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你愿意吗
祝云谣颇为怜悯的看着沐青娥，沐青娥站在那里，整个人似乎都颓然了不少。
那是一种对于自己命运无法掌控的无能为力，对于沐青娥来说，她像是浮萍，只能在风雨之中飘摇，接受着别人的掌控。
哪怕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活菩萨，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她突然庆幸，她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附庸，没有任何人能够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决定她的命运。
华夏界亦然如此。
——华夏界绝对不会成为任何大千世界的附庸，过去不是，未来一样不会是。
蔺家虽然想要和沐家结亲，但是却又不想放过与沐家的婚约，但是这一代能够拿出来和沐青娥成亲的，拢共也就两个人。
沐青娥这一辈只有一个独苗苗男丁，那是内定的沐家家主，早就有了未婚妻，自然不可能和蔺家结亲。
所以，蔺家把被遗忘在角落里不知道多少年的庶子给扒拉出来了。
蔺鸣洱。
他其实也算不上庶子，毕竟当年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他母亲还是嫡妻正室，蔺鸣亦才是那个庶长子，可惜他娘死的早，蔺鸣亦他娘上位，蔺鸣洱直接失去了嫡子的身份。
蔺鸣洱惴惴不安的站在厅堂里，上辈子没有这一遭，他只能在黑暗里仰望沐青娥，如今却骤然如此靠近沐青娥。
隐秘的雀跃在他的内心翻腾，但是比起这种雀跃，蔺鸣洱看到的另一种情景，却是沐青娥的难处。
她是他的朱砂痣，是他的白月光，如今这颗朱砂痣长在了他的掌心，这束白月光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蔺家的意思是把蔺鸣亦和沐青娥的婚约换成和蔺鸣洱的，毕竟蔺鸣洱也算是半个嫡子，和沐青娥身份相称。
沐青娥只是机械的听着。
沐家却觉得蔺鸣洱这还是高攀了，两家就着蔺家给多少补偿扯起皮来。
听的陆凝香都心烦。
她干脆直接拉了沐青娥出去。
厅堂之中众人一顿，然而陆凝香一句话都没有，就已经拽着沐青娥雷厉风行的出去的，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又继续讨论了起来。
仿佛当事人在不在场并不重要。
沐青娥被陆凝香拽的踉跄了几步，最后跌跌撞撞的停下来，她困惑的看着陆凝香。
“凝香，怎么了？”
后者只是黑着脸看着沐青娥。
祝云谣忍不住咂咂嘴，她现在是相信陆凝香真的对沐青娥有意思了！
看看陆凝香那个表情黑的哟，都能滴下来墨了！
她默默蹲到了一边，满脸好奇的看着她俩，甚至思考自己要不要拿出个西瓜来当一个优秀的吃瓜群众。
“你愿意嫁给蔺鸣洱吗？”
陆凝香突然问道。
沐青娥一愣，似乎没想到陆凝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她笑了笑，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凝香，像我这样的人，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呢？”
她的天赋不够出众，亦然无法掌控权柄，只能任人宰割。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陆凝香，可是羡慕过后，只剩下一声叹息了。
没人在乎她的意愿。
“那你愿意不愿意？”
陆凝香凝视着沐青娥，一双漆黑的眼瞳如墨一般，几乎要把沐青娥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
祝云谣拿勺子把西瓜切成两半，一半收回到了空间里，另一半抱在怀里，然后直接把西瓜心给挖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凝香和沐青娥。
他俩这算是……
相爱相杀？
沐青娥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我在试着愿意。”
片刻之后，她说道。
声音却已经哽咽。
从没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祝云谣看着沐青娥。
如果沐青娥不是出生在这里，不是沐家的女儿，而是出生在华夏界的话，大概也会很幸运。
她很适合华夏界。
“你可以不愿意的。”
祝云谣突然跳了下来，她怀里还抱着西瓜，小姑娘唇角沾着点红色的果肉，被她舌头一卷，都卷进了嘴里。
沐青娥回头看着她。
“祝云谣，没机会的。”
她没有选择愿意不愿意的机会，只能被动承受。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机会？”
祝云谣看着沐青娥，对方大概是像极了那些苦情戏里面的女主角，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忍辱负重的，自己落得一身伤，最后换来一个对于她本人来说绝对算不上圆满的结局。
而这样的结局往往是依靠着所谓的“坏人良心发现”来实现的。
沐青娥愣住。
仿佛她一出生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尽管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被动而感受到难过，但是最后却都是继续承受。
从她还是个女娃娃的时候，就有人不断的教育她，她生在沐家，就要顺从沐家，她天赋不好，就要从其他地方给沐家找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她自然而然的为着沐家付出。
可是这样，真的正确吗？
沐青娥从没有怀疑过。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可以改变的，没有人必须是其他人的附庸，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不需要仰仗他人的鼻息过活。”
“何况一撇一捺一个人，生而为人，自当头顶青天，下踩大地，怎能甘愿沦为他人的所有物？”
“沐青娥，你是人，不是一个物件。”
祝云谣看着她。
沐青娥很美，那种恬静的美是她绝对学不来的，然而如今这种美却让祝云谣觉得恶心。
这是被刻意雕琢出来的，带着匠气的美。
就像是许多凡人界的人，会给人加上一个天然的枷锁，某一类人天然的必须是什么样子，一旦挣脱这种枷锁，那就是离经叛道，就是不容于世。
甚至他们还会专门创造出某些词汇来。
比如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沐青娥彻底愣住，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最后落在香腮，留下清清浅浅的痕迹。
“这个世界，没什么我们做不了的。”
陆凝香接话，她也是有些讶异的看着祝云谣。
她本以为这就是个被祝云诗他们保护的极好的小公主，柔软天真，不谙世事，然而如今看来，是她想左了才对。
柔软天真的小公主会善良，却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青娥，你愿意吗？”
她又问了一遍，双眸黑沉沉的看着沐青娥。
第947章：我可以不愿意吗？
沐青娥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似乎就是这样的，逆来顺受，若命运不公，那就默默忍受，让自己能够承受这种不公。
她不像个修士，反倒像是笼中雀。
“我可以不愿意吗？”
她喃喃自语。
“你当然可以！”
祝云谣斩钉截铁的说道。
沐青娥抿着唇，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可是……我觉得蔺鸣洱，也没有那么糟糕。”
沐青娥面色苍白的笑了笑，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意愿，如今细细想来，竟然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竟然如此的感觉。
她对蔺鸣亦本就没什么情分，如今若是婚约的对象换成蔺鸣洱，好像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她与蔺鸣洱也没什么情分，但是若是和对方共度余生，也不错。
祝云谣：？？？
她懵逼的看着沐青娥，就看见对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父亲如今的决定也并非不可，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受了委屈，但是我并不这样想。”沐青娥顿了顿，“结果终归是好的。”
她没有心仪之人，对于婚姻这种事也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她可以接受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参与到她的未来之中。
就像是蔺鸣亦，尽管她对蔺鸣亦没什么感情，但是沐青娥也会努力去接受自己的未来和蔺鸣亦捆绑在一起这件事。
潜移默化之中，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祝云谣懵逼的看了沐青娥许久，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她和沐青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俩的脑回路根本就对接不上。
祝云谣：有点头疼。
沐青娥大抵是不会反抗的，祝云谣最后干脆也放弃了劝说沐青娥的想法。
陆凝香凝视沐青娥许久，那双眼眸之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直到沐青娥茫然的与她对视，她才错开目光。
“祝你快乐。”
祝云谣听见陆凝香说道。
“谢谢。”
沐青娥笑了笑。
沐家和蔺家最后达成了协议，原本在沐青娥和蔺鸣亦之间的婚约换成了沐青娥和蔺鸣洱，蔺家又给了沐家许多补偿。
两家算是皆大欢喜，却没人问问沐青娥的意见。
祝云谣本以为会有什么冲突，但是两家像是坐在生意场上一样就这么谈成了，她不由得咂咂嘴。
果然，真是无情的世家啊。
陆凝香也没有在沐家久留。
既然沐青娥和蔺鸣亦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么她对付起蔺鸣亦来自然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蔺鸣洱早就倒戈相向，如今看着陆凝香对付蔺鸣亦，只会拍手称快。
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禹城就整个变了天。
“仙宫试炼快要开始了吧？”
祝云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着小腿，手里还抱着个猪肘子，啃的满嘴流油。
“也就这几日了。”
陆凝香坐在她的旁边。
如今禹城彻底变了天，原本内定的蔺家家主蔺鸣亦已经彻底废了，祝云谣看着陆凝香的铁血手段，都忍不住跟着哆嗦了一下。
女人心狠起来，是真狠啊。
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蔺鸣洱紧急上位，连带着整个蔺家都被大清洗了一番，禹城三足鼎立的局势直接被打破，如今是陆家一家独大。
沐青娥：万万没想到成婚对象只是换了个人。
“不过沐青娥和蔺鸣洱这么快就要开始成亲了啊？”
祝云谣啃了一口肘子，如今蔺家和沐家已经筹备起来了，而且看上去十分匆忙的模样。
“我让的。”
陆凝香冷着脸说道。
祝云谣：？？？
这位大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好的陆凝香喜欢沐青娥呢！
“你没病吧？”
祝云谣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凝香。
“我只是想看看，我在意的，到底是什么罢了。”
陆凝香沉声说道。
她上辈子不受控制的大闹了蔺鸣亦和沐青娥的婚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一直到如今都没有想明白，她到底是不愿意沐青娥嫁给蔺鸣亦，还是不愿意沐青娥嫁人？
“……所以你是准备等到他俩婚礼再闹一遍？”
祝云谣忍不住吐槽，这姐们脑子不太正常吧！
而且蔺鸣洱知道绝对会哭的吧！
好不容易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女神终于要和他成亲了，结果还有个暗戳戳筹划毁了他婚礼的人？
“我不知道。”
陆凝香颇为茫然的看着祝云谣。
她本以为她是不愿意沐青娥嫁人，可是如今看着沐青娥跟着准备婚礼的事，心中却也没什么波动。
毕竟如今沐青娥不必勉强。
她也未曾对于这婚礼表示出任何不愿意。
蔺鸣洱肖想了沐青娥两辈子，上辈子他只敢远远的望着这束月光，看着这束月光破开云层，穿过黑暗，在污泥之中打了滚，最后只剩下一点萤火，熄灭在他的手中。
如今这束月光穿过层峦叠嶂，终于落入他的怀中。
他这辈子最初只想让沐青娥不要如同上辈子那么惨，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能够和沐青娥并肩，如今突然成为了蔺家的下一任家主，又心上人在怀中，如今怕是已经喜不自胜了。
“你这人可真奇怪。”
祝云谣嘀咕了一句。
陆凝香回头看着她，祝云谣被她盯了半天，只觉得脊背都发毛，她忍不住讪讪笑了笑。
“旁人都是喜欢就说出来，不喜欢疏远便是了，你却不一样，喜欢却非得疏远着，难怪沐青娥如今都不敢对你太过亲密呢。”
就陆凝香因为沐青娥救了她一次，便心生感动从此疏远了沐青娥的行为，谁能够想到陆凝香是向着沐青娥的啊？
她要是沐青娥，估计都要伤心死了。
“我表达的不明显吗？”
陆凝香困惑的看着祝云谣。
