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水果电池与伏打电堆
经过大量的思考，李察有一个猜测，所谓的“高度活化状态”很可能是“通电状态”。
正常人体，体内的细胞进行新陈代谢、神经信号传递，都伴随着细胞膜上钾钠离子的流动，从而产生生物电。这种生物电很微弱，电压一般都是毫伏级别的（毫伏即mv，1伏等于1000毫伏）。
虽然微弱，但生物电对人意义重大，它的变化，能直接导致体内细胞代谢或功能的改变。比如神经纤维局部受到电刺激，阴极处的兴奋性会升高、膜电位降低（去极化），阳极处兴奋性则会降低、膜电位升高（超极化）。
按照《门罗之章》中对于构建法源的描述，很明显是让身体构造发生某种改造。其中又用到了所谓的精神力量，极有可能就和这生物电有关。也许就是让人体内的生物电流增加到一定程度，从而让身体在精神力量的作用下开辟出“法源”这个新“器官”。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是对是错有待于验证。
李察之所以要叫两个女仆，主要的原因就是准备在当前这个完全和“电气化”无关的中世纪，尝试着制作出可以能释放电流的电池来，用来测试。
首先，李察准备制作的是最简单的水果电池。原材料只需要一片铜、一片锌、一段金属丝和一个水果。
因为铜和锌两种金属的活泼型不同，插入水果后，锌片会发生发生氧化反应，失去电子并流向铜片，从而在金属丝中产生电流。
因为没有什么难度，李察简单说了两句，就让女仆安琪动手制作。对方也没有让李察失望，很快制作完成，就看到一根细细的铁丝连着一块指甲大小的铜片和锌片，插在一颗梨上。
女仆安琪小心的把这水果电池递给李察，李察接过后一碰触，皱了皱眉，立刻就知道这水果电池不合格。
倒不是制作的问题，毕竟制作方法简单到根本不可能出错，而是水果本身的问题。因为水果液汁呈现酸性，才能让化学反应成功进行，从而产生电流。但比起真正的酸液来，水果汁液的酸性还是太弱，因此产生的电流和电压都太小。
李察感受了一下，估摸着电压不足0.5伏，电流不足1毫安，这种程度的电流比人体正常的生物电流要强，但想要对对身体内部构成什么影响，就过于勉强了。
毕竟人体是存在电阻的，如果是体内自发的增加生物电流，自然没什么，但没有巫师天赋的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办到。而要想从外部施加电流，对身体产生影响，要用科学的方式破解生命重塑，那么就必须克服人体高达1000Ω以上的电阻，必须要施加更强的电流。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得到更强的电流？
李察皱眉，思索几秒，开始让两个女仆制作不同的水果电池。
水果种类不同，液汁的酸性强弱也不同，那么产生的电流就有强弱之分，找出最强的那一个，没准可以无视身体的1000Ω以上的电阻、满足要求。
中世纪的水果，细数起来倒也不算少，常见的就有樱桃、草莓、黑莓、苹果、梨、车厘子、李子、葡萄、西洋李子、醋栗、桑葚、黑刺李、无花果、海枣、酸橙、柠檬等十几种。
李察吩咐一声，自然有人把这些水果准备好。不多时，除了一些因为时节原因还没有成熟的，其余的都摆在了实验桌上。
李察挥挥手，安琪和卢娜两名女仆快速制作起来，不多时，各种类型的水果电池分成左右两排摆在桌子上，左边的是安琪的，右边的是卢娜的。很明显，安琪制作的数量要多一些。
李察也不多作评论，伸手拿起一个水果电池就用身体测试起来，不多时放下，又拿起了另一个。
如此反复多次，把所有的水果电池测试完，李察心中已经有了了解。因为水果酸性的不同，其中有几种水果发出的电流的确是强过最初的梨，比如苹果、比如醋栗。其中最强的是柠檬，但即便如此，电压不过是刚刚超过0.5伏，电流刚刚超过1毫安。
正常情况下，成年男性引起感觉的最小电流平均约为1.01ma。也就是说，在人体电阻的作用下，这种程度的电流刚刚能让一个普通人有察觉。
这可不是李察想要的。
李察站在实验室中深深皱眉，两名女仆看着李察凝重的表情，对视一眼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的低下头。虽然她们很清楚，王子殿下不会随便发脾气，更不会无缘故的惩罚下人，但王子殿下不高兴总不是一件好事。
李察不知道两个女仆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认真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如何得到更强的电流？
也许用水果之外的其余植物制作电池，可以试一试。比如很出名的土豆时钟，就是用土豆制作的。
但……当前这个中世纪好像还没有土豆。
毕竟按照现代地球上的发展，一直到中世纪后的大航海时代，才有人从南美洲把土豆传播到欧洲。
当前这个类似中世纪的世界，李察无法确定是不是地球历史上的那个，是不是存在所谓的南美洲、欧洲。但没有土豆是真的，所以土豆钟什么的根本不用想了。
话说回来了，即便真的制作出了土豆钟，有很大机率也可能是个废品。毕竟植物为了保证自身正常生长，酸性不可能太强。很有可能，把当前世界的植物都试遍了，制作出了的电池能发出的电流也不过是在一个相同范围内。
既然这样……
李察眼睛眯起，快速闪了闪。
既然这样，那么就只能制作真正的电池了，比如说伏打电堆。
伏打电堆算是现代地球历史上第一个有记录的发电器，1800年3月20日由意大利人伏打发明。结构比水果电池稍复杂，但也不算太难，关键是材料的准备。
既然这样，那么……
李察扭头看向两个女仆快速发出命令：“安琪，你去配置一些盐水，浓度适中一些。卢娜，你跟我来，把这些亚麻布修剪成相同的规格。然后把这些水果电池中的铜片锌片处理一下，剪成环形……”
李察说完，两个女仆快速应着声开始忙碌。
不多时，材料准备齐全，李察开始在实验桌上亲自制作伏打电堆。
第017章 巴格达电池
伏打电堆，顾名思义，其实是一个“堆”，是由一个个的“伏打电层”摞起来构成的。
李察把一个锌环放在一个铜环上，再用一块浸透盐水的亚麻布压好，就做成了一个“伏打电层”。接下来，李察在亚麻布上重新放上锌环和铜环，压好亚麻布。重复操作下去，十几次后，眼前便立起一个柱状体来，也就是所谓的“伏打电堆”一个最初级的电池顶部是负极，底部是正极。
没有犹豫，李察快速接好金属线，感受了一下这伏打电堆的电流强弱，眉毛先是微微一扬，接着又平复下去。
诚然，和水果电池相比，伏打电堆的电流的确变强了，但却变强的有限，并没有量级（十倍）的变化。
当然，如果想要强行使用这种伏打电堆倒也不是不行，电流太小可以通过伏打电堆“并联”提升，电压太小可以通过伏打电堆“串联”提升。这只不过是现代地球，初中物理知识的运用罢了。
但李察要面对的是一个问题是，伏打电堆的电流和电压都不足，如果想要两者都达标，那么就要在并联的同时再串联，组成一个庞大的伏打电堆“方阵”。这电流是在冥想的时候使用的，李察很怀疑，自己的卧室中是否能摆开足够多的伏打电堆。
所以……还是不行啊。
李察吐出一口气，眉头深皱。
两名女仆畏惧的看着李察，李察不断皱眉思索，片刻后准时还是再做一次尝试。
既然水果电池不行，伏打电堆不行，那么就制作一下巴格达电池。
对，巴格达电池。
如果说，伏打电堆是现代地球上有记录的第一个发电器，那么巴格达电池，就是现代地球上没有记录的第一个发电器。
巴格达电池不像其余的电池，没有明确的发明者，实际上，它是在一次偶然中被从地下挖掘出来的：
现代地球历史上，1936年6月盛夏的某一天，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城近郊格加特拉布阿村外，修建铁路的工程正在紧张进行。工人们在用铁锨准备铺设路基的时候，发掘出一座用巨大石板砌成的古代陵墓，继续挖掘，挖出一个古代石棺。
两个月后，在伊拉克考古学家帮助下，石棺被小心打开，从中发现了大量两千多年前古波斯时代的文物。有着珍珠组成的捻珠和大量金银器，另外还有一件造型古怪的陶器。
这陶器便是巴格达电池，在被成功修复后，产生的电流维持了18天才消失。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两千多年前就存在化学电池，并且比伏打电堆更先进。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电学实验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李察同样不知道这谜题，现在制作出巴格达电池，只想测试一下能否满足自己的需要。
但愿吧……
李察想着，转身对着两个女仆又吩咐起来。这次用的时间稍长，因为用到的材料明显比之前两种电池麻烦的多。
半天后，材料准备齐全，李察再次亲自动手制作。两个女仆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因为她们不清楚，李察会不会让她们看过一遍后模仿着制作一个新的，毕竟这是有前例的。
李察动作很快，先是拿起一个十几厘米高的陶罐来，接着把粘稠的沥青倒入其中。
沥青还带着温度，保持着一定的流动性，按照陶罐的形状慢慢变形。等到沥青占满大半个陶罐后，李察拿起一根直径差不多3里面粗细的粗大铜管来。对准罐子中的沥青插下去，让整根铜管没入沥青中。
然后李察又拿起一根细细的实心铁棒，向着铜管中插去，小心的控制着角度，保证铁棒不碰触铜管的管壁，并高出铜管几厘米。
做完这些，立刻开始向着罐子里面倒入酸液，气泡冒出，巴格达电池已经制作完成。用导线接好铜管和铁棒，李察碰触一下，立刻感到强上很多的电流出现。
但感受一会，李察眉头又皱起来。
电流强了不假，但依旧不足以让身体中的生物电流发生改变，另外……巴格达电池的电流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虽然不清楚这会对“开辟法源”具体产生什么影响，但李察觉得应该是不好的那种。
“果然么，还是不行。”李察喃喃道，吐出一口浊气。摇摇头，推开独立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女仆安琪和女仆卢娜连忙跟上。
大厅中的其余女仆看到安琪和卢娜还和李察在一块，忍不住的向两人投来嫉妒的目光。不过很快，她们发现李察这位王子殿下脸上带着不快的表情，安琪和卢娜两人更是略显慌乱，目光又立刻变作了幸灾乐祸。
女仆之间也是有着竞争的，并且很是激烈，这一刻在其余女仆看来，安琪和卢娜显然没有完成李察交代的任务惹李察生气了，这对她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哒哒哒”，李察迈着脚步穿过大厅，走到了宫殿门口，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不知不觉半天已经过去。
实验了三次，电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怎么解决才好呢？
李察陷入沉思。
亲卫队长爱德华出现，看到李察后，本想着提醒李察不要忘记吃午餐。但看到李察眉头紧锁陷沉思的样子，理智停步，没有凑上来打扰。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宫殿中的护卫、女仆摄手摄脚的做着事，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唯恐影响李察思维，惹得王子殿下生气。
李察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长时间的思索着，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半响之后，李察突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广场。
“扑腾扑腾……”
两只灰雀几乎是贴着广场的地面掠过去。
扭头看向宫殿门的上方，一个角落中，一只蜘蛛正在快速的织着蛛网，织的是竖网。
眼睛微眯，李察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发现空气湿度在增大。扭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还在，但是云层正在变厚，南方天空更是一点点的黑下去。
“要下雨了？”李察眼睛眯成一条缝。
理论上这很正常，毕竟一连好几天的燥热，大量的水汽蒸发到空中，有着极大机率下雨。看样子，下得应该还不小。
而一旦下雨，就会伴随雷电。
雷电作为一种自然界的电流，理论上是足够强的，不用想也知道能改变一个人体内的生物电流。但怎么引下来并控制使用却是个问题，毕竟自己不想被雷劈，那样就根本不是科学研究，而是自杀了。
这样的话……
片刻，李察转身，有了打算，看向亲卫队长爱德华出声：“把王宫的工匠找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额，是……”
第018章 莱顿瓶
下午接近傍晚时分，王宫上方的天空快速阴沉下来，整个世界透出一种诡异的琥珀色亮光，预示着一场大雨的马上到来。
李察宫殿前面的广场上，一个亲卫士兵手持着一架工匠制作出了的古怪风筝，一脸紧张的看着头顶天空。
“轰隆”一声，天空云层间闷雷声响起，一阵凉风猛地吹过广场。
亲卫士兵扭头看向一边，看到李察点了点头，“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把风筝升了起来。
风筝并不是普通的风筝，而是引雷的风筝，上面带有一小串金链，牵引的风筝线中编入了纤细的银丝，在最末端更是连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瓶子。
