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圣人下场十绝危【中杯】
周营大帐内,周国嗣子姬发坐在主位,武成王黄飞虎、周国太师姜尚左右入座,下方两排数十只座椅也坐了个满满当当。
右侧一排座椅以姬旦为首,多是‘姬昌百子团’成员,算是周国的众权贵。
左侧就厉害了,广成子、赤精子、捆绑爱好者黄龙真人、太乙真人、玉鼎真人,还有文殊、普贤、慈航叛教预定三人组,道行、灵宝**师、清虚‘没存在感三人组’。
仅有那惧留孙缺席了这般大事。
此时惧留孙还在洞府内受灾,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教此前收的挡灾徒弟土行孙。
除却十二金仙,云中子等法力高深的福德金仙也自不会缺席,各自能带出门的弟子,也都在他们身后站着。
毕竟,这十绝阵已成了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
一压还是十座!
不去破阵,便是输了这一阵。
丢些脸面还是小事,若是让截教一方开始积累胜势,阐教因此陷入颓势,很可能就会影响大劫走向。
现如今的形势,是大劫对阐教略微有利,劫运都缠绕截教去了。
文殊叹道:“这大阵,为何如此难缠?
贫道推演百日,丝毫找不到破阵之法,似乎只能以力破之。”
玉鼎真人道:“生门套死门,十阵互衔接,破阵自非易事。”
“着急干啥,”太乙真人笑道,“他们摆个阵咱们非要去闯?当没看见不就是了。”
“这不合规矩,”赤精子道,“斗法对阵便是这般,对方画下了道,咱们当接着,不接恐怕让三界炼气士耻笑。”
太乙真人悠然道:“自古都是笑输家,能赢就是好办法。
这是在两军对阵,又不是咱们仙人斗法。”
广成子皱眉看了过来,太乙真人耸耸肩,老老实实封了嘴。
众仙当下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出谋划策,言说破阵之法。
太乙真人又忍不住道:“咱们何不直接布个十二金仙阵,让对方也来闯阵,莫要忘了,咱们才是防守的一方。”
众仙眉头轻皱,各自沉吟不语。
这也没提前准备,突然之间还真有些仓促。
踩着风火轮、伴着混天绫的小哪吒,用怀中火尖枪的枪尾戳了戳太乙,传声道:
“师父,您这样容易没朋友,我爹说了,要与人为善、少说多做。”
太乙真人默默挪了挪仙臀,朝玉鼎真人身旁靠了靠,目中写满了不以为然。
有鼎,怕甚。
一袭青蓝长裙的慈航道人,此刻轻叹了声,也道:
“十天君本身法力并不算太强,若捉对斗法,自不是咱们的对手,这般大阵必是有高人指点……
当真有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广成子苦笑道:“贫道总算明白,为何长庚师弟近来一直不现身;他应是早就知晓,咱们会遇到这般难题。”
黄龙真人道:“师兄,话也不能这般说,这连环大阵不一定就是长庚传授。”
这位老龙龙话音刚落,就听得军营之外传来一声大吼,却是那十天君之赵江,正在十绝阵内叫阵:
“百日之期已到!你们再不来破阵!我们可就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咱这十绝连环大阵本就无解,你就是去请来传授我们此法的长庚师弟,也是毫无解法!
哈哈哈哈!
本阵,无懈可击!”
阐教众仙:……
黄龙真人一时间颇感尴尬,低声道:“要不,贫道去请长庚师弟赐个破阵之法,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太乙真人嗤的一笑,强忍着没开口。
广成子看向主座上的姬发,后者立刻会意,拿出说了大半年的套话,声泪俱下地喊一声:
“各位仙人,还请救救我们周国!
那帝辛无道暴虐,杀我祖父、囚我父王,又酷刑忠良、残害师长,而今已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还请诸位仙人体谅我周国立国不易,护我周国子民免遭帝辛屠戮!”
这番话语,姬发已是说了不知多少遍;
但每次说出来,都有自身的意义。
这让阐教师出有名,能够占据道义二字,他们只是应邀前来相助,并非是有意干涉凡俗之事。
“善,”广成子缓声道,“既如此,我等今日当商议出应对之策,破了这十绝大阵,让商军兵败如山倒。”
姬发起身行礼,随后就老老实实坐在原位,不多言说。
那武成王黄飞虎,虽有变种‘五彩神牛’做坐骑,但自并无法力,也就是个善谋善战的凡人武将,这时也不好开口。
姜尚扶须沉吟几声,却说出了一番独到的见解:
“此十绝连环阵虽难对付,但并非真的无解。
夫仙阵之道,皆有阵基变化之理,连环阵虽强,也有诸多阵基为基础。
若是能探明其中灵力运转之方式,阻隔天绝阵对其他九阵的灵气支撑,连环阵自可减弱三分。
只是……这般要十位高手去尝试,尚无三分把握,未免太过凶险。”
“我再去阵中转转吧,”杨戬沉声道了句。
“瞎转悠啥!”
太乙真人扭头瞪了眼杨戬,低声道:“你就是个三代弟子,莫要乱出风头。”
杨戬低头抱拳,并未再多言语。
那文殊道:“咱们可是要去多请两位高手前来?”
“还能去请谁?”黄龙真人苦笑道,“咱们总不能请老师出山吧?可这十绝阵,圣人之下谁还能破?
十阵相连,当真太过霸道。”
“可否将他们引出来?”云中子扶须轻吟,“若是不得入阵,就让他们出阵。”
“这十位道友并非都是赵江那般,”赤精子道,“贫道与秦完打过照面,此人行事缜密,并非那么容易诓骗之人。
他们有大阵做凭靠,为何要外出跟咱们较量?”
太乙真人淡然道:“那倒不一定……莫看贫道,贫道此前已是为咱们阐教出过力,打了个头阵,今日就不必让贫道也去做这个恶人了吧。”
广成子叹道:“师弟此言差矣,此事关系教运,何来恶人之说?”
太乙真人摇头不语,广成子倒也不好再多说。
于是,周军营中再次愁云惨淡,只能把免战牌挂的更高一些,士气无比低迷。
那商军营前,十绝阵中。
赵江又叫阵数次,话语一次比一次挑衅,阐教一方只是按兵不动。
秦完这老大哥一声招呼,十天君凑在天绝阵,商议该如何向下行事,叫阵无应的赵江也是有了些火气。
赵江道:“咱们来之前不是商量好了!
只要将周国兵将打掉,咱们承受业障也就承受业障!
大不了混沌海一躲,他们阐教算计不就落空了!”
“此言差矣。”
秦完正色道:“商有八百诸侯,灭了周一家又有何用?他们阐教再选一家支持,言说商君无道,几年便是另一个周国。
再说,屠戮凡人本就不对,军中之事,让两军交战决出胜负就可。
咱们此时已是占了主动,若是强杀凡人,自会落下口实,主动就成了被动。”
“那该如何是好?”赵江急的一阵跺脚。
金光圣母看着各位兄弟,正色道:
“他们不入阵,咱们就在这干等着?
后方大军也要消耗粮草,咱们才是出兵征讨的一方。”
“无妨,”秦完叹道,“我已传信闻仲师侄,让他尽快放出消息,言说阐教仙在咱们十绝阵中一败涂地。
这般,试试能否逼他们前来破阵,最好能擒住他们十二金仙。”
红水阵阵主王变定声道:“大哥,直接杀了就是!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十二金仙已是二师伯的亲传弟子,也是阐教的核心,若是直接打杀,怕是会引来二师伯怒火,更恐直接爆发圣人之战。
阐教有西方教支持,师尊并不占优。”
秦完沉声道:“咱们只是凭借阵法得了一时之利,不可盲目自大。
将十二金仙捉住,拿回碧游宫中,阐教还有何面目与咱们再争长短?如此,大劫便可找些两教记名弟子入封神台。”
金光圣母却道:“此时当不可存这般念头,咱们若是能灭杀几个十二金仙,才能将阐教打痛!”
烈焰阵阵主柏礼道:“要不,废了他们修为就是,留他们性命,如此也算留一点缓和的余地。”
“也好,”秦完缓缓点头,“各位贤弟贤妹且去阵中安守,若有人闯阵,就先伤后废,万事留一线。”
“善。”
“行吧。”
“俺们听大哥的就是。”
金光圣母等九位仙人起身做道揖,各自化作流光,飞回十绝大阵中。
秦完轻轻叹息,目中流露出少许忧虑,静静思索一阵,更是惆怅。
他也是当真没想到……
他们的十绝连环大阵,竟能有如此高的上限,直接拦下了十二金仙。
其实不只是秦完想不到,截教一方,明显也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堂堂阐教十二金仙,对应他们截教八大弟子的高手,竟被截教核心弟子都不算的十天君,摁在了岐山不能动弹。
这三个月,多宝道人笑口常开,没事就与赵公明喝点小酒,暗中商议一二。
可惜,正当截教仙集体请命驰援十天君,看阐教热闹,通天教主又有法旨传下。
法旨所言:不可妄动。
明明是优势,却要守家,截教众仙自是难以理解。
多宝道人虽隐隐感受到了师尊所承受的压力,却还是带着几个师弟师妹,去碧游宫后山求见通天教主。
看到通天教主于竹林中静坐的身影,他们几个做弟子的道心齐齐一颤。
那里,圣人老爷两鬓多了两缕白发,眉目间带着满满的忧虑。
通天教主面前摆着的卦盘之上,几颗卦石稍显凌乱,似是被人故意拨乱。
“师尊……”
多宝道人轻唤了声。
“怎了?”
通天教主头也不回地问着。
多宝小声道:“秦完师弟他们将阐教难住了,十绝连环阵一出,阐教一方束手无策,咱们是不是全力驰援秦完师弟他们。
如此,咱们赢过阐教的胜算……”
通天教主手指轻颤了下,却陷入了沉默。
不多时,通天教主道:“他们违背为师之命外出,你们为何还要去驰援。”
多宝忙给龟灵圣母使眼色,龟灵圣母连忙向前,跪坐在通天教主身侧,柔声道一声:
“师尊~您别生气嘛。
咱们明明能赢得过阐教,大家都想去跟阐教较量一番,兴许打得他们服输,大劫就自己破了呢。”
一直紧绷着脸的通天教主顿时破功,有点无奈地看了眼龟灵圣母。
通天教主道:“你们当真是年少不知畏,师尊不是在忍让,只是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赵公明问:“师尊,您可是没有把握,去接下西方教双圣与二师伯?
我们几个合力,也能拖住那西方教二圣人一阵,并非毫无胜算。”
“你太小觑你们二师伯了。”
通天教主缓缓叹了口气:
“道门三友之中,道境最强自是你们大师伯,但你们大师伯此前已通过长庚,表明了他对封神大劫的态度,就是让为师与你们二师伯自行处置。
宝应该知道,你们二师伯是多想将你们扫出门庭,将为师捉回昆仑山的小院中,训斥几个元会。
你们不必抱有任何希冀,我这位二师兄对你们下杀手时,不会有半点留情。
盘古幡一出,为师该如何护你们?
除非为师能借来你们大师伯的太极图,不然根本无从抵挡,那混沌钟又不肯留在为师身侧。”
多宝道人小声问:“四剑挡不住吗?”
通天教主道:“开天斧斧刃沾染无数混沌神魔之血,之所以会化成幡旗,是因它但凡化作任何兵刃,天地都承受不住。
你们可知,为何大劫劫运,如今绝大多数都缠绕在了咱们截教身上?
咱们这边弟子太多是一部分原因,老师不想与你们二师伯对立,就是另一部分原因。
青萍与四剑虽锋,天地犹可承受,且四剑的威能大多在那阵图上。”
说到此处,通天教主缓缓叹了口气。
“你们一直觉得,西方教那接引准提,是与你们二师伯联手对付咱们截教,因为截教弟子太多,他们合力才可抵消这部分压力。
自然,为师也是这般说的,本意是想让你们大师伯主持公道,偏向咱们这边。
实际上,接引、准提只是想去巴结你们二师伯罢了,他们自上古就经常巴结。
给你们看吧。”
通天教主左手前推,一圈烟雾迅速凝成,其内现出一幅画面。
【四处氤氲的灵气让画面略微有些模糊,漫天乱战的神魔似乎在争抢什么宝物。
画面正中,一名中年道者被数十名先天大能围攻,嘴角冷哼一声,甩手握住一把长幡。
中年道者手臂一晃,道道灰色剑气涌动;
幡旗飘舞,数十名先天大能身首异处,各自强横的元神化作混沌气息,又迅速降解为纯粹的灵气。
随之,这中年道者落在斗法最激烈之地,面无表情挥动幡旗,一道道剑气划开此地战局,那群先天大能成片成片的陨落,其余见状立刻奔逃。
仅有少数几道身影,能勉强挡下这般剑气,却丝毫不敢向前。
总算,中年道者停下步子。
他站在一颗葫芦藤之前,收起了手中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古幡,对着侧旁做了个道揖:
‘师兄先请。’
氤氲气息微微翻涌,一名老道盘坐在蒲团上缓缓现身,抬手摘走一颗紫金葫芦。
中年道者露出几分温和的微笑,言道:
‘师弟再请。’
侧旁,一名背着剑的青年道者含笑而来,摘走了其上一颗看着最顺眼的葫芦。
而后中年道者取走了另一颗,留下了四颗,看也不看那些欲扑过来抢夺宝物的身影,转身漫步而去。
——《三清摘葫芦纪实》。】
画面消散,通天教主扶着额头盘坐在蒲团上,低声道:
“还是传令下去,谁都不要妄动,也不要乱出仙岛。
若出仙岛成了劫灰,后果自负。
为师自认能敌过你二师伯,却无法在你二师伯手中护下你们。
假设最极端的情形,为师与你二师伯一同出手杀对方的弟子,你们应当最先没了。
这只是最极端的假设,你二师伯虽然凶巴巴的,但也不至于大开杀戒。”
通天教主目中带着几分安然,温声道:
“为师并非不敢一战,只是舍不得你们,你们八个切记,绝对不要去挑衅你们二师伯。
公明,金灵这些时日如何了?”
“还在罗浮洞养着,弟子将洞彻底封了,”赵公明道,“弟子怕她过来会闹出些事端,还是不让她得知这些事为好。”
“看好金灵,她性子最是急躁,安心养胎就是。”
通天教主摆摆手,几个弟子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如何出谋划策,只能低头做个道揖告退。
那中年道者,当真给了他们太多压迫感。
暮然间,多宝、赵公明、龟灵、无当,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只是一个二师伯,已是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而此时已可确认的是,那西方教两位圣人,必会相助二师伯。
赵公明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他道:“我先回去看看金灵的状况。”
多宝问:“可需为兄送你?”
“不必,”赵公明笑着拿出一只纸人,轻轻晃了晃,“长庚帮我做了几只纸道人,我在金灵身边放了三只。
只需找个地方打坐,心神就可挪过去。”
多宝:……
突然找到了,自己宝库中下一件藏品!
……
与此同时。
岐山之西数千里,一座高峰顶端,手托【七宝妙树·青春剪枝版】的老道,嘴角微微撇了下。
“十绝阵,区区十天君,哼!”
他目中略带轻蔑,轻蔑中又有着几分不耐。
随后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名白发苍苍、手提一盏古灯的道者,轻捻白须,驾云朝周营而去。
还未落地,老道当场吟诗一首:
“本自莲台清净生,无扰无忧逍遥身。
大劫垂落生灵寂,心有菩提还本真。
今自西来广度法,明日归隐未施恩。
天地无量穷造化,吾道长安法长存。
呵呵。
贫道提灯,特来相助诸位阐教道友,议破十绝连环天煞断命阵!”
阐教众仙顿时一愣,这老道吟诗时,他们的仙识才发现他踪迹,只凭这一点就能断定来着绝对是高人。
这一刻,阐教众仙的智力水准得到了直观反应。
太乙真人先是嘴角轻轻抽动,身体朝着玉鼎真人靠了靠,故作不耐地道一声:
“哪里来的野道人,啥地方也敢乱闯?”
虽然很想直接开口说个‘滚’字,但终究还是从了心。
饶是如此,那含笑而来的老道,瞬间就变了面色。
“不可无礼!”
广成子立刻站起身来,瞪了眼太乙,快步朝着营帐外而去,“这位是贫道请来相助的高人,各位师弟师妹莫要失了礼数,快随为兄外出迎接。”
那‘提灯’老道这才面色稍缓,朝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颇有深意地看了几眼。
黄龙心底本就有点郁闷,此刻禁不住在旁嘀咕:
“啥高人啊?还能高的过三教大师兄?贫道怎么就没听过?
道长安、法长存,口气还不小,当自己是圣人老爷不死不灭。
哼,看到时下不来台的是谁。”
玉鼎真人顿时有些无奈,只得在旁加了句:
“家师,元始天尊。”
第七百零五章 寿的不放心
“就听那玉鼎真人道一句:
家师元始天尊。
自称提灯的老道冷哼了声,并未多言,径直进了大帐,被广成子引去主位之上,姜尚起身让位。
啧,这不知来路的提灯,倒也并未去喧宾夺主。
此时姬发心里正暗道:
‘之前这些神仙不是还吹嘘,他们阐教已是三界之大教,怎得见了一野道人还如此恭敬。
罢了罢了,若无他们,我周国危矣,便是让我起身让座,今日也不可犹豫。
嗯,稍后找个话头加进去才行,让这道人知晓,我才是此地主事之人。’
姬发此时又听到……”
五部洲之外,一处以火行、土行之力为主的小千世界。
李长寿坐在灰暗色的火山岩上,含笑看着谛听在那卖力讲解,此时周军与商军的情形。
“好了,别窥探凡人心神了。”
李长寿摆摆手,笑道:“这位提灯道人已经登场,我也该回去了。”
谛听顿时哆嗦了下,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它,此刻已是无比忐忑,小声道:
“星君大人,并非小的不帮您,这次当真未能探听到半点有关弥勒踪迹的传闻。”
李长寿笑着点点头,驾起一朵白云,托着谛听飞向天外。
他道:“无妨,回去的路上应该能遇到。”
“诶?”
谛听不由怔了下,细细思量,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有点后怕地看向李长寿。
要跟这位较量,自家主人跟弥勒绑起来都不够看……
它作为神兽,虽然没有瑞兽界一哥白泽的趋吉避凶大神通,但因自身可探听生灵心声,勉强也算‘机灵’。
如果此行不是为了寻找弥勒的下落,又到了这般偏远的小千世界中,那、那……
把狗骗过来杀?
谛听浑身哆嗦了几下,一双大眼都被水雾迷蒙。
它就知道,自己这种神兽,是星君大人这种喜欢心底盘算计谋的老谋算家最忌惮的!
可它就没几次能听到星君大人的心声!
而且随着星君大人修为提升,自己就算全力去倾听,也无法听到任何字眼!
谛听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也得到了一点消息,明白眼前这个人族正神,正在道祖执棋博弈……
能跟道祖博弈的大佬,那要狠到什么地步!
完了完了,越想越觉得,星君大人骗他出来,就是为了照顾自家主人的感官,让主人别太伤心。
这、这咋办?
打是打不过的,逃也逃不出。
哪怕自己想高呼救命,这三界谁还能拦下太白星君的屠刀。
“嗯?”
李长寿扭头看了眼谛听,淡然道:“你躲那么后面干什么。”
谛听哆哆嗦嗦地凑向前,想开口问询又怕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只能不断思索活命之计。
李长寿驾云飞出天外,此时熟练掌握了开门遁的他,自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虚空之中星河颇为灿烂,那一处处大千世界的缩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螺旋星系。
他道:“谛听,你生于何时?远古?上古?”
“上古,上古初时,”谛听忙答。
李长寿缓缓点头,笑道:“随着对天道了解越深,我倒是有了一些挺有意思的推论。
天道推演了构成洪荒天地底层的三千大道,掌握了天地间的一切规则,却也非全知全能,始终有所缺憾。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生灵之心。
天道无法推算生灵之心,可是这般?”
咕嘟一声,谛听小声道:“咱能不能换个话题。”
“不能。”
“这、这,”谛听都快急哭了,“天道非小的这般生灵可非议,您是遁去的一,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坐骑,当不起道祖老爷一眼注视。”
李长寿哑然失笑:“你果然消息灵通。”
谛听抬爪默默打了自己两下,低头轻叹了声:“星君大人,您若是想打杀了我,可否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
李长寿负手笑道:“那你猜猜,我刚才是想说什么。”
谛听苦笑道:“我这要是猜对了,您自是当我能探听您心声,一掌打杀了……”
“猜就是了,”李长寿正色道,“我若是想杀你,其实有千百种法子,不必与你同来此地才打杀了你。
来这里,只是为了距离五部洲足够远罢了。”
“您是想通过这般法子引出弥勒?”
“总归是要试试,”李长寿道,“弥勒如今为天道做事,而天道不想我参与接下来的封神之事,自会阻拦我回返五部洲之地。
弥勒若是想躲,有天道掩护,我还真不好找他出来。
但天道要用法宝人时,自会想到弥勒。”
谛听:……
那您带咱出来作甚?!
当然,这话是不敢问出来的,虽然太白星君以‘不是恶神’自居,但实际情况。
懂的都懂。
李长寿道:“趁着这般机会,我也有件事想问你,你若不照实回答,那轮回塔也不必回去了。”
谛听立刻打起精神,每一根毛都在倾听李长寿的话语。
李长寿问:“神兽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
谛听:懵。
它、它怎么知道自己为何而生?
把它生出来的那朵祥云,也不是什么生灵,只是一团氤氲的灵气呀。
“不愧是星君大人,”谛听的前爪竖起了个大拇指,“这问题,当真是问出了生灵的真谛,问出了神兽的精髓!
那个……好!”
李长寿瞥了它一眼:“莫说废话,你此前与我做的对、结的仇,一笔笔我可是还记得。”
谛听快哭了:“咱确实答不出,这事您该问问白泽前辈,白泽前辈是先天大能后来做了祥瑞之兽,也被称之为神兽。”
李长寿道:“洪荒自古以来,但凡与神有关的,都与天道序列有关。
就连祖巫也不例外,水神共工、火神祝融,都曾因掌握规则之力,在天道留下印记。
你似乎,自上古就有神兽之名,对吗?”
谛听忙道:“您莫非怀疑小的跟天道有关?”
“不然,”李长寿淡然道,“你的神通,倾听万物心声,是如何得以实现。”
谛听:……
这已经是它第二次发懵了。
谛听就突然有种感觉,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道境明显已经无比高深的人族青年。
“星君大人,此事小的着实不明,”谛听叹道,“小的……我当真是被您问的不知如何是好。
记忆最初时,我就在一团云雾中,在一处大千世界缓缓飘荡,天地间的灵气朝着我汇聚,从那时起,我已经能听到方圆数万里内的生灵心声。
而当我离开云雾,当时还只是一尺长的小兽,就在天地间游荡。
问题就在于,我无法关闭自己的神通,它仿佛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必须去聆听这些心声。
但凡听到有对我恶意之声,我就自行远离,如此渐知人心险恶,渐知生灵之复杂,等我回过神来时,已是到了三千世界边缘。
我想去混沌海中,不喜欢听到万灵的心声。
里面有太多阴暗,太多罪恶,太多如淤泥一般的东西……
可混沌气息让我望而却步,咱们依靠洪荒天地的生灵,哪怕能抵御混沌气息,若是没有孔宣那五色神光一般的逆天神通,在混沌海就如同自我放逐。
我怕死,就在一处小千世界停留了下来,远离生灵,冷冷清清地沉睡了进去。
等我醒来时,就遇到了我家主人……”
李长寿听谛听缓缓讲述着,分析着其内可能出现的逻辑漏洞。
谛听被地藏无垢道心所吸引,在地藏身旁得了难得的宁静。
地藏最初并未想着要一个坐骑如何,他感受到了谛听聆听万灵心神的痛苦,用尽自己一切智慧,帮谛听炼成了关闭神通的办法。
而当地藏要继续历练修行,谛听跳着跟了上来,咬着地藏的裤腿脚,主动奉上了仙契。
“从那之后,我就劝主人不要回来,不要回来,西方教没几个好人。
可主人不听……”
谛听缓缓叹了口气,目中满是回忆。
“抱歉星君大人,对您说多了,可我当真不知您想问什么。”
李长寿点点头,言道:
“我此前觉得,你或许是天道的补全机制,即用来监察万物心声。
此时倒是可以得出判断,你与天道虽有关联,但应该不是什么暗藏的棋子。”
谛听纳闷道:“您咋这么容易就信了?”
李长寿:……
“也可以不信。”
言说中,李长寿在袖中默默抽出一把长剑,谛听连说大可不必,爪子一阵拍嘴。
李长寿道:“继续听周国大臣的心声,看看那边在做什么,我再钓一钓弥勒。”
“是,”谛听连忙答应。
说起来,谛听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此前敏锐地察觉到了李长寿眼中划过的一缕杀意,还觉得今天自己死定了。
可没想到……
星君大人意外的很好说话,好像真的不是什么恶神。
“星君大人,小的要不驮您回去。”
“不必,”李长寿摇摇头,“还给你主人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嗨,您抬举了!
他就是不成熟,没被毒打过几次,”谛听赔着笑,继续监察五部洲周军之地的情形。
很快,那单口相声般的话语,在它嘴里一连串地冒了出来:
“那提灯道人好生了得,此时已经给出了解决十绝连环阵之道,要阐教先选十名仙人入阵,以其性命,填补大阵之杀伐之意。
这叫饲阵。
然后就可选十位高手入阵破阵,这提灯道人会直接阻断大阵与大阵间的关联,让这十位高手能够斩杀十天君。
嘶——
这提灯道人好险恶,竟直接让阐教自己选十个替死鬼入劫,替那十位高手挡去灾祸!”
李长寿缓缓点头,言道:“第六圣就是这般,做事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啥玩意?这是圣人老爷?嗝!”
李长寿看也不看谛听那呆愣愣的模样,左手握住了乾坤尺,这朵白云开始不断加速,乾坤虚空在迅速后退。
谛听呆了一阵,继续在旁说个不停。
这就是谛听神通正确使用方法,虽然不能探听阐教十二金仙这般高手,但可以毫无压力地探听大营之中的任何凡人。
那提灯道人,也就是准提圣人,要直接出手对付十绝阵。
这着实……
有点出乎李长寿意料。
但总体还是在李长寿的计划之内。
接下来就是大戏开幕,而这场大戏会如何演变,李长寿也只能把控其中的一个方向,尽量将结果引向这个方向。
一切都为了最后掀桌子时,能有足够的胜算。
“谛听。”
“小的在!”
“今后安心呆在你主人身侧,若是今后某个时刻,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小的聋了,什么都没听见!放心了您嘞!”
“善。”
李长寿缓缓点头,重新思量了一遍,道心最深处的那套计划。
到自己最后跟道祖摊牌时,谛听是个必须存在的法宝人,不宜直接抹杀;但留着谛听,又有一丢丢的风险。
所以,李长寿选择带谛听外出一次,潜移默化间,给谛听的道心留下一块阴影。
且,他对谛听的不放心,算是这计划中‘以防万一’的部分,本就可有可无。
稳一手中的再稳一手罢了。
“回去吧,”李长寿缓声道了句,“估摸着,弥勒是不敢现身了。”
谛听刚要回答,就感觉周遭乾坤在迅速后移。
李长寿手持乾坤尺,身形在虚空中自由来去、毫无阻碍。
他对乾坤大道的理解之深,让谛听狗眼一瞪,心底暗自警醒。
惹不起惹不起。
现在赶紧回去守着主人,每天拌拌嘴、发发呆,挺好的。
……
且说提灯道人到了周营,周军上下一扫此前颓势,广成子等仙也变得胸有成竹。
这位提灯道人似乎有些心急,说了破阵之法,就让阐教自行选十个炮灰去阵中‘挡灾’,而后再直接破阵。
十二金仙对选炮灰之事的反应,不一而论。
玉鼎、太乙当即表示,他们不参与接下来斗法。
但广成子点了杨戬的名,让杨戬去做破阵的十位高手之一,对付其中实力较弱的金光阵阵主金光圣母。
杨戬看了眼师父,又看了眼太乙师伯,最后向前拱手答应了下来。
他毕竟是阐教弟子,不想让师父难做。
随之,便是炮灰的人选。
太乙真人想出言讽刺,却被玉鼎真人暗中拦住。
黄龙道人只是皱眉说了句,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又被赤精子传声劝住。
那文殊道:“若是能破十绝连环阵,当有所牺牲。”
“那也不应说的这般直白,”慈航柔声道,“此事当如何对诸同门开口?”
