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天道迷惑行为小赏
灵娥的草屋中;
这对师兄妹搬了两只圈椅,并排坐在窗边,注视着湖边柳树下的那对老·神仙眷侣。
灵娥用法力托着两只托盘,其内是师兄喜欢吃的干果与点心,一旁还沏着爽口的清茶。
李长寿在灵娥草屋外做了些许布置,以防被忘情上人发现两人在‘明’中观察。
小琼峰特邀观影团,再次上线!
熊伶俐此时正忙着开辟灵兽圈的新疆土,这事她也不太懂、更没兴趣,并未过来凑热闹。
其实李长寿不做这些布置也无妨……
那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哪里会管旁边发生何事?
鸟语花香,微风和畅;
柳枝依依伴着柔情酥骨,让人的心,也如那片小湖的水波一般轻轻荡漾。
此情此景,李长寿诗性又起,但想了想,还是机智地选择了放弃。
师妹面前,还是不出来丢人了。
灵娥秀眉轻轻皱着,对师兄此前为师祖献药的行为,提出了些微的异议。
“师兄,我们帮师祖做这事,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
灵娥手指缠绕着一缕秀发,小声问着。
“自然是不妥的,”李长寿淡然道,“现如今两人已是发展到这般地步,任何多余的推力,都会导致意外发生。
忘情上人又是那种……难以简单描述的性格。
如果真的让小师祖用这种方式得手,待药效解除之后,两人该如何面对彼此?”
灵娥顿时有些纠结,小声道:
“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也应该没事吧……
也不对,有可能会因此而闹的不愉快吧,如果忘情上人感觉他被冒犯了的话。”
她扭头看向一旁,不敢直视身旁的师兄,脖颈都泛着红晕,“既然是这样,师兄……你还给小师祖那个东西。”
“放心吧,那是假的。”
“啊?”
李长寿淡定的一笑,言道:“可还记得,我曾因王奇、刘雁儿之事训斥于你?”
“嗯,”灵娥轻轻颔首,委屈巴巴地道了句:“师兄你那次骂人家那么凶,这么多年都能排前三了,怎么可能忘掉。”
“哈哈,”李长寿轻笑了几声,解释道,“刘雁儿与王奇也是两情相悦,但刘雁儿当时依然在犹豫不决。
感情之事,并非单纯是对彼此钟情,就一定会有结果的,还有诸多考虑因素。
男女之情,是人世间经常被提及的话题,因为这是凡人最重要的三件事之一。
但一个人并不能只有感情,自身应该有其他方面,比如说修行上的追求。
若将自己的一切念头,完全寄托于某段感情,只会让这段感情变得畸形,且越发沉重,最后无疾而终。
再看忘情上人,同理罢了。
他可能会顾忌他的道,也可能顾忌他如今在门内的名望……
总而言之,用强是肯定不行。”
灵娥听的似懂非懂,师兄似乎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又像是没回答什么……
甚至,师兄还趁机教育了她一顿。
“可是,师兄……
现在的重点是,师祖以为那是那啥的药,如果没有效果,师祖怎么办?”
李长寿不由笑眯了眼,捏了一枚仙杏干,放入口中慢慢嚼着,言道:
“这要看师祖如何选择了。
师祖若是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既‘我们的关系应该可以更进一步了’;
忘情上人答应,且喝下那瓶培元液之后,哪怕自己没什么异样,也会向前迈出一步。
若师祖不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暗中下药,那忘情上人喝酒之后自然毫无异样……
如此,你我自然不沾因果。”
灵娥担心道:“若师祖怪咱们怎么办?”
“师祖过来问罪,咱们只需一句‘忘情上人修为太高’,也就应付过去了。”
这、这么复杂吗?
灵娥在旁听的小嘴微张,表情略微有些呆滞。
只是一个用药不用药的选择,师兄怎么也有这么多套路……
果然,用同样办法安排师兄,完全行不通呢。
这边,李长寿话语一顿,有些失望地看着灵娥:“这里面的道理如此简单,你竟没能悟出来。”
“师兄!”
灵娥抬手抵在李长寿面前,低声道:“不必多说,稳字经五百遍!
师妹这次心甘情愿认罚!”
李长寿缓缓点头,言道:“我不是要罚你如何,你一定要多看、多思考,学会透过表象看问题的本质……
喏,师祖开始了。”
灵娥顿时也来了精神,朝着李长寿身旁凑了凑,一同看着柳树下那小饮小酌的两人。
柳树下;
一壶酒饮罢,江林儿又拿出了另一只酒壶,对忘情上人轻轻眨了下眼。
“那个……要不要再喝点?”
“可,”忘情上人含笑点头,话语虽简短,却透着一股温柔。
李长寿见状不由暗自摇头;
忘情上人真是被男女之情蒙蔽了双眼,江林儿此时表情细节已经直接出卖了她,可忘情上人竟完全没发现什么异样。
果然,【沉迷美色】跟【上头】一样可怕。
江林儿几次摁住这壶酒,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给忘情斟了一杯酒,低头、抿嘴,不敢多看,明显地做贼心虚。
“怎么了?”
忘情上人将酒杯端了起来,柔声问着,“有什么难言之事吗?”
“那个,没、没什么,你喝吧!”
“好,”忘情上人将酒杯端了起来,那双眼睛注视着江林儿;
根据李长寿估计,此时忘情上人的眼睛中,应该自行加上了‘柔光特效’、‘塑形特效’……
美白倒是不用了,小师祖虽然穷凶极恶,但也是肤白貌美。
那酒杯,被缓缓送到忘情上人嘴边,忘情上人毫无犹豫就要品尝……
“等等!”
江林儿突然一声轻呼,忘情上人禁不住眨眨眼,眼底略带疑惑。
“怎了?”
“我!没怎么……”
江林儿嘴角略微抽搐,轻咬银牙,叹道:“行吧,我果然还是不能对你做这事,这酒里面我下了药。”
忘情上人略微皱眉。
江林儿低头、撇嘴、眨巴眼,低声说着:“我是觉得,咱们两个重归于好已经十多年了,也该……
继续向前迈一步……
找一找咱们当年,也没迈出的那几步……”
她抬手理了理自己耳旁的发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有一句:“你懂的吧。”
忘情上人洒然而笑,问道:“这是什么药?”
“我搞来的情水,”江林儿倒是讲义气,没出卖自己的小徒孙,抬手竖了个大拇指,“据说效果超强!”
忘情上人哑然失笑,手中酒杯一扬,在江林儿那一声轻呼中,仰头一饮而尽。
“哎!”
“咳,”忘情上人放下酒杯,深情款款地看着江林儿。
“林儿,我不善此道,只会修行,很多时候不能对你关心到圆满。
接下来,该如何……你教我可好?”
“这……这个……”
江林儿脸蛋顿时红透了,支支吾吾了一阵,“这个,我也不知……
大概,先等药效发作……吧。”
“善。”
忘情上人郑重地点点头,而后两人坐在柳树下,四目相对,静静等待。
片刻后……
“要不,多喝点?”
江林儿弱弱地问了句。
忘情上人摸着下巴沉吟一声,缓缓点头,将酒壶拿了过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又片刻后……
“有感觉了吗?”江林儿纳闷地问。
忘情上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干脆将那酒壶拿起来,一饮而尽。
酒壶落下,两人四目相对;
江林儿俏脸通红,忘情上人却是极度正经,盘坐在那,努力找寻着药效。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
树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旁忘情上人已经开始闭目自查,看自己是不是……
嗯,身体有什么隐疾。
“嗤!”
草屋中,灵娥禁不住笑出声来,小手捂着嘴,在椅子中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着。
侧旁的李长寿额头挂满黑线,瞪着树下的这对老神仙眷侣。
什、什么鬼?
忘情上人对这事,真就一点都不懂的?
难不成,这位上人的悠悠岁月,完全一门心思修行,根本没开过小差,也没用仙识探查过门内修为低的道侣?
这怎么可能!
可……
看忘情上人这表情、这眼神;
感受着忘情上人竭力运转仙力、搜寻并不存在的情水药效……
李长寿当真想象不出,这会是一位‘九个徒弟能出五对道侣’的老神仙!
**师在上,该如何告诉忘情上人,拉手手是不会有宝宝的?
李长寿禁不住呻吟一声,对当前局势略感无力……
他总不可能直接传声、暗中指导,那因果可就牵扯太大了。
……
忘情上人带着几分疑惑,在黄昏时离开了小琼峰,江林儿气势汹汹冲到李长寿和灵娥的藏身之地。
李长寿自然不能说破自己给的是假药,笑着解释,可能是忘情上人修为太强,他一个小弟子炼制的丹药,有些效力不够。
江林儿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趴在了灵娥的床榻上;
又想起趴着对自己十分不利,翻了个身。
所谓洪荒咸鱼,大概也就是说的她这般了吧。
李长寿问:“师祖,您接下来想如何?
既然已经确定了忘情上人的心意,倒不如乘胜追击,此事宜早不宜迟。”
“唉,怎么乘胜追击,”江林儿无力地回答着,“这种事,总不能我一个女子主动教他,再说,本师祖……也没什么……
啊呀!算了算了!
这事越扯越乱,先就这样吧!”
李长寿有些欲言又止,随即决定还是从忘情上人那里入手,对师祖做了个道揖,告辞离开。
夜幕降临,李长寿驾云飞回丹房时,也在不断思索此事。
带着几个……学术方面的问题;
李长寿将心神归于龙宫喜宴上的纸道人,睁开双眼,看向了一旁的月老。
天地姻缘都归这位老铁管,且问一问月老有没有一些‘知识普及’的妙招!
结果,传声一问,月老也是有些懵。
“海神道友,”月老传声回答,“贫、小仙只管撮合,不管撮合之后的事。
这个,生灵繁衍之大事,如何用教的?”
李长寿苦笑道:“行吧,此事当我没问,多谢道友了,我继续想办法。”
月老纳闷道:“道友可是在撮合谁与谁?”
“不错,是我两个朋友,”李长寿道,“一个比较单纯,一个十分单纯,两人凑在一起,说的都是修道之事,谈的都是长生如何,当真有些难办。”
月老笑道:
“道友,若是一味追求这些,反倒是落了下乘。
道侣、道侣,本就是陪伴修行之伴侣。
既已修仙,超脱凡俗,何必非要再如此在乎此事?若是不想有子嗣,其实不必多求什么,这样也挺好。”
李长寿拱拱手,道:“多谢月老教我。”
虽然没什么大用。
当下,李长寿陪月老与几位天将喝了几杯酒,也搞不清这已算是第几桌了,面前依然是满满当当地海味。
没带伶俐过来,当真是可惜了。
稍后,李长寿再次分心他处;
在地下密室中的本体,摊开了一张纸,努力回想着自己上辈子接受过的普及教育,糅合洪荒【话说一半】的特色,开始编纂给忘情上人的宝图。
半夜过后……
“大功告成!”
李长寿停下画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热汗。
稍后经酒乌师伯之手,将此物献给忘情上人,就不必担心后面之事了。
为了怕惹来因果,李长寿只是将上辈子跟各位老师学来的十八般武艺,露出了……
嗯,大概一成。
正当李长寿想收起笔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的笑容带着几分恶趣味,提笔为这套‘马赛克之图’,写下了四个小字。
《新婚宝录》。
随之,李长寿放下了自制的毛笔,伸展了下筋骨。
他刚要用仙力,将自己辛苦创作的宝图封存起来,眼前突然闪出一道金光!
一缕微弱的天道功德之力,直接落在了他元神之上。
这……
李长寿禁不住愣了,低头看看这张图,再看看自己那增加了少许的功德储备。
这也行?
天道老爷莫非是在暗示他,将这东西扩散出去,就会奖励更多功德?
算了吧,这东西要承受的因果着实太大。
李长寿摇摇头,在这张马赛克之图最后写了一句……
‘阅后即焚,勿与外知。’
核心突出一个稳字。
反正天道老爷洒下来的功德,又不可能强行收回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嘿嘿》
有时候,一千个谎言,不如一句真心。
虽然一千颗真心,可能也敌不过一个套路……
在富贵上人启蒙的这件事上,李长寿仔细斟酌、细细谋划,发现无论是用什么借口,让酒乌师伯去献图,都不如直接将这事告诉酒乌师伯,拉酒乌师伯下水。
于是,一只传信纸鹤飞去破天峰,酒乌师伯很快驾云朝破天峰而来。
李长寿在丹房前等候;
看酒乌师伯那满面春风的模样,李长寿的心情也不由舒畅了许多,心底哼唱起了上辈子比较老的通俗曲调……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忘记我叫王富贵~诶诶~’
咳,正经,淡定。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被李长寿安排,酒乌师伯警惕性降低了许多,驾云径直落在了李长寿面前。
酒乌笑道:“长寿啊,最近修行如何?
这是已经归道七阶?
不错不错,排你前面的那些仙苗,已经开始准备渡天劫之事了,你也要早早上心才是。”
李长寿微微一笑,言道:“确实,渡劫是大事。”
有了两颗九转金丹打底,李长寿重新推算过,大概再准备个两三百年,就可渡金仙大劫了。
“长寿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师伯,咱们里面谈。”
李长寿做了个请的手势,酒乌不疑有他,背着手跳进了丹房。
李长寿开启丹房周遭大阵,扯来两只蒲团,请酒乌入座之后,沉吟两声……
他隐去了情水之事,将昨日忘情上人与自家师祖的尴尬,说给了酒乌听。
“此事当真?”酒乌瞪眼问着。
“嗯,”李长寿点点头,“他们两人在树下呆了一下午,我师祖明确表达想更进一步,忘情上人也答应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嘶——”
酒乌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满是震惊。
“怪不得,师父昨夜找我过去,问了个让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的问题,现在我总算是懂了!”
“哦?”李长寿眼前一亮,“师伯祖问了什么?”
“师父问,嘿嘿,”酒乌耸肩笑着,表情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廉价,“我跟施施平日里相处,都是做些什么。”
李长寿笑道:“师伯你如何答的?”
“那我肯定,不能……嘿嘿,不能说那种上不得台面之话。”
酒乌叹了口气,“我只是说,我俩平日里如何交流,没……嘿嘿。
我当时不懂师父的意思,不过就算我懂师父是在说这个,也不敢指点师父这些;
万万没想到,师父这么多年竟是如此一心一意修行,当真让我做徒弟的汗颜。”
酒乌话语一顿,又问:“长寿你素来鬼点子多,此事可有解决的办法?”
“有,”李长寿将自己所作《新婚宝录》取出,递给了酒乌,“师伯且看。”
“还是春来秋去图?”
“不,这个技术性比较强,细节不充分……咳!”
李长寿说着说着,也是禁不住老脸一红;
自己琢磨时是一回事,拿给别人看时,又是另一幅心态了。
酒乌郑重地打开这宽宝录,顿时眯眼定睛看了一阵。
“长寿你竟懂这么多!
画的很详细,也是一目了然,是个宝物,宝物啊,嘿嘿。”
李长寿正色道:“此物是正经之物,师伯您别笑。”
“大家都是千百岁的人了,还不懂这些?”
酒乌话语一顿,苦笑道:“唉,差点忘了,家师对此就不太明白。
话说回来,此物虽好,应该只是初阶版……嘿嘿,可有后续版?”
李长寿:……
“只是为了师祖与师伯祖之事,弟子方才搞了此物出来,”李长寿正色道,“现如今弟子渡劫在即,不宜分心。”
“明白,明白,”酒乌赶紧点头,“你说的不错,安心准备渡劫之事就好。
那,此物我就拿回去,呈给师父了。”
李长寿又叮嘱了酒乌几句,让酒乌不要说这是他所画,酒乌顿时有些不解。
“若让师伯祖知道,这是弟子所作,不免让师伯祖联想到我家师祖,从而误会了什么,”李长寿道,“我家师祖对此事,也只是听说过的程度……”
酒乌沉吟两声,言道:“长寿你放心,此物我就说是门内长老所赠。”
李长寿竖了竖大拇指,酒乌又是嘿嘿一笑,立刻驾云回返破天峰。
酒乌虽走了,但他那‘嘿嘿’的笑声,却是余音绕梁,三时辰不绝,让李长寿都禁不住跟着‘嘿嘿’了几声。
半日后;
酒乌驾云匆匆而回,对李长寿眨了下眼,道了句:“搞定。”
“师伯祖可看了?”
“看了,”酒乌喜道,“我亲眼看师父打开了那宝图,顺便,还将师侄你赠我的春来图,送给了师父几轴。”
李长寿缓缓舒了口气,随后与酒乌对视一眼,这对高矮忘年交,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这笑声,是对各自长辈的美好期许;
这笑声,寄托着他们对一段感情的美好祝愿;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嘿,洪荒将拥有美好的明天。
……
宝图送出去了,李长寿本打算不再继续多管此事。
他还能咋办?
总不能学俗世某些地方的老妈子那样,在公子小姐新婚之夜在旁边现场指挥吧?
传声叮嘱灵娥这几日不要回草屋,就在灵兽圈旁的棋牌室修行,免得影响到小师祖发挥;
李长寿就将心神主要落在了龙宫大宴上,留了少许心神,关注小琼峰变化。
但让李长寿没想到的是……
隔了三四日,不见忘情上人的身影;
又三四日后,还是不见忘情上人的影踪。
一直到龙宫喜宴接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退场,忘情上人这边……
还是没动。
莫非,是自己的那张宝图,把富贵儿上人搞的有些害了羞?
李长寿各种不明所以,为此也有些惆怅,自己一番心血,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浪费。
李长寿又耐心等了两日,忘情上人和师祖依然没见面。
江林儿还有些纳闷,以为上次之事,让忘情上人不开心了,亲自去了破天峰一趟;
结果却被忘情上人的大徒弟酒依依告知,忘情上人临时有所感悟,闭关了。
闭关了……
闭关了……
‘该不会,是在闭关研究那宝录吧?那不是凡人一看都懂的吗?’
李长寿心底泛起这般可能性,禁不住一手扶额,心底百般滋味。
“海神道友,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月老传声问了句。
李长寿振作精神,看了眼周遭各处,宴席已是空了近半。
“嗯,该回去了。”
李长寿传声叮嘱了月老几句,教月老稍后与龙宫送行之人如何言说;
月老在此地说的每字每句,都代表着天庭的态度,这些细节必须注意。
就比如,此前李长寿跟月老,称呼龙王都是龙王爷而不是龙王陛下,这就是此前李长寿叮嘱的细节。
当下,天庭一行与李长寿这个南海海神,一同站起身来。
一旁立刻有海女朝着后方传声,两位龙首老者与一位白发苍苍的龟仙人,含笑赶来。
月老笑道:
“一眨眼,离了姻缘殿已有月余,恐事务已是堆积如山,这便告辞回去了。
在这里,再次恭贺敖乙得佳偶贤妻。”
“多谢月老,多谢月老,”这位东海龙王的龟丞相连连拱手,笑道:“龙王陛下还有宾客招待,小仙送各位出水晶宫。”
“善,”月老含笑点头,身后几位天将也是各自拱手行礼,这两位龙首老者与龟仙人各自还礼。
一行人离了主殿,走过珍珠回廊,路过摆满了各类珍宝的前院,朝水晶宫大门而去。
远远地,月老就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次月老倒是没上头,而是皱眉、凝神,目中带着几分不忍。
李长寿立刻传声:“月老,莫要拆穿此事,这个卞庄我稍后自会处置。”
月老不动声色地眨眨眼,李长寿含笑点头,并未多说。
总算,月老克制着,没去多看那卞庄一眼;
月老出了水晶宫,与三位相送的龙宫之人寒暄几句,待随行的那数十名天兵赶来汇合,这才朝海面遁去。
李长寿看着月老与玉帝化身离开的背影,心底微微一叹。
老铁,挺住吧。
希望这次你的优秀表现,能够和你教训玉帝之事,在玉帝心里功过相抵。
要是玉帝陛下给老铁你穿小鞋,可别怪他当时没拦着……
是真的没拦住。
随之,李长寿转身那龟仙人,笑道:“三丞相,如今东海之事告一段落,我也该回了。”
“海神为何不在龙宫小住几日?”