这是李察在连续三次实验失败后，想出来的办法用风筝捕捉雷电。
其实，这种想法很多人都有，并有人付诸于实际。现代地球历史上，1752年6月，美国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带着他的儿子，就把一个带有铜钥匙的风筝升到了空中，当风筝被雷电击中的时候，电流顺着风筝线上的铁丝成功引下来，证明了雷电也是一种电，从此富兰克林名声大噪。
这算是现代地球小学课本上知识，操作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难度，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把引下来的雷电如何存储。李察的选择，便是莱顿瓶，也就是挂在风筝绳索最末端的瓶子。
莱顿瓶，是现代地球历史上，荷兰科学家马森布罗克于1745年研制的。
最原始的莱顿瓶，只是一个玻璃瓶或者陶瓷瓶，在瓶的内壁和外壁分别贴上锡箔，瓶里的锡箔通过金属链跟一根插在瓶里面的金属棒连接，棒的上端是一个直径一厘米左右的金属球。这种结构通过电容器的原理，能把一定数量的电荷储存起来，等用的时候进行释放。
别看结构简单，释放的电流却足够强，在现代地球1748年巴黎的一次实验中，莱顿瓶释放的电流，让足足二百多名手拉手的修道士集体跳起来。
所以这种方法是绝对能满足要求的。
李察这样想着，看向亲卫士兵。
广场的风正慢慢大起来，亲卫士兵手中的风筝越升越高，直达天际。
“哗啦”，一点电光闪过，阴沉的大地陡然一亮，接着是雷声传来。
亲卫士兵吓了一跳，但还是咬着牙屏住呼吸，控制着风筝继续升高。
“呼呼”，狂风渐怒，云层间的电光频频闪过。
突然，“轰隆”一声惊雷炸响，一道霹雳落在了天空中的风筝上。
“轰”的一声，整个风筝直接被点燃变成一团火球，火焰顺着风筝线向下快速蔓延，一同蔓延的还有雷电。
亲卫士兵脸色霎那间一白，眼睛陡然瞪大。看着火焰，手不受控制的松开，吊在绳子末端的莱顿瓶立刻向着地上摔下。
站在旁边的爱德华看到了，骂了一声，猛地冲出。狠狠一脚踢在亲卫士兵的身上，接着整个人扑出，伸出双手接住即将落地的莱顿瓶。
下一刻，爱德华眼睛也瞪起来，亲眼看到一道蓝色的电光顺着风筝线，落入他手中的瓶子中。微弱的麻木感笼罩他的身体，与此同时，全身汗毛不受控制的立起，让他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惧。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一时间都无法动弹。
许久许久，感受到身上的麻木感消散，立起的汗毛恢复正常，爱德华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动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旁边的亲卫士兵一眼，持着莱顿瓶快速跑向宫殿中的李察。
结果他前脚进入宫殿，后脚就有倾盆大雨落下，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入耳的全都是“哗啦哗啦”的雨声。
爱德华诧异了一下，略感庆幸，接着扭头看向李察，把莱顿瓶小心的递上：“王子殿下，都办妥了。”
“嗯。”李察接过莱顿瓶轻点一下头，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爱德华在身后快速道：“王子殿下，午餐你就没有吃，那么晚餐你……”结果还没有说完，李察的身影就走上了二楼楼梯，消失在视线中。
爱德华看了，无奈的一笑，自言自语出声：“唉，这是又要一整天不吃饭么，如果明天早上再不吃的话，可就真的又是一整天了啊。唉，我这个亲卫队长真的很难当啊……”
……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
打着哈欠的爱德华从宫殿的餐厅前走过，眼睛随意的一瞥，突然瞪起，就看到李察出现在了餐厅里面，正在吃着早餐。
这！
爱德华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没有看错，带着几分不敢相信走进餐厅，问候道：“王子殿下，你……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嗯，睡不着而已。”李察淡淡出声，用一把餐刀把白面包切成片，抹了酸果酱往嘴里面送去。
李察一边吃着，一边眉头紧皱，像是思考着什么事情。
昨晚用自然闪电和莱顿瓶做的测试，自然是失败了，不然也不再这么早的坐在餐厅中吃早餐了。
昨天晚上，按照《门罗之章》的描述，李察进行了第二次生命重塑的科学破解尝试。在进入星体投射后，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让意识体唤醒了**，然后对着**释放了莱顿瓶中的电流，希望可以让身体的生物电流增强，进入“高度活化状态”，进而“开辟法源”。
莱顿瓶的电流强度倒是的确够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李察就清楚的感受到了身体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但……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罢了。
因为莱顿瓶的性质是电容器，释放的电流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所以当储藏的电荷消耗一空后，“高能活化状态”瞬间消失，身体恢复正常，“开辟法源”自然无从做起。
“果然么，想要真的破解这第二次生命重塑，投机取巧是不行的，必须要真的投入一些精力才行。”李察在心中道。
味如嚼蜡的再次吃下一片涂满酸果酱的白面包，李察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获得稳定的强电流，其实并不难，即便是在当前这个中世纪世界，利用简单的材料也能做到。主要的问题是过程繁琐，自己一直不想太过麻烦，所以才会测试水果电池之类的。而现在既然都不行，那么就只能用最繁琐、最麻烦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伸手拿起被子，喝掉里面的温水，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李察抬起头看向了爱德华吩咐出声道：“把王宫的工匠找来？”
“现在，这里？”爱德华微微一愣。
李察则是点头确认道：“对。”
“额，是，王子殿下。”爱德华听了快速走出去。
第019章 工匠
很快，王国的工匠到了李察所在的餐厅。
餐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收走，李察正在上面铺开一个长长的卷轴，用着鹅毛笔快速画着什么东西。
爱德华一脸疑惑，站在旁边不敢打扰。工匠更没有这个胆子，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发一言，只是时不时的向着李察画着的卷轴偷偷瞄上一眼，觉得王子殿下好像是在画一个机械。看上去像是风车，但要更加复杂……
“沙沙沙……”
许久之后，李察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看了一眼卷轴上的东西，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扭头看向旁边等候多时的工匠。
工匠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但其实年龄才四十多岁。当前这个世界的手艺人日子并不好过，即便是被王宫雇佣，也仅比一些农奴好点，长时间的劳累让对方很是显老。
脸上布满皱纹，两只眼睛深凹，下面拖着沉沉的眼袋，此时正用忐忑的目光望来。
“你叫马克对吧？”李察出声道。
“额，咕咚……回王子殿下的话，我……小的是马克。”工匠连忙道，没想到王子殿下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和……惶恐。毕竟，一个小人物，被王子殿下记着，不见得是好事。
李察挥手直接道：“你过来看看我画的这幅设计图，能不能看懂。”
“额，是。”工匠连忙走近，目光落在卷轴上，认真扫视了几眼，确定了刚才他的猜测，出声试探的问道，“这……这好像是……是个风车，王子殿下？”
“不错，的确是风车，那么你有把握制造出来吗？最多给你五天的时间。”李察道。
“额，这个……”工匠迟疑了一下，看着设计图，估算着工作量，不确定的道，“应该可以。”
“你再仔细看看，确准了再说。有什么地方不懂的，现在可以问我，我会给你解决。不要到时候，再告诉我有问题，不能完工。”李察道。
“额，是是是。”工匠脸上道，脸上忍不住的沁出汗珠来，再次看向设计图，眼睛闪了闪，突然发现着设计图好像真的不是他刚才想的那么简单，至少比起普通的风车来，有着很多他看不明白的部位。
连忙伸手一指道：“王子殿下，这个……这个地方……好像有些问题，一般的风车不是都安在一根柱子上面，这个风车安装的地方怎么是这样的……”
李察看了一眼，缓缓出声道：“这是转塔。”
“转塔？”工匠愣怔。
“一般的风车，的确可以安装在柱子上面，结构简单，制作方便。但缺点是不能一直适应风向，需要通过人工调整，费力而且效率不高。而按照这个设计图上来制作，把风车叶片安装在专门的转塔上，转塔就能自动环绕中轴旋转以面对风向，就可以每时每刻最大程度的利用风力。”李察出声解释。
工匠眼睛瞪大，惊了：“真……真的能这样？但……但王子殿下，这是怎么做到的，风……又不会从一个方向来，可能是任何一个方向……”
“因为在转塔上有这个部位。”李察在设计图上用手指一点，“在主叶片后面，有一个与其成直角的尾扇，与转塔边缘的齿轮轨道相连。所以无论风从那个方向吹来，只要吹过这一尾扇，尾扇就会推动着转塔转动，保证风塔的主叶片始终对准风向。”
工匠听了，挠挠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却从李察的话中至少明白一件事：王子殿下不是随便胡说的，而是真的懂，而且比他懂得多。
这样的话……
下一刻，工匠深吸一口气，找到下一个不懂的地方问起来：“那王子殿下，这里……”
“额，这两个在悬臂上向外摆的两个重球，是离心式调速器，原理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明白他可以用来自动的调整转子的转速，从而适配不同的风速就行。这算是十九世纪风车上的科技了，现在是早了点，不过应该也完全能制作起来。”
“额，好吧……那王子殿下，这个转子……”
“这个啊。”李察拿起鹅毛笔一挥，把相应的部位勾掉道，“这个部位有些复杂，不用你，我亲自来就好。是我用来感应生电的，需要用到人工磁铁，你还制作不出来。”
“好吧，那王子殿下这个部位又是……”
“这是一个改进型的曲轴，用来转递能量驱动转子，这个要注意这里……”
“那王子殿下这里……”
“这是储存电流的部分，我亲自来，你只预留好相应的部位……”
“那这里……”
“……”
……
工匠和李察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弄清楚了设计图上的所有细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出声道：“王子殿下，这个风车好像真的有点难啊，只怕五天的时间……”
“那就一周的时间。”李察道，声音有些严肃，“但不能再长了，我的时间有限，不能拖。”
“额，这个……”工匠缩了缩脖子不敢拒绝，咬牙点点头，“那好吧，王子殿下，我一定在一周后制作出来。”
“嗯，那就好。”
工匠拿着设计图走了，下一刻爱德华正要出声说些什么，李察已经先一步看向他，出声吩咐：“爱德华，你去帮我找一些铁屑，还有一些铁锈粉末来。”
“啊？”爱德华一愣，问出了刚才一直想要说的话，“王子殿下，你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察道。
“额，好吧。”这个回答和没有回答差不多，爱德华耸耸肩，无奈的转身也离开了。
等到下午时分，铁屑和铁锈粉末送到了李察的独立实验室中。
……
下午，独立实验室。
午后的阳光照耀进来，明亮无比。
李察看着实验桌上足足几十斤的铁屑和铁锈粉末满意的点点头，爱德华虽然剑术平平，但是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按照爱德华的说法，这些铁屑和铁锈粉，加起来的重量要超过100磅。磅是英美制质量单位，1磅合0.45359237千克，也就是0.9071847斤。不过按照习惯，每次听到别人提及这种英美制单位的时候，李察都是在大脑中自动换算成记忆的单位。
1磅也就是差不多0.9斤，100多磅合90多斤，的确不少了。
而之所以要这么多的铁屑、铁屑粉末，原因无他，那就是制作转子，用在风车上面。
这是李察决定用的最根本、也是绝对不会失败的、制作电流的方法。
第020章 中世纪的电磁学
要想制造电流，就要明白电磁学。在现代地球历史上，1831年10月17日，法拉第首次发现电磁感应现象，进而得到产生交流电的方法，算是电磁学的一项重要成果。
所谓的电磁感应现象，就是当一块磁铁穿过一个闭合线路时，线路内就会有电流产生。
利用这一现象，保持闭合线路静止不动，不断转动磁铁。让闭合线路在静止状态下切割磁铁发出的磁感线，那么线路中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电流，机械能转换为了电能，从而成为一台简易的发电机。这是高中物理课本上的知识，不算多么高深，不过有些麻烦的是基础材料、基础零件的实现。