祝云谣差点一口肘子噎在喉咙里，她咳了半天，咳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是什么给了你一种你表达很明显的错觉？”
祝云谣一言难尽的看着陆凝香。
现在整个禹城都觉得陆凝香就是一个恶毒女配啊！
在他们眼里，那陆凝香和沐青娥就是水火不容，针尖对麦芒的存在的。
陆凝香居然觉得她表达的很明显？
恶意表达的很明显吗？
“沐青娥不喜欢蔺鸣亦，我就换了他。”
陆凝香说道。
祝云谣：“……”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无语的看了半天陆凝香。
“所以你就把他俩搅和黄了？”
陆凝香点头。
第948章：硬核陆凝香
祝云谣：可以，这很硬核。
因为发现沐青娥不喜欢蔺鸣亦，就直接抢走蔺鸣亦这种事……
果然是陆凝香的画风。
“那要是沐青娥和蔺鸣洱成婚之后也不快乐呢？”
“那就杀了蔺鸣洱。”
陆凝香面无表情道。
蔺鸣洱：我做错了什么啊！
祝云谣忍不住给蔺鸣洱点了个蜡，毕竟陆凝香的方式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砍了蔺鸣亦？”
“他和沐青娥有婚约，砍死了对沐青娥名声不好。”
陆凝香果断回答。
若是沐青娥和蔺鸣亦没有成婚的时候，蔺鸣亦死了，怕是会有人对着沐青娥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是蔺鸣洱和沐青娥成婚之后，蔺鸣洱死了的话，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我是不是得先提醒一下蔺鸣洱半夜注意点？”
祝云谣一脸无语。
陆凝香一脸“你大可以去”的表情。
祝云谣耸了耸肩，“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个男人。”
“不对，你应该因为你不是个男人感到痛苦才对。”
陆凝香拧着眉毛，迷惑的看着她，“此话怎讲？”
“因为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能娶了沐青娥了。”
祝云谣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行。
陆凝香和沐青娥身份相仿，若是陆家沐家联姻，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可惜陆凝香也是个姑娘了。
陆凝香：卧槽我怎么没想到。
“……我让我哥娶了沐青娥好了。”
陆凝香木着脸说道。
祝云谣一脸震惊，“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啊！”
不过陆凝香都能接受沐青娥成为她嫂子了，那么陆凝香对沐青娥的感情……
应该与男女之情无关了。
“但是沐青娥未必会开心。”
陆凝香又继续说道。
毕竟她家哥哥多。
她只是想要让沐青娥开心罢了。
祝云谣把剩下的骨头收好，忍不住对着陆凝香翻了个白眼，“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开心的。”
“开心和不开心都是一种情绪，你不可能因为沐青娥一时不开心就杀人什么的啊。”
“我不知道。”陆凝香捂着心口，“她不开心，我就想杀人。”
祝云谣：“……”
沐青娥这是给陆凝香下了降头了吧！
不然怎么能让陆凝香这样！
“姐，你其实是个病娇吧？”
“是不是哪天沐青娥因为便秘不开心，你还得替她把肠子切了？”
陆凝香慢慢悠悠的看了祝云谣一眼，“修士不需要五谷轮回。”
祝云谣额角跳了跳，可以，这很强。
“走了。”
陆凝香突然起身。
“等等，你干嘛去？”
祝云谣赶忙跟着跳下来。
“仙宫试炼，你不去了？”
“去去去！”
祝云谣小跑着连忙跟上，她腿短，跑得慢，三步也没有陆凝香两步远，气的一跺脚，直接脚下运起灵气，追了上去。
陆凝香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祝云谣腿上，嘴角忍不住跟着翘了起来。
祝云谣：我发现你在笑了！
这个狗女人有没有心的！
仙宫试炼过几天就要开始，他们自然要前往仙宫，祝云诗和沈斯幽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已经把仙宫摸的七七八八，如今也在为了仙宫试炼做准备。
看起来，他们是肯定要错过沐青娥和蔺鸣洱的婚礼了。
“回来了？”
陆凝香和祝云谣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祝云诗他们正在兑锅底，热腾腾的白气跟着飘起来，让他们周身都浮着一圈水汽。
“今天吃火锅吗？”
祝云谣眼睛一亮，看着祝云诗。
“嗯，明日就出发。”
祝云诗坐在椅子上，正拿一个勺子在舀着火锅底料，这时候笑着说道。
她整张脸都被雾气模糊了，看起来遥远的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一样。
“真香，是菌汤的吗？”
祝云谣鼻子抽了抽，坐在祝云诗旁边，狠狠吸了口气。
“往后点，当心白气冲着脸。”
边上白静萱顺手把祝云谣往后拽了一把，口中说道。
祝云谣吐了吐舌头，屋子里已经弥漫了一股鲜美的味道，这时候让她的口腔都不断的分泌着唾液了。
“仙宫那边情况如何？”
祝云舒问道。
“没有想象的糟糕，仙宫内部也是派系林立，成不了什么气候。”
祝云诗头都没抬。
就像是蔺家是仙宫的走狗，但是如今蔺家整个都变了天，也没见仙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反正终归都是一条狗，不如找个更忠心的。
“不过仙宫试炼或许会是转折点。”
“因为所谓神明吗？”
祝云谣眨眨眼，如果仅仅只是仙宫，想要针对华夏界还有些难，但是若是牵扯到所谓神明，怕是就不简单了。
祝云诗看了她一眼，点头。
“若是有神明，亦会胜他半子。”
祝云词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手里还拿着个筷子，跃跃欲试的像是要夹肉的样子。
“……你先胜过我半子再说吧。”
祝云谨一言难尽的看着祝云词，就祝云词那个臭棋篓子，还胜天半子呢！
也不知道祝云词在哪里听来的这么中二的台词！
“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气吗？”
祝云词不可思议的看着祝云谨，她这个台词不帅气吗！
“有点傻。”
祝云舒默默补了一句。
祝云词：“……”
她忍不住看着祝云谣，后者回望祝云词一眼，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虽然她也觉得祝云词的台词有点傻。
“我怀疑所谓神明就是背后的主使者。”
祝云诗搅着铜锅里面的底料，头也不抬的说道。
仙宫和华夏界的势力没什么区别，但是背后的神明却是十分神秘。
那些被送去侍奉神明的人……
无一例外的都消失了。
这不像是神明。
“锅开了。”
沈斯幽指着铜锅说道。
“好了，往里面下东西吧。”
祝云诗笑了笑，似乎不想要继续说下去了。
陆凝香也跟着来蹭饭，桌子一圈顿时就坐满了。
祝家五个带上两个家属并着陆凝香，这么一数下来，就有八个人了。
祝家几个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陆凝香身上。
陆凝香一脸淡定的坐在桌子边上，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也只是一脸淡然的抬头。
“怎么了？”
“你没自带食材？”
祝云诗挑眉。
陆凝香蹙眉，“我带了灵泉水。”
其他人：“……”
“不如给你们分点？”
所以你其实就是腆着脸来蹭饭的吧！
第949章：仙宫试炼
仙宫试炼自然是在仙宫的地盘，然而仙宫的人却并没有出现，只是用以试炼的秘境开放。
这秘境与华夏界里面的小秘境也没什么两样，祝云谣一进去，就觉得恍惚了一下。
她举目四望，发现原本在自己身旁的祝云诗他们已经寻不到踪影了，她的四周只剩下树影婆娑。
风声沙沙，树影婆娑，昨夜似乎是落了雨，地上积下一个小水泊，倒映着一片蔚蓝色的蓝天。
除了风声，只剩下一片寂静。
祝云谣尝试着呼唤祝云诗他们，却发现与祝云诗的联系已经被完全切断。
她直接把长剑掏了出来，握在手中，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遇见了一条小溪，溪边卧着个人影，一身青衣，隐约有几分熟悉的模样。
祝云谣连忙过去。
那人乌发落在溪水之中，衣衫都被溪水浸湿，这时候一半身子卧在溪水里，一半身子卧在岸上，面色一片惨白。
祝云谣把人翻过来，发现这是个姑娘，姑娘眉心一点朱砂，面色一片惨白，对比十分鲜明。
“姑娘？”
她唤了一声，那姑娘没反应，她干脆把姑娘整个从溪水里面拖出来，放在了岸边，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姑娘。
姑娘苍白羸弱，像是经不起风雨的小花，她一双眼睛死死的闭着，胸口微弱的起伏勉强能够证明这姑娘是个活人。
祝云谣捏了个诀，姑娘身上的积水就都干了。
溪水寒凉，那姑娘一身湿衣服想来也不舒服，如今水迹干涸，姑娘紧锁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似乎是舒服了不少，却没醒。
祝云谣抱着剑坐在姑娘旁边，放出神识，广袤的神识铺散开来，很快就把方圆数百里的情景收入眼中。
空白，空旷。
荒原旷野，杳无人烟。
祝云谣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这怎么半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这方圆百里就这姑娘一个活物不成？
就祝云谣放出神识查探的片刻，姑娘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她茫然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里。
祝云谣回头，正对上一双只有一层浅浅的紫色的瞳孔，这眼眸是一种极致浅淡的颜色，唯有一点紫色能够叫人分清瞳孔和眼白。
那双紫色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
姑娘眨了眨眼，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溪，“你把我捞上来的？”
祝云谣点了点头。
姑娘把垂落下来的头发挽回去，朝着祝云谣露出一个苍白羸弱的笑容来。
她的唇色也是浅淡的，几乎接近于肤色的模样，唯有在唇的边缘有一条颜色略深一些的线，叫人分清旁的皮肤和嘴唇的区别。
“我是河神，你把我捞上来了，所以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
祝云谣：？？？
什么鬼东西！
她皱眉看着姑娘，就看见姑娘一本正经的站起身，她起身的时候，已经干了的裙子也跟着晃动了两下，裙角的凤凰也跟着飞舞起来。
“第一，你要让我天天饮血。”
“第二，你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三，……”
“等等，你让我满足你三个愿望？”
祝云谣不客气的打断了姑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后者点头，面色依旧是苍白羸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河神姑娘。
“我很冷静，这是你唤醒我付出的代价……你干什么！”
河神姑娘话说一半，就觉得身子一轻，她反射性的抱住祝云谣的脖颈，目瞪口呆的看着祝云谣，那张苍白羸弱的脸都跟着鲜活了不少。
“送你冷静一下。”
祝云谣手一扬，直接把河神姑娘整个扔进了小溪里，溅起一大捧的水花。
河神姑娘咳了几声，挣扎着从小溪里面爬起来，这小溪里还有鱼，这时候正挂在她的头顶飘啊飘的。
“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祝云谣站在小溪旁边，抱着剑，居高临下的看着河神姑娘。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幽默。”
河神姑娘抱怨了一句，把自己身上的水草摘下去，两下从小溪里面爬了出来，然后身上燃起一簇红色的火焰，直接把她身上的水给烤干了。
“有吗？”
祝云谣耸了耸肩。
河神姑娘翻了个白眼，“你是来参加仙宫试炼的？”
她也没从小溪里面爬到岸上，而是还是站在小溪里面，溪水仿佛与她隔绝了一样，她周身浮着一层红色的火焰，炙烤的溪水都跟着翻腾起来。
祝云谣：这水这是煮沸了吧？
“没错。”
祝云谣点了点头。
那河神姑娘撇了撇嘴，“又是一个被忽悠来的。”
她随手把溪水里面被煮熟的鱼捞出来一只，然后拿手捏了几下，也不怕烫，三两下就把那鱼给整个拆了，最后却又扔回了溪水里面。
“什么意思？”
祝云谣皱眉看着她。
“仙宫试炼，说是优胜者能够侍奉神明，然而所谓神明，不过是一群伪君子罢了。”河神姑娘嗤笑了一声，“你瞧我是个神明，还不是落到这种境地？”
她长叹一声，顺手又捞上来一个螃蟹，三两下就把螃蟹给肢解了。
祝云谣怀疑的看着她，明显就是不信河神姑娘说的话。
“我真是神。”
河神姑娘认真的看着祝云谣。
“其实我也是神。”
祝云谣一脸认真。
河神姑娘：“……”
“行了行了，你是神行了吧？我叫锦魉，锦衣华服的锦，魑魅魍魉的魉。”
锦魉翻了个白眼，从溪水里面爬了出来，只剩下一条被煮沸的小溪，还有浮上来的翻着肚皮的，已经熟了的虾兵蟹将。
“祝云谣，我的名字。叠鼓新歌百样娇。铜丸玉腕促云谣的那个云谣。”
祝云谣看着锦魉，心说锦魉的名字委实有些奇怪，奇怪的她都不知道如何叫出口。
“虽然我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但是你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心里默念也不成。”锦魉耸了耸肩，“毕竟我可是神。”
她把长发挽好，然后笑嘻嘻的看着祝云谣。
祝云谣看了她一眼，不信邪的想要念一遍锦魉的名字，但是却仿佛有着某种力量阻隔着她一般，哪怕是心中默念，都不成。
难不成锦魉说的都是真的？