龟丞相忙道:“龙王陛下还想与您秉烛夜谈,也曾叮嘱,让您在龙宫多留两日。”
李长寿笑道:“我就在海神庙中,若有事要寻,直接来海神庙找我便是。”
“那您能否稍等半日?”龟丞相拉着李长寿的胳膊,“陛下还要送您一份厚礼。”
“不必如此,”李长寿正色道,“乙兄是我海神教二教主,我来为龙宫出谋划策,本就是担心乙兄,也顾念龙族平日里护卫海神教。
礼物什么的……送去安水城也是无妨。”
龟丞相眨眨眼,差点被晃了老腰,连忙点头称是。
李长寿这具纸道人做了个道揖,便施展水遁,径直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临走之前,李长寿还不忘看了眼坐在那失魂落魄的卞庄;
嘴角略微一撇,调了一只藏在东海水晶宫附近的纸道人,让这纸道人朝东海的天涯海角而去。
自然,是等卞庄离开水晶宫,再处置后续之事。
呃,这家伙会不会被敖乙派人揍一顿?
不至于吧,卞庄也就是对柯乐儿痴心了一点……
‘若我是敖乙,或是女版纸道人被人惦记上,我会如何处置?’
李长寿习惯性地代入思考,很快就摇摇头。
第一,他自身绝不会女装;
第二,他的纸道人若是惹出这种事,自扬了纸道人就是了。
所谓宁死不弯,当如是!
“唉,还是想想忘情上人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李长寿一心两用,一边让这个青年炼气士模样的纸道人,朝南海水遁而去,一边思索该如何调查忘情上人的状态。
请掌门出面,去找忘情上人?
这有些不太好,那还不如请万林筠长老过去一趟,用赠丹的名义,看看忘情上人到底是真的闭关,还是故意躲着自家师祖。
富贵闷骚,李长寿是知道的;
但纯情到这般地步,那就真的有些,不合常理了。
然而,李长寿心底刚泛起这般念头,心底突然有一缕微弱的警兆。
他看了眼这具纸道人手腕上绑着的测感石,原本并未闪光的测感石,此时已是轻轻闪耀起深紫色的光亮。
李长寿不着痕迹地改了个方向,手心飞出两条小小的剪纸游鱼;
不多时,他就通过纸鱼承载的元神之力,探查到了十多道尾随自己的身影……
真仙、天仙混杂,两名天仙境巅峰?
似乎是海族叛军……
这些海族叛军,竟把主意打到了他南海海神头上,莫非不知他这只是一具化身?
李长寿思索少许,打消了‘将计就计,看对方什么目的’的念头;
他与海族叛军不宜有任何交集。
若对方偷袭,自己可以收集残魂,再看发生了何事。
当下,他继续不动声色地在海水中施展水遁,又紧急调动潜藏在东海的纸道人军团。
对方来找他一个人的麻烦,应该……不会调动十万之上的兵马。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们要找的是海神,关我…
海水中,李长寿不断施展水遁,朝纸道人军团布下的埋伏阵而去。
论反包围战。
通过一些诸如‘纸鱼’等小技巧,李长寿已经确定,此时在追赶拦截他的,大概有三百余鱼;
其中四十二名天仙境,其余都是真仙境,清一色的海族中人,大半都是人身鱼脑袋的鱼精造型。
比较显眼的,是几个身段妖娆的美鱼人,厚厚的鱼唇上还涂抹着明艳的鲜红色不知名膏体,略微有些……
刺激。
李长寿已经连续几次躲开对方的拦截;
每当这些人想要合围,李长寿的水遁之法就会突然提速一截,刚好能从对方的包围圈中‘挣脱’出来。
而不知不觉中,李长寿此时前行的方向,已是从东南,变成了西南……
他早已一心多用、多线程操控;
纸道人军团抵达了一处东海中的荒岛,探查清楚了附近数千里内的情形,两只运输纸道人,将数十只放毒撒豆纸道人在不同范围散出去,稍后备用。
李长寿已经分析了一路,自己到底为何会被堵。
但他分析来、分析去,所能得出的几个选项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自己单纯被海族叛军势力盯上了……
虽然不能排除,这是西方教安排报复,但如果只针对自己一具化身,那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若真的是西方教出手,只需安排一名金仙境的凶人偷袭,自己这具化身全无应对之力……
八成,就在龙宫宴席上,有不少人称呼自己为海神,从而招来了这次麻烦。
这也没办法。
当时天庭之人就在侧旁,自己若是遮掩身份,就无法做龙宫与天庭的‘友谊桥梁’。
李长寿渐渐调整着自己水遁的速度,给对方一种,刚才他连续的加速,是施展了某种秘法的错觉。
此时秘法的效果已开始消退,让这些海族叛军以为,他们的机会已经来了。
当下,方圆千里内,这数百道身影开始了最后的合围……
出于对敌人的尊重,李长寿心底念头疯狂转动,布置出三种战术、六种备用,心神占用率瞬间拉满。
六名纸道人已经迅速做好迎敌的准备,将一些无色无味、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见效的迷药,散入了荒岛附近的海域。
随后,李长寿这具被盯上的纸道人化身,‘恰好’撞入了对方几名高手的埋伏……
海中斗法刚起,李长寿一触即退,不给对方任何出手的机会;
那几名精擅水战的海族天仙,竟一时间留不下他。
这就是当年不断尝试、不断琢磨水遁之法的效果!
好像也没什么可骄傲的,还不是因为太穷没有灵宝,只能神通来凑。
片刻后,李长寿的这具纸道人站在那处荒岛上;
荒岛四周的海面出现了一口口旋涡,数百道身影从远而近,同时包抄了过来。
对方警惕性严重不足,完全没有发现这片区域的异样,更没有注意到潜伏在海底的数十具纸道人……
李长寿目光环顾四周,这具纸道人已经所剩不多的仙力,完全用来防御,包裹自身。
也因此,他天仙境初期的修为展露无疑。
周遭这些鱼人们,大多都是面露冷笑,得意地看着被他们包围的人族……
这些海族在追踪李长寿时,有一瞬间都在怀疑,他们今日埋伏、围捕的这个南海海神,是陆地上某个大泽中的泥鳅精出身!
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鱼,他们总算围住了这个滑不溜秋的家伙!
大海,就是他们海族的主场!
此刻,被几百名海族围住的李长寿,略微皱了皱眉。
另一方,这些海族修行者,又开始用一种带着恨意的目光,对李长寿怒目而视。
仿佛李长寿对他们有切片之仇、蘸芥末之恨!
洪荒中的海族,大多都是人身鱼首;
只有鲛人族才是上半身为人族,下半身为鱼尾。
而那种半边身子是人、半边身子是鱼,从中间劈开的……
天道不允,定然不会存在。
李长寿心底一片空明,目光中流露出浓浓地忌惮,看向各处时,神色也略微有些慌张。
待众海族将他围的水泄不通,李长寿冷然道:
“各位道友,这是何意?”
“南海海神!”
一名天仙境巅峰的女海族,手持一把钢叉,喝骂道:“你助龙族欺压我海族,今日便是你的末路!
受死吧!”
“且慢!”
李长寿眉头一皱,轻喝一声,心底计算着迷药发挥作用的时间,推算着对方有没有隐藏修为之人;
又暗中控制其他纸道人,将一些元神剧毒,悄然化入这些鱼人的气息之内。
稳妥起见,李长寿此时要拖延一些时间,让毒性充分作用,继续开口:
“你们找南海海神,关我海参道人何事?”
“海、海参道人?”
那女鱼人明显一怔,皱眉道:“你难道不是南海海神?”
李长寿耸耸肩,“你们莫不是在龙宫听到有人喊我海参、海参?听成了海神?
讲道理,南海海神我见过,慈眉善目,是个老前辈,跟我完全不一样。
我也没用障眼法,所以模样肯定骗不了你们,对不对?”
“嗯?”
几名天仙境巅峰的鱼人对视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怀疑。
他们莫非弄错了?
一鱼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此人。”
“不错!人族跟龙族都一样可恶!这人也不要放过!”
李长寿:……
随口胡扯之言,他们还真信了啊?
虽然此前已经知道,海族普遍灵性不多、智慧不强,且生性单纯,但李长寿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单纯到这般地步!
不愧是被西方忽悠之鱼!
海里的生活,绝对比岸上要安逸许多,怪不得上辈子那么多人选择下海……
咳,扯远了。
“各位,”李长寿皱眉道,“我们人族有句话,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们今日围困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你们若是真的对我出手,那必然会遭受一些报复,而且这报复会来的十分迅速。”
“哼!我们连龙族都不怕,还会怕你!”
那主事的女鱼人冷喝一声,一双鱼眼之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低喝一声:“莫要跟他多说了!出手杀了他!”
“末将来!”
一名有着双钳大手的海族将领,从海面中直接跳上了荒岛边缘,立刻就要朝李长寿攻去。
李长寿也不含糊,脚下后退两步,突然抬手按压,大喝一声:
“千毒灭魂手!”
李长寿袖口飞出一股浓绿的浓烟,被一股仙力推成巨大的掌影,朝着那蟹将盖下。
对方如临大敌,张口喷出一口口浓郁的墨汁……
也不知这蟹将的师父是否是乌贼道人,这神通当真有些污染环境。
浓浓的墨汁瞬间蔓延开,如浪涛一般翻涌,将李长寿打出去的浓烟直接盖掉,朝李长寿席卷而来!
李长寿脚下急退,但大半心神都是在操控海中的六具纸道人。
毒性催发,近乎完美!
毫无征兆地,狂喷墨汁的蟹将突然‘嗝’了一声,脑袋晃了晃,突然仰头就倒。
瞬息间,海面上那些站着的身影,大半朝着海面倒去;
其他小半修为高深些的海族,此时也是头晕目眩,一个个神志突然不清……
“怎么回事!”
“这片海有毒!”
“糟了,中计……”
前后不过两个呼吸,海面上原本站着的数百海族,或是沉入海水中,或是直接飘在海面上,一个个昏睡了过去。
下毒也是一门技术活。
而李长寿沉浸此道不过两百年,得名师指点,又有些许自创的下毒理念,勉强算是这一技术领域的洪荒资深学者。
对多目标下毒的要点,就在于根据对方修为、元神强度和抵抗力,计算好毒性发作的时机;
若是一个倒了,其他人立刻警觉,还有机会去逃窜或是做出应急之举动,那下毒的手法也称不上高明了。
李长寿拍拍手,搞定。
‘要不要将他们绑去龙宫?’
李长寿略微思索,还是否掉了这个主意。
那样后患太多,也有暴露自己所用之毒的风险。
当下,李长寿抬手祭起一面微型阵基,撑起了一面隔绝大阵;
这类大阵灵力消耗较慢,微型阵基也可持续存在片刻。
李长寿操控几只纸道人忙碌了起来,一面净化此地海水中的迷药,一面精准投毒,将这些被**的海族彻底灭杀。
一具具海族高手的尸身被迅速扔到了荒岛上,堆成了小山一般。
李长寿原本准备了四十多只纸道人,另外还配套了三千毒豆兵……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给他多余出手的机会,果断仰躺一地。
这次,还是走一走程序比较妥当。
安排三只纸道人到了荒岛上,拿出木鱼、摄魂铃、木棒子,开始诵度人经、往生经、消灾祈福咒。
两只纸道人果断出手,放出一股股三昧真炎,将此地尸身全数吞没……
少顷,橘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其内尸身迅速消融。
一只纸道人袖口钻出了四只纸人,吹起了唢呐、敲起了大鼓;
这不是特意准备的,正是此前天庭出场专用乐团,这时过来客串一下。
因为海族并没有上坟烧纸钱的习俗,李长寿也就省了哭丧的步骤,看着这些上等食材化作灰烬,撒出去十多颗摄魂珠收集残魂。
自始至终,心底毫无波澜。
“都说了,我是海参道人。”
李长寿摇摇头,待火焰熄灭,抬手将那一大堆灰烬震飞,散入大海之中。
各处纸道人已集结完毕,当下兵分两路。
一路仙力充沛者,携带毒豆兵去了原本潜伏的位置;
一路钻回了李长寿这具纸道人袖口,跟着回返安水城,稍后暗中送回度仙门……
充仙能。
……
正当李长寿灭鱼附赠扬灰服务时……
龙宫大门前,几名天涯阁的长老、管事,聚在那失魂落魄的青年道者身周,一个个低声劝说着。
“小主人,龙宫宾客都走了大半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我们帮您打听了,柯乐儿道友因为上次在天涯城杀了诸多海族大妖,被她父母责怪,禁足千年不能出门。”
“乐乐家在哪?”
“小主人,这个龙宫不肯说,我们着实打探不到。”
“唉,”卞庄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带着几分感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盼与佳人知。
为何,乐乐父母为何要惩罚她?如果要惩罚,将我也禁足在她身侧吧。
莫说是千年,便是三千年,三万年,我都愿意……”
嗤的几声,几名刚出门的宾客忍俊不禁,那几名天涯阁的管事一个个面色尴尬,连连对着周遭赔礼。
“小主人,咱们、咱们先回去吧,不然龙宫看样子要对咱们动手了。”
卞庄不为所动。
“您要是被留在此地,那可就真找不到柯乐儿道友了!”
卞庄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拉着一名老者的胳膊,低声道:“福伯,咱们快走。”
这几人顿时哭笑不得,带着卞庄匆忙离开了东海龙宫。
一行人很快飞出海面,驾一艘宝船,朝天涯海角迅速赶去。
那天涯阁的管事所说,当真不是吓唬卞庄。
龙族已对卞庄颇多微词,若非敖乙殿下此前有交代,早有龙族高手出手,将这个浪荡之徒扔出水晶宫。
整个大婚,这个卞庄就在门口守着,前后守了十二年!
虽其心够坚,但也着实烦人。
此前卞庄有龙宫请柬作为护身符,但现在,大婚都结束了,请柬效用大打折扣……
总算,他们一行并未遭遇龙族为难,顺利抵达那宏伟的天柱附近。
雄伟广阔、布局糟乱的天涯城遥遥在望,但一名长老却紧紧皱眉,抬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一道身影,自远处驾云飞来,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
卞庄突然激动了起来,喊道:“乐乐、是乐乐!”
这几名长老、管事额头齐齐挂满黑线。
小主人牵肠挂肚的,就是这么一位……老姐姐?
这是用了什么邪法吧?!
还好,没等这几名天涯阁高手出手直接杀人,卞庄又喊出了后半句:
“乐乐当日跟着的那名老奶奶啊!”
他身旁几人顿时松了口气,当真是被小主人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寿之毒舌初体验
天涯海角,离洪荒小范围著名坊镇天涯城不远的一处海岛上;
几位老者在云上等候,卞庄与长寿牌老妪化身,在海岛上一边散步,一边小小的……交流一下。
此时,李长寿也不说话,只是含笑在旁走着。
卞庄这边,却是有太多言语卡在嗓子尖;
两人在沙滩上走了几十步,卞庄才开口道了句:“柯乐儿道友……近来可安好吗?”
李长寿轻轻一叹:“道友觉得,能安好吗?”
卞庄顿时紧张了起来,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故?她在那?我现在立刻就……”
“道友,老身托大称呼你一声卞庄!”
李长寿皱眉道:“你可知自己对我家小主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若非你背后有天涯阁,你现在已是海中一具尸身!”
空中几人眉头紧皱,却同时听到了下方老妪的传声,只是低头看着……
卞庄一怔,喃喃道:“我、我为她……造成了麻烦?”
“卞庄你应是明事理之人。”
李长寿的纸道人幽幽一叹,开始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慕者与变态的故事。
当然,是用上辈子的道理,化用到了洪荒的背景下。
李长寿今天来此地截下卞庄,其实就是……
来扎心的。
一心爱慕只是自身之事,如果这份爱慕得不到被爱慕者的回应,心底默默祝福就好了,不要去强行影响那位被爱慕者,把自己活成一个变态……
这种事,李长寿上辈子也见到过几次,最后的结果都不是很好。
其实,上辈子时,大部分人就算心底有了喜欢的对象,也会碍于自身面子、尊严等等一系列因素,而选择将此事藏在心底。
有些人就如卞庄这般,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但变态这种存在,一眼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洪荒看的是神通本领、拳头大小,也经常发生以【神通真理】强收道侣之事……
故事讲完,卞庄也是不由怔在那,低声道:“我,已经是乐乐的麻烦了吗?”
“道友这般称呼,可曾得了我家小主人应允?”
“我……”
“不得应允而如此昵称,是否有些过分了?”
这淡定的话语竟是如此刺耳,让卞庄一时间紧皱眉头,嘴唇都有些泛白。
然而李长寿自觉,这般扎心的力度还不太够,必须点醒卞庄才行。
“道友你在龙宫闹事,我家小主人的处境非常尴尬。
你是一见钟情也好、心底念念不忘也罢,但我家小主人对你没有半分感情,此时只有厌烦。
你们此前,也只说过一句话,我家小主人说的,是个滚字。
卞庄你可曾考虑过这般事?
你看上我家小主人的同时,我家小主人,并没有看上你。”
卞庄捂着心口,禁不住后退两步,面色有些惨白。
李长寿心底一叹,继续发功……
“你是天涯阁少主,自小被人簇拥,周遭之人凡事都依着你、顺着你,但卞庄,你有成熟的心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卞庄苦笑道:“还请前辈赐教。”
“由己及人。”
“由己及人?”
“不错,”李长寿道,“你可以自己想想,若是有一陌生女子,疯狂痴恋于你,每日在天涯阁前守着你,你心底又如何?”
卞庄喃喃道:“我自是觉得有些厌烦……乐、柯乐儿道友,也厌烦我了吗?”
“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我……”
“我家小主人为了躲开你这个麻烦,这次她好友姜思儿殿下的大婚,她都避开并未参加。”
“怎么会……”
李长寿心底也有些不忍心,不过一想到自己二教主刚大婚,就被男人惦记……
继续扎,今天怎么也要让这个卞庄悟个通透!
善走心者,扎起心来自然也是不弱。
“卞庄,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在龙宫大门前坐着,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苦苦痴心,是因你自身吗?”
“是因、因我不过是天涯阁的少主罢了。”
卞庄长长的一叹,眼底带着满满的无奈。
“若你没了这层身份,你在洪荒不过普通一天仙,又有哪般本领,能让我家小主人一眼看上?
若你没了这层身份,你又从哪,得来那份请柬?
我钟情于你,所以你要钟情于我,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已非霸道,而是有些扭曲了。”
卞庄愣在原地,禁不住喃喃道:“我,我莫非一无是处……我此前想的,是去见到乐、乐姑娘,再用真心打动她……”
“自信点,把莫非去掉吧。”
李长寿淡然道:“我家小主人有自己爱慕之人,心底容不下旁人。
你若是真的对我家小主人一见钟情,就该将自己这份心思收起来。
卞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如今还年轻,修为也不算高深,不去想办法扬名立万、摘得长生道果,在这里苦思一注定无缘无分的女子,又能如何?
今日老身过来,只是为了对你说这些罢了。
年轻人,长生都没得,何必多想这些于自身修行无益之事?”
最后这句话,李长寿也是难得走心了一次。
随后,李长寿看了眼在空中有些愤慨的那几人,淡然道:
“洪荒很大,也不仅仅只是有五部洲之地,三千世界之中,有许多你们想不到的人与事。
言尽于此,老身这便告辞了。”
言罢,这老妪纸道人的身形先是变得虚淡,紧接着,额头出现了一抹水雾,苍老的身形被水雾所包裹迅速消融。
这是纸道人自扬套餐的进阶版本;
为了跟‘燃烧成灰’的方式区分开,避免被人联想,李长寿在纸道人身上刻画了不同的符箓禁制。
少顷,这老妪身影化作雾气被风吹散,似乎从未出现过。
卞庄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沙滩上,气息无比虚弱,那几名老者连忙下来,拥簇在卞庄身旁。
“少主,您……莫要太过伤心。”
“最起码,您很英俊啊!”
“就是,我们年轻时,哪里有少主您这般英俊神武,背后又有一方势力撑……腰……”
说话的那名老者,被其他几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卞庄苦笑了声,坐在那轻轻一叹:“我的心死了,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少主您……”
“先回去吧,少主。”
几位老者也没什么办法,将卞庄搀扶起来,驾云朝着天涯城而去。
刚才那名老妪虽然话难听,但也在理。
他们天涯阁虽然主营的是‘临时情劫感悟’业务,但也不是什么霸道的势力,大家都要讲讲道理。
路上,卞庄坐在白云上,口中不断喃喃……
“落花流水无情意,花开绽枝头,水向东流去。”
“心寄何人知,藏于白云里,白云随风去,心已无踪迹。”
“唉……”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他们虽说也有道侣,心态也年轻过,但都搞不明白,为何少主能对一人痴情到这般地步……
但对方既然将此事挑明,少主受些打击,也该醒悟了才是。
这其实对少主来说是好事。
这朵白云缓缓飞到天涯城守护大阵之外,也按照此地规矩,在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等待着进入城内。
“不,我不回去。”
卞庄突然低声说了句,在白云上跳了起来,看着前方那代表着安逸、舒适且枯燥的天涯城,又扭头看向了后方那万里烟波、无垠大海。
“各位,我卞庄,今后就在五部洲之地闯荡!定要混出个名堂!”