要想让这台发动机连续不断的运行下去，凭借人力是不行的，效率低而且容易出错，只能借助自然资源，要么风力要么水力。李察选择了风力，因此设计出了发电风车去给工匠制作。
但工匠制作只能制作一些简单的部位，像是复杂的转子、储能设备、转轴等都要由自己亲自动手，很是费事。正因此，没有到不得已的时候，自己都不想这么干。
不过既然决定了，也只有干下去了。
首先是转子的制作。
转子的主要材料是磁铁，钕铁硼磁铁、钐钴磁铁、铝镍钴磁铁、铁铬钴磁铁都行。但当前这个世界在蓝狮王国境内，根本没有任何种类的磁铁，只能自己制作。自己选择制造的种类，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四氧化三铁（fe3o4）磁铁。
要做制作出四氧化三铁磁铁，就需要得到四氧化三铁这种材料。
而要想得到这种材料，方法有很多种，比如a-氧化铁的氢气还原法、氢氧化亚铁的缓慢氧化法、harber法、加合法、加碱法等，自己选择是其中的加合法。这种方法最关键的两种反应底物，就是单质铁（铁屑，fe）和氧化铁（铁锈粉末，fe2o3）……
……
深吸一口气，李察清洗过双手，带上防止粉末进入口鼻防尘口罩，开始操作起来。
首先，李察把铁屑放入硫酸中。肉眼可见，刚一放入，烧杯立刻冒出大量的气泡，剧烈反应，在这个过程中将会生成硫酸亚铁（feso4）。
反应完毕，李察又开始加入烧碱（naoh）和氧化铁（fe2o3）。接着加热到95～105c，让溶液中进行加合反应，最终生产四氧化三铁。
不过此时的四氧化三铁并不纯净，李察把溶液转移到带有滤纸的漏斗中开始过滤。过滤后，把过滤出来的固态物物质烘干，然后又进行了一系列操作，最终费了一番力气，终于制出纯净的四氧化三铁。
接着通过磁化，四氧化三铁就成了真正的磁铁，黑漆漆一块。重复这个步骤，制作出足够多数量的磁铁，固定在环形的模具内，就制作好了发电机中最重要的部位转子。
做完这些，李察没有休息，又开始制作储能设备、毕竟风车能发电，但电还要储存起来才能使用。这需要用到真正的充电电池，而不是水果电池，更不是莱顿瓶这种的电容器。
李察准备制作的是铅蓄电池，也就是现代地球上，最便宜、最常见的电动车电池。
之所以选择它，一方面是因为材料容易收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结构简单，只有正极板群、负极板群、电解液和容器四部分。
除了作为电解液的硫酸外，实际上所需要的物质只有一种，或者说两种：
第一种，铅，用来制作负极板群。
第二种，铅在空气中的氧化物，氧化铅，用来制作正极板群。
在当前这个中世纪世界，也许会缺少很多东西，但唯独不可能缺少铅。因为按照现代地球发展，在公元两千多年，人类就开始大量提炼铁、铜、银和铅几种金属了。
于是，没费什么力气，李察就让人弄到了足够多的铅和氧化铅。
深吸一口气，李察目光有些凝重起来。
无论是铅还是氧化铅，都是带有毒性的。超量的吸入、摄入，会造成重金属中毒，轻则身体不适，重则死亡。
在现代地球古罗马时代，古罗马人不知道铅的危害，长期使用铅管作为输水管道，并且用铅作为喝酒的容器，导致大量人的慢性铅中毒，成为古罗马衰亡一个重要原因。
李察知道这一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还没有成为巫师就重病缠身了，因此在进行实验之前做了充足的防护工作。
先戴好防尘口罩，然后在外面再戴上鸟嘴面具，换上一身紧身的覆盖住全部皮肤的黑色防护服，最终戴好用牛膀胱制作的手套。
准备完毕，李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通过鸟嘴面具中的草药囊，灌入肺里面，目光一定，动起手来。
首先是在准备好的容器中倒入足够多的硫酸，作为解析液。然后把作为负极的灰色绒状铅板插入容器中，固定好。接着再放入作为正极的棕褐色氧化铅板，固定好。
在正极和负极之间，放入隔离板，防止电极的接触。之后，便是不断的重复这一步骤，按照一块铅板、一块氧化铅板的顺序不断插入容器中，最后塞的整个容器都是满满的。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为了多组正极负极板放到一块起到了串联的作用，从而增加铅蓄电池的电压。
做完这些，李察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算是完成了铅蓄电池的主要工作，接下来就是设置外接导线等琐碎的细节问题。
零零散散的，一直到傍晚，李察终于完成全部。
“砰砰”两声轻响，把制作好的铅蓄电池、转子在木架上，李察转身脱掉手套，摘下鸟嘴面具、摘下防尘口罩，脱下防护服，这才发现全身都湿透了。
毕竟是炎热的夏天，即便是在相对凉爽的宫殿中，工作了一整个下午，也是极其受罪的。工作的时候还没有察觉，等到完成后，李察才感受到内衣紧贴在皮肤上，全身上下黏稠无比。
皱皱眉头，李察推门走出了独立实验室。
第021章 王子殿下的沐浴
夜，静谧而安详，半球形的星空悬在整个大地之上，星辰闪烁，宛如镶着宝石的摇篮。
蓝狮城伏卧平原，大部分区域都暗下去，像是一个睡熟的孩子一动也不动。偶然，某处会透露出一抹亮，那不是睡梦中惊醒孩子的眼睛，而是蓝狮城的王宫。
王宫，宫殿，浴室。
一个巨大的浴桶放置在浴室中央，李察闭着眼睛躺在里面。
洗澡水装满大半个浴桶，保持着45c左右的温度。这个程度因为高出人体正常体温，让李察皮肤上的毛孔缓缓扩张，让整个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但在炎热的夏季又不太过燥热。
在浴桶几米外的地方，数名侍女正站立着，等待被吩咐。
更远处，浴室的角落中，一个侍女正用火烤着圆滑的鹅卵石。等把鹅卵石烤的火红后，用铁钳夹起，放入旁边装满水的水桶中。
“刺啦”一声，伴着滚烫的鹅卵石，桶内的水猛地一阵翻滚，大股的蒸汽喷出，散发到空中，接着遇冷变成小液滴白雾，并释放出热量。
雾气氤氲，保持着整个房间中的沐浴温度，站立着的侍女脸上一点点的沁出了汗水。在雾气和汗珠的双重左右下，刘海湿了，衣服湿了，侍女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湿漉漉的。单薄的外衣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但她们不敢出声，也不敢随便动，只是站在原地，唯恐发出声音打扰到王子殿下。
突然，浴桶中的李察睁开了眼睛。
一名侍女出声试探的问道：“王子殿下？”
“嗯。”李察应道。
“是。”侍女点头，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快步向李察走近。
走到浴桶前，弯下腰去从一个竹篮中取出一个瓷罐，从里面倒出由草药和玫瑰花瓣制成的浴膏在手上抹匀。
站起身，双手轻轻的落在李察的身体上，小心的把浴膏涂在李察露裸着的肌肤上，小心的揉搓、按摩，帮助李察消除疲惫。
李察重新闭上了眼睛。
侍女身体向着李察靠拢，单薄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身体的曲线完全显现，高耸的胸脯上露出两个凸点。
突然像是有意无意，侍女向着李察的手臂涂抹浴膏，一寸寸的按摩，高耸的胸脯在李察的手肘上擦过。
闭着眼的李察，眉毛微微一挑，侍女没有察觉。
按摩完李察的右面手臂后，侍女向着左面转去，整个身体紧贴着浴桶，胸脯擦过李察的后背，呼出的热气喷在李察的耳根处。
李察眉毛再次微微一挑，侍女依旧没有察觉，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侍女开始认真的按摩李察的肩膀和左臂，当高耸的胸脯第三次有意无意的擦过李察的身体时，李察突然睁开了眼睛。
表情无比平静，不过却是抬起了手，轻轻挥了挥。
按摩的侍女呆住，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但也不敢多言语，低声道：“是。”接着身体向着后面退去。
“哗啦”一声，李察站起身来，从浴桶中走出，踩在浴桶一边的一处防滑木板上，身上银色的水珠向着地面快速滚落，打湿了一片。
三个侍女快速上前，其中一个提着水桶，走到李察背后，舀水向着李察身体上浇去。
这一次是低于人体的30c凉水，没有让李察感到太过冰冷，但身体上扩张开的毛孔却微微一缩，放松的肌肉和皮肤也瞬间紧绷起来，精神为之一振。
另一女仆拿着一块宽大的干布快速的擦拭李察身体每一个部分，擦拭干净后，最后一名女仆上前，伺候着李察穿戴好新的衣服和靴子。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李察迈步走出了浴室。
留下的侍女快速打扫卫生，然后依次离开。
最后一名侍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其余的侍女都在门口等着他，目光略有不善。
“怎么了，各位姐姐？”被拦住的侍女小声的问道。
一名年长的侍女出声，看了一眼她，吊着嗓子道：“娜塔莉，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规矩……”
“可是我没有犯错啊……”叫娜塔莉的女仆小声的辩解。
“还没有犯错？刚才你对王子殿下动手动脚的，真当作我们没有看到？”年长侍女生气的道，“娜塔莉，不过怪我没有提醒你，王子不喜欢这个。这一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一次，你的下场将会很惨，你自己想想吧，我们走！”
说着话，年长侍女带着其余人走了。
叫做娜塔莉的侍女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走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王子不喜欢？骗谁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怕我争宠，哼！走着瞧！”
说完话，娜塔莉仰起头，挺起自傲的高耸胸脯，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
夜深了，王宫的灯火也一点点暗下去，只剩下最后几处在坚持。
王宫西北角上，有一排低矮的房子，和整个王宫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是工匠和男仆居住的地方。
此时一间房子中，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被李察吩咐的工匠马克正眯眼看着铺在桌子上的设计图卷轴，鼻子几乎要挨到卷抽。
看了半天，老马克眉头紧锁，盯着设计图中的一个部分连声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不明白啊！这下可糟糕了，当初也没有问李察殿下，万一制作不出来，那么……”
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老马克转身走出房子，走到外面搭着的工棚中。工棚里面，放着一个搭起来的木架，很是粗糙，是他用一个白天赶出来的简易转塔。
伸手在一个部位摸索，老马克自言自语：“还是想不通啊，这个部位是干什么用的？放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不影响转动……”
好半天老马克也没有想明白，情绪有些低落的走回房子，带着几分绝望再次看向设计图卷轴，突然眼睛闪了闪，发现在他不理解的地方有一行微不可查的标注。
“……翼板……转轴……齿轮……”老马克念出声，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瞬间弄明白了疑惑。
但接着老马克的眉头又皱起，略奇怪的自言自语道：“我记得，这个地方本来没有标记吧，怎么突然有了？还是说，一直有，只是我没有看到？奇怪，奇怪，也没有人进来啊，而且也没有人敢动李察殿下的东西啊，这个……”
老马克看向房间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看向门窗，门窗纹丝不动。
这个……
“好吧，不管怎么样，总之弄明白了，那么就快点干吧。”老马克道，接着走出房子进入工棚，连夜赶工，毕竟李察定下的一周时间，对他来说还是很紧的。
……
第022章 无形的眼睛
与此同时。
王宫最中心的位置，国王的宫殿中。
宫殿，卧室。
面积近六十平方米的巨大卧室内，众多的蜡烛、油灯点燃着，照的灯火通明。这光亮并没有带来多少生气，即便是在这炎热的夏夜中，整个房间依旧显着阴森而冰冷。
一张华丽的木床放在卧室中间，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漂泊着的独木舟那么孤独。床上躺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是蓝狮王国的国王唐纳斯奥斯丁。
此时的唐纳斯脸色苍白，裸露在外的肌肤则是呈现诡异的黑色，一些地方还腐烂开来，即便是被药膏涂抹过了，依旧散发着隐约的腥臭。
单薄的被子盖在身上，胸膛起伏，口鼻艰难的呼吸着，沉睡中的唐纳斯国王的生命力，看上去比旁边摇拽着的烛火都弱。
突然！
“咳咳！”
睡梦中的国王唐纳斯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感到一股窒息感。一口粘稠的痰液封住他的喉咙，让他想咳却咳不出，脸憋得通红。松弛的皮肤下，血管鼓起，艰难的发力坐起身，尝试着吸引其余人的注意，好帮助他。
