蜡烛，是大事。大与小，得有掂量和权衡。
其实艾莉亚还有一个可以‘拿捏’的罪名，就是她在布拉佛斯去君临的大商船上对一帮雇佣兵公开说要去君临杀死瑟曦太后，这是违反了无面者的‘暗杀’教义的。艾莉亚的言行举止不是暗杀，是明杀。
但那也是可以暂时缓一缓的小节，因为黑白院又面临一个从来没有遇上过的棘手的问题，雇主三眼乌鸦的委托，他们必须要处理。黑白院是最顶尖的刺客组织，信誉高于生命。但面对魔山的龙晶蜡烛的超级礼物，黑白院无法再去刺杀魔山，除非黑白院把到手的龙晶蜡烛退还给魔山。
而暗杀魔山的行动其实已经泄露，秘密的暗杀其实也已经变成了公开的明杀。一旦黑白院并不和三眼乌鸦终止委托，他们就不得不启动明杀，而这一定会招来魔山的巨龙屠岛。面对巨龙，黑白院其实也将面临被连根拔出的最可怕威胁。相比起魔山身边围绕着红神大祭司、血神巫师、北方的异形人、七神总主教、火术士的大智者等人，明杀计划将变得异常艰难，而三眼乌鸦付出的酬劳，就变得太少了。
但是黑白院又从来不会在事后向雇主提出涨价的任何理由。
这就是一件两难的事情。
当你得到一件无法割舍的超级礼物，往往将伴随着新的问题和矛盾。得到和麻烦，很多时候，就是孪生兄弟。
大长老环视其他长老一圈，这是大长老往往要做出总结性说话的信号：“各位长老，如果艾莉亚谨小慎微的遵守了我们的所有小守则，我们黑白院无法得到龙晶蜡烛。艾莉亚有过，但功大于过，暂时缓一缓对艾莉亚的小过的处罚，我提议我们先举行圣物仪式，把龙晶蜡烛点亮在千面神殿里面，然后开会商议，让艾莉亚·史塔克去找布兰·史塔克谈谈委托的事情。”
“同意！”剑术长老第一个说道。
“同意！”暗杀长老第二个表态。
“我也同意。”内务长老第三个说道。
这些惩处弟子们的事情，都在内务长老的管辖权内。内务长老本人表态，那就一锤定音了。
最后表态的是格斗长老，他脸如红铜色，这时候就更‘红铜’了，发出了隐隐的红光：“我不同意，艾莉亚不仅仅是恢复了俗世的名字，她还对外公开宣称去君临刺杀瑟曦太后，这是发泄愤怒的私仇，是我们黑白院所不能接受的，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艾莉亚的言行充满了对黑白院的挑衅。功劳是功劳，罪过是罪过，这是两件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长老大会上提出来的方案，必须七位长老一致同意，才能通过。在这里，没有少数服从多数的说法，也没有以票多者胜出的说法，只要有一个人反对，就无法通过。
黑白院七长老向来都是同进同退。
但这次竟然出现了例外，尤其是在内务长老的表态先做出的情况下。平常来说，五大长老都不参与大长老和内务长老对黑白院的管辖处理，他们默认同意大长老和内务长老的一切处理，没有异议。他们虽然平时不参与内务管辖，但他们拥有表决权力，只是没有使用而已。
格斗长老的表态很坚决和清晰，看得出来他不会妥协。
大长老和内务长老都颇感意外。众长老一起看向格斗长老，‘红铜’长老的态度和神情依然坚决而清楚。
大长老说道：“格斗长老，能不能先缓一缓对艾莉亚的惩处，让我们先举行仪式，在千面神的面前供奉龙晶蜡烛。”
“同意！”‘红铜’长老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
而这个供奉龙晶蜡烛的仪式，将会举行三天三夜，是黑白院里最盛大的仪式，比俗世里的过新年节日更隆重，但没有俗世节日里的喜庆，只有令人肃然的庄严。
三天后，龙晶蜡烛供奉在了千面神的神像前面，虽然是小小的一点蜡烛火焰，却照亮了整个千面神像，纤毫毕现。整个黑暗如墨的千面神殿也有了明亮，不再黑暗如夜。龙晶蜡烛一放置在千面神像的蜡烛台上，那光亮就散发开来，仿佛之前被压抑束缚了，奇迹发生得很快，小小的龙晶蜡烛的光明堪比数十个巨大的火炬起到的光亮，但那光亮一点都不刺眼，就好像是柔和如处子的天光，给人眼睛很舒适的沐浴。
一个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老者身穿脏黄色的皮革，身背剑柄油腻的一把双手大剑，脸骨凸出，双眼深陷，目光如鹰的盯着艾莉亚。艾莉亚认识他，曾经的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
伊林·派恩怎么会在布兰·史塔克居住的地方？
三眼乌鸦布兰·史塔克和兰尼斯特的力量已经会和在了一起！
在伊耿历298年，三叉戟河流的红叉河红宝石滩，艾莉亚揍了乔佛里王子，她的狼咬伤了乔佛里王子的手腕，这件事情到了晚上发酵了，瑟曦王后亲自出马来为乔佛里王子复仇，就是在那个令艾莉亚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夜晚，她和姐姐珊莎见识到了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
刽子手伊林·派恩给了珊莎恐吓，给了艾莉亚怒火。
艾莉亚永远记得伊林·派恩紧紧盯着珊莎的可怕神情，他的目光令人恐惧，直到蓝礼公爵和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的到来，才缓解了他对珊莎和艾莉亚的恐吓。
在当时，艾莉亚还并不知道伊林·派恩失去了舌头。
“伊林爵士，我来见布兰。”
伊林·派恩赌住了窄窄的小门，这道门很小，进门后再经过一个狭窄的走廊后，里面的空间却很大。
伊林·派恩的腮帮子也凸出，他削瘦得很厉害，可能他并不习惯这种流亡的生活。伊林盯着艾莉亚看，目光就好像锥子。但艾莉亚已经不是伊耿历298年刚从北境南下到了河间地的小女孩，她目光淡然，神情平静，腰间悬挂着她的窄剑‘空寂女士’。
伊林·派恩和艾莉亚就这么目光对峙，过了好一会，伊林·派恩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关门。紫光一闪，一柄窄剑顶上了伊林的肚子：“伊林爵士，让开。”艾莉亚淡淡说道。
伊林·派恩看看肚子上的小孩子的玩具剑，他的目光变得更可怕，仿佛要一下子刺穿艾莉亚的身体。作为一个专业替国王杀人的刽子手，伊林·派恩身上有一股人人畏惧的死气。老实说，不畏惧伊林的骑士都很少。
但艾莉亚对伊林爵士的瞪视神情毫无变化：“伊林·派恩，我是艾莉亚·史塔克。”
伊林认识艾莉亚，他知道眼前小女孩子的确是艾莉亚·史塔克，女孩子变化很大，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杀手。只是她使用的剑很可笑，还染成了好看的紫色。
伊林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他无视了艾莉亚的威胁，继续关门，突然肚腹一疼，艾莉亚的窄剑刺破了他的皮革，刺穿了皮革下面的锁子甲，刺进了他的肌肤：“你再不让开，我就会刺穿你的肚子。”艾莉亚淡淡说道。
“艾莉亚，你会用剑么？”伊林·派恩说不出话来，但他的眼神里的轻蔑表达出了他想说的。
“伊林，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用剑，琼恩告诉我，用尖的一头刺人。”
伊林·派恩突然裂开了嘴露出了笑容，喉咙里也发出了嗬嗬声，但他并不后退，也绝对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艾莉亚知道伊林·派恩这样的刽子手早就已经不怕死。
“布兰，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的看门狗。”艾莉亚冲门内大喊。
伊林·派恩的喉咙里突然就发出了怒吼，他曾经是王室重臣，是国王的御前执法官，人见人怕，什么时候被人当面骂成了狗？再说了，他也并不效忠布兰·史塔克，他效忠的是兰尼斯特和流亡国王托曼·拜拉席恩和公主弥赛拉·拜拉席恩。
伊林·派恩后退一步，他身材很高大，后退一步的步幅也很大，这一退就脱离开了艾莉亚的窄剑，呛的一声响，伊林·派恩拔出了背上的双手大剑，双手握着，猛地向艾莉亚砍下来。
艾莉亚并不后退，侧身进门，手里窄剑前伸，捅穿了伊林的肚子。伊林的双手大剑从艾莉亚的身侧落下，他的喉咙里发出了负伤的怒吼，突然喉头一冷，一股锋锐贯穿了他的咽喉。伊林·派恩的眼珠都几乎瞪了出来，他手里的剑歪歪斜斜的刺向艾莉亚，却已经力气不够，剑到中途，人踉跄摇晃，他的左手回转，按住了自己的咽喉，鲜血喷溅，强有力的冲击他的颤抖的手。
轰！
伊林·派恩倒了下去。
他手里的大剑掉落，人歪倒下去，撞在了墙壁上反弹了一下，仿佛他想用最后一点力量站起来，最终他无望的倒在了墙边，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艾莉亚竖起‘空寂女士’，‘空寂女士’的剑刃如秋水明亮，血珠滚落剑尖，剑刃和剑身上没有一点血迹。
艾莉亚把剑插回剑鞘，穿过走廊，走进了院子里去。
0862章 先知如半神·大长老殒命
“艾莉亚！”一个声音带着特有的维斯特洛大陆的口音。
“小恶魔。”
“你杀了伊林·派恩？”
“他不让我进门。”
小恶魔从木质楼梯上走下来，语气里满是嘲讽：“不让你进门原来是死罪。”
“他手上沾满了北境人的鲜血。”艾莉亚淡淡说道，“伊耿历298年，君临首相塔里的人全部被瑟曦下令杀光了，伊林·派恩双手都染满了北境人的鲜血。”“他不过奉命行事。”
“我也是。”
“哦？你奉谁的命令来杀他？”
“死神，凡人皆须供奉。”
小恶魔耸耸肩膀，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仿佛睡眠不好：“艾莉亚，你准备要杀了我么？”
“如果你愿意，我并不介意杀掉一位兰尼斯特。”
“我很介意。”
“那就让布兰出来吧，我有事找他。”
“布兰并不在这里。”小恶魔摊开手，“你应该看看这院子里的情形，要是布兰在，剥皮人父子也会在，还有多恩的两条沙蛇。”
“托曼陛下和弥赛拉公主呢？他们也和布兰一起走了？他们去了哪里？”
小恶魔摇摇头：“艾莉亚，你是无面者，是布拉佛斯的王者，你都不知道布兰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我能很快就查出来，但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也许这样我就不会杀掉你。”
“杀掉我？我的死无法给你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艾莉亚。也许布兰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就是我并不知道。布兰并不相信我，他认为我是魔山的人。”
“那你在魔山面前跪下宣誓过效忠吗？”
“是的，在云雾山的龙穴外面，我不得不向魔山下跪并宣誓效忠，魔山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也并不通情达理。”
