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记忆迷雾
亚戈没有尝试过使用守墓人的能力观察生者的记忆。
主要原因，不外乎于记忆迷雾。
灵雾是记忆的载体，但记忆迷雾却并不等于灵雾。
只有承载了记忆的灵雾，才能算是记忆迷雾。
但是，活人的记忆迷雾和死者的记忆迷雾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其中原因，大概和生命力有关，但具体什么关联，亚戈现在也不知明细。
总之，生者的灵雾虽然分布在全身上下，但是承载记忆的灵雾，只有头部部分。
死者或许是因为身躯的生机泯灭，在死去之后，记忆会流散到全身上下的灵雾之中。
而且，死者的记忆迷雾相当死寂平稳，基本上没有什么波澜。
如果换成生者......
生者的记忆迷雾是会随着其本人的意识而起伏波动的。
更不要说，就算是死者的灵雾，越是秘密的记忆，会被隐藏在越深的迷雾之中，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记忆迷雾之中，根本没有方向可言，记录了不同记忆的记忆迷雾之间的形态也完全一致。
如果不是因为亚戈拥有概率途径，能够通过怪盗感应寻找特定的记忆、排除自己已经观察过的记忆，不然，想要将一个人的记忆迷雾全部看完，也是很难做到的。
这其中，还有看门人面具的帮助。
对比过塞缪尔和欧斯特的记忆之后，他确认过，一般的守墓人，那驱散记忆的迷雾，消耗比他还要大，并且，他们驱散记忆的迷雾这个行为本身，也会对记忆迷雾造成一定破坏，从而致使能够看到的记忆少上一部分。
越是秘密、原主人越想隐藏的记忆迷雾，消耗越大，驱散记忆迷雾的动作也因此会破坏更多的迷雾，导致能够看到的记忆不全。
再加上灵雾是会缓慢消散的，在看完记忆之前，灵雾消散掉的话，就看不到了。
在成为捡骨师，可以将灵雾导入骸骨骸棺内封存，制造灵骸后，这种情况也会得到一定改善。
他们在以守墓人能力窥探灵骸记忆时，因为灵骸的强度提高，驱散记忆迷雾的消耗虽然增大，但因为他们能够通过骸棺对灵骸拥有一定的控制能力，也会减少消耗，两两相抵之下，消耗只是增加少许，但因为灵骸灵雾强度的提高，窥探记忆时，驱散迷雾造成的破坏也会变小。
但是，这并不是完美的。
就算是他，他依靠看门人面具召唤出的灵骸，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导致灵骸身上的灵雾有所损耗。
他的灵骸，也必须从外界补充灵雾。
但不补充还好，补充......
灵骸本身的记忆，也会因为吸入外界的灵雾，而被改变。
这一点，对于中序列以上的死灵途径非凡者来说，也是难以察觉的。
至少，在欧斯特和塞缪尔的记忆中，对于手下灵骸的记忆有无变化也基本上察觉不到。
低序列的捡骨师，在将死者灵雾封入骸棺之前，那死者灵雾与外界环境，甚至与灵潮交互的短暂时间中，就足以将死者的灵雾彻底扭转。
让死者原本的灵雾扭转成印象灵雾。
不是死者自己原本的记忆，而是由他人对死者的印象交织而成的记忆。
不是“死者”，而是“他人眼中的死者”。
想到这一点，亚戈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自己拥有看门人面具，他也难以区分死者的记忆到底是真实记忆还是被他人印象认知扭曲的记忆。
死者如此，生者却要好得多。
亚戈一直在想的一件事就是，“灵雾”或者说灵体，到底是怎么来的？
生下来就有，这点亚戈知道。
但是，生下来之前呢？
生命，或者说生命力和灵雾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生命力随着母体转移给孩子的时候，灵雾一同转移出现？
还是生命力转移之后，灵雾由孩子体内的生命力催化，发生变化形成？本质上是生命力的变体？
又或者生命力转移之后，灵雾因为生命力的某种催化，从外界被吸纳到孩子身体内？
这个问题，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也重要。
因为，生者和死者的记忆迷雾，为什么会有区别？
这一点本身，可能就是关窍。
生者还活着的时候，记忆是正常的，只有在死后，记忆才会被外界的认知印象扭曲。
那么，是什么造成的？
是什么力量，让生者的记忆不被外界印象认知篡改扭曲？也就是生者身上存在某种力量能够抵消外界的影响。
或者说已经扭曲了，但没有被发现.......
亦或者......
被扭曲了，但又被矫正了回来？
想到这里，亚戈心中又不由得冒出一丝疑惑。
生者的记忆，真的是正常的吗？
认知扭曲......非凡者们的受到神秘的影响，性格出现变化。
而这变化，和外界的事物，和死者记忆迷雾受到影响，有没有关联？
这个世界的各种诡异状况，在亚戈因为完全失控而因祸得福，残存意志寄托上冥想牌，恢复完整理智后，也忌惮不已。
也正是关于生者记忆的猜想，尤其是第三种猜想，生者记忆在被外界影响后，却能够再度扭曲回来的猜想，让亚戈始终抱着一种忌惮——
如果自己探索生者的记忆，会不会被生者记忆扭曲改变？
虽然他早有利用守墓人力量探寻生者记忆的想法，可他始终没有真正实行过，但欧斯特和塞缪尔却做过。
在他们的记忆里，生者的记忆迷雾，是会抵抗的。
就算他们使用守墓人的能力驱散记忆迷雾，记忆迷雾也会快速收敛。
而且，最重要的一件事是......
生者的记忆迷雾，是会随着生者的意识而隐藏或者显现的。
如果生者在想这件事，那么这件事相关的记忆会浮现，而其他无关的记忆就会掩藏起来。
这个情况的存在，是欧斯特和塞缪尔两人探索生者记忆时遇到的最大障碍。
而且，探索生者的记忆迷雾，作为入侵者，是会受到反击的。
看着索尔兹，亚戈心中略有些犹疑。
把对方转换成存在碎片，再阅读记忆，是最好的方法。
他是个有底线的人，索尔兹一来没有攻击过他，也没有攻击的意向，因此，亚戈没有杀掉他的理由。
不过，等一下.....
第六百五十章 诱导
亚戈思绪顿了顿。
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的视线，转向了和冥想牌一同漂浮在他脑海中的古朴书籍。
并不是因为他现在拥有看门人面具，能够将各种不同途径的人转化为存在碎片，转化为灵骸驱使，手段多了很多，用不上。
系统上的各种“技能”，在有些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自从意识到自己的“系统”可能是概率途径序列4“收债人”的账本之后，亚戈对于系统的使用才越来越少。
除了这“系统”来源不明外，也是因为“收债人”这个名称，让他不由得有了些联想，是不是使用得越多，就“欠债”越多，将来需要“还债”？
他不确定，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尽量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除却翻译和第三人称视角的功能以外，其他的，他现在基本上都不用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说服】和【话术】上。
【说服】疑似是黎明途径的能力，而【话术】，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和欺诈师途径的语言欺诈异常相似。
通过这两个能力，亚戈可以对目标的思维进行引导，让对方去思考相关的事情，从而让他能够在窥探对方的记忆获得便利。
如果能够在窥探生者记忆时的准确应用这两个技能，就算比起利用怪盗感应在死者的记忆迷雾中搜寻相关记忆，也是不差多少了。
而且，也不需要杀人。
实验。
亚戈的目光落在了昏厥在地的索尔兹的身上。
有些人，他也是不能以杀人封锁灵雾再窥探记忆这种手段来获取情报的。
比如一些与各种势力关系重大的人物，比如说他的朋友等等。
这些人，他也不能用杀人窥探记忆的手段。
他虽然保有底线，不想突破自己的底线，但在关乎这么重大的事情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那么死板，死守底线，放任情报流走。
那不叫善良，那叫迂腐。
更不要说这种情报涉及的层次极高，缺少与否都可能会关乎他在未来的行动中性命安全与否。
不过现在有了折中的手段，他也可以心安理得了。
并且......
他也可以使用【话术】、【说服】等手段询问一下，从对方嘴里先套出一些情报——
比如对方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有没有什么恶行之类的。
如果有，那亚戈杀人也可以杀得心安理得。
没有做过，是个十足的好人，那亚戈就不杀人，选用诱导再窥探记忆的手段。
不过，想到这里，亚戈也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
在这种非凡世界，普通人被视为蝼蚁的世界，真的有十足的好人吗？
说做就做，亚戈立刻开始准备起来。
.......
意识沉沦，恢复了些许意识的索尔兹，隐约地听到对话声。
索尔兹一惊，下意识地试图使用能力，但随即，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能力陷入了沉寂。
是沉默者？沉默者的能力？自己的能力被压制了。
是非凡者，还是神秘物？
瞬间，索尔兹就理解到了自己的状况，但他并不敢睁开眼睛。
而且，不止如此，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有些模糊不清。
要找机会逃离。
模糊的意识间，索尔兹做出了决定。
但是，随即，他没有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倾听那对话声：
“那盏提灯很古怪，是神秘物吗？”
“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特意去拿这盏提灯？”
“因为遇到灵潮，里面的神秘被卷走了？”
两个交谈的声音，谈及的是他意外获得的那盏提灯。
立刻，意识逐渐恢复的索尔兹，明白了他们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因为不能出声，不能有动作，只能静默，他的思绪，也不由得随着两人的对话而起伏。
不是神秘被卷走，而是根本就没有神秘。
索尔兹清楚地记得，自己拿到这东西，已经过了很久了。
好几次灵潮过去，索尔兹发现，这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始终如此。
这古怪的提灯，自从他接触之后，就莫名地知晓了许多隐秘。
他始终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始终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来历。
但是，就是莫名地，在他数次靠近这盏提灯，接触这盏提灯的时候，他知晓了各种各样的隐秘。
或大或小，或多或少，但几乎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他都能够获得些许隐秘。
就仿佛......就仿佛有某个诡怖存在通过这盏提灯对他施加影响一般。
虽然意识逐渐清晰，但索尔兹的意识总体上还是朦胧沉沦，一道又一道思绪记忆，在他恍惚间浮现出来。
而他，也完全没有发现，一个披着空洞黑袍，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身影，正在他的记忆迷雾中，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自行展开的记忆迷雾。
没有任何驱散笼罩记忆的迷雾的动作，眼前的迷雾就这样自行展开。
亚戈，清晰而平静地观察着眼前迷雾剖开后展现的记忆图景。
并且......