但是站在卧室门口的两名护卫，像是失聪了一般，任由国王陛下锤击着床面，发出“砰砰”的声音，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在外面摇曳的烛火照耀下，两人的影子投在卧室门内地面上，微微扭曲，像是被恶魔引诱后挣扎的灵魂。
“砰砰，咳！”
国王唐纳斯继续锤击床面，拳头紧握，关节有些发白，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起，眼睛瞪到最大。嘴张开，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如同被风浪卷到岸上的鱼。
结果就这时，国王唐纳斯突然感到背后受到重重一击，像是被人捶打了一下，全身陡然一震，喉咙一松，堵着的痰液猛地咳出落在地上。
“噗哧噗哧……”
唐纳斯开始大口的喘息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发出破风箱被拉动的声音。
这个时候，卧室门外的两个护卫终于听到了声响，迈步要进来。不过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是王宫管家德隆。对方一直守在卧室外，因为年纪太大，没有撑住，打了个瞌睡。被卧室内的声音惊醒后，连忙跑进来看动静。
发现唐纳斯正坐起来，歪着身体大口喘息，嘴中还有没断掉的粘稠唾液，正一点点滴落在被子上，德隆管家立刻明白了缘由。
走上去，轻轻拍打这唐纳斯的后背，让唐纳斯再次一阵咳嗽，把喉咙中残留的痰液也咳出来。用手绢帮助对方擦擦嘴，这才小心的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还好……呼……还死不了。”唐纳斯一边喘息着，一边道。
“那……你继续休息？”
“算了，这一醒，只怕这一夜又睡不着了。”唐纳斯摆摆手，饱受怪病折磨的苍白脸色在这一刻特别明显，出声道，“不如你和我聊一聊最近的情况吧，我那两个儿子威廉和李察最近怎么样了，都没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德隆管家摇摇头道，“两个王子殿下都很好。大王子威廉殿下主动削减了宫殿的用度，说是给陛下你寻找医师治病。昨天早上，大王子殿下还看过陛下你，不过当时陛下好不容易睡着，没敢吵醒陛下，大王子殿下就回去了。还提醒我不要和陛下你说，省得陛下你失望。”
“额，威廉是不错的。”唐纳斯点了点头道，接着问，“那李察那边呢？”
“二王子李察殿下那边……”德隆管家微微迟疑了一下，出声道，“李察殿下对陛下也是很关心的，但最近一直在忙，所以……”
“所以，从上次来过后，对我就再也不管不问了是吧？”唐纳斯出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平复心情。
“陛下……”德隆管家缓声道，“也许李察殿下，还在生你的气，毕竟几年前的那件事的确是你错怪他了……”
唐纳斯睁开眼睛，沉默半响，缓声道：“那件事的确是我冲动了，但是如果他不做那些杂七杂八和什么巫师有关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误会？那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难道，我一个王国的国王要去给他道歉，请求他原谅不成？而且，就是我给他道歉，我都怀疑他能不能接受！”说到最后，唐纳斯脸色生出几分愠色来。
“陛下息怒。”德隆管家连忙道，“陛下自然不能给李察殿下道歉的，不过处罚当初推波助澜的人还是可以的。据说，当初的消息，就是大王子威廉殿下宫里面的一个侍从传出来的，然后才……”
“这件事就不要提了。”唐纳斯挥挥手，“这其中的缘由，威廉之前已经和我详细解释过了，根本不是那个侍从的问题。几年前我已经犯过错误了，难道为了弥补一个错误，还要再犯另一个错误不行？
李察……他受点委屈就受点吧，我可是他父亲！总不能，为了公平，我还要再寒了威廉的心。你应该清楚的，我是很看好威廉的，无论是气度还是做事的手段，远远胜过当初年轻的我。我相信把蓝狮王国交到他的手上，一定会更强盛的，而作为下一任国王，身上是不能带有污点的。
至于李察，他受了委屈，到时候就让威廉好好补偿他。赐给他最好的领地，免除税金，让他自在的过完一生。毕竟，李察这孩子从一开始对权利就没有什么兴趣，而是研究各种古怪的东西，这样也应了他的心意，是最好的选择。给了他这样的结果，他的气也就该消了吧？”
“额，是。”德隆管家不敢反驳，只是眼睛闪烁的道，“只是陛下，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
“呵。”唐纳斯笑起来，看透了德隆管家的心思，出声道，“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身体的状况，虽然有这怪病折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还暂时死不了。话说，等到秋天城外白桦林叶子都黄的时候，我还想去看看呢。”
“额，那就好那就好。”德隆管家连声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复杂。
唐纳斯谈兴正浓，没有注意到德隆管家的不对劲，继续谈下来。
交谈声中，卧室角落中点着的一根蜡烛燃烧着。烛芯越烧越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烛火渐渐不稳定起来。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烛芯被掐断一节，烛火重新变得稳定。
卧室中的唐纳斯和德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更没有注意到一双无形的眼睛正慢慢的离开宫殿，升上高空。
……
深夜，夜色浓郁。夜空，星辰璀璨。
一条无形的透明带子在空气中漂浮，一端连在王宫西北方宫殿、卧室中盘坐着的李察身上，另一端则是连在飞在空中李察意识体上。
星体投射的能量，以各色光点的形式遍布着。
李察舒展开意识体，开始吸收、摄取这庞大的能量。虽然在没有“开辟法源”之前，吸收的能量根本无法存储，但却能帮助他熟悉这个步骤，并锻炼精神力量的强度。
……
第023章 第一个法术
一周后。
一架造型古怪的风车立在李察宫殿后面，一阵风吹来，风车上面顶部的转塔自动调整着，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安装在上面的主叶片对准风向，开始转动起来。
机械能传递。
“刷刷，刷刷！”
转动的叶片通过齿轮和曲轴，带动下方一个磁铁转子旋转。转子周围的一个金属线圈，正源源不断的产生电流，在金属丝的连通下，输入最下方。
机械能变为了电能。
最下方，一个简易而实用的铅蓄电池固定着，吸收着电流储存起来，等待着使用的时候释放。
电能又转化为了化学能。
……
夜晚。
李察宫殿，卧室。
李察盘坐在床上，面前放着储满电的铅蓄电池。
眼睛紧闭，处于深层冥想的李察，正感到身体在快速震动，接着像是破茧的蝴蝶，意识体冲出身体。
用意识体的眼睛看向**，李察尝试调用精神力量，获得**的控制权。这种事之前已经做过多次，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于是很快，盘坐在床上的**动起来，双手缓慢抬起，向着铅蓄电池的两根外接导线触碰去。
“噼啪！”
在**双手接触到导线的一瞬间，**本身作为导体，与铅蓄电池就构成一个闭合电路，电流从铅蓄电池中流出，在**内快速流动。触电的感觉蔓延全身，并通过后勃颈上的透明带子，传递向李察的意识体，麻木而炙热。
**内的生物电流开始大幅度增强，身体的细胞进入一种“高度活化状态”。
李察回忆《门罗之章》中的内容，一边回忆，一边调动精神力量凝聚。
精神力量凝聚到极致，便成为一种半实体的、体积很小的、如同一粒微尘的东西。控制着这粒精神微尘飘向心窝位置，固定住，然后再凝聚另一粒精神微尘黏在一块。
这个过程，类似于燕子筑巢，是一个耗时良久的过程。
按照《门罗之章》中的说法，“开辟法源”对巫师至关重要，往往要耗费几十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耗时越长、构筑的法源体积越大，存储的法力（能量）也就越多，从而可以释放更多数量的法术。
当然，法源既然能构建，也就能改造。有很多巫师一开始只是开辟一个小的法源，后期感觉无法满足自身需求，再改造、扩**源的体积。
不过改造法源的过程，并不比开辟一个新的法源容易的多，因此不想改造法源的巫师，随着自身实力的增加，会不断的开辟新法源。据说，最强大的巫师，具有十个以上的法源，法力几乎不会枯竭。
当然，拥有十个以上的法源，如何做到完美的利用每个法源中法力，不使其发生冲突，也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对于还没有入门的巫师巫师学徒来说，考虑这个显然是有点早了。
李察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凝聚精神微尘，缓慢的构建着自己的第一个法源。结果忙碌了整整一夜，才不过是构建成不到一个指甲盖大小面积，离着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法源差的太多了。
不过李察也不着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耐着性子不断构建。
于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法源一点点成形，最终在李察胸腔的中间心，形成一个标准的菱形。
随后，李察要面对的就是，成为巫师的第三次生命重塑能量熔炼。
按照《门罗之章》上的解释，能量熔炼的作用，在于把星体投射吸收到的能量，转化为最为纯净的标准能量，即法力。
简单的说，因为星体的不同，星体投射的能量是混杂不堪的，种类各不相同。这种能量即便储存在法源中，也很难调用，只能对他们进行“熔炼”，变成统一的法力，才能用来释放法术。
而要进行“能量熔炼”这第三次生命重塑，就要让身体处于一种“高能状态”。
对于这“高能状态”，在开辟法源的过程中，李察倒也有了众多的猜测，其中感觉最有可能的就是“磁场”。
《门罗之章》中描述：第二次生命重塑和第三次生命重塑，都有能量覆盖全身，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却又不完全相同。
考虑到电和磁的关系，这第三次生命重塑基本可以确定下来。
而确定下来就好解决了，比第一次生命重塑、第二次生命重塑都要简单。因为电磁感应，电磁不分家磁能生电，电一样能生磁。
在卧室中布置出环绕床的金属线圈，当铅蓄电池中的电流顺着线圈流动的时候，一个磁场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处于其中的李察，清楚的感受到储藏在法力源中的能量，被一点点的炼化，最后变成法力。
至此，成为巫师的三道障碍，所谓的三次生命重塑，全都被科学的方式破解。释放法术的那道门，轰然打开。
……
一个半月后。
深夜。
整个蓝狮城已经睡去，王宫中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李察宫殿，卧室。
今夜的李察没有进行冥想，而是站在窗前，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响，扭头，李察目光落在放在床上，上面放着《门罗之章》，正翻到某一页，上面记录的是一个零环法术。
零环法术。
按照《门罗之章》上记录，法术可以分为零环法术、一环法术、二环法术、三环法术等，对应不同的巫师等级。
其中巫师学徒可以释放的是零环法术，偶尔能释放威力较小的一环法术。
一级巫师，释放的是一环法术，爆发状态下，能释放部分二环法术。
二级巫师，平时释放的是二环法术，拼命的时候，一些三环法术也能释放出来。
依此类推。
而每一环法术，又被分为三个小的层次：低阶、中阶、高阶。
显而易见，法术的环数越高，法术的威力就越强，难度就越大。实际上，光是一环法术的威力已经称得上恐怖了，最强大的一环法术，即高阶一环法术，其威力堪比现代地球上的导弹。
而零环法术则是法术中最低级的存在，其中大部分没有破坏力，只能间接的发挥一些作用，比如照明、开门、击退敌人、警戒野兽等等。
零环法术中最弱的存在，即低阶零环法术，常常被巫师们称作戏法。
此时李察看的法术，就算是这么一个戏法，名字叫做磷烛！
“科瑞特……厄……普拉斯……特克……艾尼泽……”
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嘴中念出，李察缓缓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体内法源一震，法力涌出，顺着血管高速运转，并在运转中发生某种特定变化。
当运转到达一定的速度后，法力变得活跃起来，像是被煮沸的开水，在血管中经过的时候，有明显灼热的感觉。
李察手掌一震，活跃态的法力顺着桡动脉，进入指掌静脉到达指尖，接着冲出。
李察右手五根手指猛地一抖，五团蓝森森的火苗“噗”的一声出现，静静的燃烧着。
五根手指向着中间合拢，五团火苗便合成一团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照亮整个卧室。在森蓝的光芒中，整个房子的气氛变得阴森起来，闷热的夏夜里多出了几分冰冷，像是空气骤然间下降了好几度。