锦魉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950章：什么是神？
“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锦魉笑够了，方才擦了擦跟着笑出来的眼泪，一本正经的看着祝云谣。
“游离尘世之外，长于红尘，落入红尘，依旧不染红尘。”
祝云谣敛眸。
什么是神？
神大抵就是，站在高空之上俯瞰世人，在他们的眼中，好人也好，坏人也罢，蝼蚁也好，行人也罢，皆无二致。
他们应当是冷静的旁观者，应当是冷漠的，是漠然的，是没有心的。
神一旦落入尘世，便不再是神，而是与人一般了。
“想多了。”锦魉笑了一声，“所谓神，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人罢了。”
“也天天想着那些争权夺利的事。”
嗤了一声，锦魉伸手搭在祝云谣的肩膀上，那张苍白的脸骤然靠近祝云谣。
祝云谣浑身一震，这个锦魉，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够在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还如此轻松的近她的身？
祝云谣想避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成为神吗？”
锦魉靠在祝云谣的肩膀上，痴痴笑着。
“不知道。”
祝云谣浑身都绷紧了，板着脸说道。
“你可以试试，祝云谣，想要推翻神的统治，那你就要……”锦魉的嘴唇靠近了祝云谣耳畔，灼热的呼吸都洒在祝云谣的耳廓上，“成为神王。”
祝云谣顿时愣住，锦魉知道什么？
然而这样的疑问并没有来得及出口，身边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眼前的景象也骤然变换。
一片白茫茫，远处的山峦隐匿在一片风雪之中，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
祝云谣抬起自己的手，看见掌心染着血。
“祝云谣，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她听到锦魉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如何成为神的吗？”
“斩断尘缘，从此与尘世隔绝，然后，陷入新一轮的轮回。”
“心有羁绊者，无法成为神明。”
“而你，心有羁绊。”
祝云谣看着自己的掌心，纠缠的掌纹像是和她人生纠缠的人一样。
“这是谁定的规则？”
祝云谣突然出声。
就如同成为大千世界必须涤荡众生一样，这样的规则，到底是谁制定的？
她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锦魉突然噎住，片刻之后，她的声音都有些气急败坏。
“你管谁定的规则！如今你无法反抗，就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则！”
祝云谣轻笑了一声。
那么锦魉的意思是……
这样的规则，当她能够反抗那一日，就可以改变了。
她的掌心都是鲜血，已经干涸的鲜血沾在掌纹上，画出她掌心的纹路。
祝云谣弄了点水，把自己的手掌洗干净，然后慢吞吞的往前走。
片刻之后，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影都是她熟悉的模样，一个是祝云舒，一个是她。
然而那两个人影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只是坐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
祝云舒的模样比她记忆之中青涩许多，似乎是个少年人的模样，就连她也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只见祝云舒不知道低头对她说了什么，然后仔细的替她整理了衣襟，小姑娘似乎是十分不舍的模样，泪眼汪汪的看着祝云舒。
祝云舒安慰了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
“祝云谣”抹了抹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祝云谣看着小姑娘拜入宗门，看着小姑娘一步一步的成为修士的脊梁，然后祝云舒这个人仿佛从此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一样。
她成长，她完美，是修士的标杆，是修士的脊梁，谁提到她的名字，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
她太完美了，完美的几乎是不真实的。
就像是……
传说中的神明一样。
“你是想说，没有大哥的我，会是什么样吗？”
祝云谣低头喃喃自语。
这是假的。
她能够如此光明的，如此灿烂的成长到如今的模样，祝大哥他们功不可没。
若非祝大哥他们一路保驾护航，祝云谣绝不会如此顺利的成长。
她是幸运的，遇到了太多如此温柔的人。
他们尽管尖锐，却在她面前永远是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
“但是你错了。”
祝云谣摇了摇头。
“你继续看下去。”
锦魉的声音响了起来。
祝云谣就看着“自己”渐渐成为正道第一人，她勇敢善良，是人人都称赞的存在，也仿佛……没有弱点。
一直到被整个修真界诟病的九黎宫被连根拔起。
祝云谣看着小姑娘和祝云舒刀剑相向，一直没有弱点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软肋。
她痛苦的看着对面的祝云舒，“哥哥，为什么？”
和她无二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让祝云谣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有一天，他们成为你的弱点呢？”
锦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姑娘已经落入了两难的境地，祝云舒成了九黎宫的主子，她面对祝云舒根本无法下手。
可是她的背后，是整个修真界。
若是她杀了祝云舒，她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若是她不杀祝云舒，那么又怎么对得起修真界？
两难之境，不外如此。
“可是，他们不会成为我的弱点。”
祝云谣幽幽叹息一声。
她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吗？
决然不是。
祝云诗他们在外面的名声，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
没人敢招惹他们的。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当他们心中有了牵绊之后，自然而然的，收敛起了自己的爪牙。
就像是华夏界的魔修也愿意甘愿成为养殖场农场主，甘愿在战斗之中成为后勤补给员。
魔修在华夏界固然不受欢迎，但是他们却也知道，他们和华夏界的其他人，依旧是同胞。
祝云诗他们不会成为她的弱点，就像是她也努力不成为祝云诗他们的软肋一样，他们心中念着彼此，所以都在奋不顾身的，为着彼此努力。
锦魉似乎愣了半天，然后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我相信他们。”
祝云谣唇角微微勾起。
她面前的人影已经对峙了许久，小姑娘和祝云舒都是表情痛苦，而小姑娘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修真界的人。
祝云舒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
第951章：神已经不再是神
“阿谣，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祝云舒看着小姑娘，笑容轻轻浅浅。
他与祝云谣记忆之中的祝云舒十分不同，祝云谣记忆之中的祝云舒是意气风发的，是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杆枪，是一柄剑，是能够顶天立地的存在。
没人能够掠其锋芒。
然而这个祝云舒却消瘦许多，就连衣袖都是空荡荡的，他站在那里，衣袂纷飞，风声猎猎作响。
“你说，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就不能随便放弃。”
“既然选择了修士的路，那就应当顶天立地。”
小姑娘眼眶红红，她握着长剑的手都在抖，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一般，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祝云谣手撑着下巴，看着小姑娘这个模样，忽然就笑了。
“大哥不会叫我落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他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断然不会叫他们落入这样的境地。
祝云舒永远都是在默默庇护着他们的，在他的眼里，四个妹妹都是自己的至亲，都是需要他保护的存在。
锦魉嗤了一声。
而后便听到祝云舒的声音响了起来，“九黎宫已灭，阿谣，你进去罢。”
他侧身，而后一挥衣袖，身后黑色的迷雾渐渐散去，露出满地的血污来。
“你记着，大哥也记着呢。”
他对着小姑娘露出个笑容，身子跟着踉跄了两下，被小姑娘扶住。
后头那些修士也惊住了。
只见满地都是鲜血，而那些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魔头却已经个个头颅高悬，沾着血污的发丝就这么落下来，成了一幅诡异的场面。
小姑娘愕然的看着祝云舒半晌，突然就笑了。
原来他们都未曾忘记过彼此。
“你看，大哥从来不会让我落入这样两难的境地，也不会成为我的弱点。”
祝云谣忍不住笑了笑，语调轻快。
锦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径直在祝云谣面前现身，只见那些场景都跟着停顿，就像是被静止了一样。
“这只是你认为罢了。”
锦魉哼了一声，拿眼睛斜着祝云谣。
祝云谣耸了耸肩，“说吧，你找上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锦魉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么那样狼狈的晕倒在溪边，怕是也是故意为之。
可是，锦魉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是神。”
锦魉一双浅紫色的眼眸望过来，她对着祝云谣扬起个笑容来。
“可是如今的神生病了。”
想到神殿那些腌臜事，锦魉的细眉都跟着拧了起来，一幅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
“神不再是神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
当神一旦有了人性，那便不再是神。
因为他们内心的天平就会有所倾斜，那些属于神的品格，也就会渐渐的被剥夺。
以及，神的能力也会相应的失去。
然而，一旦沾染上人性的神，心中总是不开心的。
“什么意思？”
祝云谣皱眉看着锦魉。
“反正你只要知道——只要你成为神王，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就对了。”
锦魉哼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多说，她想到那些自称为神，却连蛆虫都不如的家伙，就觉得胃里都翻腾的厉害。
好在还有人愿意继续为之努力。
祝云谣还想再问什么，但是锦魉却已经不见了，她眼前的场景也跟着变换。
这次看到的依然是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手提着两柄长剑，长剑剑身染血，滴答滴答落下来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留下殷红色的印记。
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上面也染了血，凝涸的血块在衣服上留下一块又一块黑色的印记。
她的脸上也沾着血，一缕发丝被鲜血黏在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讨债的修罗一样。
“这是她寻仇的第三十个年头了。”
祝云谣听见了旁白的声音，她懵逼了一下，反射性的寻找说话的人，然而却没有找到是谁在说话，只是那声音还在继续。
“从她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从未曾对她良善过。”
“唯一的亲人祝云诗被捉去充作炉鼎，更是让她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有时祝云谣也在怀疑，她所坚持的正道，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要孤家寡人，放下一切，方才有这一条通天之路吗？”
祝云谣本人：“……”
这感觉有点奇怪。
她听着那个旁白把这个“祝云谣”的一生娓娓道来。
幼时和姐姐祝云诗相依为命，二人一同拜入宗门，然而祝云诗却被捉走成了炉鼎，受尽折磨，她奋发图强，立誓救出姐姐，报仇。
这已经是第三十个年头了。
“锦魉，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
祝云谣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说道。
那个旁白的声音一顿，顿时又气急败坏起来。
“那你想听什么样的！咏叹调吗！”
