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拖雷的新点子
从废墟圣殿离开，亚戈直接前往了都特里。
他没有再纠结之前的难题，而是找到了几个画家，几个作家剧作家之类的创作者，将自己编造的，关于天灾猎手的故事散播出去。
但是，只有一个城市当然是不够的。
都特里在西陆当然是一个大城市，但是想要让这些创作者能够不漏马脚地将故事上散播出去，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在这种情况下，广撒网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自己也不只是去撒“天灾猎手”的故事，还有“寄魂人”的故事。
等到自己在其他多几个城市把故事都散播出去了，自己第一个散播故事的城市，故事也流传开了，可以收割认知推动契合了。
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操作，有看门人面具和寄魂人的能力，他能够很快地把故事散播出去。
不过，“寄魂人”的力量需要好好修缮一下。
......
拖雷并不认为市面上那些书会比自己的书好到哪里去，那些已经烂大街的骑士冒险小说，已经落伍了！
而且还是以各种下层平民意外被发现是某某贵族的私生子，然后成为骑士这样的开头....
千篇一律！无聊！
都市！
生活在都市的人们才是各种小说的主角！
这个时代，这个都市里的人们也能够成为都市的主角！
拖雷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创意。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并不是第一个，有很多位创作者都已经这么做了——从吟游诗人那里偷来的故事。
那些在各个地区旅行的吟游诗人经常会把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改编一下，作为前往其他城市时的表演故事。
一些吟游诗人会往里面加上教会的东西，什么女神的使者之类的。
但是，拖雷要做的不是这种，他要做的是实写。
他心中藏着一个秘密。
在上一次，上个月的时候，因为稿子被退，喝酒逛到教堂附近的他，看到了一群人似乎在和什么战斗的样子。
他没有撒谎，虽然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那些东西是实际存在的。
就像是.....幽灵。
他也去过东陆，还特意去过一趟那些传说中的贵族俱乐部。
虽然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很多的所谓俱乐部都是一群商人搞出来的，去那里的也都是一群商人，他根本没有见过几次所谓的贵族。
但是，那些俱乐部基本都大同小异，棋牌室里一群赌鬼，那些夫人小姐会去那种所谓的占卜屋里玩什么占卜通灵的游戏。
通过什么命运的力量呼唤祖先的灵魂——
如果不是在另一个城市听说有群人混进俱乐部，成为占卜师，利用那些能够让人感到疲倦嗜睡的药品强暴一位夫人的事情，他大概还被蒙在鼓里。
那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拖雷很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幽灵。
传说中的幽灵，教堂的墓地里看到的，就是幽灵。
事实上，关于所有地区都有尸体埋葬于教会或者市外的公共墓地的事情，不只是拖雷一个人有过怀疑。
创作者们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拖雷自然也不例外。
拖雷也从自己的各种同行那里听过各种各样的表述——
教会曾经做过将教会墓地高价售卖资格的事情，有钱人能够埋到教会，没钱的就埋到市民公墓。
邪恶的教会会通过祖先的尸骨，诅咒他们的后代，如果他们不给教会继续捐钱，他们就会死去。
至少，拖雷在成为作家之前，也信过这个说法，毕竟教会并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维持教会肯定需要钱，没有公开收入，谁也不知道钱怎么来，各种阴暗的猜想自然不断。
拖雷还听过另一种，就是说死者尸体上的金钱和有价值的物品，都被教会收走变卖——
各种各样不知来历的死者并不少见。
在东陆，这类说法还比较少，但在西陆这里，这类说法比比皆是。
而拖雷自从上次看见的事情之后，心里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幽灵，是真的存在的。
乍一听似乎很不蒸汽——
作为从蒸汽教会的通用学校出身的，学校里教导了很多的知识——
客观，客观存在的东西是真实的，不存在的东西就是虚假的。
似乎有一些工程教授把这个叫做实物主义，也有一些叫做唯物主义。
很多人都会把学校里教过的东西认为是真的，学校里没教过的东西都是假的。
至少，幽灵往往并不认为是真的，那些什么“占卜”之类的东西，也都被视为虚假的东西。
不过，拖雷见过一些从通用学校里出身的朋友在去了一些与蒸汽教会有关的工厂回来之后，原本那些对于什么“占卜”、“幽灵”嗤之以鼻的，在其他人谈及这类话题的时候，往往会提起兴趣。
拖雷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工作太过辛苦他们需要故事来调剂生活的原因。
至少，他认识的那几人不是。
或许这也是他对于“幽灵”存在的事情并没有下意识抵触的原因。
而在亲眼见到了“幽灵”之后，他已经确信，“幽灵”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并不是什么妄想。
甚至，也因此，他对于“教会”在通识教育里的描述有了些意见。
在蒸汽教会的通用学校里，“教会”和各种奇奇怪怪的组织一样，被描述“一种思想，一种思潮流派的信奉者尊崇者集合起来，形成的组织”。
关于这些教会本身为什么能够存在，通识教育的描述是：
“在落后时期，懂得知识的人往往是拥有金钱财富、技术或者地位的人，教会的形成和存续，和这些人有关。”
在一些战争时期或者混乱时期，这些教会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庇护一些人，而这些人又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个组织能够存续下去，久而久之形成了教会。
而“蒸汽教会”，则是“知识”、“技术”、“进步”、“力量”的代名词。
原本，拖雷对此是没有怀疑的。
毕竟，谁也不能否认，那些机械轰鸣、蒸汽喷涌的力量感，也否认不了那些被机器制造出的物品。
第六百九十九章 拖雷的灵感
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幽灵”的时候，看到那奇怪的大雾的时候，他对于自己所身处的现实，有了怀疑。
他想到了曾经的朋友们的异常，也想到了在各个地方流传，但被大多数人斥责为造谣的“奇怪事件”。
那些或多或少被各种创作者改变成故事传播出来的东西，真的只是加工出来的吗？
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拖雷很想往这方面去研究，但是他并没有......足够的钱。
现实是，他这个经常被退稿的作家，很快就要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关于幽灵的故事，关于教会的故事，也许他可以写进书里。
加上一些让人一定会感兴趣的桥段！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一个仿佛穿着破烂灰色礼服的人形轮廓，出现在他身后，有很快消失不见。
而拖雷，也忽地陷入了恍惚之中。
......