艾莉亚露出了一个鄙夷的冷笑，她毫不掩饰对小恶魔的轻蔑：“小恶魔，你既然对魔山宣誓过效忠，就应该知道布兰委托了无面者要魔山的命。我听魔山说，他曾经救了你一命，还放过你数次。”
“他在所谓救我的那一次，拿掉了我的一只眼睛。”小恶魔的手指屈起来，手指上的戒指在自己的左眼珠上敲，发出了叮叮之音。
“我听魔山说过，是瑟曦要你的命，他挖出你的一只眼睛，是为了向你的姐姐瑟曦复命。”
“好吧，一切都怪瑟曦，但魔山也可以不挖出我的眼睛回去复命。我的老姐虽然是太后，但她并不能对魔山怎么样。我的父亲泰温都是魔山杀掉的，还有什么人能是魔山所畏惧的呢？”
“说得很有道理，你应该找魔山复仇，而不是向他下跪宣誓效忠。”艾莉亚鼻孔里哼了一声。
小恶魔耸耸肩膀：“艾莉亚，关于布兰雇佣无面者暗杀魔山的事情，我也是参与者。”小恶魔坦然说道，“布兰去见海王说服海王为他担保得到铁金库的支持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为布兰成功说服海王出了不少力气。”
“魔山要了你的一只眼睛送给你的姐姐瑟曦，你从那时就怀恨在心，要杀掉魔山？”
“我只是对魔山挖掉我的眼睛心里有所怀念，我并想魔山死，相反，我很欣赏魔山。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一个真正的强者。雇佣无面者的事情，我的确出了力，但事实是布兰想他死。绿先知蛊惑人心的能力，我只能服气。”
艾莉亚慢慢的抽出了窄剑：“小恶魔，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琼恩就告诉了我如何用剑，用尖的一头刺人。”说话间，艾莉亚的‘空寂女士’指在了小恶魔十分丑陋的脸上。
小恶魔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小短腿向后用力的退了一大步，但那剑尖依然就在他的咽喉上。艾莉亚就好像影子一样跟着他前进。
“艾莉亚，我真不知道布兰去了哪里？”
“你和他们住在一起，却不知道布兰去了哪里？”
“我昨晚多喝了一杯，然后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这个院子里的数座塔楼里面，就只剩下了我和伊林·派恩。现在看来，布兰一定事前知道了你要来，他和詹姆带着其他的人在清晨就全部离开了。”
“詹姆都没有把你叫醒带走？”
“他可能喊过了，也或者，那杯酒本身就有问题，是布兰安排人故意的。”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说的话，那么，你估计一下，布兰能去什么地方？”
“两个地方，一个是铁金库，一个是海王宫。”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没问题，但在去之前，我能先喝一杯吗？”
“不能。”
“那你就杀了我吧。”小恶魔耸耸肩膀，他知道自己反正也逃不掉艾莉亚的毒手，假设艾莉亚要真的杀死他。
小恶魔摇摇摆摆的转身上楼，把生死置之度外：“艾莉亚，如果布兰坚持要杀了魔山，你会怎么做？”
艾莉亚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但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取消黑白院的暗杀令。
“艾莉亚，布兰曾经和我有过一次谈话，我想你也许应该可以听一听。”
艾莉亚的空寂女士插回剑鞘，那一刻，小恶魔的心里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和不怕死。
小恶魔的话提起了艾莉亚的兴趣，这一点毫无疑问。
“小恶魔，布兰曾经和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如果今后情况危急，他希望我能帮他的一个忙。”
“什么忙？”
“帮助他结束生命。”
“布兰要你杀了他？”
“大约是这么一个意思。”小恶魔停下脚步，“布兰身边有两条沙蛇，两个剥皮人，每一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手，但他竟然交代我帮他结束生命。他这是信任我，还是戏耍我？他明确表示过不相信我，但他为什么不在最后的关头走投无路的时候让波顿或者沙蛇杀了他？”
“也许在他的心里，你才是值得他尊重的人，而剥皮人和沙蛇却不是。”
小恶魔笑了：“好吧，艾莉亚，我就把你的话当做对我的赞美了。”
“布兰·史塔克可能预见到了他的死亡？”艾莉亚淡淡说道，心里却是一疼。布兰不管怎么变，都是史塔克，是她的亲弟弟。布兰说出让小恶魔在最后时刻帮助他结束生命，那他是预料到了自己必败的吗？如果是必败，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血鸦代表着坦格利安家族的意志？！
艾莉亚心里有些黯然，魔山对史塔克家族有大恩，就算史塔克家族的子弟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也无法还上这份人情。布兰作为史塔克，他为何一定要置魔山于死地？除非他并不是史塔克了。
突然之间，艾莉亚感觉到了绿先知的邪恶。血鸦布林登·河文为了自己的生命延续，侵占了布兰·史塔克的身体，这就是邪恶本身。要救布兰，只有把血鸦从布兰的身体里逼迫出来。
事实上把血鸦逼迫出来的方法并不是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布兰选择自杀，血鸦就不得不从布兰的身体里出来，否则他就会和布兰一起，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帮血鸦找到另外的一个具有易形天赋的人，比如六形人瓦拉米尔，或者是某个很有本事但是心灵沉稳度不高的人让血鸦附身过去，从而放过布兰·史塔克。
但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艾莉亚都得先找到布兰本人。
而不管布兰在海王殿还是铁金库，艾莉亚要找到他都并不难。
黑白院里，大长老在自己的小屋里冥想。
七大长老都在自己的小屋里冥想。
龙晶蜡烛照亮了千神殿后，七大长老都感觉到了魔法力量的隐隐流动。在他们的心里，仿佛有种子啵的一声轻响破壳了。
冥想能帮助长老们在安静中触摸到那一丝魔法力量的新生。
黑白院无面者能改变自己的脸形和身体形状的本事，言咒力量占了主导。
龙晶蜡烛并不能直接带来魔法力量，但它是魔法力量的敏感催化圣物，就好像巨龙飞行并战斗在天空带来了世界魔法力量的苏醒一样。
那就是一个契机和种子，也是千面神所喜欢的圣物。
大长老渐渐的沉湎进了自己的心灵世界。
他全神贯注，外面世界的声音、颜色、明暗光线等最后都全部离他远去，消失，变成了虚无。
大长老冥想入神了，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渐渐的变化，骨骼和肌肉的变形和拉伸，万籁俱寂，只有他身体内血液的流动声和心跳声。这是大长老在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一面。他仿佛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出来，漂浮在空中看着他自己的身体在随心所欲的变化……这种变化带来的愉悦令人沉醉……
“嗨，大长老。”一个苍老而略带犀利的声音突然的响起。
大长老吃了一惊，血液、气息、思维、天空中的自己的影子和木塌上自己的真身都受到了严重的惊扰……天空中的大长老的影子仿佛是肥皂泡一般啵的一声消散成无形无影，而流淌的血液仿佛撞击在了一块岩石上被迫回旋，令大长老的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含在了他的嘴里……而那正随心变化的肌肉骨骼如被重物击中，错位僵硬，引起身体扭曲的刺痛……
大长老睁开了眼睛，在他的头顶斜上方，高高的一个小小的透空气的空窗上，站着一只有三只眼睛的乌鸦。乌鸦偏着头，头顶正中的那只眼睛骨溜溜的转动，泛出淡淡的红色的光芒。
“是你，布兰。”大长老说道，嘴里流出了鲜血。他满嘴含着一口喷涌上来的热血，要一下吞回去也不可能，气血正全身翻涌着，他这一开口，热血就流出。
“大长老，我不会撤销雇佣，黑白院就为一支小小的龙晶蜡烛被钉上千古耻辱柱上吧。什么名字出口，死亡降临，什么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须供奉，一切都将成为世人的笑柄。大长老，你死后，你认为你能去到千面神殿里吗？你亵渎了神谕和教义，你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地狱。”
大长老本是一个睿智的人，但是身体受到戕害的同时，他自己并不能否认三眼乌鸦的指责。
黑白院接受了雇佣，三眼乌鸦付出了代价，只要雇主不撤回雇佣，在雇佣这件事情上，雇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长老，你认为一个小小的艾莉亚就能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你们为什么会真的认为魔山的那封信就是最好的办法呢？”三眼乌鸦的声音像极了一个经过了岁月风沙沉淀的老人。他的声音区别于鸟语的清脆。
大长老擦擦嘴角流出的热血，热血在他的僧袍上染红了胸前的一大块。
“先知，请教我该如何做？”大长老勉强带着微笑说道。大长老很谦卑，保持了自己的风度。虽然三眼乌鸦在他冥想最关键的时候故意发声刺激到了他，令他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戕害。
“黑白院赫赫威风的大长老却为何对一只乌鸦如此谦卑？”
“先知说笑了，你是半神，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人。”
呼的一声，三眼乌鸦飞进了房间，落在了大长老的床头。乌鸦的三只眼睛里都泛出了淡淡的红光，瞳孔仿佛充血了。
“大长老，你们真的铁了心要撤销对魔山的追杀？”
“如果先知愿意和我们协商的话，黑白院能从其他方面给先知补偿。”
“补偿？”一个老人的声音带上了鸟语的婉转，显得诡异而神秘，“这样吧，如果你们一定要放弃，我也的确无法强迫你们再继续去做……假如我接受你们所谓的什么补偿，但同时还需要再加上一点东西，你愿意吗？”