提灯老道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等阐教仙自行决断。
这般感觉,当真不错。
很快,广成子目中犹豫尽退,淡然道:“这就去营中问问,无论是我玉虚之仙,还是周营投靠而来的散修。
谁若是敢去十绝阵中一探,我阐教自有厚待。”
众仙默然不语。
赤精子叹了声,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去营帐之外,对在营中的数十名仙人传声。
那十名挡灾的炮灰迅速定了下来。
破阵的十名高手,也紧跟着定了下来。
十二金仙中,惧留孙不在,玉鼎与太乙不出手,杨戬做补充,刚好十名高手入阵破局。
广成子看向提灯道人,目中带着几分笑意,小声问:
“前辈您可有十成把握定住连环阵?”
“自可,”提灯道人笑道,“反倒是,若局外之人插手此事,你可有所准备?”
广成子道:“我阐教应当还是有这份薄面。”
“那今日破阵之事,自不在话下。”
广成子对提灯道人拱拱手,言道:“多谢前辈了。”
提灯道人继续闭目不语,自身道韵清悠安然。
半个时辰后。
周军收起免战牌,鼓声冲天起,十道流光飞出周营!
他们目中带着几分忐忑,又大多带着几分决然,朝十绝阵同时扑去。
十绝阵中,秦完一声轻喝,十天君全神以待!
待那十道流光停在阵门,十天君也是微微一愣,见这十仙都是些名不见经传之人,各自修为都不算强横。
这般对手,哪里用得着大阵?
他们亲自现身斗法,就可原地格杀。
“莫要大意,”秦完叮嘱道,“他们应当是来试探,留下便是,我们只需要对十二金仙有所留手就可。”
十天君各自答应,待那十仙人报上名号、进入大阵,便全力催起阵法。
少顷,惨叫声此起彼伏,十道孤魂奔赴封神台。
周军大营中,十道身影驾云向前,各自奔赴此前选定的阵门。
那提灯老道露出几分微笑,站在辕门之前,袖袍一挥,十绝阵之内闷雷声不断,其内灵力交换突然被凝固。
十天君各自骇然,此前还无解的连环阵,此时竟直接失效!
而当他们刚要商议对策,阐教十二金仙中的九位,外加杨戬这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已是冲入阵门!
“莫怕!”
秦完咬牙大喝:“各自应敌,互相照应!”
十天君其他九仙的道心,蓦然一沉。
第七百零六章 弑圣者:寿【最大杯!】
为什么……
‘贫道的阵也破了!快走!不要恋战!’
‘贫道今日与你们同归于尽!’
‘让小妹走!小妹走!咱们杀了十个也够本!走啊金光!’
为什么……
‘金灵圣母,你可还要对贫道无礼?可是觉得贫道不能打杀了你?可笑。’
‘准提!你动她们试试!我赵公明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哼,不成圣终究蝼蚁。’
为什么……
“长庚快走,你挡不住他们!”
“长庚你走啊,老哥拖累了你,老哥甘愿入劫!你走行不行!”
“接引!准提!你们来杀我!来杀我啊!”
眼前是一片迷茫。
迷茫的天空,模糊的大地,悬浮在头顶的太极图充斥着整个视线,而在太极图上方,一左一右两座宏伟身形仿佛能镇压这片虚空。
金光圣母左手颤抖着,握住身旁的短剑,想喘息却被强横的威压压的不能动弹。
她为什么要活下来,她为什么要活下来……
身周缠绕的阴阳气息,那正在对抗两个圣人攻势、已是摇摇欲坠的熟悉身影。
互相搀扶,却已经近乎无法动弹的师姐,带着哭腔不断大骂的师兄……
肩上的伤口,倒在远处、挣扎想站起来的阐教弟子……
都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
……
半个时辰前。
“各自应敌!互相照应!”
听到大哥这般话语,金光圣母道心一沉,已是明白他们败局已定。
那突然出现的莫名法力,不只是定住了连环阵的灵力流转,就连他们十绝阵各自阵法本身的威能都削弱了三分。
是二师伯出手吗?
还是阐教有潜藏的高手,南极仙翁吗?
金光道心略微有些凌乱,大阵之中已是闯入了一道身影。
她立自警醒,抬头看去,金光阵中道道金光闪耀,无数金镜折射出层层金光,罩向入阵的身影。
这般金光,既可伤仙躯、又可伤元神,但对方只是轻哼半声,一道圆罩出现在对方周遭,道道金光被对方稳稳当下。
是杨戬?
金光圣母自法阵中央站起身来,心底倒是略微松了口气。
此刻杨戬看不到她,她却能观察杨戬的一举一动,立刻调动更多金光对杨戬照了过去。
这杨戬修有**玄功,肉身堪比先天灵宝,此前闯阵,他就在十绝阵内转了一圈,十绝阵无一可伤他。
最后还是大哥将杨戬诱出了大阵,生怕杨戬窥破十绝阵之秘,坏了他们的阵基。
这是被他们十个列为最为难缠的对手,比那些阐教二代弟子都要麻烦许多。
而今杨戬出现在她的金光阵,最起码其他阵中压力会小许多。
金光圣母一声轻喝,嗓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杨戬!你还不束手就擒!”
场面话,纯粹的场面话,此刻金光圣母手中都有些冒汗。
她身形娇小,穿着打扮也是短裙薄衫,但此刻杀气凌凌,也是颇有威势。
杨戬道:“我已寻到破阵法,还请师叔束手就擒。”
“笑话!”
金光圣母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话,道心突然一颤。
远处,一方大印遮天蔽日,将化血阵整个压垮。
又有一面阴阳镜折射黑白两道光束,照穿了落魂阵的迷雾。
这!
失去连环大阵,他们在十二金仙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吗?
金光圣母一颗芳心已是乱了,她急急催动各处铜镜,大阵内金光漫漫,却完全无法伤到杨戬分毫。
这就是**玄功吗?
金光圣母咬牙催动自身法力,她还抱着一丝奢望,想将杨戬困住,立刻去驰援其它大阵。
忽然间,侧旁传来赵江的怒吼声:
“贫道的阵也破了!快走!不要恋战!”
地烈阵处,灵宝**师祭起的宝剑蔓出万丈剑芒,将那如莲花般涌起的地火径直斩断!
赵江身陨,地烈阵破。
紧跟着。
烈焰阵、红水阵、红砂阵!
“快走!能走几个是几个!”
“金光退!杨戬对你还没杀意!”
“贫道今日与你们同归于尽!”
金光圣母目中划过少许茫然,于法台上后退半步,又立刻咬紧牙关,燃起元神、拼尽一切朝杨戬催动金光。
杨戬微微皱眉,右手虚握、三尖两刃枪随金光环绕迅速凝成,向地面轻轻一顿。
噹!
大阵各处微微震颤。
“哼!”杨戬鼻尖发出一声轻哼,额头竖眼突然睁开,一道暗金色光亮照向那一重重铜镜。
几乎瞬间,各处铜镜倒映出杨戬之神眼,也倒影出那暗金光芒爆发的瞬息。
乒——
哗哗几声,阵内数千铜镜同时炸裂,一处处支撑铜镜的木架、藏在地下的阵基,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随之彻底炸碎。
金光阵,破。
这就是广成子选杨戬破此阵的主要因由。
金光圣母低头喷了口血,立刻握出一把利剑要对杨戬杀去,但面前人影晃动,一抹银光亮起,数重残影重叠!
杨戬已是站在她面前,右手持枪、向前轻轻一推,溅起了少许血花。
三尖两刃枪刺破了金光圣母的肩头,随着杨戬收枪,又带出一股血箭。
玄力封禁金光元神,杨戬看了眼金光圣母,淡然道:
“自行去封神台报到,只要心底甘愿接受天道束缚,封神台可允肉身进驻,等同身死。”
金光圣母眼底光芒一颤。
这算什么?
怜悯吗?
“杨戬!你何不杀了我!”金光圣母低声喊着。
杨戬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金光阵外围灵气在迅速消散,显露出各处情形,还有几处大阵在大战,其内的‘天君’都已发现了杨戬饶过金光圣母之事。
天绝阵中,秦完立刻喊道:“金光快走!去封神台!活着总比身死要强!”
“让小妹走!小妹走……”
轰鸣声中,天绝阵、风吼阵、寒冰阵几乎同时坍塌。
正此时!
一道剑光亮起,对金光圣母当头斩落,却是丝毫不留情。
杨戬眉头微皱,脚尖轻点,身形宛若撕裂乾坤,做出向前举枪轻刺的动作,枪尖掠过一重重灰绿光影,将斩向金光圣母的长剑挡飞。
天绝阵方向,此刻带着少许伤势的文殊道人眉头轻皱,淡然道:
“杨戬师侄,这是何意?”
“她是我的对手,”杨戬看向文殊道人,冷然道,“我已许诺让她自缚去封神台,师伯莫要让我失信。”
文殊皱眉道:“谁允你擅自做主?这是杀我阐教仙的强敌!”
“那十人不是各位师伯师叔让他们来送死的吗?”
杨戬将三尖两刃枪拄在身旁,英俊的面容略微扬起,神眼闭合,但自身却有着淡淡的威严,身上的战甲倒映着太阳星的光芒。
“她是我手下败将,自当由我处置。”
“哼!那封神台是你说开就能开的?”
“太白星君特许,杨戬有三次免杀之权,即允杨戬手下三个败将肉身去封神台,金光圣母是其一,不可吗?”
文殊面露怒色,皱眉道:“清源妙道真君好大的官威。”
“若说官威,你当称我一声元帅。”
“杨戬!”文殊快步向前,指着杨戬骂道,“你莫要太过分!”
杨戬低头看了眼金光圣母,淡然道:“师伯若是觉得不妥,我这就押送她去封神台,若师伯执意出手。
杨戬,愿一战奉陪。”
“你!”
“好了!莫要让人笑话!”
广成子自侧旁现身,皱眉道:“杨戬退下,此是大劫时,劫运也需生灵高手陨落来填平,你文殊师伯并非是为了泄愤,金光今日身死,明日咱们阐教就可少死一人。
退下吧。”
杨戬皱眉看向广成子,淡然道:“大师伯,杨戬此前的话既说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杨戬,”玉鼎真人叹道,“回来吧。”
杨戬下意识攥紧三尖两刃枪,随后缓缓呼了口气,并非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军营方向。
文殊冷哼一声,此时自是下不来台,提剑走向金光圣母。
金光圣母注视着杨戬的背影,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来,对着杨戬做了个道揖,转身面对文殊。
哪怕仙力被封,犹自提起了手中短剑,脚步有些虚浮地踩空了下地面。
“一切,都是为了我阐教少陨。”
文殊冷冷地道一句,隔着数百丈远祭起宝剑,剑指随手一划,剑光就要划开金光圣母那雪白脖颈,血色就要浸染金光穿着的浅白短裙。
金光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目中已是死寂。
兄长;
公明师兄;
金光之前,给你们多添麻烦了。
“滚!”
突如其来的轻喝,自身法力毫无征兆地解禁,金光圣母愣愣地看着眼前停下的剑光,看着那只握住剑刃的葱白纤手微微用力,那把剑直接被捏碎……
叮铃铃的轻响声划过。
一袭金纱缓缓飘落,十绝阵废墟上凭空多了一道身着长裙的身影。
她身后飘着淡淡的道韵,空中还有残存的道韵,能描绘出她此前极快赶来的轨迹。
长发缓缓飘舞,修长身形傲然而立,一双凤目扫过文殊道人,后者却下意识后退半步。
凶威凌厉,威压惊人。
截教,金灵。
“我本不想现身,”金灵圣母淡然道,“我此刻本也不便现身,但阐教各位,是否做的太过了。”
言罢,金灵圣母扭头看了眼金光师妹,眼底目光有些复杂。
“师姐……”
金光轻声喊着,“您不是。”
“我送你去封神台,”金灵圣母淡定地道了句,抬手就要去拉金光的胳膊。
广成子身影闪烁,出现在金灵面前百丈外。
赤精子、文殊道人、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立刻赶向广成子身后。
广成子道:“道友既已现身,不如今日就切磋一二。”
“就凭你们也想留我吗?”
金灵圣母嘴角微微一撇,将金光的胳膊松开,转身、现出八臂法身,手持龙虎如意、四象塔、飞金剑,掐莲花印、日月印、星辰印。
接来日月星辉,惊动十万里灵气。
她长发飘舞,双目被染成金色,便是广成子与赤精子也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道境压力。
截教第一女仙,金灵圣母!
“一战。”
广成子双眼微微眯起,手托番天印,与金灵圣母身形同时消失,只留下了两道残影随风消散。
空中突有灵气翻涌,层层云雾被一股强横的气浪吹散,露出澄澈的天穹。
两道流光于空中急速对撞,番天大印横压空中,又被一只玉如意的虚影直接撞翻!
赤精子手持阴阳镜,低声道:“我去助师兄一臂之力!”
言罢身形掠空而起,一黑一白两道光束翻转天穹,互相追逐碰撞的身影化作了三个……
但不过少顷,赤精子与广成子齐齐被压制!
两道者联手,两件极品灵宝,番天印、阴阳镜,竟被金灵圣母压着乱打,毫无反手之力!
文殊、普贤、慈航对视一眼,身形即刻冲去云上,各自祭出法宝,于外围牵扯金灵圣母注意力。
金灵圣母低声嘶吼,嗓音透出一股决然,大道威压震慑不知多少仙凡!
碧游宫,通天教主突然睁开双眼,身形划开乾坤直接冲了出去。
碧游宫殿内,赵公明有些神不守舍,与多宝道人低声言说几句,就退去了大殿角落。
他运转着李长寿交给自己的口诀,一缕心神有些费力地挪去了罗浮洞的纸道人处,仙识散开,却没有看到自家夫人的身影。
之前不是还在这?
赵公明微微皱眉,道心莫名颤了几下,立刻站起身来。
“怎么了?”多宝问了声。
赵公明目中划过少许思量,笑道:“无事,我挂念金灵那边,回罗浮洞看看,稍后再赶回来。”
“多在金灵师妹身旁照顾吧,”多宝道人笑道,“咱们也都没孕育过子嗣,也没啥经验,你可要细心点。”
“行的,”赵公明笑了笑,身周出现二十四颗光点,化作流光远远飞走。
多宝道人揉了揉自己疲倦的面容,对面前几位师弟师妹道一声:“再试试,看能不能打开云镜,咱们最起码也要看清楚十绝阵此时的情形。”
无当圣母道:“准提出手斩断了那片乾坤与外界的联系,咱们怕是只能赶过去。”
多宝叹道:“秦完他们怕是已被破阵身陨,十二金仙可不好对付……唉,师尊说的不错,外出就是劫难。”
东海之上。
赵公明紧紧皱眉,全然没有之前那般淡定。
准提之前现身,圣人道韵笼罩了岐山附近万里之地;
夫人不在洞府;
十绝阵必然要被破……
金光与自己曾有过一段不合适的岁月,虽什么也没发生,但依旧算是关系紧密。
且夫人与自己此前提起过,还生过气。
突然,赵公明感受到乾坤道则传来的轻轻震颤,而震颤的来源……
赵公明双目瞪圆。
圣人道韵!两股圣人道韵!
自家师尊与二师伯的圣人道韵在对碰!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般?!
赵公明心底泛起了不详之感,身周二十四颗星辰光芒大作,身形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朝着南赡部洲的岐山急赶。
不要过去,千万不要过去,那个提灯就是准提,圣人已经现身,十绝阵成了对截教仙的陷阱。
‘你还怀着身孕!’
……
“金灵!放开他!你想如何!”
岐山,高空中。
阐教数位高手呈包夹之势,将金灵圣母围在空中。
广成子左肩带着剑伤,赤精子胸口凹进去了一片区域,普贤与慈航也是各自带伤。
更远处,阐教十二金仙与阐教众仙面色颇为难看,一个个都在注视着被围住的金灵圣母。
此刻,文殊被飞金剑抵在脖颈,元神已被封禁,浑身被仙绳困缚,成了金灵圣母的‘人质’,而金灵圣母此时虽并未带伤,但气息有些混乱,法力有些不继。
若非自己状态受了影响,她也不会用这般方式。
金灵圣母淡然道:“我饶过文殊性命,换我金光师妹性命,且送金光师妹去封神台,此事就算了断,如何。”
广成子目中划过几分恼怒,但不断颤抖的左臂,提醒着他眼前这个截教内门大弟子、截教女仙之首,是何等强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广成子看了眼还在军营中站着的玉鼎真人,冷哼一声:
“善。”
金灵圣母也不含糊,随手将文殊扔向了阐教仙。
广成子打了个手势,众阐教仙虽面露不甘,却也并未多说,各自朝着军营落去。
金灵圣母看向下方的金光,出声道:“师妹,我送你。”
嗓音多了几分温柔,也带着难以掩去的疲倦。
“师姐……”
金光颤声喊着,刚要驾云飞上去,一股威压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临!
金灵身形自云头一沉,立刻抬头看向空中。
那里,一名老道提灯而立,目中带着毫不掩盖的杀意,一言不发,左手拍出一掌,压向金灵!
“西方教!”
金灵牙缝中挤出一声怒斥,却是丝毫不惧,身形包裹着金光冲天而起。
法身光芒大作,宝物对空中飞射。
“米粒之辉。”
提灯老道用淡定的嗓音如此说着,打出的掌影忽然由虚淡变得无比凝实,如山岳、似天崩,蕴含无边法力,似能横压一切生灵。
数道宝光撞在这手掌掌心,却将这大掌不断抵住。
提灯老道眉头紧皱。
他自是有各种斗法的法门,但圣人出手,若非最简单的招式,那未免太过瞧得起这些蝼蚁。
可此时,金灵圣母法身自下而上冲来,将那大手几乎撞散……
“金灵圣母,你可还要对贫道无礼?可是觉得贫道不能打杀了你?可笑!”
提灯老道收起掌中宝灯,掌心现出七宝妙树,对着金灵圣母轻轻一扫。
七彩光芒如彩虹般充盈在天际,化作七道流光砸向金灵。
金灵祭起的众宝物,触碰到这彩虹流光就被封灵性,正面抵御连瞬息都无法阻拦。
七道流光交错、环绕,化作一颗彗星般,与金灵圣母高举的八臂正面对碰。
“噗——”
金灵圣母低头喷出大口鲜血,面容煞白,法身瞬间被封禁,身形被打的向下猛降,却又不得不将所有能控制的法力护持在小腹周围,自身硬抗。
轰鸣声中,金灵圣母砸在十绝阵中。
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道则显影’,如同大地的脉络,尽数拦下了金灵圣母的撞击之力。
这是天道在护持大地,以免生灵涂炭。
“师姐!”
金光大喊了声,立刻朝金灵圣母飞扑,却被金灵圣母抬起的左手拦下。
金灵圣母微微吸了口气,用手背擦干嘴角鲜血,自大地的浅浅坑洞中慢慢站起身来,抬头凝视着空中的老道。
此时提灯老道已现出本体,手托七宝妙树,静静盘坐在空中。
圣人,准提。
不等金灵开口说话,准提手中宝树对金灵再次刷了下来。
金灵圣母目中燃起金色火焰!
“金灵,今日贫道就与你清算覆我西方山门之因果。”
“来啊!”
金灵圣母低喝一声,长发有些凌乱,但目光宛若杀神。
金色火焰蓬勃而起!
准提双目半垂,手中七宝妙树绽出金银宝光,随着准提轻轻刷动,炸出漫天星辰,对着方圆数十里大地轰砸而去。
地面现出了红蓝交织的方格,大地脉络再现,金灵圣母身形再次跃起。
金光几乎咬破了自己下唇,提剑欲要跟上去,却发现此时自己身处圣人威压之中,身形刚一动就跪伏在地。
金色火焰被漫天流光炸回。
哪怕有天道加持的大地,在金灵圣母身影正下方的三丈范围内,也被打成了一堆碎屑细沙……
待光芒过后,金灵圣母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拄着飞金剑,右手捂着自己小腹,目中是愤怒、是怒火,也是一种悲哀与痛苦。
‘孩子……当娘的孩子很倒霉吧。
可娘就从来没服气过,就从来没在怕过。
娘对不住你们,可娘从没后悔过。
圣人又如何!
圣人又如何!’
金灵圣母浑身浴血,却在轻颤中慢慢起身,目光依然凶狠,长剑满是沟壑。
“若我早生十元会,何来你们西方圣人道果!”
准提似是被触怒,手中宝树光芒大作,道道流光对金灵圣母悍然砸落!
金灵举剑,自身法力爆涌开来!
天地之外,某处满是扭曲的乾坤之中,通天教主双眼满是血丝地看着面前的中年道者,手中剑影翻飞,却被中年道者不断挡回来。
“师兄,就当我求你,让我过去斩了准提!”
元始天尊轻轻皱眉,只是摇头,手中玉如意点出漫天青光,将通天教主剑影尽数拦下。
通天教主自是知道两者实力接近,若元始天尊不放行,他斗数百年才可寻到胜算。
此时正自金灵圣母要去抗准提最后一击。
准提挥动七宝妙树,此时竟是毫无留情,目中已是有抹杀这般高手后的快意。
“二哥!”
通天教主瞠目欲裂,“金灵还有孕在身!她还有身孕!”
元始天尊微微皱眉,目中划过少许犹豫,闭目轻叹,背后浮现出盘古幡的虚影。
“事已至此,莫怪贫道心狠。”
通天教主突然冷静了下来,鼻翼轻轻跳动,长发向后飘舞,青萍剑发出轻轻剑吟,诛仙四剑于身周盘旋旋转,左手已并起剑指。
他已不再多说,身形向前,目中无波无澜,剑锋却似是要划破这乾坤的囚禁。
元始天尊面色无比凝重,盘古幡的虚影直接凝实,却做防御至宝来用,撑起了一道道开天道韵。
乾坤之外!
那一束七彩流光将金灵圣母的身形吞没!
金灵圣母身周法力迅速被耗尽,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小腹突然出现一蓝一紫两点星光。
唰!
两道婴孩的虚影出现在金灵圣母左右,他们同时抬头看向准提,各自攥拳、咬牙,撑开两层薄薄的光芒,却在七彩流光中坚持了瞬息。
天空突然变成了夜空,一紫一蓝两颗大星横空,爆发出璀璨之极的光点。
凌霄殿中,一直在看着这一幕的玉帝豁然起身。
四御!
四御之星!
金灵圣母腹中孩儿是紫薇勾陈四御帝星!
玉帝身形立刻就要冲向面前云镜,此时帝星护母,却只能坚持一瞬,如何能挡得住圣人一击!
紫霄宫中,那魁梧老者已是皱眉并起剑指,立刻就要朝着下方点出。
就在这一瞬息!
比玉帝降下的天雷更迅,比道祖要点出的一指更疾。
金灵圣母侧旁乾坤突然裂开,一道身影从中窜了出来,随之将乾坤裂缝拉上,让身后追来的数名灰袍老道纷纷扑空。
窜出的身影已是闪到了金灵圣母身前,背对准提,先是凭肉身截断那七彩光柱,背后阴阳二气迅速交织成了太极图虚影,将这道光柱尽数吞下。
“长庚……”
金灵圣母轻唤一声,身形无力地向后仰倒,却被一股仙力包裹,温柔地推到了侧旁。
来者抬头看向云上,太极图张开,罩住方圆十里之地。
他衣袍有些裂缝,气息略微有些起伏,此刻抬头凝视准提,目中流露出少许嘲讽。
不是李长寿又是何人?
李长寿扭头看了眼金灵,又看了眼那金光,随后看向了军营中的杨戬和玉鼎。
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叹。
他理解金灵明知准提圣人在此地,还忍不住现身。
金灵此前说的那几句话,都是在说送金光去封神台,但阐教仙退了,西方教二圣人站出来了。
这就是一些无法控制的变数吧。
但杨戬是自己教出来的,他做了选择,且这个选择合情合理,自己就当去支持。
“准提圣人,”李长寿淡然道,“今日到此为止吧。”
准提目中满是厉色,“李长庚,你在和谁说话?”
“西方教二教主。”
李长寿道:“金灵圣母怀中婴孩乃是天庭注定的四御之星,为二阶正神神命,你可是想与即将完全崛起的天庭作对?”
准提沉默一阵,淡然道:“金光留下。”
“金光已可入封神台,”李长寿看向准提,“杨戬乃天庭元帅,且被陛下看重,赐予了三次免杀之权。
我作为封神主理人,今日当接金光回天庭。”
“金灵、金光,你都要带走?”
“是又如何?”
李长寿双眼微微一眯,目中却是丝毫不让。
准提手中七宝妙树略微举起,李长寿肩头已现出玄黄塔,一缕缕玄妙道韵在身周环绕。
七宝妙树划落,一道七彩彩虹凭空凝成,如长鞭、似长枪,对李长寿横压而去!
李长寿身前太极图黑白光芒大作,塔爷的灵觉一阵狂骂。
正面相抗!
“准提你敢!”
东方传来一声大喝,水蓝色光芒染过了天边。
赵公明!
还是怒不可遏的赵公明!
“准提!你动她们试试!我赵公明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二十四颗水蓝色大星闪耀,赵公明身形翻转,定海神珠震出无边浪涛的巨响!
似有无边巨浪自东方镇压而来,朝准提横压!
地面之上,李长寿顶着太极图一跃而起,离地焰光旗护在金灵金光头顶,却只留下了一个透明的轮廓。
准提圣人眉头紧皱,手中七宝妙树刷出道道宝光,着重要刷落赵公明的定海神珠。
赵公明却轻喝一声,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归于体内,身形飞速暴涨,一巴掌拍向准提宝体!
准提飞起一掌。
李长寿隔着太极图打出一拳,拳影卷起两股黑白气息正面攻向准提。
准提的圣人法力此时彰显无疑,七宝妙树对拳影滑落。
只见!
赵公明携定海神珠之威,与准提正面拳掌相对,乾坤剧烈震颤,如破碎的琉璃境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终究是赵公明法力不如,身形倒飞、张嘴喷血,无尽波涛炸散,自身道韵也有些不稳。
但下方,夹带先天至宝太极图之威的拳锋,却将七宝妙树打飞,拳锋直直打在准提宝体之上!
李长寿那身形一闪,遁法之道发挥到极致,趁着乾坤一不注意,出现在了准提身后。
乾坤尺,进三,斩!
这太清弟子长袍飘舞,无锋的乾坤尺划破乾坤,将准提瞬间吞没!
侧旁赵公明已强压伤势反杀而回,手中握住当年燃灯的那把乾坤尺,定海神珠之力倾注其上,两套先天极品灵宝竟在共鸣,在不断共振!
其威,竟不在先天至宝之下!
赵公明含怒出手,美髯染血、战甲鼓胀,又是一条沟壑自他手中乾坤尺绽放,朝着陷入虚空裂缝的准提横压而下!
这天地仿佛都在颤鸣!
准提此时自是大怒,七彩宝光闪烁,背后宝轮闪耀出夺目亮光,竟将那虚空沟壑照亮。
他,已是亮出自身绝技,浑身染上了一层偏黑的金光。
丈六金身!
天道之力扫过,天地裂缝瞬间闭合,准提已从坐姿化作站姿,身周光芒不断闪耀!
李长寿与赵公明眼神交汇,两道身影突然一正一反,围绕准提极速盘旋。
准提打出漫天掌影,七宝妙树绽出一束束流光。
李长寿掌托太极图,阴阳气息左右扰动,包裹在赵公明身上。
赵公明凭定海神珠之力,仿佛借来二十四大千世界之力道,此时又有定海神珠加持,与准提掌影相对竟暂时不弱下风!
周军大营。
玉鼎真人目中燃烧起两团火焰,与杨戬、哪吒几乎同时向前踏出半步。
一旁广成子却抬手将玉鼎拦了下来,低声道:“西方教毕竟是我们盟友。”
玉帝面色有些犹豫,杨戬冷哼一声,提着三尖两刃枪向前。
哪吒嘴角一撇,淡然道:“大师伯,你挑盟友的眼光太差了。”
但随之,哪吒被太乙真人拉住。
“师父!”