祝云谣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你闭嘴最好。”
锦魉哼了一声，要不是这迷迭境一旦出现之后就不受她的掌控了，她何苦在这里盯着？
也不知道法则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不过锦魉却是不说话了，只是气呼呼的盯着祝云谣，看着她会有什么反应。
比如看到把姐姐捉去变成炉鼎的人，实际上是自己最尊敬的师父。
手提双剑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踏过高台，有人想要拦她，却无一例外的死于剑下。
剑下亡魂，不断的增多。
祝云谣坐在傀儡肩膀上，晃着小腿，手里还抱着半个西瓜，啃的嘴边都是西瓜汁。
锦魉看着她这么闲适惬意的模样，顿时忍不住一阵牙酸。
凭什么她还能吃瓜啊！
她真当自己是吃瓜群众吗！
“锦魉，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祝云谣冷不丁的出声。
锦魉楞了一下，反射性的问道：“赌什么？”
“赌这扇大门打开之后，你看到的场景。”
祝云谣把西瓜皮收好，笑嘻嘻的说道。
小姑娘提着双剑，一路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如今已经接近了最后一道阶梯。
只要推开这扇大门，就能够见到真相。
或许，也能够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姐姐。
一别数年，此去经年，可还是曾经的模样？
第952章：真人出镜
“赌就赌。”锦魉哼了一声，“若是你输了，就听我的，斩断尘缘。”
祝云谣笑了笑，“若是你输了呢？”
“随你处置便是了。”
锦魉说道，心里却已经认定祝云谣不会赢了。
“好，那我就赌……这扇门之后，我二姐决然不会成为我的弱点。”
“你做梦。”锦魉嗤笑一声，“你等着斩断尘缘吧。”
祝云谣没说话，只是看着小姑娘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而后直接把门劈开。
锦魉忍不住屏住呼吸，虽然内心笃定祝云谣一定会输，这个时候却还是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内的景象。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阿谣，你来了。”
满地的灰尘落下，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身素衣的姑娘立在殿中，她的手里提着一颗人头，这时候正笑吟吟的看着小姑娘。
锦魉：？？？
这是你们华夏界女子的画风吗！
祝云谣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输了！”
“你们华夏界的女子都这样吗？”
锦魉一言难尽的看着祝云谣。
“不，我二姐是这样的。”祝云谣语调轻快，“乖乖成为炉鼎？那不是我二姐的风格。”
祝云诗是什么人？
祝云诗是哪怕让她身处于无边黑暗之中，她也能够在其中寻找到一束光，破开黑暗；哪怕让她身处冰原之上寒风凛冽，她也能够在其中寻到一丝温暖，驱散寒冷的人。
于她而言，世上没有绝境。
若有，那一定是她选择了绝境。
所以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祝云诗的风格。
就像是所谓成为炉鼎的话一说出来，祝云谣只会觉得好笑一样。
哪怕真落入这样的境地，祝云诗也不会输。
因为她是祝云诗。
祝云谣看见小姑娘愣住，手中的长剑都脱手，身子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阿姐……”
她喃喃叫道。
“我在呢。”
祝云诗把手里的头颅放下，接住小姑娘软软的身子。
“阿姐不是……成了炉鼎吗？”
小姑娘窝在祝云诗的怀里，声音虚弱的问道。
“阿谣，我在等你来。”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入手却是一片骨头，“三十个年头，足够我做许多事了。”
因为知晓，她爱着这个世界，她便也会爱屋及乌。
祝云诗忽然抬头，目光落在祝云谣的方向，那双眼睛里蕴含着太多的情绪，让祝云谣陡然愣住。
她在看她。
不知为何，她就是如此笃定。
然而这感觉也只是持续了一瞬，她便看到祝云诗收回了目光，安抚着怀中小姑娘的情绪。
原来她这三十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她卧薪尝胆，小心翼翼的挣扎，终于一朝翻盘。
小姑娘在祝云诗怀里大哭了一场，救出了姐姐，揭穿了师父的真面目，从此和姐姐过上了快活的生活。
锦魉：老子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祝云谣眼前的场景寸寸消散，锦魉气急败坏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祝云谣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锦魉。
“你干什么这么生气？”
“呸！我没生气！”
锦魉撅着个嘴，怒瞪着祝云谣。
祝云谣：嘴上都能挂油瓶了，还没生气呢！
“不，我觉得你不能怪我，谁让你非得让我二姐真人出镜了？”
方才看见祝云舒的时候她还有些怀疑，如今看见祝云诗的表现，她顿时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怕是这对于祝云诗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幻境罢了。
锦魉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好了，下一个该让我看我三姐了吧？”
“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我三姐……”她表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那更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主。”
毕竟她实在想不通祝云词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锦魉顿时十分气急败坏，道：“你既然都猜出来了，还急着去看？”
“我挺好奇的，就当看几出戏呗，反正你叫我看这些，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成为神王？
她当然想。
却绝不是什么斩断尘缘的法子。
锦魉气的直哼哼，心说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怎么能够这么难搞！
不过她到底没说别的，手一挥，就叫祝云谣面前换了个场景。
这次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祝云谣看着两个不到自己腿高的小豆丁抱着自己的大腿，忍不住骂了两句锦魉。
她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锦魉至于这么记仇吗！
“你觉得你三姐不按照剧本来，那你就自己体会去吧！”
她听见锦魉的声音。
祝云谣：“……”
看着一左一右抱着自己腿的小豆丁，她顿时一阵头疼。
她家三姐……
那从小就是个熊孩子啊！
尤其是现在。
为什么两个小豆丁这么抱着她的腿？
因为隔壁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隔壁找上门来了？
因为她三姐把人家孩子给揍了。
如今那可怜孩子还在床上躺着呢。
也不知道可怜孩子造了什么孽，摊上她三姐这么一个好邻居。
好说歹说的把来讨个说法的隔壁妇人给送走了，祝云谣才有空扒拉起几分有关的信息来。
……她现在好像得养“祝云谣”和“祝云词”了。
反正除了个身份以外，其他都是一片空白。
就像是拿出了一张白纸，随便她涂画一样。
祝云谣先是把两个小豆丁教训了一番之后，放了两个小豆丁出去玩，这才有心思好好思考起有关神的事来。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反倒是祝云词那边，又出事了。
这次是把巷子里面的一群熊孩子都给揍了。
祝云谣：三姐我可真谢谢你了！
她连忙出去看，就看见祝云词手里拿着根木棍，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一群人，她后头还有个哭哭啼啼的“祝云谣”。
祝云谣：“……”
这绝对不是她的画风！
“怎么回事？”
她连忙拨开人群过去，祝云词看见她，顿时眼睛一亮，上来就是一顿告状。
原来是这群熊孩子见到“祝云谣”忍不住多嘴多舌说了几句，祝云词这小暴脾气能忍么？
自然是直接拎起个木棍就上去干架了。
很好，这很祝云词。
祝云谣隐隐约约好像察觉到，锦魉给祝云词安排了个什么剧本了。
第953章：她在成长
祝云词其人如何？
如果往好了说，她热情赤忱，对于朋友亲人都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她讲义气，一腔热血，这样的人做朋友是一件难以拒绝的事。
但是同样的，她的缺点也十分的明显。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的就是祝云词了。
这样的人，也十分容易……惹祸。
平常有祝云诗压着，祝云词尚且还算是安静，但是如今祝云诗不在，祝云词果断就成了一个麻烦制造者。
祝云谣已经渐渐开始木然了。
迟早有一天，祝云词得把所有人都作成敌人吧！
“祝云谣”温和善良，几乎是谁都得称赞两句，但是一提起祝云词，又是所有人都撇嘴。
谁都知道祝云词把她护的跟眼珠子一样，一言不合就能掏刀子和人干架，弄得所有人对他们都是避之不及。
“你看，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会成为别人攻讦你的理由。”
锦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彼时祝云谣正把试图和人动手的祝云词给拎了起来，而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个男人多看了“祝云谣”几眼罢了。
“你想多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拎着的祝云词。
摆脱掉一遇见与“祝云谣”有关的事就会瞬间降智失去理智这种特性，祝云词本人还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存在。
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以外，简直是十分完美了。
这和华夏界的祝云词有什么两样吗？
没有。
若说祝云词自己在华夏界，自然也是免不得被人攻击的存在，毕竟她天性如此。
然而祝云词身边却有人费尽心思的帮她，帮她经营名声，帮她扭转世人对她的印象，让她成为华夏界第一佛修。
她缺少的，自有旁人来补足。
锦魉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因为祝云词的脾气，在修真界也是树敌颇多，连带着“祝云谣”都跟着被祝云词所累。
好在两姐妹并不嫌弃彼此，反倒是愈发的亲厚了。
慢慢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小天才的身边，有个不讲道理的姐姐。
盛名成就她，却也让她为这盛名所累。
祝云词树敌太多，终究还是不慎为人算计，成了整个修真界的众矢之的。
祝云谣只是冷眼看着，她看得到小姑娘眼中的痛苦之色。
也看得到，祝云词的成长。
“你看，终究有一天，她会成为拖累你的包袱。”
锦魉在她旁边晃着小腿，笑嘻嘻的说道。
祝云谣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怎知道我三姐是我的包袱？”
“她呀——没什么无可取代的地方，除了那一身本事，还剩什么？迟早有一天会拖你的后腿，成为你的包袱的。”
锦魉还在笑，她最不看好的就是祝云词了，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或者说，祝云词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
“还剩一颗热忱赤诚的心。”
祝云谣淡淡说道。
没人能够取代祝云词。
她是她的盾，是她的矛，是她永远不会崩塌的坚实堡垒。
世界上总有人比祝云词更聪明，总有人比祝云词更强大，总有人比祝云词更加的令人向往。
可他们都不是祝云词。
她是无可取代的。
他们在彼此的心中，都是唯一的存在。
“虚伪。”
锦魉嘀咕了一句。
在她看来，头脑简单的祝云词绝对是最好对付的了，她甚至可以轻易的把祝云词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存在，哪有被人放在心上珍重的意义？
祝云谣没说话，只是看着祝云词，等待着她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祝云词却很冷静，甚至连动手都没有，她只是目光在众人之中扫视了一圈，而后嘲讽的勾起唇角。
“你们这么说，可有证据？”
众人被她骇人的目光看的浑身惊惧，想起这姑娘一柄十万八千斤的禅杖甩起来不留情面的模样，皆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忘了这厮还是个煞星了！
然而这次本就是针对祝云词和“祝云谣”做的局，事已至此，他们怎么可能退缩？
况且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小姑娘不由得担忧的看着祝云词。
却只看见祝云词条理清晰的反驳那些所谓的证据，其他人也是讶异于祝云词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之间竟然是呆立在原地。
祝云谣只是忍不住闷笑。