“少主,您这又是怎么了?”
卞庄轻轻吸了口气,“那位前辈说的不错,没了天涯阁,我一无是处。
我要靠自己出人头地,我要闯出自己的一份天地!我!”
正此时,一抹倩影自天涯城中飞出,驾云朝着高空而去。
这女仙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威压,身段纤瘦、长发垂腰,身着浅云裙,面上带着少许面纱。
卞庄愣愣地看了几眼,这女子略微皱眉,扭头扫了他一眼。
这一瞬,卞庄听到了‘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底,轻轻敲了那么几下。
“我的心……好像又活了。”
卞庄喃喃一声,浑身一阵,连忙催法驾云向前,高声喊道:“仙子,可否请您留步一叙!”
呃?
他身后几名老者额头齐齐挂满了黑线,感受到周遭那一道道目光,直想拍昏自家少主。
与此同时;
天庭,月老殿中。
月老自东海回来,找木公交代清楚婚宴之事,就匆匆到了后殿,招来了敖乙的泥人;
果然,这泥人身周已是缠满了红绳。
他手起剪刀落,麻利地将这些红绳剪掉,目光复杂地瞪着红绳的源头——卞庄的泥人。
“你这痴情种,贫道都有些不忍心了,唉……”
然而,月老话语刚落,那卞庄的泥人轻轻震颤了下,手腕上的那一截缠绕的红绳线头自行脱落。
月老眼前一亮,“这家伙,突然明白了?”
然而,让月老措手不及地是,这姻缘泥人扭头快速飞走,穿过重重星海,靠近了另外一只泥人,卞庄泥人手腕上的红绳再次出现,依然疯长的势头!
诶?这是哪般情形?
月老头一歪,只感莫名其妙。
不过月老仔细一看,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其他暂且不论,对方是个女子,这次不是重阳;
就是……
这女子,似乎是天庭中人?
似乎还是瑶池中的某位仙子,身周带着淡淡的金光,显然是金仙境修为……
月老禁不住沉吟几声,对此略感无力,只能苦笑一声,随卞庄自己去了。
“我月老,愿称你为多情仙。”
……
“搞定!”
小琼峰,地下密室中。
李长寿的本体睁开双眼,露出了几分自信的微笑。
不得不说,偶尔毒舌一把,也是相当爽利。
“就是,对这个卞庄,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李长寿沉吟几声,虽说自己吐槽吐了个爽,但有些话,确实是为了打击卞庄而说出的。
痴情本无罪,圈地自痴就是了。
‘以后应当跟这个卞庄没什么交集了,这个天涯阁,在三千世界中或许能算上个大势力,但在五部洲,也就相当于中神州的一家中上的仙门罢了。’
李长寿静静思索,心底突然冒出了几个想法。
他当初给玉帝陛下的十二条谏言中,也曾提过经略三千世界,但当时其实是李长寿为了完善自己的谏言,顺口一提。
这道理很简单,天庭暗中经略三千世界,一则巩固自身权柄,二则可以壮大天庭势力,培养兵将为天庭之用。
甚至,还可以走‘三千世界包围五部洲’的路子;
就如西方教一般,将自身一部分实力隐藏在三千世界中,天庭也可效仿。
待天地起动荡时,可用这部分实力稳固天地。
‘此事,倒是不能由我上表,’李长寿仔细思索。
他单凭算计龙族上天之事,已是稳稳能占住天庭正神之位,且得玉帝陛下的信赖。
玉帝能将一具化身,安插在天庭天将之中数万年,说明玉帝本身并不放心自己的手下,始终有一份猜忌在。
功高震主这种事,李长寿当然不会去做。
甚至,李长寿觉得,自己也不能事事算尽,有时装一装糊涂、故意出些错漏,那样才算稳妥。
让玉帝觉得,自己是个可以控制、驾驭的臣子,这才方便后面继续捞功德。
且……
“对这位玉帝陛下,也不得不多防几手。”
李长寿静静思索着,却也没闲下来。
一部分纸道人已经回返了安水城中,归于纸道人‘库’,稍后等一波龙族的礼物,就可一同安排回度仙门。
而忘情上人这边……
李长寿让一直在炼丹的纸道人停下炉火,起身出了丹房,驾云朝着丹鼎峰而去。
请万林筠老爷子出面,过去看看忘情上人是否真的在闭关吧。
王富贵这般躲着,如何能让小师祖不多想?
话说,咱家小师祖肤白貌美性格好,就算有些先天不足,又不是没人要。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富贵儿不配拥有道侣!
‘长老,弟子想请您帮个忙……’
明媚的阳光中,万林筠长老拄着他的铜拐杖,驾云朝着破天峰慢悠悠地飞去。
若是换做旁人提这般请求,万林筠长老怕是头都不回,直接一颗迷心丹送过去。
但,提这般请求的,是长寿……
那就颇为不同了。
长寿这孩子,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在丹道和毒丹上,经常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更是与人为善……
不数了,优点太多。
长寿让自己这般去做,必然是有一定的道理。
万林筠长老驾云飞抵破天峰,有几位刚出峰头的门人弟子,齐齐哆嗦了下,各自绷紧身体,做道揖恭迎……
万林筠缓缓点头,板着脸,朝酒字酒仙居所旁的忘情居而去。
忘情居是一座小楼,修在了悬崖边上,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王富贵的修仙小屋。
到了小楼前,一旁有倩影驾云而出,主动相迎,却是忘情上人的大弟子酒依依。
“弟子见过万长老。”
一身彩裙的酒依依向前盈盈一礼,露出得体的微笑,“长老可是有事要寻家师?”
万林筠长老‘冷冷’一笑;
饶是知道这是毒长老普通微笑,酒依依也是禁不住头皮发麻,下意识想退走。
“我来找你们师父,谈一谈,一些炼丹之事。”
酒依依忙道:“还请长老勿要怪罪,家师近来有所感悟,已是在闭关修行,这恐怕……”
酒依依话音刚落,就听那阁楼中传来一声轻叹。
“无妨,为师已准备出关,请万林筠长老入内一叙吧。”
酒依依连忙称是,朝着侧旁退去。
万林筠长老略微点头,拄着拐杖在空中走了两步,瘦弱的身影已经是到了小楼门前,飘然而入。
忘情居内,一身青色长衣的忘情上人正向外迎接,见到万林筠之后,立刻拱手做了个道揖,口称:
“见过万长老。”
——王富贵入门较晚,论辈分在万林筠长老之后。
“你我如今都是门内长老,长老排序你尚在我之前,不必如此行礼。”
万林筠长老如此说了句,一旁忘情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万林筠长老淡定地入座。
小琼峰上,仙识远远捕捉到这一幕的李长寿,心底顿时泛起了少许念头……
富贵上人果然在躲着自家小师祖。
为什么要躲?
还没有做好离开‘纯阳象牙塔’的心理建设?又或是觉得抹不开情面,怕这事丢了面皮?
李长寿坐在摇椅中,静静地思索着这些。
如果是因为他那张《新婚宝录》,导致发生了这种情形,那他还真是难辞其咎,必须做些事来补救才行。
这当真是……
算天算地,算不住人心微妙。
忘情居周遭很快被阵法与结界护住,阻断了李长寿仙识探查;
但无妨。
既请万林筠长老出面,李长寿自然做好了万全之对策。
此时万林筠长老袖口中藏着一只纸人,而纸人身上贴着一只‘两心通’。
——此物可直接进行心念交流的法器,长寿小玩意系列出品。
如此,李长寿既可全程听两位前辈所谈,也可及时与万林筠长老通气。
然而……
阵法开启之后,万林筠长老与忘情上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若非门外有风声、鸟鸣之声,偶尔还有酒玖师叔的小楼中传出的、那种极度无聊时才会有的‘嗷呜’声……
李长寿差点以为自己的纸人失效了。
师祖回山之后,酒玖也不敢去小琼峰了,期间都是灵娥送酒过来;
这让闭关了几次的她,已经在抓狂的边缘。
且说忘情居内。
忘情上人与万林筠长老,在小楼中的花厅内分宾主入座,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偶尔碰面,也都是在正式的场合,讨论的都是门内大事,而且千年内都见不到一两次。
简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之前东海大战中海面上铺满的大半海味——不太熟。
片刻后,忘情上人开口道:“万长老,您这次过来……不知何事?”
万林筠长老沉吟一声,想着此前长寿的叮嘱,随之便‘冷冷’一笑。
忘情上人顿时不明所以,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长老,皱眉等待万长老开口。
就听得,万林筠长老也跟着沉吟一声,问道:
“你,可有道侣?”
道侣?
忘情上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回答道:“师侄是有道侣的,只是此时尚未报给门内知晓。
师侄的道侣,是那小琼峰上江林儿,她也对师侄提过您很多次。”
“嗯,江林儿是我关照的。
你不必自称师侄,坏了门内规矩。”
万林筠长老淡然归了两句,李长寿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长老,不是说这个。’
“咳,”万林筠长老清清嗓子,双手交叠摁着自己的拐杖,注视着忘情上人,继续开口:
“既然你有道侣,那就简单了。
我近来炼制了一类丹药,是针对天仙境巅峰的人族练气士,不知效果如何,所以想找你来试试。”
忘情上人笑道:“原来是这事,长老您直说便是。”
万林筠长老淡然道:“我有拐弯抹角吗?”
“并未,”忘情上人赔笑一二,万林筠长老已是将一只锦囊拿了出来。
这锦囊出自李长寿之手,其内装着的,便是最新加料版雄心丹……
情水过量警告。
万林筠长老又道:“这丹药,是给有道侣之人服用……你,知道是何意吧。”
“自是知道的,”忘情上人微笑着,但随之笑容就有些凝固,叹了口气,“但我只是知道大概,总体来说并不算精通。
不瞒万长老,此时我也在为此事发愁。”
万林筠长老点点头,本不想多问旁人私事,但李长寿此时已经在心底不断‘呐喊’……
问下去,长老,务必问下去!
“愁什么?”
“这个,”忘情上人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一侧的窗前,凝视着窗外云雾仙鹤,注视着酒字九仙人的居所。
万林筠长老也有些纳闷,继续问道:“道侣之间,不就一二事,为何如此发愁?”
“不瞒长老,我或许不配拥有道侣……”
不配?
万林筠长老面色有少许震动;
小琼峰丹房处,李长寿更是被震惊到,差点从躺椅上翻出来。
什么鬼?
忘情上人莫非是修行了类似于‘葵花宝典’的修行功法?
不对啊,就是真的修葵花宝典,炼气士还可通过各类手段恢复自身道躯,且人教功法修行都追求的是自在圆满,不可能……
万林筠长老顿了顿拐杖,发出两声咚咚地声响。
万长老定声道:“若有问题,尽管说来!
我不善旁事,丹药还是懂些的!”
“唉,”忘情上人缓缓叹了口气,“与丹药无关,也与道躯无关。”
“哦?那是所为何事?”
忘情上人有些欲言又止,一旁万林筠长老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道:
“富贵,我也算是你门中长辈,你又是门内之栋梁,最有希望突破金仙之天仙。
你若有难言之隐,尽管说来,我自会全力助你。”
“多谢万长老……也罢!”
忘情上人做了个道揖,随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长老请随我来书房。”
“善。”
万林筠长老缓缓点头,跟着忘情上人去了侧旁书房。
刚进书房,万林筠长老就是眉头一皱;
而通过纸人偷偷散出一缕仙识的李长寿,也看到了书房正中,最显眼位置所悬挂的那一副……
《新婚宝录》!
“咳!咳咳!”
小琼峰上,李长寿捂着嘴一阵咳嗦。
旁观两位门内大佬直面自己所做的这幅宝图,当真是有些……
臊得慌。
万林筠长老定睛一看,随之便略微皱眉,言道:“忘情,你可是要戏弄于我?”
“长老,我怎敢?”
忘情上人苦笑道:“我近来也是被这套功法给难住了。”
“功法?”
‘功法?’
万林筠长老和李长寿齐齐一愣。
忘情上人道:“长老您看,此物名为新婚宝录,是我五弟子所赠。
小五曾说,这宝录,乃是新结道侣必修之法,我仔细琢磨了一日一夜,发现其内蕴含着天地至理,颇为玄妙,需两人同时施展。
只是,始终参悟不透这功法该如何修行,其内又蕴含了哪般仙力运转的方式。
长老且看,这第三式与第四式,本就无甚关联……
长老,万长老?”
“你呀!”万林筠长老用力顿了几下拐杖,“修行都修糊涂了!”
已经快笑晕过去的李长寿,此刻也是有些讶异……
万林筠长老意外的很懂嘛。
就听,万林筠长老定声道:“这类功法我也曾见过几次,这是阴阳双修之法!最关键之处,就是需男女同时施展!
你一个人在此地闭门琢磨,能琢磨出什么结果?
男女大同,也有小异,有些丹药也是要划分男女服用的!”
“是……这么个道理?”
忘情上人仔细想了想,继续苦笑,“我本想,琢磨透了此术,再去寻我道侣。
之前甚至觉得,连人人都能会的功法,我却参悟不透,根本不配拥有道侣。
不曾想,终究是落了下乘,忽略了阴阳之别。
多谢长老点醒!”
“善,你明白了就好。”
“已经懂了……我稍后去找林儿一同研究。”
万林筠长老缓缓点头,也没多看那张宝图,转身朝着屋外而去。
紧接着,万长老将那颗丹药留下,就按李长寿暗中传声所说,告辞离开了忘情居。
那丹药,万林筠长老临走前,‘冷笑’着叮嘱了几遍,必须是与道侣独处时才可服用,用后也可来丹鼎峰言说效果如何。
忘情上人连连答应,送走万林筠长老之后,再次回了书房中。
犹豫几分,继续坐在那参悟‘玄功’。
还是想参透此法,再传授给自家道侣,以免被道侣取笑。
……
半个时辰后,接到李长寿飞鹤传书的酒乌,匆匆落在小琼峰丹房前,刚进大阵就被李长寿一阵追问。
“师伯,献上那宝图时,您是怎么叮嘱的?”
“怎么叮嘱……”
酒乌眨眨眼,笑道:“就是按你说的叮嘱呀。”
“原话!”李长寿定声道,“这很关键!”
“这个……”
酒乌咳了声,见李长寿如此郑重,就道:“现在你就是我师父,且看我如何对你言说。
嘿嘿……
师父?”
“嗯,”李长寿皱眉应了句。
“弟子给您找来了一套玄妙的功法,”酒乌笑声说着,在袖口摸出了一颗灵石,装作是那杆画轴。
酒乌继续道:“这功法名为《新婚宝录》,但凡新结道侣,都需修行。
这也是门内长老让我送来的,他们听说您结道侣之事,心底都开心的很。
师父,这功法,我给您放着了?您抽空了就看一眼?
还有这几只画轴,也是弟子的珍藏,今日就送与师父吧。”
酒乌眨眨眼,“就这么说的,我离开时,师父已经拿起你画的那东西在看了!
放心吧,肯定错不了!”
李长寿:……
真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明白,非这么含羞带怯、拐弯抹角!
活在这世上,当真,太艰难了……
还好,万林筠长老那几句叮嘱,应是起了些许作用。
半日后,黄昏时分,忘情上人驾云自破天峰,面色有些失落地,朝着小琼峰而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风 评 被 害
这次,应该能成了吧。
李长寿看着落在湖边的忘情上人,以及草屋内迎出来的师祖江林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心火烧……
‘罢了,这个就暂时不用了,做太多反而不美。’
将药囊收起,李长寿在丹房前负手而立。
湖边,那两人坐在了熟悉的柳树下。
李长寿想了想,对灵娥传声,如此这般叮嘱了几句。
不多时,灵娥驾云朝湖边而去,落在师父草屋前,将草屋中可能是在修行的齐源道长喊醒,与师父言说一二……
齐源老道看了看树下,先是一愣:
“进展这么快?”
李长寿、灵娥:……
随之,齐源就是温柔地一笑,目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怀念。
他看自家师父江林儿,就如同看……自家独守空闺几千年、今天终于要嫁出去的老姑娘,一般。
万分欣慰,略微不舍。
“师父,咱们快走啦,”灵娥做了个鬼脸,齐源顿时扶须轻笑,点头答应。
随后,这对师徒朝湖边柳树下而去,对师祖和忘情上人行礼之后,齐源老道就道:
“师父、师伯,弟子近来想修行炼丹之道,就去丹房那边小住了。”
江林儿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故作镇定地应了声,实际上耳根都已经红透。
灵娥拿出一枚玉符,恭敬地递给了江林儿,柔声道:
“师祖,这是您屋子周围的隔绝阵法,是师兄与酒玖师叔一同做的。”
“嗯,好,我知道了,”江林儿将玉符接过来时,小手都在轻轻颤抖。
一旁忘情上人温声道:“小源,我这有一些炼丹的法门,你可有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齐源连忙说着,“弟子就图个新鲜,这就去了。”
言罢,齐源与灵娥再次行礼,驾云朝着丹房而去。
湖边方圆十里之内,顿时就只剩江林儿与忘情上人……
彼此对望,深情款款;
话到嘴边,尚未圆满。
忘情上人轻声道:“林儿,我最近,研究了一套功法。”
“嗯,”江林儿低头道,“什么功法。”
“咱们去屋内吧,外面不方便展露。”
“好、好……”
江林儿的嗓音已是细如蚊声一般,恍恍惚惚站起身来,主动在前方带路,去了自己草屋。
当忘情上人前脚刚迈入草屋,江林儿瞬间开启了草屋各处阵法,又用自己的仙力布置了几层结界。
略微有些手忙脚乱。
李长寿淡定一笑;
这点小结界,还能难倒他不成?
怎么着,也是自斩了几次道境,差一线天仙境圆满的小炼气士了。
仙识探去,却发现结界之内又出现了一道更强的结界,似是忘情上人所布。
李长寿:……
嘛,他本来也没想窥人**,只是想看看事情发展,嗯,会不会走岔了路。
既然不让看,那不看就是了。
看师父和灵娥驾云飞来,李长寿开始转身布置了起来。
李长寿拿出了一张特制的桌子,桌子中间被掏空,放置了一口铁锅,这铁锅被两只铁片分成了四格。
自研法器——全自动火锅桌!
铁锅本身有恒温加热的法宝禁制,可通过注入法力的多寡,来控制火候大小。
除此之外,还有防溅小结界,防串味小禁制,等等一系列小设计。
布置好了桌椅,李长寿就传声,让熊伶俐宰杀了几只适合涮烤的灵兽;
随之又拿出了此前准备的几样仙草灵菜,在锅中倒入了仙泉水,开始调制锅底汤料。
那边喜事正生,这边也要热闹起来才行。
虽然远远不及龙宫那么大的排场,也没有俗世那般人多贺喜,但总归也要有点喜宴的味道……
待师父和灵娥过来,火锅已是准备好了大半。
灵娥喜道:“师兄,你又搞了什么新玩意?”
李长寿笑道:“这个叫做……热锅,我还要调配一些酱料。
灵娥去破天峰那边请酒玖师叔过来吧,她这段时间闷坏了。
今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当做是给师祖和师伯祖庆贺。”
“哎,我这就去!”
灵娥转身驾云离开,齐源老道振了振衣袖,笑道:“长寿,为师帮忙做些什么?”
李长寿忙道:“师父您入座看着就是,哪能让您动手。”
齐源老道笑着摇摇头,去了门外躺椅歇息。
不多时,熊伶俐麻利地宰杀、切片、装盘了几只灵兽,端着几十斤新鲜的灵兽肉,兴冲冲地到了丹房。
又片刻,灵娥与酒玖坐在大葫芦上一同过来;
不过,跟着酒玖过来的,还有她的几位师兄师姐……
酒字的几位仙人,又来小琼峰蹭吃蹭喝,顺便修行八卦之术了。
李长寿变戏法一般,又取出了一只火锅桌,一番行礼之后,将酒乌、酒施、酒鹿儿等六人安排在了隔壁桌。
丹房顿时变得有些拥挤,却真的热闹了起来。
草屋中那两位老新人的双方亲友,聚集在此地,倒也算为这一历史性时刻做个见证……
酒乌拉着李长寿的胳膊,挤眉弄眼地小声问:
“这事,已经成了?还是正在成?”