“你有**玄功吗?”太乙真人骂了句,“逞什么能,这是圣人!”
杨戬轻轻吸了口气,额头神眼光芒闪耀,身形化作一抹金光掠天而起。
“天庭战将杨戬,参上!”
然而,杨戬始终是实力差了些,**玄功就算大成,若没有更深的理解,也无法参与这般大战。
他只是向前凑了凑,就被准提一掌拍下云端,砸在了金光圣母不远处。
但此时,就在杨戬冲天而起,准提分神的一瞬!
李长寿找准机会,身形在空中数百次闪烁,右手剑指点在准提后脑,打的准提向前踉跄两步,低头喷出一口圣人血!
众仙皆惊!
准提更是大怒!
赵公明欲要乘势追击,准提双目染上金色,一拳砸在赵公明拳锋上。
就听得咔咔几声,赵公明左臂竟寸寸断裂!
这犹不算完,高空之中突然有两道亮光闪过,对赵公明横砸而来。
李长寿目中神光一闪,左手对准赵公明,向下用力一拽。
赵公明身周乾坤凝固成一只方格,与地面附近的‘方格’置换!
乾坤置换!
李长寿身影闪烁,托着太极图、顶着玄黄塔,将准提后续攻势稳稳拦下。
高空中的两道亮光砸落,却是两道光束,被太极图勉强拦下,但李长寿也被直接压回了地面附近。
地面上,天道凝成的大地脉络一层又一层,方圆百丈内的大地已是碎到不能再碎。
李长寿轻轻吸了口气,面色无比凝重。
赵公明左臂空空荡荡,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此刻竟已是身受重伤,勉强站起身,拦在金灵圣母身前,又被金灵圣母抬手扶助。
空中,云雾生成,凝成了百丈高的圣人法身。
西方教,接引!
“师弟,未免太难看了。”
接引淡然道了句,准提道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散去金身、恢复长袍,盘坐在云端,身周生出无边云雾,凝成了百丈高法身,与接引一左一右,坐在天穹。
接引朗声道:“今日只清算赵公明与金灵圣母,结我西方教弟子之因果,不伤天庭仙神。”
李长寿眉头紧皱。
他,在阻止自己老师现身?
“长庚师弟,”金灵圣母低声道,“你走吧,我们夫妇挡他们,师尊应该是被二师伯挡下了。”
赵公明苦笑了声,看着金灵,颤声道:“你冲动个什么劲。”
“我不服。”
“没事,没事,”赵公明握住金灵手掌,“就是对不住咱们孩子,我陪你,怎么都陪你。
终究还是我老赵没用。”
金灵圣母眼圈一红,差些没有绷住。
乾坤被圣人道韵锁死,他们若妄动就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想在圣人面前逃遁,比接下圣人正面一击的难度要大百倍。
李长寿负手轻叹,头顶太极图道韵再次浓郁了起来。
接引法身打出一道流光,太极图瞬间被压下,但李长寿抬手硬顶,身形勉强不动。
接引法身左掌下压,太极图再次被压下,李长寿双手擎天,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身形猛的一沉。
“哼,不成圣终究蝼蚁。”
准提冷笑了声,法身打出一掌,压向李长寿头顶太极图。
两圣之力……
李长寿身形几乎被瞬间打落,低头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玄功!
大道均衡!
金灵圣母出声喊道:“长庚快走,你挡不住他们!”
李长寿犹自不动,深深吸了口气,玄黄塔出现在自己脚下。
无边灵气朝着他汇聚而来,但太极图却无法向上半寸。
圣人掌影再落!
接引准提齐齐出手!
李长寿浑身冒出金光、血光、紫光,身形有一瞬被打的佝偻,却在扛过之后,再次将太极图撑起来。
杨戬躺在血泊中,此时睁眼看着那道身影,目中燃烧着火焰,但近乎破碎的躯体却完全无法动弹。
玉鼎真人紧紧攥拳,但一旁文殊道人低声说着,圣人不会杀李长庚。
赵公明带着哭腔呼唤着:
“长庚你走啊,老哥拖累了你,老哥甘愿入劫!你走行不行!”
“接引!准提!你们来杀我!来杀我啊!”
“我赵公明还不起你这份恩!你不如让我死了!李长庚!李长寿!”
李长寿双手在轻轻震颤。
接引道人突然开口:“金灵今日不必死,赵公明一命即可。”
赵公明眼中燃起光亮,想将金灵圣母推开,却被金灵圣母死死抱住右臂。
一直被圣人道韵压制的金光圣母,突然握住了手中的剑。
为什么,圣人就可以肆意定下旁人命途。
为什么,二师伯要帮西方教不帮我们。
为什么,我们道门就要互相厮杀……
“一切因我而起,还请圣人老爷放过我师兄师姐!”
金光圣母看向杨戬,突然捂嘴哭了出来,目中满是痛苦。
我如果早死一点就好了。
我之过……
我之过……
“我之过。”
李长寿豁然转身,想伸手去救,此刻却没有半分余力,身形更是被太极图压的在半空单膝跪下。
他只见……
金光圣母左手握着剑,剑刃划过了脖颈,原本跪坐的娇小身形向后仰倒,元神自破,脖颈鲜血流淌,身形在细沙堆上缓缓下沉。
“啊,啊!”
杨戬嗓尖颤抖着,只能无力地双手砸地。
他素不相识,却出离了愤怒,双目中的火焰点燃了身周血泊。
她之过?
李长寿目光有些凝滞。
上方那浩瀚无边的压力再次撞来,他身形不断颤动,却突然站起身来。
抬着头,看向圣人,看向九天。
接引和准提下意识停手,被李长寿此刻眼神看的有些皱眉。
圣人感知中,竟有些忌惮。
“她凭什么说是她之过?
回答我!
她凭什么!说是她之过!”
李长寿质问着,嗓音颤抖地质问着。
天地间一片寂静。
准提突然有了退意,但这退意又让他有些恼怒,冷然注视着李长寿。
李长寿突然自嘲的一笑,目中划过几分悲凉。
他想不顾一切,想暴露底牌,想把用来对付天道的底牌拿出来,放在这里,怼死眼前这两个圣人。
但他还保存着理智,甚至此刻已开始下意识计算,自己今日该如何才能帮赵公明全身而退。
啪!
李长寿突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空明道心散掉,李长寿苦笑了声,左手张开,对准赵公明。
情绪均衡。
一瞬,李长寿双目瞪圆,咬紧牙关,头发一根根飘起,拳头几乎攥出鲜血。
绝望、愤怒、悔恨、痛苦!
赵公明承受的分给他一半,却已是让他想要不顾一切,想要拼死一搏。
可!
‘圣人不可死。’
‘是啊,圣人不可死,六圣在平衡天道之力,死一个圣人天道就可彻底压过生灵,被天道吞噬一个圣人,天道就会彻底失去制衡。’
‘所以最强圣也不会去抹杀最弱的圣,哪怕后者不断去触怒前者。’
‘所以圣人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圣人可以将生灵看做蝼蚁。’
‘所以圣人可以没有底线,可以没有原则,没有任何条件,就决定其余生灵的生死。’
‘这不是一样的吗?’
‘天道是为了维护天地安稳,所以天道可以禁锢生灵,所以天道可以镇压人族圣母,天道可以算计一切,拨弄一切。’
‘对生灵而言,没有公平,没有正义,没有自由,没有希望。’
‘圣人当真不可死吗?’
‘六圣不是早已经无法制约天道了吗?’
‘封神大劫结束,天庭彻底大兴,天道也会借此完全压制住六圣,不是吗?’
‘或早或晚不是吗!’
‘既然是这样,既然是这样!’
‘圣人为什么不可死!’
‘我师父就是个浊仙,他什么都没做过,就因为名字叫齐源,就非要被金乌一口喷死!去成为齐国之源姜子牙!’
‘燧人氏为何要承受着无尽痛苦,也要在湖底凝视着天道!为什么到最后拼死镇压天道意志,还要跟我一个后辈道歉!’
‘圣母为什么要被钉在那片虚空中数个元会!为什么已经连一句揭露天道的话都不敢再说!’
‘封神大劫为什么就必须道门自相残杀!’
‘金光为什么就不能肉身去封神台!’
‘生灵为什么要遵循天道给的剧本,凭什么要去承受所谓的宿命!’
‘为什么!又凭什么!’
‘你们,凭什么高高在上!就凭自己活的老,就凭你们是上古的赢家,就凭你们没脸没皮,就凭你们可以没有人性!’
‘这样的洪荒!
这样的天地!
不要也罢!不存也罢!’
“老师……老师!
弟子还有三个后备之算!我还有另外三个最后拯救生灵的办法!”
李长寿突然仰头高喊,看着苍穹,死死盯着左侧那圣人的法身,咬紧牙关。
“我要杀圣!我要杀西方教二圣!
一切后果我来背负!我来解决!我来承担!
但今天,我要杀圣!”
噹——
混沌钟的声响响彻九天,紫霄宫中的老道皱眉凝神。
而在接引、准提两尊巨大的法身头顶,一张太极图缓缓铺开,笼罩乾坤,隔断岁月,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威压挥洒而下,让准提与接引勃然变色。
通天教主摁住了剑柄,有些失魂落魄地看向十绝阵残墟中,那个浑身被金光包裹、慢慢站起身的身形。
元始天尊闭上双眼,此刻只是微微一叹。
天地息声。
九重天上有老道自云中盘坐,枯瘦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慈爱,微微睁开的双目流露出几分欣慰。
“可。”
太极图突然变得凝实,笼罩住李长寿与赵公明头顶,高空闪过少许亮光,混沌钟悬浮在赵公明面前。
李长寿祭起玄黄塔、握住乾坤尺,右手划开乾坤,拽出小戮神枪。
向前凭空踏出一步,道袍开裂,一股股气息冲天而起,额头已燃起三重火焰。
燃元神之力。
燃元神。
燃玄体精血。
刺耳且轻微的摩擦声中,他身周脚下的乾坤如同琉璃镜出现层层裂痕,光线在他身周扭曲,天地似乎要出现破洞。
李长寿抬头看向那两道已收起笑意与狰狞的圣人法身,目中已只剩冷漠。
“天道,护好你的天地。”
第七百零七章 今日起,洪荒只有五圣!
天地间出现了连绵的方格;
天道之力朝此地汇聚而来,凝成了无边无际的‘阻拦’,反复加持着此地乾坤。
先天至宝混沌钟径直将赵公明与金灵圣母笼罩了进去,开启自身神通,后退一瞬,与防御至宝离地焰光旗一同,将这对截教大弟子死死护住。
李长寿一跃而起!
若鹰击苍穹!
高空之上,太清圣人此刻紧闭双眼,枯瘦的左手高举向上,方圆数十里内的乾坤成为了囚笼。
圣人都逃不出的囚笼。
而太清圣人右手下压,掌心蕴含阴阳道韵。
太极图威能全开护持在李长寿身周!
乾坤对李长寿再无半点阻力,反过来护持李长寿身形。
西方教圣人已是勃然变色,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两具法身立刻炸散!
前者身形冲向高空,后者现出丈六金身对李长寿直扑而去。
接引道人高呼一声:“太清师兄,我等不想与你为敌,今日之事是我们做的不敞亮。”
“闭嘴。”
太清圣人有些费力地吐出这般字眼,而后身形轻轻一震,背后走出三道身影,尽皆是老道身形。
一气化三清!
这三道身影同时出手,点出一指、打出一掌、甩出阴阳气息。
那接引道人身形瞬间被摁住,还想说话,却被突然出现的攻势径直压制,只能勉力抵抗。
太清圣人并未多做什么,只是将接引压制在高空中,目光便落在了下方。
徒弟说了要杀两个,那就让徒弟来做。
若是气不顺,就容易道心郁结。
且看!
李长寿与准提突然要对撞的一瞬,两条大道自他们背后同时现行!
准提之道,凝成一尊金色佛像,不死不灭、不破不立、亘古而存、永恒不毁,这就是圣人。
但下一瞬,李长寿左手张开,背后的秤杆多了一只秤砣,轻轻闪耀起了少许光芒。
一尊模糊的佛像出现在李长寿背后,准提自身道韵、气息、力道、气势,瞬间弱了一截!
李长寿却突然提升了一截!
均衡:道境!
李长寿燃烧元神不只是为了强行加持**玄功,为的就是这一瞬!
圣人乃是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本质也是大罗金仙,但自身之道已经圆满无极,想要均衡其道境无比困难。
而李长寿今日敢说斩圣,就是因为自己留了这一手。
他迈入大罗金仙境后,哪怕尚未触碰到大罗的顶点,称不上混元大罗,却可在燃烧元神的前提下,拼生命本源,强行均衡第六圣的道境!
圣人也有强弱!
这就是最弱的一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而当两道身影于高空对撞,就如同两颗星辰的对冲,绽放出无边光亮。
下一瞬,此地众仙骇然可见。
被打飞的,是第六圣!
李长寿身形原地顿住,此刻浑身气血激荡,双目都因充血满是血丝,身周道韵轰然炸散又迅速凝聚。
准提的丈六金身远远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目中满是不敢置信。
圣人。
时代变了。
李长寿紧咬牙关强冲而起,强压伤势,抓紧一切机会!
这种燃烧元神的状态自是不能持续太久,若不能将准提尽快重伤,想杀圣人只是痴心妄想。
准提目中划过几分狠戾,身形强行停顿,朝李长寿再次扑来!
李长寿手中戮神枪点出无数黑芒,身形却在黑芒之下瞬间消失不见。
风遁!
乾坤遁!
【我的遁法无人可挡,但只有我逃命的时候这才是遁法!
向前时,遁法亦可冲锋!】
慢,圣人的反应着实太慢!
准提凭手臂挡下下方急射而来的黑芒,却发现都是些虚晃的招式,全无多少力道。
他猛然回头,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那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道者,身着破烂长袍,双手擎着黑色神枪,一枪砸落!
准提额头迸血,身形直接砸向大地!
乾坤被一枪劈出了条深邃的裂缝,但天道之力迅速扑来,将裂缝迅速填补。
李长寿轻轻吸了口气,头上脚下前冲而去,不给准提半点调整身位的机会。
乘风!
御空!
遁之道,大成!
那杨戬只见,准提道人身形悬浮在半空,那道黑影留下无边残影,从各个方位轰出一枪又一枪,将准提圣人打的浑身满是凹陷的坑洞。
最让杨戬感觉惊心动魄的是,准提道人身形仿佛停滞了,就在半空中十丈方圆内被抛来抛去,丝毫找不到反手的契机。
这就是……
太白金星!
杨戬眼中满是狂热,又满是愤怒,身形想要冲上空中,却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切入点。
远处,周军军营中。
阐教众仙大半都有些茫然。
他们眼前的乾坤被扭曲,那是太清圣人撑起的囚笼,此刻像是隔着一层水帘,只能勉强看到那边的大战。
西方教大圣人被定在高空,他们其实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很合理,理所当然。
施展出一气化三清的大师伯,有可能能单挑其他五圣。
可此时,那西方教二圣人……
他们知道均衡大道强横,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修行时间内,那太清弟子就能做到均衡第六圣道境的地步。
他们也知李长庚此时被威能全开的太极图护住,哪怕第六圣全力打出所有攻势,也伤不到李长寿。
但现在的状况,却是太极图毫无作用。
那太白金星当真不是魔祖转世?
此刻手持戮神枪、在天地间留下无数残影,打的准提道人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那文殊、普贤两道人皱眉向前,但火光一闪,哪吒抱着火尖枪、踩着风火轮出现在了阐教众仙之前。
“大家不用过去,”小哪吒笑道,“我知道大家想去帮长安叔打坏人,但长安叔没发话,咱们看着就行了。”
玉鼎真人道:“既然我们阐教选择不帮,那就当贯彻到底。”
广成子面色有些复杂,注视着李长寿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赤精子低声道:“杀圣……此时就算压制住了圣人,如何才能杀圣?
哪怕长庚师弟元神燃烧大半,恐怕都只能将圣人重创,无法灭杀圣人。”
“是啊,”太乙真人缓缓叹了口气,难得没有不正经一次,“不死不灭,天道之印,想杀圣就要有盖过天道之力,谈何容易。”
“不必,”玉鼎真人凝视着李长寿留下的道道残影,“长庚定有办法。”
阐教众仙尽皆默然。
正此时,东面有大片流光飞来,乾坤破开一口大洞,数十道身影一涌而出,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寿。
云霄面色一白,不顾一切就要冲上去,却被太清圣人设下的壁垒阻拦。
截教众仙此时已是见了,人教大师伯、小师弟,正压制着西方教一大一小两只圣人。
诸多神通、诸多法宝,都已在今日登场。
而他们,也无法向前帮上半点忙。
“云霄不必担心,”多宝道人定声道,“太极图护着长庚,大师伯催发的太极图,谁都破不了!”
随后,多宝道人眯眼凝视着准提。
若是自己此时能冲进去,祭起所有宝库之宝,定能将他炸成重伤,说不定就有机会打破那所谓的不死不灭。
然而,太清圣人没有半点放行的意思。
这场屠圣之战,主角是李长寿,是……赵公明!
……
“老哥,老哥,听见我说话就点点头。”
混沌钟内,李长寿嗓音响起,赵公明立刻用力点头。
“听得到!听得到!”
混沌钟内部飞出两颗亮光,却是两颗九转金丹,赵公明毫不客气,将金丹抓过来,塞入了自己和金灵圣母口中。
“稳住伤势就可,我现在无法分心,也无法与你对答,你只需要听我说,然后回答我行或者不行。”
“老哥可以去死,做什么都行!”
“不,我们要杀圣人,你不用死。”
李长寿的嗓音带着几分冰冷,语速稍快,但出现的频率并不稳定。
显然,他此刻绝大多数心神,都在压制准提圣人身上。
李长寿道:
“想要杀圣人并不是喊两句就可做到的,圣人与天地本源相连,这就是圣人不死不灭的唯一原因。
但此时不同于上古,上古六圣刚成圣时,是天道的基石,动他们就是动天道根基。
现如今有了天庭,六圣已经无法制约天道,换而言之,他们也已成了或有或无的基石。
圣人破灭亦不会影响到天地稳定,但圣人依然能凭借与天地本源的连接,不死不灭。
所以,我们需要达到与圣人同等或者无限接近的层次,与天地本源建立关联,切断圣人与天地本源的联系,如此,就可杀圣!
老哥,听明白了吗?”
赵公明狠狠地点头,忙道:“行!”
一旁金灵圣母扶助赵公明胳膊,残存的法力化作灵力注入赵公明体内,而赵公明的左臂也在迅速恢复。
隔了一阵,李长寿嗓音再次传了进来:
“老哥,我需要你与天地本源建立连接,我今后还有事要做,不能被天道困住。
此前让你参悟那么久定海神珠与乾坤尺,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一条路。
把定海神珠化成大千世界的路。
行还是不行。”
“行!”赵公明定声答应,随之又道,“但不知如何下手。”
“我教你,不用急。
我先与你说清楚,我也要尽力将准提金身打碎。”
李长寿沉默了一阵,随后便道:
“你做了此事之后,将会进入天道序列,与天道深度绑定,你和金灵师姐要去封神台中居住,不可干预封神大劫。
不然会惹来道祖不满,我们前功尽弃。
你与金灵师姐就在封神台中养胎,等待大劫结束,今日你演化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算是补全了天道,截教能得大气运抵消掉一部分大劫之力。
当然,天道也会更加圆满,我以后要做的事也会有更大的困难,不过也没事,我有后备计划。
进入天道序列,行还是不行?”
赵公明眼眶一红,哽咽道:“行!长庚……我们夫妻弄的这烂摊子……”
“做兄弟的,不就是收拾烂摊子用的。”
李长寿又陷入沉默,而在混沌钟内部的顶端,一团紫色的火焰缓缓沉了下来,周遭包裹着一圈水蓝色的光芒。
李长寿道:
“这是我的一个底牌,就是那一缕鸿蒙紫气。
本来我弄在了鲲鹏元神中,后来抹杀鲲鹏本性的时候,又暗中取了出来,封在鲲鹏的拟态元神中,带回了洪荒。
稍后直接将拟态元神,也就是这个水球吞下,会填补你的元神之力,让你与天地本源建立关联。
机会就在一瞬间。
在此之前,你要喊几句话,算是给道祖的许诺。
跟我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混沌钟内,赵公明一字一句得李长寿指点,将那水球托住。
少顷,李长寿的嗓音再次响起:
“三……二……一。”
噹——
混沌钟发出一声钟响,朝着侧旁挪移半丈,将金灵圣母直接带走。
赵公明直愣愣地站在那,抬头看向漫天残影,瞳孔一缩,嘴边带着血沫高呼:
“截教弟子赵公明!
今日欲补全天道,补全天庭!今后与妻金灵入封神台!
望师祖准许!”
言罢,赵公明将手中那团蓝紫交映的水球塞入口中,身形顿时被金光包裹,脚下猛然跺地,身形冲向天穹!
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自身周飞射而出,乾坤尺突然炸碎,化作二十四道流光注入定海神珠之中。
赵公明悬停于接引道人之下,在接引注视下,身形涌出道道紫光,仿佛要炸开一般。
双手飞速掐起法诀,那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剧烈颤抖,又在他背后排成一竖行!
天地昭昭,尽非我有!
天理昭昭,道撑苍穹!
周天易数,尽归我有。
诸天无尽,造化无穷!
诸天!
赵公明右手剑指竖在鼻前,左手死死抓着右手手腕,皮肤裂开一条条缝隙,其内涌出无尽紫色、金色、水蓝色光芒!
以身合道!
诸天!
“开!”
嗡——
赵公明身形爆出一层层光浪,身躯竟直接破碎,而随着这二十四层波浪,背后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突然隐去。
二十四幅画卷!
二十四重天!
随光展开!
天地间,突然多了二十四重与如今九重天相似的大千世界!层层叠叠,井然有序,仙山无尽,仙灵无算!
这一瞬,天道之力突然提升了几个档次!
这一瞬,紫霄宫中的老道露出满意的微笑,却又随之微微皱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这一瞬!
那准提预感到了强烈的危机,身周黑色、金色光芒大作,不顾一切燃烧自身法力也要将李长寿的攻势暂时抵住。
但李长寿身形丝毫不停,甚至收缩攻势范围,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吼,将准提死死限制在方圆十丈之地!
看!
那二十四层天之上,赵公明身着血色染红的长袍,低头啐了一口血沫,浑身气息鼓荡,道境直线飙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翼在微微晃动。
此刻,抬手摁压,二十四重天直面压下!
准提面色大变,身后现出菩提树之影,这大树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蕴含无边生机,又藏了无数生灵的诵读之声。
准提竟在菩提树下转身飞窜,可刚刚转身,一杆长枪自侧旁袭来。
【我说,大道无高下,理应存均衡。】
大道均衡!众道平等!
准提瞠目欲裂,刚要开口求饶,一杆黑枪自前方飞射而来,贯他前胸,钉入菩提树的树干之上!
这一枪!
为杨家惨案!
为天庭那些被你灭杀的仙神!
为香火神国那些饿死的人族,为那些因你一念之私而陨的生灵!
圣人无德,生灵伐之!
天道失衡,自有平整!
二十四诸天!
震!
一道冲击波自南洲中部西北方向远远荡开,一瞬间荡出五部洲之地,荡出三千世界,荡出洪荒,搅动起了混沌海!
天空下起了血雨,但血雨还未落地,就被李长寿随手一掌,拍飞了天空的乌云。
这圣陨,不值天恸。
此为!
长寿一怒欲屠圣,均衡大道断圣心!
公明合道演诸天,借力天地震准提!
弑圣者!
太白金星李长寿!
龙虎玄坛,赵、公、明!
第七百零八章 扬灰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
天空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烟雾。
在十绝阵废墟那狭小的区域内,地面被融成了一面铜镜,护持大地的天道之力已暂时退去。
菩提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那以此为基的七宝妙树也直接毁了,只剩下残存灵力。
树干上,戮神枪枪身有些弯曲,枪尖穿透了一块破败的腐肉,准提的尸身此时竟颇为恐怖,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厌恶感。
生灵发自本心的厌恶。
李长寿皱眉向前,额头火光退却,脚下一软突然跌倒在地。
本是站在树干顶端的赵公明,此刻连忙跳下树来,朝李长寿跑了两步,也是虚弱地踉跄倒地。
而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坐一趴仰头大笑。
笑声何其快意!
笑声何等豪迈!
天地间似乎只剩这般笑声回荡。
阐教一方大多面如死灰,毕竟他们的对手……
屠圣了。
截教一方却是有不少女仙泪眼汪汪,有少许男仙攥拳乱挥,一个个有万般豪情,却不知该如何挥散!
高空中,那接引道人浑身道韵剧烈颤抖,双目却像是失去焦点一般,注视着地面的那棵枯木。
但他此时,面容上的错愕更重,也没什么哀恸的表情。
他只是在错愕,圣人竟然真的可以死……
六圣不死不灭的上古神话,今日起已是过往。
天道·六圣的秩序基石,正式被天道·天庭所取代!
他们,只不过是法力强横些的‘大能’,失去了那层最为神秘、高高在上的面纱。
空中闪出少许亮光,元始天尊出现在阐教众仙头顶,面色如常凝视着准提的尸身。
通天教主出现在了截教众仙头顶,此时禁不住仰头大笑,收起青萍剑与诛仙四剑,身形在空中摇摇摆摆。
太清圣人皱眉看了眼三师弟,通天教主笑声戛然而止,立刻站直身体,低头对太清圣人做了个道揖,口称:
“大师兄。”
太清圣人缓缓点头,缓声道:“注意些。”
“哎,行,”通天教主笑着答应一句,随后将青萍剑佩戴在腰间,抱着胳膊看向准提尸身。
二十四诸天此刻已化作二十四颗星辰虚影,等待着被赵公明送去天庭。
李长寿和赵公明在菩提树的尸骸前笑了一阵,李长寿最先恢复,抬手塞了两颗九转金丹,拉着赵公明起身。
李长寿抬头盯着空中的接引,问:“老哥,还有力气没?”
“有!”
赵公明精神大震,咬牙看着接引,“恁他!”
“这个,”李长寿传声道,“小戮神枪被半毁了,我就算燃烧元神,也差一线均衡不到他,咱们可能……
破不了他防。”
赵公明瞬间收起凶相,满是仇恨地凝视着接引,传声道:“那咋办,你刚才气势汹汹说了要杀二圣。”
“也可以解释成,是西方教第二圣。”
李长寿传声轻吟:“不急,咱们先吓吓他,准提不能白杀,恫吓的效果要发挥到最大。”
言说中,李长寿在袖中甩出一道青光,化作了一只青毛大狗。
谛听。
他此前发现金灵入劫,急忙就要赶来,只是被几个灰袍老道拦住了去路,耽误了些行程,谛听也就被他收到袖中,带来了此地。
刚好,也可以给谛听上一堂声情并茂的讲解课,让他在不该说话的时候闭上嘴。
谛听感受着周遭逸散的圣人道韵,也是着实懵了下。
他刚才在李长寿袖中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是感觉有点颠簸,怎么自己被甩出来,就受到了一道道目光注视。
旁边树……先天灵根菩提树!
树上人。
谛听腿一软,直接趴倒在地,表情无比丰富。
第六圣虽然一直被诟病是最弱的圣人,而且之前被太清圣人削了两顿,但这也不能够就直接打杀了吧?
这天地怎么了?
看样子,还是‘不服就躺’赵公明与星君大人联手杀的?
这咋回事嘛?
星君大人钓弥勒没钓到,扭头就把弥勒师父宰了,以宣泄对弥勒不现身的不满?
主人在上,这谁受得了!
然后谛听就见,李长寿与赵公明两道浑身带血的身影,一边换衣服一边走到圣人尸身前,这两个弑圣者还在那嘀咕……
赵公明问:“这圣人尸身,能不能炼化出点好东西?”
“也就跟准圣的尸身差不多,”李长寿道,“他的道已归于道则之海,道韵也没了,元神被二十四诸天之力蒸干。
圣人血是个好东西,不过感觉他的太斑驳了,炼丹有点用不上。”
随后,两人又默契地抬头看了眼接引道人。
高空中,接引道人被太清圣人一气化三清的化身所制,此刻并未挣扎,反而是闭上双眼。
他似乎很有自信,也并未着慌。
最多也就是抖几下。
赵公明沉吟几声:“圣人……没有储物法宝吗?”