“说来听听。”大长老不停的调匀呼吸，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内部错乱而扭痛，好像很多血肉扭结在了一起。
“放过一人，就得死一人，这是红神的平衡规则，你愿意因为我承诺放过魔山而献出你自己的生命吗？”
“毫无疑问。”大长老说道。
“我要你现在就结束生命。”
“如果先知以死神之名发誓，我愿意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大长老微笑道。说到死亡，长老们并不惧怕，死亡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对死神和千面神的侍奉。
凡人皆须侍奉！
“布兰谨以死神之名发誓，撤销对魔山的暗杀委托，来交换黑白院的补偿，并附加上大长老的生命。”三眼乌鸦说道。
“好，如您所愿。”大长老缓缓下了木塌，在药柜里无数的小瓶子里挑出了一只，拧开，把里面淡绿色的液体喝了下去，“请允许我躺上木塌。”这是大长老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一句话。
0863章 长老身侍红神·艾莉亚归来
被艾莉亚取名叫做小魅的无面者是大长老在外面寻觅到的学徒，她和艾莉亚是同时受训的两个女孩。比她们先一步受训并完成了试炼任务的还有一个师姐，艾莉亚叫她长脸。
长脸教过艾莉亚棍术，并亲自带艾莉亚去试炼了任务，不管是训练艾莉亚的短棍还是试炼杀人任务，长脸对艾莉亚都是以惩罚为主。
小魅是大长老的弟子，长脸则是剑术长老的弟子。小魅也没少挨师姐长脸的收拾，她对师姐心里很畏惧。
最新一代的受训子弟中，都奉长脸和曾经用名为贾昆·赫加尔的无面者为授业师姐师兄。
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小魅也已经吃过了晚饭，但是并不见她的师父大长老从房间里出来。
不仅仅是大长老，其余六位长老都不见出来。
弟子们都知道因为龙晶蜡烛的原因，长老们都在各自的静室里冥想。
一般来说，长老们的冥想在一个时辰内。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课后，各大长老依然还是没有出现。
弟子们在长脸师姐的督促下做完早课，吃了早饭，还是不见七大长老从静室里出来，一位长老也没有出来。
小魅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长老们从来没有过如此长时间的静室冥想，虽然因为龙晶蜡烛的原因对长老们的魔法力量有无形的加持，但这种情况还是让小魅感觉有些不安。
对于子弟们来说，早饭后又是课程。
在千神殿的塑脸房间里，小魅手里握着小小的刀子，她开始动手剥一张已经失去了呼吸的信民的脸。很多处于各种各样苦难中的信民进入千神殿，比如身患重疾或者是其他的某种原因，信民进入千神殿，在僧人们的引导下喝下半碗殿中黑水池里的水，他们就能平静的达成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愿。而他们留下来的身子，有一部分信民会捐赠出来，被无面者拿来进行解剖，有的人脸将被塑形成皮脸像，如果弟子们在练习中塑像很成功，在千面神殿的千面墙上也许就能获得一个小小的位置。
长脸师姐双手背负在身后，在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魅熟极而流的动作。
“师姐，长老们从现在都还没有一位出静室……”小魅期期艾艾的说道。她鼓起了勇气才敢说出自己的那一丝担心，不过话并没有完整的说出来，因为长脸师姐的目光如刀锋一样的向她刺过来，小魅于是很及时的住了嘴。
长脸师姐令弟子们人人畏惧。她铁面无私，动不动就很严厉的惩罚人。拿艾莉亚的话说，长脸师姐就是来自地狱的地狱犬，只不过披上了一张人皮。艾莉亚的跳脱性格自然也没有少挨长脸师姐的毒打，只是艾莉亚越是被打就越是倔强不肯听话，师姐无法把艾莉亚打服，而其他的弟子则没有艾莉亚的野气，他们对师姐都有很深的畏惧之心，小魅就特别的怕大师姐。
小魅的话说了一半就住了口，然后她安心的完成了自己的课目。中饭后，小魅悄悄的溜到了大长老的静室门前，她贴门而立，凝神细听，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的声响。
小魅的手举起，在扣下去的那一刻犹豫了。也许大长老在冥想的关键时刻，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小魅慢慢的收回手，决定离开。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如阴影一样越来越大，如果现在是艾莉亚在这里，她会怎么做？小魅问自己，她知道艾莉亚一定会去试探情况。
小魅抬头，看见了那一道小小的高高的窗口。
如果是艾莉亚，一定会悄悄的在从窗口去偷看一下，她就是那么的天不怕地不怕。
一会儿后，小魅蹑手蹑脚的慢慢的探出了脸，在那小小的窗口，她的目光慢慢庙进去，她看见了无声的躺在木塌上的大长老。大长老并没有冥想，看样子是睡着了。但是那睡觉的姿势，和小魅熟悉的样子有些不同，至于究竟有什么不同，小魅也说不明白。
“大长老。”小魅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以大长老的警觉，和雷霆之声并无不同。
然而，大长老一动不动。
小魅的脸色变了。
她是个来自东方亚夏的小女孩子，在亚夏城市中的河边被大长老从乞丐堆里挑了出来，带着她坐上船来到了布拉佛斯。在进入黑白院之前，大长老都一直是小魅最亲切的爷爷。直到她第一次从爷爷的嘴里听到无面者的名字。
小魅从窗口跳下，不再顾忌，冲到木门前，一脚，就把木门踢开。大响声中，木塌上的大长老依然一动不动。
小魅心胆俱裂，冲到木塌前，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淡绿色的玻璃瓶：夜影水瓶。只是，里面的夜影水却已经空了。
“师姐。”小魅发出了尖锐的惊叫。
小半个时辰后，在千神殿里，所有的墙壁上的火炬都被点亮，七大长老的尸身一起摆放在水池边。长脸师姐跪在七大长老面前，在用水池里的圣水为长老们洗漱。七大长老看起来都很安详，他们的神情并没有悲伤。
长脸师姐的神情也没有悲伤，她的动作很稳定，仿佛七大长老的身体和其他普通信民的身体并无什么不同。
小魅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闪烁。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艾莉亚·史塔克。
去找绿先知的艾莉亚·史塔克昨天出去，今天还没有回来。而在一夜之间，七大长老一起去侍奉千面神了，这也是他们平时口中的夙愿。僧人们有两个队列，身穿黄色的袍袖，他们在一起低声齐念祈词。
小魅从队列里走出，去到水池边舀水，把水瓢递给师姐，一边低声说道：“师姐，事情很蹊跷。”
长脸师姐平静的眼神倏的亮如刀锋。
小魅已经不再害怕，仿佛是艾莉亚附体，事实上在她决定站起来的时候，她就问过自己如何是艾莉亚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七大长老不可能一起在冥想中离开。”小魅轻声但坚决的说道。
“你在亵渎我们的信仰，千神殿中，死神和千面神面前，你在怀疑什么？”
“龙晶蜡烛的作用是唤醒无面者沉睡的魔法力量，长老们冥想的目的是希望沉睡的魔法力量能开始在黑白院里复苏。”小魅的声音如蚊子的翅膀扇动发出的声音，但师姐依然听得很清楚，一个字都不曾漏掉。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当今世界上，谁还能不被我们察觉的进入黑白院威胁到七大长老？除非是神。”
小魅慢慢站起来，她发觉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师姐进行沟通，她决定出去找一个人回来：艾莉亚·史塔克。贾昆·赫加尔不在黑白院里，七大长老都去世的情况下，事务上师姐就是最大的。
与此同时，黑白院的大门被人礼貌的敲响，可可可，可可可！
大门无声的打开，露出很窄很窄的一道门缝，一只眼睛在门缝里向外面看出来。
“我们是布兰·史塔克的护卫，我家主人布兰要见七大长老。”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恭恭敬敬的说道。他很有礼貌，但是眉眼间有很明显的令人不舒服的邪气飘逸。
门缝里的那只眼睛很安静，无声，随后，眼睛消失，门被关上。
邪气少年难以置信。他的胸前衣襟上坠饰着‘剥皮人’的家徽，这家伙名叫拉姆斯·波顿，曾经用名拉姆斯是·雪诺。从雪诺的姓，可以知道他是一名来自维斯特洛大陆北境的私生子。
拉姆斯·波顿叫开了门，但对方竟然一言不发就又关上了。
他回头，满脸的不敢相信：“布兰大人，他们竟然连门都不开？”
“再叫。”坐在轮椅上沉静如山的布兰·史塔克淡淡说道。
轮椅后面的两名沙蛇咯咯的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负责推着轮椅的卢斯·波顿面无表情，皮肤白皙，一双如毒蛇一样安静的眼睛。
轮椅的旁边，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将军，独臂，他是詹姆·兰尼斯特。
此外，还有一队海王送来的负责保护绿先知安全的王室卫队，一共十二名剑客。
拉姆斯·波顿脸上露出了邪意的微笑，露出了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如果不是他的满脸的邪气，他的笑容应该很迷人，会是仕女们喜欢的少年贵族。
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
礼貌的充满了节奏的轻重恰到好处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没有等多久，门再次打开，这次门后面的那只眼睛好像是换了一只，但依然是很窄很窄的一道门缝，那只眼睛盯着拉姆斯·波顿看了好一会，然后眼睛消失。拉姆斯感觉到不妙，用力推住门：“我们是黑白院的客户，你们的长老和我们签署了委托协议，黑白院已经收了我们的报酬。我们付出的那些黄金能把你埋起来。我们要进去见长老。”
门后面的那只眼睛再次出现，盯着拉姆斯，在拉姆斯感觉到冷气袭体怯意潮涌的时候，那只眼睛做出了回应：“稍等！”
拉姆斯松开推住黑白门的手，那只眼睛令他有了很深切的畏惧的感觉。然后，门再次被关上。
“他让我们稍等。”拉姆斯回头，笑道。