祝云词诚然是比不上祝云诗他们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是正因为如此，祝云诗他们才会百般为难祝云词。
坑，往死了坑就对了。
既然祝云词没办法做到祝云诗那样，那就让她多被坑几次，长个记性，以后若是遇见这样的情况，自然也就有了应对的法子了。
现在看来，这样的策略也不是没有效果。
最起码在这个时候，祝云词就愉快的把自己的智商给捡回来了。
祝云诗：辛苦给祝云词充值智商这么多年，终于有效果了！
锦魉也愣住了，“她被魂穿了吗？”
她本以为这是绝境，却没想到祝云词自己逆风翻盘了？
“不，因为这是我三姐。”
祝云谣摇了摇头，语调轻快。
没人会一直在原地踏步，更何况他们还有牵挂着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还是最开始的模样，一成不变。
尽管走得慢，但是她依旧在前进。
其他人也没想到祝云词还有这么一手，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祝云词都是冲动易怒暴躁的，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够把她耍的团团转。
如今，她却敏锐的可怕。
锦魉看的无趣，忍不住直咬牙，迷迭境果然不适合用在这种地方！
想到后头还有一个迷迭境，锦魉顿时头更疼了。
这个最容易让祝云谣动摇的祝云词都能够有这样的表现，那祝云谨还能好么？
她自暴自弃的一挥手，只见祝云谣眼前的场景都跟着消散了，只剩下锦魉站在那里，整个人苍白羸弱的可怕。
“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锦魉看着祝云谣，看上去似乎十分丧气的模样。
“什么事？”
祝云谣偏头看着锦魉，她似乎更加苍白了，面色都是惨白的模样，本就浅淡的唇色都几乎透明，而两颊淡青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整张脸上唯一的颜色，不过是双眸一点浅紫色罢了。
“他们或许真的不会成为你的累赘。”锦魉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还是会逼着你斩断尘缘。”
第954章：我替你斩断尘缘
“我会帮你斩断尘缘的。”
锦魉说完，就消失了。
祝云谣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似乎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相依为命的姐妹，一路扶持走上人生巅峰这种剧本，让祝云谣都怀疑锦魉是不是自暴自弃了。
锦魉确实是自暴自弃了，但是迷迭境到底展现出什么样的内容也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只能在背后看着，哪怕咬牙切齿也无济于事。
祝云谣看见的两姐妹似乎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而一切的转折点在“祝云谣”受伤的那一天。
原本看上去冷静淡定的天之宠儿骤然黑化，搅的整个修真界天翻地覆，似乎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成了怨恨之物一样。
锦魉本来都做好了祝云谣不为所动的准备了，然而这样的变故让她顿时提起了精神，连忙去看祝云谣的神色，就看见对方一脸愕然的模样。
祝云谣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
祝云谨是什么样的人？
她生而知之，就连天道都偏疼她几分。
偏偏祝云谨似乎天生反骨，她对世间的一切都是凉薄淡漠的态度。
她看的太过通透，以至于心都很难被捂热。
更何况祝云谨本就不是生于光明之中，魔修是游走在黑与白中间的，她修魔，自然免不得沾染一些魔修的习气。
亦正亦邪，形容她也不为过。
只是她身上系着牵绊，方才看起来温和无害了罢了。
如今却露出了她的獠牙，展现出了凶残的那一面。
“原来四姐，内心是这样的吗？”
祝云谣忍不住喃喃自语。
就像是在地府的时候，她遇见的那个四姐一样。
用尖锐包裹着自己，但是却一点温暖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因为她在乎她。
“我还以为要失败了呢。”
锦魉倒是不自暴自弃了，笑嘻嘻的再次出现在祝云谣的面前。
如今的祝云谨活脱脱就是个大反派，还是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类型。
祝云谣斜了一眼锦魉，“你信不信现在一句话就能够扭转局面？”
“什么？”
锦魉愕然。
“四姐，我冷了。”
祝云谣突然出声，只见她眼前的场景顿时寸寸消散，锦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迷迭境，竟然被迫碎裂了！
前头几个迷迭境都是她主动打破的，如今却被被动的打破了？
“你知道让一个人遏制住内心不断膨胀的欲望的办法是什么吗？”
“是给她羁绊。”
祝云谣笑眯眯的看着锦魉，而她的背后，却是多了几道身影。
不是旁人，正是祝云诗他们。
锦魉愕然的看着几个人，而后忽然就笑了。
“祝云谣，我方才说了，哪怕你不愿，我也会帮你斩断尘缘的。”
她苍白羸弱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几分红润来，仿佛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般，瘆人的很。
祝云舒他们已经反射性的挡在了祝云谣的面前，警惕的看着锦魉。
“这就不劳烦你了。”
祝云谣笑眯眯的看着锦魉。
华夏界也讲究斩断因果。
那些父母皆是凡人，而自己偶然有了灵根的人，一旦走上修仙之路，必然是要与凡间父母斩断因果的。
然而这个斩断因果，讲究的却是还生恩，报养恩，奉养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毕竟凡人寿数不过百载，于修士而言，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那可由不得你。”
锦魉冷哼一声，周身燃起红色的火焰，如同一团火一样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其他几人忍不住屏气凝神，手中的兵刃祭出。
惊夜枪，灵符，承影剑，禅杖，月轮，纷纷出现在他们的身侧。
白静萱手里拿着自己的锅，护在祝云谣的旁边。
“阿谣，跟紧我。”
“白姐姐，我不怕的。”
祝云谣摇了摇头，手中握着双剑，对着白静萱露出个笑容来。
白静萱却不敢放松警惕。
来自于锦魉的威压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甚至倾尽他们的全力，也未必能够和锦魉五五开。
这是她入道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然而她却绝对不会放弃——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锦魉没有兵刃，全靠赤手空拳，然而她周身的红色火焰却是十分骇人，还不等靠近，他们就能够感觉到锦魉身上灼热的温度。
“祝云谣，我这也是为你好。”
众人听到锦魉说道。
“呸！”
祝云谣啐了一声，手中双剑几乎能够叫人看见残影一样。
锦魉侧头，避过祝云舒的惊夜枪，双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转，反手就握住了祝云词的禅杖。
炽热的温度顿时从锦魉接触着禅杖的部分一直传递到祝云词的掌心，烫的祝云词嘶了一声，然而她却不肯放手，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锦魉。
“你没有资格叫我小妹做任何事。”
祝云词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几乎要被烫熟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闻到了一股烤猪蹄的味道。
锦魉哼了一声，手腕一转，直接逼迫着祝云词身子后退许多步。
“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那你今天就要破例了。”
祝云谣双剑已至，笑眯眯的看着锦魉。
锦魉周身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几个人挡住了她的所有退路，然而锦魉却不慌不忙，只见她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红芒，而后祝云谣只觉得周身的温度似乎都提升了许多。
红色的火焰骤然铺开，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数尺，方才稳住身形，惊疑不定的看着锦魉所在的位置。
苍白羸弱的女子已然不见，只剩下一片炽热的红色。
如同烈阳，如同火光，红色的大鸟展开双翼，映照的整片天空只剩下红色。
“不死鸟！”
沈斯幽惊叫一声。
他手中尚且握着无量尺，手臂却都在发抖。
“那又如何？”
祝云谣声音有些颤抖，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来自锦魉的威压，这种威压甚至让人有种匍匐在地的冲动。
然而……
没人能够逼迫她放弃祝云诗他们。
那是至亲，是至爱，是她倾其所有也想要保护之人。
她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之中。
就算是神明，也不行！
若是神挡了她的路，那就把神从神座上拉下来！
第955章：同样的倔强
巨大的不死鸟张开双翼，她的羽毛都是烈火的形状，燃烧的火焰让空气都变的扭曲起来。
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够在一片炽热之中飘摇。
“她是……神。”
沈斯幽扶住祝云诗的身体，目光阴沉的看着巨大的不死鸟。
“是神又如何？”
祝云诗抹掉嘴角的血迹，她方才受到的波及最重，如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一样，识海都被搅的一片混乱，只能勉强依靠着沈斯幽才能够站稳。
“不，我有点兴奋而已。”
沈斯幽舔了舔唇，他还未曾屠过神呢。
不死鸟展开双翼，每一次扇动双翼都让空气跟着扭曲，天空已经被映成一片红色，不远处的杂草忽然燃烧起来，片刻之后，只剩下一蓬飞灰。
火球从天空之中落下，落在地上，瞬间只留下一个焦黑色的大坑。
祝云谣额头的汗水方才流出来，就被蒸发，干燥的空气几乎要把他们烧成灰一样。
“祝云谣，你认输吧。”
她听见锦魉的声音。
“我绝不会认输！”
祝云谣咬牙，身侧骤然竖起一道水幕，然而水幕眨眼就被蒸发干净，只剩下一片烈焰。
锦魉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只要他们死了，你自然能够成为神王，何苦挣扎呢？”
“一派胡言！”
祝云词手里握着禅杖，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烈火焚烧，假发更是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油光铮亮的光头，禅杖高高举起落在不死鸟的背上，发出一声嗡鸣。
下一秒，炽热的火焰卷着祝云词甩出去好远，她身子重重的跌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个焦黑色的坑来。
“三姐！”
“阿词！”
“一起上——”
“以吾血为媒，上达天庭，下引黄泉，九重符杀阵——成！”
一点枪尖如寒星，矫若游龙，祝云舒握紧了惊夜枪，额头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来。
猩红色的月轮打着转，祝云谨俯身把祝云词捞起来，而后目光阴沉的望着天空之中的不死鸟，在她的身后，不断的涌动着黑色的灵气。
绿色的无量尺已然变大，沈斯幽衣袂翻飞，脸庞都被映成了红色，他高高举起无量尺，无量尺绿色的光芒顿时在一片烈焰之中撑出一片清凉的天地。
白静萱手里提着自己的锅，唯恐给旁人添麻烦。
锦魉低吼一声，周身的火焰愈发的炽热了。
祝云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要被烤熟了一样，她手握双剑，口中低吟起来。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
“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
“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
“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
“束诵祅魔精，斩馘六鬼锋。”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沈婆婆说，飞空之音乃是杀招，若是用出最后一式，斩神灭魔，亦然不在话下。
祝云谣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灵气都被抽的干干净净，就连经脉都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
更何况，她一面抵挡着威压，另一面还要分出手去反击锦魉。
高空之上，锦魉的目光猛然落到祝云谣身上。
穿过烈焰，穿过术法的光芒，最后落到中央那个手持双剑的身影之上。
祝云谣似有所感，抬头正与锦魉的目光相遇。
只见高空之上的不死鸟张嘴，一个硕大的火球顿时从天而降，甚至隐约蕴含着天地威压。
原本与锦魉对峙的祝云舒等人只觉得一股威压在胸腔之中荡开，他们身不由己的从天空之中降落，像是下饺子一样掉在地上，连着噗噗噗的吐出几口鲜血。
鲜血喷出，顿时蒸发不见。
炽热的温度扭曲了空间，与飞空之音荡出的一圈一圈威压相撞，碰撞之处的空间都跟着扭曲，露出大片大片的虚无。