谛听差点抓狂。
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应该有吧,”李长寿抬手打出两道仙力,那圣人尸身顿时化作两半,几样废掉的宝物滑落了出来,都是些已无法再用之物。
李长寿满脸惋惜,赵公明却是眼前一亮,将这几样宝物用仙力包裹,转身吆喝一声:
“圣人宝物残片·准提圣人纪念版!有没有师兄弟想要收藏?”
截教仙人轰然应诺,一个个如果不是被挡在外面,八成是要冲上来抢夺一番。
赵公明淡定一笑:“价高者得!”
截教仙顿时兴致更强了些。
李长寿:……
大概,这就是财神吧,财神。
两人蹲在尸身旁鼓捣一阵,很快就发现也没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顶多就是搞了点炼器宝材。
“这尸体怎么处置?”
“当然是焚掉,留着研究圣人怎么尸变吗。”
李长寿笑了笑,随后就开始了一波……比较‘复古’的操作。
只见他袖中飞出一只只纸道人,这些纸道人翻着滚落在地上,迅速化成了一名名老道、老妪。
六名老道盘坐在圣人尸身旁,开始诵读经文,读的是道门《度人经》、道门《送魂经》、西方教《往生咒》等等。
场面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又有四名中年面容的纸道人,站在圣人尸身周遭四象之位,动作同步地拿起了四只音色各异的唢呐,腮帮子一用力,奏出了一曲欢快高亢的曲调。
再有纸道人化成几名老妪和女子,在旁哭哭啼啼,往火盆里面烧着纸。
李长寿掌心召出一团火焰。
此火通体呈白灰色,刚一现身就将乾坤烧得微微扭曲,一股冰寒之感在此地众生心底泛起。
李长寿抬手轻轻一推,火焰附着在那本就破烂的尸身上,那尸身迅速干瘪了下去,但其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支撑,烧了一阵也未能完全烧干净。
赵公明刚想开口言说,去借师尊的诛仙四剑,李长寿右手轻轻一甩,指尖绽放出五道不同的真炎,落在那残躯之上。
少顷,圣人尸身化作了地面一层焦黑,以及两块碗大的金色圆球。
李长寿轻吟几声,招来弯曲的小戮神枪,直接对着圆球砸了下去,这耐烧的圆球没费多大力就被砸碎、碎成粉末。
终于,等圣人尸身只剩下一团黑、灰掺杂的尘土,李长寿祭出了几十颗摄魂珠,在旁边晃了晃,这才完成最后一步。
抬手、袖袍鼓出一缕微风,那灰烬随风而起,在秃噜皮的菩提树下缓缓飘散。
唉,舒坦了。
李长寿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整个人在这一瞬出现的升华。
他等这次扬灰,等了太久太久。
洪荒太需要这个圣人的灰烬,来填补一些生灵的怨恨!
顺便,大劫之力消退了四分之一。
这要是能杀三个圣人,封神大劫都不用,生灵之力稳稳跌破‘冰点’。
可惜杀不得,也没得杀。
天庭、天道得了二十四诸天加固,稍后将九重天合并成三十三重天,大劫之力也能抵消掉一部分。
如此一来,阐截两教已不必非要一方全灭,灭一半就差不多够填大劫的了。
准提的鸿蒙紫气去了何处?
李长寿并未刻意找寻,刚刚二十四诸天震杀准提时,他仔细观察了一阵。
那鸿蒙紫气已被大功德融成了圣人道果,像准提这般对功德依赖较大成圣的圣人,鸿蒙紫气已是完全无法分离,随准提一同蒸发、陨落。
“谛听,”李长寿道,“帮忙感受下,这菩提树可有任何生灵波动。”
谛听赶紧点头,又立刻摇头,话也不敢说,只能迷迷糊糊地被动执行星君大人的命令,整只兽都是懵的。
李长寿温声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不是我不给他面子,之所以杀了他师叔,实在是他师叔太过分。
我们人教奉行清静无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底线,也不喜欢与人斗法,我一个天庭文臣,也不喜好打打杀杀。
希望,我与你主人还能一同喝茶论道,做知己好友吧。”
谛听差点都听哭了。
您都直接杀西方圣人了,就别搞他主人跟西方教的关系了!
紧跟着,一团团真火被李长寿扔向菩提树残骸,他随之驾云,带着赵公明朝空中而去。
接引面如死灰,睁开双眼,目光无比复杂地凝视着李长寿。
一旁通天教主突然开口,这位圣人老爷朗声道:
“准提失德,残害生灵,而今已伏诛,为贫道大师兄弟子长庚、贫道弟子赵公明所杀,接引道友,心中可有不服?”
接引看向通天教主,苦笑了声,叹道:
“洪荒而今无穷岁,终是作茧缚自身。
贫道师弟为非圣所斩,自身法不如人、道不足圣,自无话可说。”
通天教主道:“既如此,道友何不当着我们师兄弟三人的面,许下承诺,绝不报复此事?”
接引默然,随之便道:
“若贫道报复今日之事,当为三清道友诛灭。”
太清圣人看向李长寿,缓声道:“杀……”
李长寿心底一凛,不曾想老师杀心比他还重。
虽然此时杀了接引,天道恐会成最大赢家,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后续大盘计划的走势,但老师有令,自己做弟子不能不尊。
看来,最后十几张底牌也要露出一二!
“吗?”
正要向前的李长寿急忙刹车,顺势做了个道揖,朗声道:
“老师,二师叔、三师叔,还有接引前辈。
今日弟子杀圣人准提,实乃准提不分青红皂白打杀生灵,目无天庭、目无天道、目无道门!
准提失德,三界共知之,其仰仗自身法力高强,无数次出尔反尔,无数次践踏圣人威信,如今更是让圣人二字,在生灵之前贻笑大方,实乃罪不容恕!
接引前辈虽对准提圣人多有纵容,然都是圣人之尊,也不好互相干涉,这一点弟子倒是理解接引前辈。
至于,接引前辈是否会因师弟之死,找机会对弟子与公明老哥寻仇。”
李长寿话语一顿,抬头看向接引,笑道:
“今日后,公明老哥补全天庭,为天庭重臣,也不会参与封神大劫。
弟子自身,无惧。”
“善。”
太清圣人露出几分微笑,三化身随意拨弄,让接引直面他这张枯瘦的面容。
只是一个眼神,接引便明了太清的话语。
很纯粹的威胁。
接引闭目不言,太清圣人收了一气化三清的神通,随手对李长寿轻轻一点,一枚玉符在李长寿掌心凝成、一段感悟在李长寿灵台翻涌。
【神通:一气化三清。】
免安装版!
如此明着传法,其实也是对接引道人的威慑,且将这次李长寿与赵公明联手弑圣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待太清圣人收了法,接引低叹了声,身形化作云雾消散。
阐教一方,元始天尊对太清圣人道了句:“师兄,我也回去了。”
太清圣人颔首示意,元始天尊袖袍一卷,将杨戬之外的众阐教弟子尽皆带走,身形转眼消失无踪。
道道流光掠起,自是截教仙朝这边涌来。
李长寿略微皱眉,与赵公明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了什么。
噹~~
混沌钟飞到赵公明身侧,金灵圣母身形自其中飞出。
钟声再起,一缕灰色的波痕缓缓荡开,却将截教众仙拦在了百丈之外。
赵公明拉了下此时依然面色苍白的金灵圣母,度过去一缕缕灵力,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对截教众仙之后的通天教主跪伏了下去。
通天背负双手,仰头看着空中。
赵公明与金灵圣母同时叩首三次,金灵低头不语,面容满是愧疚,赵公明却是嘿嘿一笑,朗声道:
“师尊!弟子和金灵过劫了!
金灵腹中孩儿没事,您过几年就能抱上孙子!我们去封神台好好养身体!”
言说中,赵公明眼圈一红,又跪伏了下去。
“弟子赵公明拜谢师恩!
师尊自上古收弟子入门,传道授法赐弟子无上灵宝,弟子终究不能行孝膝前,今后无法侍奉师尊左右。
您总是说着自己不显老,让我们莫要师父师父的喊,师尊多霸气这般话,今日弟子想喊一声师父。
师父,弟子赵公明拜上。
弟子今后去封神台,已无法照应教内师弟师妹,无法再为师父分忧。
弟子……”
通天教主轻笑了声,淡然道:“行了,去吧,你看金灵就不如你婆妈,有点男儿的样子。”
金灵却是抬头看向通天教主,这位一力战了半个十二金仙的截教大能,此刻竟是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着:
“弟子……不知该说、说什么……”
不少截教仙又哭又笑。
云霄向前,柔声道:“兄长,前路珍重。”
“嗯!”赵公明用力点点头,对云霄做了个道揖,“记得全听长庚的,别给长庚添乱。
还有你们两个……诶,四妹呢?”
琼霄擦了擦眼角,小声道:“看家呢。”
“嗨!哈哈哈!”
赵公明笑了两声,温声道,“大劫以后再聚,大劫以后再聚,能有三位义妹,我赵公明此生之福!
当然,能与夫人结成道侣,是我赵公明此生之幸。”
金灵轻嗔一声,众截教仙人一阵大笑。
便是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的太清圣人,也在太清观中也挤出了少许笑意。
不过,太清圣人终究非同一般,他此时已将目光放去了天外玄都城。
第一炉太清孕灵丹,在兜率宫已经出锅了。
大事,可期。
十绝阵废墟,杨戬站在那已经被封入大地之中的仙子尸身旁,轻轻一叹。
见有大批截教仙赶来此处,杨戬低头做了个道揖,并未多做什么,转身离去。
于是,半个时辰后。
‘我之过……是我之过……’
封神台,某处边缘的角落中,那名穿着短裙的少女抱着双膝蜷缩在阴暗中,不断传出啜泣声。
‘是我害了金灵师姐,是我拖累了大家入劫。’
‘我为什么不去早点死了,为什么……’
“金光,金光师妹?”
熟悉的嗓音自侧旁响起,少女身体轻颤了下,抬头看向呼喊声的来源,瞳孔猛地一缩。
赵师兄、金灵师姐、各位兄长……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我该早点……对不起……”
赵公明却是大笑几声:“哈哈哈,傻丫头!
过来捏捏为兄与你师姐,为兄与你师姐安然无恙,活着过来的!
你当时心急自刎什么,这不是逢凶化吉了?”
秦完笑道:“小妹你快过来,咱们公明师兄与长庚师弟一起,刚杀了准提圣人!”
十天君纷纷开口:
“啥圣人,准提道人!”
“那咱们还是很赚的嘛。”
“对吧,也算间接为搞掉圣人,做了一点点情绪铺垫。”
“值了值了。”
金灵圣母已是向前,将已被天道修补好道躯的金光搀扶了起来,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慢慢抚慰。
“师姐没事,肉身来的,孩子也无恙。”
“师姐!”
金光再忍不住,在她怀中失声痛哭了出来。
赵公明与秦完对视一眼,各自露出几分轻笑,待金光圣母哭的差不多,赵公明刚想说弄个地方喝茶聊天,柏鉴却是匆匆跑来。
“公明大人!公明大人!”
赵公明背着手,不满地道了句:“柏鉴元帅,你就不要乱喊大人了嘛!
咱现在虽然在天道序列第十,但还没正式职称对不对,你这样喊,容易让人觉得我在这里作威作福,那影响就很不好了嘛,对不对。
嗯咳,怎么了?”
柏鉴忙道:“玉帝陛下与王母娘娘派人送来仙宴十桌,仙酒百坛,已送到了正前方的大殿中。”
“走!”
赵公明大手一挥:“把阐教来这的也都喊上!外面搞不了道门一家亲,上天以后都是同殿为臣的好弟兄!
今日不醉不归!”
带坏天庭风气,从封神台预备仙神开始。
————————
【ps:分不清金光和金灵的,请仔细阅读前面最大杯章节,会有不同阅读感觉哟。
凌晨开始就10月1号了,师兄唯一一次争榜,不问结果,全力以赴!恳请读者老爷们火力支持!最后这个月努力写出更多**和精品章节!】
第七百零九章 大劫破局路!
封神台内欢声笑语,李长寿在外静静站了一阵,就转身回了中天门。
老哥去喝酒了,接下来收拾残局还是看他这个天庭普通权臣。
放置二十四诸天其实不用他多管,只需要推着二十四诸天到天庭附近,天庭大阵就自行开解,将这二十四层空旷的天穹‘吞’了下去。
一段持续了几个时辰的仙光乱坠精致特效后,天庭更厚、更广阔;
以九重天阙为主体,每重天阙增加三层区域,最高的九重天依然不变,称之为清净天,为太清观之所在。
三十三天一出,天道已近乎完善,效果仅次于诸天正神归位。
此消彼长,天道已完全压过了五圣,只要天道愿意,此时已可将五圣中的四位制住,推天庭为三界唯一秩序基石。
当然,李长寿的推断中,鸿钧道祖九成八的可能不会考虑太过激烈的手段。
一切都可悄无声息的改变,用最少的手段,获得最大的收益。
而今圣人之间已存在较深的矛盾,天道可操作的地方当真太多太多。
至于李长寿自身……
注视着第八重天各处变化,李长寿驾云缓缓朝凌霄殿而去。
此前还有诸多仙神会有意识地‘凑巧路过’,过来寒暄几句,打个招呼,在星君面前混个熟脸。
在今日之前,太白金星这四个字,就代表着权势、代表着权威,文臣的顶点。
但今日开始……
这就是现阶段天庭最强战力!
弑圣者·天庭文臣·太清最喜欢的弟子·云霄仙子指定夫婿·娥的师兄兄——李长庚!
李长寿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杀了个圣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不过是通往最后终点的必经之途。
只是提前了许多,也让天道提前摆脱了六圣体系的牵制。
然后呢?
天道或者说道祖能多做什么?
他们还不是继续推动大劫,按照他们认定的剧本走下去,一步步把生灵的喧嚣锁在过往。
前方云雾弥漫,天兵天将尽皆低头行礼,目中敬畏更甚。
李长寿负手驾云,嘴角露出了少许微笑。
不得不承认,他此前上头,其实是借了公明老哥的情绪,自身的愤怒因为空明道心的压制和化解,并未到临界点。
这种也算是他性格上的缺陷,李长寿早已知晓,且想到了这个办法去克服。
回顾老哥之事,其实一切都在自己布局中。
杀燃灯时有一层原因便是为了赵公明;
取来燃灯的弱化版乾坤尺,就是为了给赵公明演化二十四周天。
有时候,人总是会陷入一种思维局限,觉得向前迈出一步就要面对无比巨大的阻力;
这个时候,其实不妨转个身,这些阻力就成了推动力。
赵公明与金灵之事,此时已算是告一段落。
李长寿静静梳理着一路走来的这一条线,思考有什么不足之处。
最初时,李长寿觉得只要找到落宝铜钱,就能让赵公明免于死劫,那时候的自己思考问题还到不了较深的层次,眼光有局限性。
后来随着自己对天道了解的逐步加深,李长寿开始发现,赵老哥近乎就是死局,完全无解的那种。
首先,他人脉太广,在截教中有义薄云天之名。
再有,就是这一缕清风与三朵仙云的义结金兰,且兄妹感情颇深,赵公明出事就代表着截教八大弟子的一半入劫。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赵公明的定海神珠,是补全天庭、补全天道的重要道具。
很早之前,赵老哥头顶就顶了个危字,在天地间来回逛荡。
李长寿想救赵老哥,一定程度上是为了避免三霄因此入劫,一定程度上,也是觉得老哥人不错,身死上榜太不值得。
所以,他几乎是从燃灯手中夺来的落宝铜钱;
所以,他算计燃灯手中的乾坤尺,并走后门将乾坤尺暗中给了赵公明。
所以,李长寿早早准备好了那一缕鸿蒙紫气,凭着这一缕鸿蒙紫气窃取了天道诸多感悟之后,将这紫气算是废物利用,作为赵老哥合道的关键。
这个过程中,自己有什么变化?
其实很简单,对天道渐渐放弃了所有幻想。
取走落宝铜钱、杀了燃灯老道,其实只是否定了一种‘形式’,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本质。
李长寿前几年还在为此事困扰,尤其是当赵公明与金灵大婚,李长寿对此愁绪更重。
赵公明在截教越重要,被天道当做导火索烧掉的危险性也就越大。
那时,李长寿在草屋中思考了许久。
推演出每一条路径,最后都是死劫;
向前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阻力。
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要在道祖设定的游戏规则中,完成对道祖的极限翻盘,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当时并没有太多灵光一闪,而是按照他的规矩,在判断所有正向的思路行不通后,切换进入了第二状态。
反其道而行之。
棋盘上的太极图,从左看还是右看,似乎是分别占了阴与阳、黑与白,但两者本质有何不同?
黑白、阴阳不过人为定义,太极图本质上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
【阴阳互生互克,既可互相湮灭,也可衍生万物。】
道存于一,演于二,隐于三。
那一瞬,李长寿豁然开朗,心底泛起了一个个念头,这些念头迅速成了一个计划。
自己此前下意识将天道摆在了自己对立面,处处想着不能给天道增益,可仔细想想,这般坚持毫无意义。
就让赵公明成全天道!
就让赵老哥成为天道序列靠前的存在,获得一部分天道权限!
就让天道和道祖直接收益,借此换赵公明自身不死,自己与天道之间的胜算并不会受影响,反而会给天道埋下了一颗暗雷。
李长寿当时就定下了这般方向,且并未制定详细的计划,只是准备了一些后备方案。
真正不受控的,是杨戬饶了金光,金光被逼自刎。
那一瞬,李长寿有了屠圣的冲动。
【赵公明演化二十四诸天是计划内之事,但杀准提之事,纯粹是一场美丽的小意外。】
李长寿轻笑了声,随即将这份喜悦挥散。
重启空明道心,保持贤者时刻,逐步分析此时的情形,以及准提之死对自己后续计划的影响。
踏入凌霄殿前,李长寿道心最深处,那面石碑被元神小人儿招了过来,划掉了上面的‘五’字,写下了一个‘七’。
伐天胜算,七成。
还不够,远远不够,甚至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位置。
上辈子可没少看七三开被翻的比赛。
接下来的封神大劫,应当已经没了原本的轨迹。
稍后,自己就会以天庭权神的名义下令,彻查各路干预南洲凡俗王权变更的炼气士。
南洲商周之战是封神大劫的舞台,这其实一直是传言,也是默认的‘潜规则’。
天庭从未正面承认过,且天庭早有天规在前,炼气士不可干涉凡俗。
李长寿一直捏着这枚棋子没用,此时刚好用来转移天道注意力,平稳度过这段危险期。
而他也只是下令彻查,并非会真的去查,又或是拿下谁谁谁,进退自如。
“长庚!哈哈哈哈!快哉,快哉!”
前方,高台上的白衣玉帝大笑几声,关闭了凌霄宝殿,对着李长寿就是一阵大笑。
这准提,也算是‘深得人心’。
“哎,长庚,圣人打起来手感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有点硬,当时差点被蹦飞,需要处理好反震之力。”
“哈哈哈哈!你最后扔出戮神枪,把准提钉在树干上的那一招,简直太解气了!”
李长寿笑道:“陛下,我还是先说二十四重天对天庭的增益,以及每一重天的后续安排。”
“那不重要!先说说,你是咋怼的准提。
这准提!
当真是给天庭出了一口恶气!”
李长寿:……
也是没绷住,李长寿轻笑了声,被玉帝陛下拉着坐在台阶上,开始讲述起自己那段极其愤怒的‘心路历程’。
天庭,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
玉虚宫中,三友小院。
很难得,十二金仙尽数抵达此处,但一个个都是面色晦暗,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元始天尊坐在树下的蒲团上,闭目凝神,似乎在酝酿一波怒火。
这次十绝阵之事,阐教说不出是赢了还是输了。
他们确实破了十绝连环大阵,杀了十天君,赵公明与金灵圣母肉身进入封神台,接下来无法参与封神大劫。
这点来看,确实算是赢了这一阵。
但西方教与他们算是暗中的盟友,折了一条大腿,己方面对截教的优势荡然无存,这一点来看,他们纯粹输了。
谁能想到,那位天庭权臣已有了弑圣的实力。
这也藏的太深了。
虚假的封神主理人:
慈眉善目、白发飘飘,拿着一把拂尘到处做和事佬,主要负责安抚上榜仙神的情绪,做一做仙神培训工作。
真正的封神主理人:
长袍一开,谁都不爱!玄功护体,圣人下菜!
现如今的天地,其实还是六圣。
太清弟子李长寿的实力、影响力、威慑力,已完全取代了原本的某第六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赤精子低声道:“老师,弟子冒昧,想问长庚师弟修为如何,单凭均衡大道,竟就与第六圣正面抗衡,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元始天尊缓缓吐了口气,淡然道:“为师也看不透。
或者说,今日之前能看透,今日他动手,为师觉得看透之时,又发现此前不过是他给出的伪装。
依照他上次来小院中为师观察,那时他做了四层在修为和道境上的伪装,一层套着一层,底层犹自能被为师看到。
今日,为师只看到了他三层伪装。”
阐教众仙各自对视一眼,一脸无奈。
元始天尊又道:“诸弟子莫要因此心惧,为师常言,修道修的是道心道境,并非是你争强斗狠的本事。
若符天道之意,顺自然之势,自可安然无虞。
圣人若肆意妄为,也是败亡一途,故修身、修性、修道,无轻重之分,当并举才是。”
众阐教弟子齐齐行礼,言说谨遵老师教诲。
元始天尊摆摆手,淡然道:“回去修行吧,广成与玉鼎留下。”
广成子与玉鼎真人站立不动,其余众仙缓步离了小院,回去的路上也是各自讨论起了诛圣一战。
其中最得意的,当属太乙真人。
他,长庚密友。
以后开团,底气更增三成!
太乙真人眼前一亮,看向一旁面如锅底的文殊,一双大手往袖子里面一揣,驾云凑了过去。
“可惜了,啊可惜了,赔大了这次。”
文殊皱眉道:“师兄这是何意?”
“啊,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太乙真人缓声轻叹,言道:“为了逼死区区十天君之金光,最后闹得第六圣丢了性命。
这不算赔大了吗?”
“哼!”
文殊冷哼一声,甩身化作一道红光飞射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太乙真人眯眼轻笑,刚想回玉虚大殿休息一阵,却见黄龙心事重重,驾云离了玉虚宫,朝中神洲而去。
太乙歪了下头,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关系不错,也大概知晓黄龙在郁闷什么,无非就是些宝物之事。
与此同时,碧游宫中。
多宝道人摆弄着自己此前高价弄回来的‘纪念品’,越看越是欢喜,把侧旁一众男仙看的双眼冒绿光。
好东西啊,虽然都是些残片。
嘿,看看这紫金大盘子,原本应是紫金钵盂,说不定圣人喝过水。
瞧瞧这几只烧焦的小木珠,摸在手里就有一种圆润之感,总有一种忍不住去盘它们的冲动。
还有这半边的蒲团、烧焦的莲台、只剩下剑柄的宝剑。
圣人的宝库,远不如自己丰厚嘛。
西方教两圣人从远古就在喊他们西方贫瘠、西方贫瘠,没想到……还真的挺诚实。
怪不得西方教弟子这么拉跨,老师都没几件像样的宝物!
还好自己当年够贼,道祖分宝到最后还剩下一些不成器的小玩意,轮到自己选的时候,自己灵机一动。
‘嘿嘿,师祖,我可不可以要这个分宝崖?这也是宝物吧?刚好缺储物类的法宝。’
曾记得,当时师祖脸都黑了,但还是给了自己。
不然面子上过不去。
一群男仙鼓起勇气凑了上来,呵呵陪笑,言说:“大师兄,给我们把玩把玩?”
“去去去!莫要添乱!贫道还没把玩够!”
男仙悻悻而去。
少顷,龟灵圣母带着几位仙子凑了过来,小声问:“这个是什么呀?”
“啊,准提圣人的遗物,都是些好宝贝,就是现在不能用了,”多宝道人露出憨厚真诚的笑容,“来师妹,上上手,咱都感受感受。”
众男仙额头顿时挂满黑线。
所以说,截教仙子多,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咳!”
高台上传来一声轻咳,众多刚从南洲回返就被招来的弟子,抬头看了眼,赶紧排好阵列,低头做道揖行礼。
“拜见师尊。”
“嗯。”
通天教主负手而立,注视着下方这数十名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淡然道:
“封神大劫至此,我截教与阐教各有损伤。
而今得益于公明以身补全天道不足,且长庚与公明联手震死那失德之圣……这名讳以后就不必提了。
大劫已非阐截必须你死我活,局势也不必如之前那般紧张。
为师宣布三件事。
第一事,今日起,南赡部洲之中,我截教弟子低调行事,加入商军者尽心为商军效力,莫要死战,也不要太迂腐。
第二事,各仙不必再局限于海外仙岛,多去中神洲走走逛逛,若遇事、不要怕事,截教上下还是要团结一心。
第三件事,自此时开始立斩仙台。
截教之内但凡门人、弟子,若有心术不正者、业障深厚者,挑拨截教仙外出斗法者,斩其肉身,令其魂魄投胎转世。
凡有愿入封神台、或愿为天庭效力者,可自行去天庭求见长庚。
此时已非上古,天庭也非妖庭,加入天庭便可有几成活命的机会,没什么好丢人的,但也要看天庭收还是不收。
为师今后不再收徒,尔等千年之内不可收徒。
就这样。”
通天教主摆摆手,身形随风而去,截教众仙各自低头答应,一个个面露思索之色。
师尊……
积极起来了。
……
天庭,小琼峰上。
李长寿自凌霄殿回返,就坐回了自己丹房前的摇椅,闭目歇息,轻轻呼了口气。
接下来还有什么,能提升胜算的机会?
有,而且就在前路。
心底的那些选项各自被抹去,李长寿又在心底刻下了一行新的字眼。
《关于阐截两教教义的同源分析及存异方案》。
他思路还是异常清晰,此时要努力的方向,也是跳出了之前思想桎梏后,重新勾画的思路。
道门降级为洪荒道教,守住最后气运,人、阐、截教义同时存在,流派不同,山头不同。
此为,阐截合流。
第七百一十章 远古老龙魂【十月求票】
“报——”
一声来自前殿的呼唤,让正思索大事的李长寿略微皱眉。
自己刚回小琼峰,还没来得及在师妹面前淡定地说句:‘没事,也就掀翻了个圣人。’
怎得又有事情上门?
心神划过五天门,各处不见来客影。
李长寿将目光落去太白宫殿前,见那传令天将双手端着玉符,正低头等候,便派了一具【太白金星】纸道人,外出与那传令天将相见。
“星君大人!
刚有一老道,将这玉符放在中天门,言说立刻递到您面前,随后就告辞离去。
对方修为高深,我等不敢大意,立刻赶来送信!”
“哦?”
李长寿将玉符用仙力包裹,笑道:“将军辛苦。”
“末将不敢当!”
天将定声应着,拱手告辞而去;
走的时候还做了个小幅度的挥拳手势,似乎颇为兴奋。
李长寿端着玉符,确定其内没有什么机关算计之后,小心翼翼地朝内看了眼。
没有气息、没有道韵,显然对方是刻意隐藏了自己身份,但在玉符内,又有一个特殊的印记,试图让自己知晓其身份。
九瓣莲花?
不对,这应当是十品莲台,少了一瓣。
自己当初为哪吒之事准备后手时,曾与太乙真人一起搞了几颗宝莲的种子,为哪吒的莲花宝身做准备。
有备无患嘛。
后来哪吒的悲剧顺利化解,太乙真人那边栽培的莲花长到了九瓣,并未圆满。
此事,倒是仅有自己、太乙、玉鼎、杨戬少数几人知晓,估计那老道应是太乙真人所化。
为何不找纸道人联系,而是直接来天庭送信?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问题。
李长寿轻吟几声,读完了其内简单的内容。
太乙师兄约自己去中神洲一处坊镇相见,还定下了个接头暗号。
【好兄弟,一被子。】
这不由让李长寿严重怀疑,太乙真人对玉兔与灵珠子的兄弟情,存在深层次的误解!
或者说某种期盼。
洪荒当师父的……完美通用八卦属性!