“磷烛，磷燃烧吗？所以火焰的颜色是蓝色？”李察自言自语，持着这团火焰走到窗前，看向外面，空无一人。
手一掷，火焰从手中抛出，飞行半空，接着体积快速膨胀起来，从本来的拳头大小，快速变成脸盆大小，接着是浴桶大小。
直径达半米多的火焰把宫殿前的地面映成一片幽蓝，诡异无比，就在要继续膨胀的时候，却“噗”的一声熄灭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殿门口守夜的亲卫队长爱德华，突然抬头，眼睛闪了闪。感觉刚才眼睛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环视周围一圈，又什么都没有。
“看错了吗？”爱德华摇摇头，低头重新落在了手中巴掌大的书上，温习学过的“知识。”
“女伯爵伊丽莎白妩媚的娇笑一声，白嫩的右手搭在了情人的肩头，另一只手向着情人下体缓缓摸去，一寸一寸……突然情人的身体剧烈都动起来……咕咚……”
……
卧室中的李察感受着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在窗外消散掉，看向自己没有任何烧伤痕迹的双手，眼睛微亮：“法术，真正的法术？这算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伪科学，还是现代地球没有探索到的潜科学？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巫师的传说看来是真的。这样的话，倒是更想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弄清楚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了。有意思。”
闭上眼睛好像体味着什么，半响后睁开眼睛，李察点点头，认真的出声道：“嗯，真的有意思。”
第024章 国王遗嘱
次日，国王宫殿。
阳光从窗子中照射进来，投进卧室。
卧室的床上，国王唐纳斯盖着薄被昏睡着。
半响，唐纳斯睁开眼，无神的看向卧室顶，眼睛间或一轮。许久缓过神，意识一点点清醒，扭头看向一边，德隆管家正站着，喑哑的出声问道：“威廉……和李察，来了吗？”
“都到了，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了，陛下。”德隆小声回答。
“嗯。”唐纳斯听了闭上眼睛，好像又睡了过去。许久，重新睁眼，一点点的从床上坐起，对着德隆道：“叫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德隆立刻向着卧室门外快步走去，片刻返回，两名王子跟在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王子威廉，穿着普通的服饰，没有任何华丽的感觉。一双眼睛中带着悲伤，快走几步到唐纳斯的床边，半跪下去，出声问候道：“父亲，你好点了吗？”
李察在后面平静的走着，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走到近处看了一眼国王唐纳斯，听不出什么感情的道：“尊敬的父亲大人唐纳斯陛下，你好。”
“咳咳！”唐纳斯咳嗽了几声，脸色看上去比一个多月前差上很多，先是抓住威廉的手拍了拍，接着看向李察道：“你……你就这么恨我吗，三年前的事情你需要记这么久？”
“不敢。”
“唉。”唐纳斯叹息，有些无奈的道，“你帮我倒一杯酒葡萄酒吧，然后和你哥哥威廉站在一块，我和你们两个说说话。”
李察眼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迈步走向卧室一边，取出一个杯子向着里面倒入半杯的葡萄酒。窗外阳光照射进来，酒杯里面一些细碎的黑色颗粒打着旋沉向底部沉去。
李察端起酒杯走向唐纳斯，看到对方伸出手，胳膊上的皮肤颜色极深，像是有色素沉淀，手掌心则是生出玉米粒大小的凸起。
随着手抬高，整个手的颜色由本来的深色变成苍白，继而发紫，接着潮红，最后又恢复本来的深色，典型的雷诺综合征。
看着杯子中黑色的颗粒尽数沉底，李察把酒杯递到对方的手上，出声道：“这酒你还是少喝比较好，我尊敬的父亲大人！”
威廉这时扭头看来，略奇怪的道：“弟弟你说什么呢？父亲生了病，全身疼痛无比，只能靠着葡萄酒来缓解，怎么能少喝？”
“的确，威廉说的是对的。”唐纳斯道，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大喝了一口，缓了缓气出声，“要没有这葡萄酒，我一天都忍不下去。”
李察不说话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唐纳斯再次端起酒杯，大口的把里面的酒喝光，脸色略显好转，因为酒精的麻痹，精神都好了不少。看向威廉和李察出声道：“本来我以为我还能活过这个冬天，但是最近病情越来越重，很可能我要提前去见你们的母亲们了。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嘱咐你们一些事情。
蓝狮王国虽然不大，人口也不过几十万，但毕竟是一个国家。所以，我想把它交给合格者的手中，那就是威廉。当然，我并不是觉的李察你就很差……咳咳……不过你的兴趣显然不在这上面。
因此，在今年秋天等到城外白桦林都黄了的时候，我会出城，搬到那里去住，然后死在那里、葬在那里。届时，威廉继承我的王位。李察，你则会被封为大公，拥有很大的一片领地。只要不要给你哥哥惹麻烦，你会一直平安的生活下去的。”
抬手阻止了威廉想说话的动作，唐纳斯闭上眼睛，又攒了攒一下精神，缓缓道：“你们都不要拒绝，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两个在我死后，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维持住这个国家。另外……”
……
半响之后，两名王子威廉和李察听完国王唐纳斯遗言般的叮嘱，走出宫殿。
在宫殿外，两人的亲卫们等待多时，连忙跟上，立刻两个人就变成两队人。
“哒哒哒”，脚步声在宫殿前面的广场响着，两队人沉默的行走，走到尽头，向着左右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突然威廉停住步子，扭过头向李察看来，出声道：“李察！弟弟！”
“嗯？”李察跟着停下，露出询问的目光。
此时的威廉眼中，还有抹不去的忧伤，情绪有些低沉，道：“我亲爱的弟弟，父亲这个样子，我想你和我心情都不好。万一那天父亲真的去世了，蓝狮王国就只剩下你和我两个王室成员了。
我们兄弟两个人，也好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过话了，今天我请你到我的宫殿**进晚餐。虽然最近为了给父亲寻找医师治病，削减用度，晚餐会有些简单，但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嫌弃。”李察一脸平静的摇摇头道，接着平静的说出声，“但是我没有空。”
“额，这……”
“有时间再说吧，我亲爱的哥哥威廉王子殿下，再见。”李察挥挥手，转身离去，身后亲卫紧跟着。作为亲卫队长的爱德华向着威廉瞥了一眼，像是有些警惕。
威廉则是愣在原地，一直看到李察一行人远远离开，忍不住的摇头苦笑一声。
“王子殿下！”一个从威廉身后响起，是他的亲卫队长，和爱德华不一样，不是什么贵族，而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士兵。此时略显气愤的道：“王子殿下，李察殿下太过分了，你明明是好意的，他却……”
亲卫队长的话突然停住，因为威廉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王……王子殿下你……”
“记住一件事。”威廉一字一顿的道，“无论李察做什么，说什么，他都是我的弟弟。除了父亲大人外，只有可以评价他，其他人都不行！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回去吧。”威廉轻声道。
“那王子殿下，李察殿下他不参加晚餐，厨房的那些准备还继续吗？”亲卫队长小声问。
最近威廉说要削减用度，是真的在做，每天只吃早午餐和晚餐两顿，而且很简单，一个白面包、一些果酱就是一顿。
倒是今天因为要请李察，虽然不敢太奢侈，还是让厨房准备了一下花样。不过显然李察不参加晚餐，八成是要……
但没想到威廉出声道：“让厨房继续准备吧，我亲爱的弟弟不参加，但也许还有其余的客人会来的。”
“嗯？”
“不要多问。”
“是。”亲卫队长连忙道，低下头去。
第025章 晚宴与目标
夜晚，大王子威廉的宫殿，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只放着寥寥几根蜡烛，烛火摇曳，整个房子光线显得很是黯淡。
大王子威廉，静静坐在餐桌的一端，像是在等人。
突然“吱扭”一声，餐厅的门打开，一道人影走进来。因为灯光灰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光是从轮廓看去，能猜到那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
“王子殿下……”人影走进来，连忙就要问候，声音恭敬无比。
威廉却是抬起手制住对方的客气，轻声道：“坐吧，正等你呢。”按照礼节，对方本应该坐在餐桌的另一端，但威廉却是向着他侧边紧靠着的位置一招。
人影微微一愣，接着诚惶诚恐的挨着威廉坐下。
威廉拍拍手，立刻有女仆走进餐厅，把准备好的食物端上餐桌，很简单，不过是白面包、猪排、半凉的烤野兔、蘑菇汤以及麦芽酒。
两人开吃，过程有些沉默，气氛也有点压抑。
威廉一句话不说，只是专注着吃东西，好像那需要他百分百的投入精力。无论食物的口感如何，送到嘴中都是认真的咀嚼，然后咽下。
一边的人影却是有些紧张，虽然一样是用贵族的标准礼仪吃着东西，但速度极慢，一块猪肉排切成肉丁大小的碎块，一块块的向着嘴中送去，在压抑的气氛中一滴滴汗水从脸上沁出。
突然，威廉好像想到了什么，把手中的刀叉向着餐桌上轻轻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影。
人影“咕咚”一声快速的吞下嘴中的所有食物，以极快的速度同样放下餐刀，迎向威廉的目光。
“王子殿下……”
“嗯。”威廉出声，“你对我那个弟弟，应该很熟悉吧？”
“王子殿下的弟弟李察殿下？当……当然熟悉。”人影谨慎的道。
“那你觉得，我那个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额，这个……”人影有些迟疑，沉思半天，组织语言，“据我了解，李察殿下他人很聪明，不过也很古怪，总是研究一些和巫师什么有关的东西，要么就是做一些实验，总之……好像和王子殿下你完全不同。”
“的确。”威廉点点头，算是赞同，眼睛闪了闪，“李察……嗯，我这个弟弟，的确很聪明，很古怪。其实，从小他就这样。
你应该知道，他比我小两岁。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和我一同会流利说话、和其他人交流的我三岁、他一岁的时候。”
人影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然，其实这些我也不知道，毕竟小时候的时候，谁能记得，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还告诉我，我那个弟弟，在小时候有很多令人奇怪的表现，比如从来没有哭过，当然也从来没有笑过，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好像那具小小的躯体中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他识字很快，学习很快，六岁的时候宫廷教师就教不了他了。之后他最多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据馆长说，他好像就连读书的速度都比常人快上很多，别人是真的在读，而他则是在翻。最重要的是，他翻过后，还能记得很牢固。记得我十岁、他八岁的那年，父亲出题考究过我们，然后……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威廉看向人影，人影疑惑的摇摇头。
威廉的眼睛中闪过彩光：“结果就是，我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基本上父亲的问题还没有说完，他的答案已经说出。最后，父亲问他，如何作好一个国王？事后我想，如果当初他给父亲一个满意的答案，也许父亲会直接把他立为王储。但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人影再次摇头。
“他说……”威廉复杂的笑起来，“他说，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当国王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成为国王。”
“……”人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威廉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你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感觉吗？惊讶，嗯，还有害怕。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个弟弟其实比我厉害太多了，一件事如果他想做，绝对会比我做的更好，但他却不愿意去做，就像是已经看到了结果。