李长寿笑而不语。
说实话,那两个人关起门来在干什么,他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
虽然按照常理而言,现如今两人应该是在进行一些不可描述之不可描述;
但忘情上人能把一本启蒙手册当成仙法修行,现在的局势,说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
第一次在小琼峰露面的酒伞——忘情上人三弟子,一位面容娇美、带着几分英气的女炼气士,真仙境巅峰修为,距离突破天仙已是不远。
酒伞笑道:“老五你别乱问了,师父那边都开大阵了,必然是已经成了。”
酒乌叹道:“咱们师父的性子……三师姐你也是知道的。”
酒施却轻轻皱眉,低声道:“当真是担心,师父到底懂不懂此事。
唉,若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好了。”
酒鹿儿眨眨眼,“可是咱们总不能……过去听墙角吧……”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
“咳,”李长寿提醒道,“各位师伯,忘情师伯祖修为高深莫测,咱们应该做不到,在不惊扰他们的前提下摸过去……
这样反而会惊吓到他们。”
“我有办法!”
酒玖突然掐腰站了出来,“我在江林儿师叔的屋内留下了一只传声螺!
本来是想找找这位师叔有没有什么弱点,让咱能反制,也不曾想到,嘻嘻……刚好派上用场!”
言说中,酒玖在袖口掏出了另一只拳头大小、白玉质地的海螺。
她也不等几人说话,已是抬手点在了手中的海螺上,开启了禁制。
丹房内瞬间落针可闻,几人尽皆屏住呼吸,就听得海螺中传来几句微弱地、时断时续的对话声……
“这真不是功法?”忘情上人问。
“自然不是,”江林儿叹了口气,“行了,我实话说了吧。
这是你徒弟在教你男女房中之事,若你我想要留下子嗣,就依此法进行!
你别、别多想呀,我是在外面闯荡时,在那些凡人城镇中……见多了这些……”
丹房中,一群聚在海螺旁的身影对视一眼,各自忍着笑意。
又听忘情上人道:
“竟、竟是此事,倒是让小五操心了……那,咱们……”
啪!
这应是江林儿拍桌而起的响动。
“真是!叽叽歪歪!本大爷忍不住了!说!你想不想要子嗣!痛快点回答!”
“我、我……林儿,我如今度金仙劫在即,心底无甚把握,自是想留下血脉……”
“过来,躺下,脱衣服!”
忘情上人忙问:“好,我该做什么?”
“嘤……你当真是要羞死我不成,这般时候了,还问要做什么!”
江林儿禁不住笑骂了声,又支支吾吾地道了句……
“你就、就……我听人说,其实就是……随、随心而动。”
“我大概明白……”
突然间,在丹房中,一只纤手突然从侧旁探出,摁住了那只神奇海螺。
听得正带劲的一群人抬头怒目而视,但看到那雪衣飘飘的纤手之主,又齐齐打了个寒颤。
冷面俏颜,酒依依!
“你们几个!”
酒依依怒斥一声,径直将那海螺直接捏碎,“师父师娘也敢偷听,当真是皮痒了!
真是!也不怕齐源师弟他们笑话!”
酒乌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一旁的齐源满是惭愧地低头。
刚才,他也听的很起劲。
酒依依还要再骂,李长寿已是向前解释了几句,发挥了一下语言的艺术性。
酒依依面色稍缓,问道:“你们当真是担心师父误解?”
“对的,对的,”丹房内一群仙人赶紧点头。
“那,此事就作罢,”酒依依略微摇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火锅,便道,“少喝些酒,莫要耽误了修行。”
言罢,她转身而去,并未多留。
酒玖看着那一地的海螺碎屑,顿时委屈巴巴。
她现在本来就穷,为了换到这对窃听法宝,也是下了血本……
不过……
酒乌嘀咕了句:“大师姐过来是干啥的?”
酒字六位仙人对视一眼,禁不住恍然大悟,一个个喜笑颜开。
可能是因为忘情上人太闷,以至于有些故事要让江林儿主动才能发生,酒乌他们做徒弟的,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火锅宴中,酒乌几人不断给齐源敬酒,一口一个‘师弟’的喊着,差点就将齐源当场改成‘酒石’。
而他们称呼江林儿时,也从师叔改成了‘师娘’。
李长寿和灵娥、熊伶俐坐在角落中,熊伶俐只管闷头吃吃喝喝,这对师兄妹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几分笑意。
趁屋内酒声噪杂,灵娥小声嘀咕了句:
“师兄你想不想……要个子嗣……”
“因果,麻烦,多谢美意,抄一千遍。”
“略!”
灵娥做了个鬼脸,脸红红地转头,闷头涮肉,“我就是随口一问,哼……”
李长寿顿时笑眯了眼。
推杯换盏酒香浓,白汽滚滚肉翻腾。
小琼峰丹房中,两桌人影渐渐走串,酒乌找齐源品酒,酒玖跑来跟熊伶俐抢肉;
灵娥则是忙着走来走去,不断补菜填酒,调制各类佐料。
李长寿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临近大劫的缘故,竟然有些小小的感慨。
就跟上辈子一样,有时候看见很多人聚在一起,就有些莫名的感动……
‘教主哥哥?教主哥哥?’
心底传来轻微地呼喊声,正端着酒杯的李长寿略微皱眉,对一旁灵娥叮嘱了两句,就悄然离开了丹房。
酒玖眨眨眼,纳闷道:“小长寿干什么去了?”
灵娥忙道:“师兄去弄些新菜了。”
“新菜?”酒玖嘻嘻一笑,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肚皮,惹得一阵山呼海啸,“跟着小长寿混最棒了,好吃好喝好玩的都不缺。
我自己一个人修行无聊死了!”
灵娥笑道:“说不定,今日之后,我家师祖会搬去破天峰上哩。”
酒玖闻言眼前一亮,跑过去抱起灵娥一阵欢呼,搞的旁人不明所以。
……
且说李长寿感受到敖乙神念传讯,立刻分了些许心神在安水城主神像上。
这个二教主,按龙族风俗,不是该三个月不出屋吗?
现在该不会又是软玉在怀,然后来找他这个老纯阳炫耀吧……
这次,还真不是。
敖乙面露急色,与李长寿梦中相见之后,也不含糊,直接道:
“教主哥哥,我刚带思思回了金鳌岛,金鳌岛上如今人人都在传,说是你蛊惑赵公明师叔,意图挑起西方与截教的争端!”
李长寿眉头一挑。
西方教这次出手,倒是有些技术含量。
李长寿笑道:“此不过谣言罢了,智者无虑。”
“已经有几位师兄想来海神庙中找哥哥你问询,被我拦下了,”敖乙低声道,“教主哥哥你风评被害,这或许是西……他们暗中出手。
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李长寿温声道,“此事且容我想想对策,你不必着急。
若当真有不利之影响,顶多就是请赵公明前辈出面澄清下。”
敖乙顿时一怔……
“这位前辈可是说请就能请的?”
“不然?”李长寿笑道,“你以为为何当日那些凶人为何退走?
当时有几名那边的圣人弟子,想要去龙宫唱白脸,只不过是被我请公明前辈拦下了。
大概也因此,才有对方如此算计这一遭。”
敖乙双目闪动,面露惭色,低头道:“哥哥竟……教主大恩,请受敖乙一拜!”
“莫要行礼,”李长寿抬手虚扶,心底已有了对策,便道,“此事你不必多管,若是截教仙人要来找,就让他们来安水城,我随时恭候。”
敖乙立刻点头,答应了一声,又匆匆离开。
断了神念交流,李长寿心底略微思量。
其实他并没有如敖乙面前表现的那般淡定,在灵草院中选新草时,心底也在不断思索此事该如何应对。
西方换操盘手了?
这一击软绵掌,让他异常被动。
半日之后,安水城当真来了六名截教仙人,径直朝海神庙而来,带头的还是一位金仙境的女仙人。
此时小琼峰上火锅宴已散,灵娥、酒玖与熊伶俐已去了棋牌室中玩耍,自家师父在丹房中打坐修行。
湖边草屋……
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结界严防死守。
李长寿摇摇头,闭目凝神,将心神落在了海神庙处,启动了一只纸道人。
看了眼自己后堂正中挂着的山水图……如何应对,已是心有成竹。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赵大爷的……迷妹?
当前这种情形,李长寿早有推演到;
且此事发生的时间点,比李长寿预料的,要晚了许多。
【暗中挑拨截教仙人,对付人教背景的南海海神……】
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谋略,反而更像是‘对策’,也证明西方教开始正视,他这个海神对龙族之事的影响。
趁着截教问罪六仙还没到,李长寿用仙识扫了眼小琼峰各处。
也不知道今日种下的果,来年会不会多个小师叔什么的……
啧,折腾了这么久,闷骚富贵和傲娇师祖的道侣故事,总算也是安稳了下来。
李长寿充分体会到了,这种非普通性格搞道侣,是何等的麻烦、何等的困难。
这还是,两位老?神仙眷侣有几千年的感情基础,而且最后小师祖果断平推……
罢了,不提也罢。
算计这事,还不如跟西方教斗智斗勇,跟玉帝‘表面君臣’,与龙族‘称兄道弟’来的轻松!
顺便,借着这些事还能量一量,自己的良心到底值多少功德。
那六位截教仙人到了安水城南一百多里。
这老神仙皮的纸道人站起身来,端着拂尘,道一句:
“封庙,迎贵客。”
后堂之外,立刻有神使应答、跑动。
大庙半个时辰前就已停止接待香客,此时只是将逗留的香客请出去。
随后,这一群壮汉列在后堂之外,一个个散发着凶煞气息。
像赵大爷这样的洪荒‘教际’友人来了,这里有好酒好茶;
像这六位素未谋面、前来兴师问罪的仙人来了,这里……有一群臂上能跑马的壮汉。
“都严肃点!”
门外守着的熊寨巫人们几声呼喝笑闹,海神庙中顿时充满了欢快的肌肉气息。
那六位截教仙人已出现在了空中。
李长寿驾云而起,主动上迎,这具化身面带微笑、十分慈祥,给人一种饱经沧桑、凡事看淡之感。
自然,这里不是‘凡事看淡、不服练练’,而是一种‘凡事看淡、不争不夺’的意境。
这也是一层伪装色,凭借这具化身,给对方一种【南海海神就是一位老者】的最初印象,掩护自己本体。
李长寿到了空中,这六人对视一眼,一名身着浅黄短裙的少女主动向前迈出半步,站在其他五人身前。
显然,她是能主事者。
这少女面容自不用多说,能修到金仙境,除非是有什么特殊喜好,大多都是花容月貌。
让人眼前一亮的,其实是这少女的装扮,有别于大部分的女炼气士。
短裙、布靴、手花、手链,长发扎成了两只‘小笼包’,给人一种年岁不大之感。
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
实打实的金仙,还非自家空虚掌门季无忧那般的普通金仙!
她倒也算有礼数,皱眉道:“道友便是南海海神。”
“是我,”李长寿含笑点头,“我已知各位道友所来为何,还请与我去庙内一叙,且听我解释几句。
此地毕竟是俗世,惊吓到凡人总归是不好的。”
这金仙境少女眨眨眼,突然指着一如往昔热闹的海神庙附近街巷。
“他们像是被吓到了吗?”
李长寿扭头看去,只见各处凡人该干嘛的干嘛,也就几个孩童和小部分远道而来的香客,会仰头看着空中的情形……
对于海神庙经常光顾仙人之事,安水城的人们,早已是见怪不怪。
李长寿尴尬一笑,言道:“始终是不太妥当。”
“哼,”这少女嘴角一撇,“依我看,道友你心底有鬼才是!
你既知道我们来此地是为何,那我且问你一句,你是否算计了我截教外门大弟子?”
李长寿皱眉道:“道友何出此言?你我不如先去那后堂,有些话不好在此直说。”
“既然心里没鬼,为何非要躲起来言说?”
这少女略微皱眉,盯着李长寿的双眼,“你肯定是算计了公明师兄。”
李长寿:……
只有这个,他敢发重誓,当日确实是赵公明自己跳进来坑里面来的!
他本来只是想说服黄龙真人,谁知道赵公明如此古道热肠、心潮澎湃,喊着三教一家亲,直接冲到了坑底。
还躺下了!
但此时,李长寿只能先将对方忽悠下去再说,在这里说话,当真容易暴露一些讯息……
李长寿道:“道友说我算计了公明前辈,可有物证、人证?”
少女有些不解,“物证人证是什么?”
“就是证明此事的人或者事物。”
“我听岛上之人都这般说,这自然是做不了假的!”
这黄裙少女挺胸抬头,倒是意外的挺富有,冷然道:“总不能有人捕风捉影,算计你一个香火野神。
西方教与我截教都是天地间的大教,你又是哪般跟脚?”
听闻此言,李长寿并未恼怒,甚至……
还有点想笑。
对方能这么说,说明自己的潜藏伪装还算及格。
而且对方这句话,已经暴露了太多信息。
这六位仙人,应该就是金鳌岛被煽动的‘吃瓜群众’,连南海海神教与人教的关联都不知,就急匆匆赶来兴师问罪……
这种人,通常意义上来讲,不难忽悠。
但苍鹰搏兔犹尽全力,李长寿自不会留力、留情。
李长寿笑道:“论跟脚,我也算人教中人,各位若不知此事,不如先去各处打探一番。”
“你是人教中人?”
李长寿笑而不语,自身流转少许道韵,这几名截教仙人的面色顿时有了少许变化。
《无为经》与《太清道涵》本就是一脉相承,前者是单纯功法,后者除却修行之法,还有诸多圣人道论;
论价值,自然是**师所赠的《太清道涵》更珍贵。
李长寿此时所展露的,就是《太清道涵》修出的一点道韵,这也算是自己人教弟子的证明。
那黄裙少女略微皱眉;
一旁有位中年男人拱手笑道:“此前是我们有些冒失,不知道友也是道门一脉,还请道友勿多见怪。”
李长寿温和地笑着:“各位此时可否入内相谈了?”
“自然,”黄群少女哼了声,“哪怕你是人教中人,若是真的算计了公明师兄,我定不会饶过你!”
嗯?
怎么是这般口吻?
李长寿好奇地打量了这性子有些蛮横的少女几眼,莫非、可能、大概……
这是赵大爷的情缘缘?
一想到赵大爷那英俊魁梧、蓄着胡须的模样,再看这位少女……
呃,洪荒嘛,早已见怪不怪。
李长寿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扫拂尘,带着六人朝着下方落去。
两旁列着的神使壮汉同时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颇有威势。
金鳌岛六仙各自皱眉,其他五人都跟在黄衣少女身后,一同入了后堂。
进了他海神教的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前方引路的李长寿轻轻一甩拂尘,几人目光顺着拂尘尖,就落在了……那张山水画上。
他们都是截教弟子,那黄衣少女还听过数次圣人讲道,此刻俏脸上露出几分震惊的神色。
不只黄衣少女,其他五人也察觉到了这山水画中所蕴剑意,以及那都算熟悉的大道落痕……
这是!
六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其余五人眼底的忌惮。
那黄衣少女轻轻皱眉,却是直接问道:
“你这里,为何会有我家圣人老爷的画作?”
李长寿淡定地一笑,言道:“一位好友所赠。”
截教六仙顿时浮想联翩。
李长寿笑道:“各位道友还请入座。
想要问的事,我自会详细与各位言说;
也请各位道友将此事说给金鳌岛上的诸位道友听闻,莫要再起这般误会了。”
这截教六仙也没说什么,各自在两旁入座。
那黄衣少女问道:“这是一场误会?”
“自然是误会,”李长寿笑了笑,“咱们聊这个之前,不如先互相通下名号。
我是人教中人,现如今靠着海神教混些香火功德,道号……长庚。”
“原来是长庚道友!”
一人习惯性地拱手寒暄,却被那黄衣少女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点头。
六仙各做介绍,那黄衣少女虽未开口,却有旁人替她言说……
“这位是我们金鳌岛上十天君,号金光圣母。”
金光圣母?就这个有些蛮横的少女?
李长寿心底一叹;
怎么,又跑来了个封神大劫苦主,未来的天庭正神?
金光圣母乃十天君之列,是秦完秦天君的义妹,并非那位神通强悍的四大门内弟子【金灵圣母】。
李长寿对这个金光圣母,印象倒也算比较深刻。
她在封神大劫中下场凄惨,跟着十天君其他九位布下了十绝阵,成了阐教十二金仙的陪衬,被【圣母杀手】广成子用番天印砸了天灵盖,香消玉殒。
不过话说回来,截教怎么都喜欢自称‘圣母’、‘圣母’,‘圣娘’多朴实。
而且……
李长寿笑道:“原来是金光前辈,失敬失敬。”
将‘金光’两个字单拿出来,着实与她这般玲珑有致的少女形象严重不匹。
“哼!”
这黄衣少女,也就是金光圣母嘴角一撇,“莫要以为认识我们截教高人,就可算计我们公明师兄!
你且说正事,我且来听。
若你胆敢有半分虚假,今日我定要拆了你这海神庙!”
“好,”李长寿缓缓点头,开始了今日份的……
《语言艺术的古典复兴》。
李长寿开口问道:“各位跟公明前辈,可算熟悉?”
其他五人各自哑火;
只有金光圣母淡然道:“自然熟悉,我与公明师兄相交已有一个元会,我刚入金鳌岛时,便得师兄百般关照。”
“那几位,又如何自证是截教仙人的身份?”
李长寿立刻补充道:“几位莫要误会,我所要说之事,乃公明道友之秘。
各位不妨以自身名号立个大道誓言,只要能证明自己是截教之仙,我自会将能说的,都说给各位。”
“立就立,还怕你不成?”
金光圣母倒是先站了出来,抬手立下大道誓言,说自己若非金鳌岛十天君之金光,愿受紫霄神雷。
其他几人纷纷效仿,都自证了截教仙人的身份。
待他们立完誓言,李长寿缓缓叹了口气,言道:“各位觉得,公明前辈……是愚笨,还是睿智?”
“自然是睿智!”
金光圣母立刻道,“你这人怎得说话,公明师兄义薄云天,谁人不知?
他对我们百般关照,又是那般聪睿之人!”
“既然如此,各位何以觉得,我能算计得了公明前辈?”
李长寿反问一句,金光圣母眨眨眼,觉得这话说的……
还挺有道理。
“唉,既然各位问,那我就将此事之经过,与几位详细言说一番。”
李长寿叹了口气,当下开始分享自己现场加工的小故事。
话自海神公明初相识,又至公明与西方教的恩恩怨怨,再说自己此前曾为劝公明前辈,不惜前往三仙岛请云霄仙子出手之事……
……
深夜时,截教六人满脸愧疚的,自海神教后院驾云而起。
临走之前,原本有些蛮横的金光圣母,更是抿着嘴唇,连连对李长寿做道揖,口中不断说着:
“是我之前错怪了长庚道友,差些中了旁人的算计,长庚道友还请多多见谅。”
“若是因为我们,坏了公明师兄的机缘,当真不知……唉……”
“长庚道友,些许礼物聊表敬意,还请继续多为我们公明师兄出谋划策。”
李长寿则是含笑点头,目送他们驾云离开此地,也未收六人的送礼。
待金光圣母飞远,李长寿方才轻轻松了口气。
从金光圣母今日的表现来看,这应该是赵大爷的一位……金仙境小迷妹,而且还是心中仰慕已久、却不敢吐露心意的那种。
赵公明前辈应该对道侣之事不感兴趣,金光圣母也只能将这份仰慕放在心底。
李长寿仔细回想着自己此前所说的那些故事内容,其实并无蒙骗,只是有些部分做了模糊处理,没暴露半分有关龙族的算计。
也不知,后面还有没有截教仙人前来问罪。
“若是总来烦扰,当真也会牵扯我太多精力。”
李长寿喃喃一声,轻轻叹了口气,刚要施展土遁遁走,突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嗓音……
“道友,你就不打算回身看看吗?”
有一说一,这嗓音李长寿自然能听出是谁,而且见到对方心底也有些小愉悦。
但这神出鬼没、自己仙识毫无察觉的情形下,突然就是开口如此道一句……
小琼峰地下密室中,李长寿的本体寒毛直竖,差点就自扬了那具纸道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盯之寿
虫鸣秋夜里,月露伴霜华。
深夜时分,海神庙后院的回廊中。
李长寿借由老神仙皮的纸道人,抬头看了眼身旁这位,像是从自己【正经】画作中走出的仙子,心底一阵庆幸。
确实该庆幸;
自己忽悠、咳,言语说服金光圣母等人时,只是改变了些许说辞,并未扭曲事实。
不然,此时在这位仙子面前,真不好解释。
这让李长寿更为深刻地认识到,坚持自己此前制定的各项原则,是何等的重要。
男人嘛,贵在坚持。
要问这位仙子是谁?