不过,这句话反倒比那朵莲花的印记,更能证明太乙真人的身份。
李长寿略作思索,觉得这位师兄应当是真有正事要找自己;就近调了一只纸道人赶去了那坊镇,本体却没半点挪窝的打算。
真当圣人那么好杀的吗?
这一战,对自己的精气神透支极大,没有云之腿枕,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可惜,之前场合不合适。
云霄也随着截教仙回去‘开会’了,未能一同留下来说几句道侣之间鼓励的话语。
因圣人陨落,生灵之力衰退,大劫之力也随之减弱,李长寿其实已可光明正大,将云霄、碧霄、琼霄护下来。
就是云霄面薄,这般搞特殊化,她估计不会答应……
且说李长寿纸道人到了那坊镇,主动放出自身少许道韵,很快就听到了一缕传声。
“好兄弟。”
李长寿缓声道:“就盖同一床被子。”
引来街上不少仙人侧目。
接上暗号,他被太乙真人喊去了一处酒楼雅间,迈入了一层层结界。
坊镇内到处都在说圣人陨落之事。
天上飞的人影、地上跑的仙士,逢人就说、奔走相告,言说第六圣被道门弟子斩杀,氛围颇为喜庆。
雅间中,李长寿与太乙真人对视一眼,两个乔装打扮后的老道端起酒杯,各自饮了一口。
“怎么回事?”
李长寿低声问着,“有什么事不能传信玉符内言说?”
“不稳妥,”太乙真人目中流露出几分挣扎,“此事颇为麻烦,尤其是在这大劫时,也不知会引发哪般后果。”
李长寿笑道:“师兄何时学会卖关子了?
这般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可不是师兄你那洒脱的性子。”
“啧,”太乙真人目中有亮光闪烁,低声道,“庚,你觉得,我们阐教之中,是不是有些仙神不太对劲?”
李长寿心底顿时有些恍然,这是要谈有关文殊、普贤等明显对西方教有所亲善之事?
其实李长寿早就有了答案,既西方教很久之前与阐教做了个暗中的交易,有几个西方教弟子进入了玉虚宫中,拜了元始天尊为师。
这应该是二师叔与西方教二圣做的某种交易,那燃灯应当也是其中一部分。
具体如何,李长寿倒也搞不清。
正当李长寿要以此接话,太乙真人又‘啧’了一声,低声道:
“你觉不觉得,黄龙师兄有点问题。”
李长寿:……
“黄龙师兄?”
整个阐教就他最老实!
“不错,黄龙,咱们就以黄来称呼。”
太乙真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改做传声,说起了刚发生不久的一件小事。
“我们回了玉虚宫,被喊去小院听训,老师其实也没训斥我们,还让我们多修身养性、莫要亏了德行。
等从玉虚宫出来,我见黄师兄面色郁结,朝昆仑山之外而去,便想从后跟上去,找机会劝劝黄师兄。
总是被擒拿、总是斗法被压制,这其实不是他的错,他主要是缺了几件趁手的法宝,下先手的意识不行,太心慈手软……”
当时,黄龙真人一路朝中神洲而行,却并未回他洞府麻姑洞,而是去了一处隐秘的山谷。
那山谷是天然的阵势,其内迷雾层层叠叠,又藏有少许让人心悸的气息。
太乙真人不敢多去探查,就在外面静静等着,等了不过半个时辰,黄龙就满面春光地飞了出来,抑郁之情一扫而空。
“就宛若,突然间换了条龙。”
太乙真人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道:“此间定有隐情。”
李长寿略作思索,便道:“这毕竟是黄师兄的私事,说不定……呵呵。”
“贫道担心,别是有什么其他说法,”太乙真人低声道,“你要说他麻姑洞中有位道侣,那在外金屋藏娇也说得过去。
可黄师兄本身对这方面就没什么兴致,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谈论过哪个女仙。”
李长寿道:“这般,咱们先去那暗中瞧瞧,乱猜总归没准儿,还容易误会什么。”
“善,”太乙真人道,“稍后你我先后出城,于城外六百里的山林中相会。”
李长寿答应一声,与太乙真人先后离了雅间。
于是,半日后。
两位年轻仙人在云间大笑而来,落在了那山谷侧旁的山崖上,自是李长寿与太乙真人伪装的身形。
太乙化作的青年道者大笑几声:
“此地灵气充沛,乃地脉交汇之所在,又难得没有多少炼气士之身影,妙地、妙地啊。”
“师兄,”李长寿化作的少年提醒道,“这里说不定是旁人居所,咱们不如先喊喊看。”
“中!”
太乙真人振了振衣袖,对着山谷之内朗声道:
“贫道杏星子,与师弟常长子路过此地,见宝地风景秀丽,想在此地落脚一二,不知此地可有道友居住?
若有道友在此,还请提醒一二,免得稍后叨唠了。”
言说中,太乙真人故意露出自己‘金仙’道韵,静静等了一阵。
有一说一,太乙真人不穿红衣,风骚程度直接减半,且并不会随意开团。
‘嘴有自己的想法’、‘贫道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这般说辞,其实也是一种嘲讽。
山谷安安静静,方圆数千里只有一处灵兽较多的山头。
大劫至今,中神洲确实荒芜了不少,此前仙人满天飞的情形,此时已是不多见。
“师弟,此地没人,”太乙真人笑了声,随之驾云带李长寿向下而去。
山谷中突然云雾翻腾,前路被云雾遮蔽,两人瞬间失去方向感。
但他们两个是谁?
乾元山太乙,玉虚宫十二金仙,一手嘴活强横无匹,开团精准、落位奇妙,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实乃洪荒一流狠人。
另一个自不必多说,纸道人这三个字,已代表了一切。
不等李长寿指方向,太乙已是笑道:
“这里竟还有天然阵势,妙啊!
下面有人吗?
我师兄弟无意冒犯,只是想找个洞府落脚!”
说话间,太乙真人驾云进进退退、摇摇摆摆,巧妙过了迷阵,闯入了一片世外桃源。
确实是世外桃源。
此地依然是在山谷之中,但其内‘容积’比外面看时大了数倍;天空澄澈浅蓝,不见刚才迷雾踪迹。
谷底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连接着山谷尽头一处水潭,河边便是茂密的丛林,其内灵鸟、灵兽数之不清。
李长寿与太乙真人同时用仙识探查各处,两人对视一眼,却是毫无异状。
这里就是一些灵秀的风景,没有洞府、没有炼气士,甚至连妖兽都没……
微风吹来,一缕道韵随风划过,又让太乙真人与李长寿心底,同时泛起了少许不安之感,仿佛藏着什么危险。
李长寿传声道:“我去左右探查,师兄稍等。”
太乙缓缓点头,李长寿袖中飞出数道流光,化作与他相差无几的身形,朝四面八方飞掠而去。
遁地、遁水、遁树林,李长寿很快就将此地翻了个底朝天,却是没有发觉半点异常。
倒是在一处河滩找到了几块脱落的龙鳞,其上气息正是黄龙真人。
李长寿正色道:“师兄,想来此地不过是黄师兄躲避之处,寻个清净之地罢了。
咱们未免有些大惊小怪。”
太乙真人缓缓点头,也是没看出任何破绽。
“应当是贫道多想了,先回吧。”
李长寿道:“不如去找黄师兄直接问问,说不定会比咱们在这里乱查更有收获。”
太乙真人点头称善,对此事也并未再多想,与李长寿一同结伴离去。
路上时,太乙真人还面露惭色,不断说着‘草率了’这般话语。
然而,当太乙真人与李长寿的一具纸道人离开后;一处河边树丛中,李长寿此前通过纸道人留下的纸道人,悄然显露踪迹。
他藏身在一颗树干,凝视着前方不远的河畔,目中流露出几分思索。
太乙师兄这次,还真是凑巧帮了大忙。
若自己推断不错,此事关系重大,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有可能会触及道祖痛点,不可将太乙师兄牵扯入内。
此地,不只是存在一股龙族的气息。
他们感觉到的心悸,其实是来自于‘本能’的心悸。
略微思索,李长寿这具纸道人一动不动躲在树干中,心神挪回天庭,立刻发出去两枚玉符。
一枚去往了东海龙宫,一枚去往了昆仑山八宝洞。
不过数日,洪荒五部洲之地的众炼气士,在讨论第六圣被斩这件大事时,又开始说起了当日的几件小事。
有好事者做了个阐截两教亲传弟子斗法实力排行,很中肯的将黄龙真人排在了……倒数第五的位置。
此事传回玉虚宫和麻姑洞,本就心情有点郁闷的黄龙真人,更觉抑郁难明。
正巧,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近日又请他赴宴,酒宴上明里暗里说些鼓励他的话语,还特意说,想跟他交换几件宝物。
他黄龙能不明白,这两位师弟的一片好心吗?
但这宝物能要吗?
当然能,就是不要面皮罢了。
黄龙真人并未拿那几样宝物,酒宴过后就回了麻姑洞中。
又过了两日,夜黑风高时。
黄龙真人藏形匿迹出了麻姑洞,寻到了距离麻姑洞稍远的那处山谷,左右看了几眼、静静等了一阵,方才进入了此地天然阵势。
他径直到了河边,路过那几片此前脱落在此的龙鳞,刚想迈步走过,突然发现龙鳞中有一枚玉符静静躺着,还是他常用的款式、且沾染了他气息、完全空白的传信玉符。
“啥时候落下的?”
黄龙真人嘀咕了句,将玉符拿在手中,迈步走向面前水流。
河水之下好似有扇门户悄然开启,但河水静静流淌、毫无异样。
黄龙真人迈步踏入其中,自身渐渐呈现半透明状,一步步‘淹没’在了河流中央。
河流之下果然暗藏玄机。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乾坤术法,如同芥子乾坤一般。
但芥子乾坤无论外表再小,在原本乾坤中都有一定的‘体积’存在。
而此地的乾坤术法,却是将一片乾坤完全依附在洪荒天地上,与洪荒天地不存在直接关联,却又存在非灵气之外的联系。
李长寿能想到的词汇,只是‘异次元空间’这般浅薄,且不合时宜。
水下是一处构造极其复杂的洞府,洞府各处布置着数不清的阵法,困阵、杀阵、迷阵、毒阵一应俱全。
等闲大罗走错了路,都要有些麻烦。
这些阵法并非上古之后通用的阵法理念,其内有大量的‘符箓’穿插,这是远古法阵常用的手段。
黄龙真人左拐右拐,轻车熟路地到了洞内最深处,找到了一间密室。
推石门入内,密室中有一幅画像、几样简单的家具,画像中有一条苍龙冲天而起,那霸烈、强横的气息扑面而来。
黄龙真人点了三柱清香,坐在画像前的蒲团上,缓缓叹了口气。
“唉……母亲,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画像上,那苍龙的龙目轻轻闪烁光亮,其内的苍龙竟缓缓飞了出来,化作一条三尺长老青龙,龙目之中闪烁着璀璨亮光。
“孩子,你带了朋友过来?”
黄龙一怔,忙道:“母亲,是我自己过来的,您的存在为天道不容,孩儿怎么敢让您暴露。”
“咳,”黄龙袖中传出一声轻咳,一抹青光飞出,正是那枚传信玉符。
这传信玉符轻轻一颤,化作了李长寿的身形,对着那条画中之龙做了个道揖。
“太清弟子、天庭太白金星李长庚,拜见龙母,冒昧造访还请恕罪。
黄龙师兄,得罪了。”
“啊这!”
黄龙连忙起身,瞪着李长寿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一句:
“师弟你咋寻来的?”
李长寿简单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又对黄龙做了个道揖,沉声道:
“师兄勿怪,我只是想找龙母前辈求证一件事,若直接与师兄说明,师兄定然不敢答应。”
“这……这……”
“孩子,你先退下吧。”
那苍龙缓声道:“老朽不过残魂一缕,在此地苟且偷安,想看一看洪荒今后何去何从。
既是弑圣者来寻,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李长寿抿了抿嘴,感觉这称谓……还真是够中二。
苍龙问:“星君想问什么?”
李长寿道:“罗睺与道祖之战,以及罗睺身陨之地。”
这龙顿时沉默了下来,凝视着李长寿,许久不曾言语。
“你想成为第二个魔祖?”
“不瞒前辈,我没兴趣做失败者。
魔祖也好,当年盘古神身旁的土拨鼠也罢,”李长寿笑道,“我只是想去找一样东西,这对我来说颇为重要。”
“什么?”
“不便言说。”
龙母道:“那我无法告知道友那在何处,道友可去四海龙宫查探。”
李长寿道:“龙宫之中并无魔祖身陨之地的记载,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而当年参加过那一战的,如今能寻到蛛丝马迹的,似乎只有前辈您。
这是东海龙王给的答案。”
龙母微微皱眉,低声道:“如今的龙族,已选择站在了你这边?”
李长寿眉头微微一皱,目中划过少许思量,看向了黄龙真人。
龙母顿时会意,“孩子,你且去外面等候。”
黄龙不由得一阵瞪眼,但很快也就老老实实做了个道揖,转身朝洞外而去。
这?
什么情况。
求票!【阅后即焚】
求月票!
求月票!
师兄唯一一次争榜,输赢无悔,努力搏一次!
求票~求支援呀~~~
唉,前后**剧情刚好错过月初几天,本来想拖剧情到今天发,但为了阅读质量还是提前发了,对咱们来说,荣誉、数据相比行文质量还是次要的。
不管怎么样,求大家支援一波~
请把保底月票和订阅月票投给师兄吧!
我不认识大盟神豪,也不太混圈子,唯一认识的豪是我亲妈,能依靠的就是每一个正版读者的支持。
我一直喊读者读者老爷,是因为我自己靠写书吃饭,想多给正版读者一些尊重;
大家应该也能感受到,我不太会提及打赏之类的话语,因为我觉得自己写书,正版订阅是我的工作报酬,打赏是各位大佬捧场给面,这次因为有限时打赏活动,本来也想求打赏,但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大家能正版支持,已经是最大的鼓励了!
这次能把月票投给师兄,已经是最好的支持了!
师兄一步步走到现在,也算是洪荒流成绩方面暂时的天花板(肯定会有后来者能打破),因为我一直的不争,错失了一些机会吧。
我其实知道,能够把读者情绪调动起来,会产生更多收益,更大的影响力,但总归是人教附体,一直清静无为。
看书就好,书里有我想表达的东西,有我想带给读者的欢乐。
这是唯一一次恳切求票!
下次大家看我这么迫切求票,应该就是下本书需要成绩的时刻了,那还远,说不定下本书就扑了,都是未知事件,先把师兄写好再完本第一剑是当前最重要的规划。
跪求月票支援!
第七百一十一章 论道鸿钧(中)【国庆节中秋节快乐
不是。
这玉符、长庚、魔祖、土拨鼠、盘古神……
黄龙道人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出了密室,径直出了洞府,站在河流旁静静出神。
快乐是怎么消失的呢?
自己这段时间来此地太过频繁了吗?
母亲跟长庚会不会起什么冲突……长庚始终还是代表了天道的天庭权臣,自己母亲此前在天罚中逃过一命,此时也只有残魂。
事情为啥突然就变这样了。
黄龙真人轻叹了声,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下意识仙识一扫,浑身不由僵了一瞬。
一名灰袍老道。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身形,只能感觉出对方气息平和中正,似乎并非恶类。
黄龙真人刚要转身,口中已是传出一声:“道友……”
那灰袍老道出手如风,一指点向黄龙真人背心,黄龙真人元神瞬间被封,身形摇摇晃晃向前倒去,软倒在了草地上。
那灰袍老道缓步向前,身形渐渐化作黄龙的模样。
但走了没几步,灰袍老道顿住了身形……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于是低头看向了地上躺着的黄龙,嘴角露出了少许诡异的微笑。
少顷;
河滩再次恢复平静,灰袍老道化作的黄龙,已是走入了河流、身形缓缓被水流吞没。
河边丛林中,某棵大树的树杈下,黄龙真人被捆了一圈又一圈,挂在树杈上,不断打着转儿,嘴角带着几分舒适且安然的微笑。
离着这大树不远,某棵大树的树干中,李长寿的纸道人默默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歪了下头。
这天道分身……
还挺皮。
那隐秘洞府的密室中,李长寿不动声色站在那,与远古时祖龙的伴侣之一静静对视。
对方曾是远古龙族屈指可数的高手,实力自是非同小可,当年打碎远古洪荒也有她的一份‘功劳’,李长寿自不会有半点不敬。
但也不会太客气。
他来此地其实只是一场交易,为的是探听出魔祖陨落之地,其后自会给龙族一场机缘。
龙母绝非寻常生灵,且一直在暗中观察洪荒天地,此时应当能做出选择。
“道友还未言说,你要去寻何物。”
李长寿从袖中取出一只宝囊,在其中拿出了戮神枪。
这戮神枪被二十四诸天震了一下,承受了同等能震死圣人的力道,也在第六圣被二十四诸天覆盖与天地本源的关联瞬间,蒸干了第六圣的元神。
此刻,这般神枪竟出现了明显的弯曲弧度,其上的煞气也消散了许多,威力大打折扣。
李长寿道:“戮神枪残片,以及魔祖的本源煞气。”
龙母眉头皱起,那飘扬的龙须如水波般晃动,缓声道:
“只是为了魔祖残存的那点力量?”
“不然?”
李长寿笑道:“除却魔祖残存煞气,那魔祖还有什么是我所需的?”
言说中,李长寿左手前探,五指轻轻闭合,掌心的‘空气’出现了一条条裂缝,啪的一声,坍塌成了小小的虚无黑球。
李长寿手掌闭合,这黑球被直接‘掐灭’。
龙母目中多了几分忌惮,像是低头行了个礼,又道:“不愧是能弑圣的太清弟子,肉身之强,已到了这般地步。
只是,你如何得的这般力量?”
“通过天道,”李长寿淡然道,“找到了一点小窍门,不足称道,其他人也无法效仿。
现在可否说了?”
言说中,李长寿对龙母轻轻眨了下眼,话语丝毫没有受影响。
“那魔祖葬身之地,到底是在何处。”
龙母道:“你如果只是想寻魔祖的本源之力,可以去西牛贺洲最深处的地脉探寻,不必非要找寻魔祖尸身。”
“魔祖还有尸身残留?”李长寿当即捕捉到了重点。
“不错,那是道祖所不能毁掉之物,”龙母道,“发生于远古最终打破洪荒的混战,如今被描绘为——龙凤大劫数个元会打破了洪荒。
其实,真正的大战只持续了数百年,不过是两个阵营的对决。”
李长寿问:“道与魔?”
“不错,道与魔,道祖与魔祖。
但当时并没有道这个字眼,也没有魔这个字眼,唉……”
龙母缓声叹了口气:“应当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大道在对决。
让洪荒破碎,让天道失衡的大战,其实不过是道祖与魔祖的一场论道罢了。
而魔祖,在这场论道中,败给了道祖。”
“母亲。”
密室之外,那‘黄龙’出声喊着,推开密室石门走了进来。
李长寿立刻道:“师兄,你不宜听这些,这些都是天道隐秘,听的越多自身越危险。”
‘黄龙’笑道:“这有何不能听的。”
那龙母不动声色的道了句:“此事不过过往之事,黄儿在此地留下便是。”
‘黄龙’缓缓点头,很自然地走到了那画像侧旁,距离画像不足半尺。
此时,密室之中,一生灵、一古魂、一天道意志各怀心思,却又在极力保持平和。
李长寿突然想借着这次机会,与天道交个底,告诉天道自己已知的少部分信息,从而让天道不必觉得这部分信息是机密,从而牵连到其他生灵。
有时候,想要捂住一个秘密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当这个秘密不再神秘,也就没人去过多在意。】
李长寿注视着龙母,言道:
“这场论道,我其实早已知晓了,有位前辈留下了一艘方舟,其内有诸多典籍。
这些典籍看似没什么,但有些段落,横着读和竖着读、正向读和反向读,完全有不同的解释。
我是这么理解当年魔祖与我师祖所选的不同路径。”
“哦?”
龙母目中带着几分好奇,“你且说道祖所选路径。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生灵,当年那场隐藏在大战之后的论道,知者不过数十,还都已陨落。
我当真好奇,你了解到了哪般地步。”
‘黄龙’在旁背着手,为了尊重自己此时人设,问了句:“什么论道。”
李长寿笑道:“道祖与魔祖之辩……我说的简单些。
道祖当时论的道是这般,咳。
过往非过往,今后非今后,道演天地之无穷无尽,今后之一切,皆由过往与道而定。
师兄听不懂吗?那我说得再浅白一些。
我师祖觉得,天地万物尽在大道之中,若是掌握了洪荒的三千大道,了解一个生灵过往,就可推断出这个生灵在洪荒之中,今后每个节点会做任何事。
一切都是既定,一切都在因果之中,且可以被掌控。
就好比你今日捕了一条鱼,你觉得是你决定要不要去捕这条鱼,然而你的这个决定,早已是根据你的性格、你的习惯、鱼的出现、你心底泛起最初的扰动等等,一系列因素所注定。
自我意识不过是一种错觉,其实只是些本能和反本能交错的思考。”
‘黄龙’缓缓点头,言道:
“这些,师祖于紫霄宫讲道时都曾讲到,魔祖罗睺的道呢?”
“与之并不算完全相反,但有一点二者互相违背。
罗睺觉得,道祖之道十分荒谬。”
李长寿缓声道:
“道祖之道,是将自身寄托于天地大道之间,与大道互相关联,强调道自身规律,而忽略生灵自身能动性。
魔祖之道,却是以本我吞噬一切,道、法、生灵,尽归于他自身,他即是最强。
我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语。
道祖与魔祖,当年都在追求生灵的最高境界——全知全能。
道祖的全知全能,是拥有推算一切之力,侧重于全知,即获得洪荒所有信息,通过构建一个思维网络,达到推算一切、得知过去未来一切的效果。
魔祖的全知全能,是将天地的力量集于自身,既获得毁灭与创造之力,达到盘古神的境界,可以摧毁一切,也可以创造一切,侧重于全能。
当二者发生冲突,且两者都是那个时代的最强者,都有踏出最后一步的可能,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我其实也很好奇,祖龙和始凤当年遵循的理念是什么?
他们都追随过盘古神,远古那场大战,到底是支持道祖,还是支持魔祖。”
龙母沉默不语。
‘黄龙’却道:“父亲支持了道祖,始凤前辈支持了魔祖。”
李长寿笑道:“那为何,得胜的一方还被填了海眼?”
‘黄龙’不由默然。
“当年的一战,没有胜者。”
龙母缓缓叹了口气,话语说不出的低沉。
“那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是盘古神意志最后的光芒。
远古时,生灵自由自在,先天生灵切合大道而生,三千大道并不只是三千道,而是数不清多少条大道,是天地规则,在世间都有先天生灵作为代表。
那是生灵最后的光辉,天道尚只是一层薄薄的大阵包裹着天空与大地。
而当那个时代走向最终点,所有生灵要么迷醉在自身之欲,要么都开始思考道的终极奥义。
就如你所说,全知全能,混元无极圣人道。
那才算是洪荒,而今这天地,不过是洪荒的残躯,不过是远古的残骸,生灵辉煌了一时,最终葬下了一个大世。
魔祖败了,道祖也遭重创,天道崛起,龙族成了第一批承受天罚的生灵。
现如今,已没了多余记载,只有几位那个时代最强者的印记,还在天地间流传。
道祖、魔祖、祖龙、始凤、麒麟……
老朽已无半点法力,只是想去看个结果,想去等待当年那场论道的结果,到底会不会如同道祖所说,天地终归于静寂。
多想看看……”
一旁‘黄龙’缓缓点头,道:“母亲,您不必太担心。”
“所以说,”李长寿笑道,“魔祖尸身在何处?我需好好锻铸下这把神枪。”
“九污泉,”龙母叹道,“生灵无法触及之地。”
李长寿微微皱眉,与龙母目光对视了一阵,方才苦笑了声:“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去西牛贺洲地底采集煞气。”
那‘黄龙’缓缓点头,也道:“不如我帮师弟一程。”
“不用,”李长寿笑道,“师兄还是不要卷入这些事中来,我与师祖现在走在不同的路上。
虽然我是师祖的粉丝,但终归是理念不同。”
“理念不同?”
‘黄龙’笑道:“师弟是如何看待师祖与魔祖之论的?”
李长寿心底暗笑,这‘粉丝’二字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还说跟浪前辈的记忆没关系?
“哪有什么全知全能,”李长寿笑道,“他们都走错了路,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因素。
边界。
全知的边界,在于你就是无法掌握所有信息。
好比天道,天道就永远不可能完美,哪怕可以通过一个时代遁去的一离开洪荒,达到近乎全知的状态,但总归有破绽,总归有变数,这是最底层的大道所决定的。
全能的边界,在于你无法脱离最基本的大道,改变这些大道就是自我否定,岁月刻度失去意义后,向前一步就是自我毁灭。
所以说,理想条件下的理论,终究只能是理论。
实践,才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
‘黄龙’怔了下,喃喃自语:“实践,才是验证真理……”
李长寿负手轻叹,言道:
“看现在的状况,师祖是铁了心要一试了,我自会在合适的时机离开。
我这个‘遁去的一’只要遁去了,师祖才有可能感受到边界的存在,或许到时候会放弃追寻所谓的全知全能吧。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盘古神在开天后选择身陨。
为何那么多先天神魔,会选择与盘古神死磕,也不愿在混沌海中让出一片小小的地界,被开辟出一方天地。
多谢前辈指点,保重。”
话语落下,李长寿随手画了个圆,太极图缓缓显露,一黑一白太极双鱼互相追逐,而后化作了一团灰色,开启了一扇门户。
李长寿刚要迈步离开,突然扭头看向了‘黄龙’,笑道:
“有个很有意思的设想,师兄不妨考虑下。
混沌海是怎么来的?
混沌海的状态,像不像是曾经有个追寻到了大道终途的生灵,为了达到全知全能走向了自我毁灭。
从而道则破碎、法则不显,无边能量归于最原初、最初始的无属性状态,也就是混沌状态。”
言罢,李长寿迈入乾坤门户中,前方是一片云海,似是天庭。
待门户缓缓闭合,‘黄龙’紧紧皱眉,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画像,龙母残魂已是归于画像之中。
“哼!”
……
“诶?贫道这是?”
河边树丛中,黄龙道人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被捆起来吊在树上,捆住自己的仙绳威力还不小,一时竟无法挣脱。
不过……
这手法,这束缚力,这种难以言喻的被约束之感,这种仿佛被人关怀的紧缚。
“诶嘿……”
某老道老脸一红,眯眼轻轻叹了口气,在空中缓缓转了半圈。
躲藏在不远处树干中的李长寿纸道人,默默抬手戳了下自己双眼。
不多时,黄龙真人想起了情况有些不对,自己看到了个灰袍老道,对方轻松制住了自己,后面不知去干了啥事。
急忙挣开仙绳,黄龙真人匆匆遁入河流之中。
李长寿在旁静静等着,他也在等一个结果。
龙母残魂是生还是死。
这虽然不重要,但李长寿此刻……迫切想知道结果。
半个时辰后,黄龙真人背着双手,哼着小调,自河流中飘然而出,驾云飞向山谷之外,目中满是安然。
李长寿挑了挑眉,不自觉笑了笑,将树干中的纸道人悄然溶解。
倒也算,不出自己所料。
九污泉……
已经回了天庭的本体,再次躺在了丹房前的躺椅上,仿佛此前一直没动弹过。
九污泉非生灵可触及,也是生灵寻不到之地。
魔祖的尸身被镇压在九污泉,或者说引发了九污泉,倒也算一种合理的解释。
龙母有没有可能说谎?
准确来说,是这龙母为什么要告诉自己真话?