扭曲碎裂的空间让整片空间都变的十分可怖，在这样的威压之下，祝云诗他们只能臣服。
“那是……阿谣。”
她伏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四肢却仿佛都被禁锢住一样，动弹不得分毫。
“我要去帮阿谣。”
她听见不远处祝云词的声音，祝云词唇角挂着鲜血，手撑着禅杖，拼尽全力的想要爬起来，殷红色的鲜血从她的眼角，从她的鼻孔流出来，眨眼之间就在她的脸上干涸。
“去帮阿谣……”
祝云诗的眼珠费力的转动，看见不远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其他人。
“凝心，静气。”
沈斯幽直接对着几人传音，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调动浑身的灵气去抵挡这样的威压。
两股威压的碰撞使得两股威压的压制都不是完整的，再加上他们的拼尽全力，终于摆脱了威压的压制。
锦魉已经顾不上管他们了，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祝云谣。
在华夏界，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吗？
这样的能力，已经接近于神，接近于法则了！
她想起那个被称为最接近于神的存在，那个以一人之力，扭转华夏界命运的存在。
锦魉深吸了一口气，祝云谣毕竟不是那个人。
毕竟那个人，也曾经叫他们寄予希望——却收获了满满的失望。
那个人，和祝云谣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固执，一柄长剑，一身白衣，差点让他们翻车。
可以说，那时候锦魉对那个人也是寄予厚望的，只是后来却被现实狠狠的打脸。
如今祝云谣的表现，和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就连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锦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好像又要翻车了。
咬了咬牙，锦魉直接加大了力度，空气顿时愈发的灼热了起来。
祝云谣目光灼灼的看着锦魉，而后忽然就笑了。
“你急了。”
若非锦魉急了，怎么会有如此的表现？
而锦魉急了，无非就是因为锦魉感受到了危机感罢了。
也就是说……
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想到这种可能，祝云谣的唇角翘的更高了。
她不由得加大了力度，然而锦魉的火球却更快，眼看着已经要到了祝云谣面门。
祝云谣呼吸一窒，却不敢躲。
若是她躲了，飞空之音一断，必然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第956章：孤寂
然而若是她不躲，这一下火球落在她的身上，祝云谣根本就挡不住！
她的灵气都拿来支持飞空之音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灵气分给这一个火球。
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祝云谣整个人都烧干净一样，她咬了咬牙，手上的灵气却是没停，反而加大了灵气的输入，飞空之音的威力顿时愈发的强大起来。
火球即将落在祝云谣身上，然而却被祝云谣身前的身影挡住，接二连三的身影，像是盾一样竖在祝云谣的面前。
火球轰然落下，祝云谣却未曾伤到一分一毫。
飞空之音和不死鸟的身体撞上，惹的整个空间都跟着战栗起来。
锦魉只觉得自己五内都翻涌起来，不死鸟哀鸣一声，从高空坠落，祝云谣喘着粗气，手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靠近锦魉。
锦魉已经变回了人形，正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看着祝云谣。
“你很厉害。”
她看着祝云谣，她是神，不会轻易的陨落，然而能够把她逼成这样，却也能够体现祝云谣的强大之处了。
祝云谣垂眸看着她，长剑已然高高举起。
“然而，你可以回头看看。”
祝云谣一愣，回头就看见祝云诗他们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消散，转眼间只剩下地上一个漆黑的大坑。
祝云谣的双眼猛然瞪大，就听见身后锦魉的声音。
“我说过，我会帮你斩断尘缘。”
祝云谣猛然回头，就看见锦魉对着她笑。
“不要相信一个神明的话。”
“神明愚弄世人。”
锦魉笑容嘲弄。
祝云谣咬牙切齿，“你骗我。”
“那又如何？”锦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你想报仇？那就成为神王。”
“神王主宰一切。”
祝云谣看着锦魉，她必须承认，锦魉这一手简直漂亮。
她在逼迫她。
然而祝云谣别无选择。
“祝云谣，你没得选的。”
锦魉笑容苍白。
“那又如何？”祝云谣提着长剑，看着锦魉，“我成为神王第一日，就要你死。”
她目光锐利，一向看起来柔软的小姑娘，如今却骤然尖锐起来，仿佛一夕之间竖起了尖刺一样。
“那又如何？”锦魉咳了两声，“祝云谣，你先成为神王再说吧。”
“神王要历经三万八千劫，永世孤独，你真以为你可以吗？”
祝云谣只是看着锦魉。
后者面容愈发的苍白，但是却仍旧在笑，仿佛在嘲笑祝云谣一样。
“你若想要成为神王，只要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见到唯一的门，进去便是。”
锦魉睫羽颤了颤，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之中神色晦暗不明。
祝云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锦魉为何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只是提着双剑，朝着锦魉说的方向往前走。
她在逼她成为神王。
然而这样的方式，祝云谣不喜欢。
锦魉咳了两声，目送着祝云谣远去。
“原来是那个人的徒弟。”
她念了一句，眸光渐渐亮起来。
原来是那个人的徒弟啊，那就……好多了。
在锦魉的眼里，唯有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神。
然而那个人却自己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锦魉一度觉得，那个人这样做太傻了。
而今日，她似乎明白了，为何那个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大约是因为，神性，在人性之上，却又脱胎于人性吧。
深吸了一口气，锦魉慢吞吞的跟上祝云谣的脚步。
祝云谣朝着锦魉说的方向走，果然看见了一扇门，她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进了那扇门。
进门，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种黑暗，是纯粹的黑暗，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光亮，是死寂，是能够压垮人的黑暗。
在祝云谣进门之后，那扇门就轰然关闭，祝云谣的眼前也只剩下一片黑暗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摸索着走了几步。
地上是平地，平坦的似乎是一片平原，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保留这一片黑暗。
祝云谣走了片刻，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同，仿佛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
最后祝云谣也不再走了，而是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她能看到的只剩下黑暗，能够感应到的也只剩下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要把她吞没一样。
祝云谣不知道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坐了多久，在这里，时间的概念似乎已经消失，她甚至无从分辨，到底过了多久。
她只能坐在那里，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
原本已经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却愈发的清晰起来。
一点一滴，每一分每一秒。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仿佛能够把人逼疯一样。
祝云谣想找人说说话，可是却没人能和她说一个字。
她只能掰着手指头，自己和自己说话，后来自己和自己说话也说烦了，祝云谣就开始一遍一遍的念清心咒，念绕口令，她记得的，都要念一遍。
重复到最后，祝云谣也烦了，干脆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仿佛心都跟着沉下来了一样。
黑色本就是压抑的颜色，如今更是让人不知所措。
这就是……
孤寂吗？
苍茫大地，只有一人的孤寂。
祝云谣摊平在地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方。
大约神都是孤独的，所以在成为神王之前，必须经历这样漫长的孤独。
“可我，一直未曾孤独啊。”
她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祝云舒，为了祝云诗，为了祝云词，为了祝云谨，是为了她在乎的人，是为了华夏界。
她知道，她只要回头，就能够看见他们在她的背后等待着她，支持着她。
他们未曾放弃她，她也未曾放弃。
一片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只剩下祝云谣均匀的呼吸声，她似乎睡着了，也似乎是死在了这样的黑暗之中。
却也像是，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
祝云谣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和刚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变化。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嘀咕了一句，她爬了起来，慢吞吞的温习从前学过的招式，试图从这些招式里面找到些不同来。
也许这是个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事情的好时机。
祝云谣内心思忖，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下。
第957章：法则：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围观了祝云谣在黑暗里动作全程的锦魉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旁边的人。
“她其实脑子不好使吧？”
毕竟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般人都是会慢慢感受到绝望，然而祝云谣偏不。
她如何修炼就不说了，偏偏她还自娱自乐，完全看不出孤寂的感觉。
锦魉尚且记着，当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几乎在这片黑暗之中疯狂！
“或许她可能已经疯了？”
锦魉旁边的人猜测道。
毕竟祝云谣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唱歌跳舞，做操，满地打滚，怎么看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
锦魉摇了摇头，示意旁边的人继续看下去。
空间内的时间是没有概念的，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的祝云谣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这样的孤寂逼疯了，她只能够不断的回忆过去的事，努力让自己不要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崩溃。
她要成为神王——
不仅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祝云诗他们。
仿佛是一百年，也仿佛是一千年，更像是上万年的时光流转，祝云谣不知道自己背了多少遍清心咒，也不知道自己练了多少套剑法。
一片黑暗之中，骤然破开一束光。
青色的莲花在她的面前绽放，上头莹润的光芒映着祝云谣的脸。
尽管她身处黑暗许久，如今冷不丁见到这一抹光芒，却也未曾感觉到任何不适，她只是看着那青色的莲花。
祝云谣伸手，接住落下来的莲花花瓣。
莲花的中央，是一柄长剑。
那柄长剑上浮，最后悬在莲花上空。
剑身三尺，整个泛着莹润的光芒，温和，却又叫人不能够忽视它的力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虚空之中响起一个声音。
这声音像是来自浩渺的天际，又像是在祝云谣的耳畔，相隔咫尺，也像是相隔天涯。
“这是本源之剑，你只要拿起这柄剑，就能够掌控世间万物，就能够成为神王。”
“你可以复活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任何事，只要，拿起这柄剑就够了。”