我的弟弟就是这么古怪古怪的人，古怪的王子。特别从父亲考校后，他就更古怪的，开始做各种的实验，研究各种和巫师有关的事情，制作出各种让人害怕的东西。比如能轻易腐蚀掉锋利铁剑的酸液，丢在水中能发出巨大爆鸣的石头。
谁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到最后，其实父亲都对他有些害怕的，不然三年前，也不会有那场误会。”
说到最后，威廉轻叹了一口气，看向人影道：“我叫你来，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做个好哥哥，保护他的安全，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都顺他心意。同时，我也想做个好国王，好好的保护这个国家。”
“所以！”威廉目光认真起来。
人影精神一震，下一刻就听到威廉道，“……你要替我去做一件事，那就是……”
人影的表情快速变化，许久后目光一定，出声应道：“是！”
……
夜晚，李察宫殿。
卧室内，李察翻看着《门罗之章》，眼睛不断闪烁，偶尔露出思索的表情。
虽然昨天成功释放了第一个法术，但自己现在连个一级学徒都算不上。巫师学徒有三个等级：一级学徒、二级学徒、三级学徒。只有到达三级学徒再成功晋级，才算是成为一名巫师。
自己现在，只算是刚刚进入巫师世界的菜鸟，只是一个开始，剩下的路怎么走还需要探索和选择。除此外，只是借助一本巫师书就试图解析整个世界，显然不可能。自己还要获取更多和巫师有关的东西，甚至要接触这个世界真正的巫师和魔法生物才行。
“路茫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任重而道远啊。”李察自言自语的道。
路很长，但李察并不觉得，自己无法完成用科学解析法术这件事。毕竟法术再神奇，也要符合化学、物理常识，总不能让火焰把人冻住，让冰块把人烧焦。
即便不符合化学、物理常识，那也要符合逻辑和数学，总不能法术效果都是随机的，两个相同威力低于一个。
如果真的这样，那逻辑学领袖、翘球天尊亚里士多德，真的要用杠杆把星球翘飞。而数学大家、画圆狂魔阿基米德，也要夺过罗马士兵的匕首捅人。
一切未知的东西看上去也许是神秘莫测的，就如同超出一个世界太多的东西往往被看作魔法，但它总要遵循一些规律，这规律就是科学。
科学并不是某种一成不变的东西，更是一种思维方式和世界观。
李察真正想要做的就是，就是弄清楚这法术中的科学，弄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弄清楚一切。
穿越穿越，征服世界，这句话听听就好，真正发生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不合理。
如果像鸵鸟一样，像很多小说中描述的那样，不去理睬，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去生活。说服自身被世界同化，按照这个世界的方式去活着，或者在世界的框架下努力奋斗成为最强者，显然是一种选择。
但李察不想这样。
在李察看来，这样和箱子中被人工饲养的虫子没有什么区别。碌碌无为是虫子，努力奋斗，变得强一点甚至最强，依旧是虫子，依旧在箱子里面。
李察想要，是弄清楚这个箱子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箱子中，然后走出去。
之所以成为巫师，根本不是想要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是想要了解这个完全不存在于现代地球上的潜科学是什么回事。弄懂其核心原理，加以掌握和利用，继而弄清当前世界的原理。
最强的巫师，依旧是巫师，依旧是盒子中的虫子。弄清楚所有的原理，走出盒子去，将会是上帝。这是质的区别。
毕竟，生活在盒子中，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有没有什么东西向着盒子砸下来，直接毁灭掉整个世界。
“路很长……”李察自言自语道，“所以不能浪费时间，要快点走才行啊……”
……
第026章 国王之死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一切都很平静。
大王子威廉继续节约用度，国王唐纳斯依旧重病缠身，李察则是不断研究着《门罗之章》中的法术。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李察最终在“磷烛”之外，又学会了几个零环低阶法术：分别是火焰冲击、水滴凝聚、风之屏障、风之击退、风之轻灵、风之蛮力。
火焰冲击，发出一团火焰，冲击你的敌人，造成伤害。李察测试过，威力大小差不多像是炒菜铁锅中突然爆出的火苗。击中人的话，的确能造成一定的烧伤，但要想杀死一个人却力有未逮。
毕竟，零环低阶法术真的类似于戏法，威力往往偏弱。最大的作用不在于伤害，而在于造成恐慌。就以当前这个时代而言，普通人看到有人手中突然生出一团火焰，内心的震惊应该不亚于现代地球上的人看到有人掏出枪械。
水滴凝聚，聚集空气中的水分，在周围生出液滴。简单的说，类似于小规模的低空人工降雨，又或者说水蒸气液化。如果和上面的“火焰冲击”配合起来，倒是足够解决人在野外生活时候生火和饮水的问题，至于攻击威力抱歉，无。
风之屏障、风之击退、风之轻灵、风之蛮力，四个法术同出一源。就像，火焰冲击是火系法术，水滴凝聚是水系法术，这四个则都是风系法术。按照李察的研究，都是利用空气的流动来起到一些作用。
比如凝聚空气，快速形成一面难以穿透的空气墙壁，抵挡攻击，便是风之屏障。
比如凝聚空气，向着敌人快速撞击，类似于用十级以上的强风吹向敌人，让敌人不受控制的倒退，便是风之击退。
比如凝聚空气，加持下肢，增加移动速度和弹跳高度，并减少重量，从而变得更加敏捷，便是风之轻灵。
比如凝聚空气，加持上肢，增幅爆发的力量，给对方出乎意料的打击，便是风之蛮力。
李察之所以学习这些法术，一方面是因为法术效果，但最重要的却是尝试研究这些法术实现效果的内在机理。
烈焰冲击，显然就是可燃物的燃烧，要符合能量守恒定律。水滴凝聚，是遇冷液化，要符合热力学定律。四个风系法术，是流体力学的范畴，要符合流体力学的原理，比如普朗特－格劳厄脱法则、卡门-钱学森公式等等。
李察努力尝试着用科学方式来解释这些法术，然后再进行掌握，这样的效果是，李察释放出来的法术不像《门罗之章》中的那么死板。
比如风之屏障，《门罗之章》中记录的只是一面长宽一米左右、厚三十厘米多的压缩空气墙。
但李察则可以制作出一面长两米、宽两米、厚两米的超级压缩空气墙。甚至还可以把它变成圆球形、圆柱形。
再比如风之击退，《门罗之章》中记录的是压缩固定体积的空气，对着敌人发动冲击，造成击退效果。但是李察在用科学破解后，可以选择用更多或者更少的空气压缩，达到想要的效果。
甚至可以把好几记“风之击退”叠加在一块，变成“强效风之击退”甚至“极效风之击退”。
诚然，法术依旧是零环法术，但李察却可以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察相信，如果研究继续下去，能做的还会更多。
……
一晃，一个多月后。
当蓝狮城外白桦林中，第一片黄叶落下的时候，国王唐纳斯的黑色棺木正被人抬着出城。天气阴雨连绵，一如他死去的那天。
三天前。
天空阴霾着，如丝的秋雨落下，打在人身上冰冷彻骨，像是针扎。这标志着，炎热的夏季终于走到了尽头，秋季呼啸着降临。
从清晨开始，好像因为天气的原因，整个王宫的气氛就有些沉闷，在沉闷中酝酿着什么。落下的秋雨，骤降的温度，让人都躲到了房子中，偌大的王宫变得清冷无比，也安静无比。
李察在这安静中做着实验。
一个烧杯放进装水的罐子中进行水浴加热，罐子中的沸水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大股的白汽冒出。李察在旁边看着，然后听到隐约的声浪一**传来。
而最开始的那一波，发自国王宫殿中，带着骤然响起的哭号和惶恐，快速的传遍整个王宫，然后传向蓝狮城。
“咚咚咚！”独立实验室的门被急促的敲响，李察皱皱眉头，喊了一声“进”，立刻爱德华跌跌跄跄的闯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满脸哀伤的老管家德隆。
“王……王子殿下，坏……坏消息……”爱德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他身后的老管家德隆开口：“陛下他……”
没等说完，李察已经抬起手来，接着面无表情的道：“我知道了。”
“那……”
“走吧。”
“是。”老管家德隆转身，在前面带路，李察看了一眼还在加热中的液体，最终跟着走出实验室，走出宫殿。
在冰冷的秋雨中，穿过广场，进入国王宫殿的卧室。
李察看到，这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墙角的酒柜空掉了，一些摆设也被撤掉。一张床放在中间，国王唐纳斯的尸体就躺在上面，皮肤呈现酱紫色，紫的发黑，已经死去一小会了。
此时在床前还有一个人，是更早得到消息赶来的大王子威廉，头挨着床，肩膀抖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听到声音，威廉抬起头看来，脸上带着泪痕，看向李察用沙哑的声音道：“弟弟，父亲他……去了……”
“嗯。”李察应道，无喜无悲。
威廉明显愣了愣，好像吃惊于李察的平静，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重新扭过头挨在了床上，不断的道：“父亲……父亲……”
李察就站在旁边看着。
片刻后，殓师到来，开始整理国王唐纳斯的仪容，这包括修剪毛发、清洗身体、穿戴衣服和铠甲等。其余的侍从，也开始布置灵堂：把镜子用黑布遮住或者摘下，熄灭壁炉中的火，打开所有的门窗，打开所有的锁，解开所有的结，点好蜡烛……
这种情况下，威廉和李察不得不走出房间去。
宫殿门口，两人站着。一阵的冷风吹来，威廉紧了紧衣服，偏头向着李察一眼，声音依旧沙哑的道：“弟弟，父亲死了，我们……”
李察没有回应，只是看向天空不断掉下的雨丝道：“降温了，多穿衣服。”
“嗯？”威廉诧异，片刻反应过来李察好像是在善意的提醒他，点头应道，“哎。”
“天要下雨……”李察又道，好像本来还有下半句话，但却没有说出来。摇摇头，直接迈步走进渐密的雨幕。
“下葬的时候，我会去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威廉看着，嘴唇张合了几下，但最终又闭上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第027章 阴影中的那张脸
三日后。
天空是黑的，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大地是黑的，黯淡无光。
棺木是黑的，被士兵抬着，向着城外墓地行去。
在棺木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最前面的自然是两名王子威廉和李察，之后则是蓝狮城的大小贵族，以及从蓝狮王国各地匆忙赶来的领主们。
气氛庄严而肃穆，一众人行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周都是冷雨落下打在地上发出的“噼啪”声，这场雨像是哀悼国王唐纳斯一样，足足下了三天了，把气温降低了十几度不止。行走着的人群中，不断的有白汽从口鼻中呼出。
这注定是一场让人煎熬的葬礼。
葬礼继续，队伍行进到了墓地。
在白桦林大片黄叶的包围下，在林间的一处空地上，棺木被小心的放入挖掘好的墓穴。
牧师开始念诵悼词，泥土向着墓穴中撒下，随之撒下的还有花瓣。
“你现在正被浇奠，离世的时候到了……”
“沙沙沙……”
那美好的仗你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你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你已经守住了……”
“沙沙沙……”
“从此以后，公义的王冠为你加冕，无上的荣耀为存留……”
“沙沙沙……”
“世人会铭记你的伟大，大地会保存你的躯体，天空将会容纳你的灵魂……”
“沙沙沙……”
“你将化身永恒……”
“沙沙沙……”
悼词中，墓穴被一点点的填平，士兵取来大块草皮铺好，保证墓穴上面会有植物生长，而不是一处死地。
做完这些，随行的人依次上前，把手中表示哀悼的鲜花放在墓碑前，不多时整个墓地都变得绚丽起来。
葬礼进行到了末尾，有的人在墓碑前闭眼，低声述说着什么，回忆国王唐纳斯的生前。也有的人，悄悄的离去。
大王子威廉一直守在墓碑旁，一个人放下一簇鲜花后，向着他慢慢走来，走到身边低下头去低语道：“王子殿下，都准备好了。”
威廉目光看向远处站着的李察，没有说话。好久后，喃喃的问道道：“林克，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好国王么，你觉得我会比父亲做的更好吗？”
“当然！”对方肯定的回答。
“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还是大家都这么觉得？”大王子威廉问。
“大王子，是所有人！所有人都认为，你会比唐纳斯国王更加优秀的。”对方回答。
“呼……”威廉吐出一口气，眼睛闪了闪，接着转过头，看向对方，出声只说了一个字，“好。”
“是！”对方眼睛中顿时露出大团精光。