当拖雷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他总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拍了拍脑袋，他嘀咕了一句，看向了桌边不远处的酒瓶子，都特里的啤酒工厂的确很受欢迎。
如果瓶子没有那么贵的话。
摇了摇头，他回过神来，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新点子上，自己一定要创作出一个能大卖......不会被退稿的故事。
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自己被退的一大堆稿子，拖雷修改了一下目标。
他开始整理思绪，将自己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好点子全部罗列出来，然后在修改整合，写出故事。
走野路子成为创作者的拖雷，并不知道自己的创作习惯有什么问题。
幽灵......之前听说过一个俱乐部的小姐玩通灵游戏的事情，那么按照自己之前的修改，把这个小故事写出来。
本来没有用的通灵游戏，真的召唤出了幽灵，幽灵藏在这个小姐的身上，回到她的家里，杀死了她家里的所有人.....
藏，应该怎么藏呢？还是按以前乱改的那套？
拖雷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自己回忆到的，自己喝醉酒之后胡乱地改了一通的各种故事传闻的记忆。
发酒疯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发酒疯的时候胡乱写了一通各种狗屁不通的东西的时候也不少，而上次，在自己见到幽灵之后那次，自己似乎格外地有创作的灵感，写出了很多看起来还行的东西。
比如这类会附身到人或者各种动物的身上的幽灵.....
而来源......寄生虫，是的，拖雷很快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幽灵的原因。
自己长了“虱子”。
哦，这是落后的说法，只有很久以前没文化的人会这么说，在通用学校里的医生们的嘴里，这应该叫做“钻树虫”或者“锈虫”。
它们就像是钢铁和黄铜上的锈一样，又像是虫子一样，会不断损耗机械壮大自身。
在人身上，它们会不断地吸收什么东西，然后变得强大。
太过可怕的东西，人们也不会喜欢的，而且邪恶的东西，也需要正义的力量来驱除！
尽管拖雷并不喜欢这种调调，但毫无疑问，这种能够得到拯救的恐怖才是读者们能够接受的，只有绝望的悲剧结局，并不讨人喜欢。
拖雷开始从自己的记忆里寻找灵感的来源——自己之前生的一次锈虫病和喝醉酒之后头痛的相关事情。
能够驱除锈虫的薰衣草和艾草，可以变成驱除这些附身幽灵的手段！
头痛，就是被幽灵附身的状况，被幽灵附身之后会头痛！
灵感浮现，拖雷也快速动起笔来。
对了，这个故事还不够，上次从那本破书上看到的故事也改造修改一下....
追逐天灾的幽灵猎手，也很不错！
说起来，和那位女王的故事有些像呢。
......
亚戈就在一旁，在拖雷的身边默默地观察着。
寄魂人的能力使用，他已经愈发熟练。
平心而论，亚戈本身并不是个擅长说故事的人，就算去做创作者真材实料也最多是个三流作家，不入流的可能性很大。
但有前世的各种瑰丽的奇幻作品、神话传说故事和各种桥段的记忆，就算他本人对故事创作、情节创作的天赋再差，只要把这些素材有选择地塞到这些创作者的记忆里当素材，看着他们创作就完事了。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本来也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他只是潜入了这个拖雷的记忆里，利用寄魂人的能力篡改了他的记忆，给他的记忆加上了一些他本来没有的素材，而对方就这样滔滔不绝地开始创作起来。
有些人，脑洞大，能够联想到很多的事情，有很多点子，但没有太好的文笔，情节创作上是短板。
但有些人，虽然脑洞不大，但是对于情节创作的再编织上是好手——那些吟游诗人就是典型的例子。
哦，眼前这位拖雷先生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默默地观察对方的创作，亚戈也不由得感慨。
对方本来就有创作“幽灵”相关题材的作品的想法，但是，亚戈通过把他和之前生过的“锈虫病”，哦，或者说寄生虫病联系在一起，对方自然而然地就搞出了很多东西。
寄魂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寄生，通过着重这一点来散播故事，就算故事发展地再偏差，通过看门人面具能够抹除偏差认知的能力，他并不需要把“寄魂人”的特点弄得更加明确，不然，也很容易让那些非凡者顺藤摸瓜联想到寄魂人或者牧魂人什么的。
只需要着重刻画“寄生的幽灵”就可以了，虽然推动契合没有完全准确铺开寄魂人能力特点形象的认知那么大的推动力，但是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而且，这位拖雷先生以那种被统称命名为“锈虫”，等价于寄生虫的事物上获得灵感，弄出了这种原型是薰衣草，能够驱赶幽灵的东西。
这是个很好的东西。
因为，只要这个“生效”，那么普通人就会通过这个就联想到“寄生幽灵”、“附身幽灵”，成为一个判断的依据。
亚戈之前还有些苦恼应该怎么让人把他和“寄魂人”联系在一起，而现在，如果这个拖雷的故事顺利传播出去，他甚至都不需要担心。
而且，还有.....
“追逐天灾的幽灵吗......”
亚戈之前想过的，把两个序列的形象糅合的事情，意外地得到了实现。
第七百章 稳重的朗费罗
“追逐天灾的幽灵吗......”
亚戈之前想过的，把两个序列的形象糅合的事情，意外地得到了实现。
这件事可以说是亚戈的一个意外之喜，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推测猜想如果正确，那么黑钟教会高层的“称呼”，已经给了他答案。
拖雷并不是亚戈找的唯一一位作家。
亚戈自然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帮助拖雷处理了一下边角事务，帮助他的“新作”顺利出版之后，亚戈就没有继续干涉太多。
他转移了目标——
赫尔泰、朗费罗和默希丝。
这三个灵骸，还被他放在都特里，配合已经被塔女士的血裔，一群“血鸦”控制的“鸦巢”里做情报收集工作。
原本，因为他的失控，担心塔女士那边可能会有什么异动的他，决定放弃朗费罗这几个灵骸。
但是，那是晋升寄魂人之前的决定，而不是现在的决定。
亚戈还想要尝试做一件事——
把看门人面具控制的灵骸，真正地转化为他能控制，只有他控制，看门人面具无法控制的灵骸。
自从之前那个猜想浮现，看门人面具也被他警惕，这个想法也随之升起。
.......