莫名地，他感觉无头骑士的能力，能够在此时使用。
踏入记忆的迷雾中，以对方记忆中的一份子的身份行动。
之前在都特里，无头骑士的能力，或者说，是守墓人的能力在中序列蜕变后的能力，让他能够踏入死者的记忆中，以记忆的一份子的身份行动。
无头骑士能够通过攻击，斩去对方的一部分记忆的能力，或许与这能力也有一些关系。
但无论是踏入他人记忆中行动，还是削去他人记忆的能力，都是欧斯特和塞缪尔所没有的。
亚戈原本也认为，会不会是因为看门人面具带来的能力。
但是，在摘下看门人面具之后，他发现，他依旧拥有这样的能力。
是因为序列偏移而产生的能力？
还是其他？
他不禁想起了泡影地带。
泡影地带疑似那远古死神遗骸，各个故事形成的泡影地带，也疑似和远古死神的记忆有关。
无头骑士的能力和那疑似远古死神的记忆迷雾形成的泡影地带，不管怎么想，都有相似的地方。
虽然到底有没有关联，亚戈不知道，但他并没想过，这个能力，竟然能够在生者的记忆中使用。
但是，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使用。
因为......
如果记忆迷雾关闭，自己会不会被永久封锁在其中？
第六百五十一章 记忆图景
如果记忆迷雾关闭，自己会不会被永久封锁在其中？
不过马上，亚戈就把这个担忧抛到了脑后。
就算陷入记忆迷雾之中，看门人面具也能够把他带出来。
虽然他没有尝试过看门人面具能不能够在他失陷于活人的记忆迷雾之中时帮助他离开，但是，就算不能，以这个索尔兹的灵雾强度，他也应该可以做到把记忆迷雾摧毁。
而且，他又有一个想法想要尝试或者说实验。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空洞黑袍姿态的亚戈，飘进了眼前的记忆迷雾之中，而在他踏入记忆迷雾的瞬间，看门人的黑袍收缩褪去，露出他那空腔虫蛇姿态的身躯。
动作迅速地，亚戈将自己的身躯拆解剥离，重组成无头骑士的形态。
仿佛穿着金属铠甲一般的银黑色骑士，随着足下“战马”的踱步，进入了这片记忆迷雾之中。
不以看门人姿态行动的原因，一是因为黑袍看门人的姿态对于“污染”的消耗很大，二是亚戈想要尝试一下在他人的记忆中被认知道的时候，能不能够获得认知契合的推动？
这个尝试，他原本是想要在泡影地带进行的。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泡影地带出现的状况，让他不得不退避。
最关键的是，他感觉泡影地带出现状况，似乎和他使用看门人面具强行离开有不小的联系。
在确认安全，或者说有能力保证自己安全之前，亚戈并不准备再去泡影地带。
那么，他准备在泡影地带实验的想法，就只能在其他地方尝试了。
心中思绪闪过，亚戈转动视角，无头骑士姿态上浮的视角转向了周围。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伐木小镇，也不是都特里。
视线掠过一大片景物之后，他确认了自己所处的地区并非都特里市周围。
仿佛同样穿着铠甲一般的银黑色战马，缓慢地踱步，踏行在街道上。
这里是个城市。
一个工业城市，和西陆的其他城市差不多，都笼罩着大片的雾气。
不过不是灵潮，而是普通的水雾。
而周围的景物，有一些清晰，另一些则相当模糊。
记忆。
记忆迷雾中的景色是根据其主人对事物的印象而形成的，记忆清晰的，金色就是清晰的，记忆模糊的，景色就是模糊。
包括人。
无头骑士姿态的亚戈，视线掠过在街道上行走的那些，体貌模糊的人影。
而他们对于亚戈的存在，几乎视而不见。
亚戈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虽然他通过稻草人的能力把自己身体拆解重组，但他这幅样子，是完全失控后旧日姿态。
他的身躯，是半灵体半物质的状态。
并不是旧日姿态半解放的那种，身体大部分灵体化，而头颅部分灵体化最深那种状况，而是整个身体都半物质半灵体化了。
“半物质”和“半灵体”的描述并不是分开的，不是说他一半身体是物质，一半身体是灵体。
而是说他整个身体的存在状态同时拥有灵体和物质的特性，他能够直接干涉物质也能够直接干涉灵体，别人也可以只通过物质或者灵体层面的力量对他造成干涉。
如果说正常的灵体，人们需要一定的灵感才能观察到，那么现在的他，只需要观察正常灵体一半或者更低一点的灵感就可以看到。
前后灵感需求比对接近于10对5或者10对3。
但如果没有灵感、灵感低下，该看不到还是看不到。
更重要的是......
在一个人的记忆之中，对方的实力和能力强大与否，基本上是由记忆主人的主观意识决定。
亚戈的目光扫过一个人影。
如果记忆的主人真的认为某个人很强，哪怕这个人在现实世界并不强，在记忆里，也会很强，同样，如果认为什么东西很弱，那么对方在记忆中也会很弱。
在非凡者的认知之中，“一般人”是无法看见灵体、无法看见灵雾的。
对于亚戈来说，在现实里，就算正常人里虽然绝大多数人达不到非凡者的程度，也有不少灵感稍微高一些的人，这些人还是能够观察到他的，但在这里，在这个记忆图景之中，这些人都会被“一般人看不见灵雾、看不见灵体”的意识而导致无法观察到他。
这一点，在之前几次实验无头骑士能力的时候，亚戈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了。
只不过，活人的记忆相对于死者的记忆，还是有些区别。
准确地说，是更加分明。
有种不是0就是1，黑白分明，界限明确的感觉。
“主观意识对于记忆的影响很强。”
短暂地观察了周围，确认那些路人都看不到他之后，他也确认了自己的答案。
记忆，本来就是会受到主观意识影响的。
或者说，记忆的储存，本来就需要先受到主观意识的影响才能记忆下来。
而主观意识之中，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判断”和“经验”。
被记下来的东西外表怎么样，是什么.....
就算是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在记忆的时候，也会寻找类似的东西作为判断依据。
比如看到狼，就会在记忆中以狗作为判断依据，以“狼和狗的形体大致相近”的大体判断，然后就是更具体的外貌细节差异、性格行为差异等等。
而这一系列判断的过程，并不需要特意去思考。
毕竟......判断就是思考的前置。
思考狼和狗有什么区别之前，狼是什么、狗是什么，都会在脑内先进行一次判断。
记忆迷雾中的事物，也会因为记忆的主人的三观、经验、性格等等因素而产生变化。
尽管亚戈并不是研究心理的好手，也没有特意研究过，但是民俗宗教传说等等事物的形成，和心理方面的事物基本脱不了干系，触类旁通之下，亚戈也对记忆相关的事情有一定的了解。
再加上之前的几次尝试，亚戈对于记忆迷雾中的景象特点的认知，也在逐渐加深。
而且，通过对记忆形成特征的了解，有时候，能够帮助他反向剖析出记忆主人的性格观念之类的一些记忆中无法直接呈现的信息。
第六百五十二章 无头骑士的能力
步伐缓慢地、没有丝毫音声地穿过一片片街道，看着一片片街道逐渐变得清晰的场景，亚戈也明白了自己之前出现的那片区域，并不是记忆主人经常去往的地方。
在一个地方呆得越久，了解得越多，记忆就应该越清晰，这也是个常理。
但是那个地方虽然模糊，但还是存在于记忆之中，那么就说明这记忆的主人定然是至少去过一个那个地方的。
又或者去过很多次，但因为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又被淡忘？
瞬时记忆、短时记忆、长时记忆的区分，亚戈还是知道的。
那些景色除却大概轮廓之外，连门窗位置之类都大体相同，很明显是记忆的主人已经遗忘了具体的细节，那些门窗的位置，是填充了他看到过的，他印象深刻的一些住宅商店门窗的布置。
而且还是批量的。
很快，亚戈便做出了判断。
但是，在这个判断完成的时候，亚戈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泡影地带里的记忆，泡影地带的故事环境的细节，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每一处环境的细节都有不同，亚戈很确定，那绝对不是批量制造的。
那位“远古死神”的记忆，到底有多深刻？亦或者，对方有类似过目不忘的能力之类的手段，能够记住一切细节？
但这也不对啊，就算对方能够记住一切，也不至于把所有地方都走一遍，把每一处环境都记下来吧？
如果说是记忆迷雾形成的，那么，总该有什么没去过的地方是以印象填充的。
或者......泡影地带，到底是不是那位远古死神的记忆迷雾形成的？
又或者说.....“镜世界”？亚戈又一次想到了在泡影地带，在“死者国度”里考尔德说的东西。
不过，很快，亚戈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了。
在他的视野之中，一个外表稍有些模糊的男人，看向了他。
瞬间，亚戈也做出了判断——
这是一个在索尔兹认识但没有详细了解，甚至外表都记不太清楚的男人，但在索尔兹看来，绝对是能够观察到灵体的人。
非凡者。
一个索尔兹并不经常见到的非凡者。
亚戈并没有通过观察概率之线的手段来判断。
因为，这个男人只是记忆中的一份子，并不是真正的非凡者。
他就算观察概率之线，也看不到概率之线扭曲这种能够判断是否是非凡者的依据。
而下个刹那，男人双眼猛地一缩，圆形的瞳孔缩紧，一抹昏黄色的光辉弥漫，与此同时，他的身躯猛地膨胀起来，身材拔高，肌肉隆起，昏黄色的毛发涌现出来，而他的头也迅速化为了一颗额头处带着横向纹路的狼首。
黄昏途径，序列6，人狼。
一个中序列非凡者？
而在变身之后，那人狼没有丝毫犹疑，直接向着亚戈扑击而来。
伴随着一声嚎叫，一股身体都要瓦解碎裂的冲击感在亚戈心中浮现。
强，非常强。
这一刻，亚戈明白了探索活人的记忆最大的危险是什么了。
在记忆图景中的人物的实力强弱，与记忆主人对这个人物的实力判断有关。
如果记忆主人觉得这个人很强，那么他就会很强的实力，如果对方认为对方不可战胜，那么对方就会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这人狼的扑击速度，比起亚戈所见到过的最强大的黄昏途径序列6的非凡者还要快。
甚至，他的那具灵骸，“教父”赫尔泰，被看门人面具从尸体转化为存在碎片的那个序列5非凡者，都没有这样的速度。
意识到危险的亚戈，只来得及抬手挥出手中握着的、由他空腔虫蛇姿态中拆卸下的蛇尾骑士枪。
但是......
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那飞扑而来的人狼的身躯，以抓向他身体的爪子为开始，与骑士枪枪尖对撞的位置开始，快速崩碎。
几乎是瞬间，那人狼的身躯就崩裂成碎片。
也几乎是这个瞬间，亚戈感觉到，整片记忆迷雾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仿佛遭遇了什么苦痛。
立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的亚戈，陡然转换到自己留在外界的稻草人视角。
索尔兹原本平静或者装作平静的面容上，微微有了些变化。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亚戈扫了一眼自己的蛇尾骑士枪。
那威势吓人的人狼，会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消灭的原因.....