对方本来就是道祖的支持者,那里很有可能就是道祖的一枚暗棋。
李长寿说给‘黄龙’的话,其实就是说给道祖听的,让道祖不必为了隐瞒什么秘密,而杀害无辜之人。
最后说的那个假设,李长寿自是有所保留,最后一段话他没点出来。
若是真点出来,此刻怕是就要被赶去混沌海,或是被道祖一巴掌拍死了。
那段话是……
【我记得自己曾在一位土拨鼠前辈的眼中看到,当年混沌海开天辟地大战时,鸿钧曾现身,被盘古神饶了一命。
混沌海的规则,哪怕是盘古神,都是多真灵与大道共振诞生的生灵,实力强弱在于能吸引多少真灵汇聚,这也是盘古神大战三千神魔却越战越强的根本原因。
而鸿钧,是单个真灵与大道共振后诞生的生灵,且拥有不错的实力,被盘古神称之为:
‘理想中的单真灵生命形式。’】
细思,恐极。
李长寿抬手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下躺着的姿势,静静等远处小仙子飞过来。
还是灵娥舒坦,啥都不用考虑。
第七百一十二章 以蚊算金莲
‘师兄之前干啥去了,怎么这么累的感觉,都没跟人家说几句话。’
前往棋牌室的小路上,灵娥抱着空了的玉质托盘,驾云贴地飞行,略微鼓起的嘴角带着少许不满。
棋牌室中,熊伶俐正跟混沌钟大姐头‘模拟仙生’,侧旁还摆着大批二人可游玩的物件。
灵娥刚凑近,钟灵就嗤的一笑。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师兄要休息,唉……”
灵娥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收起托盘,意兴阑珊地坐在矮桌旁,两只小手揣在矮桌的桌帘下,小脸贴在了矮桌那暖玉做就的桌面上。
叮~您的兄值余额已不足。
钟灵笑了笑,摇着手中的木盒,淡然道:“不是让你主动点,帮你师兄沐浴洗个澡什么的。
你呀,连哄男人都不会。”
“哼!”
灵娥翻着白眼,甩头看向了另一方,精心梳理的发髻轻轻抖动。
“我跟师兄才不像是你想的那样。”
钟灵顿时笑眯了眼,一旁熊伶俐做了个小鬼脸,一幅自己很懂的模样。
钟灵道:“娥,你师兄确实该疲累,毕竟之前那次出去是去跟圣人较量,此前出去倒是不知道是做什么。”
“圣人?”灵娥顿时紧张了起来。
“被你师兄和赵公明联手杀了。”
灵娥瞬间松了口气,又蔫蔫地趴在矮桌上。
今日之娥,完全打不起精神。
“怎么是这反应?”钟灵满是不解,“虽然我口吻很平淡,但这可是洪荒大事!六圣成五圣啦!”
灵娥:“哇,好厉害……其实师兄没事就好。”
钟灵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真该多出去逛逛,天天就知道师兄师兄,以后日子还长,你不觉得单调了吗?”
“嘿嘿嘿。”
灵娥眯眼轻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钟灵:“可是钟姐,师兄不是发过誓不用你吗?为啥你跟着出去了?”
“他没用我呀,”混沌钟钟灵哼道,“我是自己过去的,半点你师兄的法力都没沾。
看西方教圣人不顺眼,就想着跟他们作对怎么了?
咱看赵公明和金灵顺眼,就想在他们头顶偶然停几下,帮忙挡一挡攻势、传一传火,天道又能奈我何?
嗯哼?”
灵娥:……
师兄关于天道誓言的各种附加条款,果然是深谋远虑,相当有必要。
嗯,大婚誓言也该起草了,整他个三万字!
“不过,”钟灵表情变得肃穆了些,“稍后你不要乱走,就在小琼峰上,我带你逃命的时候方便点。
如今天地间,五圣彻底失去了对天道的制约,虽然你师兄有点谁都看不懂的底牌,但终究是抗不过天道的。
天道对他只是有所忌惮,并非畏惧。”
灵娥立刻正经了起来,捏着小下巴思索一阵,轻声道:“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天道不是可以无穷推演吗?
为什么任由师兄修行到了这般地步,从没压制过师兄,或者提前给师兄安排些灾祸?”
“这个我怎么知道?”
钟灵仔细想了想,又仔细想了想,瞧了眼丹房方向。
“这事我还真调查过,在小琼峰的时候,抽空向前看了看,我就发现……
你师兄他门都不出!
他能有个毛线灾祸!
天道啥都不问,直接劈最强圣人的小弟子吗?
现在我都快分不清哪个是他本体,哪个是他纸道人,这要是哪天他突然掀桌子,喊个小琼峰变身,我一点都不惊讶。”
灵娥妙目圆瞪:“钟姐你这都能看到?师兄最后一次改造小琼峰的时候,明明是遮蔽天机的!”
“嗯?”钟灵头一歪。
灵娥秀眉一皱,感觉自己好像多说了点什么,心虚地把额头抵在桌面上,假装睡了过去。
丹房前,李长寿嘴角露出几分轻笑,并未多听那边女仙和女宝物的打闹。
他此时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是尽可能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让自己沉浸在这片天地间,感受着大道与大道的交相辉映。
嘴边哼起了少许轻快的曲调,李长寿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太过紧张。
劳逸结合嘛。
虽然正一步步逼近生死存亡的关头,但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此时那七成指的是胜算,并非活命的概率。
若非后者先抵达了九成八,李长寿也不会去多考虑伐天之事。
无论想做成什么事,首先要保证自己活着,这才是稳教的精髓。
……
嗡——
一缕蚊声飘过那少了大半峰头的灵山,在半山腰一处蒙着层层光亮的洞府前,文净现出身形。
看此时的文净道人,身上的红裙掺杂了金缕丝,原本就颇为美艳的脸蛋,此时因额头那金色的点绛,更增几分圣洁之意。
她抬手轻轻晃着薄薄的宽袖,洞府前,那两名化作人形的鸿蒙凶兽立刻向前行礼。
“大统领,您回来……”
“喊什么大统领!要称第一副教主!”
文净轻轻皱眉,瞧了眼这两道身影,轻哼一声,缓步入内。
“交代给你们的事,都做成了?”
“成了,成了,”这两名凶兽高手恭敬地答着,左边脸上写着巴结,右边脸上写着阿谀。
文净点头,淡然道:
“回自己洞府修行吧,这功劳我自给你们记上。
切记,如今咱们西方教正是蛰伏之时,除却我交给你们之事,莫要多做、莫要多伤半个凡人。
只待时机到了,咱们西方教自有崛起之机。”
两凶兽动作整齐地拱手抱拳,齐声道:“天道轮回,大兴西方!”
“去吧。”
“是!”
这两头凶兽化作流光迅速消失在了灵山脚下,文净道人轻哼了声,迈步入了洞府门。
关闭层层大阵之后,文净道人总算能松口气。
随手一招,身上薄裙朝衣架飞去,趁空气一不留神,已是入了那灵泉水池中,舒舒服服地趴在水中。
蚊子习性,蚊子习性。
“唉……”
真的,自己距离西方教一把手只剩接引圣人一个阻碍!
星君大人是不是把她给忘了?
是她去海神庙去的少了,还是她纤腰不够细了,难不成当年选择了大妃,就注定要被二妃给抛弃了。
起码告诉她该做点什么呀!
哪怕是去偷袭圣人,那也该给自己一个准信了吧?
曾经,文净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是给海神大人通风报信;
结果被海神大人教训了一顿,暗示她有更重要的任务。
文净觉得十分兴奋,除却是投靠了人教、抱住了天地间最强圣人的脚指外,还有一种‘终于有人慧眼识英才’的自豪感。
到后来,文净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是在关键时刻背刺西方教某弟子;
结果西方教被水神大人忽忽悠悠就瘸了,先是被砸了几次山门,破了圣人面皮的神话,又被截教仙直接覆灭了大半个西方教,只留下了断壁残垣、老弱病残。
文净那时觉得很恐慌,因为自己剩下的唯一任务,就是在关键时刻偷袭圣人。
可现在,圣人都死了!
人教到底要她这个女王大人干点啥!
难不成是这般……
【‘长庚,在西方教安插个暗棋,关键时刻再用。’
‘是,老师,那具体是什么关键时刻要用呢?’
‘那就是很关键的时刻再用。’】
“噗,咳,咳咳!”
文净道人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能不能给个痛快!
早点做完早点逃命,去找自己大妃,含羞带怯地问一句:
‘玄都大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然后等来那一句:‘怎么会呢?你来的正是时候。’
“呵呵,”文净道人翻身坐在水池中,眯眼笑个不停。
不过,她确实该考虑考虑,自己最开始时,被星君大人赋予了什么使命。
文净隐隐有所预感,自己不只是某个事件中重要一环这般简单,星君大人一直藏着她这枚棋子不动,很可能是有比杀圣更恐怖的计划。
甚至,有可能是、是……是……
算了,想不出来,这已是超出她认知的范围了。
与其这般想着,倒不如去问问星君大人。
西方教二圣人被斩,让本已愁云惨淡的灵山,变得无比垂丧。
灵山弟子甚至不愿走出自己修行之地,那些从三千世界逃回来的高手,有些已经借口外出历练,不准备再回来。
原本是天地间第四大教的灵山,现如今……还是天地间第四大教。
可早已是今非昔比。
尤其是,此次大圣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喊自己过去听训,大圣人目中的颓然感、无力感、悲凉感,让她看的触目惊心。
大圣人已将灵山上下的统筹、运营之事,尽数托付给了她这个第一副教主。
如果自己暗中操作一番,很容易就让西方教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
‘看来,有必要去跟二妃好好谈谈了。’
文净心底仔细思量了一阵,就在水池中盘腿打坐,无比警惕地感受着身周一切变化,凭借自身神通,控制一只血蚊,飘去了南海安水城海神庙后堂。
真·老地方。
那血蚊进入太极图道韵笼罩之地,化作一名清秀少女,身着翠绿罗裙款款入内。
李长寿一缕传声入耳,纸道人自后堂圣人笔墨侧旁飘出,化作了青年道者,坐在了圈椅中。
“何事?”
文净道人迈着莲步向前,柔声道:“奴家拜见星君大人,并未有其他大事,只是特来恭贺大人报仇雪恨,立下不世之威名。”
李长寿略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言道:“只是为了此事?
如今正是你必须静心潜伏的时刻,若是露出半点纰漏,前功尽弃、后悔莫及!”
文净道人道心不由得轻颤了下,不敢多说,只是低头行礼,解释道:
“大人您莫怪,实在是属下心底惶恐,不知该如何自处,方才来求大人给属下指点迷津。
大人!
您、您就把属下到底要做何事,对属下明说了吧!
您都已斩了那第六圣人,属下此时已总领西方教教务,内外都要属下来处置,这当真不知该如何潜伏下去!
属下真的,迷茫了。”
李长寿:……
行吧,此时差不多也到了时机。
万一局势朝着自己推演的第三到第十二种可能性延展,自己还真有必要,提前告诉文净道人该何时出手、具体该做什么。
李长寿缓声道:“文净,这些年辛苦你了。”
文净道人身子不由得有些颤栗。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要被解决掉的味道?
又听李长寿温声说着:
“我知你这些年隐忍的辛苦,但时机确实并未到来,而你也是无比关键。”
李长寿招来太极图,将文净道人笼罩其中。
“文净,我信任你,并非是出于你立下天道誓言、或是我抓住什么把柄的信任你。
我心底并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你也知道,家师太清圣人,已是允许了你与我师兄之事。
当然,我师兄现在具体还不清楚,但这不重要。
人教需要你做的事,是一件关系重大、且影响无比深远的大事,这并非是斩杀圣人与否那般简单,而是教义、理念、大道的一场博弈。
你可知,上古就有说法,西方必然大兴?”
文净道人目中满是亮光,柔声道:“谢星君大人信任,属下自是知道。”
实际上,心底一阵抓狂。
‘切!明明现在西方教已经一蹶不振,自己又不傻肯定选择跟人教一条路走到黑,这才把这些说给本女王大人听!
人教,心都黑!
不过,啧啧,本女王也是。’
李长寿笑道:“不要在心里乱说话。”
文净悚然一惊,低头闭眼,连连告罪。
李长寿嘴角撇了撇,倒也是蒙对了。
文净这家伙的内心戏一向可以的。
李长寿缓声道:“此前截教灭西方教九成实力,其实符合了天道对西方教磨砺的预期,天道遵循的是规矩,就是‘欲降大任,先承其重’。
西方教后续其实还有复兴的机会,这关系到天道、西方,是自上古就开始的一场算计。
我,就奉命破此局。
文净,我需要你做的事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听到消息,说南赡部洲之中,人皇崩、阐截决战,而西方教大圣人要外出,你就向前问一句,可是去相助阐教。
若大圣人回答了你,或是说是,你自行想办法应付过去,祝他此行顺利之类的都可。
这时,就需你算准时机,待大圣人挪不开身,去找那西方教镇教十二品金莲……”
文净道人不由得屏息凝神,听着李长寿口中说出那几个字:
“毁了它。”
文净道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很快就松了口气。
“就这样吗?”
“嗯,就这样。”
“那您早说呀,为什么不早说,”文净道人小声道,“之前属下就负责镇守金莲这块了,还要给金莲擦花瓣、每日上香之类的。”
李长寿:……
“咳,主要是时机,我自是相信你有接近金莲的实力。
时机很重要,你必须卡在今后那次大圣人外出时,我料定,他会在大战中用神幢接来大批截教弟子,入他们西方教。
这是他们大兴的基础。
卡在这个关键节点,让他们的金莲崩溃掉。
截教此前面对的窘境,他们西方教也要再面对一次,后面老师与我的算计,也就好施展了。
你,明白了吗?”
“嗯,嗯!”
文净道人笑颜如花,“您早说,属下心底踏实多了呢。”
“此事无比重要,到时自会保你平安无事,”李长寿道,“但这个秘密,你就算是在之前身陨,也莫要暴露出去。
若让大圣人将金莲戴在身上,那我就只能想办法,再斩一次圣。”
文净笑容瞬间僵住,低头称是,身形化作一抔血沙消散。
李长寿坐在那思索了一阵,身形遁入大地。
果然,实力强了,说话就是硬气。
那朵金莲其实夺过来也不错……罢了,稳妥起见,直接毁了就是,到时让蚊子多吸几口,弄成四品的残缺先天灵宝,对称才有美感嘛。
西方教如此作恶多端、蛊惑人族,还想欲扬先抑、先磨后兴?
丫sei啦蕾!
第七百一十三章 生 灵 之 敌!【求票】
送走蚊子,算计好金莲之事,李长寿心情略微有被影响。
他没有太开心,相反心情还有些低沉,略有些沉重,甚至还有点无力感。
【封神大劫,化胡为佛,佛门大兴,道门衰弱,西游小劫。】
这是一个逻辑完整的因果链。
简而言之,这其实是一件事。
这里面夹杂了天道对生灵的算计,夹杂了圣人各自谋算。
但归根结底,是道祖先画下了一个方向——‘西方必会大兴’,从而引发圣人之间的博弈,太清老师为道门、西方二圣为西方教,出现了后续一系列的争斗。
圣人以生灵为棋,道祖以圣人为棋。
道祖始终站在最高层,其目的,自始至终都十分明确。
即,降低生灵对天地的影响。
若沿着这个思路继续逆推上去,道祖的这场算计,或者说这个计划,已持续了太久太久,贯穿整个人族发展路线。
因为很多环节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李长寿还是适当地阴谋论了一次。
道祖关于人族的算计,应该是这样的……
【鸿钧道祖收徒女娲娘娘,并指点女娲娘娘造化之道。
后,女娲娘娘造化出了人族,人族有先天道躯,也有较强的繁衍能力,能够适应各类修行之法,甚至自行摸索修行之法。
这时天道预示,人族将会大兴,成为天地主角,但这只是预示,也属于道祖算计的一部分。
太清老子现身,收徒玄都**师,并立人教,教化人族,天道因此降下功德,老子成圣。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效仿大师兄,以各自对大道的理解,立下了阐教与截教。
阐教寓意阐释天道,算是上古天道崛起后,一种较为常见的思想潮流产物;
截教教义截取天道一线生机,反对天道掌控万物,算是一种青年脾性常有的反叛思想。
天道降下功德,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成圣。
另外两个鸿蒙紫气持有者,接引与准提也想来分一杯羹,被太清圣人扫出局,故此接引与准提心中有了小情绪。
李长寿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人族最初的修行功法,应该就是道门三圣传下。
人族迎来第一次大繁荣,在五部洲大地上采集、捕猎,过着与灵兽一样的生活,但灵智却在飞速发展。
妖重个体,个体资质越强、悟性越高,上限也就越高。
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妖族也是‘血脉体系’,本质上一样,血脉高、资质好、悟性足、颜值高的,那才是妖族新星。
然而人族是女娲娘娘用神通造化,最初一代的血脉就与女娲娘娘毫无关联,只是灵力较多。
故,人族在与自然抗争中,开始了集体修行之路。
集体飞升,集体参悟真灵不灭,号称炼气士。
在这期间,因悟性、功法、资质等原因,每一个瓶颈关卡都会卡住大批炼气士,炼气士出现了‘金字塔’结构,也出现了部族、首领,等等。
根据燧人氏前辈描述的上古时期,一个部族的最强者就是首领,燧人氏便是上古人族首领中最强的几人之一。
人族经历不算短暂的繁荣之后,巫妖大战的间隙时代过去,一把屠刀落在了人族头顶。
那场对人族的屠杀,不只是为了炼制戮巫法宝,还有几重更深的因素。
其一,妖庭不想看到巫妖之外的第三方势力崛起。
其二,道祖要让人族对妖族有足够的仇恨值,如此方便抛弃妖庭后清洗妖族。
其三,妖皇已经看透了天道和道祖的路数,妖庭看似强盛实则已在崩溃边缘,必须强行与人族争命。
故,妖庭是拼了命地想将人族抹杀。
随后,人族彻底崛起,以燧人氏前辈为代表的魔,掀翻了妖庭,并在后续太白金星时代,由李长寿覆灭了妖族余孽。
人族成为天地主角,开始了仙凡分离的进程。
而在这期间,道祖暗中做了另一个算计。
修改轮回道则,以六道轮回盘为操作平台,降低仙人生育率,让凡人迅速繁衍。
上古时,人人可修行,人族依然可以大批繁衍生息。
上古之后,尤其是三皇五帝的时代过去后,仙人扎堆的中神洲,必须依靠南赡部洲求仙的孩童,才能维持各家宗门传承有人。
度仙门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到了封神大劫,劫运酝酿的前期,中神洲仙门倾轧,大批大批仙门崩溃,人族的中端战力大幅度缩减,天庭趁势而起。
封神大劫的主要目的,其实并不是削弱道门。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但中神洲原本密密麻麻的宗门‘林’,才是天地间生灵之力的主体。
当然,圣人道场也必须在世外之地,才有神秘感。
但此时,在李长寿亲手操作下,中神洲大宗门十不存一,许多宗门的‘优秀毕业生’,直接对接天庭兵源。
这才是道祖最大的目的。
等这些做完,天庭与佛门并立时,天庭负责监管三界,佛门负责传播教义,教化人族放弃所谓的‘魔性’,一心向善、多去隐忍。
重点就在这隐忍二字。
人族最珍贵的,不是祖先的遗产,也不是天地主角的虚位,并非那团薪火。
而是那股不服输、不怕输,一路向前、披荆斩棘的精神。
燧人氏前辈最后曾说,薪火熄灭了也不要紧,还会再燃起来,因为燧人氏前辈就是被这股精神包裹,被这股思想包裹。
天曾经将人族逼到了灭绝之时,人族依然站了起来。
但若是这股精神熄灭了,被佛门教义稀释了,凡俗再繁华、人族人口再多,那也不过是真灵轮转的躯壳,道祖眼中最理想的真灵载具。
那时人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天地赋予存在的意义,且不会对天地有半点威胁。】
“唉……”
李长寿伸了个懒腰,凝视着树梢之上那蔚蓝的天空。
这就是他不得不反天的根本原因。
对人族来说,封神大劫本来是好事,天庭崛起也是好事,仙凡分离、凡人成为主体不好不坏,每个人生都有不同的意义。
但当这些好事,成为了道祖实现计划的阶梯。
那就很难去评说了。
从这个角度去评判封神,就会发现封神大劫已经没了意义,人族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
道祖这一手‘耍猴’,是真的绝。
将天地间的矛盾树立为圣人大教之间的矛盾,从而吸引一切生灵的目光,不经意间就完成了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步骤。
顺带一提,人族气运汇聚于中神洲南赡部洲,也是道祖早就设下的一盘棋,这就让三千世界中的人族被游戏规则隔绝在外。
最可怕的是……
关于人族的计划,不过是道祖远古布局中的一环。
李长寿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疯了,面对这样的对手,此时还有把握说句七三开、五五开。
他确实有这个把握,而且还是通常情况下的保守估计。
无他,那个‘口嫌体正直’的浪前辈,说着没给他留下什么好东西,其实给他留下了太多遗产,就藏在那几本典籍中。
浪前辈在最后一本典籍的扉页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珍贵的思想之火不灭,必将成为照亮自由的灯塔。】
李长寿注视着这些字眼,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浪前辈从地球穿越的时间,应该是在蓝星网络刚开始普及的年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果’,也就找到了最根本的‘因’。
轰隆!
没由来的,天庭突然轻轻震荡,凌霄宝殿被道道霞光包裹,于天庭中缓缓上升,到了第三十二重天居中之处。
随之,瑶池、兜率宫、太白宫同样被仙光包裹,上升到了第三十一重天境……
通明殿归于第二十八重天,可直达天庭……
天庭各处,仙山摇晃、仙殿挪动,一座座空着的大殿缓缓凝成,按周天之数分布在第二十八重至第十六重天中。
斗部、雷部、火部、水部、财部……
天王殿、披香殿、灵官殿……
这般忙活了半日后。
天庭已准备就绪,随时等待天庭正神入驻。
李长寿却隐隐有感,目中泛起了少许笑意。
似乎自己在龙母面前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道祖老爷开始按耐不住,比原计划更早的动手了。
道祖慌了?
其实早就慌了。
不然不可能在太乙杀石矶时,就死伤那么多阐截两教弟子。
不然也不会把李长寿拉入梦境之中,‘威逼利诱’,甚至还说出‘你本来是我接班人’这种,很走心的话语。
在洪荒远古有个规矩,就是被人道破了跟脚,自身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心底会各种慌乱。
而自己与道祖的斗争、与天道的博弈,其实也有个类似的规矩。
自己理解了天道,理解了道祖,就瞄准了道祖的弱点。
燧人氏当初拉着自己说,道祖不可轻信。
其实燧人氏在局中,觉得道祖虽背弃了当年一部分诺言,但也确实给了人族不错的前程。
而在李长寿来看,道祖本就是生灵之敌,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信。
“继续休息一会吧。”
李长寿喃喃自语,继续放松心神。
自这次天庭小动荡开始,道祖的扑杀,自己继续提升胜算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于是,半年后。
……
星夜下的南赡部洲亮.asxs.点火光,那是百家灯火。
西岐城外,内外两层连绵的军营错落分布,四面城墙上插满了火把,各处都有兵卫严阵以待。
自十绝阵后,天庭突然高调宣布,要查惩那些违背天规,私自干预凡尘王朝势力征战的仙人,截教与阐教同时安静了下去。
商军已打过了岐山,将西岐城隐隐包围。
但阐教仙拿出了压箱底的‘阵图’,由周军在西岐城外围布下了奇阵,暂时将来势如虎的商军阻拦在外。
周军和商军之中,各位出身阐教、截教的将军,此刻都在全力伪装成凡人,生怕被天庭发现。
实际上,天庭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就是宣布了宣布,完全没啥实际行动。
李长寿的小计谋罢了。
星光忽地有些闪烁不定,那只商军已然熟悉的墨麒麟脚踩道道黑色的火焰,自东方天际缓缓而来,落入商军中军大营的东辕门。
一路上,将士低头行礼,目中满是崇敬。
墨麒麟上,那白发苍苍的商国太师闻仲,虽然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但依然掩盖不住他面容下的疲倦。
“师父!”
大帐前,两名年轻将领向前搀扶,闻仲摆摆手,身形矫健地跳下墨麒麟,墨麒麟身形缓缓升空,去了营外寻地歇息。
“师父,怎么样了?”
“进去谈,”闻仲如此道一句,迈步入了营帐中。
这两名年轻将军是闻仲的弟子,算是截教四代。
十绝阵之前,闻仲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底莫名有些苍老之感,觉得自己征战多年,突然有了抹不开的疲倦。
‘收个弟子吧。’
闻仲当时如此想着,也就这般收下了这两名弟子。
一眨眼,他们也算能独当一面了。
坐回太师椅中,闻仲缓缓舒了口气,布置了一层结界。
两位弟子端来茶水,取走师父脱下的战甲,各自都有些欲言又止,关心着此行的结果。
“师父,您未能说动那位吕岳师叔祖吗?”
“吕岳师叔不愿对凡俗出手,”闻仲道,“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若自身毒丹用在凡夫俗子身上,不算什么本事。
吕岳师叔还说,若是换做千年前,他或许会答应此事。
但如今,他已是仙盟副盟主,必须注意这一层身份,若直接出手对付凡人,便是下些泻药,那也是给截教丢人,给仙盟和天庭抹黑,不足为太白之兄弟。”
两位年轻将军对视一眼,各自轻叹。
“那,师父,咱们当真要去跟阐教硬拼不成?”
“师父,如今大军已包围西岐城,若不去打这一仗,就此撤去,未免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周国姬昌姬发父子若是借势振臂高呼,朝歌危矣。”
“行了行了,”闻仲苦笑着摆摆手,“此事为师还能不知?先下去吧,让为师思量一二。”
“是。”
“是!”
两名弟子低头抱拳,各自退了出去。
闻仲轻叹了声,凝视着侧旁悬挂的岐山周遭地形图,身体瘫在座椅上,目中满是疲倦。
他何止去请了吕岳。
可不知为何,原本对自己都是颇为和善的教内长辈、同辈,却都在躲着自己。
之前答应下山相助的数位好友,甚至自己的师兄余化,都言说要闭关修行……
闻仲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但隐隐知晓,这与十绝阵中两位高人屠圣有关。
他又能看透什么大局呢?
不过是商国太师,不过是截教三代弟子,不过是这天地间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但……
“陛下,”闻仲喃喃自语,“老臣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缓缓吸了口气,闻仲坐直身体,目中有光芒闪烁,走到了那张悬挂的‘简易’地形图前。
原计划还是不变,三日后,商军全面推进,必须攻破西岐城池!
西岐城是周人的核心之地,周人之中的人才、权贵,都聚集于西岐之内。
只要攻破此地,周国就算不会破灭,也会向后衰退十年、二十年!
这是商国最后的希望,也是陛下急切需求的一段岁月!
陛下是凡人,寿元有限,而当陛下驾崩之后,后继者很难再有这般魄力。
商国之生死,皆系于这一战之上!
师祖的圣人道,是为天地万灵截取一线生机!
他的道,也只是去为这大商,截取一线生机。
不,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召集三军将领!”
闻仲对着帐外一声大喝:“各军明日杀鹿宰羊,以壮军士!”
“喏!”
帐外传来齐声应答,一名名传令兵疾奔而去,呼喊声传去一营又一营。
西岐城中突然传来恸哭声,似是某个大人物崩陨。
商军军营,趁着夜色开始了频繁调动,军士被催促早早入睡,天亮之前就已飘起了浓郁的肉香。
清晨,鼓声震震,大地上多了一条条蜿蜒长龙,商军各部旗帜随风飘舞,天地间一片肃杀。
周营……高悬免战牌,于阵中屏息凝神,严阵以待。
商军中军大帐,闻仲慢慢穿戴好铠甲,点出一面水镜,看着其内那沧桑的面容。
面由心生,相由心生。
今日一战,上求覆灭西岐,下求倾覆周军,战事若起,生灵涂炭,然各为其主,忠心无畏。
‘老师,寡人定要让商之基业,在寡人手中再次兴盛!’
陛下,您其实是在抗天命,与天斗。
要兴周代商的,其实是天道啊,陛下……
“太师可想好了?”
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闻仲愣了下,自水镜中看到了,那毫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背后的青年道者。
来人没有遮掩形貌,却让闻仲颇不适应,愣了一瞬才认出是谁,连忙扭头行礼。
“闻仲拜见太白星君!”
第七百一十四章 闻仲命陨,梦中献策【求票】
一声太师,一声星君大人,两个称呼算是一个比一个见外。
李长寿负手站在闻仲身后,心底还在感慨,这闻仲连自己气息都没感觉到,就敢一口咬定自己是自己。
这要天道随便搞个外皮,如‘黄龙’那般,闻仲岂不是立刻就上当了?