朗费罗望着眼前浓郁的灵雾，眉头微微皱起。
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尽管他也不敢相信。
原本跟随坎特尔司铎来卡特西亚寻找“迷途者”消息的他，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他真的死在卡特西亚，被一位强大的死灵途径非凡者做成灵骸之后，他对于这个现实又有些难以接受。
灵骸是什么，他并不陌生，潮汐教会作为与死灵途径最为敌对的组织，他和不下三十个捡骨师打过交道。
但是被捡骨师做成灵骸什么的，是真的难以想象。
而且还是拥有自我的灵骸。
朗费罗和很多捡骨师打过交道，甚至也和死灵途径的中序列非凡者打过交道，但对于捡骨师所制造的灵骸的灵智，却没有多少研究。
甚至他一开始就认为，捡骨师为了让灵骸不能反抗，特意抹去了灵体的智慧什么的。
而自己的“主人”，那位有着诸多身份的“银鸦”阁下，对于他来说，也始终是一个谜团，有时候他感觉对方一无所知，但有时候又感觉对方知道很多事情。
他不是没有起过心思试图探究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也能够感觉到对方对他拥有很强大的控制力。
甚至自己的想法都会被知晓——
在原本只有知道的很多事情都被对方知道的时候，朗费罗就有这种想法了。
守墓人的能力他当然明白，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反抗。
后续，越来越多的灵骸被控制.....
默希丝......这个和他一样是序列7的女人的出现，让他有了“那位银鸦阁下应该只是中序列，可能是序列6”的想法。
而随后，纳尔森，那位新同伴的出现，则是让他的推测有些动摇。
还有赫尔泰，那位一直在试图做些什么反抗的“教父”，也证明了对方并不是“侥幸”能够控制一个序列6的灵骸。
事实上，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为灵骸，身为被他人操控的灵体时，他就在想，自己的“主人”是谁。
和自己战斗，杀死了自己的那人？
很明显并不是，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敌人连捡骨师都不是，最多也就是一个序列8的灵骸而已。
他怀疑的对象有很多。
潮汐途径，倾听者的能力让他拥有能够感知到对方“造成的波动”有多大的能力，一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都比自己弱。
而通过倾听者能力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绝对控制力，让他根本不相信对方会比自己弱——
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其他的神秘物。
但是，后来，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而当那面具男在连续几个月内数次提升后，他也否定了自己心中隐隐的想法——
短时间内快速晋升？
朗费罗的记忆中，没有哪一个途径能够做到。
更不要说是序列7晋升到序列6，最少最少都要花费一年时间。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直都不是真身。
甚至他还因此想过面具男身边的那只乌鸦是不是才是对方的本体这种事。
虽然，直到现在，这一点也还是无法确认。
朗费罗不想做灵骸，做捡骨师的傀儡，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已经死去的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也并没有自杀的想法。
但是，现在......
他有些奇怪，那位“银鸦”阁下，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他？
他已经在这里做情报收集的任务很久了，那位银鸦阁下也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
尽管他知道，那位银鸦阁下是去了瓦威，瓦威也发生了一件各个教会组织都不得不封锁消息的灾难，但是，他并没有和赫尔泰，那位代号“教父”的灵骸一样，试图做些什么。
潮汐途径的能力，让他隐约感知到，自己依然是受到控制的。
他并没有脱离控制。
所以，即使他知晓，自己只需要定时补充一些灵雾，自己就能够长久地存活下去，也没有想过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鸦巢”。
说起这个，朗费罗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从自己等人的“代号”，他就隐约觉得那位“银鸦”阁下和巴萨托纳帝国可能有些关系。
而“鸦巢”的出现，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更准确地说，是那些“血裔”的存在。
盛装舞会。
一个他只是隐约知晓的组织。
摇了摇头，朗费罗的思绪回归自身，虽然自己意识到了，但是那位“教父”先生，似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过，比起他和那个“教父”，默希丝，“红皇后”，那个女人反而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让朗费罗感觉对方乐得如此的感觉。
享受？
心绪复杂地笑了笑，朗费罗的目光转向“鸦巢”的位置。
最近，鸦巢似乎在着重收集各个蓝血家族和幻影界的废墟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
第七百零一章 赫尔泰
很明显并不是，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敌人连捡骨师都不是，最多也就是一个序列8的灵骸而已。
他怀疑的对象有很多。
潮汐途径，倾听者的能力让他拥有能够感知到对方“造成的波动”有多大的能力，一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都比自己弱。
而通过倾听者能力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绝对控制力，让他根本不相信对方会比自己弱——
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其他的神秘物。
但是，后来，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的实力也越来越强，让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而当那面具男在连续几个月内数次提升后，他也否定了自己心中隐隐的想法——
短时间内快速晋升？
朗费罗的记忆中，没有哪一个途径能够做到。
更不要说是序列7晋升到序列6，最少最少都要花费一年时间。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直都不是真身。
甚至他还因此想过面具男身边的那只乌鸦是不是才是对方的本体这种事。
虽然，直到现在，这一点也还是无法确认。
朗费罗不想做灵骸，做捡骨师的傀儡，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已经死去的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也并没有自杀的想法。
但是，现在......