灵雾强度？虽然在索尔兹的记忆中，那个人狼很强，但是受限于索尔兹这个记忆主人的灵雾或者说记忆迷雾的强度，人狼的表现虽然吓人，但实际上是外强中干？
或者说.....
无头骑士。
无头骑士的能够通过攻击抹除记忆，或许，正是因此，能够轻而易举灭杀对方？
又或者两者都有？
亚戈感觉两个解释以及结合解释都有道理，从逻辑上都是都是符合推测的。
他需要将两个能力分离开来进行试验。
以前他实验无头骑士能力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对记忆迷雾中的人物进行过攻击。
只有在都特里市探索那具尸体的记忆时，他有攻击过记忆中的人物。
但是，那时候攻击的目标，本身的实力也不强......
准确地说，他现在是第一次攻击这种看上去和他接近甚至比他强的目标。
他也没办法通过经验来判断。
沉思片刻，他扫视一圈，看向那片景物更加清晰的街景。
......
一处房屋废墟之中。
“索尔兹，你怎么了？”
一个穿着打扮没有什么特点，像是下层平民一般的男人对着他出声道。
索尔兹微微收敛神情，那显得有些痛苦的面容转过，看向了对方：
“没什么，队长。”
索尔兹审视着自己体内的灵雾，刚才他莫名其妙感觉有些痛苦，仿佛受到了什么伤害。
但是在他确认过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灵雾、身体都相当正常。
但是......
有种恍惚感。
仿佛自己遗忘或者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言语间，他的视线扫过周围，虽然不确定，但他觉得他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立刻寻找起来源。
第六百五十三章 迷雾途径
仿佛自己遗忘或者忽视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言语间，他的视线扫过周围，虽然不确定，但他觉得他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立刻寻找起来源。
但是，他扫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股恍惚感的来源。
而且，莫名地，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就是一种“我不应该还在这里”的感觉。
........
另一边。
灵雾卷动的幻影界之中。
一只只黑红色的怪物正在与一群形体奇异的雾状怪物交战。
相对于那些血红色的怪物来说，那群雾状的怪物的数量要少得太多，而且，在实力上，也是那群黑红色的怪物更强大一些。
很快，这群怪物就尽数身死。
而在一旁，两位发色银亮的女性，正审视着一具“尸体”。
准确地说，那更像是一团雾气。
它与周围的灵雾形态交织，仿佛就是灵雾的一部分，但在灵雾的内部，隐约呈现出一些纹路，仿佛是在雾气中生长出来的。
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十分诡异，颇像是一颗眼球，一颗在雾气中生长出来的眼球，但又像是被雾气渗入了那眼球之上侵蚀形成。
而最可怖的是，无论从哪个方向去观察，都会觉得那眼球一般的隐约事物正在看着你。
但是，艾尔莎心中一点都不安宁。
刚才，她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
就算现在这东西已经被那位女士杀死，她如果不仔细去感知，也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它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艾尔莎取出了一个神秘物。
那是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仿佛鸟雀颅骨一般的铜黄色物品，一个金属质的物品。
一个收容等级起码在6以上、中序列的神秘物。
准确地说，是构装体。
被蒸汽教会中序列以上的非凡者，“同律机关”的能力转化成的构装体。
通过这个神秘物，通过武装者的能力使用这个神秘物，她可以查看死者乃至于生者的记忆。
但是，就在她准备使用这个物品的时候，旁边同样拥有银色长发的女性出声道：
“没用的。”
艾尔莎略显愕然地抬头望向旁边的“塔女士”。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位在她心中已经**分确定为法斯特家族的某位先祖的女士会这样说。
塔女士没有看向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
“迷雾途径的核心是‘隐秘’。中序列的迷雾途径非凡者，在完全展露旧日姿态之后，它的一切都已经神秘污染、被侵蚀，而被侵蚀之后，它们的记忆迷雾已经无法被驱散，就算是死神途径的非凡者也没有办法，更别说神秘物了。”
“想要窥探迷雾途径非凡者的记忆，只能在对方完全展露旧日姿态之前。”
塔女士的解释，让艾尔莎不由得皱了皱眉：
“完全展现旧日姿态之前......”
迷雾途径的非凡者，就算别人想要偷袭都是做不到。
跟着这位女士的这段时间里，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多隐秘的知识。
她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的，四大氏族中许多家族的消失，有一部分牵扯到了雾中圣殿。
也正是因此，她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时候是从这位“女士”这里，有时候是从那只自称“修格因”的乌鸦那里，听到了很多情报。
迷雾途径在中序列之后的“窥探者”序列，给予了他们能够隐秘窥探，不触动对方灵感的能力，而且，在迷雾途径低序列之时，“旁观者”序列的能力，让他们的视野完全没有死角，在他们使用能力的时候，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可能完成偷袭。
更何况，在序列5的时候，成为“秘法师”之后，迷雾途径甚至可以观察到其他途径的秘光。
秘光，这也是她在跟随这位女士行动时了解到的知识。
一种在中序列之后，由神秘影响而生成，从“灵能”之中升华出来的高层次力量。
只有同一途径的非凡者才能够观察到的力量。
在正常情况下，这些“秘光”只会因为卷动灵雾而被观察到。
但是，秘法师却能够观察到其他途径的秘光。
秘光的存在，让不同途径非凡者之间，即使知道能力详细，也互相忌惮。
加入了秘光的能力和没掺入秘光的能力的攻击，是截然不同的。
更不要说，秘光的特性。
核心。
高序列非凡者才能够接触到的知识。
秘光是神秘的特性、神秘的特质的体现。
按照“修格因”的说法，就像是一棵树的主干或者根须的主根。
一个途径的每个序列，就是这个主干延伸而出的树枝，与主干有联系但并不会一致。
而秘光，虽然其本身并不是主干，但随着非凡者的提升，会逐步靠近“主干”。
以塔女士的说法，与其说是主干，倒不如说是主干落在地上的投影，似是而非。
但纵使如此，一个人所拥有的“秘光”，能够隐约体现出对方的一些信息。
就算只有同一途径的非凡者能够观察到，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过，非凡者们也可以通过这个来对自己的情况进行验证——
如果作为树枝的序列偏移过多，很有可能会导致主干也发生偏移。
“秘法师”，能够观察到他人，观察到其他途径的非凡者的“秘光”。
在面对秘法师的时候，秘光原本能够作为隐蔽攻击手段的隐蔽性消失了，而且，还有可能向对方暴露自己的信息。
这一点，是遭到其他途径非凡者相当忌惮的。
而且，迷雾途径非凡者还有不受追踪锁定、无法被察觉的能力，种种情况之下，只要对方不是大意到对别人完全没防备，想要偷袭一位迷雾途径的非凡者，就算高出一个序列也很难做到。
更不要说还是要在对方完全展露旧日姿态之前杀死对方才能获取记忆了。
艾尔莎不由得有些苦恼。
难道要在对方活着的时候探查记忆？
而这个时候，塔女士再次出声道：
“如果你是想要偷窥一个活着的迷雾途径中序列非凡者，那还是算了吧。”
塔女士的再次出声，让艾尔莎的思绪一段，茫然抬头。
第六百五十四章 艾尔莎的决断
“迷雾途径的非凡者，还活着的时候，他们的自我意识是不会受限于‘身体’的。”
塔女士的第一句话，就让艾尔莎愈发不解。
“什么意思？”
艾尔莎眉头微皱：
“他们可以让意识依附在其他事物上吗？”
她试图解读这句话的内容。
塔女士摇了摇头：
“是‘观察者’的能力。”
“‘观察者’的能力除了能够让他们躲避追踪锁定之外，还能够让他们以脱离自身一般的审视角度，脱离自我来控制身体。”
“审视角度？脱离自我？”
艾尔莎仔细地咀嚼着这两个描述，愈发疑惑。
“换一种说法，他们能够像控制一柄长剑，一支手枪一样观察乃至于操控自己的任何部位......包括，记忆。”
“包括记忆？”
瞬间，艾尔莎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惊诧地望着塔女士。
“是的，还活着的迷雾途径非凡者，就算在他自己的记忆中，也是‘活着’的。”
“就算是没成为‘观察者’的低序列迷雾途径非凡者，也能够隐约察觉到。”
后一句话艾尔莎倒是好理解，之前塔女士说过，一个途径在踏上去的那一刻开始，主干脉络就已经大致恒定了。
所谓的踏入序列，准确地说，只是确定自己力量发展的分支强弱和大小而已。
那些没有完全消化掌握自己力量的非凡者，也能够晋升下一个序列的原因就在这里。
但是，没有消化完力量，也就是没有让自己力量的分支生长完满，在这种情况下，未来会有隐患，这个分支会成为弱点。
但无论如何，只要踏上这个途径，主干，或者说核心，就已经确定了。
对于更上几个序列的“分支”的能力，一般的非凡者难有什么感应。
但对于下一个序列，下一个分支的能力，也已经隐约构成雏形，隐约有些轮廓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服用魔药或者直接结合神秘，完成晋升之时，是否偏移序列已经决定下来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序列7观察者的能力，序列8的无名骑士，也已经隐约构成雏形了。
而这雏形的强弱，则是和契合度有着关联。
契合度越高，或者说消化越完全，能力的雏形就越完整。
这时候，就算是窥探一个活着的无名骑士的记忆，对方也能够隐约有所察觉，更不用说序列7乃至中序列的非凡者了。
想要窥探迷雾途径非凡者的记忆，难上加难。
塔女士这次几句话的教导，在艾尔莎一道道思绪剖析之下，很快就想明白了要点。
看了一眼手上的构装体，艾尔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塔女士再次出声：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永夜’途径和‘概率’途径非凡者的记忆，你也不用想了。”
“啊？”
闻言，艾尔莎更是一愣。
塔女士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扫过她那略显愕然的面容：
“窥探‘永夜途径’的记忆，你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窥探‘概率’途径非凡者的记忆，很容易失败，如果是窥探序列5以上的‘概率’途径非凡者的记忆，如果不是高出一个到几个序列，那注定会失败，除非你能够将他们的灵雾和神秘分离。”
听到这里，艾尔莎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分离灵雾和神秘也太困难了，中序列之后，非凡者的灵雾已经彻底受到了神秘的侵蚀，就算把灵雾剥离出来，灵雾也是已经受到了影响的，如果无法彻底消除污染的话，还是看不到。”
“除非.....压制，压制、沉默神秘的影响。”
艾尔莎的思绪纷呈之间，得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是的，需要压制和沉默。”
塔女士的目光，向着自己控制的那一群血色怪物看去：
“需要一具死神途径的血裔。”
“但是.....死神途径到了序列6之后，是会变成死者的。”旁边的艾尔莎闻声道。
“是啊，所以想要控制中序列以上的死灵途径非凡者，基本上也只有阴影途径了。”
“‘阴影’途径？”艾尔莎好奇地问了一句，“‘永夜’途径的序列有操控傀儡的手段吗？”
“‘阴影’途径可不是‘永夜’途径。”
塔女士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忽地冷了下来，让艾尔莎也不由得心神一紧。