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了寒气，那只眼睛的死气和冷酷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动，仿佛下一刻，那只眼睛的主人手里的窄剑就会刺进拉姆斯·波顿的咽喉。这种对生命的真实威胁是拉姆斯·波顿极少体会到的，印象深刻，再也无法忘记。
黑白院之威，果然是名不虚传。胆大残忍如拉姆斯·波顿，在目光和目光的对视中，很荣幸的败下阵来。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等人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的漫长，就在拉姆斯·波顿失去了信心，两条沙蛇准备亲自来敲门的时候，黑白院的门打开了一半，门后站着一个神情木讷的僧人，低头顺目：“各位大人，请进。”
一行人簇拥着布兰·史塔克，走进了黑白院的大门。
在会客厅里，僧人们为每一个来的客人倒上了香茶。
长脸师姐坐在内务长老的椅子前：“布兰先知，我们的长老们选择了侍奉千面神，现在黑白院暂时由我做主。”
“什么时候不能侍奉千面神？就不能派出一个长老来接待一下我们？”拉姆斯·波顿是质问的语气，但是说得很有礼貌，语气也很温和，面带笑容。
师姐如琼恩·克林顿一样的人物，琼恩·克林顿天生威严，师姐也是天生杀气。琼恩·克林顿天生的威严是在外表，而师姐的杀气是在内心。当她杀气外露的时候，师弟师妹们都畏惧。
师姐盯了一眼拉姆斯·波顿，拉姆斯·波顿的心就是一跳。
天不怕地不怕的拉姆斯·波顿，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在今天短短的时间里，尝试到了又一次的心底发寒。这种惧意不受他的意志的控制，等他反应过来为自己感觉到羞愧的时候，师姐已经恢复如常，神情目光并无异样。
黑白院里的无面者，放到外面的世界去，个个都是令人色变的顶尖刺客。
拉姆斯·波顿后退一步，他还想要说句什么话挽回一下自己刚才露出的胆怯，然而不等他开口，师姐再次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一眼，拉姆斯·波顿决定闭上嘴巴，并再次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布兰·史塔克的轮椅后面去。
师姐的目光也令詹姆、卢斯·波顿、两名沙蛇，还有海王的十二剑客人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入骨的寒气。
布兰·史塔克神情平静，木然，眼神没有焦点，看在空中的某处：“女士，我该如何称呼您？”
“妮姬!”师姐说道。
“妮姬，我来这里有句话要对黑白院说，刺杀魔山的委托，我永远都不会撤销。名字出口，死亡降临，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完成委托。”
“先知放心，黑白院既然接下了委托，就一定会完成。”师姐淡淡说道。
“好。”布兰说道，“我们走吧。”后面的一句话，他是对卢斯·波顿说的。
轮椅转向，发出辚辚的轻音，向外面而去。
布兰一行人来到了大门处，一名僧人慢慢的打开了门，外面的大门口站着一个人：艾莉亚·史塔克。
ps:（七长老之死另有隐情故事）
0864章 绿先知：我是一名史塔克
艾莉亚·史塔克站在大门口，神情并不平静。
她在找布兰·史塔克一行人，但布兰·史塔克却来了黑白院。
这说明一点，布兰作为先知，也许根本就知道艾莉亚在找他。
黑白院在布拉佛斯的名气很大。
艾莉亚作为一名无面者在黑白院的大门口一站，即使是海王的十二剑客，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去。
艾莉亚挡住了布兰一行人的路。
两名沙蛇一是特雷妮·沙德，一是萨蕾拉·沙德。特雷妮精通毒药，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毒蛇；萨蕾拉具有智慧，看外表是一个学士类的打扮。两个女子都是又美又狠，目空一切，但她们在黑白院，也深知这里不是其他的任何地方，两个向来都喜欢出手的女子都是默不作声。
詹姆、卢斯·波顿和拉姆斯·波顿同样都保持了沉默。
他们从先知的口中，早就知道了艾莉亚·史塔克是一名无面者。
但他们也知道先知和艾莉亚都是史塔克。
这可以看成是两姐弟的家务事。在布兰没有发出命令前，詹姆等人都是沉住了气。
“艾莉亚！”布兰坐在轮椅上淡淡说道。
布兰的鼻梁看起来变得更高而直了，脸部的轮廓也立体了很多，比艾莉亚心中的‘小孩’布兰更具有轮廓感，也更成熟雄健。
布兰的身体并不弱小。要不是瘸腿，他是一个英俊的强壮少年，身高超过了一般人。
“布兰！”艾莉亚的声音带着惊喜。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布兰的向来看着空中的某处的漠然目光聚焦在艾莉亚的脸上。
“四年了！”
“我一直都在想你。”布兰说这话淡然得如微风。他就好像失去了人族情感的机械人。
“我也一样。”
艾莉亚走向布兰，海王的十二剑客彼此对视一眼，他们站住了并没有上前。
布兰做出了手势，让大家不要阻拦，让艾莉亚过来。
艾莉亚走到布兰的轮椅前，单膝下跪，双臂张开，把布兰拥抱在了怀里。
“布兰，你该在临冬城的。”艾莉亚轻声说道，“你需要临冬城的炉火和家人的照顾。”
“艾莉亚，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布兰。”布兰没有反抱艾莉亚。艾莉亚是有见到亲人的激动，而布兰则是一座冰山。
“布兰，不管你经历过什么，让我们一起面对，也许你该回临冬城了，是时候了。”艾莉亚的眼睛里光芒在闪烁。
“我会回去的。”
“你计划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
艾莉亚松开布兰，站起来，后退两步。
“布兰，我要和你单独说说话。”艾莉亚说的是我要，不是我想，也不是我可以吗的请求。她的话带着强制性。
“艾莉亚，恐怕我没有时间。我来这里，是来看看我的委托的执行情况到了哪一步，很抱歉，我没有能和七大长老的任何一位见上面。”
艾莉亚心里咯的一下，七大长老拒绝见布兰，在黑白院里，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艾莉亚会去问长老们的。
“布兰，你没能见到我们的长老？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任何的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告诉我？”
“艾莉亚，我委托给黑白院的任务，就是杀了维斯特洛大陆上的魔山。”
“好，我帮你。”艾莉亚说道，“我是黑白院的弟子，我能申请参与到这次计划中。你如果还想见我们的长老，我会进去给你通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和我曾经受训的地方，我要先和你单独说说话。”
“艾莉亚，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
“不，我要和你单独说。”
詹姆说道：“艾莉亚，布兰先知和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你想对布兰先知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詹姆，布兰，你们除了希望杀掉魔山外，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艾莉亚盯了一眼詹姆，“布兰，你刚才对我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布兰。毕竟四年多过去了，我也不是以前的艾莉亚了。我们任何人都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自己，那么，我要先确定一点，你还是一名史塔克吗？”
“我是！”布兰·史塔克没有任何的犹豫，回答得干净利落，仿佛是出于本能的回答。他是一名史塔克，他的态度和语气表现得天经地义。
艾莉亚始终一直认为布兰·史塔克不管怎么变，都还是有一部分是属于史塔克家族的。布兰的回答证实了艾莉亚的主管判断。她的心里一阵欣慰，她点点头：“布兰，你是史塔克，我也是，这就是我们需要坐下来单独谈一谈的理由。”艾莉亚边说边走上来，要推布兰的轮椅，拉姆斯·波顿很适时的把布兰的轮椅拉到了身后，他挡在了艾莉亚面前。
卢斯·波顿、特雷妮·沙德，萨蕾拉·沙德、十二名海王剑客一起上前，调整队形，手按剑柄。
艾莉亚站住，手也按上了剑柄：“布兰，我是艾莉亚，你的姐姐，你要么留下来和我说说话，要么对我申明你不再是史塔克。只要你不再是史塔克，我立即就放你走；但如果你自认还是一名史塔克，今天就必须留下来。任何人阻挡我和我的弟弟说话，我的剑下都绝不会留情。布兰，你清楚的告诉我，你究竟还是不是一名史塔克？”
“我是一名史塔克。”布兰淡淡说道。
“很好！”艾莉亚慢慢的抽出了窄剑，含胸拔背，左手贴在腰后，右手窄剑挺直，剑尖指着卢斯·波顿：“卢斯·波顿，退开，或者被杀。”
脚步声乱响，黑白院里面的大门打开，无面者们鱼贯而出，人人脸色不善，个个都带着窄剑。僧人们也出现了，他们目光阴冷如死人，手里都是短棍。
无面者把布兰一行人围了起来，仿佛仅仅是瞬间。
和艾莉亚一同受训的小魅来到了艾莉亚身边，低声耳语：“艾莉亚，七大长老全部侍奉了红神。”黑白院里供奉的死神和千面神，都是红神的两个面。在死亡和暗杀的时候，黑白院的长老和无面者还有僧人们都会说出红神的名字，而不是死神或者千面神。无面者刺杀某人取其性命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话：以红神之名。无面者杀一人的同时会放过一名该死之人，他们说祈词的时候，也都是以红神之名。
小小魅的话令艾莉亚心里一震。
她的本来还算平和的目光陡然就变了，神情也在瞬间变了，就好像一柄剑出鞘，锋芒毕露。
“七大长老的侍奉很蹊跷。他们是在得到龙晶蜡烛后去静室里冥想的时候停止了呼吸的。”
“静室冥想？”
“是的，静室冥想，本意是要唤醒沉睡的魔法力量。”
艾莉亚的目光从人缝中钻进去，落在了布兰的脸上，布兰也在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艾莉亚的心中响起了魔山警告她的话：艾莉亚，你一定要小心，布兰已经不是布兰，而是血液布林登·河文，从预知未来、看见过去、掌控现在来说，他几乎等同于一名半神。
艾莉亚说道：“布兰，你在怕我吗？”
“艾莉亚，我从不怕任何人。”
“艾莉亚！”一个冷峻的声音在第二道的大门口响起，“让开路，让他们离开。布兰先知是我们的客人。”