……
葬礼结束了，李察返回了宫殿中。
亲卫队长爱德华，带领着整个亲卫队一同护送着李察返回，一进宫殿就是微微一愣，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忍不住的出声：“人……人呢？”
平日里坐满大厅、为李察制作各种实验原料的侍女们，竟然统统不见了。
李察淡淡出声：“我给她们都放长假了。”
“嗯？”爱德华还是愣。
李察走进实验室，爱德华紧跟着。
李察拿出一个黑色木箱，开始往里面放置各种实验药剂、以及一些小型的实验器具，一边忙碌着一边出声：“尊敬的父亲大人唐纳斯国王陛下死了，亲爱的哥哥威廉殿下要成为新的国王了，那我也该离开了。”
“王子殿下是要去封地？”爱德华出声，试探的问道。说实话，李察的封地并没有定下来，现在就开始收拾行李，未免太早了。
李察不置可否道：“既然离开，那么自然要轻装简行，带不走的人就让她们离开吧。”
李察继续收拾，收拾完实验室，又走上二楼的卧室收拾，爱德华还是跟着。
把《门罗之章》、一些卷轴放进箱子中，突然宫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而是上百人。
上百人的士兵团团围住了整个宫殿！
李察瞥了一眼窗外，并不惊讶的收回目光，依旧收拾。爱德华的眼睛却是骤然一缩，呼吸有些急促的道：“王子殿下，这些人……这些人……好像是大王子殿下的，好像……大王子要对你不利！”
下一刻，没等李察吩咐，爱德华已经大喊起来，对所有的护卫队士兵吼道：“守住宫殿所有出入口，不要他们冲进来，保护王子殿下安全！”
“是！”亲卫队士兵带着紧张和慌乱动起来，死死的守住宫殿各个出入口。
卧室内，李察脸上古井无波，把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放到木箱。
爱德华看着李察镇定，却是有些忍不住了，出声道：“王子殿下，我掩护你冲出去吧。虽然不知道大王子殿下为什么这么做，但趁着他们人还不算很多，冲出去还是有机会的！”
“不要急，再等一会。”李察道，转过身去，背对着爱德华拿下书架上的几本书和几个卷轴。
爱德华看着李察的后背，表情愣怔，然后变得复杂。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睛上闪了闪，牙齿咬破嘴唇，手落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
……
一个多月前。
大王子威廉的宫殿中，简单的晚宴正在进行。
威廉说着话。在他旁边，一个人影认真听着，灯光黯淡，看不清面容。
突然，威廉声音凝重起来：“我叫你来，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做个好哥哥，保护他的安全，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都顺他心意。同时，我也想做个好国王，好好的保护这个国家。所以！”
人影一震，整个人向前凑去，暴露在烛光的照射中，露出面容来：一头金子般的头发，一张二十多岁青年男子的面孔，一张充满善意、好像能化解一切的恶意的脸上，带着无比认真和恭敬神情爱德华安格列！
“如果要我在一个好国王和一个好哥哥之间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前者的。本来，这两个是没有什么冲突，但是我的那个弟弟太聪明了，聪明到我害怕的地步。
他不热衷于权利，不想成为国王，所以我才能有机会成为国王。但如果……他要是有一天突然有兴趣了呢？父亲让我分封给他一大块领地，并且给予他足够的自由。这样的话，他在领地中做些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真的害怕，不久后的一天，等我一觉醒来，他已经带着强大的军队兵临城下，甚至已经攻破王宫，长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相信，到时候他会像是杀一只鸡一样，眼睛都不会眨的杀掉我。
他很冷血，从小就这样。嘴上叫着我亲爱的哥哥，称呼父亲为国王陛下。礼貌的背后，是极度的疏远。我觉得，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弟弟、一个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诚然，他这个‘陌生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我却并不能放心。因为他那种对生命的漠视，真的让我害怕。三年前，当鲜血流遍他宫殿的时候，他连脸色都没有变过，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六个月的囚禁过程，也是那样。
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所以，你要替我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找准机会，杀了他。机会我会给你创造，但你也要自己努力。只要做成了，那么你家族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会保证你家族的安全和利益。总之，好好做吧！”
爱德华表情变化了几下，接着坚定无比回答道：“是！”
……
第028章 背叛与……死亡
长剑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的拔出来，一厘米，两厘米……十厘米。
突然，拔出的长剑突然收回。
李察收拾完书架上的东西，转回身，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察不言语，只是饶有意味的看着。
爱德华有些绷不住，缓缓出声道：“王……王子殿下，你……你这是？”
“你知道么，爱德华？”李察问。
“什么？”
“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典型的中世纪贵族。”
“啊？”爱德华愣了愣，半响反应过来低头道，“不，我……我只是殿下忠心的护卫队长。”
“随便你怎么说，但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是永远会把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我……”爱德华欲言又止。
李察挥手，道：“这并没有什么错，只有有你这样贵族的存在，不断的为了一个家族奋斗、努力、甚至牺牲，才能让一个家族成功崛起。嗯……这是一种称得上伟大的情怀，但……问题是，你不够聪明。”
“这个……”爱德华嘴唇张合了一下，表情略显慌乱。
“一个多月前，你请假说要回家族，我准了。但是我知道，你并没离开王宫，而失去了威廉的宫殿。”
“我……”爱德华眼皮猛地一跳，真的慌了。
“在威廉的晚宴上，你答应了威廉的要求找一个机会杀掉我，而威廉也答应你，保证你家族的利益不受损失。”李察问，“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双赢的交易，但问题是，你觉得威廉会实现诺言吗，特别是在你真的杀掉我之后？”
“这个……”
“你觉得，王储争斗，大小贵族站队，为什么那么积极？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成功者可以分食失败者的血肉，壮大自身。你的家族本来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当你杀了我后，又会背上叛逆的罪名。你觉得威廉是选择全力帮助你的家族免受攻击，还是轻轻的推一把，把你的家族推进他背后站着的、那群贪婪贵族的餐桌上？
退一步讲，威廉真的守诺，誓死保护你的家族。但是你觉得，一个新国王，真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能为所欲为吗？他真正掌握在手上的不过才几百名士兵，而整个蓝狮城大小贵族的私兵，就是这个数量的几十倍。当那些贪婪的贵族准备享受胜利成果的时候，他能阻止的了吗？”
爱德华彻底慌乱了，双手都在抖动：“王子殿下……我……错了，我……物品不该听信威廉的话，不该想对你下手的，我……”
“你的确错了。”李察摇摇头，“但并不是错在杀我上面，而是因为从一开始你的家族就站错了队，所以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改变的。战略上的失误，是不能用战术上的努力来弥补的，从你的家族选择拥护我成为王储，把你作为亲卫队长送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现在的下场。
当然，这是有我的一些责任的。但我也只能说声抱歉，毕竟眼光和智慧这种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好了，我要离开了，当然不是去领地，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领地的事情。我会离开蓝狮城，离开蓝狮王国，然后去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研究、弄清原理。至于你和你的家族，努力……挣扎吧，也许会有一线生机的。”
李察说完话，提起沉甸甸的箱子，直接走出去，好像一点都不吃力。
爱德华在卧室中失神的站着，身体越来越矮，最后直接坐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全身抖动。
突然，爱德华又抬起头，眼睛中露出有些绝望而疯狂的表情，自言自语出声：“万一威廉说的是真的呢，万一……”
“刷啦”一声，长剑拔出，爱德华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但突然，又退回来。
“吱扭”一声，卧室门打开，离开的李察重新返回。
“咚”的一声，把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李察看向爱德华缓缓出声：”嗯，本来我觉得我会很坦然离开的。但走下楼的时候，还是发现，对于一件事还是不能释然，那就是……背叛。”
爱德华眼睛骤然一缩，下一刻像是被刺激到了，咆哮出声：“我也不想的！但我整个家族都把命运压在你身上了，我能怎么办？
我劝过你多少次，但是你哪一次听过我的话？！你总是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研究什么巫师，除了让你有三年前那场折磨外，有什么收获吗？！
即便我不杀你，又能怎样，你真的能离开吗？！啊！”
李察露出微笑，危险的微笑。
“真的很抱歉，我亲爱的亲卫队长爱德华勋爵！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做错了一步，那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希望你和你的家族有下一次机会的话，一定不要再选我了。因为……我自己，都不站在我这一边。”
说着话，李察快速上去，嘴唇快速张合，好像在念着什么。爱德华看着手无寸铁的李察，呼吸粗重，下一刻咬咬牙，就要挥剑砍下，“都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
但接着，爱德华看到李察的手对着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出现，像是骤然在房间中生出的狂风，猛地撞在他的身上。即便他身穿铁甲，在强大力道作用下，也不由的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法术风之击退！
这！
爱德华吃惊，李察却是再次接近而来，嘴唇依旧在快速张合。
爱德华全力握住长剑，就要对李察小腹刺去，但接着眼睛瞪圆，就感到长剑在空气中穿行，像是进入一团粘稠无比的液体中，眼睁睁的看到李察就在眼前，却如何用力都刺不下去，甚至想要拔出长剑都极其困难武器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黏住了。
法术风之屏障！
这！
爱德华世界观有些崩溃，李察却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两只手微微一按他的肩膀，接着夹住了他的头。
“你知道么，爱德华，我之所以不想进行王储争斗，是因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也很有趣，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有趣。所以我才会对你说抱歉，而不是后悔我自己选得路，永远不会后悔。希望，你也能。”
“我……”
“再见了，我的亲卫队长爱德华勋爵。”
“咔嚓！”爱德华感到脖子处一副无法抗拒的力道生出，他的的整个脑袋突然来的个180°旋转，扭到了背后。
法术风之蛮力！
“我的后背是这也样子的吗？”爱德华想，然后视野快速黑下去，“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气息全无。
李察看着爱德华的尸体，眼睛闪了闪，接着轻吐一口气，转身向着卧室外走去。
第029章 三年前的秘密
当李察走下楼梯进入一层大厅的时候，所有的亲卫士兵还在把守着各个出入口，警惕无比，也紧张无比，唯恐外面的人突然攻进来。他们毕竟只不过二十多人，面对十几倍数量敌人的进攻，很难抵挡住。