那声音继续说着，平板的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说出这样诱人的话语，反倒是叫人更容易信服。
祝云谣看着自己面前的莲花，青色的莲花花瓣落在她的掌心，化成一道青色的流光，像是天上的银河落在了她的手上。
“求人不如求己。”
祝云谣翻转手掌，她掌心的银河簌簌的落下去，在一片黑暗之中蔓延出一条青色的小径。
“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掉下来的，只有铁饼。”
耸了耸肩，祝云谣咧嘴笑了，她伸出手，掌心骤然出现一道水柱，水柱直直的落在青色的莲花上，眨眼之间，那青色的莲花就四分五裂，连带着所谓的本源之剑都跟着断成几截。
青色的莲花落在地上，和青色的小径融为一体，片刻之间，就在祝云谣的面前铺出一条路来。
祝云谣毫不留恋的踏上青色的小径，看都没看一眼所谓的本源之剑。
她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那个声音当她傻吗？
还本源之剑，掌控万物，要是真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那个声音自己不拿起这个剑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完美的避过了一波陷阱！
围观全程的锦魉：“……”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祝云谣拒绝了本源之剑，脸上顿时露出十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法则要哭死了吧？”
“也许吧。”
她旁边的人也是忍不住捂脸。
法则好不容易给人开个后门，结果，就这么被拒绝了！
简直无情！
小机灵鬼祝云谣尚且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只是往前走。
小径的尽头渐渐出现了光，而这光明来自于火焰，只见祝云谣的面前是一大片空地，而在空地之上，架着一个火堆，中间竖着柱子，上头绑着个人。
烈焰燃起，毫不客气的舔舐着他的身躯。
一片火光之中，他的面容都被映的通红，是一片模糊，却也是十分清晰的。
祝云舒！
祝云谣愕然，脑海之中骤然浮现出许多从前的场景来。
祝云舒挡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他成为她最坚固的盾，把风雨都阻隔在外。
他亦是她最锋利的矛，替她斩断来犯之敌。
他总是沉默，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不动声色的匿于角落，无声的守护着她的世界。
“大哥。”
祝云谣喃喃，掌心骤然出现一个水柱，而后就是漫天的水幕从天而降，直接将烈火扑灭。
在黑暗之中，她没学会别的，反倒是对于灵气的掌控已经越来越纯熟。
上一刻还在烈火之中挣扎的人转眼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都湿哒哒的耷拉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祝云舒咳了半天，连着吐出来好几口水。
祝云谣连忙爬上去，伸手把绑着祝云舒的绳子解开，他的衣摆已经被烧了大半，这时候整个人看上去都狼狈极了。
“大哥，你没事吧？”
祝云谣扶住祝云舒的身体，捏了个诀，像是落汤鸡一样的祝云舒顿时就被烘干，尽管还有几分狼狈，却比方才好太多了。
“我没事。”
祝云舒朝着她露出个苍白的笑容来，他本就生的白，如今面色惨白，反倒是有几分骇人了。
“没事就好。”
祝云谣松了口气，伸手扣住祝云舒的腰，准备带着他从这个高台上下来，下一秒，她却只觉得腰间一痛。
祝云谣不可思议的低头，就看见一柄匕首插在她的腰间，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对啊，没事就好。”
祝云舒对着她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匕首却是往里又送了几分。
“祝云谣，我恨你。”
他的声音虚弱，说的话却像是一柄刀一样，扎到祝云谣的心间。
“你为什么要活着？”
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祝云谣，仿佛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祝云谣从未在祝云舒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或许有，却绝对不是对着她的。
在祝云谣的面前，祝云舒永远都是温和的，永远都是可靠的，他把她们都视作珍宝。
祝云谣往后退了一步，那柄匕首顿时跟着被拔了出来，上面还沾着血，把整个匕首都染红了。
第958章：中千世界的命运
“因为我要看着你们死啊。”
祝云谣笑眯眯的看着他。
她把祝云舒手里的匕首夺下来，反手直接把匕首插进祝云舒的胸口。
然而却没有血，他只是瞪着眼睛看着祝云谣，口中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彷如利刃。
“祝云谣，你以为你是谁？”
“我们巴不得你早点去死，这样我们也少了一个累赘。”
“你以为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吗？”
“不，祝云谣，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祝云谣看着祝云舒片刻，不得不说，他的这些话每一句都十分扎心，如果真的是祝云舒说出来的话，估计祝云谣这时候已经忍不住哭了。
但是可惜这并不是祝云舒。
这不是她的大哥。
“我并不是很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祝云谣困惑的说道，她最开始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被迷惑了，但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祝云舒。
这是个假的。
然而这么假的幻境，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程序还是要走的。”
祝云舒突然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却十分平板，像极了方才说话的声音。
祝云谣：？？？
她茫然的看了祝云舒半晌，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程序？
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剧本变的有点奇奇怪怪！
不等祝云谣表达自己的疑问，祝云舒已经跟着消失不见。
她后头又遇见了其他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突如其来的背叛，这样的背叛突然，猝不及防，甚至让祝云谣有点想笑。
也太假了吧……
当其他人的身影不再出现的时候，祝云谣终于看到了一片亮光。
她的面前，是一片紫竹林，锦魉就坐在紫竹林的边缘，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锦魉身侧还坐着个男人，男人一身青衣，挺拔如松。
“……咱们当初有这么简单吗？”
锦魉一言难尽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她当年可是过五关斩六将，差点脱了一层皮，才终于成了神的！
祝云谣怎么这么轻松的就过来了？
男人看了一眼锦魉，“大概这就是天选之子吧。”
锦魉：“……”
人间不值得，她可太难了。
“锦魉。”
祝云谣看着锦魉，不受控制的叫出她的名字，下一刻，祝云谣才意识到，她如今已经能够顺畅的叫出锦魉的名字了。
不像是之前，她哪怕想要在心里默念锦魉的名字，都会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的压制。
如今这种力量似乎已经散去了。
“恭喜你，有了追逐神王之位的资格。”
锦魉旁边的青衣男人对着祝云谣一笑，他笑容也是冷然的，明明是在笑着，却又带着几分疏离。
追逐神王之位？
“现在，你也有资格知道一些事了。”青衣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你可以叫我鹿邑。”
“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这里看到。”
他一挥手，面前就多了个青色的光幕。
只见光幕之内的场景，是仙宫试炼。
那些整个世界最天才的存在们都在试炼的秘境里面挣扎，而仙宫试炼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有人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青色的光幕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仙宫试炼，另一半却是仙宫的掌权人坐在一起的场景。
“你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吗？”
鹿邑指了指那些即将得胜的人。
“是什么？”
祝云谣愕然。
她听闻，那些在仙宫试炼里面成为优胜的人，最后都彻底消失了，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已经永生侍奉神明，自然不会出现在尘世间了。
“他们都死了。”
鹿邑笑了笑。
“所谓仙宫试炼，不过是一个挑选容器的方式罢了，当神失去神性，沾染了人性，为了保持神格，自然要把污秽剔除出去。”
“而他们，就是最好的容器了。”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中千世界的模样？”
鹿邑又问道，他整个人都是淡薄的，比起情绪外露的锦魉，鹿邑明显更加的接近于神的定义。
游离尘世之外，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他提起一丝兴趣一样。
“未曾。”
祝云谣摇头，她所停留过的中千世界，只有华夏界罢了。
“那你应该看一看。”鹿邑顿了顿，又是一挥手，他的身侧又出现了一个光幕。
“这是中千世界吗？”
祝云谣看见那个光幕，顿时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记忆之中的中千世界，应当是和华夏界差不多的，然而光幕之上，分明是人间炼狱。
众生都在苦苦煎熬，那些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人，也只能在背后咬着牙硬抗。
不知道何时就会出现的怪物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有可能剥夺走他们的一切，而面对怪物，整个中千世界似乎都无力抵挡，只能慢慢看着他们的文明消亡——怪物却不会随之消亡。
“那就是仙宫试炼的优胜者。”
仙宫说穿了也就是神手下的一条狗罢了，而像是仙宫这样的存在，也不止一个。
“你说那些怪物？”
祝云谣皱眉看着鹿邑。
“对，神为了保持自己的神格，将各种各样的不应当出现的情绪注入容器之中，这些容器会慢慢变成这样的怪物，时日久了，就连神也无法掌控他们，倒不如……”
“让他们随着中千世界一起灭亡。”锦魉接口道。
被怪物入侵的中千世界只会渐渐消亡，最后整个位面都彻底消失，一旦那个中千世界消失，被投入其中的怪物也会跟着消亡。
祝云谣垂眸。
所以他们才要制定那样的规则吗？
涤荡众生，为的不过就是让所有像是她这样的人被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样中千世界便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只能够依附于大千世界。
最后日渐消亡。
就像是华夏界，他们之所以这么针对华夏界，为的也只是把华夏界成为他们的附庸，予取予求。
“所以呢？”
祝云谣抬头，看着鹿邑。
鹿邑比她高不少，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够和鹿邑四目相对。
“所以，除非你能够推翻他们，不然你如今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鹿邑笑，只要这些“神”依旧存在，那么中千世界就永远都要经受这样的轮回。
第959章：顶替身份
这是中千世界无法逃离的命运。
出身于中千世界的神大抵都有些这样的心思，悲天悯人的试图去改变中千世界的命运，前仆后继，却徒劳无功。
祝云谣沉默许久。
若非沈婆婆的坚持，或许如今的华夏界和这些彻底沦为附庸的中千世界也没什么两样。
“祝云谣，或许你憎恶我们，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如今我们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
鹿邑朝着她笑，这笑容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甚至还有些许的颓然。
他和锦魉已经努力了许久了，然而或许这就是命，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
祝云谣忍不住握紧双拳。
鹿邑说的没错，然而她却依旧心里觉得恶心。
就像是鹿邑说的，她能够合作的只剩下鹿邑和锦魉，但是锦魉对她的逼迫却让祝云谣反射性的抵触着锦魉。
“你犹豫了。”
鹿邑叹息一声。
“我替锦魉向你道歉，但是为了这些中千世界，也为了华夏界，我祈求你与我们合作，可以吗？”
他目光真挚的看着祝云谣。
鹿邑气质凉薄，但是却生了一双桃花眼，如今这么看着她，双目含情，仿佛是被高高矗立在九天的神祇映入眼中，这世间万物草木众生与他而言都无二样，唯有眼中之人，方是一抹亮色。