他有些奇怪，那位“银鸦”阁下，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他？
他已经在这里做情报收集的任务很久了，那位银鸦阁下也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
尽管他知道，那位银鸦阁下是去了瓦威，瓦威也发生了一件各个教会组织都不得不封锁消息的灾难，但是，他并没有和赫尔泰，那位代号“教父”的灵骸一样，试图做些什么。
潮汐途径的能力，让他隐约感知到，自己依然是受到控制的。
他并没有脱离控制。
所以，即使他知晓，自己只需要定时补充一些灵雾，自己就能够长久地存活下去，也没有想过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鸦巢”。
说起这个，朗费罗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从自己等人的“代号”，他就隐约觉得那位“银鸦”阁下和巴萨托纳帝国可能有些关系。
而“鸦巢”的出现，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一点。
更准确地说，是那些“血裔”的存在。
盛装舞会。
一个他只是隐约知晓的组织。
摇了摇头，朗费罗的思绪回归自身，虽然自己意识到了，但是那位“教父”先生，似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过，比起他和那个“教父”，默希丝，“红皇后”，那个女人反而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让朗费罗感觉对方乐得如此的感觉。
享受？
心绪复杂地笑了笑，朗费罗的目光转向“鸦巢”的位置。
最近，鸦巢似乎在着重收集各个蓝血家族和幻影界的废墟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
而下一瞬，朗费罗突然感觉，似乎有灵雾波动——
但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
亚戈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雾气一般朦胧的眼状纹路事物。
存在碎片。
朗费罗的存在碎片。
他在观察这个存在碎片。
一条灰色的丝线，连接着存在碎片和他的看门人面具。
亚戈伸出手，摩挲着这条宛如蜘蛛丝一般的灰线。
虽然看起来很纤细，仿佛和蜘蛛丝一般容易扯断，但是，做不到。
扯不断。
它和看门人面具之间，有着很牢固的联系。
就和其他的存在碎片一样。
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先了解一下记忆。
死魂灯——
带着警惕的心思，寄托在冥想牌上的意志在能力勾连看门人面具时，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
亚戈很顺利地进入了朗费罗的记忆迷雾之中。
很快，他便通过怪盗的能力找到最近时间的记忆，一一观看起来。
亚戈逐步了解起都特里最近的状况，了解鸦巢最近的动向——
“蓝血者家族？还有幻影界的废墟？”
鸦巢在重点收集相关情报这件事，亚戈当然也不会认为是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鸦巢虽然是他创立的，但是实质上就是塔女士麾下的组织。
鸦巢的动向，体现的就是塔女士的动向。
塔女士太过神秘，亚戈也没有和她接触太深。
但是，如果有机会了解塔女士到底要做什么，亚戈还是不会放弃的。
说起来，貌似在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能让自己得到想要情报的人在，但自己却没有去找她要情报。
又仔细翻了一圈，确认了一下鸦巢搜集的情报重点和倾向之后，亚戈便利用寄魂人能力，在朗费罗的记忆里进行了一些修改后，再次将朗费罗召唤出来，才离开了朗费罗所在的地方。
朗费罗，自己的这个“骑士”还算听话，实验的话，用另一个进行实验好了。
意识再度回归的朗费罗，望着周围，眉头微微一皱。
自己刚才......
是灵潮的影响吗？
.......
赫尔泰并不喜欢当什么黑帮的“教父”。
甚至可以说，他很讨厌。
一个家族的家主不比这种街头混混老大的身份强吗？
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这么做。
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任何想法。
是的，自己的确死了，死在塔克兰夏的手里。
但他并没有同意别人把他做成灵骸，做成傀儡。
他应该自己做决定。
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讨厌的命令下搜集情报的他，并没有反抗，他只是多做了一些事情而已。
比如，如何脱离控制。
虽然说这样的情报很少很少，他也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但是，在赫尔泰想来，不外乎于两种——
第一，离得足够远。
离得越近，越容易控制，就像自己之前借助那个家伙的力量制造的半狼一样。
牧羊人的能力，就是离得越远越难以控制，而捡骨师的能力，就算控制的范围要大很多，但只要自己能够找到机会，找到命令的漏洞逃得足够远之后，对方也没办法控制他了。
而机会，现在也出现了。
第二，变得更强。
控制，也是有力量上的差别的，成年人可以控制小孩子，小孩子可控制不了成年人，只要自己变得更强......
第七百零二章 记忆的奥秘
模糊的记忆。
亚戈并没有立刻对赫尔泰动手进行自己想做的实验。
虽然其中也有看门人面具与对应的存在碎片之间的概率之线连接太过坚固，自己目前想要完成实验的可行性并不高的原因，也有他愈发沉迷于“记忆”这种虚幻而奇妙的事物之上的原因。
在他改动几个作家的记忆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
模糊的记忆，想要改动起来相当简单。
或许听上去这句话似乎是一句废话，但是，亚戈指的是“只有部分模糊的记忆”，改动起来相当简单。
甚至不需要亚戈使用寄魂人的能力亲自动手改变灵雾，只需要稍微地引导一下，就可以让这些部分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而切实。
这种状况，让亚戈想起一个非常有名的民科理论——曼德拉效应。
这是一个心理学上的效应，指大众，有很多人对历史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
也就是说有很多人记忆中的某件事和事实不一样，并且这些“记错”的人的记忆都相同。
错的地方一样。
而曼德拉效应的提出者，结合当年的科学新闻，把这个解释为“平行世界穿越”，说记错的一大堆人都是平行世界的人，因为时空改变而出现错乱等等.....
亚戈对于心理学，对于记忆这方面的研究当然不多，也并不是什么专家，但神话传说宗教学和心理学这方面的牵连实在太深，而且心理学这种听起来就感觉高大上的东西，有点神秘向爱好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更何况他这个神话宗教民俗研究方向的。
对于记忆之类的这些东西，亚戈是有一些粗浅了解的。
就拿曼德拉效应这个效应称呼的来源来做例子——
南非总统曼德拉的死亡，很多人在2013年听闻其死亡的消息时，会愕然地想到——这个人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对于大众记忆与史实不符合的情况，一般有几种解释。
一、既视感，或者说记忆幻觉。
认知和记忆是互相分开但又互相关联的。
记忆本身也分为很多种类型。
无意识记忆，又或者说情境性记忆、语义记忆等，是对情节，经历事情经过的记忆。
这些事情是在人在经历或者观察没有刻意意图去记忆的情况下记下的东西。
比如说，“一个人被车撞了然后碾碎了脑袋”、“一个人被手枪杀死”等。
这些记忆，往往是没有明确对象的，是构成“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这些记忆如果和情绪相关联，往往记得会比较牢固、深刻。
在某些事情发生时，有“悲伤”、“愤怒”等情绪，会让这段记忆记得更牢固。