她很少见到这位女士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不用知道太多。”
艾尔莎再次听到了这样的话。
她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
也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心中多了几丝恍然。
因为，这位女士在一开始说这句话之后，往往都会带上一句话——
“知道了就会有危险。”
而之前谈及这个危险的时候，塔女士说过的一句话，让她始终不能忘却。
“梦境，是很危险的地方，哪怕是你自己的梦境。”
这个“阴影”途径，和“梦境”有关？
艾尔莎很聪明，虽然这位女士完全不打算告诉她任何有关此事的消息，但是，从一些旁枝末节的地方，她总结出了一些信息。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心中也有些不安。
猜出这位“女士”可能是法斯特家某位先祖的身份之后，结合对方的话，还有那再三警告“知道了就会有危险”的状况，她没有再接触关于法斯特家的哪怕一丝历史。
即使是银之血中的血脉记忆，她也抵制着，尽量不去看。
这位女士只是说“危险”，但是，很明显，这个危险和法斯特家有关，也和这位女士，这位法斯特家先祖本身的经历有关。
如果一个不小心，她接触到了相关的历史，可能就会引来这位女士口中所言的危险。
虽然，她心中也有着另外的猜疑——
所谓的“危险”，不一定是来自别人，也有可能就是来自这位女士本身。
这位女士会因为她知道了某些历史，就会杀了她。
一个颇有些荒谬，但不知道为何她心中认同的猜测。
而她的决定，就是不调查，不接触。
无论这个危险到底来自何方，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能够有实力应付这个危险。
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
第六百五十五章 雾中圣殿
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亚戈并不知道。
关于迷雾途径的诸多辛密，亚戈也并不知晓。
纵使有着能够窥探乃至亲身深入他人记忆之中行动的能力，他对于迷雾途径的相关事情的了解也并不多。
或者说，他对迷雾途径的认知的来源，纳尔森对于迷雾途径的相关事情的了解就不多。
家族中最强者只是序列5的非凡者，在物质界的确拥有很强的力量，但是，没有踏入高序列，对于很多事情也是连接触到的可能性都没有。
此时此刻的亚戈，正以审视的目光扫过这片各种景物颇为清晰的地区。
按照他对记忆迷雾中景物的规律的了解来看，这里很明显就是记忆的主人非常了解的地区。
无论是景物的细节还是在那些景物建筑周边移动的人。
之前刚进入的地区，那些人就像是行走的马赛克一样，身形朦胧模糊，形体上只能大概看出人形，就算仔细去看，在具体特征上也颇为大众化，甚至面容都非常相似。
原因大概就是记忆主人对于“陌生人”或者一般人的普遍印象了。
不过，到了这里，亚戈的也很快便了解了这个地区是哪里了。
西陆北部的一个城市，名为“卡西亚”，一个靠近海边的城市。
雾中圣殿并没有所谓的大本营之说，或者说，亚戈也不知道雾中圣殿的总教堂到底在哪里，只直到雾中圣殿势力占据的西陆之上，有三个地区是雾中圣殿势力最强的地方。
而且，亚戈也听过几种说法。
什么雾中圣殿没有总教堂。
什么雾中圣殿的总教堂不在城市里。
什么雾中圣殿的总教堂位于控制力比较弱的地区。
甚至还有什么雾中圣殿的总教堂不在物质界。
雾中圣殿尽管在目前八大教会之中的势力是最弱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延展范围很小，除却卡特西亚之外，在其他国家地区很难见到雾中圣殿的教堂。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雾中圣殿的行动很少，又或者说......低调？
就算是在西陆，亚戈呆了那么久，各个地区出现状况的时候，往往是蒸汽教会出来解决事情，而雾中圣殿的人基本上连人都见不到一个。
不过，亚戈并不会想得那么简单。
毕竟，“提灯兄弟会”这个组织和“雾中圣殿”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雾中圣殿又在早年间被重创过。
雾中圣殿这般行径到底是因为什么，亚戈不知道，也不能妄下结论，避免先入为主的想法让自己在面对某些意外状况时太过自信而导致遇到问题时措手不及。
警惕是必然的，雾中圣殿无论多么弱势、低调，但仅凭对方和提灯兄弟会不明不白的干系，就值得亚戈抱以戒备。
这个索尔兹是来自雾中圣殿在西陆北部势力最大的那片地区的非凡者？
虽然只有序列8，但是，对方为什么会被大老远地调派到南方？
和那提灯有什么关系吗？和提灯兄弟会有关系吗？
“提灯”和“提灯兄弟会”，仅凭名字，亚戈也需要重视。
就算最后得出自己只是想多了的结论，那也没关系，宁可想多些，也好过错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亚戈发现，视野之中，又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无头骑士。
目光落在对方双眼的瞬间，亚戈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头部位置定格了差不多两秒。
而下一刻，那人并没有直接扑过来，而是默然后退，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仿佛一个普通人，默默地随着稀疏的人流，离开了原地。
而亚戈也立刻对对方起了兴趣。
这种行动方式，要么是实力不济，要么是行动方式就是如此。
或者说，在记忆的主人，在索尔兹的印象之中，这人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
而且.......
亚戈能感觉到，自己莫名地因为思考的原因，仿佛走了神一般，差点忽视了对方。
路人的能力。
立刻就辨明了原因的他，控制着由自己拆解身体重组出的亡灵战马，默默地绕开了路线。
同时，他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神秘契合度。
有......轻微的推动，但不多。
可行。
在他人记忆中行动，被认知到，也可以推动神秘契合。
只是太过薄弱了，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对他形成认知提供的契合度。
看来，虽然有用，但并不是个最优的选择，只能说是在探查生者的记忆时，顺带得来的些微收获罢了。
心中惋惜地叹了口气，亚戈灵视再启，一条条概率之线浮现，但和正常世界并不同，每一栋建筑每一个人物都和周围的其他事物相连，形如一体，和外界并不一样。
想要在这里使用怪盗感应来寻找索尔兹所在的位置或者那盏提灯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这么做了，指向“索尔兹”的怪盗感应会指向所有方向。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建筑，都是索尔兹。
毕竟这里就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
只能以“哪个地方最重要”之类的模糊感应，辅助景物清晰与否的情况来确定之后的行动方向。
以“索尔兹”为目标感应了一下，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之后，亚戈立刻转换怪盗感应的感应目标，搜寻“景物最清晰”的地方。
很快，几个模糊的方向感应浮现而出。
立刻，无头骑士姿态的亚戈，奔行而出，悄无声息的诡怖身形，在街道房屋间穿梭而去。
.......
索尔兹眉头紧皱着，那种仿佛遗漏了什么事物的感觉始终萦绕着。
还有，那种“自己不应该还在这里”的、仿佛自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这事情已经发生过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有些脱离现实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在看一幕自己参演的歌剧？
一种荒谬的想法冒出来，让索尔兹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后，在刚才问候过自己情况的那人的注视下，他向着废墟的一角迈了过去。
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索尔兹踏出了脚步，来到了那片废墟边上。
木板石块堆叠的废墟之中，一盏破旧的提灯和各种古董事物被掩埋在下方。
第六百五十六章 索尔兹的既视感
仿佛自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这事情已经发生过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有些脱离现实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在看一幕自己参演的歌剧？
一种荒谬的想法冒出来，让索尔兹不由得摇了摇头。
随后，在刚才问候过自己情况的那人的注视下，他向着废墟的一角迈了过去。
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索尔兹踏出了脚步，来到了那片废墟边上。
木板石块堆叠的废墟之中，一盏破旧的提灯和各种古董事物被掩埋在下方。
而在这个时候，那刚才就在注视着他的男人走到了索尔兹的身边，看了一眼地上的古董，以灵视看了几眼之后，对着他感慨道：
“这古董商还真是倒霉，不知道收集到了什么神秘物，在灵潮到来的时候，催动了神秘物，把自己害死了。”
“是啊。”
索尔兹在那种奇妙的既视感下，在那种仿佛复述歌剧台本一般的感觉中，回应着自己的队长：
“没有灵潮的时候，各种神秘物虽然也非常奇诡，但还相对安稳，灵潮以来，神秘物的力量往往会被诱发出来，对周围造成影响，甚至其中的力量都会被灵潮卷走。”
索尔兹的目光扫过一堆古董，说出那自己仿佛是不只是第几次说出的话语：
“也许我们可以找一找这位古董商这一个月以来留下的各种信件或者单据？这次发生的事故的源头，那神秘物应该是这个古董商这个月内得到的。”
“没错。”
无论从打扮还是气质上都像是个普通人的队长点了点头，那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从索尔兹的身上收回，扫向废墟中的各种古董，旧书，提灯，手杖，骑士头盔，马鞍，视线一一掠过，仿佛在一一确认。
最后，他的视线在那仿佛没有沾上半点灰尘的崭新钢笔上停下：
“小心一点，那只钢笔有问题。”
索尔兹没有怀疑，或者说他有种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队长是个序列5的强大非凡者，一位即将晋升主教的司铎，也不是因为他的眼力能够看出那只钢笔不对，而是因为他莫名知晓对方会说这句话。
因为自己对队长太过了解了吗？
不明所以的索尔兹，心中只是闪过一丝思绪，随后，就看见这位被调任到卡西亚担任队长的男人，招呼了其他的非凡者，准备起收容那只钢笔的措施。
索尔兹也参与了进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应该会拿到那盏破旧提灯。
而且......他又有种不想拿到那盏提灯的感觉。
仿佛自己拿到那盏提灯，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
六七个“雾中骑士小队”的稳妥完善地准备好了收容措施之后，不出索尔兹所料，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顶着和队长近似的平凡气质，眼神略微变化之后，吐出几个词语：
“‘破坏’、‘修复’.......”
几乎是他吐出话语之后，那外表崭新得就像是刚刚制作出来的钢笔，那明亮的表皮变得黯淡了不少，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窥探者。
在诡异的脱离感中，索尔兹漠然地望着这一切，心中念出了对方使用的手段或者说能力。
窥探者的能力，能够揭破目标隐藏的能力并使其效果下降的能力。
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配合神文的念诵，可以增强对其效果的削弱程度。
.......