被艾莉亚取名为长脸的师姐出来了。她腰间没有任何武器，空着双手。在贾昆·赫加尔和七大长老都不在的情况下，师姐就是这里最有资历本领也是最高的人。她是艾莉亚等人的授业师姐，等同于师父的辈分。
艾莉亚说道：“师姐，布兰是我的亲弟弟，我要和他说说话。”
“那就收起你的剑说话。”
“有些话，我只能单独和他一个人说。”
“艾莉亚，你是一名无面者，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和家族，也没有了自己的国家，布兰在你进入黑白院的那一刻，早就和你不是家人关系了，史塔克家族也已经跟你毫无关系。放下剑，回去暗室思过，我就不惩罚你。”
“师姐，除了长老和师兄，你无权命令我去暗室。”
“你说什么？”师姐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冰冷。她向艾莉亚慢慢的走过来，“艾莉亚，你说我无权把你关进暗室？”
“我要先去见长老。”艾莉亚坚持说道。她从小魅的口中已经知道了七长老蹊跷去世，她得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弄清楚长老突然死亡的原因。除了长老们自己，谁还能在七长老都在静室里的时候杀死他们？
世界上没有人能同时在七个不同的静室里杀死七位长老，除非那人是神。
神是从不在世界现身的，但是现在的黑白院里却有一个神存在，一个先知，一个被人们尊为半神的绿先知。
师姐来到艾莉亚的面前，站住，双手袖在身后：“你们，拿下艾莉亚，把她关进水屋。”根据教义，这一众无面者都是无名之辈，在外人面前，师姐也不肯称呼无面者们现在用的名字，那都是忌讳。
关进暗室，那是思过；关进水屋，那是惩罚。
水屋在黑暗的地下室里，黑水冰冷刺骨，无论是谁，都无法抵挡住那冰冷的侵袭，超过一天，人就失去生命。短短一个时辰，就会令人抵受不住，寒冷如小蚂蚁，从皮肤钻进人的身体里面去咬出来。
无面者中走出来了数人，他们收起了窄剑，其中一人说道：“艾莉亚，对不起了。”
艾莉亚敢顶撞师姐，说一些很出格的话，但是这些无无面者不会。能在众人面前依然称呼自己是艾莉亚的人，也只有一个艾莉亚自己。
艾莉亚的这份出格，在黑白院里也是特例。
艾莉亚无法对自己人出剑。
她的窄剑入鞘，她的目光和平静无波的布兰的目光一触，她能敏感到布兰早就预知了这一幕。布兰知道她无法和他单独说话，艾莉亚从布兰的眼里没有看见任何一丝一毫的畏惧，或者是其他的任何的家人之间的那种关切情绪。
“小魅，你带我去水屋。”艾莉亚说道。
小魅点头，其余无面者全部退开。
小魅押着艾莉亚走向里面去。
“艾莉亚，解下你的剑。”师姐的声音冷冷说道。
艾莉亚站住，解下了自己的剑，小魅接过。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拿走了艾莉亚的‘空寂女士’。
师姐无声的过来，空寂女士到了她的手上。
所有无面者和僧人们的目光都落在艾莉亚和师姐的身上，他们的感情在艾莉亚这边，他们的理智在师姐这边。
没有人站出来为艾莉亚说一句话，和艾莉亚一同受训的八个师兄弟都是沉默不语。
艾莉亚被小魅押着走进了里间，她们走过第二道大门后就失去了身影，很快，就连脚步声都完全消失。
“布兰先知，我为艾莉亚的冒犯深感歉意。”师姐对布兰说道。但是语气冰冷，眼神更冷。她虽然严惩了艾莉亚，但对布兰一行人，并无什么好感。师姐公事公办。
布兰的目光在师姐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没有对她的道歉说话回应：“我们走吧。”布兰淡淡说道。
于是，拉姆斯·波顿推着轮椅，一行人走出了黑白院的大门。
在黑白院深深的地下室，在水屋的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面前，当小魅揭开那道黑色的盖板，一股寒气如刀一样的猛地刺上来，令艾莉亚和小魅都打了一个寒噤。
“别把我关进去。”艾莉亚说道，“我不能进去。”艾莉亚师从梅丽珊卓和火术士公会的大智者，早就具有了火焰能力能对抗酷寒，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师姐，师姐有令……”小魅说道。无面者遵守规则和命令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黑白院失去了长老，师姐不能一人独大，她太残忍和独断。在师兄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得有人压制她。”
“谁能压制住师姐？”
“我能！”
“我们联手也不会是师姐的对手。”
“我一人就能胜过师姐，不过，小魅，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
“我在这里等，你回去复命，就说已经把我关进水屋。然后，帮我从师姐的房间里偷回来我的剑，再到这里来找我。”
“……我们都是在违反黑白院里的规则……”
“小魅，七长老同时侍奉红神的事情很蹊跷，谁也不能在同一时间里杀死七大长老，除非那人是神，而绿先知，就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半神。我需要出去找布兰·史塔克，我相信七长老同时死亡的事情跟他有关。小魅，你得帮我。”
“不用她帮，我人就在这里，你的剑我也带来了。艾莉亚，你说你能胜过我，我想试试。”
0865章 同门斗剑·艾莉亚成天命长老
“师姐，我不想杀你。”艾莉亚淡淡说道。
“师姐，不要这样说。”小魅低声而紧张的劝诫艾莉亚。
在小魅的眼里，艾莉亚一如既往的盲目乐观、口无遮拦，看不清楚形势，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经常吃亏但是永远不会长记性的野性格。
长脸师姐的声音冷如水屋里的寒气：“艾莉亚，你能杀我？”
“轻而易举。”艾莉亚语气很淡，但是傲气冲天。
“那就出来，我们去千神殿。”
“好！”
小魅的手拉住了艾莉亚，艾莉亚发觉她的手抖得很厉害。
“艾莉亚，你无法忘却自己俗世的身份和地位，我有权惩罚你，你不遵我令，敢挑衅我，我也有权杀掉你，清理掉黑白院的逆徒。”长脸师姐的声音如冰粒射在艾莉亚的身上。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长脸师姐已经出去了，那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小魅担心紧张到了极点，她知道艾莉亚不会是师姐的对手。除了师兄及时赶回来，黑白院里没有人能是师姐的对手。
“艾莉亚，你可以走侧门，从黑白院的小巷里逃走。”小魅颤声说道。
“放心，小魅，我不会有事。”艾莉亚依旧拥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黑白院遭遇大变，我们必须去面对，必须去查明真相。小魅，我们走。”
小魅虽然怕得厉害，但她向来都是听艾莉亚的，这次也没能例外。
千神殿。
昔日浓黑如墨的千神殿如今已经是一片光明。
小小的龙晶蜡烛发出了的光明驱散了黑暗。
千面神的神像也在龙晶蜡烛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威严而神秘。
千神殿里的环形墙壁前，站满了几乎是黑白院里所有的人。
身穿黄衣的僧人、信民佣人、无面者，他们全部都来了。
居中的黑水池边上，站着长脸师姐。
师姐的脸较常人的长，神情冷酷，眼睛里从来就没有过温度，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做开心愉悦。
艾莉亚站在长脸师姐的面前。
两个人的旁边，有一个长条的黑桌，上面躺着七大长老。七大长老人人都很安详，眼睛闭上如安睡，脸色如生前一般的充满了生气。在看习惯了死人脸色活人气色的无面者眼中，七大长老并无停止了呼吸的死人气色。
但所有的僧人和无面者、信民佣人都知道七大长老已经去世。
他们的脸色如常，也许是因为千面神的眷顾，也许是龙晶蜡烛的魔法力量，也许是他们自身的秘术有方。七大长老的秘密，不是弟子们能够完全知道的。
“艾莉亚，你能忘记俗世的身份地位和家族人吗？”长脸师姐冷然说道。
“名字只是符号，能记住自己俗世名字的人，并不是罪过。”艾莉亚出格的话令老僧人都面面相觑。一些僧人双手合十，在龙晶蜡烛的案桌前向千面神默念祈词，恳请神祗宽恕不懂事的孩子。
“逆徒无疑，我今天以红神之名，要当众严惩你。”
“师姐，以红神之名，你无力阻止我追查七大长老突然一起去世的蹊跷。”艾莉亚点名她不接受师姐惩罚的原因。她这话是说给其他师兄弟们听的。艾莉亚的话令无面者们都是心中一凛。
这个世界上，谁还能在同一时间里把七大长老一起谋害？
除非是神！
就算是神，也不能进入黑白院这样的地方来吧。黑白院可是死神和千面神的庇护所。
无面者们的心中不安在滋生。
他们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每一个无面者在外面的世界都是最顶尖的杀手和刺客，但是在刺客的最高总部，七大长老同时被某人以某种神秘力量刺杀了？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尤其，还是在无面者们视为圣物的龙晶蜡烛被点亮在千面神殿里的圣光时刻？！
咻！
长脸师姐把艾莉亚的‘空寂女士’扔了过去，艾莉亚伸手接住。呛的一声轻响，两把窄剑同时出鞘，两把剑鞘同时被扔飞。师姐的窄剑当做了大刀一般的向艾莉亚的脖子切过来，艾莉亚前滚翻，起身，和师姐兑换了位置。
把窄剑当大剑砍杀的招数，无面者几乎不会有人使用。不管是训练还是实战，不会有无面者用窄剑当砍刀。但师姐却偏偏把一柄薄薄的窄剑当做了砍刀。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快，同时拔剑，扔掉剑鞘。
“不要闪避。”师姐沉声喝道。
“我敬你是师姐。”艾莉亚淡淡说道。她窄剑指向师姐，含胸拔背，左手成掌，反背于身后。这是舞蹈老师西利欧·佛瑞尔教给艾莉亚的‘水之舞’的起手式，西利欧是海王座下的首席剑客，一连做了九年的首席剑客，只要西利欧在海王的王宫做剑客，就无人能撼动他的首席地位。他后来选择了去世界的各地看看，然后在维斯特洛遇上了艾莉亚，做了艾莉亚的水之舞老师。
师姐冷笑一声，手里窄剑直刺，脚下滑步，猛刺艾莉亚的咽喉，剑到中途，窄剑圈转，当的一声，挡住了艾莉亚的侧面迎击。两把窄剑一碰既撤，化做两道光芒，一道银色，一道紫色，都是点向对方的咽喉，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照镜子。两道流光都是中途转向，一变上撩，一变下沉，当的一声脆响，窄剑相交，火星飞溅中，两人近身，都是同时出左手，一成拳，一成掌，向对方攻击，嘭的一声，拳掌相交，全力撞在了一起。