能在这个时机、因赵公明之事寻来,还能让李长寿心境泛起少许波澜的……除却赵大爷有些恐惧的云霄娘娘,大概也就没了旁人。
李长寿笑道:“仙子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自大哥那边过来,”云霄柔声说着,但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
她将一双柔荑背在身后,身上的长裙宛若采云纺纱做成,有一种轻飘飘软绵绵的质感;
每当她走动时,脚下宛若都有两团浅浅的白云相随,虽在这俗世行走,却不染俗世半分无垢。
然而,李长寿却无心欣赏近在眼前的这般美景,心底念头急转、细细分析。
这位仙子……过来问罪的?
不应该,赵大爷最多只是说拦下了西方教高手,不太可能告诉云霄,是怎么拦下的。
李长寿瞬息间就有了应对之法,笑道:“公明前辈可安好?”
“大哥自是安好的,”就听云霄轻声道,“我已听大哥说了。
因道友劝说黄龙师兄相助龙族之时,大哥觉得他也该出手,便出手相助,平白惹下了因果。
道友,我来此只是想问,你当时是有心还是无意?”
“无意,”李长寿正色道,“此事当真只是赶巧了,那日事有前因,黄龙前辈被人算计,公明前辈向前搭救,又让黄龙真人唤我过去……”
当下,李长寿将南海反碰瓷一二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对于云霄、玄都**师这般强者,最好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坚持【用真心换机缘】的策略,并将自身位置摆正。
云霄听罢,略微轻吟,不由轻叹了声,忧心道:
“大哥现如今,已失却了远古时的那份谨小慎微。
我们兄妹四人自远古修行至今,修为越深、本领越强,在天地间树敌也就越多。
洪荒之中存有圣人,越是朝着这般境界行走,越知那是无法逾越之高山,若这般存在要打杀我们兄妹,依然易如反掌。
兄长,似乎已忘了这些。”
李长寿:……
您要是以后能一直记得这些道理,且遇到事别上头,那下场定不会那般凄惨。
“仙子,”李长寿道,“公明前辈如今修为高深、灵宝强横,截教如日中天,却也不必太过担心。”
云霄轻笑了声,柔声道:“道友既能出妙法,截西、救龙、应天庭,自是能看破这些,又何必这般哄我?”
“呃……有些话,仙子说的,我却说不得。”
“道友见笑了。
刚刚听闻道友劝说金光师妹的一席话,云霄心底也多了几分感慨。”
云霄扭头注视着身旁这位老神仙,又柔声问道:“道友明明只是青、中之道心,为何却要扮作这般老态?”
李长寿苦笑了声,云霄仙子当真是个……大机灵鬼。
这都快把他底看透了!
“这般外貌,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李长寿叹道,“青年锋芒太露,中年略显阴沉,只有这般慈眉善目老者的模样,能让人多几分信赖。”
云霄赞道:“道友想的当真周全稳妥。”
“不过是实力不足,只能顾全自保。”
李长寿轻笑着道了句,也瞧了眼云霄仙子的侧颜。
今天,该不会……
这位云霄娘娘,就是来找他谈谈心的吧。
却听云霄道:
“道友应当能看到我截教之内隐患重重,教中炼气士良莠不齐,有些道友虽不能说品行不端,但糊涂、善被人利用。
今日之金光师妹来寻道友,道友之应对,我尽数看在眼底,实可谓滴水不漏。”
云霄话语轻顿,看着李长寿,又道:“我并非有意在旁偷听,只是不愿现身与他们几人相见,平白增添麻烦。”
“晚辈明白,”李长寿笑道,“金光圣母担忧公明前辈,晚辈也理解的很。”
“唉,大哥这般,当真令我忧心。”
云霄凝视着空中那轮孤月,嗓音空灵轻袅,“我那两位妹妹也是胡闹的性子,大哥如今又有些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近来我修行时,总有些许心神不宁,怕是已有什么劫难应在了我大哥身上。
两位妹妹我能禁足在三仙岛,但大哥终究是我兄长……
如今他对你赞不绝口,颇为欣赏,他对我却是有些躲避,道友的话,或许比我劝说还要管用。
道友,可否帮我出个主意?”
“这个……”
李长寿沉吟几声,主意自然是有,办法也挺多,总体思路就是毒打一顿赵大爷,搞一搞赵大爷的心态。
但牵扯因果太大,自己这么做也有些太不地道,最好还是置身事外。
“还是要等公明前辈自己吃了亏、碰了壁,强行干涉是无用的。”
李长寿想了想,又道:“换做是仙子,如今若是被自己两位妹妹说教,心底该如何作想?”
云霄柔声道:“若她们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会听从。”
“但公明前辈……好面皮,”李长寿道,“大概的道理,我是晚辈,也不敢多言。
仙子可以在这方面找一找法子。”
“唉……”
云霄缓缓叹了口气,站在回廊一侧,秀眉轻蹙,不断思索。
也是为自己的义兄操碎了心。
李长寿突然有些感同身受,想开口多劝几句,却又理智地闭上嘴。
一来没有合适的立场,二来会招惹不必要的因果。
看云霄似乎有些郁闷,李长寿便找了个其他话题,主动聊起了画作之事;
云霄在李长寿这,没能要到什么‘劝大哥’的法子,也只能将此事暂且放在心下,与李长寿在海神庙内漫步,闲谈一二。
这般闲逛竟持续了一个时辰,倒是李长寿完全没想到的……
云霄告辞离开时,李长寿心底先是松了口气,随之又有淡淡的无奈。
‘难能可贵之处,在于重情重义;
凶险重重之处,也在于重情义。’
“啧,难办。”
李长寿这具纸道人甩了甩拂尘,运转土遁,身形在海神庙后院消失不见。
片刻后,小琼峰,丹房密室中。
李长寿睁开双眼,施展化形术离开此地,本体出来走走透透气。
皇家棋牌室中,照明法宝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李长寿本来是想将这阁楼命名为‘四三乐屋’,请酒玖做个形象大使,连起来就是……
四三酒玖·小琼峰棋牌室。
玩笑,玩笑。
李长寿在棋牌室外路过,听里面欢声笑语,也并未进去打扰。
毕竟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大男人,靠近醉意正酣的三个妹子……咳,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外加一位女凶神的身周,容易发生一些美好又不必要的事件。
走到后山,看一看自己栽种的那些灵树,又去看了看被大阵笼罩的仙豆快速培育基地。
等他转完这一圈,天已是拂晓,金乌东升,天地间多了一份躁动,少了一些清凉。
决定了。
今后如果自己有能力,在不对自身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的前提下,适度地给赵大爷出出主意,帮赵大爷躲掉那场死劫……
只要赵大爷不出事,云霄仙子应当就不会牵扯进封神大劫中。
不过,这事还十分遥远;
李长寿如今依然不确定封神大劫会在何时启动,反正再过几十年,他就能早早的上岸,自不会再去趟这池浑水。
仔细想想,这事还真挺麻烦。
忽而,李长寿仙识捕捉到,一名巡逻弟子,驾着仙鹤朝小琼峰飞来……
仙门之外,似乎有一男一女两人……
来找小师祖的?
李长寿刚要向前将这弟子拦下,免得师祖和富贵上人尴尬,但他还没驾云,仙识又捕捉到,湖边草屋结界大开!
就听其内传来一声嚣张地大笑声……
“哈哈哈!
以后富贵你就是我林江散人的人了!
放心,咱会对你负责的!”
又听忘情上人轻笑道:“是,一切都尊夫人说的。”
夫、夫人……
李长寿嘴角一撇,感觉自己牙有点腻,继续自顾自地在山中漫步,没多管此事。
不多时,那弟子落在草屋前,禀告说门外有两位自称是江林儿师叔祖的好友来寻;
江林儿在屋内有些慌乱地应答一声,走出来的却是……忘情上人。
那弟子头一歪,随后连忙低头做道揖,双眼之中闪烁着无比锐利的光芒。
八卦大道!
一袭长衣的忘情上人开口道:“她不便出迎,带本座前去。”
“哎、哎,师伯祖您先请,弟子飞的比较慢。”
“善。”
李长寿暗中观察了几眼忘情上人,不由眼前一亮。
一夜春风吹清池,忘情上人的大道圆满之意,更增了几分!
难不成,阴阳调和还有这般功效?
李长寿沉吟几声,随即明白,这是忘情上人放下了心底郁结之事,道心圆满无垢的缘故。
双修有利于渡金仙劫这种事,李长寿自然是不信的。
这毫无仙道理论支持。
……
与此同时,三千世界,距离五部洲不远的一方小世界中。
大千世界、小千世界,都是龙凤破碎远古洪荒之后,洪荒碎片所化;
所谓大千世界,是指阴阳、五行均衡,便是凡人也可安然生存,有充沛的灵气、元气,且幅员辽阔。
而大多数的小千世界,因五行残缺、大道难全,多会构筑出一些奇怪的景色。
此时,一处只有汪洋大泽的小世界中,水面掀起的千丈波涛渐渐归于平静,而在大泽底部,一场大战刚刚落下帷幕。
一条浑身不满黑色鳞片的三头蛟龙匍匐在大泽底部的淤泥中,被一道道金光化作的锁链牢牢困束。
在这头蛟龙周遭,三道身影分开水流,缓缓飘来。
若李长寿能看到此地,定会发现,这三人……
他都打过交道。
居中一人是那驼背老道,西方大圣人门下三弟子;
这驼背老道身周道韵激荡难平,显然,他封镇这头实力强横的三头蛟龙,也是动用了不少的实力……
在驼背老道身左,却是一身血色纱衣的文净道人;
驼背老道身右,则是身周悬浮着六把金色短刃的青年道者……
金蝉。
那三头蛟龙目光之中满是愤怒,愤怒之下藏着的便是绝望。
“西方教!你们何不杀了我!”
然而,这三道身影,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驼背老道缓声道:
“这头黑鳞蛟本是西海龙宫仙蛟兵一名将领,在仙蛟兵中素有威望。
后因琐事被龙宫驱逐,你们将他收服,可借他之手,策反仙蛟,重创西海龙宫。”
文净道人淡定地点点头;
一旁的金蝉双手抱拳,笑道:“副教主目光深远,非吾辈可及。”
“嗯,”驼背老道淡然道:“出手将他元神收服。”
文净道人自然而然地就要向前走,指尖酝酿血光,自然是要施展血蚊之法。
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但那驼背老道却又道了句:“文净你如今控制的高手已过多了些,此蛟龙就让金蝉来吧。”
文净道人轻轻皱眉,却未多说什么。
那金蝉低头向前,视线余光瞥了眼文净道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待金蝉走到那蛟龙巨大的身形之前,驼背老道看向文净道人,手中拿出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血茧,淡然道:
“还有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此物名为锁神追魂蝶,可由化身元神之力,锁定化身之本体。
三年为期,找出南海海神的本体,暗中处置,莫要暴露自身。”
文净道人嘴角勾勒出少许妩媚的笑意,将那血茧接了过来,欠身行礼。
“属下,一定不会让副教主失望。”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狡兔三···窟
小琼峰,栽豆大阵内;
正研究新式杂交仙豆技术的李长寿,心底莫名有了一丝丝悸动。
他仔细体味,却只是感应到,似乎有什么事在围绕着自己发生……
这悸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还没好好的感受,悸动便随之消失不见。
有人在算计本人教小弟子?
李长寿放下锄头,停下手中的农活,面色十分凝重。
这般悸动,应是能够威胁到他本身的算计……
自己现如今都是靠纸道人在外做事,在防推演这一块,不仅有诸多小物件,更有太清圣人老爷出手为他遮蔽天机。
莫非,是门内有人要针对自己?
这也不太可能;
门内现在,大抵来说,已没人能正面威胁他。
——自斩道境不是白斩的,普通金仙在他面前,已没了什么威压。
而且,他也一直在监察门内;
但凡跟自己有可能产生冲突的真仙、天仙,基本都在他平日里的‘定期考察’范围内……
炼气士的灵觉提醒、心底之悸动,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长寿此刻收拾好此地,迅速检查了下大阵各处,就将心神挪回本体,右手掐弄手指,开始细细推算。
不过几个呼吸,他就有了结果,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一无意义的行为,拿出了纸笔,逐条开始分析。
没办法,推算这门神通,跟自身年岁、修为境界、与天道的距离相关,其实就是查阅天机。
让李长寿措手不及的是,这悸动很快再次出现,但随之又消失不见。
又片刻后,李长寿迎来了第三**灵觉轻颤……
什么鬼?
难不成,能威胁到自己的这个家伙,还在犹豫不决?
李长寿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白纸上画下的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故事线,心底也禁不住嘀咕了几句。
能威胁到自己本体的方式,如今只有四条——
第一是突然有大能来了脾气,非要覆灭度仙门;
第二就是依据纸道人所留下的漏洞,找到自己的本体;
第三,便是能串联起‘度仙门弟子’与‘南海海神’关系的小老铁,敖乙。
第四条比较荒诞,但也有可能性,那就是自家圣人老爷看自己不顺眼,吹口气把自己吹成渣渣灰……
这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第二、第三条。
可以先做个排除法。
李长寿当即用神念联络敖乙,两人的神念在安水城主神庙的神像之间勾连,进入了梦境之中。
李长寿仔细‘盘问’了一遍敖乙,把二教主搞的都有些紧张。
还好,二教主挺住了这波审查……
李长寿又与敖乙问询了几句,有关金鳌岛现如今的‘舆论风向’。
据敖乙亲眼所见,那金光圣母回金鳌岛之后,就找来不少好友,言说有关南海海神与截教的‘缘法’,解释清楚了并非是南海海神有意算计他们的公明师兄。
金光圣母又说,南海海神‘一心为道门、不沾百因果’,将南海海神与海神教在截教的风评,挽回了大半……
切断神念,李长寿再次凝视面前的这张白纸。
第三个选项的发生概率降低了大半。
那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形……
**师说漏了嘴?
咳,是纸道人可能出问题了……
纸道人并非什么圆满的神通,尽管李长寿已算是穷尽心力去完善,依然不免留下了许多隐患;
而这些隐患,李长寿一开始就是知晓的,也做了一点点的防范。
“看来,防范还不够。”
李长寿沉吟几声,看了眼那两颗九转金丹,闭目,凝神,调动各地纸道人,让能潜藏的潜藏更深一些,不太稳妥的便直接自毁。
不多时,李长寿已是完成了一次自检。
而那份心底的悸动,再次出现……
“还没下定主意?”
李长寿眉头轻皱,若他有**师的神通本领,当真是要撕开乾坤探个头过去,问一问对方要不要出手。
当然,最好是永远别出手……
与此同时,灵山脚下某个不起眼的洞府中。
文净道人斜躺在自己的宝榻上,看着掌心这只不断颤动的血茧,时而秀眉轻皱,时而眉角舒展……
她确实是在犹豫。
倒不是在人教与西方教之间犹豫。——她已是对西方教彻底死心,又在人教那看到了一条光明坦途。
换做是谁,只要不是失了智,都会做出明智之选择。
西方,根本斗不过人教那寥寥几人。
昨日那驼背老道,给了她这血茧,还说什么‘重用’之类的话……
‘当真以为本女王大人是那少不经事的女子,那般好蒙骗?’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西方教这边,她已是有筹码就可舍弃的棋子……
就说这次那位圣人弟子的安排。
无论是谁,除却圣人老爷亲自出手,推演南海海神,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太极图警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南海海神在人教之中举足轻重,能得圣人直接庇护!
先不考虑她如今已是归顺人教的‘美腿二五仔’之身份。
让她用这只蝴蝶,找出南海海神的真身干掉,其实就相当于是把她扔到了兜率宫中的八卦炉内。
她若出手、得手,那个男人——玄都**师,焉能不打杀了她?
再说,如今那南海海神、人教小法师,就是她唯一与人教联络之人,她岂会做这种自毁生路之事……
文净道人并不担心,自己该如何应对此事;
只要将此事说给南海海神,对方自然会有破解之法。
现如今,她犹豫的,却是……
‘要不要用这个东西,把这个小法师的真身找出来戏弄一番?’
文净道人那双狭长的凤眼再次眯了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几分促狭。
她也是被这个南海海神算计的太多了,以至于心底有些怨气……
“哼,本女王想做就做,又能如何?”
当下,文净道人第六次坐起身来,指尖似乎要立刻戳破这只血茧,但只差毫厘,她的纤指又堪堪顿住……
虽说找到这家伙的本体捉弄一番,确实能出口恶气,但这般却有些因小失大,更容易惹恼了南海海神……
怕?
她自然是不怕的,只不过是在理智思考的基础上,有那么一点点的从心罢了。
文净道人心底不断回转出,自己几次跟这位人教第三号人物碰面的情形……
每一次,她都有新的发现;
每一次,这家伙都让她心底再多几分忌惮。
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小法师不只是人教中人这么简单,他背后的圣人,甚至也不只是太清圣人这一位。
【罢了,还是先将此事与他暗中商议一番……】
文净道人正想收回手指,但她双目之中划过少许恼怒,抬手就将这血茧戳破。
她是谁?
她可是血翅黑蚊一族的女王大人,当年驰骋血海【角落】的一代强者!
那血茧直接裂开,一缕缕血光汇聚,一只闪烁着幽冷青光、浑身半透明的蝴蝶轻轻起舞,落在了文净道人指尖。
‘哼!只要让我找到你!
大不了就是认个错,你还能打杀了我不成?’
……
来了!
地下密室中,李长寿精神一震,这一瞬,心底灵觉的跳动无比明显。
对方还是出手了!
李长寿屏住呼吸,立刻起身,施烟遁出了地下密室,本体驾云朝着破天峰匆匆而去。
到了百凡殿,走到圣人画像之下,李长寿在袖中摸出了三株又粗又长的高香,给圣人老爷续上,又诚心跪拜,心底道:
‘弟子无事所求,只是来给您上个香,求个心安。’
就如他平日里,每三个月一次的日常上香那般,画像毫无异样。
各位外务长老对此已是见多不怪。
李长寿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危险降临,心神全开,全力监察几处要害之地:
度仙门山门、南海之滨安水城海神教主神庙、东海纸道人军团藏身处。
但李长寿心神紧绷了一个时辰,心底突然警兆轻起!
李长寿的神念,立刻降临在了一处不起眼的海神小庙中……
但他来晚了半步,只捕捉到了一道驾云离开的魁梧身影,对方修为不弱,转眼消失在了天边……
果然有敌人。
李长寿立刻就要启动纸道人前去阻击、试探,但他心底一动,却将这个念头摁压了下来。
不能急。
若所料不错,对方故意惊动自己,有可能就是想引自己的化身现身……
习惯性稳一手,看对方后面有什么举动。
又半个时辰……
那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某处大城的海神庙中,也只是逛了一圈就走,故意显露了下自身境界。
天仙境巅峰?
保守估计,有可能是金仙伪装出的。
这引自己化身出动的意味,未免也明显了些……
‘别又是西方在出招。’
李长寿沉吟了几声,心底更是坚定了避而不显的念头。
接下来的半日,对方连续现身六次,甚至有一次还故意跟熊寨神使起了冲突,打伤了两名神使。
然而李长寿今日的化身,却是完全不露头,连续……
稳一手。
“还不上钩?”
南海某处海底石缝中,文净道人禁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果然不愧是能将她收服的海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嗅觉如此敏锐。
“今日当真,要跟你再分个高下。”
当下,文净道人嘴角露出几分妩媚醉人的微笑,开始谋划一波……大事。
另一面,李长寿起身,离开了圣人画像前。
他总在这里跪着也不像话,每次祭拜半天就是极限了。
但,挪地方是不可能的。
洪荒这凶险阴暗的环境中,也就只有兜率宫后院与圣人老爷的画像前,才能给他足够的温暖。
李长寿就轻吟了一声,眉头轻皱,身周道韵轻轻颤动,做出一副要突破境界之像……
他忙问:“长老,弟子可否在此地暂时闭关?”
“快,突破可是大事!”
“谢长老,”李长寿做了个道揖,立刻在圣人画像左侧不远处盘腿坐了下来,在自己身周布置了一层法力结界。
一旁有两位真仙境外务长老出手,为他加了两层仙力结界……
平日里的灵鱼灵肉,也是没白伺候。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长寿都在百凡殿中闭关突破,修为境界似乎要突破一小阶,又似乎后力不足。
实际上,他只是在与那个看不到的对手,暗中交锋……
对方的攻势一波接一波,花样繁多,但有点外强中干。
让李长寿心底奇怪的是,对方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令寿迷惑。
不过三日,对方搞事的程度,已到了即将让凡人死伤,为李长寿增加业障的地步。
李长寿心底衡量一番,哪怕是一点业障也无妨,依然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
而对方似乎只是装腔作势,也没对凡人真的下手,几次搞事都是虎头蛇尾……
对方也忌惮业障?李长寿心底暗自思量。
又过了三日,暗中那人见逼不出海神化身现身,似乎已是暂时放弃……
然而,李长寿如何会掉以轻心?