亚戈也在使用寄魂人能力的时候，使用守墓人的能力的时候有所体会、还有塞缪尔和欧斯特的记忆都有类似记忆。
前世的世界，也有类似的理论。
这些模糊的无意识记忆本身就是模糊的，需要联动其他分区的记忆来描述一件事。
“机械识记”
这是亚戈印象中两大记忆类型“无意识记忆”、“有意识记忆”两类中，“有意识记忆”的细分种类。
有意识记忆被细分为“机械识记”和“意义识记”。
机械识记往往是被动的，按照不同的记忆习惯，以某种顺序以机械排列重复的方式记忆，比如各种无意义音节、地名、人名、历史年代等等。
这些记忆本身也承担着排序，保证记忆不产生混乱的功能。
以一种近似书册的记忆法的结构来比较，简单来说，机械识记或许可以称之为“目录”。
一个人在“回想”的时候，有意识记忆的分区会和无意识记忆分区的记忆连通对应。
但是，前面也说了，记忆和认知是会互相影响的，相互连通又相互独立。
毕竟记忆需要通过认知来获得和分类，认知也需要通过记忆来进行判断等工作。
“既视感”的发生，就是记忆连通时，无意识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类同模式记忆影响了正在认知和记忆的工作。
有一些既视感的来源中，那些无意识记忆的部分是模糊的，只是结构类同，认知者会觉得“我好像经历过但又不确定具体的时间地点状况”。
有一些既视感，那些无意识记忆的部分是清晰的，甚至能够对应到具体的机械识记目录。
但最大的问题是，人，是会记错的，记忆，也不会一直清晰。
把另一个相同甚至只是相近名字的事情进行机械识记，在接触到相关事情而翻出来的时候，缺失了一些细节，只剩下那些无法作为区别判断的类同结构。
而记忆，或者说经验记忆中，又有着自动修正的“替代”存在。
因为某断记忆因为时间或者各种原因模糊消失了一部分后，基于自我修补的功能，会找到类似的东西填上去，而无意识记忆中的那些信息，就会被补充进去。
这样，也会产生“我确定我经历过，我确定什么时候发生过甚至有什么具体的东西”，但是一对比之后，就发现是自己记错了，百思不得其解。
“情绪不稳定”，也会让“既视感”出现的概率增加。
第二，创造记忆，或者说混淆记忆。
就比较有趣了，也是在他的世界，在很多领域都流行的东西，甚至都已经烂大街了，有事没事都会拉出来遛一遛。
“薛定谔的猫”
准确地说，是类同于薛定谔的猫一样，这些记忆本身是模糊的，他实际上并不记得这段记忆的发展，但是，由于记忆的自动修补机制，他在模糊不确定的时候，如果接受到了外界的类似信息，就会很快把这些信息整合到这个模糊记忆上。
在这种情况下，这段记忆本身是没有的，是不存在的，甚至可以说是当场新建的记忆。
但是“修补”会让他认为“这段记忆早就存在”，而不会认为自己的记忆是刚刚记下，刚刚补全的。
这两种情况，省去一大堆细节，可以简单表述为“记错了”和“本来就不记得”。
寄魂人的能力，还有很多的可开发之处。
第七百零三章 记忆谜障
而亚戈进行过对比。
相较于“本来就模糊的记忆”，那类只有部分模糊的记忆，更加容易被修改。
按逻辑来说，完全模糊的记忆，可塑性很大，只有部分模糊的记忆，可以修改的地方很少，只修改小部分的话，消耗上应该是后者比较大吧？
如果说把一段无意识记忆的部分修改比起只修改一段无意识记忆的全部修改消耗要小很多，而修改只有部分模糊的记忆也是类似情况的话......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
一段无意识记忆的一部分和整个的修改，消耗差异并不算大，都比修改部分模糊的记忆要大。
结合前世的知识，亚戈认为主要原因或许是出在“机械识记”上。
以书册记忆法的结构比较，机械识记就像是目录一样，无意识记忆本身是没有识记意图的，在机械识记上，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记录对应。
而一旦修改，这些“无意识记忆”，就会变成“有意义记忆”中的一部分，成为与“机械识记”并列的“意义识记”的一部分。
如果以电脑程序做例子来说，就是无意识记忆一旦修改，就会自动转换分区，又或者说是在有意识记忆里“另存为”一个文件，在“有意识记忆里”形成一个新的对应文件。
机械识记的“目录”里，也会形成准确完整的对应目录新页数对应。
而原本只有部分模糊的记忆，本身就是有意识记忆的一部分，本来就有目录对应和文件位置，不需要新生成文件。
而另一个感受——
修改完全模糊的记忆形成新记忆，对于他寄魂人的能力有帮助，这一点，也让亚戈确定了这一点。
这种情况的发生，实质上是寄魂人以自己的力量，塑造了新的记忆安插到原主人记忆里去，逐步掌控替换原主人的一种方式。
修改已有的部分模糊记忆虽然简单，甚至只需要引导都不需要消耗，但是对于“寄魂人”的寄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毕竟，没有掺入自己的力量，掌控度也没有增加。
想通了这个关窍，亚戈也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
对自由部分记忆模糊的记忆进行修改这种“消耗小”、“隐蔽”、“难以察觉”的操作，对于寄魂人的“寄生”是没有帮助的。
要确实进行寄魂人的“寄生”，需要从那些完全模糊的记忆下手，逐步让自己的灵雾混入对方的记忆中，控制、取代对方的记忆迷雾，直到把对方的所有记忆迷雾全部替换。
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他心念一动，原主人的身体就会瞬间彻底落入他的掌控。
直接替换修改清晰的有意识记忆的粗暴选项当然也可以，只要实力够强，一切好说。
但是，寄魂人本身就是正面战斗能力弱，需要潜伏搞渗透操作.......
还真是阴险。
亚戈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寄魂人的能力。
记忆啊记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说起记忆，他由不得不思索关于认知的事情。
认知，这种在前世神秘侧被模糊化为“心灵”、“灵魂”，在科学侧以“与记忆连通又相互独立”存在的事物，亚戈还是没能够准确地捕捉到踪迹。
他自己的“意志”寄托在冥想牌上，按理说，他的“意志”就是冥想牌里面对吧，但是，他的记忆呢？
他用来对各种事物进行判断的材料库文本库“记忆”呢？
他并没有在冥想牌中发现“记忆迷雾”的存在。
那么，他是在和“身体”一起共用“记忆迷雾”吗？
他的“身体”被“本能”支配，可以算作是另一个意识意志，只不过因为本能的影响，彻底“沉寂”，近乎于死意识。
而他寄托在冥想牌上的意志意识，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利用记忆的？
亚戈很好奇，也很不解。
前世的知识在判断其他事物的时候顺利，在这里却无法得到解释。
意识？
记忆？
人格？
心理，精神，这些东西一直都是很神秘的东西，也是很复杂的东西。
亚戈虽然了解过相关事情，但是，事实上，他自己接触并不算多，就算是专业需要，他本来会主动接触的，也没有那么多。
事实上，接触到记忆心灵这层面的很多知识的来源，是卢修师。
他的损友，卢修师，对于这些东西就很擅长。
又或者说，对方很擅长玩弄这些事情。
那个做过自媒体，做公关公司职员，负责过许多大小明星粉丝营销业务的卢修师。
关于记忆这些事情，卢修师就给他讲过一个很经典的案例。
“装弱势群体”是种潮流。
是的，弱势群体。
弱势群体总是会被保护，或者说保护弱势群体有一种“政治正确”。
只要有这个身份，就会在舆论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一个人攻击另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个普通人，很多人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这个人一旦有“残疾”、“病人”等身份的时候，立刻就会激起舆论。
只要有个弱势群体身份，就可以在因为政治正确赢在起跑线上。
而卢修师，他这个水军公司或者说公关公司的职员，就很擅长利用这些舆论。
而卢修师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任何精神方面的，不能在外表上直接看出伪装的弱势群体身份，是最好的伪装选择”。
比如“精神病”、“抑郁症”、“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等等.....