而在这个时候，亚戈已经远远地来到了那栋废墟之外。
没有任何隐藏身形的意思，他就这样来到了那栋废墟之外几百米的位置，不远不近地观察着废墟之中的那群像是普通人的家伙。
普通，很普通，一群看上去相当普通甚至穿着有着破口的破烂衣物的平民正在一堆废墟上游荡，看上去像是一群拾荒者。
但是，亚戈并不会觉得他们是拾荒者。
因为......
索尔兹，记忆的主人，就在其中。
而且，亚戈注意到，在那栋废墟附近的其他人，基本上和这群人没有什么接触，不是不管，更像是......被忽视。
路人。
路人的能力。
通过纳尔森的记忆，还有多次覆盖过纳尔森的存在外衣的他，对于这个能力，熟悉无比。
就算是他，也会在思索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忽视掉这群人的存在。
不是从心理上，而是这群人本身的存在感就相当稀薄。
如果不是亚戈是序列6的非凡者，而且因为记忆，因为了解，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给了更多的关注，不然，此时也会和其他人一眼，将这群“平民”、这群“普通人”忽视掉。
看着这群人一个个地从废墟中找出什么东西的行动，亚戈也眯起了眼睛。
那盏提灯就是从这个废墟里得到的吗？
只是想了想，亚戈就大概明白了状况。
亲身进入他人的记忆之中，可以观察到很多事情，但有好处也有坏处。
自己想要接触到相关事物，就不能够像是在外面的时候那样，只需要像是看电影一眼一幕幕看过去再缝隙就行了。
不只是有可能遭遇危险，还有获取信息本身，都有了一定的门槛难度。
也许自己应该晚点再把纳尔森喊去监视教堂。
不然，这个时候，他可以通过纳尔森的能力，隐匿身形靠近......
静静地看了一段时间，亚戈看到那一群“普通人”把废墟中的各种事物清理出来，一批批地带离，而索尔兹也同样在运送的队伍中来回了几趟，而在亚戈来到之后看到对方来回的第四趟时，他终于看到索尔兹的手上最后拿起了一盏破旧的提灯。
提灯。
看到提灯的瞬间，亚戈的视线就彻底定格在索尔兹的身上了。
自己窥探对方记忆的目的，就是为了这盏提灯。
虽然这盏提灯的来历之平常让他有些失望，但没关系，更加重要的是索尔兹对于这盏提灯到底有多少了解。
这个废墟也可以调查一下。
心中做完的打算，亚戈最后看了一被搜刮完毕的废墟，转向离开，向着索尔兹等人运送队伍离开的方向移动过去。
不用说，这些东西肯定是送往据点。
第六百五十七章 心灵影响？
不知道是几月的卡西亚，虽然天依旧亮着，但那潮湿空气带来的浓雾，让这里如以往一般阴暗。
索尔兹扯了扯了头上的钟形帽，就要跟着队伍把手里的提灯送到据点。
但也就是他在刚进入教堂没多久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手提着提灯的他，几乎是看到神像的瞬间，脑内就浮现出一道道思绪。
雾中圣殿有好几个派系。
而这几个派系的争端，也和神像有些关系。
一个派系认为，雾中之神的真容，他们是看不到的，因此，塑造神像，也不应该有清晰的面容，不该有确定的体型，甚至不该确定是人形。
另一个派系则持相反意见，认为雾中之神的姿容应该被信徒们知晓，信仰虔诚者能够窥见神明的真容。
还有派系认为更加激进，认为不应该设立神像。
而他，索尔兹，就是第二个，是神像派中的一员。
而此时此刻，提着提灯的他，在看到那神像的时候，心中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那不是雾中之神。”
“神像也不是为雾中之神设立。”
“神像是容器，是收集信徒的信仰认知的道具。”
三句他似乎听到过，但还是让索尔兹极其骇然的思绪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愣愣地站定在教堂的门前，这些信息的浮现，让他崇敬的信仰之心，受到了冲击。
虽然，随着他一路靠近据点，他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他也隐约地、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信仰会受到冲击。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他愣愣的动作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身穿灰色教袍，兜帽垂下的教士看了他一眼。
索尔兹动作微微一顿，再次迈开步伐，向着教堂的左侧门走去。
但是，走到拐角处，他忽然步伐一转，换了个方向，走向了教堂的右侧门。
左侧门是通往据点，而右侧门，则是普通的神职人员们的居所，连通外界。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不安，又或者是他想要搞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在一种“我知道我会这么做”的既视感中，他十分自然地迈步走向了右侧门，离开了教堂。
.......
以塞缪尔的姿态覆盖身形，亚戈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切。
但看到索尔兹拿着提灯从教堂离开的时候，他也有些愕然。
他本来还想着应该怎么接触提灯，怎么在雾中圣殿的据点内找到提灯相关的记录。
但是现在......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亚戈也没有多瞧，在索尔兹离开教堂之后，径直跟了上去，跟着对方来到似乎是对方居所的位置。
看了一眼周围清晰无比的各种建筑，亚戈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而随后不久，索尔兹就从那个房间中走出来，向着教堂的方向移动过去。
就这样？
亚戈不由得有些疑惑。
索尔兹为什么会把提灯带回来，他是在拿到提灯之前就知道提灯特殊？还是.....
那废墟里的提灯，就是他放在那里的？
亚戈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几个猜测。
不过，思索片刻，在确认索尔兹彻底离开之后，他四周看了看，利用稻草人的能力，让稻草人挤进房间之后使用怪盗的帽子戏法，交换了自己和稻草人的位置，进入房屋。
一个很普通的房子，两室一厅的住宅，屋子里甚至找不到任何与神秘侧相关的事物——又或者是亚戈没仔细看。
亚戈也没有仔细看的打算，他径直找到了像是摆放普通物品一般摆放在卧室书桌上的提灯，观察起来。
记忆中的一切事物拥有的能力，都是根据记忆主人的意识来呈现的。
就算没有其他资料，只要近距离观察提灯，也能够观察到一些记忆主人所认为的能力。
而就在他靠近提灯的时候，那破旧古朴的提灯之中，幽幽地传出一股波动，一股影响心灵的波动。
仿佛有人正循着这股波动，向着亚戈传递某种信息.......
影响心灵？
索尔兹认为，这个提灯拥有影响心灵的能力？
而且，对方认为提灯的影响，是由某个存在传递过来的？
立刻，亚戈就根据提灯的能力，联想到了索尔兹的想法。
抱着警惕，也抱着审视心理，亚戈观察着眼前的提灯，接受了这股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的、扰动他思绪的波动。
然后，一道道仿佛就是从他心底浮现的思绪涌现。
但是，亚戈真正的意志，是寄托在冥想牌之上的。
如果只说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能够涌现出的想法，就只有.....本能。
让一切归于沉寂。
准确地说，他现在的心灵，单以个体论，有三层。
最外层，也是第一层，是被他覆盖在身躯上的存在外衣，塞缪尔的思维。
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在塞缪尔被亚戈作为存在外衣的形式被覆盖在亚戈身上的时候，他的思绪，是沉寂的，只会因为亚戈的思绪波动而产生波动，只会接受亚戈传递出的指令意识——
比如前进后退又或者使用能力之类的意识。
而第二层，是他的身体，他已经完全失控，处于旧日姿态下的身体。
他的身体，不断地涌现出各种保持沉寂，想要让生命，让一切概率之线归于寂静的本能思维，这种思维如波涛浪潮。
而第三层，是他寄宿于冥想牌之上的自我心灵，也是他现在清晰意志的来源。
如果有人想要用心灵力量干涉他或者窥探他，那么会最先落在塞缪尔的沉寂思维中，只能干涉或者窥探到亚戈传递出的意识。
如果对方很强大，能够击破这一层，那么就会落在他真正的身体中那被神秘同化侵蚀的本能意识上。
如果是干涉还好，他那完全被本能侵蚀的意识会将外来的心灵力量沉寂。
如果是窥探.......那么对方只能“看”见那试图让一切都陷入沉寂的想法。
而此时此刻，这种想法，是在最外层，在塞缪尔那沉寂的，随着亚戈心灵波动而波动的意识中浮现的。
“神像是容器......是承载信徒信仰的容器。”
“教会非凡者们的祈祷，是从神像中提取力量，稳定自我.....”
第六百五十八章 猜想
“教会非凡者们的祈祷，是从神像中提取力量，稳定自我.....”
“雾中圣殿教堂里的神像，并不是神明的塑像......”
一道又一道思绪浮现，让亚戈不由得一惊。
这些思绪的内容让亚戈无比骇然。
容器？提取？
神像是储存信仰，储存认知的容器？
信徒的提供认知提供信仰的源头？
教会的非凡者能够通过祈祷从神像里提取认知，稳定自身？
这些内容涉及到的隐秘，如果是真的，亚戈毫不怀疑牵扯到这种事情的上层人士如果知道，绝对会想尽办法来杀掉他。
但是......
这些内容，是真的吗？
在记忆里呈现出的，在记忆里出现的内容，毫无疑问，是索尔兹知道的。
准确地说，是索尔兹认为是提灯对他造成的影响。
那么，到底是不是？
亚戈眯起了眼睛。
他抱着戒备审视着这些在最外层塞缪尔的心灵中浮现出来的想法。
一道又一道思绪浮现，寄托在冥想牌上的意志就这样审视着，记录着。
随着一句句话浮现，亚戈发现，这些思绪的绝大部分，都是关于雾中圣殿的。
也就是说，索尔兹从提灯里，或者说他认为他从提灯里得到的隐秘知识，绝大部分都是关于雾中圣殿的。
记忆能够骗人，这一点亚戈毫不怀疑。
人是能够被欺骗，把一些无用乃至于有害于自身的信息解读成有利于自己的状况，时有发生。
而记忆，就是人类认知的体现。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极为骇然。
如果这些东西是真的，仅仅是这些，都绝对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非凡者。
亚戈也貌似知道索尔兹为什么会离开卡西亚港，去到伐木镇这个小地方了。
这些隐秘信息，无论哪一条，都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其中的一些信息，却和亚戈已知的情报有些矛盾。
提灯兄弟会和雾中圣殿的关系。
比如洞察之父和雾中之神的关系。
那不断在塞缪尔心灵中浮现出的信息之中，有一句是说提灯兄弟会来自雾中圣殿，是从雾中圣殿里分裂出来的。
但是......
据他所知，提灯兄弟会是由“提灯隐士”这位黑钟教会的高层，一位高序列的隐秘存在一手建立的。
“提灯兄弟会是提灯隐士一手建立的”和“提灯兄弟会是从雾中圣殿分离出来的”，存在矛盾。
但是......