耐心这种东西,他多的很,现在也不过是稳到第五手……
这日黄昏,李长寿突然察觉到,自己元神似乎在被人窥探!
心底警兆大作,神念立刻降临在了一处海神庙的神像上……
他看到了一只青色的蝴蝶,在自己神像鼻尖飞起,落在了那魁梧男人的掌心……
这男人冷冷一笑,转身驾云,匆匆离开了此处海神庙。
李长寿:……
就……这?
那青色蝴蝶,应当是能追查元神之力的异兽,与李长寿此前所推演的几种情形之一,倒是完美对上了。
李长寿一颗心放下了……十分之一,将心神挪移到了某处海神庙的大庙中,静静等对方上门。
又两个时辰后,这魁梧壮汉驾云而来,沿着手中蝴蝶所指引,落在了这处大庙的后院中,看到了在角落中静静扫落叶的老者。
这魁梧壮汉淡然道:“你,就是南海海神?”
老者并不答话,抬头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但身形却突然被火光包裹,瞬间化作了灰烬。
这是一具普通纸人;
只不过是留了李长寿的一滴精血,糅杂了微弱的元神之力与自身道韵……
壮汉顿时愣在原地,那蝴蝶再次煽动翅膀,指出了另一个方向;
这魁梧壮汉冷哼一声,再次驾云而起,朝着下一处海神庙而去。
就这般……
四五日内,这壮汉跟着那只蝴蝶,在南海之滨来回转圈,去了整整十八处海神庙,见证了……
十八只普通纸人的自毁。
“啊!不当人子!”
南海海底某处石缝中,文净道人用力抓着自己的两缕秀发,咬牙切齿、俏脸狰狞,这几日已是骂了不知道多少次西方粗话。
这个南海海神、人教小法师,是不是凶恶狠人她不敢下定论,但对方绝对是个狡诈到了极致之人!
都说狡兔三窟,这是什么?
三百窟都有了吧!
就这,西方还想跟人教斗?直接认输吧,完全算不过!
突然间,文净道人借由那具血蚊傀儡,听到了一缕熟悉的传声……
“玩够了吗?文。”
第二百三十章 要做一个出色的女王大人哟
她,怎么暴露的?
刚才这传音,自然就是熟悉的南海海神‘口音’;
这声平平淡淡的‘文’,让文净道人心底各种轻颤。
她搞不清,海神说的是‘文’还是‘蚊’,前者与后者所代表的情绪明显不同……
海底石缝中,文净道人躲藏起身形,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远古至今,大风大浪她见多了,当年血海大战她都……在旁远远地观察过!
刚刚不过是毫无征兆地被识破身份,心虚之余,又知人教南海海神掌握着自己生死把柄,这才略微有些慌乱……
文净道人迅速反应了过来,觉得这个一肚子脏水的海神,有可能是在诈她。
又听……
“下次你若再这般恶作,我自会禀明兜率宫,请**师施惩戒于你。”
第二道传声钻入了那傀儡壮汉的心底,文净道人禁不住苦笑了声。
她真的暴露了,还是很彻底地暴露!
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那傀儡壮汉呼了口气,转身对着四处拱手,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
文净道人刚要借这具傀儡解释几句,可不等她开口,海神那不知躲在何处的化身,第三次传声……
“莫要随意说话,这具傀儡退去南海,你来安水城见我。”
听闻这道传声,文净道人只剩苦笑。
自己此刻不仅暴露了,而且再一次,被对方安排的明明白白……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她这番折腾又图个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在阴谋诡计上,完全不是海神的对手,更不可能直接对这个海神出手,可心底就是有所不甘……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好不容易搭上了人教这条线,她这个孤苦无依、被洪荒大时代所抛弃的女王大人,很快就能看到翻身的机会,怎么就……
若问她现在的心境,那自然就是【很后悔】。
若要让她问海神一个问题,那必然是【为什么】。
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身份?
文净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本是想着,哪怕无法找到南海海神的本体,也不能暴露自身,所以不惜本尊亲自到了南海,近距离操控这具调教了许久的血蚊傀儡。
不曾想,终究还是暴露了。
南海海神,总归还是那个南海海神,浑身上下写满了‘迷’字。
‘罢了,输给他也不是第一次,这面皮索性不要也罢。’
文净道人幽幽一叹,本体化作一只血蚊,屏蔽自身一切气机,暗中朝安水城海神庙赶去。
至于那具带着蝴蝶的血蚊傀儡,她也遵从海神所言,此刻朝着南海赶来,做出气急败坏、暂时撤离的模样……
……
‘啧,还真诈出来了。’
破天峰、百凡殿中。
李长寿轻轻松了口气,心底流转着这般念头,有些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来,外层伪装的境界小幅度上扬,却没能突破一个完整的小境界,面色有些遗憾。
李长寿对两旁的外务长老们做了道揖,便低头走出百凡殿,驾云离开了此地。
几位鱼肉之交的长老本想鼓励李长寿几句,但见李长寿面色黯淡,也就没多说什么……
这事,也确实不好安慰。
离开百凡殿后,李长寿维持着自己郁闷的表情,心底的念头却是纷纷杂杂……
莫不是,文净道人叛了西方之后,又叛了他们人教?
若真如此,自家圣人老爷或许会给自己一些提示,毕竟文净道人关系到今后坑西方的大算计。
又或是,文净道人对他这个海神一直有怨气,想找到他的本体,互相把持把柄,在他这里多一些话语权?
根据李长寿这些天的观察进行分析,这条倒是很有可能。
其实李长寿在出声之前,并未直接确定这是文净道人,他只是察觉到了几个要素,心底有些怀疑……
要素之一,傀儡。
他在几天前就已发现,这个天仙境巅峰的魁梧壮汉,似乎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虽然对方举止动作并无什么太多破绽,但善用纸道人的李长寿,能从许多细节,比如这傀儡的眼神、细小动作,判断出对方应是傀儡。
洪荒中,控制旁人心神的法子数之不清,李长寿也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血蚊傀儡……
但对方这段时间的行为,确实过于反常——
这傀儡每次出手,引他化身出动,却都在关键时刻退却,也不下狠手、死手;
对方鼓动凡人闹事,但又只是小范围捣乱,并未闹出人命,十分忌惮业障;
傀儡每次现身海神庙就跑,似乎有些心虚……
李长寿在心底列了一大串的选项,排除法刚做到一半,心底突然冒出了【这难不成是那只蚊子在搞事】的念头。
犹豫了两日,又详细斟酌了一日,李长寿决定诈对方一诈……
他传声说的那句话,也是反复斟酌、仔细琢磨过的。
尤其是,那一声‘文’大有讲究。
若对方不是文净道人,这样便不会直接暴露自己认识文净道人之事,保护人教潜藏在西方教的‘优秀教众’。
若对方确实是文净道人,单单一个‘文’或‘蚊’字,能凸显出,自己此时已被她惹怒,并初步试探她是否已二次叛教……
让李长寿确定对方就是文净道人的,是这壮汉傀儡下意识的反应。
对方有一瞬震惊、慌乱,带着少许‘我都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的不敢置信……
李长寿后面又传声那两句,也不过是进一步确定傀儡的身份,并做一些应对安排。
到此时,李长寿的灵觉已经恢复如常,没了什么危险之感,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凶蚊真不好收服,也着实是不让人省心!
现在急需确定的,是文净道人是否已经背叛了人教。
其实判断方法也很简单。
接下来,如果文净道人用本体,或者用之前神通血蚊赶来海神庙,那就说明,文净道人有六成可能,还是站人教这边。
假若是那具壮汉傀儡前来,此事就值得玩味了……
李长寿本体回了小琼峰丹房,立刻开启周遭各处大阵,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防推演小玩意。
正此时,他在海神教主庙中,捕捉到了一缕‘嗡嗡’的蚊声……
来的倒是挺快。
李长寿藏在地底大阵中的化身散出仙识,只见一道妖娆倩影,出现在了海神庙后堂,浑身被一层迷雾包裹。
但李长寿上辈子修炼多年的‘去马赛克之瞳’,此刻也是发挥了作用,技术性看透迷雾,见到了那一身血色纱衣打扮的妖娆女子。
她藏在骨子里的凶煞气息、给李长寿有些压迫感的道境威压……
应当是蚊子的本体。
怎么……穿的这般暴露?
文净道人左右观看,寻找着了南海海神的身影,但等来的却是一句:
“换身正经些的衣服,去后院西北阁楼书房等我。”
文净道人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不忿,她这衣服如何不正经了。
但李长寿又传声道:“**师随时有可能注视此地。”
文净道人立刻转了个身,凝出了一层深蓝色的素净长裙,顺便还换成了洪荒女子常见的云鬓发型;
随之,她又隐去身形,赶往了那阁楼。
李长寿:……
呃,这蚊子真的对**师动了那种心思?
洪荒万瓷之王赵公明与他的迷妹金光圣母,鸿蒙凶兽蚊道人苦追太清无为玄都**师?
夭了个寿的,这都是些什么戏码……
这个洪荒天地的画风,真是越来越出乎寿的预料。
咳,且说正事。
不多时,一具老神仙皮纸道人自地下纸道人库中钻出,朝那处阁楼而去。
与文净道人见面之后,李长寿既不恼怒、也不摆脸色,依然是那般含笑的慈祥模样,仿佛此前被折腾的不是他一般。
李长寿自顾自地坐在了书桌之后,文净道人散去身周迷雾,习惯性地妩媚一笑。
“坐吧,”李长寿淡然道。
“不了,我站着便是,”文净道人轻声说着。
李长寿注视着文净道人那双迷人凤眼,保持着道心空明,尽力去忽略文净道人给自己带来的那份威压。
而文净道人,此刻也与李长寿的纸道人对视着,她很快就是轻轻一叹,有些欲言又止。
李长寿笑道:“道友,你可是对我有些怨气?”
“不错,”文净道人略微抬了抬下巴,“我总归是一族之王,被你三言两语就收服,心底总归是……”
“然后呢?”
“我自是……罢了!”
文净道人突然颓然一叹,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圈椅中,用平淡地语调迅速说着:
“是我一时起了些歪心思,想找你本体戏弄一番。
起因是前些时日我得了西方教命令,让我用那只锁神追魂蝶寻你本体踪影,暗中除去。”
李长寿的纸道人淡定地点点头;
而此时已在小琼峰丹房地下密室中的本体,却是紧紧皱眉。
流浪小琼峰计划,还真是一天都不能落下!
文净道人又道:“我自不会真的伤你,你手中握着我今后的生路……
我不过是想,多一些反制你的手段罢了。”
李长寿温声道:“你的话,此时我只能信五成。”
文净道人秀眉轻皱,却也知,这是自己搞事搞出来的苦果,低声道:
“我可像上次那般,立下大道重誓,自证并未背叛你们。”
“嗯,稍等。”
李长寿淡定地道了句,拿起一旁笔墨,提笔写了一阵,随手写了个千字篇幅的大道誓言出来,用仙力推给了文净道人。
某蚊:……
不多时,一抹天道道韵降临,又随之退走。
文净道人有些无力地坐在那,眼底流露着浓浓的无奈,苦笑着问:
“可还有其他惩处?”
“莫要说惩处二字,”李长寿微微一笑。
为了让今后少发生类似事件,李长寿决定用一些小的小套路……
就听,李长寿叹了声,温声道:
“是我忽略了道友心底的这份怨气,这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以后,文净道友,你心底若有憋闷之处,都可以找我来倾诉一番。
文净,我知你对如今天地有怨言,对天道也有怨恨,但生灵存于世间,除却了生存之外,也还有许多其他的追求。
你可曾想着,自己为何而活?”
文净道人轻轻皱眉,言道:“生存本就是生灵天性,惧死则求活。”
“非也,”李长寿缓缓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我告诉你三个新词。”
文净道人奇道:“还有我不曾听闻过的新词吗?”
“自然是有的,”李长寿提笔在面前这昂贵的薄纸上,写下了三行十二个大字:
本我价值;
本欲满足;
生灵追求。
当下,李长寿缓缓开口,把他上辈子开公司那几年,鼓励员工的话术,糅合了一些洪荒修行的道理,细细为文净道人解释。
不多时,文净道人被李长寿所说之道、之义所吸引,起身走到书桌旁,静静听他在那言说……
这些,其实也是李长寿上辈子的人生经验。
想让年轻员工多干活又不想给他们高工资,那就跟他们谈理想;
想让公司老油条发挥些剩余价值,又不想给他们升职加薪,那就谈自我价值的实现。
而文净道人这般,是‘人教’必需的‘人才’,又对自己这个临时主管有些怨气……
那就在前两条的基础上,走心、谈交情。
李长寿上辈子最佩服的一位成功商人,能把裁员喊成本公司向社会输送人才;
今日他厚着脸皮,必要灌输一些思想在文净道人心底,以免后患!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时分……
文净道人双眼之中带着星光,嘴角带着微笑,在南海海神庙的阁楼窗边,对‘老海神’做了个道揖,言道:
“多谢道友点醒。”
“去吧,”李长寿摆摆手。
“道友放心,”文净道人定声道,“我定会成为人教与天庭所必需的高手。
让我的道生,绝不虚度!”
“善。”
李长寿笑道:“锁神蝶之事的后续,就按我刚才所说的处置。”
文净道人轻轻颔首,对李长寿露出几分微笑,满是感慨地叹了口气,转身化作一抹血光,留下少许嗡嗡的声响,迅速消失不见。
‘这蚊道人……
要做一个优秀的女王大人哟。’
李长寿心底一叹,这老神仙皮纸道人甩出少许火光,将文净道人所坐过的椅子、自己面前写了一摞的纸张,尽数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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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新盟主‘郑勋逸’的大力支持!)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劫热
文净道人虽然稳稳的忽悠住了,但自己现如今,却是真的陷入了危机之中。
西方教现在对南海海神已是起了杀心,南海海神人设单纯的【人教中人】的背景已是有些不稳……
还好,自己一直将真正身份藏了起来。
此时来看,自己当时耗费心力,让人教小法师、南海海神、度仙门弟子,三个身份互相分离,确实不是白费功夫。
现在虽说也非毫无隐患,毕竟要考虑到【敖乙被人搜魂】、【敖乙被人控制心神】、【敖乙被扔到了油锅】等等突发事件。
但这总比他李长寿直接暴露在西方众高手的视野下,要好很多……
身处这大教的旋涡之中,该如何才能更好的自保?
李长寿也知,自己此时稍感被动,归根结底还是修道岁月太浅,积累不充分,导致自己在这般风云大事之中,无法全面发挥、尽善而为。
他不禁陷入了思索。
想要保护好自身,自然就是要‘藏得深’、‘跑得快’、‘明大势’、‘抱大腿’。
一味躲避并不稳妥,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抱稳大腿,所以自己又必须在这个旋涡边缘游走……
这就宛若一个怪圈。
西方教今天出一个锁神蝶,明天说不定就会搞一个锁命虫……
这谁受得了?
自己能想个什么法子,把对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
文净道人此时,想必已经在对西方教复命;
为了保护这位以后有大用的己方队友,那只锁神蝶,李长寿并未让文净道人摧毁,反而是让文净道人回去之后对西方教的副教主详细描述,如何找寻南海海神,又如何找错了十八次。
虽然对方不可能真的‘知难而退’,但总归不能‘知难而上’,有可能会换个思路……
说实话,只要不是威胁到李长寿的本体,纸道人对方想毁多少,那就随他们毁多少。
大不了,以后再开发出点豆……仙人……
嗯?
轰隆隆——
“天道之力?”
密室中,李长寿被这般闷雷声所惊动。
仙识扫过,发现在山门之外的渡劫圣地——某无名峰周遭,正飘着十多道身影。
有同期弟子在渡劫。
李长寿眼前一亮,将自己的烦心事暂时放在心底,立刻离开地下密室,对灵娥传声召唤。
大不了,西方教如果再有动作,自己就直接请**师出场,帮自己搞一场大戏。
只需让西方教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南海海神就够了。
——大家同台竞技,直接拔对手网线,那就未免太过分了。
不多时,李长寿驾云带着灵娥、熊伶俐,朝护山大阵边缘赶去,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壁,注视着那名弟子渡劫的情形。
与此同时,有不少门内弟子都赶来了这个方位,欣赏一下天劫,增加点自身渡劫的信心……
今日渡劫的,还是个熟人。
刘思哲,度仙门都林峰弟子,曾在小琼峰跟王奇师弟为爱顶过牛、角过力,也就是当初‘雁儿师姐’与‘奇奇师弟’的感情错乱之人。
度仙门排名前十、前二十的仙苗,这几年都在准备天劫,谁先渡劫,也不会按照门内排名顺序……
天劫可不会看谁的面子、听谁的安排。
大阵之外的无名峰上,风云变幻、狂风大作,灵气滚滚而来,化作天劫劫云。
那劫云的威势,在李长寿看来……
倒也不算太强,多少有些稀松,这也侧面证明,刘思哲是真的刻苦修行,本身天赋只能称之为中上。
李长寿观察了几眼自己师妹的表情。
此刻,灵娥直面这般天地之威,俏脸有些泛白,禁不住轻轻抿嘴……
“师妹,这天劫怎么样?”
隔着半丈远,李长寿传声道:“以后你也免不了要走这一遭,天劫之下,若自身之道不够扎实,就是灰飞烟灭。”
灵娥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怜地看着李长寿,随之就是忧心忡忡地注视着那边的渡劫之人。
啧……
不给这个小丫头一点压力,天天跟酒玖师叔胡闹,如何能成大器!
“师兄……”
“嗯?”
“这个……没事。”
灵娥心底轻轻一叹,若非周围已经有不少身影,她说不定会问一句:
【既然这般,那能否在渡劫之前,满足下本师妹一个小小心愿?】
然后肯定会被罚抄写经文什么的。
成仙劫并不会太磨蹭,劫云备好、渡劫之人站在空中,那劫云之下雷斑汇聚,一记雷霆当头劈下!
“乖乖,”熊伶俐小声问,“这是真劈呀。”
李长寿对二人淡定地传声道:“自然是真的劈,不然天劫的意义何在?”
正此时,护山大阵临时关闭,浩浩天威扑面而来!
显然是门内长老们,想让弟子们更直接的感受天劫……
劫云之下再次出现雷斑,又是一道雷霆劈落,刘思哲身形站在空中巍然不动。
熊伶俐问:“渡劫都要劈几道呀,表兄。”
“刘师弟的雷劫,应该是七道,”李长寿开口说着。
他看着劫云上方呈现出的少许异象,也喊不出这雷劫的称谓。
可惜,没有截教仙在场,解说之道终究不圆满。
雷光一道又一道地落下,第五道雷霆时,刘思哲身周已闪烁起仙灵之光。
李长寿缓缓点头,刘思哲这一关,应该是十拿九稳地过了。
第六道天雷落下,刘思哲身形被劈到了山头上,砸碎了一片山石,自身法力与天劫之力的冲撞,迸发出强烈的激波!
灵娥也不由有些紧张;
她在想自己面对天劫时会是哪般情形,能否扛得住这般威力的天劫。
很快,刘思哲有些狼狈地再次跳了起来,浑身法力凝聚于身前,直面最后一道天劫!
劫云各处雷斑闪烁,最后的天劫之力凝成了一道雷柱,直接将刘思哲的身影吞没,也将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啊——”
雷柱中,刘思哲扬天大吼,长发乱舞!
灵娥看的又一阵皱眉……
待雷光消散,天地间回响起了悠扬的仙乐。
空中出现了仙鹤回翔、仙子起舞、老翁托桃等异象,一朵灵芝般的祥云托着刘思哲缓缓飞起,而刘思哲闭着双眼,感受着自己踏入的全新世界,脸上满是陶醉。
本次渡劫,没有飞升。
灵娥轻轻呼了口气,“师兄,这就是成仙吗?”
“嗯,”李长寿笑道,“这就是成仙,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卡。”
灵娥那双明亮的眸子,顿时流露出少许向往。
李长寿心底松了口气……
总算,把灵娥的兴趣,从叶公好龙式的挂念,引到了一点点修行上……
“师兄,咱们回去吧,”灵娥小声道,“我今后会努力修行,尽早面对天劫!”
李长寿欣慰的一笑,刚要转身,突然扭头看向了一侧,传声道:
“再等等,还有人要渡劫,多看一场,仔细体悟吧。”
“嗯?”