他们根本不知道刚才卧室中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当前这种情况，只是领着单薄的薪水，拿着生命在维护着某种不知名的东西。
一名亲卫士兵看到李察出现，连忙走上前来，低声快速道：“王子殿下，外面的人只怕真的是不怀好意，有很多弓手对准宫殿门口。王子殿下你……你千万不要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不然会有危险的……额，对了，爱德华队长呢？”
说到最后，亲卫士兵疑惑的问出声。
李察看向对方，眼睛闪了闪道：“你们的队长，已经背叛了我，然后被我杀死了。”
“这！”亲卫士兵眼睛瞬间瞪大，“这个……”
“话说，就连你们的队长都为了家族利益都背叛了我，其实……”李察轻声道，“你们这些做手下的，也根本不用再保护我。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都散了吧。”
“我……”亲卫士兵张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最终却是咬牙道，“不……我会一直保护王子殿下的，除非我死。”
“嗯？为什么？值得吗？”李察问。
亲卫士兵语塞，他不是什么贵族，只是一名农夫的儿子，都不识字，说不出什么道理，喘着粗气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却……却明白，现在丢下王子是不对的。我……我不知道爱德华队长为什么要背叛王子殿下，但我……我绝对不会背叛王子殿下的，即便……即便是死……”
“比尔。”李察道。
亲卫士兵全身一震，有些诧异更有些意外，实际上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有和李察说过话，没有想到李察能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连忙应道。
“在！”
“给你一个任务。”李察淡淡的道。
“是，王子殿下，我一定完成。”亲卫士兵右拳捶胸，单膝跪下，出声道。
“你现在就是亲卫队长了。在宫殿的厨房中，有一条地道，直通城外，虽然有些低矮但是能过人。一会你带着所有亲卫队的人，顺着地道都离开。不用忙着拒绝，我知道你要比爱德华忠诚。
但……最高的忠诚，不是因此去死，而是因此去努力的活。白白的牺牲，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如果你真的足够忠诚的话，就逃出去、活下去。也许很多年后，也许我会再找到你，让你做事。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忘了我。”
“我……”叫做比尔的士兵瞪大眼睛看着李察，“那……那王子殿下你……你不一块走吗？”
“走地道是比较幸苦的，我比较喜欢从正门走。当然，不用担心我，我自有我的安排。而且，我还想和一个人说说话。”李察道，轻拍了一下亲卫士兵的肩膀，转身向着宫殿外走去，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
宫殿外，长枪林立，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不过众多士兵看到李察出来后，都是微微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这和他们接到的命令，好像有些出入。
李察看在眼中，开口道：“威廉，出来吧。你如果不出面，你的这群人是不敢动手的，毕竟……我猜测……你绝对不会让他们来杀‘王子’的吧，而是杀‘背叛王子的亲卫队长’？”
“哗啦啦”，人群向着两侧分开，新的国王陛下威廉，身穿一袭华丽无比的长袍走出来，颜色金灿，表面纹着众多彩色纹路，还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
此时的威廉表情不怒而威，走出后，注视李察片刻，突然微微一笑。
“我亲爱的弟弟，你竟然活着出来了，这么说来……爱德华，他又背叛了一次？不但背叛了你，现在又背叛了我？啧，我倒是有点奇怪，你是怎么把他说服的。”威廉眯眼道。
“很简单，我杀了他。”李察平静的道。
威廉眼睛微微一缩，不过神色还是保持着镇定：“这么说来，你提前就知道他背叛了？所以，对他早就有了防备，然后让其余的亲卫士兵把他杀死？这倒也合理，毕竟……就依他的剑术，只怕真的打不过一个普通的亲卫士兵。不过我倒是佩服你的敏锐，你的聪明！”
“但话又说回来了，你即便再聪明，也没有想过会有现在这一天吧，我亲爱的弟弟？”威廉语调微微一转道。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李察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不！可！能！”威廉瞪眼，一字一顿的出声否定。
“呵。”李察道，“还需要给你解释一下吗？实际上，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的多得多。比如说，三年前的那次谣言，我知道你传播的，让尊敬的父亲大人前国王唐纳斯陛下怀疑我、制作巫毒娃娃诅咒他。
呵，整个宫殿的屠杀啊，从上到下的人几乎杀了个干净。上百条人命，鲜血染红宫殿前面广场……然后是对我六个月的囚禁，呵……
我想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得意，也很放心吧，认为我不会再有资格和你争了。即便和想你争，尊敬的父亲大人国王唐纳斯陛下，也会对我心怀芥蒂，无法释然。但问题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和你争，我说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三年前的事情，倒是坚定了我离开的想法。
说实话，如果在当前这个世界，我不是一名王子，是一名小贵族的继承者，也许情况会好一点。王子这个位置有些高了，很多人都看着，有很多强加上去的责任。我不喜欢这些责任，为了更好的做我想做的事情，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我会离开王宫、离开蓝狮城、离开整个蓝狮王国。”
威廉不说话了，看着李察，神情有些怪：“你……”
半响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即便你这么说，我一样不会让你离开的。”
第030章 巫师与法术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让我离开。”李察道，“因为我离开了，你就没有一个完美的借口了。如果我猜得不错，是你准备先以‘爱德华背叛杀死我’的罪名，来围攻宫殿。等到杀死我后，再宣布是我因为三年前的事情，心怀怨恨，下毒杀了亲爱的父亲前国王唐纳斯陛下。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解释一切的行为，也就成了这个蓝狮王国唯一的主人。”
威廉的脸色有些僵住，看着李察，像是第一次认识，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慌张：“你……你怎么……”
“我为什么知道？呵，因为你做的太明显了，从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前国王唐纳斯陛下不是得病，而是中毒。毒是放在葡萄酒中吧，用的应该是砒霜，嗯，也就是信石。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做这件事的药剂师给处死了，因为他做的太不干净了。他放进去的砒霜，嗯，也就是信石根本不纯净。
一般来说，信石的成分是三氧化二砷，无色无味，算是极佳的毒药。鉴于当前世界技术的落后，提取的时候，总会掺杂一些硫和硫化物，能够让银器发黑，但这算不上大事。毕竟，前国王不喜欢用银制杯子。问题是……放入葡萄酒中的信石，在掺杂了硫和硫化物的基础上，竟然还掺杂着单质砷。
这导致，在砒霜中毒的情况下，前国王唐纳斯陛下又出现很明显的砷中毒的现象：皮肤色素沉淀，雷诺氏现象……
我不知道，你请的那个药剂师到底有多马虎，不过给你一个善意的劝告，如果你生病的时候，千万不用服用他的药剂。”
威廉有些听不懂李察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抬头看向李察，目光变得认真无比：“我的弟弟李察，你真得很聪明，聪明得……有些让人恐惧。其实对于杀你，我本来还是有些不忍的。但是……你今天说的话，坚定了我的决心。
我不管你为什么这么聪明，也不管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东西，但你必须死！因为你不死，我永远睡不踏实。”
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然后睁开，威廉道：“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存在，对周围所有人都是一个灾难。从小时候开始，所有和你接触的人，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侍女、士兵，都会对你产生一种害怕的感觉，就像是你能看透每个人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什么和巫师有关的东西，但在你研究成功之前，我觉得，传说中的巫师可能也就是你这个样子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说你毒杀了父亲，会说你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巫师。而作为一个邪恶巫师的你，必须死！”
“刷”的一声，威廉高高抬起手，对着众多的弓手喊道：“射死他！”
众弓手身体一震，彼此看看，谁都没有动。面前的毕竟是王国的二王子、将来的大公，而他们不过是士兵。而且，刚才听了那些话……
不过威廉的威严终究是存在的，看到弓手没有动静后，直接把剑“哐啷”一声抽出来，冷声道：“我说射死他！不然，你们就去死！”
“刷刷刷！”
在威廉的命令中，成排的长弓举起了，箭矢上弦。
“射！”
“咻咻咻咻咻咻！”
在威廉的吼声中，如飞蝗般的箭矢射出，直射几十米外的李察，这个距离上，不要说李察身穿长袍，就是身穿板甲都挡不住。
但李察看着众多飞下的箭矢，一点没有慌乱，嘴唇微微张合几下，下一刻身前的大团空气涌动、凝实起来。
“咻”
箭尾有规律的震动，箭矢离着李察越来越近，然后……突然间，像是碰到了什么阻碍、进入无形的力场中，速度骤减，接着越来越慢。
片刻后，等到力道全部耗尽，箭矢静止在半空中。
一支、两支、三支……
最后近百支箭矢静止在李察身前半米处，李察毫发无损。
法术极效风之护盾!
这！
众弓手瞪大了眼睛，威廉也缓缓张开了嘴。
“这……这……”
“你不是说，我是个邪恶的巫师吗，所以要杀死我？嗯，某种意义上，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一名巫师，不过更准确的是一名巫师学徒。”
“射死他！抛射！快给我射！”声音从威廉的喉咙深处响起，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吼道。
“刷刷刷！”
长弓被发抖的胳膊抬得更高，箭矢艰难的搭好，以极大仰角向着上方射去。
“咻咻咻！”
然后一根根箭矢划过一道道抛物线，从空中落下，一部分被直接弹飞，另一部分则是不断深入无形的屏障中，然后再次被静止李察的头顶上，大量的箭矢悬浮。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秋雨落下，雨滴打在身上冰冷，彻骨的冰冷，灵魂颤栗一般的冰冷。
李察一挥手，身前周边的空气恢复正常，静止在空气中的箭矢摔向地面，“噼啪”作响，打破了沉默，扰乱了秋雨。
众多士兵有些骚乱起来。
一团绿色的火焰出现在李察的手中，在雨中静静燃烧，下一刻李察一抬手，绿色火焰突然升空，越升越高，最后膨胀变作直径一米的巨大火球，最后“噗”的一声炸开，像是在发出什么信号。
李察又是一挥手，一团血红色的火焰飞出，直冲威廉而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轰在了威廉脸上，接着舔上对方的头发、眉毛、华丽的长袍……
火焰升腾起来，威廉发出惊恐的惨叫，猛地跌倒在地，翻滚着要熄灭火焰，众士兵惶恐不安，目光闪烁的看着李察，已经有了放下武器的冲动。
虽然李察没有杀死一个人，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但谁知道这具王子殿下的躯体中，到底隐藏着多少更加恐怖的法术。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李察缓缓上前一步，所有的士兵立刻惊恐的、如潮水般集体向后退去。
李察露出微笑，威廉打着滚几乎喊叫着，远处……王宫外，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正快速行来。
车轮碾过青石地面上，发出惊雷般的声响。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