师姐用拳，艾莉亚用掌。师姐稳定如山，艾莉亚则身子一晃。但眨眼间，艾莉亚在一晃中借力后退，手里的空寂女士已经刺出三剑，封死了师姐的攻击路线。但突然之间，师姐人已经不见，小魅的声音响起：“艾莉亚，小心！”
师姐的剑比小魅提醒的声音还快，艾莉亚的左边脖颈突然一冷，这是左边有剑袭击脖子的预感，艾莉亚本能的低头，侧身倒地，一脚猛踢，在避开师姐的剑刺的同时，呯的一声踢中了师姐的小腹。师姐连退数步，站住，艾莉亚也已经起身，人到了七大长老遗体的长桌前。
“好！”小魅情不自禁的喝彩。
但偌大的千神殿，上百的僧人加无面者，仅有她一个人出声。
师姐脸色青了，她一向自视很高，格斗从未输过。
一声清脆的喝声中，师姐身子一晃，一道影子直奔艾莉亚。这才是师姐真实的速度，比刚才的速度快了几乎一倍。艾莉亚这次却改变了战术，凝立不动，空寂女士每次只使出半手，全部采取守势。
师姐大开大合，每一招都使得全了，并附上了力量。艾莉亚的速度无法跟上师姐，她如果跟着师姐的剑式做出闪转格挡腾挪，因为速度跟不上，第二式就会露出破绽。
但她不变应万变，不动，就节省下来了所有的闪避腾挪的时间，然后不反击，不进攻，只防守，并且防守的范围，只在身周的半剑距离上。使用半式的剑招，当然比使用一式的全招能节省下来一半的时间，这就令艾莉亚的速度看起来好像提高了一倍。
叮叮当当一阵密集如玉雨的窄剑交击声中，只见剑光匹练，来去如飞，师姐的身影也在艾莉亚的三方同时出现，仿佛是有三个师姐在同时攻击艾莉亚——艾莉亚的身后位置，是七大长老遗体的长桌，这是艾莉亚经过思考后选择的站位。她不用担心身后突然出现师姐，只需要应付三方的师姐的攻击，艾莉亚完美挡住了师姐的密集攻击。
在速度和力量都不如师姐的情况下，艾莉亚的地利帮助她挡住了师姐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本来能快到四方同时出现的师姐，实力不得不被压下，并不能完美的发挥到极致。背后袭击，本也是最容易得手和令对手分心的。
一张普通木桌，本是无法挡住师姐的，随便一拳一脚一剑，就能把长桌打塌击飞扫走，但是这长桌上面有七大长老的遗体，师姐就连剑风都不敢撩上七大长老的衣摆。剑风犀利，要是割下了一小片长老的衣服，那就是大不敬。
令人眼花缭乱的密集剑光中，师姐的声音响起，蕴含着愤怒：“艾莉亚，出来，到水池边来，别亵渎了长老。”
艾莉亚淡淡的声音在密集的双剑交击中满含着讥讽：“师姐，你沉不住气了，我知道你很快就会露出破绽了，心浮气躁，必输无疑。”
“呵，就凭你。”师姐冷笑，心里的愤懑更声，突然之间，三个师姐合二为一，窄剑旋转，银光如电，切向艾莉亚的小腹。这一下变化太快，诡异到了极致，窄剑的刺是一绝，当做双手剑下潜砍劈对方的腰身，这是绝对没有的剑式。
师姐的人不见了，艾莉亚的眼里只看见了那一道旋转切开的银光。
艾莉亚侧身，后退，背靠长桌的边缘，空寂女士剑竖起来，封！
那旋斩而来的银光眼看就要撞上艾莉亚的窄剑，却突然一分为三，三把剑飞刺艾莉亚的双肩和面门。
这一下变化太快，而且是距离艾莉亚太近。大厅里响起了一片低低的惊呼声，眼看三点银星就要射进艾莉亚的身体，突然叮的一声脆响，空寂女士挡住了居中的那点银星，其余两点银星被两粒凭空出现的火星挡住，就好像火焰遇上了残雪，银星消失，火焰却不灭，掉在了地上，竟然是真的两粒火星。它在继续燃烧。
师姐的三道刺向艾莉亚的剑，其中只有一道是实，另外两道是虚。
一把剑就只能有一把剑，不可能同时变成三把剑。
一把剑变成了三把剑，肯定有两把剑是虚幻之像。
这是无面者都学习过的知识。
艾莉亚初学习幻术的时候，就在这水池边，大长老递给她半碗水池里的水，她伸手去接，却发觉自己接住的是一条白蛇，那白蛇的头三角形，剧毒，正吐出蛇信，咝咝的向她的脸舔来。艾莉亚当时吓得只想转身弃蛇而逃，但她知道，只要她弃蛇转身逃走，她就再也不能留在黑白院里学艺，她也不能再有成为无面者的机会。
艾莉亚闭上了眼睛，头发发麻，全身发抖，她的心里在疯狂尖叫，她怀着死亡的恐惧把蛇当做一碗水凑近自己的嘴，当她的嘴唇和蛇头触在一起，那蛇不见了，水碗还是水碗，水碗里的水还是水。蛇不见了，她喝下了半碗水，通过了测试。
那就是幻象！
师姐的一剑变三剑，也同样是幻术。
难就难在三剑中哪一剑才是真的！艾莉亚的肉眼不知道哪一剑才是真的，但她还有另外的一种红神赋予的能力：火焰能力。
任何虚幻之相，火焰一出，就现出原形。
魔法力量具有凡人无法了解的神奇。
但是你只要明白了其中的秘密，神奇的表象就会变得简单无比。
太短距离，速度太快，太突然的变化，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但是任何速度，都快不过艾莉亚的心念一动。
眨眼间，艾莉亚挡下了师姐的三剑，这是必杀的三剑。
师姐怔住！她难以置信！
“邪恶魔法，艾莉亚，你在外面学习了什么邪术，竟然能发出火焰。”
话音中，一粒火焰如星光射向师姐的脸。
师姐侧身避开。
突然之间，两粒火星凭空出现，一粒射向师姐的胸膛，一粒缓缓跟随。师姐窄剑挑开火星，第二粒火星于悬空中咻的射出，打向师姐的左腿。师姐跳开，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三粒火星，划出三道火光的轨迹，如箭矢直奔师姐。
师姐滚地避开，刚起身，四粒火星呼啸而来，手忙脚乱中，一共十枚火星出现，拉出十道火焰的焰尾，如星光闪电，攻击师姐。师姐窄剑化做银光，圈转击飞数枚火星，就听见噗噗噗三声轻响，三枚火星击中师姐，嘭的一声，火星爆开，燃烧起了三团大火，瞬间裹住了师姐。
师姐发出了惊叫声。
咻的一声，突然之间，师姐身上的火焰全部消失不见，但那火焰的热度还在，烧炙着师姐的肌肤。
师姐一身狼狈的跳开，来到水池边，水池边有木桶有碗，水池里的水能冷，能帮助她抵御火焰留在身体上的炙痛。当她俯身提水，咽喉上突然一疼，艾莉亚从身侧出现，空寂女士的剑尖刺破了她的咽喉肌肤。
“邪术，亵渎千面神，艾莉亚，你该下地狱。”
“师姐，我的火焰能力来自红神，红神是火焰和影子的神，我们侍奉的死神和千面神，也不过是红神的两个面。”说话间，一个是艾莉亚数倍高的影子出现在艾莉亚的身后，影子的轮廓和艾莉亚一模一样……影子手里的影子剑，投射在墙壁上，又大了数倍……
嘭！
供奉在千面神前面的龙晶蜡烛的火焰突然拔高数尺，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就好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插在千面神殿的环形墙壁上的数十火炬嘭嘭嘭一一自动点燃。
十数位老僧人一起在千面神面前下跪，一起唱起了瓦雷利亚高等语言的祈词……随后所有的僧人都跪在了千面神像前，唱起了好听的但是语言含义难懂的古老祈词……
在僧人们的祈词诵唱中，无面者们突然一个一个向艾莉亚单膝下跪，脸色虔诚……
师姐的脸色也是一愣，随后她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窄剑，向艾莉亚慢慢单膝下跪，眼神中充满了敬畏……龙晶蜡烛光芒突然暴涨，这是黑白院诞生出了一名天命长老的神迹预兆……圣物龙晶蜡烛正式举行仪式点亮在千神殿后，关于圣物能预示的种种神迹，无面者们都已经知晓……
“天命长老！”师姐对艾莉亚毕恭毕敬的说道，她双手合掌按在自己的心脏部位，向艾莉亚致敬。
0866章 布兰，此路不通
突然之间，艾莉亚·史塔克成了黑白院唯一的长老。
艾莉亚站立当地，在极短的时间里，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还是有不适在心里挥之不去。
她更喜欢自由随性，而不是在黑白院做一名管理各种事务并需要做出决策的长老。
她喜欢舞蹈老师西利欧·佛瑞尔的生活方式，腰佩窄剑，去自己从未去过的任何地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处理。
长老的身份则是最合适最方便她做事的。
卢斯·波顿推着布兰坐着的轮椅在大街上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这一行人在大街上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管是雇佣兵、渔夫还是站在屋檐和石拱桥上的女子，都被这一行人所吸引。
海王的十二剑客也成了这一行人‘非富即贵’的标志。
布拉佛斯是由上百座岛屿组成的自由贸易城邦，岛屿和岛屿之间靠颜色各异的石拱桥相连，色彩鲜艳的石拱桥成为了布拉佛斯的一大风景。
前面的石拱桥的桥头，站着一个看不见人脸的僧人。
僧人的脸藏在帽兜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一名僧人的出现，石拱桥的前后，很快就没有了一个行人。
“布兰先知，那僧人有些古怪！”推着轮椅的卢斯·波顿轻言细语的说道。说话很轻是卢斯·波顿一贯的风格。
“那是无面者。”海王的十二剑客之首的普利希拉说道。
“谁上前请那僧人让开道路？”布兰淡淡说道。他虽然是绿先知，但并不能预见到任何事情。过去的事情他能看见，那也需要集中精神并且花费时间找准方向，预测未来也是一样。
“我去吧。”普利希拉说道。
普利希拉是这支剑客小队的队长，但并不是海王的首席剑客。海王的首席剑客是需要保卫在海王身边的。
队伍缓缓停下。
普利希拉队长上前，右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位置，欠身，低下头：“老师，能请您让开道路吗？”
“大人，请转告布兰先知，黑白院的长老请他到黑白院的千神殿一叙。”
“是，老师，我这就去禀告先知。”普利希拉没有丝毫的海王剑客的傲气和威权，在无面者僧人面前，他保持了绝对的礼貌。
布兰·史塔克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某处的漠然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的微光。
他知道黑白院的七大长老都是不可能再站在和他说话的，但对方却说黑白院的长老请他去说话。
普利希拉队长转身，把僧人的话进行了转达。
布兰淡淡说道：“普利希拉队长，请你告诉老师，我们刚从黑白院出来，并没有见到任何的一位长老。”
不用普利希拉传话，那僧人说道：“布兰先知，你刚才到黑白院去的时候，碰巧黑白院的长老们都有事不在，你走后，黑白院的一名长老就回来了。”
“哦？！”布兰望向天空的漠然目光收回，落在了桥头上僧人的身上。僧人的脸隐藏在黑暗的帽兜里面，但布兰能看见那张脸，那是一张苍老的充满了皱纹的老僧人的脸。不过这也许是假象，无面者能改变成任何人的模样，这是他们的最基本的本事。