疑惑地思索中，亚戈脑海里却是冒出了一个可以互补的猜想。
提灯兄弟会是提灯隐士一手建立的没错，但是并不代表不能是从雾中圣殿里分离出来的。
提灯隐士通过某种手段将雾中圣殿的一个派系分离出来，变成自己的组织也说不定。
而且.....
这还不是唯一的一个解释。
亚戈记得，提灯隐士所建立的提灯兄弟会，是走死神途径的。
而现在的提灯兄弟会，是“嫌疑人”，所谓的“提灯”途径。
这两个提灯兄弟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还不好说。
而且，借用名字，也不是不可能。
除却提灯隐士分裂了雾中圣殿，创建了自己的组织之外，也有可能是雾中圣殿的成员接手了提灯兄弟会，然后分裂出来。
但是，无论哪个，都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途径序列。
提灯途径，嫌疑人、暗杀者、表演家、恶徒......这个途径，是从哪来的？
雾中圣殿原本掌握了这个途径吗？
提灯隐士呢？
依照“双序列共存只有四大氏族能够做到”这一点来看，提灯兄弟会这个组织本身和作为黑钟教会高层的提灯隐士的关系更大。
可是，死神途径共存的另一个途径，不是命运途径，也就是概率途径的逆序吗？
而命运途径的逆序，不应该是修格因走的那个“幸存者、荷官、胜利者、命运之影......”的路线吗？
到底怎么回事.....
假设这些话是真的，从而得出的结果，让亚戈颇为疑惑。
要么是自己肯定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要么是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记忆和这个提灯的话里，有哪一个是错的。
又或者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记忆和这盏奇怪提灯的记忆，两个都有错误的地方。
九真一假的骗人方式欺骗性比起十假可高明多了。
亚戈也无法辨别到底哪一句话有问题。
不过，苦思冥想之间，亚戈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前提。
哪边有问题亚戈都有想过，但是，唯有一件事，亚戈没有想过正确与否。
那就是......
死神途径的共存途径，真的是命运途径吗？
亚戈知道，自己身上的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都是正序，而修格因身上的，都是逆序。
他和修格因都不是依靠自己本身的平衡来共存序列，而是他和修格因一人一鸦之间维持平衡。
死灵途径和命运途径是共存途径吗？
并且，就算确认了死灵途径和命运途径是共存的，他还是有一个怀疑——
现在共存的是这两个途径，过去也是这两个途径吗？
亚戈依然记得失落之书上，那盛宴女皇留下的话语，还有，那黑钟教会高层互相往来的信件的内容。
有一件事，是他始终无法忘怀的。
“偏移序列”和“双序列”，似乎都是在某个时间段之后，才出现的。
双序列都是某个时间段才出现的东西，那么双序列共存这个架构呢？
这个架构可不可以更改？
之前，亚戈对此的想法并不明确，或者说只是模模糊糊抓到了一些灵感。
但是现在.....
但这个想法清晰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由得怀疑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
黑钟教会的高层，是怎么覆灭的？
在那疑似黑钟教会高层的交流信件和失落之书上那盛宴女皇留在泡影地带的信息中，亚戈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星辰之蛇的陨落，这位神明的死亡，似乎是人为的。
而且，黑钟教会的高层，也在这时间前后，遭遇了什么状况。
“序列源泉的位点产生了偏移”
“我和提灯隐士的神秘，正在偏移失控”
这两句话，亚戈印象十分深刻。
第六百五十九章 记忆的规律
这一切都隐约表明着，序列途径正在发生改变。
序列偏移出现了，那么序列共存的途径，有没有可能发生改变呢？
可惜，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如果能够从提灯隐士的记忆里得到对应的信息就好了。
亚戈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提灯隐士的记忆是不是原本，有没有被改变，但是，目前，他能够得到的，可信度最高的信息来源，也就是那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了。
反复确认了一遍那在提灯的影响下，在他心底，或者说在塞缪尔心底浮现出的“思绪”之后，亚戈离开了这间住所。
在那提灯的影响下，他虽然得到了很多“隐秘知识”，但这些知识反反复复只有几十句，重复来重复去，亚戈也明白了，那索尔兹自从这提灯里听到了这几十句而已，剩下的，都是一些他都听不清楚的呢喃呓语。
他的“系统”的翻译，也翻译不出来。
记忆中的景象就是由其主人的认知形成的，但并不等同于实际发生过这些事，不然也不会有“记错了”的情况。
而那些模糊的呓语呢喃，大概是代表着索尔兹对于提灯的认知——
提灯还会继续对接触者造成影响，“告诉”接触者更多隐秘，但索尔兹并没有听到那么多。
这些模糊的呓语呢喃只是代表着“还会有更多”而已。
亚戈剖析着。
知道了记忆的规律之后，对于记忆中的一些现象背后代表的情况，亚戈也能够大致判断出来。
一些模糊或者混乱的表述，基本都代表着记忆的主人的“不确定”。
不确定会出现什么。
只是，这些信息到底是真是假.......
思索间，他忽地发现，一阵迷雾笼罩而来，就要将这片地区笼罩。
记忆迷雾。
塞缪尔、欧斯特等人的记忆中对这种状况有描述。
记忆的主人对于其记忆有着强大的影响，记忆的变化，也会让记忆的主人有变化。
或者准确地说，生者的“记忆”是和“思维”联系在一起的。
语气是说生者在“回想”记忆，倒不如说是生者因为各种事情正在“联想”。
这个时候的记忆，并不是埋藏在思维深处的，而是被生者因为看到什么事情而联想到的。
而一旦生者结束联想或者想到其他事情，那么这片“记忆”就会发生变幻，另一幅场景浮现。
而在这记忆转换的过程中，记忆迷雾自然会将不再继续回忆的记忆遮蔽，转而将另一样正在联想的场景笼罩的记忆迷雾撤除。
他当然可以选择用守墓人的能力清除这片记忆迷雾，但是，会发生什么状况？
至少，在塞缪尔和欧斯特的记忆中，这种行动，是会隐约被记忆主人察觉到异常的。
目光扫过这片似乎即将重新笼罩迷雾的记忆图景，亚戈迅速转换为看门人姿态，选择了离开。
......
随着他退离索尔兹的记忆迷雾，那种隐约的朦胧感也随之消失。
亚戈的目光也再度落在躺在地面上的索尔兹身上。
他在想，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个索尔兹。
杀掉？
没必要，对方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他还没有完全把索尔兹的记忆看完。
杀掉再转化为存在碎片倒也可以，他之后也可以慢慢探查记忆，但这个索尔兹并不是什么恶徒。
而且.......
之后没准还能够再用得上对方？
而且，他也想观察一下，对方之后会如何行动，没准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思绪闪回间，亚戈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立刻，他直接离开了这间小屋，附身于稻草傀儡内的郭斯特也随着他的命令一同离开。
而随后，亚戈直接前往废墟圣殿。
.......
仿佛来自各种不同国家地区，不同时代的废墟堆砌在这座被黑暗簇拥的宽阔殿堂之上，黑色的巨大钟楼屹立着。
亚戈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修格因或者那位塔女士的身影，也没有痕迹留下。
自从他完全失控之后，塔女士和修格因似乎都没有再来过这里。
将脑内微微的失落感甩掉，亚戈恢复了真身。
虫蛇特征糅合的银黑色空腔虫蛇身躯，那背负两对残缺鳞翅的狭长身躯出现在这废墟般的圣殿之上。
熟练地操作着那几对破坏了整体美感的虫体节肢打开自己体内的空腔，亚戈将那些物件尽数取了出来。
银色手链、与银色手链之间有概率之线连接的星辰纹饰钥匙。
失落之书。
黑壳音乐盒。
缺了一角的影法师面具。
还有这个提灯.......
恢复身形的亚戈，那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中透出的视线，落在了上面。
没有，没有任何触动感。
和在索尔兹记忆中接触到就会受到影响的情况不同.......
为什么？
亚戈那仿佛**蛇首又像是蛇类头骨的头部微微转动。
思索了片刻，他覆盖上已经被他收回的郭斯特的存在碎片。
随着他的身形化为人形，亚戈再度伸出手，抱着警惕和戒备试图从那提灯中获得一些信息。
但是，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没有看到任何概率之线的触动......
自己并没有受到心灵影响。
没有效果.......
亚戈沉思了片刻。
是准入条件吗？
他看了一眼那黑壳音乐盒、银色手链和星辰钥匙。
只有那本失落之书，他接触时可以随意开启。
而其他的.......
他有银之血，作为四大氏族中的一员，“真正的蓝血者”这个条件，他应该满足了。
至于血脉浓度不够？
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除了蓝血者血脉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
亚戈思索着......
途径？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脸。
看门人面具需要死灵途径......
提灯.....也许自己应该覆盖纳尔森作为存在外衣，变成迷雾途径？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猜的情况。
毕竟这些条件的存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
先试试看能不能够听到更多的隐秘？
但是，他也有所担忧，索尔兹的记忆里，他受到的影响很小，是因为受制于索尔兹本人的能力。
而现在，他是直接接触......
第六百六十章 纳尔森的彷徨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且先放放，先把提灯兄弟会的事情处理掉再说。
没有将这还没确认来历的物品再度放回体内空腔，亚戈将它放在废墟圣殿之上，收回其他物品离开了废墟圣殿。
......