这后辈,一点警惕性都没。
李长寿点点头,径直坐去了一旁座椅上,淡然道:
“你应当有这片刻时机,过来谈谈吧。”
“星君大人,”闻仲拱手低头,“不知您有什么教诲,如今三军开拔,正需主帅。
闻仲亲来征伐,自不可让三军将士久等。”
“去白白送死吗?”
李长寿温声问。
闻仲怔了下,随后低头做了个道揖,“闻仲身负王命,而今唯有一搏。”
“一搏。”
李长寿笑了笑,言道:“连杯茶都没吗?”
“星君……”
闻仲言语一顿,随即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您稍等,我这就让徒儿送来。”
闻仲言罢走去帐门,对外面低声说了几句,又招来墨麒麟落在帐前,这才转身回了大帐。
李长寿含笑打量着营帐内各处情形,闻仲此时却摸不透李长寿在此作甚,只能在旁站着等候。
营外鼓声如雷,各路大军朝西岐城外围攻势缓缓逼近。
商君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周军此时能仰仗的只有地利。
营帐中,李长寿似乎有意找了个话题,温声道:
“你要强攻西岐城,具体是如何想的?”
闻仲略微思量,恭声道:“周本为商之属臣,然其不遵王命、狼子野心,私下扩充军备、征战方国,谋反之心路人皆知。
大王本心慈饶过姬昌一命,而今……”
李长寿眉目间划过少许无奈,冷然道:“你是想,哪怕拼尽此地商军,也要攻破西岐城,最低程度也耗掉周国大军,损其国力。
对吗?”
闻仲默然,低头微微一叹。
“星君大人,老臣愚钝、别无他法。”
李长寿道:
“你所调大军,大多是自商地西北各处关卡而来,半数为诸侯兵力,以此耗掉周国国力,对朝歌城来说,并无太多损伤。
你似乎是觉得,只要打掉了周国的运道,哪怕阐教仙在暗中扶持,短时间内也无法威胁朝歌城。
而你那位大王弟子,就可完成对商国内部的整治,对吗?”
闻仲低头一叹:“星君之智足以匡扶天庭起于微弱,于圣人大教之中斡旋,最终成就不世之英名,然闻仲不过截教一弟子,凡俗一太师,远不能与星君相提并论。”
“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但凡承认自己无能为力,说自己不过如此,其实都是一种自我安慰,常用的逃避手段。”
李长寿叹道:“闻仲,你已经错过了太多机会。
在你身上,我也没看到天道干扰你思维的现象,为何就到了这般地步?
你可知此时三界有许多生灵在骂你?说你一力害死了诸多截教仙,将截教拖入了南洲俗世。”
“世上哪有什么两全之事,”闻仲低声道,“闻仲有负于截教,有负于师父师祖。”
“你只是有负于自身。”
李长寿声音放缓了些:“你所为,其实也是截教所选的一条路径,彼此之间互相利用罢了。
可还记得,我还在朝歌城做大史时,曾对你说过的那些话语。”
“星君所言,闻仲从未忘却。”
“那你怎么就是不开窍?”
李长寿皱眉道:“我是天庭星君,人教弟子,又是封神主理人,从天地、道门、大劫的角度来看,都必须站在中立的位置。
唯独在那朝歌城中,我特意点醒你几次!
当然,这都是天道允许范围内的略有偏倚。”
闻仲满是不解:“您……指点啥了?”
“我问你最多的一句是什么,仔细想想。”
“这……”
闻仲沉吟几声,想了片刻、暗中推算,才道:“似乎是,你理想中的大商该是怎么样的?”
“不错,你理想中的大商,该是怎么样的。”
李长寿轻叹几声:“当时我就在提醒你,最起码构想出一个完整的前景,然后拿着这个前景,去说服那些志同道合之人。
你与帝辛倒好,对外征伐、斥诸武力,对内酷刑、全靠恐吓。
帝辛是有一番广大的志向,但天下有志向者何其多?那有用吗?到现在来看,不过是眼高手低!
你不应去欣赏一个高声喊出自己志向的年轻人,你该去关注那些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志向奋斗的拼搏者。
你身为帝辛之老师,未尽到老师之责。
你身为人皇的重臣,未能献出治国之策。
你身为截教之弟子,却将截教仙拉入大劫。
闻仲,你如何看待你这少师、太师之位?你心底可曾想过,到底要将大商引向何处?
你想创造的大商,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商?
改革不是为了改革而去改革,也并非是挽救一个病痛老者的救急良方。
你知,为何朝歌城内那么多权贵恐惧帝辛、恐惧你闻仲吗?
你们从没告诉过他们,自己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大商,你们只是在告诉他们,新大商没有他们的位置。
为什么不试着,让他们也做出改变?成为你们的助力?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去拉拢培养小权贵,让他们主动放弃一些权力,比如放弃奴隶殉葬、狩猎奴隶等等恶习,再让他们去挤掉大权贵,用得着帝辛用酷刑去震慑吗?
迂腐!
愚钝!”
“我……”
闻仲轻颤了几下,老眼一红,低头长叹,双腿慢慢弯曲,低头跪伏了下去。
“还请大史教我,还请大史教我!”
李长寿冷笑了声,又道:“知道今日我为何来骂你吗?
因为你快死了。
今日之战就是你绝命之时,封神台早已悬在你头顶。”
“大史……”
闻仲嗓音一颤,双拳下意识攥紧,又定声道:“若大史能救大王,闻仲今日甘愿赴死!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我今日现身,便是如今天地间的形势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李长寿靠在太师椅上,语重心长地说着:
“我并不喜欢帝辛,他勇武过人,却又优柔寡断,不是个合格的人皇。
但如今,这天地间需要他试一试,能否对抗一下天命。
不用太久,十年足矣。”
言说中,李长寿将一枚玉符扔在了闻仲面前。
“这里面有几句话,自己领悟领悟,领悟多少就算多少。
等你身死后,我会阻拦封神台片刻,给你一个入梦帝辛的机会。
用你的死,喊醒帝辛,最后再试一试吧。
我不会在帝辛身上放任何希望,也不会对大商抱有任何怜悯,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
话音落下,李长寿身形于座位上悄然消散。
闻仲抬头看时,哪里还有李长寿的身影,他连忙低头捡起玉符看了眼,其内字迹竟在迅速变淡,忙将那些话语记了下来。
待字迹消失不见,玉符化作一枚玉佩,大帐周围那层道韵也随风而逝。
一切宛若梦境。
又如自己在空想。
闻仲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将手中玉佩捏碎,碎屑收入袖中的储物法宝。
沉吟几声,闻仲消化着其内种种话语,随后轻轻呼了口气。
帐外阳光正好,透着少许纤尘。
闻仲一步步朝帐外迈去,身周仿佛出现了一重重虚影,显露着各类画面。
‘今后我当称大夫一声老师,今后请老师多多指教,弟子子受定遵循老师教导,做个有为的君王。’
‘老师,看我能扛起这鼎来!’
‘老师,弟子好恨!好恨!大臣勾结诸侯,权贵暗通款曲!先祖基业莫非就要毁在弟子手中!’
‘我该怎么办,称孤道寡得不来他们的畏惧,这一声大王,谁又会真的敬我三分。’
‘老师,大商还有多少命数。’
‘老师……’
‘老师……’
“师父,您怎么了?”
闻仲从出神中被喊醒,看向侧旁传了法术的徒儿,露出个慈祥的笑容。
“大军准备如何?”
“三军齐备,已按兵阵列好,一个时辰后就可与周军短兵相接。”
闻仲缓缓点头,接过侧旁军士捧来的金鞭,翻身跳到墨麒麟背上。
“让鼓声再大些,听不见!”
“是!”
……
云端,李长寿的纸道人静静坐着,点出一方云雾做成的矮桌,拿出一壶瑶池特酿,在高空中自饮自酌。
天地间一片肃杀,黑压压的人群仿佛给大地增厚了七八尺。
也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呼喊,弓弦声阵阵、车轮声滚滚,异兽常嘶、马蹄阵阵,数以百万计的凡人齐齐怒吼,一股股血气冲天而起。
大战已然开始。
仙人夹杂于凡俗气息中,飞剑夺命、法宝耀目;
一位位战将有千匹难挡之勇,成群成群的力士挥起重锤,摧枯拉朽般扫平眼前敌军。
商国、周国,截教、阐教,双方各自施展本领,杀的难分难解。
双方都有如闻仲这般,深陷于凡俗无法自拔的炼气士,此刻不顾业障缠身,催动法术杀敌。
无他,都是在一声声‘仙师’、‘前辈’声中迷失了自己的小仙人。
而像杨戬、哪吒、雷震子这般,都是追着截教仙较量,并不会去动凡人。
且看那闻仲,骑乘墨麒麟、额头开竖眼,一把金鞭连败十数名阐教仙,眼看就要在周军战阵撕开一条缺口。
忽听霹雳声响,雷震子自左侧杀来,浑身被雷光包裹,一把金刚棍将闻仲稳稳拦下。
闻仲竟直接燃起元神,不管不顾一通乱杀;
商军士气大震,全军正面压上,哪管他周军兵阵有多奇,哪管他阵前陷阱有多锋利。
厮杀半日,血流成河。
日暮时分,西岐城破。
商军一个个杀红了眼,周军残部却颇为坚韧,且战且退,将商军精锐反包围在西岐城东门附近。
商军后续的残军,却突然得到了闻仲之命,带着几分不解、各自退兵,直接退向最近的雄关。
而当他们退后,两股大军一南一北杀到西岐城外,却是两路诸侯联军‘恰好’赶来。
西岐城内,闻仲率残部死战,弟子已战死、爱将已殒命。
墨麒麟被杨戬一拳崩碎。
金鞭被哪吒的火尖枪打飞。
闻仲额头竖眼射出的神光,伤不到雷震子的风雷二翅。
那突然赶来驰援的十多名截教炼气士,被阐教仙稳稳拦下,且多了十多堆劫灰。
“闻仲!”
姜尚坐在异兽四不像背上,身着缟素,身周被道术凝成的力士护卫了几层,持着一把木鞭,对闻仲大喝一声:
“尔本为方外仙士,为何还要助帝辛为虐!
而今已是陷入死境,何不就此卸甲归降!念尔忠良,自可饶尔一命!”
“哼!”
闻仲冷哼一声,身后仅剩的数百甲士也朝姜尚怒目而视。
“不过乱臣贼子!何敢口出狂言!那黄飞虎何在,给我滚出来!”
姜尚大喝:“不识天数、冥顽不灵,那帝辛暴虐,失德、失信、失心!武成王无法忍耐,前来周国投奔明主,又有何错?
你莫非不知,那帝辛醉酒意图欺凌武成王之妻?更是逼的其妻跃下高楼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
闻仲目中满是悲凉,抬头骂道:
“此事到底为何,你我炼气士一清二楚!
帝辛后宫不过数位妃子,若真是贪恋女色之徒,何以如此!
黄飞虎!
你当真对得起陛下对你的一番器重,对得起你肩上这武成二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尚手中木鞭高举,就要对闻仲落下。
“且慢!”
一声低喝,一阵衣甲摩擦之声,黄飞虎骑乘五色神牛而来,自牛背翻身而下,撩起衣袍下摆,单膝缓缓着地。
“飞虎有负于太师,却不负于大王!”
闻仲气得破口大骂:“你这逆臣!”
黄飞虎拱起双手,目中带着几分痛苦,缓缓闭上双眼:“飞虎,送太师一程。”
闻仲惨然一笑,目中怒气倒是消退了许多,他环顾四方,目光扫过周军中的一干神将,扫过周军中藏身的一名名阐教仙。
大劫、天命。
“何时,这天命,会成人命。”
闻仲喃喃着,目中多了几分宁静。
他突然面露怒色,身形暴起,一掌拍向黄飞虎!
侧旁忽有火光涌动,一杆通体泛红的石柱出现在闻仲背后,其上出现道道锁链,将闻仲身躯强行扯回。
火龙吐舌、火光竖直而起,让不少凡人连连后退。
闻仲身形立刻被火焰吞噬,来不及发出半点声响,即刻化作了灰烬。
一缕残魂自火光中溢出,直接遁入虚空之中。
云上,李长寿抬手一点,闻仲的残魂突然消失,封神台神力出现片刻的凝滞。
与此同时,朝歌城商王宫中。
几层粉色的帷帐内,搂着玉人熟睡的帝辛,额头突然冒出一滴滴冷汗,双目轻轻颤动。
‘大王,大王……’
‘太师!太师你为何一身衣甲枯败?’
‘大王,这是在梦中。
老臣,唉,老臣今日身死于西岐城内,但大王不必太过悲恸,老臣还可去那封神台中,并未真的身死,只是归于仙界。
长话短说,老臣托梦只有片刻机会,有治国良策禀告大王!
老臣有负于教派,有负于师尊,却唯独不愿负于大王,还请大王仔细聆听,莫要遗漏半个字。
第一策,罪自身,昭告商国境内,检讨自身过失。
老臣身死是个契机,大王可将一应罪责推在老臣身上,言说老臣之前以邪法蛊惑云云,如今酷刑已镇不住那些诸侯与权贵,反倒成了他们言说大王失德的把柄。
第二策,聚商人,将商人团结于自身,此前咱们所做远远不够……’
梦境中,闻仲一字一句说的飞速,却又颇为清晰。
第二日清晨。
帝辛醒来大喊三声‘太师’,自床榻上长哭不止,以至吐血昏阙。
封神台中,闻仲静静而立,茫茫然看着周遭这一道道正对自己含笑注视的熟悉身影,禁不住长叹一声,低头做了个道揖。
“截教罪仙闻仲,特此请罪。”
第七百一十五章 道 祖 登 门!【求票】
商宫,大王殿。
不知不觉,帝辛已不再年轻,虽犹在壮年,但此刻坐在王座之上,魁梧的身形已有些佝偻,一夜之间更是多了许多白发。
十数名大臣坐在两排矮桌后,各自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不知过了多久,帝辛沙哑着嗓音问了句:
“来信否?”
王叔比干起身道:“大王,西岐距朝歌路途遥远,烽火传信也需……”
“报——”
殿外忽有将领疾奔,入殿门则抱拳高呼:
“太师闻仲率军攻破西岐城,然南北两路诸侯叛军恰好赶来,将太师围困于西岐城内。
太师……力战而亡。
后军已归各处关隘,尊太师之命,行防卫周国之事!”
“啊?”
“太师为何!”
“陛下,老臣愿领军讨周!”
众大臣面色大变,有几人甚至慌了心神,起身太猛碰翻了矮桌。
帝辛闭目、默然无语,身体轻颤了几下,却并未有任何失态之处。
等殿内安静下来,帝辛方才开口,气息不免有几分颤抖。
“来人,将太师进言,拿给诸位爱卿。”
侧旁立刻走来几名甲士,将怀中抱着的竹简,挨个放在各位大臣面前。
帝辛道:
“太师身陷西岐,临终托梦,献救国六策。
除却第一策之外,其余五策,各位爱卿商议出个章程。
太师言说,令罪责归于他身,寡人何甘,商有何罪?
朝歌城为太师之陨缟素十日,臣民同悼,有违者斩。
王叔。”
“大王,”比干躬身行礼。
“你暂代太师对内之职,命飞廉暂代太师对外之职,各处征战暂且停息,寻一二小国赦免,彰显大商仁义。
王叔你有七窍玲珑心,机敏聪慧商人皆知,名望也是如今王室最高的一人。
你来纠寡人之错,写一篇谏言奏表,可随意骂寡人之过错、之不足,寡人自会顺势认错。”
帝辛有些无力地一叹:
“太师说,咱们没有走错路,只是用的法子不对、目的不明,太过激进。
若是换做平日里太师说这些,寡人自是不信,寡人如何能信,可太师临终托梦,寡人还有何话可说?
罢,各位细细品味太师之言,寡人暂回宫内歇息。
今后,大商少了一根砥柱,又有方外之士欲图谋不轨,祸我大商江山社稷,前路茫茫,国运多忧,寡人欲定祖宗基业,还需各位全力相助。
太师倒了,大商,不能倒。”
那前几日还是意气风发的大王站起身来,带着血丝的双眼凝视着下方十多位重臣,随后叹了口气,负手走向高台侧旁,走出偏殿。
众臣齐齐行礼,各自端起面前竹简,细细看着其上所刻字迹。
摘星楼。
帝辛身形陷在软榻中,双目有些空洞,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言语。
侧旁有玉人款款而来,一双柔荑轻轻摁在帝辛肩头,轻声唤着:“大王,您莫要太过操劳……”
“爱妃,让寡人安静一阵。”
“大王……”
“下去。”
“是,”妲己忙后退半步,对帝辛微微欠身,一步三回头地离了此处寝宫。
她并未走远,就在侧旁华池的池边软榻上歇息,散出少许仙识,关注着那空旷楼阁中,帝辛坐在那如同泥塑般的身形。
封神台,闻仲静静站在东南方向的角落中,凝视着此地乾坤外围的淡淡云雾,许久不动。
远处,那大殿中欢歌不断,为闻仲‘接风洗尘’的仙宴,已成了某截教大弟子的歌喉诗力展示环节。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而闻仲这个被接风的主角,此时却已无人关注,总归不免有些萧瑟。
……
“姐姐,在想什么?”
三仙岛,云霄闺阁中,那倚靠在窗前凝视着楼外玉像的仙子,闻言收摄回心神,扭头对端着美酒而来的琼霄温柔一笑。
云霄柔声道:“在想大哥在封神台过的如何。”
“那还能有差了?”
琼霄掩口轻笑,调侃道:“现如今,咱们大哥定是无比神气,把那第六圣人斩了,天庭还不将他当宝一样供着?
好像听大师兄说,大哥现如今已是天道序列第十,姐夫也刚天道序列第九哩。”
云霄含笑摇头,衣裙飞舞间已是到了矮桌后,注视着那清澈的酒水又是一阵出神。
琼霄眨眨眼,也没多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片刻后,云霄轻笑了声,又小声道:
“三妹你说,这到底是他都安排好的,还是出了变数?”
“这个……”
琼霄不由歪了歪头,轻吟几声,“不好说,看当时的情形,好像是一怒就杀了第六圣,但姐夫那个人老谋深算。
嗯哼!
深谋远虑,做事尽在布置安排,走一步能看到后面九百九十九步,若说是真的一怒上头就杀了第六圣,这圣人也未免太好杀了些。
应当是早有准备,而且那二十四诸天岂是说演化就演化的?
还有那天道序列,姐夫忙碌了数百年,又是搞龙族,又是帮地府,把天庭硬生生拉到了如今的位置,才得了个天道序列第十。
大哥现如今在天道中的权柄只是稍次于姐夫,比那补全六道轮回体系的地藏都高。
这绝非说做就能做到。
也就大哥还傻乎乎地觉得姐夫冲冠一怒为兄弟,这肯定都是姐夫的算计呢。”
云霄略带嗔怪地看了眼琼霄,正色道:“寿都是为了救大哥,才会去谋划这么多事。”
“是是是,小妹说错了话。”
琼霄一双妙目笑成了月牙弯弯,“姐你这还没嫁过去,已是不让妹妹说他不是了。
唉,什么姐妹情都是假的,这么多元会的陪伴也是虚的。”
云霄一时说不出什么,倒是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自己确实是冷落了两位妹妹,一颗心都在牵挂天上那仙神。
“此为姐姐之过,”云霄轻叹了声,“但姐姐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情之一字酸酸苦苦,又有诸多妙处。
你若是以后能寻到意中人,自是可有所体会。”
琼霄做了个鬼脸,抱怨道:“姐姐你把调子起太高了,我们怎么去寻意中人嘛。
姐夫这种奇人,怕是难找第二个喽。”
“他其实并非奇人。”
云霄仔细想了想,巧目依依、嘴角含笑,目中流露着少许欣慰欣喜,明明是先天大能,此刻芳心却一下陷入了云深不知处。
“他只是,一些想法与众不同,一些念头匪夷所思。
他所相信的道理,能让我仔细思虑,每每都能有所得。”
言说中,云霄纤指端起酒杯,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又柔声道:“此时我只想等大劫过了,能与他相携相伴,不必再忍受这般不可见之苦闷。”
琼霄:……
姐姐这已是,差不多没救了。
“也不知接下来大劫会如何运转,”琼霄看向窗外的云雾,“总觉得,这大劫好像跟咱们所想的不一样呢。
天地间虽然一片肃杀,但少了许多煞气,而且只局限于咱们跟阐教。
远古、上古那大劫才吓人,漫山遍野都是生灵,杀的难分难解、天地随时都可能破碎。”
云霄道:“但凡死伤都非好事,莫要盼着什么大场面了。”
“哦,”琼霄答应一声,手肘抵在矮桌上,侧身对着窗外一阵出神。
……
那几条对策能帮商国,又能帮商国多久?
李长寿很难去做出判断。
他其实有一点骗了闻仲,哄他说,如今天地局势有所变化,自己需要商国国君多抗一段时间天命。
其实……
斩了第六圣,导致天地间生灵之力退潮,大劫之力消散了许多,阐截两教对大劫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
南洲俗世的王权更迭,虽对天地运道依然无比重要,但对于李长寿和道祖之间的博弈而言,已是没了什么分量。
李长寿之所以出手,单纯就是想看看,天道、道祖如何破局,从而加深对天道和道祖的理解,能增加一缕胜算也是好的。
阐截合流,这事当真让人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理论很丰满,行动很骨感。
难就难在,如何让二师叔与三师叔接纳自己的理念,并推广到了阐截两教中。
道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通过各个途径对道门施压、分化。
这才是自己此时所面对的最大难题。
湖边草屋中,李长寿双手插在长发中,注视着面前摆着的数十枚玉符,一会儿将玉符摆成个蛇形,一会摆出个‘积木玉屋’。
无论他如何思考,阐截合流想要完成,都必须先去除掉道祖的因素。
即,必须先把道祖抹杀,才可将阐教和截教从大劫中捞出来。
这难度也未免太高了点。
道祖是第六圣吗?能被自家老师随意几巴掌就打的差点跌落圣位。
关键是……
他就跟上辈子蓝星打游戏时一样,你要想打这个大怪,最起码也要大怪亮出血条吧?
打得过打不过还是一回事,如今道祖合道天道,道祖就是天道。
自己总不能杀到紫霄宫,大喊一声:
‘师祖,亮血条吧!’
估计道祖直接凝聚天地之力,就算不能杀‘遁去的一’,也能把自己震成半身不遂,找个阴暗阴冷的角落一塞。
道祖之所以一直不对付自己,其实另有所图,那牵扯到他们之间最深层次的博弈。
李长寿屈指一弹,面前的玉符哗啦啦散落在桌面上,被他手指随意拨弄。
照当前这般思路,阐截合流必须发生在大劫之后,成为保全道门气运和教义的重要手段,让道的理念不至于在天地间消散。
那就是下个阶段的博弈内容了。
阶段?
不错,李长寿将与天道的博弈,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蓄力期,起始于封神大劫之始,师父齐源挂掉。
当时自己需要实力,且需要足够的道境,堪破天地、天道、道祖的诸多隐秘,完善自己的斗争纲领,制定后续计划以及各类备用计划。
第二个阶段是隐忍期,起始于自己征服鲲鹏号方舟。
自己当时,反天这种话提都不敢提,想都不会想,一门心思提升实力,暗中接纳浪前辈遗产,其实就是些道祖的命门、天道的漏洞。
第三个阶段,那就是战术迷惑期,起始于自己安排完哪吒。
那时,吸纳了杨戬、哪吒的变数,李长寿已经成了最大的变数,当时就是一门心思搞潜伏,天天把逃离洪荒挂在嘴边。
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这个阶段的李长寿,不可避免的跟天道产生对立,但尽力迷惑天道。
此时此刻,就处于战术迷惑期的后期阶段。
李长寿基本已确定,再有五到十年,封神大劫全面收尾,必然有圣人大战爆发,自己也就必须与天道直面相对,进入第四个阶段。
仔细斟酌、综合分析后的适度反攻。
道祖下一步会干什么?
其实道祖已没什么可做的,就跟李长寿此时一样,各自的布局已完成,静待事情得出结果,再将结果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等着吧。
道祖不动,自己就不动。
道祖只要一动,自己胜算最少就能再提升零点一成。
于是接下来这几年,李长寿过的颇为悠闲,也是他本体最为活跃的几年。
他会去月宫辅导嫦娥们舞姿,也会跟木公、月老这般老臣饮酒作乐。
会去凌霄殿旁听一下朝会,就站在高台之下首位,吓的一些老臣说话都有些哆嗦。
他培养了一个团队,将‘直播’铜镜的炼制之法交给了天庭,顺便定下了‘绿色直播’的条条框框。
他关心起王母娘娘的身体,送了几颗从老君那里顺来的孕灵丹,让玉帝陛下早日凑起七龙珠、啊呸,七仙女。
他还会去南洲走走看看,在凡俗的土地上漫步半日,在高山流水间歇息些时日。
甚至,还带着灵娥又去逛了两次坊镇,语重心长地告诉灵娥,今后一段时间,怕是想来这种地方玩乐都没机会了。
当然,他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封神台,把封神台打造成了‘教学·娱乐·吃喝玩乐’于一体的仙神培训机构。
虽然多是跟赵公明喝喝酒、聊聊天,期待下金灵圣母产子后,那两个小家伙会是何等的可爱。
不过,金灵圣母想在大劫之后再行生产之事。
先天大能就是这般奇妙,不必遵循凡人的规矩,子嗣在自己身体内孕育的越久,其出生的.asxs.也就越高。
没法比没法比,惹不起惹不起。
南洲商国的变化,李长寿没去仔细观察,大概看了几眼意思了意思。
他给闻仲的那几条计策,闻仲就照本宣科,复述给了帝辛。
闻仲的死,对帝辛触动很大,也让帝辛直观承受了来自于仙神对凡人的压力。
帝辛身边还有个‘圣母宫叛徒’。
他与妲己感情越深,妲己对他就越发顺从,甚至说出了阐教、截教、仙人劫难等等,本不该对凡俗人皇言说之事。
帝辛为此消沉数月,但当他颁布一系列新政时,精神再次被填满。
这次的新政,各路诸侯最初并未放在眼中,大抵都觉得商国已是日薄西山,闻仲之死就是商国败落的前兆。
新政中,帝辛废了十数酷刑,弱化株连之事,加强了刑与法的细则。
减轻部分赋税,对于主动释放奴隶的商人,给予一定钱帛鼓励。
建立军功体系与百姓勋章体系,对于行善、除恶、忠孝的商人——商国子民,给予相应的嘉奖。
若有奴隶救助商人,该奴隶可获自由。
此前连续十年种粮的奴隶,可获得一块偏远地区的土地。
对年老体弱的商人,定期进行慰问……
等等。
实行新政的同时,帝辛还对外张贴告示,言说了自己一系列举措的目的——继承先祖之志,建立一个全新的大商。
老有所依、幼有所倚,重仁义、重德行,定规矩、画方圆。
帝辛还在朝会上说出这般话语:
【大商既然征服过诸侯一次,那就可以征服诸侯第二次。】
帝辛完全放弃去拉拢那些反叛诸侯,调运兵力镇守各处,并集中优势兵力,先解决东部最大的姜家祸患。
如此,不过几年,大商局势意外地再次稳固了下来。
朝歌城内反对帝辛的声音越来越小,众老臣开始思索生存之道,商人越发踊跃进入商军之中,各地粮草源源不断运送往边关之地。
与之相对,周国联合诸侯,集合众诸侯兵力,于孟津之地举行了人族俗世第一次阅兵大事,召来数百诸侯,大军连绵无期。
众诸侯歃血会盟,共尊姬发,姬发称武王,目光锁定最为富裕的商地。
背后自是有阐教不断相助,甚至不少诸侯,都是受了阐教仙的游说,方才选择加入周国阵列。
帝辛新政;
孟津会盟。
不过几年,凡俗人族已彻底分成了两大阵营,且帝辛一方依然占据着优势。
同样,因为截教更改策略,大幅度降低了对商的支持力度,截教与阐教这几年只有十数名仙人火拼赴死,封神台毫无长进。
天道会如何行事?
道祖会用哪种办法收束封神大劫?
李长寿心底也略有些好奇。
这日,他自木公仙府驾云而出,回返自己的太白宫、小琼峰,刚踏入太白宫的殿门,李长寿突然感觉到一股道韵自九天之上滑落,径直朝小琼峰落下。
眼一瞪,李长寿身形唰的一声闪了出去。
这晦涩至极的道韵!