其中“抑郁症”比起其他，天壤优势是最大的。
你甚至不能够批评对方，你的语言攻讦，对于“真正的”抑郁症患者都是一种伤害。
可是，如果是伪装的呢？
天然获得了一个“受攻击减弱”的buff。
这些身份，都可以作为自己做错一些事情和躲避一些责任提供一些“帮助”或者“慷慨”，还可以争取到外部的盟友。
就像在和别人争吵时，先来一句“我们这些屁民”，“我们这些乡下人”、“我们这些农村人”、“我们这些二次元”、“我们这些网瘾”，先把自己的身份定位，藏进一个标签群体中。
第七百零四章 人造记忆
这种情况下，对手性格冷静，就算没意识到问题，也不会攻击“屁民”这些个身份，容易上头的，有时候会真的攻击身份。
但是，无论你攻击与否，在外人看来，你只要与对方争论吵架，都有攻击这个“屁民”的嫌疑。
而“抑郁症”、“精神病”、“多重人格”等标签身份，也是如此。
如果一个你与一个顶着“抑郁症”标签的人争吵，在外人看来，就是有攻击“抑郁症”的意思。
装弱势群体，伪君子扯旗这招可是屡见不鲜。
为什么会谈及这些？
因为......
编故事。
弱势群体们，有不少人需要一个身份背景，给自己编一个故事背景。
这些虚假的故事，在前世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个世界，就是亚戈必须考虑的问题了。
一些因为各种目的而产生的故事的真实性。
还有——标签效应、安慰剂效应、反安慰剂效应等和自我暗示原理相通的心理学效应，也会产生作用。
标签效应，被自己或者他人贴上某个标签的人，经常会向着被贴标签的方向发展——
一群散漫的士兵在向家人写信时说自己如何遵守纪律，奋勇杀敌，如何英勇.....结果随后，他们真的向着这些标签的方向发展。
标签效应，可以说是一种由外部压力和自身心理驱动的自我暗示导向。
而安慰剂效应、反安慰剂效应，因为自身认为药物有效或无效而导致药效增强乃至出现不存在的药效、有用的药药效减弱甚至无效的状况，则是没有外部干涉的状况，基本是由自身心理因素影响。
一些本来没有抑郁症的人，总是觉得自己符合抑郁症的条件结果真的患上抑郁症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自我暗示的强化版——自我欺骗。
来到这个世界时，面对荆棘树，亚戈就使用过【话术】这个能力来对自己进行自我欺骗。
而很多人仅凭着“我觉得”就能够产生虚假的记忆。
尤其是所谓的“信仰”。
前世那些遇到什么问题，会把自己得到好处归于“信仰”，归于“上帝”的人...
他们的记忆，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
记忆受到心理影响的事情比比皆是。
因为被他人或者自我欺骗而产生错误的、虚假的记忆......
这就是亚戈现在最关注的事情。
一个人的灵雾未消散之前，使用能力聚合收拢时，灵雾中保存的记忆。
一个人的灵雾消散之后，使用能力呼唤时，那灵体之中的记忆.....
两种并不一致的记忆，亚戈已经看过很多了，也清楚地明白两种记忆有根本上的不同。
一个是“你”，一个是他人眼中的“你”。
自己的认知都会欺骗自己，让自己产生虚假错误的记忆，更何况是他人视角
下的自己？
而亚戈还在担心的一件事是——
自己塑造出了一个“传说”，那么，这个“传说”，这个“故事”里的东西，能不能够被捡骨师的能力召唤出来？
一个人造的、一个虚假的人物，能不能够被召唤出来？
这个想法，在亚戈脑海里浮现开始，就一直萦绕不去。
虽然，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媒介。
捡骨师召唤灵骸，是需要媒介的。
这个灵骸，也必须是其遗体的一部分。
血肉头发这些身体组织可以作为媒介，骨骼最好。
这个条件虽然限制了一些东西，但是，亚戈在想的是，如果使用一个被误认，实际上是其他人遗体的骨骼来使用捡骨师能力召唤，是什么样的结果？
只会召唤出原本的骨骼主人？
不不不，亚戈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比如亚戈手上有一个普通人的骨骼，而亚戈以这个人为原型，量身为他打造一个故事......
神化？传说化？污名化？
反正是类似的意思。
把这个被他歪曲过的故事传播出去，扩大化，而这时亚戈再使用捡骨师的能力召唤这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是一种什么状态？
亚戈并不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召唤出什么强大的灵体——
被捡骨师召唤出来的灵骸，都是纯粹的灵体，要制造非凡灵体，就需要把神秘附着在媒介上，附着在“骸棺”上。
生者本来是非凡者，拿着他的遗骸来召唤，如果神秘已经被取走，灵体被召唤形成灵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灵骸而已。
这一点亚戈很清楚。
亚戈想要的是“记忆”。
假如，亚戈通过扩散舆论创造出这么一个人——“他知道黑钟教会的所有隐秘”，那么，但这个舆论彻底酝酿形成后，亚戈召唤并探索其记忆，能够看到什么？
能够看到黑钟教会的各种隐秘吗？
亚戈很想确定这件事。
他觉得有很大的可行性，也知道，就算事情做成功，这个人记忆里的“黑钟教会”，也是各种各样可能相互矛盾的记忆拼凑而成的，但是，起码有相关记忆存在不是？
亚戈可以对这些记忆进行审视判断，分析里面哪些是虚假的，哪些是真实的。
目前，他接触到的资料，对于黑钟教会的事情连提及都是少之又少，他连判断真实性的材料都没有多少。
不过，他还有一个隐忧——
那就是，这些“虚假记忆”，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是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在幻影界到处流动混杂形成，被“捡骨师”召唤的“灵骸”，记忆的来源是这些在幻影界混淆不清的死者记忆吗？
但是......