灵娥轻轻眨眼,渡劫这种事还能扎堆来的?
果不其然,刘思哲那边天地异象刚刚消散,正回味自己渡劫的体会,这边突然有一名弟子大笑了两声。
“我的天劫也到了!”
话语刚落,原本消散的天地灵气,再次朝着度仙门汇聚;
说话的那弟子立刻越众而出,飞向刘思哲所在的无名山峰,而新晋元仙刘思哲立刻让开场地,对这名弟子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
轰隆隆——
天雷滚滚,天威示警!
第二波天劫表演正式开始,这次的天劫也是七道,算是仙门仙苗的平均水准。
灵娥这次少了一些紧张,饶有兴致地又看了一遍旁人渡劫,见对方顺利通过,心底更是多了几分自信。
然而,今天的度仙门弟子,似乎是跟天劫杠上了。
第二人渡劫完,又窜出一人,继续引动了天劫……
集体渡劫,其实也是有据可循。
看到一两人成功渡劫,其他已经到了这个门槛的弟子们,心底来了自信,觉得这波能行。
‘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于是,道心稍微震荡,天劫就被直接引动。
第三人之后,又飞出了两名同期仙苗,小灵峰王奇,与他的道侣都林峰刘雁儿,双双渡劫成功。
奇奇师弟与雁儿师姐,成了一对儿真?仙侣。
一时间,门内众弟子摩拳擦掌,第六人跳了出来,直面自己的天劫,然后……
死掉了。
被天劫劈死的这位弟子,是破天峰一脉,与李长寿差不多年岁。
也不知是渡劫前的积累不足,还是渡劫时出了差错,最后一道雷劫没能撑过,在山上留下了一具破烂的尸身……
有点头脑发热的众弟子,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被天劫劈死的这弟子之师,却也只能一声长叹,向前为自己爱徒收拾起了尸身,另做安葬。
灵娥那张小脸,从开心、激动、自信满满,也顿时变得有些……发虚。
李长寿悠然道:“你平日里浪费多少时间在玩乐上,渡劫时,就会有多少风险。”
“师兄……”
灵娥小手拉着李长寿的衣角,抿着嘴唇,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约法三……
罢了,看灵娥也是受了刺激,李长寿难得温柔了一次,温声道:
“天劫只是考验,并非是完全的杀劫。
今日渡劫者六人,五人渡劫成仙,一人命丧天劫,已是不错的成功率。
只是,渡劫始终是自己之事,旁人帮不上太多,你接下来须得安心修行,将自己的道基稳实,如此才可应对自如。”
“哦,”灵娥乖巧地应了句,又扭头看了眼那被天劫削掉了数十丈高的无名峰,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要不还是,先了却自己的心愿,再面对天劫吧。’
灵娥轻吟几声,心底默默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出手……
李长寿带着灵娥与熊伶俐飘然回返。
带师妹围观了一波天劫,算是小小的插曲,能让师妹多几分对修行的敬畏之心,总归是好事。
就是可惜了那位惨死在天劫下的破天峰师兄,若是多准备几百年,或许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接下来这二十年,应该是度仙门本期弟子渡劫的高峰期,自己也要安排出去一趟,然后‘意外’渡劫。
本体倒是不必直接出去,安排个纸道人外出就是了。
只要回来的时候,表露出元仙境初期的境界,也就能完美遮掩过去……
唉,如果能拖到自己度金仙劫时,那就完美了。
若真能这般,他出门一趟,门内以为自己是去渡成仙劫,实际上自己请**师护法,找个隐蔽之地渡自己的长生劫。
回来之后,门内问询,自己就说不小心渡劫成功了,那也不算撒谎。
李长寿轻笑了声,随即渐渐收敛笑容,坐在丹房前的摇椅上,思索着如何应对西方教的攻势。
反攻?
暂时不具备这个条件,毕竟是自己拆西方教的台在先,现在是对方出手的环节。
众所周知,洪荒算计经常是回合制。
这一想,又是几日过去,李长寿心底大概想出了一两个应对之法。
正当他想开始实践,两拨客人,前后脚赶来南海海神庙……
最先来的,是龙宫送礼大队。
一群仙蛟兵扛着六百箱宝物,万众瞩目中从空中落下,将宝箱堆在了安水城主庙中。
这是给海神的谢礼,还有一份也被送去了天庭。
也正因此,东木公匆匆赶来问询海神的意见,龙宫送的礼,天庭收还是不收。
李长寿沉吟几声,反问了木公一句:
天庭缺还是不缺。
若缺宝物就收下,培养天兵也不只是功德之力就足够;若是不缺,就表现的大义凌然些拒绝。
他们天庭可是正经的天道直辖洪荒管理机构!
木公顿时明白了,匆匆赶回天庭应对。
而当木公离开,李长寿清点完自己所得,计算着自己小琼峰综合防御体系又能取得多少进展时,一道身影自北面驾云而来。
黄龙真人?
这位老真人身着土黄色道袍,面露愁色,不断唉声叹气,应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讲道理,他海神庙什么时候改名成了【道门智慧屋】?
怎么遇到难事,都要来此地找他一个人教小弟子倾诉?阐教没人了吗?
李长寿仙识仔细看了几眼,没发现赵大爷的身影,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赵大爷的妹妹很美,但赵大爷本身,确实是个不可控因素。
第二百三十二章 道友,你听说过南海海神吗(貮)
“海神道友……唉。”
李长寿看着眼前这位身着淡黄长袍的高瘦老道,两人碰面寒暄之后,这老道已是有几次欲言又止,并不断叹气。
这感觉,倒像是李长寿已经没救了一般……
“前辈这是怎么了?”
李长寿关切地问着:“可是因龙族之事而发愁?”
黄龙真人又叹了口气,坐在侧旁许久无言。
一时间,李长寿也是被这位前辈高人搞的七上八下,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今道门三教之中,与自己关联最不密切的,便是阐教。
换而言之,自己最为陌生的,也是阐教。
“海神道友……”
“唉!”
李长寿抢先一步叹了口气,让黄龙真人顿时卡在了一旁。
李长寿笑道:“前辈您这是怎么了?若有事还请直言便是。
若是有什么训示,晚辈在此都听着。”
“不瞒海神道友,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一言难以启齿。”
李长寿:……
那就不启齿嘛。
但黄龙真人已经开问:“道友可否为我透个底?
那西方教,到底是想将龙族化为己用,还是,想让龙族归顺与西方二圣之下?”
听闻此言,李长寿心底顿时起了疑惑。
是谁,对黄龙真人说了什么吗?黄龙真人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将龙族化为己用,指的是让龙族成为文净道人这般,干脏活累活却得不太多好处,关键时刻还要被扔出来背锅。
而归顺与西方教二圣,那就代表着加入西方明面势力,享圣人庇护,得圣人机缘。
这虽看似是一件事,实际上天差地别。
这个问题……
李长寿心底念头轻转,自知绝不能直接回答。
倒不是他心虚。
【龙族上天】这事,他做的堂堂正正、胸怀坦荡;
促成龙族上天庭,对龙族来说也只有利好,相当于拉了龙族一把。
不然李长寿也不好意思一直拿龙族给的礼物,前后算起来,这都有上千箱的宝材、灵物了。
黄龙真人此时有此一问,应该已是听了旁人之言,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李长寿答什么都不稳妥。
念头轻转,李长寿已有对策;
他还是喜欢占据主动。
李长寿笑道:“恕晚辈多嘴,前辈何来此问?”
黄龙真人答曰:“只是心底郁结,故有此一问。”
李长寿顿时摇摇头,站起身来,端着拂尘向前走出两步,温声道:
“前辈,若我所料不错,应是有人对你言说,西方如何如何不错,西方教一教双圣、注定大兴,龙族跟着也能沾光得机缘,未必不能中兴……
可是这般?”
“这个,”黄龙真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老实实点点头。
“嗯,确实是这般。
不过这说的也是在理,贫道也觉得,西方教其实也不错,毕竟也是两位圣人老爷,又有十二品金莲镇压教运,若是能成为龙族的归宿……”
“哎呀呀!前辈,糊涂呀!”
黄龙真人不由有些疑惑。
糊涂?这事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怎么就糊涂了?
却听李长寿道:“这般所言,当真是将龙族推入火坑之中,说这话的人,要么是不知此事实情,要么就是其心可……咳,犯了迷糊。”
本来,李长寿想用‘其心可诛’四个字;
但转念一想,能影响到黄龙真人者,大概率是阐教那边的大佬,自己也不好直接开骂。
能少得罪人,自然是要少得罪。
从心莫刚,大道安康。
“哦?”黄龙真人忙问,“还请道友指点。”
李长寿笑道:“道友可否施展下神通,让你我之谈话不为外人所知。”
“这就用,这就用。”
黄龙真人立刻点出十数道结界,将海神庙后堂遮掩了起来,随后便认真盯着李长寿的这具老神仙纸道人。
李长寿沉吟几声,言道:
“敖乙大婚,南海、东海之战尚未落下帷幕,海中生灵残魂尚未完全消散,龙族众将士尸骨未寒。
这一切源于何事?
源于西方招纳龙族,而龙族不愿。
龙族不愿,西方便用这般手段、这般伎俩,不惜降下劫难,残杀如此多生灵。
西方,无义、寡德,表里不一,何以称之为明主?又如何可作为归宿?”
黄龙真人略微点头,刚想开口,又听这位海神道友说道:
“前辈刚才所言,归顺西方能得中兴之机缘,此更是缪言!
西方大兴,如何大兴?
无外乎广纳高手、积累功德,得天道认可。
龙族若加入西方教,西方教想必会善待四海龙王、各位龙族长老,可其他龙族族人的下场如何?
无外乎,又是今日之深海妖族、海族叛军的翻版,为西方随意驱使,做那迫害生灵之事。
前辈想过没有?西方为何要收服龙族?
他们还不是看上了龙族的积累,看上了龙族残留的实力?
如此不必太长,数千年,龙族自身业障必会激增,西方能借龙族做许多事,而那西方能给龙族的丁点好处,换来的,却是龙族族运全面崩溃!
前辈,可想过这些?”
李长寿这些‘肺腑之言’,其实只是陈述利害,并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
也正因此,才显得颇为可信;
再加上,李长寿言辞恳切、感情饱满、富有感染力,把黄龙真人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
黄龙真人此刻脸一阵红、一阵白,既有些羞愧难当,又有些懊悔听信了旁人之言,前来质问‘一颗红心为龙族’的南海海神。
海神,龙族真兄弟矣!
黄龙真人站起身来,深深地做了个道揖,叹道:
“是贫道一时糊涂,差些错信旁人之言,还请道友勿要见怪!”
李长寿心底略微思索,决定以退为进,叹道:
“前辈您能想明白此事就好。
说实话,晚辈也并非毫无私心。
龙族之事,关系到晚辈在天庭今后立足是否安稳,故此,晚辈才会如此上心、事事筹谋。
前辈现在可否告知晚辈,到底是谁,对前辈您说了西方还不错这般话语?”
黄龙真人叹道:“其实是贫道心神不安,所以去找了我们阐教之燃灯副教主,请副教主点拨一二。
万不曾想到,燃灯副教主竟!”
李长寿:……
怪不得,原来是这位燃灯‘古佛’。
对燃灯道人,李长寿本就没什么好感。
在李长寿看来,封神大劫前期本没那么多事,阐教用的是‘收徒挡灾’的策略,截教人多随便选一批去应劫,也不会伤到元气。
但封神大战事情越搞越大,最后将赵大爷这般人物拉下场,引动大劫全面爆发,闹出了九曲黄河大阵与万仙大阵……
这个过程中,除却了申公豹这般‘道友请留步’的大劫之子反复横跳、疯狂操作,与燃灯道人、陆压道人这几人不断煽风点火,也脱不了干系!
而封神大劫还没结束,燃灯道人已是功成身‘退’,一并拐走了阐教十二金仙中的几位,去了西方教继续做副教主……
今日,燃灯对黄龙真人所说的这些话,就隐隐透露了些许信息……
‘难不成,这燃灯早已跟西方勾勾搭搭?’
李长寿沉吟几声,此事倒也不敢多管。
涉及到燃灯道人这种级别的算计,已是实打实的圣人博弈,他连圣人弟子都不是,岂敢参与?
李长寿叹了口气,为了不惹事,还主动为燃灯道人解释了几句:
“其实,这位副教主所见也并非全错;
只不过这位副教主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是远古、上古时期那般,与如今洪荒大世,已有些不匹。”
黄龙真人略微琢磨,觉得这话说得十分在理;他看着眼前这位海神的老者化身,越发的钦佩了起来。
“道友,”黄龙真人恳切地问道,“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道友教我。
贫道既已决定出手相助同族,不管同族是否接纳贫道这般好意,贫道必然是要将此事做完、做好,无愧于他们才行。”
李长寿赞道:“前辈真仁义!”
“只是血脉牵扯,因果无断罢了。”
“前辈,”李长寿心底念头轻转,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再用一用这位老实人。
他正色道:“晚辈却也有一小事,想请前辈出手。”
“哦?”黄龙真人顿时一喜,忙问:“哪般事?贫道这就去做。”
“前辈,是这样……”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李长寿细细讲述了下自己需黄龙真人所做之事,这对黄龙真人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却对李长寿颇为重要。
也算是,他对西方的小小警告。
……
三四日后,昆仑山玉虚宫中。
道门三处圣人道场中,玉虚宫应算是最好找寻的所在。
通天教主的碧游宫隐于仙岛海外,非有缘者不能见;
老子的太清观隐于九重天之上,据说是在三十三天内,除却玄都**师无人可去;
而玉虚宫,就在昆仑山上,隐于层层云雾之内,昆仑山上的不少炼气士,抬头就能看见玉虚宫的飞檐。
自然,元始天尊并不在玉虚宫中,此地也只是有圣人的玉像,元始天尊常住于三清当年的小院……
而玉虚宫内,也并没有太多阐教成名高手,像赤精子、黄龙真人、太乙真人、玉鼎真人等等,都是有自己的洞府,也就广成子与几位高手镇守此地,大家都是有事再聚在此地商议一下。
玉虚宫中,有二百多阐教炼气士,小半听过圣人讲道,大半都是在此地挂名修行,算作阐教门人。
这日,黄龙真人驾云到了玉虚宫中,找来了十七八位关系不错的阐教门人,在偏殿中议事……
黄龙真人直接道:“今日,贫道有所请。”
这十多门人连忙答应,让黄龙真人但讲无妨。
“是这般,”黄龙真人笑道,“近来,贫道与一位道友相交渐深,觉得这位道友性情高雅、不类常人,只可惜无太多人知晓,还对他有所误会。
所以,贫道就想,用咱们阐教的名义,帮他正一正声名。”
一不重要的女炼气士笑道:“这般小事,师兄您吩咐就是了。”
“不知黄龙师伯说的那道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黄龙真人笑道:“各位同门,可听过南海海神?”
一群人齐齐摇头。
“这也难怪,”黄龙真人轻笑了声,在袖中取出了一叠布帛,分别发给了他们,“各位就请按这上面写的来言说。”
一人打开布帛,轻声读道:
“南海海神真高人,行善积德心慈仁。
紫霄讲道他未去,巫妖乱战无他名。
而今南海奉圣命,度化万众为苍生。
天地无常道无宁,海神教中有真情!”
这人读完,阐教众仙轻笑了几声,一人还禁不住笑道:
“紫霄宫讲道这都没去,怎么听着还是如此、如此高深莫测?”
黄龙真人正色道:“各位莫要多问,此事关系甚大。
今日开始,各位就走访昆仑山方圆十万里各处坊镇、名山、洞府,将这段打油诗散出去……”
“师兄,就这么……硬散吗?”
“大家都想想办法,”黄龙真人笑道,“可以跟自己相熟的道友聊天,然后不经意间带入此事。”
众仙略做思索,大多点头称善。
“如此,那就有劳各位同门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度(人)仙(教)小月老【求票~】
‘这事拜托给黄龙真人办……妥吗?’
李长寿心底不断思量着。
虽然事是小事,但他跟黄龙真人也不算太熟,心底总归还是有些担心;
主要也是怕这位黄龙真人,再着了旁人的套路。
之所以借阐教仙人之口,为南海海神造势,李长寿有两个主要目的。
其一是散布烟雾弹,让西方教众尽量朝上古的人物去想,从而掩护自己的真身。
其二,也是借阐教给自己打个掩护。
如此一来,西方那边掌握的讯息,应该是这般——
人教**师在南海海神教势力范围内现过身;
截教弟子、龙族二太子敖乙,是南海海神教的二教主,且南海海神与截教的大手子赵公明也有不错的交情;
阐教仙人夸赞南海海神德行,似与南海海神相交不错。
这般,西方教想对自己动手,应该会多几重顾忌……吧。
而之所以这般做,最重要的还是没什么负面效果。
李长寿摇摇头,不再多考虑此事。
他开始恢复在海神教范围内的假身布置,以应对‘锁神蝶’这般手段。
除此之外,李长寿还搞了一些应急措施。
比如一个念头就可以随时自扬所有纸道人的连锁禁制,随时自断元神之力与元神牵扯之法,安水城下纸道人库的触发式自燃禁制程序……
等。
接下来自己只需小心谨慎再谨慎,除却天庭木公来寻,或是三教大佬来找,就让纸道人静伏不动。
这些其实都是常规手段;
在自保跟脚这件事上的底牌,还是自家**师,这才是核心威慑力。
既然是底牌,那肯定不能轻易动用,不然关键时刻无牌可出就真麻烦了……
接下来的两年半,李长寿都是在这般提防中,安静的度过。
海神教范围内,偶尔可见一些行踪诡异之人,但大多都是探查,并未有旁事发生。
文净道人并未再传递消息过来,一心潜伏,这也让李长寿放心了不少。
人教并不需文净道人做这点小事,只需文净道人后面……搞一波大的……
这段时间,龙族陷入了一段‘煎熬期’。
外有海族不断作乱,内有‘化龙’与‘蛟龙’矛盾接连出现,龙族内部执权阶层也渐渐分做了变与不变两个阵营。
关于此事,敖乙与李长寿相谈过几次。
李长寿给他的意见,就是静观其变,不站队、不进言,模糊自己的立场,坚定站在东海龙王身侧。
若是少年时期的敖乙,那必然是一颗龙心向日月,留肝去胆凑两盘、咳!
那必然是一颗龙心向日月,去留肝胆两昆仑!
但如今,敖乙虽还是少年面容,却是一条已有爱侣的成熟小龙,非当年莽撞少年龙。
学会了静观其变,学会了背后推算,逐渐稳健……
李长寿也不是一味的被动等待;
他再次出手的时机,虽然要等到西方再出手、龙族内部矛盾爆发,但在此之前,他也可做许多布置安排。
比如,他安排敖乙经营龙族内部的人脉网络,结交各类龙族实权人物,暗中交好一些实力强劲、但地位不高的龙族将领。
又比如,李长寿让木公安排几名天庭天将,没事就去四海巡视,与龙宫增进交流。
待龙宫局势基本平稳,李长寿也恢复了自己的日常,炼丹厚财、完善小琼峰防御体系,并抽时间奖励奖励师妹。
金仙劫自然是要准备的;
而门内的那位天仙境高手王富贵……咳,忘情上人,在道心圆满、人生无憾之后,道心圆满,已经在渡劫的边缘,预计五十年内必定会渡劫。
这让李长寿颇为感慨;
自己之前为了穷凶极恶小师祖、闷骚纯阳王忘情做的这些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有个参考,自己的把握必然会大许多!
值得一提的是,小师祖真的搬去了忘情居;
而作为‘非等量交换’,躲着小师祖的酒玖,彻底定居在了小琼峰棋牌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琼峰好像……确实是赚了!
就是可惜了那套超豪华的阁楼防御阵势,李长寿都想把那边的阵基拆了,改装到棋牌室。
这一日,趁着酒玖喝醉了闭关修行,李长寿将近来修行勤勉了许多的灵娥,与一直努力上进、但修元神道确实差了点天赋的熊伶俐,喊到了湖边草屋。
布置结界、开启阵法,李长寿看着眼前这一雄壮、一娇弱的两个妹子,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今日,我要为灵娥讲修行法,与成仙道基如何打基础。
伶俐你如今也在修元神之道,可在一旁旁听。
若有疑惑不明之处,尽管发问,不必太过拘谨。”
灵娥与熊伶俐同时答应:“是!”