这个僧人，也许本来面目就是如此，但也许，根本就和他的本来面目完全无关。
布兰摆摆手，卢斯·波顿把轮椅推上前，停在了石拱桥的前面，和僧人相距不过数米。
“老师，我现在要去海王宫殿，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忙完，一定再上门拜访黑白院的长老们。”
对面的僧人听到布兰如此说，并不回答，他就站在桥头，不言不语，不动如山。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石拱桥下的河流流水声潺潺，就好像人们心里的不安。
气氛变得很不友好。
僧人显然绝对不会让开道路。
布兰说道：“老师，你是要强行让我们必须去黑白院见长老吗？”
僧人还是不回答，也不让开道路。有风吹过，吹动了僧人的袍袖翻卷，发出了啪啪的轻微声音，却吹不动他戴在头顶的帽兜。
“普利希拉队长，我们换一条路吧。”布兰淡淡说道。
“是，先知。”普利希拉队长说道。
他奉海王命令保护先知，遵从先知命令是天职。
于是队伍转向，换了另外一条道路。
去海王宫殿的道路很多，布拉佛斯的任何一个岛屿上，都有去海王宫调的道路，一是陆路，就是要过很多的石拱桥，一是水路，只需要雇佣一条河流里的船就行。布拉佛斯的道路交通，本就是靠陆路和水路作为纽带联系在一起的。
普利希拉队长带领着一行人决定走水路。
他们穿过了街道，拐过了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大街。大街的尽头，有一条鲜艳彩色的石拱桥，比那僧人拦断的石拱桥更高大更长。任何有石拱桥的桥头地方，就有供人上下船的阶梯，也能很方便的就找到船只。小河流贯穿了整个布拉佛斯，就好像条条道路。
事实上在布拉佛斯，坐船比走路更方便。
普利希拉来到了石拱桥下的河流边，小河里面有数条船。其中有三条是彩色船。这彩色的船，不管大小，都是专用来载客人去任何岛屿的出租船只。
“嘿，船夫，把船划过来，我三条船都要了。”普利希拉队长大喊道。
距离河边并不远的三条彩船一起划过来，生意上门，他们的速度很快，划船的水手很专业。布拉佛斯的彩船上的船夫，熟悉每一条河流和每一个码头，也熟悉每一个岛屿的每一处停靠点。
在河边的阶梯上，一直有个少年在蹲着洗手。当船靠岸，少年抬头，手伸出去，手上有一枚铁币：“凡人皆有一死。”
三条船上的船夫们的脸色一起变了，大家站在船头，恭恭敬敬：“凡人皆须供奉。”
“你们走吧，请去告诉其他的彩船，不要载岸上的轮椅少年和海王的这十二名剑客。”
“是，老师。”三条彩船上的船夫们一起躬身回答。随后，不管普利希拉队长如何喊话，他们飞一般的划走了。
普利希拉队长面有恼色：“老师，你是……”
那少年站起来，转身，身上的彩色衣服变成了一件僧袍，那张脸也是一张满是皱纹饱经了风霜的老人脸。老人伸手拉上帽兜，普利希拉队长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僧人的形象，正是刚才站在石拱桥桥头拦断了他们去路的无面者僧人。
他们退走绕道的时候，走了很远了，在街角的拐角处普利希拉队长回头，很清楚的看见那名僧人一直站在桥头并没有离开半步。
“普利希拉队长，请转告先知，我们的长老在黑白院的千神殿里等他。”
“……是，老师……”普利希拉队长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僧人走上阶梯，从布兰一行人的身边走过，他的脸隐藏在帽兜里，布兰注意看，他发现他无法看穿那帽兜的黑暗。刚才，站在石拱桥上拦断道路的僧人，他能看穿僧人帽兜下的黑暗，看见那僧人的脸。
这僧人是在河边阶梯上的彩衣少年所改变而来，在僧人没有戴上帽兜的时候，布兰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脸明明就是先前的那名拦断桥头道路的僧人的脸。
两个僧人是同样一张脸，但一个僧人布兰能看穿那帽兜下的黑暗，另一个则不行。这只能说明一点，这并不是同一个人。这少年变化成的老僧人，魔法力量比在桥头上的那名僧人更强大。
布兰冲僧人的背影说道：“老师，如果我今天不去黑白院，我也不能去到海王的宫殿吗？”
那僧人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慢慢走路，但是很快，他就走过了长街，消失不见了。
无面者根本不屑回答布兰的话，他们其实已经回答了，用的是行动。
詹姆、拉姆斯·波顿、两条沙蛇、十二剑客、卢斯·波顿都是一起看向布兰，无面者这是跟他们耗上了。在布拉佛斯，海王的权力至高无上，铁金库富超王，而无面者呢？他们好像只是一个刺客组织。无面者没有军队和王权，也没有富超王国的财富，但看他们行事的作风和无须解释的霸道，仿佛他们是王权和财富集于了一身。即使是海王十二剑客亲自陪侍在先知身边，看起来也无济于事。
水路的所有的彩船，就凭一枚铁币一句话，就断了布兰坐船的任何可能性。
拉姆斯·波顿轻笑道：“刚才那老僧人说不许彩船载我们，那我们就雇渔船和商船好了。”
石拱桥下，河流中，来来去去的渔船和商船也有不少。
普利希拉队长说道:“拉姆斯爵士，你不了解无面者，僧人说了不许彩船载布兰先知，那么其余的船，也并不敢载我们了。”
“无面者会有如此的威权？”詹姆不肯相信。
普利希拉队长耸耸肩膀：“詹姆爵士，布拉佛斯的彩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出租船，他们认识河流里的几乎所有渔夫和商船上的水手船长，无面者要他们传播消息，就是告诉所有的船只，不得载我们去任何地方。”
“以海王的命令也不行？”拉姆斯·波顿难以置信。
“不是不行，但人们更愿意遵从无面者的命令。无面者轻易不会下命令，除非是很重要的大事。海王和黑白院自古以来也从来都只有交好，不会交恶。王宫里的佣人、马夫、雇佣兵、士兵和将军，很多人都是黑白院里千面神的信民。”
卢斯·波顿、詹姆·兰尼斯特等人不由沉默了。他们又一起看向布兰。布兰专程去黑白院找长老们问询一下刺杀魔山的进展，长老们先前并不肯见布兰，恐怕是进展并不顺利，言语间恐有尴尬不便。但是没过多久，情况竟然反转，黑白院动用了力量，要布兰再次回转黑白院，有长老一定要见他。但看这个样子，布兰好像又偏偏的并不肯回转了。
这也真他吗的蹊跷！
“好吧，既然黑白院长老如此诚意，我们就再去黑白院看看。”布兰淡淡说道。他的目光，从僧人消失的地方收回，又看向了天空中的某处。
黑白院，千神殿。
长老议事厅。
卢斯·波顿推着轮椅走进了议事厅，议事厅的长桌前只坐着一个人：艾莉亚·史塔克。
卢斯·波顿没有看见一位长老，也没有看见任何的一个无面者，或者是一名僧人。
除了卢斯·波顿外，詹姆·兰尼斯特、两条沙蛇、十二剑客、拉姆斯·波顿等人也被留在了千神殿的外面大厅里。
“卢斯·波顿，你可以出去了。”艾莉亚·史塔克说道。她对卢斯·波顿没有用敬语，直呼其名。
“艾莉亚，你们的长老呢？”卢斯·波顿轻言细语的说道。他心里对艾莉亚的无礼很不高兴，但他一点点的不高兴都不会表现出来。不管面对如何的无礼，卢斯·波顿都是云淡风轻，说话清清淡淡，不会大声。
“卢斯伯爵大人，长老已经在这里了。”布兰的目光看着艾莉亚，平静依旧。
卢斯·波顿的优雅轻慢渐渐的变成了惊讶：“艾莉亚小姐成了黑白院的长老？”
“还不出去。”艾莉亚微微皱眉，淡淡说道。
无面者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喜怒不形于色，但艾莉亚却并非如此。她皱眉，明显表达出对卢斯·波顿的鄙夷和厌恶。
“好，我马上离开。”卢斯·波顿礼貌的对艾莉亚低头鞠躬，右拳铁在自己的左胸口。
卢斯·波顿走出长老厅，顺手关上了大门。
艾莉亚看着布兰：“布兰·史塔克，你委托黑白院刺杀魔山的协议，我们将单方面撕毁。”
“这是对黑白院信仰的亵渎，也是对你们的神祗的羞辱。”
“不管是亵渎还是羞辱，都和你无关，我是黑白院的天命长老，如今我说了算。布兰，你是要我们现在就把金子退还给你，还是你换一个名字？”
0867章 艾莉亚瓦解绿先知·魔山幽会丹妮
“不退金子，也不换名字，就让这件事情成为黑白院失去信仰和荣耀的.asxs.。”布兰·史塔克淡淡说道。
“魔山对史塔克有大恩，就算是牺牲掉你和我的生命，也还不了魔山的恩义。”艾莉亚盯着布兰说道。
“艾莉亚，你是无面者，是黑白院的长老，任何家族俗世的纠葛恩义都已经和你无关。”
“我的名字是艾莉亚·史塔克，你刚才也还在叫我艾莉亚。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事实上谁也无法忘记自己的出身，你也一样。布兰，你无法也不能对我下判语，能对我下判语的，只有我的神。”
“你正在做着和你的信仰截然相反的事，你如果贸然撕毁我的委托，你会毁掉黑白院的未来，令无面者的荣耀坠落。”
“布兰，无面者是刺客，却是有自己的规则的刺客。我们从不滥杀无辜。红神信仰中，我们杀一人必须要救一人。而你，却正在做着和你的本性完全相反的事。如果你是血鸦布林登·河文，我也并不想伤害你，因为你已经和布兰·史塔克融合在了一起。你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和我说话，不是因为布林登·河文的那部分先知能力，而仅仅是因为你是布兰·史塔克的那一部分，你和我同宗同族同血脉。”艾莉亚的话里饱含着并不掩饰的威胁。
她不是威胁布兰·史塔克，她在威胁血鸦布林登·河文。
把先知或者异形人从人或者猛兽的身体里逼出来的方法是有的，最能伤害附体他人的先知的办法，就是在以极快的速度杀死被附体人，造成先知或者异形人无法在短暂的时间里找到其他的人附体而死亡。
“艾莉亚，我如果不收回委托，你将要杀死我吗？”
“是的。”
“弑亲？”
弑亲和**，是北境人最不能容忍的悖逆。在北境人的信仰里面——旧神的信仰教义中，无法容忍弑亲和**。
“我是无面者，布兰，你刚刚对我说过，你希望我能记起俗世的家族和家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布兰轻轻的哼了一声：“艾莉亚，你维护魔山，正是因为俗世的家族蒙受了魔山的恩义，你如今变得如此无耻无信无荣耀，是我没有想到的。”
“布兰，你如今变得六亲不认，被一只血鸦迷惑了本性，是非不分，善恶不论，一心为了让坦格利安家族夺回铁王座而忘记了自己作为史塔克的那部分人性，这也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艾莉亚可以翻脸无情，可以恩义如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也可以尖酸刻薄。
咻！
一声轻响，艾莉亚的窄剑出鞘，空寂女士锋利无比，寒气如冰。
永远都是平静漠然的布兰·史塔克的目光一凛。