伐木小镇之上。
墓园之中，三位雾中圣殿的非凡者面带不甘或疑惑地躺倒在地，而提灯兄弟会的六人，则是在
提灯兄弟会的一行六人，则是在雾中圣殿的教堂中来回翻找着。
而纳尔森，使用着能力，按照亚戈的丰富，静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看得出来，这群人是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在找什么？
“银鸦”阁下的命令他知道，但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一种求知欲。
一种根植于内心的求知欲。
纳尔森仿佛一只正在观察普通人的幽灵，使用着迷雾途径的力量，默默地站在一边，又或者尾随他们行进一段距离。
他看得出来，这些提灯兄弟会的人，都是低序列的非凡者，并没有能够与他对抗的能力，也不可能发现他。
“银鸦”阁下命令他过来监视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
半灵体半物质的他，在脑中思考着。
可惜，不知道“银鸦”阁下的目的，也不知道经过，他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只能够进行记录然后转述了。
但是，他可以确认一点，这群人的目的，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秘物。
正站在雾中圣殿教堂地下据点内的纳尔森，目光扫过那群在几个收容室进进出出的六人。
他们先进入了旁侧的收容室对应的资料室，然后再进入神秘物的收容室，但是，并没有过多久，他们就走了出来，似乎确定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在。
他们的手上，也没有拿到任何东西。
这个情况，可以看出，他们是有目的而来。
有着明确的目的来到这里。
这目的，应该是物品一类的。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纳尔森脑内思索着的同时，却冷不丁地看到，那貌似领队的一员，随后掏出了一样物品。
纳尔森并不是没有和提灯兄弟会的人打过交道。
相反，在红蔷薇市，作为拉契家族的一员，他和提灯兄弟会打交道的次数并不止一次。
对于提灯兄弟会的途径的能力，他也有所了解。
提灯兄弟会的所有成员，都是一个途径的非凡者。
窥探者的能力加上观察者、无名骑士的能力，让他能够在观察同序列的提灯兄弟会非凡者时不会触动对方的感知，但是，也仅此而已。
窥探者的能力对付其他途径的同序列非凡者时，正常情况下，他甚至可以以窥探者的能力把对方看个通透。
但是，面对提灯兄弟会的同序列非凡者，他却做不到这一点。
“嫌疑人”的能力，也会在对方踏入中序列时获得提升。
一般的观察还可以，如果想要像使用窥探者能力窥探其他非凡者情况时那般对付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就需要他高出对方至少一个序列。
但是，这也是不确定的。
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就算是低序列，也似乎有着某种手段，就算他窥探一个低序列乃至序列9的嫌疑人，也是有可能被察觉到的。
对方虽然无法通过反馈知道他的位置，但是能够察觉到“被窥探”这一事实。
天敌。
只能说，两个途径的非凡者，就像是对立的天敌一般。
而更重要的是.......
他现在的状态。
拉契家族所掌握的三个途径，是“贵族”、“死神”、“迷雾”。
对于死灵途径，他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而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他也很明白。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比起还活着的时候，变弱了。
捡骨师。
自己是被捡骨师的能力转化成了灵骸。
被捡骨师转化为灵骸的灵体，能力会变弱一些。
这一点，他在拉契家族中耳濡目染，相当清楚。
但是，更重要的.....
自己就像是“死灵战士”那样，半灵体半物质的存在，他能够直接干涉灵体，也能够直接干涉物质。
这种状况，他完全没见过。
但是.......
他听说狗。
拉契家族的先祖，一位十分接近高序列的死神途径非凡者，他所控制的灵骸，就是一具有着能够对物质进行一定干涉的序列4的灵体。
这是拉契家族的底牌。
在拉契家族的最深处，那具拉契家族先祖留下的骸骨，就是拉契家族面对危难时的底牌。
作为“窥探者”，拥有破除障碍迷惑的视觉，在他刚刚晋升序列6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像是颈骨一般的东西。
之后，他也从家主那里了解到，他们可以通过那位先祖遗留的物品，控制那具灵骸。
拉契家族的血脉能力，能够让自己的能力附着在其他事物上，这个手段，让拉契家族的强大非凡者，能够给后辈留下一些遗泽。
通过这个，拉契家族的人，能够制造出一些类神秘物。
这是其他家族没有的手段。
而那位“银鸦”阁下，是如何将他转换成一个比家族遗留的底牌更上一层的状态的？
比留下那具灵骸的先祖还要更加强大的非凡者。
高序列？
当时，他确认了自己的状态，想起这些事，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不由得一惊。
高序列。
那是他们一直无法触及的等级。
高序列，对于他来说，对于拉契家族来说，都只是一个传说。
他没有见过高序列的强者，一次也没有。
对此，他认识的所有人的说法，都是说神秘侧在衰落，已经无法诞生高序列强者。
也有人说，这是蒸汽途径的阴谋。
如果说哪里还存在高序列强者，那么就只有那些大教会的总教堂了。
但是，无论哪个说法，他都不确定。
也正因如此，对于“银鸦”阁下可能是个高序列强者的情况，他抱着相当程度的敬畏。
一位底细不明的强大存在。
而且，对方似乎并不是唯一的。
在都特里，他见到了很多疑似“血裔”的存在，他们都归属于一个势力“鸦巢”的势力。
第六百六十一章 仪式诡影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纳尔森发现，虽然这群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没有找到东西，但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是一直在教堂中翻来覆去。
直到他们将整个教堂都翻了一遍，似乎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看情况，这群人并没有追踪物品的手段，只是获得了情报来这里搜查？
纳尔森默默地分析着这群提灯兄弟会非凡者的行动。
但是，在搜寻无果之后，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放弃，取出了从教堂地下据点中拿出的一堆材料，似乎准备举行什么仪式.......
仪式！？
纳尔森不由得一惊，在谨慎地保持能够观察到的距离中缓步后退。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进行什么仪式，但他并不打算冒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
来自身体内部的，似乎要将他带回那个意识沉寂的深渊中的拉扯力量。
“银鸦”阁下的“呼唤”。
纳尔森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自己就是那位“银鸦”阁下的灵骸。
立刻，纳尔森离开原地，向着那拉扯力量的方向赶去。
要快点把仪式的事情告诉“银鸦”阁下。
.......
亚戈勾连看门人面具，以看门人面具回收存在碎片对纳尔森进行了“呼唤”的同时，也在向着小镇的方向赶去。
索尔兹被他扔在那镇外猎人小屋里不管，但是教堂这边，他还是要过来一趟的。
虽然大概确定了提灯兄弟会的目的就是那盏提灯，但是，还是要确认一下，万一这个教堂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被拿走......
只是可惜，对付这群提灯兄弟会成员，他不能用窥探记忆的手段。
“嫌疑人”能够反侦察到别人的注视，那疑似洞察之父的隐秘存在，甚至能够在他窥探提灯兄弟会非凡者记忆时看见与其相关事物时察觉到，这个状况更让他不得不慎重。
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中序列的非凡者。
不过，至少......
可以试探一下提灯兄弟会那边的反应。
顺带，可以帮助他推动认知契合。
很快，亚戈就遇上了受到他“呼唤”而回返的纳尔森，从他口中得到了提灯兄弟会非凡者们在教堂的行动内容。
不过.......仪式？
将纳尔森收回之后的亚戈，视线微微一凝。
狄璐德市，瓦威市......
与提灯兄弟会有关的“仪式”，他每次见到，都是大手笔，都是规模骇人的庞大仪式。
必须阻止。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需要阻止。
银色手链那次，他在瓦威市，帮助了那位蒸汽途径的高序列“使徒”阻止了那不知名“门扉”之后的强大存在的降临。
而提灯兄弟会和瓦威市的仪式之间的关系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毫无疑问联系不小。
他必须阻止。
这是“看门人”的职责。
一种模糊的感应，一种他也不太清楚缘由的感应。
准确地说，是一种“危机感”，而不是什么“职责”。
如果银色手链，也就是“歌者”面具那次，门扉对面的隐秘存在降临到这里的话，会对“看门人”面具有很大的危害。
又或者说是“门”被打开会有很大的危害。
这是一种模糊的、亚戈自身不太清楚的感应。
他需要这么做。
思索片刻，收回了纳尔森的亚戈，直接回复原本身姿，也正是在恢复原本身姿的瞬间，他熟稔地将自己解体拆解，像是可拆卸拼装人偶那般将自己从空腔虫蛇的姿态拆解再重组，以无头骑士的身形组合出现。
那两对膜羽状但实质上却是由无数鳞片组合的翅翼，包裹那被截断的长长蛇躯形成亡灵马的躯干，硬质的虫蛇尾成为他手中的骑士枪。
随着节肢混合部分虫蛇躯干形成的马腿迈开，穿着形制狰狞的银黑色铠甲的无头骑士与虽然覆盖着头部“盔甲”但宽大的裂缝中看不到马首的亡灵马出现在小镇之上。
没有丝毫犹疑，亚戈的视线向着一道道概率之线连接的，怪盗感应的指引的方向无声奔袭而去。
在开启灵视而在精神脑海中形成的狂涛骇浪下，无头骑士姿态的亚戈，半虚幻半实质的身躯化为一道黑色掠影，冲入了灵雾浪潮。
由他身体多余部分组合出的一只只狰狞的银黑色乌鸦，仿佛一片小型黑云，随着他的移动侵袭而去。
......
很快，亚戈便来到了教堂的位置，半实质半物质的身躯略显艰难但还是轻易地穿过了地面——
灵体能够穿过没有灵态力量附着的任何物质，而亚戈半物质半实质的状态，虽然拥有能够穿过物质的能力，但是比起完全的灵体要困难一些。
如果不是为了不显露概率途径的能力，亚戈还不如直接扯开地面的概率之线穿过。
在他穿过地面的时候，就和纳尔森说的一样，这教堂收容室之前，五个身着黑袍不露身形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而在地面上，已经有仪式的圆环和无数诡异的符号刻画形成，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
这个状况，让亚戈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怎么会那么快？
依据纳尔森的说法，在他被自己呼唤过来的时候，仪式的刻画也只是完成了不到二分之一......
越是不正常，亚戈也越是不能让仪式完成。
立刻，他手中以仿佛金属又仿佛骨骼一般的硬质虫蛇尾骑士枪，随着他视线的定格，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人。
而他的“亡灵马”，也以在外人看来十分“默契”的动作抬起马蹄踏向另一人，而由他庞大本体多余部分组合出的狰狞鸦群，也随着他的攻击群体扑向其他的提灯兄弟会非凡者。
突如其来的状况，似乎也让这群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一惊，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是没有准备——
几乎是在亚戈刺出骑士枪，亡灵马踏出蹄子，鸦群扑击而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又一条那“并未刻画”完成的仪式中央，一条条概率之线浮现——
是嵌合附加式的仪式！
瞬间，亚戈就理解了那仪式的构造类型。
一道漆黑晦暗的裂缝，仿佛一只眼睛，在亚戈的视野中，在那仪式阵的中央，猛地睁开。
第六百六十二章 恶徒
亚戈的骑士枪贯穿了一个黑袍人，而“亡灵马”的马蹄踏下，那黑袍人却是无比灵活地一个翻滚后侧，身形快速消失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中。
而亚戈虫蛇之躯体重组拼合出的庞大鸦群，在扑向后侧三个黑袍人的时候，动作陡然一滞。
那漆黑裂缝中睁开的，仿佛眼球般的黑影，转瞬间附着在地面之上，在数声脆响中，四面八方的墙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四面八方纷纷浮现出一道道黑灰色的裂隙，一颗颗幽邃空洞的黑色眼球齐齐浮现，同时向着亚戈看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一声凄厉响亮的、仿佛婴儿哭声又仿佛什么怪物叫喊的音声响起。
下一瞬，那些由亚戈身躯部分重组的鸦群周边，出现了一片片无形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就要将它们吞下。
但是，亚戈怎么可能会允许。
他刻意保留的，刻意在身上保留的，那密集鸦群的体表之上，几乎尽数闪耀起来——
由死转生。
那群原本让人感觉像是一群尸骸的狰狞黑鸦，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也是同一时间，鸦群体表之上狰狞晦暗的银黑色泽，在这个瞬间，几乎尽数化为星光般的晦影，仿佛流体一般卷起，从一只只黑鸦身上脱出，让那狰狞的晦暗鸦群瞬间变成了一群带着些许银色的苍白骨鸦。
扇动着翅膀，那晦暗的星光暗影仿佛风暴一般卷动着周围的灵雾与那黑暗对撞。
银之血！！！
对于如何使用自身的力量，亚戈有过很多种考虑，但无一例外，自己身上的银之血，是一个相当可怖的利器。
能够储存负面影响然后以毒素的形式释放而出。
完全失控之前，因为担忧精神影响，他很少会选择这么直接释放银之血进攻的手段。
而现在，他已经无需顾忌。
然而，让亚戈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那狰狞的、仿佛阴影形成的巨口，与晦暗的银光风暴对撞的瞬间，却是以亚戈这边的劣势结落！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黑色的狰狞巨口，似乎并没有受到银之血的影响！
这怎么可能！
尽管想过银之血会有面对特定目标效果减弱甚至不生效的情况，但他并没有想到会是......