认知法。
亚戈也在想，为什么“认知契合法”能够生效。
还活着的活人认知，会不会影响到那些被召唤的“灵骸”的记忆？
这也是一个问题。
如果灵骸的记忆只有已逝者记忆这一个来源的话，问题还比较“简单”，如果还受到生者的认知舆论干扰的话.....
复杂。
太过于复杂。
但是，这件事又是亚戈必须要确认的。
因为，这关乎于他想要做的，他要塑造一个“黑钟教会”的知情人士，到底能够形成什么程度的记忆。
亚戈很期待，但也很警惕。
ps：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第七百零五章 舞蹈家 眷抄师
拖雷这个意外之喜，让亚戈决定在他的身上多花费一些心思。
不过，亚戈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他打算广撒网传播故事，扩大认知，虽然一开头就遇上一个好棋子，但棋子好坏对亚戈没什么影响，他更需要的是量。
关于人造灵骸的事情，亚戈也需要着手实验。
但是，对于这个实验本身，亚戈却也不抱太大希望。
记忆，虚假记忆这种事情，自己能知道，其他各个势力也是应该知道的。
亚戈可没有什么“只有我知道，只有我发现”的脑残自得想法。
他甚至在怀疑，“守墓人”序列途径，也就是死灵途径各个势力都拥有的原因，真的只是为了对付灵潮？
灵潮虽然守墓人途径对付起来最简单，但不是只有守墓人途径才能对付。
而且，无论如何，只要
在亚戈冒出制作人造灵骸获取隐秘信息这样的想法时，他也同样在想，其他势力对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
其他的势力是否有类似的行动，是不是知道更多的细节方面的事情？
会不会存在什么阻止干扰的手段，又或者有没有对这方面的行动有监视防备之类的方法？
先假设——
假设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中低层的非凡者不知道，在各大势力的高层，记忆的问题完全就不算秘密的话.......
他们有没有分辨记忆真实性的方法？又或者他们掌握着他们知道真实的历史，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
那么，他们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有没有特殊的举措？
会不会主动掺入虚假的历史？
这些都是亚戈需要考虑的，而且.......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势力是不能忽视——
死者旅团。
守墓人能够阅读灵雾，阅读记忆的能力，死者旅团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亚戈不相信他们会没有发现。
早就发现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发现或者晚发现才奇怪。
对此，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有没有利用这些做一些什么事？
亚戈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他不会认为别人想不到。
也许自己应该找个时间，找个机会接触一下死者旅团......
无论是为了寄魂人下一序列的神秘，还是各种情报，都有必要接触。
将各种杂乱思绪糅合的思维压下，亚戈准备出发。
只有天灾猎手和寄魂人的故事传播出去，可能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他也需要掺入一些用于误导的故事.......
而且，广撒网，广撒网，故事当然是要多地传播，但是，传播的时候，只有一个版本的故事，目标太过于明显，所以，他也需要几个不同版本甚至看起来完全不同的故事。
而且，有余力的话，他也需要伪造一些“书籍”。
一些历史比较“悠久”的书籍。
而概率途径和寄魂人的手段，能够让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暴露马脚。
下一个地点，就选......那里好了。
他都差点忘记那三个年轻人了。
......
半个月后。
狄璐德市、红蔷薇市南方，在卡特西亚南部的一个小城镇中，一个穿着深棕色厚外套，头戴软毡帽的年轻人叹了口气。
前一段时间，两三个月前，他们去了一趟幻影界。
他的目标是寻找一座幻影小镇——
但是，之后，遇到了危险，差点闯进传说中的无法者地带——亡灵港。
在遇到危险时他们得到了帮助，也得到了提醒，甚至那位帮助他的人也给他提供了一个方向——
“鸦巢”。
去红蔷薇市找“鸦巢”。
他们去了红蔷薇市，但却并没有成功找到鸦巢。
他们去到红蔷薇市的时候，就被非凡者势力盯上了。
而他的同伴们，也在那段时间，不得不加入了非凡者势力。
加入了蔷薇教会，成为了外围的情报人员。
现在，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刚刚接触到非凡世界，在好奇心驱动下，在想要完成先祖梦想的驱动下，做出那种随时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的冒险行动的愣头青了。
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危险，知道了幻影界到底有危险。
就比如——
之前那种因为好奇就前往幻影界的行动，进去的时候就遇到危险死亡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而现在，他的工作，是关注“鸦巢”相关的情报。
加入蔷薇教会，加入荆棘树，他遇到过的事情，也并没有隐瞒。
而“鸦巢”，这个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组织，也是各个教会关注的一个组织。
柏迪这也才知晓“鸦巢”，知晓那位帮助了自己的好心人，是需要警惕的隐秘组织成员。
然而，自从他成为荆棘树成员以来，鸦巢的相关情报消息虽然有一些，但是他并没有在其中发挥什么作用，他一开始因为与鸦巢有关而被招揽，现在，他的地位已经下降了不少。
虽然柏迪自己也乐得不用受到太多人关注，但是这种逐渐被人忽视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
而且......
序列途径.....
“舞蹈家”
柏迪对于自己和两位好友同时得到的非凡力量，已经有了了解，但也仅此而已。
序列9，舞蹈家，能够通过舞蹈之类的行为动作干扰他人行动，让对方的动作出现与意志不协同的举动......
然而，下一个序列.......
眷抄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记录抄写、刻画各种事物”这种奇怪的要求的。
原本以为是先祖的什么遗愿......
这完全就是下一个序列的契合方法。
知道这一点后，柏迪对于那个似乎是先祖遗愿的地图上，那个幻影小镇的心思也不免淡了许多。
单纯想要完成先祖的遗愿的心情已经破碎。
柏迪再次叹了一口气，望着自己的家乡，这个似乎在几百年前也是一座城市的小镇，心情有些复杂。
“舞蹈家”......就和名字一样，你要像个舞蹈家一样做事。
回想着荆棘树内的“老人”们说的，所谓的“契合”方法，进一步掌握能力的方法，柏迪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家庭老师，作为几个少年少女的舞蹈教师的身份，还真是让他有些不大适应。
毕竟......他自己也是刚学会没多久。
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只雾鸦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第七百零六章 家庭教师柏迪
卡特西亚西南，利托尔市的北部。
柏迪停下了脚步。
前一段时间异常浓郁的灵潮，让很多地区的非凡者小队都不得不收缩防御。
塔克小镇，这个距离利托尔市不算太远的小镇，是他现在驻守的小镇。
他加入了荆棘树，但是他并不算是正式的成员。
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从自己加入了另外的势力——加入了蒸汽教会的同伴那边听说，似乎和“蓝血者”有关。
蓝血者，他的了解也不多，但他加入荆棘树时负责教导他舞蹈的那位女士的话说，蓝血者，是传说中那个史诗时代中，受到神明赐予启示，获得非凡力量的神职者们的后裔......