紫光一闪，空寂女士刺破了布兰的衣衫，刺进了胸膛肌肤，停在了布兰的心脏上：“布兰，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刺杀魔山的计划，黑白院从现在开始终止。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收回自己的金子，我都会派人把金子退还给铁金库。”
“艾莉亚，我看见了黑白院因为你的出现而开始衰落的场景，你犯下了你的生命无法承受的大错误。”
“是吗？”
“是的，我确定无疑。”
咻！
艾莉亚的剑收回：“来人。”
大门推开一道窄缝，小魅和长脸师姐无声闪出，来到艾莉亚面前。
“小魅，拿下布兰·史塔克，关进水屋。”
“是，天命长老。”
小魅走过来，推动布兰的轮椅，把布兰向大厅外面推走。
布兰坐在轮椅上没有还手之力，他的本事在预知和百多年积累起来的智慧上。
布兰遇上了一个绝对不按信仰和常规教义出牌的艾莉亚·史塔克，他认为能威胁到艾莉亚的那些信仰神的点，全部都不被艾莉亚所看重。
艾莉亚可以说根本就无所谓！
“艾莉亚，你把我关起来的这个举动，是在向铁金库和海王宣战。”
艾莉亚站起来，根本懒得和布兰废话。
布兰并不死心，他不甘失败：”艾莉亚，你也是在向厄斯索斯大陆所有的勇士，热血将军，热爱家园的每一个子民宣战。我能说动铁金库支持我，说动海王支持我，并不是因为我要杀魔山，如果是私事，铁金库和海王会毫无兴趣，他们更不会待我如上宾。魔山威胁到了铁金库的未来和海王的王权，魔山将发动对厄斯索斯大陆的全面战争，这就好比有人手提长剑去征服北境和史塔克一样，北境人和史塔克家族不会屈服，他们会选择战斗，而厄斯索斯大陆的人也是一样。”
“小魅，封上他的嘴。”艾莉亚淡淡说道。
下一刻，布兰的嘴被勒进了一条仿佛是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布带，他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师姐，你去外面，控制住布兰带来的所有人，谁敢反抗，杀了他。”
“遵命，天命长老。”
艾莉亚看着小魅推走了布兰·史塔克，看着师姐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口，她陷进了沉思。
布兰说魔山将对厄斯索斯大陆发动全面战争，而勇士和子民们都不会屈服，就好像有人要去征服北境，史塔克家族也必然率领北境人战斗到底一样。——这些话并非没有道理，艾莉亚也明白魔山的确会发动全面战争，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是天命长老，是神迹预言选中的人。千面神选中了她，那么她的选择，艾莉亚相信也是黑白院神祗的选择。
神的眼睛一定就在天空中盯着她做的一切。艾莉亚了解自己的性格，那么，无所不能的千面神也必然了解艾莉亚的这种性格。
什么样的性格，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无面者每杀一人，就会放过或者说是救下一个必死之人，这是红神对生命的平衡。而魔山，在北境的临冬城杀死了夜王，终结了异鬼对人族的战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魔山救下了北境数十万人，也救下了维斯特洛大陆上数百万人，他从红神的手里拿走了数百万人的生命，如果根据红神的生命平衡奥义，魔山必须要杀死数百万人去偿还欠红神的生命吗？这是否也是保持生命的某种平衡？
艾莉亚并不能确定。
或者说，她并不知道红神的意志究竟是什么。她私下的揣测，不过是根据无面者杀人的教义推测，而魔山，并不是无面者，无面者的信仰教义，放在魔山的身上，也许，根本就不合适。
一小会，长脸师姐进来议事厅复命。
“天命长老，布兰的随从们已经被全部拿下。”长脸师姐在艾莉亚面前微微低头说道。
“好，派人把两条沙蛇送回多恩的阳戟城，交给亚莲恩·马泰尔或者她的代理人发落。”
“是，天命长老。”
“派人把卢斯·波顿和拉姆斯·波顿押送到北境的临冬城，交给艾德·史塔克公爵大人去审判。”
“遵命。”
“再派人把十二剑客送还海王，告诉海王，根据神祗预言和布兰·史塔克本人的意愿，黑白院撤销了对魔山的刺杀行动，海王的担保书，一并送还。铁金库的金子，也将派人送还回去。”
“是！”
“另外，去把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找来黑白院，我有话要对他说。”
“遵命，天命长老。詹姆·兰尼斯特的处理呢？”
“先把他关起来，等我和提利昂·兰尼斯特说完话后再处理他。”
“好！”
师姐转身走出，去完成艾莉亚交代的诸多事情。
想起昔日的冷酷师姐对自己言听计从，恭恭敬敬，艾莉亚慢慢坐下。她并不适合做长老，她深知这一点。只要师兄回来，她就会以长老之名任命师兄为黑白院的内务长老，负责掌管黑白院的内外一切事务，然后，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渡过狭海去参加珊莎·史塔克的婚礼。
得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情况尽快告诉魔山。
艾莉亚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枚铁币，只要拿着这枚铁币去到布拉佛斯的海港，就能轻易的找一艘去到海鸥镇的商船，就能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给魔山。商船的船长会把密信交给海鸥镇的领主，而领主会派出渡鸦把信送到明月山脉的灼人部去。
夜。明月山脉。云雾山下，魔山亲卫营的驻军帐篷营地。
梅丽珊卓盯着面前的火盆，慢慢的偏头，美丽的大眼睛带着审视的思索。她雪白脖子修长，脸蛋皮肤水嫩而红润，眼眸如两粒红色的宝石。
梅丽珊卓在火焰中看见了不太好的预言，但她还暂时不能领会预言中的含义。
在没有成为魔山的随军祭司之前，梅丽珊卓做出了较多的错误判断。错误不是来自火焰的预兆，而是来自对火焰预言的解读。
一个火焰预言，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
梅丽珊卓有些无法解读面前看见的预言。
她看见了艾莉亚·史塔克在火焰中，她在奔逃，房屋在倾塌，很多人葬身火海。
梅丽珊卓知道艾莉亚·史塔克不会惧怕火焰，或者说，普通的火焰无法伤害到她。艾莉亚的火焰能力大多数来自梅丽珊卓的教导，还有火术士公会大智者的传授。
这是艾莉亚的秘密，不会有外面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那么大的火焰，是龙喷吐出来的火焰吗？
如果不是龙，那就是人为。
梅丽珊卓看见艾莉亚冲出了火海，但她面对着很多的敌人。
火焰摇曳中，梅丽珊卓陷进了沉思。
艾莉亚·史塔克会遇上火焰和敌人的攻击，这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在布拉佛斯还是在维斯特洛？
梅丽珊卓无法解读出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她关注火焰，并没有想到会看见艾莉亚的情况。
梅丽珊卓从袍袖里拿出了一些五彩的粉末，粉末飘进了火焰中，艾莉亚的影子和敌人的影子都显得更清晰了，梅丽珊卓凝神细看，她认出了围攻艾莉亚的剑客们使用的是和艾莉亚一样的窄剑。
无面者围攻艾莉亚？
梅丽珊卓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红神给的预言每次都是片段，一个碎片，无头无尾，需要祭司自己进行解读。
梅丽珊卓的手在火盆上拂过，火焰中的异象完全消失，变成了毫无异样的自然火焰。
梅丽珊卓站了起来，走出了帐篷。
她向不远处的一座巨大的帐篷走过去。
黑暗中，有人从大树后面闪身出来：“梅丽珊卓夫人，请留步。”
“提魅，我要去见国王陛下。”
“夫人，国王陛下有令，今晚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
“我是个例外。”梅丽珊卓的美丽大眼睛飘荡起两点火焰，她脖子上的红宝石也是熠熠生辉。
但提魅对梅丽珊卓的异象并不畏惧，这个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气把自己的左眼挖出来扔进火焰里烧掉的山地部落战士天不怕地不怕：“今晚真不行，夫人。”
“国王陛下和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住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国王陛下命令，任何人今晚不能进入他的帐篷找他议事，有任何事情，天亮再去找他。”
“我要是不呢？”
“那就请夫人杀了我吧。”
咻！
提魅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梅丽珊卓伸手就接过长剑，长剑指向提魅的咽喉，提魅后退一步：“夫人，你真的要杀了我？”他本以为，自己长剑出鞘，夫人就会知难而退。
“这是你自己的要求，并不是我强迫你的。”
“我不过是跟夫人开个玩笑。”提魅虽然后退，但并没有让开道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国王陛下，比国王陛下抱着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事情重要太多。丹妮莉丝带着他的护卫来到了明月山脉，国王陛下要和她睡觉的时间和机会很多，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耽误，我希望你能去禀告一声。”
“我不能去禀告，夫人，国王陛下说过，今晚谁去禀告，他就捏碎谁的脑袋。”
“我不相信国王陛下会被丹妮莉丝的美貌迷恋到如此地步。”梅丽珊卓说道，抬腿就向前走。提魅伸手阻拦，却拦了一个空。梅丽珊卓就好像一道有形无质的影子，就这样从提魅的身边走了过去，而她的手上，还提着提魅的长剑。
红神，火焰和影子的神。
短短时间内，梅丽珊卓的魔法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
巨龙重现、新生小龙出生，龙族的罕见复兴，都进一步复苏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力量。而梅丽珊卓住在云雾山脚下，距离半山上的巨龙一族很近，这对她的魔法力量有隐形的强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