这玄妙无匹的气息!
还有乾坤天地出现的奇特涟漪!
李长寿身形几次闪烁,窜入自己布置的大阵,冲到了丹房外围的阵法之内,于那只【迷路了?】木牌前现出身形,皱眉看向了前方的林间‘会客室’。
一名身形魁梧的道人站立在木牌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木牌上的字迹。
宽袍、长发、道箍……
草屋中,被混沌钟套住的灵娥;
灵兽圈与湖泊内,那些不断颤抖的灵兽、灵鱼……
李长寿迅速调整了下表情,向前快走几步,朗声道:
“师祖,您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弟子一声,弟子好打扫打扫,各处规整规整。”
第七百一十六章 寿赢道祖一阵!【中杯求票】
“钟姐咋了?怎么突然就把人家盖住了?我刚才没有要赢呀。”
混沌钟内,灵娥小心翼翼地问着。
混沌钟哆嗦了两下,传来一阵有点慌忙失措的灵觉。
“嘘!可别说话!咱们小琼峰麻烦大了!
道祖老爷过来了……谁说的道祖不能离开紫霄宫!
完了完了,你师兄要是这次应付不过去,我只能带你赶紧跑了。
道祖可是洪荒第一狠人,远古大赢家,六圣除了太清圣人,其他四位圣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老师!”
灵娥小脸上写满了‘虚假的震惊’,小声道:
“钟姐你别慌,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道祖无所不能,对师兄应该了如指掌。
凭师兄的性子,这种程度还不离开,那肯定是有所把握呢。”
“有啥把握?面对道祖老爷能有啥把握?”
钟姐的灵觉继续哆嗦:
“这种对手是啥概念你明白吗?
文能算死你,武能拍死你!
平日里用各种算计就能搞定整个三界,那还是因为直接出手太没挑战性了!
你师兄之前,如果一直忽略道祖本身的实力,今天可就真的糟糕了。”
灵娥眨眨眼,忙问:“现在是哪般情形了?”
“现在……”
混沌钟维持着自身威能,朝外看了几眼,自身也陷入了沉思。
有点看不懂。
“暂时风平浪静,但在这平静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旁白不要念出来呀!”
“呃,大概就是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无比!”
钟灵沉吟几声:“要不,我先带你逃了?”
“不要,”灵娥紧张地攥紧小手,“关键时刻就去帮我师兄,钟姐你也是跟图老大齐名的存在,定能帮上什么的。”
“虽然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嘿嘿,包在姐姐身上!”
钟灵得意的一笑,混沌钟威能缓慢提升,随时做好带着灵娥过去捞李长寿走人的准备。
哗——
林间茶室,那丈高的魁梧道人含笑看着李长寿;
李长寿身体前倾,嘴角也带着几分谦逊的微笑。
混沌钟如果不是知道,这一个是天,一个是反天阵营本阵营,它都以为这是一对关系很不错的爷孙碰面!
李长寿拂袖扫净面前座位上的落叶,笑道:“师祖既然喜欢这,不如多住几日,弟子也好请教一些修道疑难。”
“哈哈哈!”
鸿钧扶须轻笑,很自然地坐去树墩,言道:
“你还能有疑难?天道都快被你偷净了。
你那拟态元神法,比起你那前辈的第二元神法,也是毫不逊色,令人拍案叫绝。
在你主动展露那一缕鸿蒙紫气送给赵公明之前,贫道的感应中,那鸿蒙紫气一直都在鲲鹏元神之中。
不曾想,终究是被你算计了。”
李长寿道:“弟子之道比起师祖之道,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十万八千里,这个字眼好生熟悉。”
鸿钧轻叹了声:“本以为,能在你身上看到不少那位好友的影子,却发现你与他竟是完全不同。”
李长寿道:“生灵都有自己独有的特性,这也是生灵的魅力。
师祖离紫霄宫太久,没事吗?”
“无事,”鸿钧道祖笑道,“不能离紫霄宫其实只是贫道上古随口说的,为的是让一些算计可以更轻松推动。
毕竟有时,想要利用生灵的私欲、生灵的恶念,你就不能给他们太多压迫感和威慑感。
立于三界之外,俯仰天地之侧旁,只需在关键时刻推一把,就能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
乐在其中,贫道的一点小趣味罢了。”
李长寿含笑摇头:“师祖的喜好当真有些……
弟子不敢苟同。”
鸿钧道祖却温声道:“不提这些理念之争,长寿,你可知今日贫道为何前来?”
“弟子自然不知。”
“还是想着再来劝劝你,”鸿钧道祖缓声道,“贫道对你手中底牌一清二楚,你对贫道的目的也一清二楚,无非生灵与天地的关系。
换成你们家乡的话语,便是人与自然如何和谐相处,人破坏了自然,招致了自然的报复,仅此罢了。
你我若正面起争执,对天地和生灵都无益处。
长庚,离开吧,带着云霄、灵娥,以及你还想带的任何人。
稍后贫道会安排云霄过劫,让她对截教有所交代,如此就可安心与你一同归去,岂不美哉?”
李长寿目中满是感动,刚想开口,就被道祖抬手阻止。
道祖笑道:“莫要演戏,你我真诚些。”
李长寿瞬间恢复成冷淡的面容,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师祖,这恐怕有些不妥,弟子明明还未出牌,师祖为何就要将弟子扫出局?”
“你的意思,是想与贫道斗一斗法。”
鸿钧道祖目中笑意颇为温暖,似乎在说一些寻常的小事。
但他说这般话语时,李长寿却感觉不到半点嘲讽、不屑,甚至觉得自己……得到了道祖充分的尊重。
寿心底暗自警醒。
“师祖您说笑了,弟子哪里敢跟您斗法。”
“长庚,贫道确实忌惮你,单单是你手中掌握的天道隐秘,就可让贫道无比被动。
偏偏,你又成了遁去的一。
贫道也有失算之时,本觉得你脾性胆小怕事,怕死之极,没想到……哈哈哈!
妙,妙啊。
能让贫道看走眼,自远古而来,你是生灵第一。”
李长寿:……
“师祖,我是真的怕死。”
李长寿沉吟几声,继续道:“但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在举手之劳的范围内见死不救。
修道追求超脱,洪荒天地只允许一个生灵完全超脱,迈入混元无极圣人之境。
弟子对此位,自也是有所觊觎。”
“哈哈哈哈!超脱之事,不过谎言罢了!”
鸿钧道人扶须长笑:“贫道一直觉得,你对超脱并非那么渴望。
甚至,你原本的目标,应当只是修成大罗,而后就去混沌海中找个地方蹲起来,不被关注、不被瞩目,活到没意思后了此残生。”
“知我者,师祖也。
有段时间确实这般想的。”
李长寿正色道:“那师祖您呢?
师祖如今与天道绑定,与天地本源融合,师祖已成了这个天地的化身,天道都要服从师祖的意志。
师祖要寻的,还是超脱吗?”
“所谓超脱,不过是盘古神给我们这些追随者留下的美梦罢了。”
鸿钧面容上流露出无限感慨:
“人人都说贫道是赢家,其实真正的赢家只会是你老师,也只能是你老师。
你老师为盘古神元神所化,执掌阴阳无极大道,为三清之首,当年若非贫道压制,你师已走向了太清无极之境。
而今,你老师又有你这般弟子跳出了贫道的掌控。
无数岁月啊,贫道自开天辟地后,无数岁月的谋算与守望,紧要关头,竟就要被你这般毛头小子几句唬人的话语所毁掉。
贫道心中何甘?”
李长寿笑道:“师祖太高看弟子了。
弟子不过,是站在了一位位哲学巨人的肩膀上。”
鸿钧默然,静静凝视着李长寿,突然在袖中拿出了一面玉牌。
“大劫免死令,天道最高权限,可保云霄不死。”
鸿钧道:“以此做个彩头吧,你我今日凭空斗法,若你赢了,此物就归你,贫道也无法违背这个许诺。”
李长寿沉吟几声,问:“何来凭空斗法?”
“随便拿出你一张底牌,说出来就是了,不必做。”
鸿钧笑道:“若你能让贫道感觉异常难受,陷入绝对被动,贫道就愿赌服输,再与你来一场凭空博弈。”
李长寿:……
“想必浪前辈死后,很久都没人跟师祖您打牌了吧。”
鸿钧:……
“不斗也罢。”
“哎,师祖,”李长寿抬手将那玉牌纳入手中,感受着其上蕴含的天道规则,笑着将它收入宝囊中。
鸿钧笑道:“这般自信?”
“既然您想验一验弟子的底牌,弟子若是退却了,那就不是一张玉牌的问题了。”
李长寿正色道:“弟子想让师祖知道,弟子并非虚张声势。”
“讲。”
李长寿仔细斟酌一阵,道:“弟子能用来对付天道的第一张底牌,正是九污泉。”
鸿钧默然无语,听李长寿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道来:
“九污泉的说法,无法确定是从远古开始流传,还是从上古突然出现,但大能大神通者尽皆知晓九污泉,甚至有时还能感受到九污泉之力。
传闻中,九污泉承接生灵私欲之污秽。
生灵私欲越大,九污泉便越难以压制,故天道降下大劫,约束生灵之力,不然九污泉就会倾覆整个天地。
这是洪荒人尽皆知之事。
但这其实是道祖您混淆视听、故意放出的假消息罢了。”
李长寿随手招来一缕水汽,手指沾着水汽,在面前石板上画了一条线,而后在下方画了九个小圆圈,上面画了一个较大的圆。
“九污泉的说法漏洞颇多,但炼气士大多会觉得,自己境界不够、参悟不透。
这里面有个致命的漏洞,就是自远古打碎洪荒的大战之后,生灵之力总体是呈下降之趋势,九污泉若是汲取生灵私欲之力存在,为何会越来越多?”
道祖沉声道:“那是因为九污泉自身怨力并未挥散,一直在积累。”
“若真如此,师祖您所选的道路,是站在天地的立场。
师祖定会在九污泉之力无法毁灭天地之前,就让九污泉倾覆释放一次。
此前您已亲口承认,生灵在您眼中不过是真灵的投影,一批消逝一批还可再生。
岁月对您没有意义,您所见的不过是岁月长河上的浪花罢了。”
李长寿毫不留情的戳破道祖之言,“师祖,你我今日当开诚布公,且听我说完吧。”
“善,”道祖闭目凝神,面容再无波澜,听李长寿继续言说。
李长寿道:
“弟子于是就开始比较、对照,利用自己能确信的少量信息,试图还原出一个真相。
很快弟子就发现,确实是有生灵私欲、恶念汇聚成污泉一说,但那个地方洪荒人尽皆知。
血海。
血海曾在远古盛极一时,就是因生灵之力对应的污秽之力,在大地最深处汇聚,生灵之力在远古末期达到了巅峰,超出了天地所能承受的极限。
冥河老祖一战,血海被天罚蒸干,但血海再无法继续扩张,只能勉强维持原样,其原因就是生灵之力已远不如远古时期,无法再产生那么大的血海。
生灵的私欲、恶念汇聚成的污泉就是血海。
那问题就变成了,血海到底是不是九污泉。
很明显,血海只能算是九污泉中的一口,或是九污泉的一小部分。
单凭血海,何谈覆灭洪荒?那本就是洪荒的一部分。”
李长寿顿了顿话语,看了眼棋牌室的方向,又指着石桌上自己画的简单图案。
“九污泉的另一个线索,就是四海海眼。
龙族显然知道些什么,但龙族绝口不提,不敢多说,这部分的典籍也尽数被焚毁。
海眼之下到底镇压了什么?
九污泉为何只有四大海眼这四个泄口?
这些问题此前一直困扰着弟子,直到弟子道境迈入大罗,对天地理解更进一步后,顿时豁然开朗。
海眼就是个幌子。
如果九污泉能覆灭洪荒,哪怕只是覆灭小半个五部洲,其蕴含的力量,远非龙族可镇压。
这里面差了量级。
四海海眼,不过是道祖您设下,用来随时提醒生灵【九污泉悬在众生头顶】的证据罢了,以此来解释天道降下大劫的必要性。
顺便,四海眼还能替道祖您处理远古时的追随者,苍龙一族。
真正让弟子想明白九污泉到底是什么的,还是东海海眼被破时,玉帝陛下功德金身的那一跃。
那次,道祖您安排的十分巧妙,玉帝陛下、我、地藏、西方教,尽数成了道祖您的棋子。
当时弟子实力浅薄,也不会让您在意。
您引导着玉帝陛下的化身,在合适的时机、抵达合适的位置,纵身一跃,以功德金身填补了海眼,从而让玉帝得龙族效忠。
却不知,当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弟子,会以此为线索,揭示出九污泉的真正面目。”
李长寿手指敲了敲桌面,道祖却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李长寿的声音渐渐清朗,且越发高亢:
“这里有四个问题,算是弟子当时思考的方程式。
其一,道祖为什么非要制止弟子凝成功德金身。
其二,功德金身为何可以填镇海眼?
被镇压后的东海海眼,直接成了洪荒水循环的一部分,以水行灵力填补四海海水蒸发,恢复了海眼的原貌,那就可证明,海眼此前是被某种力量所污染。
九污泉的缺口,岂会如此容易就堵上了!
其三,天道为何能助西方教二圣直接成圣?天道功德为何会有诸多妙用,能让宝物进阶?
其四,香火功德与天道功德,本质到底有什么不同?
弟子将这些问题串联思考,很快就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天道功德本质上就是纯净的香火功德。
香火功德便是生灵祈愿之力,换而言之,就是真灵的信念燃烧时产生的微弱光芒!
这就触及到了天道圣人的本质,天道对圣人的控制。
弟子,直接说结论吧。”
李长寿随手对着丹房一点,让那里被大阵遮掩,无法听到这边的谈话。
随之,他凝视着微微睁开双眼的道祖,定声道:
“道祖为了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阻止混元无极圣人出现,不只是在推动天地间的剧本,也设立了一套体系。
一套功德与业障体系,作为天道的赏罚。
根据天道的底层大道,阴阳互生、清浊互灭,阴阳总体平稳。
若功德与业障可以互相抵消,那天地间的功德总量与业障总量应当是持平的。
实际上呢?
不去看六位圣人,这天地间所存的功德,哪怕不算香火功德,也远远大于所存业障!
香火功德为何斑驳?
是因其中不只是掺杂了生灵的祈愿,还有生灵的怨力。
天道功德为何纯净?
是因这功德,是天道直接产生,代价就是产生一份天道功德,必须产生一份对应的天道业障!
天道以天道功德造化六圣,造化天庭,宣扬自身威严。
实际上,每造化一个天道圣人,就会产生海量的天道业障!可天道功德加上鸿蒙紫气,就能锁死老师这般天道圣人!
九污泉的主体,并非生灵的私欲,而是天道的私欲!
天道通过燃烧被洪荒天地吸引来的无尽真灵,分解真灵之力,分化为天道功德与天道业障。
九污泉当然会不断膨胀,因为道祖您在不断向外派发天道功德。
当九污泉必须被压制,道祖您就会发动大劫,释放天道业障,让天道业障化作劫运,而后通过生灵之死,化解这份业障。
所以,第六圣的死,释放了大量天道功德,而这份天道功德,能填补对应的天道业障。
大劫之力因此才消退!
道祖您不给弟子功德金身,无非就是怕弟子跃入剩下的三海眼,从而戳破九污泉之秘。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弟子需要证据。
所以弟子就去探寻了,如何制造天道功德。”
李长寿嗓音一顿,道祖双目半睁。
李长寿左手轻轻一甩,掌心出现了一团火焰,他凭空画了个符印,空气中有一只只萤火般的流光飞来,被他掌心那团有些妖异的火焰吞噬。
少顷,化作了一缕金光、一缕黑气,以及淡淡灰气。
金光便是天道功德。
“弟子的这张底牌就是九污泉。”
李长寿轻轻呼了口气:“弟子如今可通过积累天道业障,引动九污泉之力降临世间,九污泉之力不会摧毁任何无辜生灵,却会摧毁如今的天庭体系。
到时,身有天道功德者,尽数遭受天人五衰,承受真灵之恨。
这张底牌,师祖您看如何?”
第七百一十七章 师祖,您着相了
【ps:前排感谢黄金大盟‘壶中日月,袖里乾坤’的友情支持~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给的打赏,感谢老爷们的月票,继续求票!
作者菌在努力加更,就是这段剧情太难写了,哭惹。】
———
小琼峰,丹房外围大阵中。
道祖凝视着李长寿掌中的那团火焰,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李长寿掌心的火焰被他自行掐灭,那金光与黑气于李长寿面前糅合,化作一缕精纯的灵气。
这张底牌,一半算是浪前辈的遗产,给了李长寿切实可行的‘技术’。
而另一半,只是因李长寿一直在探索、摸索,心底怀揣着疑惑不曾忽略和忘却,最终在一个节点闪过灵光,串联起了所有信息,找到了这条小路的方向。
正如李长寿所言,鸿钧道祖构建的天地体系,总共有三个支柱。
天劫、功德与业障、天庭。
如果李长寿不顾一切毁灭天庭、引动九污泉之力,鸿钧道祖花费了无数岁月建造的这个体系,就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
哪怕鸿钧道祖可以再次构建,可以换一批仙神,重启另一批生灵,那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天道至公无私,其实并非是笑话。
虽然现如今天道掺杂了自身意志、道祖意志,成为了道祖掌控天地的工具,但本身有许多底层铁则无法违背。
若更严重些引发天道崩溃、天地本源萎缩,洪荒天地与道祖也要跟着陪葬,一切也会终归混沌,变得毫无意义。
一切不可能凭空产生,灵气的本质也是能量。
自然,这只是李长寿的底牌之一,也是能够直接让道祖忌惮的主要底牌之一,是他反天的下下策,算是对道祖的一种威慑。
‘当道祖以为你有威胁他的实力时,你最好真的有。’
——老蓝星人都明白的道理。
此刻道祖的沉默,明显酝酿着什么。
李长寿就这般坐在他面前,无所畏惧,也似乎并不在意什么。
道祖或许会想:‘这家伙何时积累了这么多底牌?’
又或许会想:‘若是早前抹杀掉这个变数,那此时也就没这么多棘手的问题了吧。’
猜这位洪荒最强者的心思,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九污泉之事,算是直中天道的要害。
偏偏,道祖此时与天道相合,本身无法直接对李长寿这个‘变数’出手,无法抹杀掉这个威胁。
赌李长寿不会如此毁灭天庭……
道祖自不会如此选择。
无他,掉价。
天道底层大道,即构成洪荒的最基本大道中,有一条写着【天地可存变数】。
如果将这条大道剖析开来,其形成的缘由无比复杂,涉及到真灵与天地的互相影响,洪荒存在的形式问题。
李长寿最初试图理解这条大道时,曾用【基因复制时出现了微弱的误差,才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推动生物群体不断进化】进行类比,洪荒天地也有类似的‘机制’。
再向上追溯,便会追溯到开天辟地时,盘古神对一条条大道的刻画与编排。
这些底层大道,是盘古神排下的,也是盘古神立稳的。
现如今,众生都在天道的棋盘之内,遵循着道祖设下的体系。
而道祖自身,何尝不是被盘古神当年立下的规则所束缚?
“唉……”
鸿钧道祖轻叹了声,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缓声道:
“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你。”
李长寿谦逊地笑了笑,言道:
“这其实也是弟子最后的几个手段,师祖您想验证下,弟子也理解,若真的用了,不过是双输的局面。
只要弟子最亲近的几人无恙,弟子自不会如此发疯。
师祖还凭空斗法吗?
我这还有一些底牌,可以都给师祖验证一番,师祖您只需多给我几个免死牌,弟子可一一给您展示,附带详尽解说。”
鸿钧道祖轻笑着摇摇头,道:
“不必了,当你掌握了这种力量,已是有了与贫道博弈的资格。
你我再来凭空博弈,如何?”
言说中,鸿钧道祖在袖中取出了一只木牌,其上写着东华二字。
“这次的彩头,就是你私交不错的东华帝君东王公,如何?”
李长寿眉头轻轻皱了下。
鸿钧道祖笑道:“在贫道安排中,天庭木公必有死劫,你若是能赢了这一阵,贫道就放过木公一马,如何?”
李长寿眼睑低垂,淡然道:“师祖,不如还是尊重下木公,让他该陨落就陨落吧。”
“哦?”鸿钧道祖略微有些不解,“为何?”
“弟子做不到像师祖这般,可以随意用旁人性命来做彩头和赌注。
师祖可以通过给生灵画下命途,来约束生灵在天地间的活动,这是天道常做之事,最起码还算有个章程。
自然,这也非什么好事。
但师祖直接出手去定一个生灵生死……未免有些过分。”
李长寿缓声一叹:“大概,这就是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支配。
天庭在坚持强弱生灵互不干预的理念,而站在天庭背后的师祖,却随意定天庭仙神的生死,这未免有些太过讽刺。”
鸿钧笑道:“洪荒自古如此。”
李长寿道:“洪荒总该向前演化。”
“规则便是强者和赢家来制定。”
“师祖您对强者和弱者的定义未免太过狭隘。”
“长庚,你会真的在意蝼蚁性命?”
道祖随手点出两只茶杯、一只紫砂壶,为李长寿倒了一杯茶,笑道:
“真会在意吗?
其实不会,当你想要向前,一脚已经迈出去了,落脚点的蝼蚁对你而言与土粒无异,你不会为了他们费劲收脚。
长庚莫非只在此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从而让贫道动摇道心?
想要变强,必死向生,是生灵的通性。
哪怕你发自内心地想着,变强是为了去守护、去更好的牺牲,但本质上,不就是为了寻找对弱者时的快感与优越感。
强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弱者的压迫和剥削,这种剥削变得更直接些,又有何不可?”
李长寿不由沉默了许久,又笑了声:
“所以说,师祖您对强弱的定义太过狭隘。”
“在洪荒不同于你老家,”鸿钧语重心长地说着,“在这里的变强,就是你的法力、你的神通、你的法宝、你的道。”
李长寿道:“那按师祖所言,崇尚仙法,与我老家的崇尚钱财,又有什么差异?”
“两者本质并无差异。”
“师祖您错了。”
鸿钧道祖话语一梗,皱眉看着李长寿,淡然道:
“哦?错从何来?你又如何定义对错?”
“师祖偷换了概念,”李长寿笑道,“仙,不应是你获得了多少灵气支配权,也不应是用你一拳能轰碎山岳还是轰碎土炕来定义。
像师祖您这般观点,完全可以换一个评级的套路,见习炼气士、学徒炼气士、专职炼气士、炼气士导师、炼气士研究员、炼气士老研究员。
对比师祖您为洪荒立下的修行体系,炼气、化神、返虚、归道、元仙、真仙、天仙、金仙、大罗。
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过是对道的理解加深,对灵气的掌控增强。
这只是力量体系,其上不断攀爬的,也不过是不同于凡人的炼气士。
师祖,何为仙?”
李长寿如此反问一句,却不等道祖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仙于灵气之中,取清、净、空、灵之意。
我自心逍遥,红尘无所束,此为红尘仙。
天地自清净,居高采朝露,此为出尘仙。
仙是清雅、清正、空灵、自然,是生灵在追求生命境界的升华,是心与意的蜕变,是生灵与自然共处的妙境,并非修为高低所决定。
路遇不平事,拔剑护幼弱。
忠君守国门,为民请死命。
王侯宁有种,人无分贵贱。
此身虽微弱,烛火耀星辰。
这些也是仙,他们是侠仙,而他们的故事,自然就是仙侠。
师祖,您着相了。”
鸿钧道祖:……
“这凭空博弈若不做,那贫道就当你输了这一阵。”
李长寿不由苦笑了声。
道祖淡然道:“此时这天地,还是贫道说了算;既然长庚你在意这些形式,贫道就换个说法。
给你一个救木公的机会,你拿还是不拿。”
李长寿皱眉凝思,林间再次陷入了静寂。
“拿。”
“这不一样吗?”
“这不一样。”
“呵,”鸿钧轻笑了声,拂袖扫过面前的石桌,“来吧,凭空博弈,商周输赢。”
李长寿苦笑更浓郁了些:“那木公岂不是死定了?”
鸿钧道祖笑道:“你做了如此多布置,商国此时胜算超过七成,何来这般丧气的言语?”
“哪来七成,不过一二成罢了,”李长寿叹道,“道祖您合道之后,失去了很多东西,有些东西因为岁月太过久远,您已不能理解。
或者说,并不屑于去理解。
罢了,既然师祖有这般雅兴,弟子自当奉陪。”
鸿钧道祖顿时笑眯了眼,手中轻点,面前的石桌顿时浮现出了一副‘立体’的山水图虚影。
无数生灵于其上凝成光点,就如同棋子般。
真·沙盘游戏。
这第二阵,李长寿已是稳健地当做自己输了。
若如此,自己与道祖已是一比一打平。
就道祖老爷这堪比路边下棋老大爷的胜负欲,肯定要拉着自己搞第三阵!
第一阵验证李长寿的底牌,以此确定有没有资格同棋局博弈,自己赢了这一阵;
第二阵商周生死,大概率要输这一阵;
第三阵……
阐截之战?应该是了。
道祖果真厉害。
此举看似只是与自己打个赌,实际上是逼迫自己做出选择,将他这个封神主理者的权限直接取走,无法继续干涉封神大劫,让他做出了预设的立场。
自己想通过封神大劫,继续积累对天道的胜算,已是不太可能。
若是做最坏的打算,道祖会将博弈简单化,在短时间内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完成封神大劫最后一个步骤。
压圣。
道祖今日现身小琼峰,就等同于天道下场,直接定住了‘最大的变数’,从而让封神这盘大棋,按天道此时的剧本走下去,不会受到变数干扰。
当真是妙。
“看来周与商之战还有些时间,”道祖笑道,“贫道此前总是见灵娥那小丫头做饭菜,也不知滋味如何。”
李长寿笑道:“师祖您稍等,弟子这就去安排。”
言罢,李长寿正待起身。
鸿钧道祖却道:“哎,坐着就是了,传声不可吗?
灵娥虽然只是个普通金仙,但贫道对她确实喜爱的很,若你我无理念之争、立场之斗,贫道都想让她去紫霄宫住一段时日。
可惜,住不得,你怕是会直接炸了这天地。
放心吧,贫道若要直接出手,那在你倒下之前,绝不会动她,动她也只是如姮娥那般,去掉记忆就算了。
此非谎言,贫道当年,也对你那前辈说过这般话。”
这一老一青目光对视了一阵,李长寿含笑点头,撤掉了棋牌室外围的结界。
“师妹,去给师祖做些好菜;伶俐,送点烤肉过来。”
鸿钧笑道:“记得多弄两条灵鱼,贫道许久没动过口腹之欲。”
李长寿:……
这,算不算资敌?
棋牌室中,灵娥与钟灵面面相觑,侧旁趴着的熊伶俐迷迷糊糊伸了个懒腰,嘴角留下了感动的眼泪。
……
一顿大宴过后,道祖将木遁化作了大号躺椅,舒服地躺在那。
灵娥和熊伶俐收拾起空盘,在旁行礼退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压迫感,只是单纯有点手抖、脚颤、心发慌罢了。
“长庚,你可还有什么要做的布置?”
“师祖您说的凭空博弈,可是推演?”
“不,不推演,”道祖淡然道,“洪荒不过一棋盘,推演、假设又有何用?
让此事继续发生就是了,你若不做布置,贫道也没什么可布置的,就将岁月推进到商与周决战时,看看结果就是。”
“师祖,不如就这般等候一段岁月,”李长寿道,“弟子也想多参悟参悟天地。”
“也罢,”道祖笑道,“只是怕你我冷场后有些尴尬,既然是这般,贫道先小憩一阵,待那商周之争出了结果,你我再定这一阵的胜负。
自此时开始,你我谁出手干预,谁就输了这一阵,如何?”
“弟子遵命。”
李长寿缓缓点头。
道祖在自己面前坐着,自己的心神必然是要尽归于本体,不敢有丝毫分神,各地的纸道人全部停下了活动。
想干预,也要有余力才行。
“嗝。”
某道祖拍了拍肚子,露出少许满足地微笑,喃喃道:
“有人做伴,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