当下,李长寿开始讲修行之道,开悟修行之法。
为了让两人理解更为通透,他旁征博引、深入浅出,习惯用一些奇妙的比喻,也时而逗得灵娥不断忍笑。
听师兄讲道,其实是灵娥最为钟爱的事之一;
只可惜,随着她修为渐渐提升,师兄两次讲道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这也并非李长寿偷懒,或是有意疏远,实在是讲的道理越发高深,灵娥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消化掉。
从清晨,到日暮。
灵娥问了几个修道上的疑惑,李长寿都详尽解答;
一旁熊伶俐也想问几个问题,但憋了半天,也不敢麻烦海神大人,最后只敢问出一个偏门、也是最疑惑的……
洪荒冷知识。
“表兄,我能问一个跟修行不相关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问就是了。”
“为啥感觉咱们小琼峰上的灵兽,比我在外面打猎时候抓到的灵兽,都要好吃很多呢?”
李长寿不由哑然,一旁的灵娥禁不住笑出声来。
灵娥笑道:“那自然是你养的好啦。”
“不尽然。”
李长寿笑着摇摇头,言道:
“世间万物,皆有其道;
凡俗仙尘,皆在其理。
伶俐问的这个问题,表面看只是一个笑话,实际上也有内理可循。
洪荒自古而来,已过悠悠岁月,如今人族炼气士当道,更是有不少人喜好烤涮煎炸炒,味之道。
如今咱们能在坊镇中直接买到的,那些常见的食用灵兽,实际上绝不比外面野生的灵兽味道差,甚至,它们更是早已是被众多炼气士,一步步甄别选出,加以培育、优化了口感。
而那些在漫长岁月中没被选中的灵兽,大部分的口感,自然比这些被选中‘传承’至今的灵兽要差了一些。
所以,凡事不必追求新奇,古人早已为咱们做了甄选。
这就是一种道。
道,藏于天地之间,藏于碗筷之中,藏于沙尘之内……
罢了,不多说了,说多了,你们的境界一时也消化不了。”
“哇……”
熊伶俐两只大手托着她那只小巧的脸颊,眼底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而灵娥小嘴微张,有些痴迷地看着自家师兄……
她就喜欢师兄随便一件事,都能扯这么多道理的亚子!
当然,这话也是不能直接说的。
夜幕来临,月明星稀。
李长寿让熊伶俐去搞了一只灵兽过来,现场讲解‘寿丁解兽’的秘籍,为灵娥和熊伶俐打开了洪荒餐饮新层次。
这边吃的正欢,一道五尺高的身影驾云到了小琼峰外,看着左右无人,闪身进了小琼峰暗中升级过的隔绝大阵,朝湖边落来。
呃?
酒乌看着湖边李长寿正和灵娥、熊伶俐大快朵颐的情形,略微愣了下。
“少见呐,长寿竟然不是在丹房那边。”
这矮道人犹豫少许,还是驾云落了下去。
这次答应了那位长老,海口都夸出去了,怎么也要把这事办成了!
李长寿已在酒乌身上看到了些许犹豫,对灵娥和伶俐言说两句,主动朝酒乌师伯迎了过来。
一见面,李长寿就从酒乌师伯那闪闪躲躲的眼神中,看出了少许猫腻。
“师伯,可是忘情师伯祖与我家师祖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酒乌连忙摇头,也知自己在这个师侄面前,不必拐弯抹角……
拐弯抹角反而更容易被安排。
酒乌看了眼左右,低声道:“长寿啊,这几个月,放百凡殿那边的雄心丹,你是不是给停了?”
“嗯,不错,”李长寿笑道,“最近在准备渡劫,炼丹的功夫少了。
而且,根据外务长老所说,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长老、执事去百凡殿中兑换雄心丹,我就停了雄心丹供应。
按理说,此时在百凡殿中还有雄心丹存留才对。”
“这个,”酒乌讪笑了声,低声道,“其实还是有长老需求雄心丹的,只是碍于……碍于面皮……
嗯,你懂的。”
李长寿淡然道:“师伯是为了雄心丹跑这一趟?”
“不错,”酒乌点点头,笑道,“咱们一位长老,他有一个朋友……”
“给,”李长寿拿出了一只玉瓶,叹道,“最后的一壶雄心丹了,总共三十枚,师伯你一定要细着送。”
酒乌顿时喜笑颜开,将玉瓶接了过来,在袖中拿出了两只宝囊。
“这是那长老给的谢礼,师伯这次就不拿……
诶?等会儿,最后一壶?
师侄你以后不炼制雄心丹了?”
“不错,”李长寿道,“此前就已几次说不炼雄心丹,但每次都被这般人情所困扰。
最起码,渡劫之前,我是不会炼制这些对渡劫无用之丹了。”
酒乌闻言面露正色,言道:“这事也怪我,行,你以后不必担心,我也不招揽这般事了!”
李长寿含笑点头,心底也放下了这件小小的挂念。
姻缘之事,干涉命理,就如他教训灵娥那般,其实是比较大的因果。
雄心丹如果是帮助那些老仙人,让他们迸发雄心、找回自信、重塑第二春,那自然是善缘、善事;
哪怕没有功德,也能赚许多人情。
但雄心丹一旦流露出去,被用在‘明抢仙女’、‘暗迫仙男’这种事上,那就是恶果了。
现如今,借着渡劫这个借口完全终止,也不会得罪了谁……
送走酒乌,李长寿哼着灵娥常弹的某段曲调,朝丹房飘落。
【从明日起,做一个充实的炼气士
修道,炼丹,努力长生
从明日起,关心灵树和仙豆
贫道有一座小琼峰,面朝天庭,春暖花开】
‘明天开始,终于不用做度仙门小月老了。’
李长寿轻轻叹了声,刚在丹炉前打坐,准备炼制一炉给灵娥渡劫时用的‘特效’丹,心底突然微微颤动。
海神庙有客到。
神念落在一处神庙的神像上,顿时看到了那位熟悉的背影……
东木公。
李长寿仔细辨认了下东木公的气息,注重细节比对,确定是木公本人,才开启地下的纸道人,以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模样现身,与木公寒暄几句。
这次,木公倒是不坐,也不想喝茶,反而将李长寿拉到角落中,嘿嘿一笑……
怎么感觉,今日的木公,未来的纯阳剑仙吕洞宾,有一点点的……
不正经?
“海神,猜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什么?”
正式任命神位的旨意?
不对,若是这般任命,那应该是大张旗鼓、仙光加持、乐团相随!
这是彰显天庭威仪的好机会,不能如此浪费。
那还能有什么?
难不成……
李长寿笑道:“莫非,是重塑道躯的宝物?”
“非也非也,”木公轻轻摇头,言道,“那般宝物大多不太珍贵,但十分稀少罕见,而且也没人特意去搜集,故比较难找寻。
上次,海神你不是问,天庭有没有类似于相思宝树同等效果的灵药吗?”
李长寿心底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对……”
“嘿嘿,给你看个小宝贝!”
木公在宽袖中一摸,拿出了一只让李长寿有些眼熟,但小了许多的盆栽……
这浓郁的天道功德,这玄妙的大道道韵……
这不是!
当初与月老老铁第一次见面时的梦境中,月老拿着扎自己的,相思宝树!
李长寿还在发愣,木公已是将这小号的宝树塞到了李长寿手中,笑道:
“当时陛下一听海神你的诉求,大手一挥,就道——给长庚爱卿用功德培植一株,直接送过去便是了。
之前因这宝树没培育好,也就瞒着海神道友。
今日总算成了,我连夜从月老那边取了,送来给道友你!”
说着,东木公拍着李长寿的胳膊,“道友,这是天道重器,后天功德灵宝,更是陛下的隆恩啊!”
李长寿:……
“我!”
“嗯?”
“多谢,”李长寿端着这只满满功德的相思小宝树,露出了感激并咬牙的微笑,“多谢陛下恩典!
臣在这里,给陛下谢礼了!”
东木公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这样,我就回去了,此宝……
善用,善用哟。”
拜年帖(阅后即焚)
除夕夜前,言归正传在这里给大家拜年啦!
已写完下一章更新,在润色检查,中午应该能准时跟大家见面,昨晚本想加更,写的不满意删掉了大半。
多的不说了,祝大家开春吉祥,年年有余,万事如意~
言归正传替读者老爷们:
一拜‘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鼠年财运旺旺,好事不停~
二拜姻缘殿月下老人,鼠年脱单概率额外增加零点一成~
三拜瘟部、?部正神,快快病疫退散,依旧国泰民安!
说句题外话:
这个春节因为疫情人心惶惶,如今信息化时代,网络充斥着大量的失实、揣测、‘我觉得是这样’的信息,大家还是认准官方消息,对这次疫情提高重视,但不必过分慌张。
咱们稳健点,不信谣、不传谣,相信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相信那些撑起社会的脊梁。
春节期间,读者老爷们还请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出门尽量带上口罩,也劝说自己身边家人带口罩出行,定时门窗通风。
如果劝说家中的父母长辈不听,可以用长寿的方式,换个思路,搞点‘戴口罩就是为自己积福积功德’等说辞。
变通并非圆滑,话术并非滑头。
(ps:.asxs.拜年活动出的那张照片因为拍摄匆忙,当时师兄冲销售榜连续几天熬夜加更,黑眼圈相当严重,就把睡衣帽子戴上拍了一张。
忘记用自己青葱岁月的照片了,失策。
其实,作者菌本身因为连续五六年宅着码字,养得很白的说,属于白白胖胖,不是黑胖黑胖,不严肃脸。
玩笑玩笑,去润色准备更新了,今天努力准时!
嗯……稳健点……
努力在中午范围内(2点前)更出下一章!)
真心希望大家幸福安康;
我绞尽脑汁也就只能逗大家一乐,真要一乐,还是健康快乐!
(本拜年贴初二焚掉)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令寿脱发
洪荒人生中,李长寿第一件后天灵宝级的宝物,是云中子前辈看在**师的面子上,赠送的一只无名小塔,李长寿用作了本体防身之用。
但自己人生第一件后天功德灵宝级的宝物,竟是……
天庭姻缘殿中挪出来的相思宝树!
刚想退出红爹界,就被玉帝的赏赐打了脸,这能找谁说理?
此处海神庙地下,某个被阵法包裹的小型密室中,李长寿的纸道人捧着那只盆栽,坐在那一阵哭笑不得……
真别说,上辈子大学没毕业的时候,有位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算命先生,拿着手机算卦软件,逮住他就卜了一卦,说他总有穿上大红喜袍的那天。
为了破除迷信思想,李长寿上辈子准备,结婚时定制纯黑燕尾服!
虽然最后也没能用上。
没想到,这一天似乎真的会到来,但他不是什么新郎,而是……
候补小月老?
啧,倒也是颇为有趣。
李长寿看着这只相思树,略微有些犹豫。
这东西也不能直接拿给本体用,拿来也没有大用;
难不成,御敌时,祭起相思宝树、催发一根根树枝,对着对方一阵猛扎,让对方怦然心动,化干戈为玉塌?
呃,这法子本身倒是不错。
斟酌一二,李长寿决定将此物放在安水城中,用来镇压自己海神教的气运!
虽然只是后天功德灵宝,但蚊子腿再细那也是……
咳,这不重要!
聊胜于无,大小且不论,有总好过没有。
李长寿控制着这只纸道人,施展土遁朝安水城地下而去。
钻至安水城海神主庙方圆十里之地,纸道人突然开始不断绕路,遁过一条堪称十八弯的隐藏路径。
不多时,纸道人抵达地下石层的某处,熟练地开启了一连串禁制,纸道人又从老神仙的外皮,恢复成了厚厚纸人的模样,斜挎着布包,跳入了一处石缝。
石缝之内,别有洞天。
里面有一处三丈见方的【院落】,就像是一座有着严密程序的纸工厂,被一层层精致地阵法包裹着。
这,就是李长寿在外所设,目前为止规模最大的纸道人库!
两排小屋子中,叠放着一只只厚纸人,总体数目无法详细统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被注满仙力的纸道人送到此地……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被赋予了简单命令的原版神通纸人,在此处扫地、巡逻,防火、防盗。
原版纸人只是装饰品,在这里做做样子,让这里看起来多一点生气。
在院落的角落中还有两只小屋,里面堆满了仙豆,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色,比他此前给天庭的那一批豆子,品质还要高了许多。
——为了不伤及凡人,李长寿并未在此地安放毒仙豆。
这就是海神教主神庙,最后一层防御力量。
如果有人攻打海神教,这里的纸道人和仙豆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堪比数万精锐天兵天将的战力,护卫安水城与此地海神庙。
若这些纸道人和仙豆都拼光了,那李长寿……
也就只有跑了。
此刻,带着布包的纸道人,迈着六亲不认王八步,走到了这庭院正中,将那‘盆栽’葱布包中拿了出来,放在了院落正中。
这相思宝树散发着莹莹光亮,将整个小院都照耀的熠熠生辉,一只只纸人、纸道人顿时多了几分功德加持。
说到功德……
李长寿心底,又打开了一点点【小】思路。
东木公刚才所说,这柱小相思树,是在原本相思树的基础上培育出来的;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功德,培养这只小相思树,扩散相思树的灵根?
自己此前瞎想的斗法妙招,其实完全可行,相思宝树跟自己的仙识毒丹心火烧配合使用,关键时刻扰乱对方心境……
双重功效,加倍给力!
虽然这个斗法套路确实有点黑心,但都已经生死搏杀了,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仅如此,这只小相思树的叶子、树枝,应该可以用来炼丹……
再搞点嫁接手段,弄一些其他灵根、灵枝搞到这上面,催生点‘相思果’?
人参果是婴孩模样,相思果也可分为一男一女嘛……
将来如果有机会去五庄观中,他这个长庚道人拿着相思果,向前拜会那位地仙之祖,也可说一句:
‘前辈,咱们的果果有缘,不如互换他几百对!’
咳,这个纯粹是想桃子吃。
“该怎么才能发挥这玩意的最大作用?”
东西都拿到手了,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塑形灵药,但总不能浪费了这般后天灵根、功德灵宝。
也不知,这相思树培育长大之后,搞出来的树汁,弄成纸道人又会有什么效果……
呃,【情】字纸道人项目正式上马?
讲道理,还是要稳一手。
还是先将此物寄在此地,借一部分香火功德慢慢培育,后面再说这些。
……
安置好刚得的相思树,李长寿心神回归本体,继续开炉炼丹。
此前若知道玉帝会赐下这种‘重宝’,那他就可以省心许多,直接扎王富贵几……百下,不就完事了?
仔细想想,李长寿觉得自己这个度仙门小弟子,确实是有些名不副实了。
当同期弟子们在想着峰与峰之间的那点事,他却在大教旋涡中浮浮沉沉。
当同期弟子们,大多为成仙劫而发愁,他已经不得不担心金仙劫,如何稳中取长生……
世间之事,当真如此奇妙。
一次北洲之行,让自己的修道生活不再平静;
一个起于‘敛财团伙’的南海神教,后面竟牵扯出了如此多的因果……
洪荒的凶险数之不清,而洪荒之波澜壮阔、精彩纷呈,也让寿颇感欣慰。
真不枉他走这一遭。
当然,豪情冲天是不可能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冲的,朗声大笑几句、表现点英雄气概,根本就没什么实际意义。
安稳修行才是正途。
距离金仙境,只差几哆嗦了……
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是不能动摇自己的原则,绝不能自乱跟脚。
必须深刻贯彻‘低调’、‘闷声发财’的基本策略,坚持‘稳字经’的思想指导!
‘要不要想办法,跟忘情上人分享一些感悟心得?’
李长寿沉思少许,也没有太稳妥的办法。
门内现如今知道他真实修为的,只有两人;
一位是自家空虚掌门季无忧,但掌门自【那一夜】之后,就像是故意躲着自己,也没什么其他训示,宛若无事发生;
连李长寿的后续忽悠、巩固疗程都免了!
一位,就是关系暂时理清楚了,似乎、大概、可能,对自己有一点点好感的破天峰掌门一脉新晋真仙、同期首席大弟子……
有琴玄雅。
她也已经立下了周全的大道誓言,一般情况下,不会将自己的真实修为泄露出去。
且因门内、门外情报的不统一性,掌门季无忧,与‘这个冰山不太冷’的有琴玄雅,并不知道他在外面搞的那些大事……
有一说一,有毒师妹美是真的美,就是有时候太耿直了些,不善变通之道,不通人情世故。
在其他弟子眼中,她就是那种标准的出尘仙子,不染世间污垢吧。
李长寿念及于此,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想其他事……
修道日子,在一番又一番波折后,总算迎来了一段稍微平静的时期。
可惜,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敖乙大婚、南海东海大战之后的第十二个年头,海族再次爆发大规模叛乱。
这次海族叛军对北海龙宫发动猛攻,最后虽被击退,但北海龙宫损失相当惨重,大门都被拆了。
北俱芦洲苦寒,北海也跟着受牵连,海中生灵都没多少,还有大片大片经年不化的玄冰漂浮在海面上,北海龙宫也因此实力最弱……
龙族这算是初尝败果,整个族内的氛围,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主战、主变、主和,三派都有大批龙在。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麻烦,真正的麻烦,还藏在坚冰之下。
根据文净道人又一次传信的内容,西方教这次真正的目标是西海龙宫,西海龙宫已被渗透小半、仙蛟兵半数已暗中反叛。
一场风暴,悄然酝酿在了西海,而此时大部分龙族都已被转移了视线……
李长寿连续思考了半个月,最终定下了三字策略。
【稳】;
【稳】;
【稳】。
这次不稳绝对不行。
得到文净道人的传信,李长寿就将此事,及时上奏玉帝陛下知晓。
玉帝对此无比重视,也有了上次显威风的经验,这次【大胆】了些,在各处调拨、汇聚了天庭精锐的十万天兵,秘密操练,随时准备从天而降,正义执行!
对于此时的天庭而言,这已是一股珍贵的战力,若有大量折损,玉帝陛下肯定万分心疼。
同时,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李长寿将上个版本、即龙宫用过一次的寒冰射手、大盾仙兵的培育方法献给了天庭。
据说,天庭为此搞了个……种豆元帅!
因‘豌豆射手’的威力太强,李长寿并未将培育之法献给天庭,还是在小琼峰上亲自栽种。
后续新开发的豌豆射手品种中,他又搞出了威力升级版、五行火烈版。
这十万天兵,各自配备了十颗弓手类仙豆、十颗防护类仙豆、五颗威力升级般的豌豆射手。
届时,必是不动则已,一动天惊!
俗话说,事不过三。
西方教如果第二次大举搞事还被挫败,估计就会重新评定龙族之事。
到那时,西方大概率会知难而退,小概率会对天庭直接施压。
所以李长寿格外看重这次的‘机会’,必须要让龙族对天庭产生向往之感,甚至,还要等龙族对天庭主动求援……
这,就是收服龙族上天的最关键一步。
可说实话,在西方已知天庭与人教干预龙族之事的前提下,还要再次算计成功西方教,第二次拆他们的台……
是真的难。
而让李长寿感觉有些意外的是……
西方教这次,竟然也变得稳健了许多。
他们在暗中取得了如此大的优势情况下,并没有着急对西海龙宫动手,而是借海族叛军、与后续调拨来的妖族,不断消耗龙族的精力和耐心。
李长寿现在只能粗略预计,对方发难的时机,短则三年、长则百年,必然有一锤定音的手段。
‘这手段,又会是哪般?
仔细想想,他们也无外乎就是从天庭、从龙族、从南海神教等几个有限的方面入手。’
李长寿最近感觉,自己的心神又有些不太够用,甚至……
还掉了两三根头发!
说到底,这是南海海神扬名洪荒的一战,跟他度仙门弟子李长寿有啥关系?
“这操心的命啊。”
他刚想继续埋头分析西方教的后手,就发现灵娥行色匆匆,从破天峰方向飞来,赶到了丹房大阵之外。
他开启了师妹专用通道,让灵娥安全抵达丹房,李长寿的本体也从地下密室中钻了出来。
“这么着急,怎么了?”
灵娥忙道:“师兄,师祖找你,很着急的样子!”
“有说具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咱们师伯皖江雨投胎转世之事,地府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
掌门都惊动了,此刻就在忘情居中呢!”
掌门都被惊动了?
那,倒是不便用化身前去,免得让掌门不喜。
李长寿让灵娥稍候,真正的本体从一侧书架角落的盒子中飞了出来;之前的这具【本体】系列纸道人,化作一缕青烟回了地下。
“这、这个……”
灵娥看了看蒲团下的小孔,又看了看面前的师兄,委屈巴巴地问了句:
“师兄你上次手在我脸边摁过去的时候,难道也是……”
李长寿淡然道:“那自然不是化身。”
“哦,”灵娥俏脸一红,现在倒是比之前有进步,稍微适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