但是，就在这个刹那，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和那遍布室内墙体天花板乃至地面的眼球间，有一道道概率之线的连接。
还有，那些没有被他杀死的黑袍人的身上，也有一条条概率之线与那黑色眼球连。
这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亚戈也并不打算任由这东西连在自己的身上。
概率之线的出现，代表着自己和对方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而这时，那狰狞的黑色巨口仿佛不受任何影响一般轻易压倒暗银色的星光风暴后，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咬向了亚戈身体躯干形成的银白鸦群。
缄默仪葬！
亚戈毫不犹疑地以定格在那狰狞巨口之上的视线发动了入殓师的能力，试图沉默对方。
对方的动作出现了一些阻滞。
但也仅仅是阻滞，在他趁机收拢鸦群后侧之时，那漆黑的狰狞巨口猛地再次动作，向着亚戈扑咬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怪物！？
尽管对方给他的气息并不算强，但麻烦程度让亚戈有种面对那使徒级存在的感觉。
就连入殓师的缄默注视的效果都那么差！
他在心中预想过的，一切手段似乎都难有用处的状况，仿佛就在这个时候集中为一体.....
等等，集中为一体？
亚戈的心中掠过一道灵光，几乎是瞬间，在他右手骑士枪防御性刺出，试图逼退对方的动作间，他的视线再度落在自己与那遍布眼球的墙体上的概率之线连线中。
下个瞬间，他的身体之中，一只似人非人的，仿佛稻草拼合的手爪探出，仿佛一道利刃落下——
切断。
切断概率之线。
在那丝线无声断裂之时，亚戈手中刺出但却像是刺到无形物体一般穿过的蛇尾骑士枪，陡然传来一股强烈的触感——
击中了。
刺中了。
击中了目标！
自己赌对了！
没有头颅的亚戈，手中的蛇尾骑士枪猛地一抽一甩，重重砸落在那黑色巨口之上。
而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一般无功而返，骑士枪好似一柄重锤，带着他那堪比序列5非凡者的强大力量，将那黑色巨口砸落下来。
轰！！！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爆裂声，那被砸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巨口，陡然崩裂开来。
仿佛血液的黑色流体涌出，带着令人惊惧的负面气息。
是提灯途径的能力！
恶徒。
对于提灯兄弟会非凡者的能力，很多教会都有了解但又了解不深。
对于中序列的三个序列“恶徒”、“剧本家”的能力，也仅仅是知道一些。
在他的了解中，序列6的恶徒，这个有着“通缉犯”这个俗称代号的序列，能力也只是被描述为表演家能力的扩张——
他们以越是凶恶的通缉犯的形象出现时，往往也会拥有越强大的能力。
毕竟，提灯途径只有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才能拥有，其他教会其他势力想要踏入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了解详细能力了。
但是现在.......
恶徒，这个能力应该有利用敌人心灵隐忧或者恐惧的能力。
敌人害怕什么，恶徒就会具备什么样的特性。
一种与心灵有关的力量。
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因为另一个途径——
黎明途径。
序列5的“英雄”。
这个序列的能力是能够在攻击时影响他人心灵，影响其他目标，让他人攻击自己的敌人。
但是，在修格因告诉他的内容中，着“英雄”还有一个能力——
别人认为他有什么能力，就算他本身没有，他这方面也会增强。
别人认为他不会死，那么他的生命就会极其顽强，近乎不死。
别人认为他力量无穷，那么他的力量也会受到极大的增幅。
修格因告诉他的时候，是以反例来描述的。
说这种能力靠不住。
只要引导那些无知民众怀疑这个“英雄”的能力，对方就会失去这些增幅。
第六百六十三章 能力猜测
对于疑似有心灵力量的途径序列，亚戈自然而然会以黎明途径的能力作为例子进行比较和预防。
在察觉到概率之线，在看到那遍布整个屋子的裂缝眼球在出现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动作，但那出现的阴影怪口却“恰好”拥有几乎完全克制他能力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升起了疑惑。
对于“提灯”途径的能力，他是大致知晓了的。
“嫌疑人”拥有对视线之类观察手段反侦察追索目标的能力，本身的感知也敏锐。
“暗杀者”和永夜途径的“黑骑士”类似，能够借助阴影让自己隐藏踪迹，但和黑骑士潜入阴影的手段并不同，除此之外就是敏捷袭杀的身体素质。
“表演家”能够使用类似自我催眠的方法让自己的身体产生变化，无论是恢复还是增强身体素质还是改变外表都可以做到。
“恶徒”和表演家的能力类似，似乎和名声有关，以越凶恶的目标为“表演”对象，实力就越强大。
“剧本家”可以制造具备一定表演家能力的“角色”，或者说是把表演家的能力用在其他事物上。
就算是展露旧日姿态，能力也应该是强化本身拥有的能力而不是多出什么能力。
入殓师的缄默被刚好被克制还可以解释成对方的实力超过他，让入殓师的缄默生效时间极短。
但是偏偏对方在气息上给他的感觉又不强，那漆黑阴影本身对于概率之线的扭曲也不大，甚至比起遍布屋内那些裂缝眼球造成的扭曲还要弱。
更何况，亚戈并不是没有对付过“提灯”途径的“眷族”。
经历了之前那一次泡影地带的事情，对于“眷族”，他已经多了不少了解。
所谓“眷族”，一开始在他的理解中，就是对中序列那些能够展现旧日姿态的非凡者的称呼。
后来，这个印象逐渐完善——
眷族，并不仅仅指代那些可能会失控，完全不复人形的非凡者。
还包括被“污染”，被该途径“神秘”的力量污染或者说同化的其他生物。
但无论如何，这些“眷族”的能力都应该与这个途径非凡者的能力相差无几。
银之血的力量无效，是让他确定这个可能的最大要素。
他之前应对过一次“提灯”途径的“眷族”，而且印象十分深刻。
那次，他对付那个眼球一般的眷族时，对方的气息，给他的感觉比起这次的这个还要强。
那次遇到的“眷族”都因为他的银之血而被重创乃至死亡，这次的“眷族”怎么会拥有免疫的手段？
这就不由得让亚戈在其他方面展开联想。
“剧本家”，序列5非凡者完全展露旧日姿态的眷族？
又或者说......恶徒。
他对于恶徒能力的认知，基本是来自于一众非凡者的记忆，他自己并没有实际上正面遭遇过。
狄璐德的那次，也被丽夏女士证明了，他和那法尔子爵遭遇的“切塔罗斯”，并不是真身。
他们描述的恶徒的能力虽然与前一个序列“表演家”的能力相关，但是，这种因为表演对象越凶恶就越强的情况，让他不由得想到了认知法。
因为认知上越强而越强。
这种不管怎么看都和心灵类手段脱不了干系的能力，他自然会去参照黎明途径做比较，不仅仅是序列5的“英雄”，序列6、7、8、9他是一个个比较过的。
并且，虽然他是猜疑，但他也没有确定。
只是因为身上的概率之线和那些怪眼相连接，让他觉得不安所以斩断而已。
之所以能够确定，还是在他以稻草人攻击斩断那些概率之线后，那阴影怪口一下子变得脆弱的情况。
看到这一幕，他才确定。
所谓的“恶徒”，能够利用他人的心灵认知，利用恐惧之类的东西来增幅自身。
但无论如何，这些增幅是有限度的。
修格因告诉过他，“英雄”的力量被其他人的认知增强再多，也还是处于序列5的程度，顶多是从序列5最弱变成序列5最强，而不会从序列5提升到序列4。
不然，仅凭到达序列5“英雄”的黎明途径非凡者，黎明教会就可以把其他势力推平。
并且.......
思绪闪动间，亚戈砸落了那阴影巨口的骑士枪，猛地再次一抡——
没有砸向那巨口，他的目标是其他的几人，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袍人。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很有可能不仅是利用了自己的心灵认知，还利用了其他提灯兄弟会成员的心灵认知。
亚戈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黑袍人身上，也有和自己一样的，与墙壁天花板之上的裂缝眼球关联的概率之线。
随着亚戈骑士枪抡出，一群仿佛披着骨铠的银色乌鸦卷动着灵雾，向着其他的几个黑袍人扑击过去。
而下一瞬，一股股黑影涌现而出，出现在那些黑袍人的身前，赫然是要保护他们！
可能性很大！
看到这一幕，亚戈对于自己的猜想又多了几分确定，手中骑士枪去势不止，直接砸中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黑袍人。
那漆黑阴影与那黑袍人一同，被亚戈手中的骑士枪轰然砸飞出去。
接近50点的力量，即使亚戈没有使用全力攻击，只用了不到一半力气，但50点力量也是相当于正常人力量近千倍的，一半也有500倍于常人。
就算再加上半物质半灵体特质的血肉，这一下攻击也根本不是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能够承受的。
只不过，那漆黑阴影所表现出的防御能力......
轰！！！
一声爆响，黑袍人与阴影被一同砸飞到墙体之上。
那阴影本身虽然被砸飞，但原本并没有被重创的感觉，似乎本身的防御能力也极强......
不知道阴影姿态对于物理或灵体攻击有多少削弱，保守估计下，那些阴影起码有序列6中等层次的防御强度——30点到40点左右。
而随着那黑袍人口吐鲜血颓然倒地，那阴影的气息陡然下降了不少。
不仅仅是他这边，其他方向，那些被银白鸦群围攻的黑袍人身边守护的阴影，气息也衰弱了一些。
序列6。
果然！
被召唤出来的，那些遍布四周的眼球眷族的强度，应该在序列6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