祝云谣必须承认一件事，被鹿邑这样注视着，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挡的。
所以她顺从的闭上了眼睛，避过了鹿邑的目光。
鹿邑：“……”
锦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而后就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够在鹿邑的目光之下坚守本心呢！
不过这个方式……
鹿邑内心估计都已经暴风哭泣了吧？
鹿邑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祝云谣会如此简单粗暴的闭上眼睛。
虽然说他确实用这样的方式忽悠了很多人，但是这只是一种最简单的方式罢了。
如今他也不能强迫着祝云谣睁开眼睛吧？
那也太掉价了，好歹他也是个神！
“祝云谣。”鹿邑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如今我是在求你。”
“但是，就当是为了华夏界，可以吗？”
鹿邑已经用上了祈求的语气。
锦魉原本笑的开心，听见鹿邑的话，她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徒劳无功的张着嘴。
她突然意识到，如今鹿邑的低声下气，都是因为她对祝云谣的逼迫。
是她逼迫着祝云谣成神，方才走到这个地步。
“是我错了。”
锦魉抿了抿唇，干脆利落的道歉。
“我会和你们合作。”
祝云谣睁开眼，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看着锦魉。
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感情，那双眼眸所展现出来的平静让锦魉浑身一震。
这个眼神……
仿佛神明。
不，她已经是神明。
法则的偏爱让她轻而易举的拥有了神明的身份，而如今她所奔向的，是神王的位置。
一瞬间，锦魉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法则会对祝云谣有所偏爱。
鹿邑也跟着松了口气，方才祝云谣的眼神实在是太渗人了。
“成为神王是我们都在追逐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鹿邑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神镜有一座灭神塔，能够成功登顶灭神塔的神，便可以成为神王。”
祝云谣听见灭神塔三个字，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这名字还挺不吉利的。
毕竟灭神塔灭神塔，难不成要把进去的神都灭掉？
这也太凶残了吧。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故意的。
而且这样的神，和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是神镜排斥外来者，你想进入神镜，怕是也不容易。”
鹿邑说着，就笑了。
祝云谣茫然的看着他。
“不过如今我们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祝云谣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鹿邑这个笑容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代替我的身份进入神镜，这样一来，神镜实际上并没有外来者进入，你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鹿邑说道。
“不行！”旁边的锦魉顿时惊叫一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鹿邑，“如果她顶了你的身份，那你怎么办？”
“一旦你被神镜排斥，以后就再也回不了神镜了！”
“锦魉，这不重要。”鹿邑顿了顿，“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同伴了。”
最开始，神镜之中和他们结盟的人并不少，然而一次一次的失败让他们失去了许多同伴，如今只剩下他和锦魉还在挣扎。
这一次，若是不成功，便成仁。
锦魉咬了咬唇，“那也不行！你活着才有希望，换我吧，让她顶替我的身份进入神镜，我和她都是女子，更不容易被发现。”
她本就苍白羸弱，如今一双浅紫色的眼眸泛着水光，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惹人怜惜了。
“等等。”祝云谣忍不住打断锦魉和鹿邑。
“你们说的顶替身份，如果我顶替了你们的身份，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你若是顶替我们的身份进入神镜，我们自然失去了进入神镜的资格，甚至可能失去神格，成为普通人。”
鹿邑解释道。
“会死吗？”
“消亡是最坏的结果。”
“那你成为普通人之后，还能成为神吗？”
“需要重新……”鹿邑愕然。
祝云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鹿邑。
鹿邑、锦魉：“……”
所以他俩到底在争个什么劲啊！
祝云谣随便代替了谁的身份进入灭神塔都是一样的，而被代替的那个人完全可以重新成为神明。
这并不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鹿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失败都弱爆了！
祝云谣耸了耸肩，“我会进入灭神塔。”
“你进入灭神塔之后，我们便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了，那时你能够依靠的便只剩下自己了。”
“灭神塔我也未曾进入过，并不知里面的情况，但是据他们进过的人复述，说是里面凶险万分。”
“你多保重。”
鹿邑说道。
祝云谣点头，灭神塔这名字听起来就凶残的很，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忍不住握紧双拳。
她必须成为神王——只有成为神王，才能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
才能够挣脱出这泥淖。
第960章：法则
灭神塔内。
神镜实际上只是一片虚无，而这虚无之中，便矗立着灭神塔。
所谓的神明居于神镜之中，俯视着世间，却沾染了人性。
灭神塔内也是一片虚无，祝云谣看着面前的神灯，沉默了许久。
说好的凶险万分呢？
就一个神灯是个什么情况啊！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在神镜之中，只要不是新晋升上来的神，就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她顶了锦魉的身份，十分顺畅的就进了灭神塔。
神镜之中的神和人也没什么两样，抱团排斥新人，争权夺利，为了维持所谓的神性，不惜以中千世界牺牲为代价。
而许多新晋升的神会在不明就里的时候和中千世界沦为一样的下场。
毕竟比起凡人来说，神明显是更好的容器。
这也是鹿邑说神镜之中的神排斥新神的原因。
在老牌的神明眼里，神镜的新神，也就是容器了。
不过……
这个神灯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诡异。
祝云谣手里拎着长剑，忍不住戳了戳地上的神灯。
那黄色的神灯在地上滚了两下，最后又稳稳当当的立住了。
祝云谣又拿剑尖戳了过去，神灯嗖的跳了起来，避过了她的长剑。
虚空之中出现了几个大字。
“老铁别戳了！”
祝云谣：？？？
她看着空中仿佛几岁的小孩子写出来的圆溜溜的字体，沉默了半天。
“我接着戳你会怎么样？”
她拿剑指着神灯。
黄彤彤的神灯哆嗦了两下，猛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祝云谣就看见神灯的灯肚子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对眼睛和一张嘴，看上去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她看着四周的一片虚无，又看着神灯这仿佛小孩子随手画出来的模样的画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或许这个神灯就是凶险万分的吧。
“那我只能告诉你不行了，老铁。”
祝云谣：“……”
“不过你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说话吗？”
“为什么要好奇？”
“我是个灯诶！老铁！”
祝云谣：“……”
“哦。”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神灯。
“我还是个人呢。”
神灯：“……”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老铁。”
祝云谣斜眼看着神灯。
“你知道如何登顶灭神塔吗？”
祝云谣把出鞘一点的长剑彻底收回剑鞘，俯身把地上的神灯捡了起来。
“你已经登顶了。”
神灯晃了两下，直接从祝云谣的手里滑了下去，只见神灯的壶嘴冒了一阵青烟，然后就是一个男人的虚影出现在祝云谣的面前。
当然，男人只是祝云谣对于这个虚影的定义，或许这个虚影是个女人也说不定。
“老铁，知道什么是偏爱吗？”
男人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他的手腕上悬着一个粉红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咱能正常点吗？”
祝云谣忍不住扶额。
这个虚影的画风……实在是太违和了。
甚至接地气到有些土。
“那你喜欢这样的？”
男人眨了眨眼，整个人突然变了模样，只见他的身影渐渐变换，目若寒星，鼻如悬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幅宝相庄严的模样。
祝云谣：“……”
这厮是变色龙吗！
“我是不是该接一句‘女孩子要的不是单纯的爱，而是理所当然的偏爱’？”她额角都跟着一抽一抽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你要是这么觉得也没错，只是你记得，你是被偏爱的就够了。”
男人随意的坐在地上，一双如同星子一样的眼眸望着祝云谣。
“不是说灭神塔内凶险万分吗？”
祝云谣眉头微蹙，她自打进了灭神塔，还未曾见到任何危险。
“那是对别人而言，因为她们都不是我要的人。”男人笑了笑，“我想我的另一个名字，你会更加熟悉。”
“法则。”
祝云谣愕然的看着男人，男人对于祝云谣这幅惊愕的表情似乎十分受用，顿时笑起来。
他一笑，春暖花开，绿叶展开，新芽从地底破土而出，日光穿透云层，落在经久不化的积雪之上，只剩下一片春意融融的模样。
“祝云谣，我理所当然的偏爱着你，所以，灭神塔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凶险。”
“为什么？”
祝云谣皱眉看着他。
她与法则没有任何牵扯，法则的偏爱，又从何而来？
偏爱总是有理由的。
“傻姑娘，因为你就是我啊。”
法则又笑了，他慢吞吞的起身，身上的华光一点点褪去，那宝相庄严的模样也跟着变换，最后变得和祝云谣无二。
却又有所不同。
莫名多了个马甲的祝云谣：“……”
“我觉得你需要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她的手握在剑柄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法则。
“身为法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够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法则更像是机器，是不能够掺杂任何情感的。”法则笑了笑，“这么看起来，我和那群失去了神性的家伙，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祝云谣皱眉看着法则，法则没有人类的情绪，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是祝云谣。
是沈婆婆唯一的徒弟，是祝家五房的老幺，是上头有四个哥哥姐姐的祝云谣。
“当我发现我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之后，我选择了把这部分情感剥夺，于是，你就存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不是个人？”
祝云谣看着法则。
法则一口口水差点在喉咙里呛死，咳的他惊天动地。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祝云谣，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耳朵有问题，还是祝云谣的脑子有问题。
“你不是说我是被你剥夺的那一部分情感吗？”
祝云谣歪了歪头，如果这么说，那么她确实不是人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轮回，实际上你和我已经完全不同了。”法则嘀咕了一句，“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让你来这里见我吗？”
“为了让我杀了你。”
祝云谣看着法则。
法则没想到祝云谣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怔忡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腰都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