但是，对于更详细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原本和他一起前往幻影界的好友，现在加入了蒸汽教会，都不在塔克，甚至不在利托尔市附近。
柏迪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与自己有关。
他们两个是因为自己在塔克镇，在利托尔而没有被派到这附近的非凡者小队驻守，而是留在了红蔷薇市附近，又或者本来他按照正常程序也应该留在红蔷薇市附近，但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自己被分开调派回来.....
不过，柏迪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
塔克小镇，这里并没有荆棘树的非凡者小队。
负责这个小镇的势力，是雾中圣殿，是“雾中骑士”非凡者小队。
自己被派到这里来，主要的工作是搜集关于雾中圣殿，关于“雾中骑士”非凡者小队的消息。
还有.....
一个家族。
“克乔亚”。
就在这个镇上，他担任家庭教师的家庭，女主人一方的姓氏就是克乔亚。
柏迪自己也稍微调查了一下，在利托尔市，一个有一些产业的商人家族的姓氏也是克乔亚。
貌似......是分支？
自己回到塔克所接到的任务中，也包括关注这个克乔亚家的事情。
这是他原本也没想到的。
那位玛丽夫人的家族可能和非凡事件有关什么的。
踏入了神秘侧的柏迪，对于这些事情虽然是不得不上心，但他自己也有几分兴趣。
不过，说起来.......
柏迪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虽然塔克镇距离利托尔市不远，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小镇......
一位有名的剧作家来到这边买房居住的事情，还是让他不得不多了几分心思。
塔克镇因为利托尔市正在扩张的事情，近些年越来越多外地来的人到这里居住，柏迪并没有什么意外.......
而且对方来到塔克镇的时间并不算长，柏迪也调查过，对方并不是打算长期居住，只是在偶尔会来塔克镇住一段时间。
但是，问题不在这里。
这一段时间，荆棘树都在关注一些拥有特别身份的人——
剧作家、画家、文学、小说作家之类身份的人，甚至是各个杂志的投稿作家，也会被关注。
柏迪同样也没有忽视这个事情。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各种作家被关注的事情，貌似和狄璐德市发生过的一件事有关。
剧作家这个身份，就是柏迪需要关注的。
如果不是对方剧作家这个身份，柏迪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这些？
思索片刻，柏迪向着自己“雇主”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自己这个“在外地学到了很多东西，会舞蹈和一些礼仪”的经历，虽然让他顺利地成为了目标的家庭教师，但也并没有因此得到太多的优待。
至少，那位男主人千方百计地试图降低薪酬的事情就让他很不爽。
.....
当柏迪来到自己的雇主家，拉扯门铃的时候，那几个少年少女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出来迎接的，只有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那位少女，喜欢听他讲故事的那个女孩。
穿着一身比平时舞蹈课时还要精致的服装的少女，将不算大的庭院门栏拉开的时候，柏迪也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劳瑞丝，你看起来更漂亮了，让我猜猜，或许高尔斯先生和夫人今天打算带你们去参加什么晚宴？”
听到夸赞，还算单纯的少女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亲爱的威克利夫老师，您猜错了。”
少女故作严肃地把持着腔调：
“高尔斯先生和高尔斯夫人今天并没有可以参加的晚宴。”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柏迪迎进了门。
柏迪，柏迪·威克利夫走进庭院，看着少女关上尽量刷白的门栏，眨了眨眼：
“美丽的小姐，那是什么让你打扮得像朵郁金香？”
柏迪逐渐熟稔地运用着从那位荆棘树的女士那里学来的“社交用词”。
虽然他觉得动不动就在话里加花朵的描述并没有太多的美感，但是很显然，少女们很吃这一套。
被夸了几句之后，少女已经没有和他打哑谜的心思了。
名为劳瑞丝的女孩快走两步，和他并肩而行，面上带着笑容给他解答疑惑：
“亲爱的威克利夫老师，你应该知道，优雅的高尔斯先生很喜欢古董，对于一位收购和贩卖各种古董的古董商人，总是需要做一些样子的——”
“虽然优雅的高尔斯先生并没有什么钱。”
面对自己有几分特别情愫的老师，少女毫不留情地在背后揭穿了自家父亲试图装模作样的打算。
柏迪也立刻理解了她的话——
那位吝啬的、像是铁公鸡一样的高尔斯先生，那位自诩优雅的高尔斯先生，遇到了一位古董商人，在通过各种借口把对方请回来之后，却并没有真的打算购买或者卖出古董，而是打算在对方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见识”和“气质”——
柏迪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他一开始就是被对方请回来的，他自觉很顺利地完成任务的时候，对方滔滔不绝地展示起“见识”，将他各种贬低，试图压价.....
什么“优雅的高尔斯”，“吝啬的高尔斯”或者“铁公鸡高尔斯”会更合适一些。
柏迪用良心发誓，虽然因为舞蹈家的能力，他很快也很好地学会了舞蹈，但是他给的价格并不高，甚至低于一般的舞蹈课老师的价格。
ps：游戏太多，不知道该放弃哪个好。
第七百零七章 古董商人
在少女劳瑞丝的带领下，有着新身份的柏迪进入到了自己被雇为家庭教师的雇主家中。
而当柏迪绕过拐角，走进接待客人用的，比起其他生活卧室之类房间要加精致的会客厅时，就见到左侧沙发上，那位玛丽夫人露出轻笑：
“您说的故事真有趣，不过很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
眼眉细长的高挑女士，洋溢着优雅的气质，与旁边那位虽然穿着很精致，但在柏迪眼中，那种吝啬的、装模作样的感觉根本掩饰不住。
在相当于他导师的那位女士的教导下，柏迪对于自己的能力发掘和掌握得很好。
“舞蹈家”给与他的能力，是让他能够通过动作行为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引导对方的行动甚至思维情绪。
同时，他能够略微感觉到一些独特的东西——也许应该称为情绪的波动？气质？
柏迪能够感觉到，那位装模作样面上一副悠然神情的高尔斯先生，内心的焦躁感——
结合刚刚听见的那几句短暂的对话，他试着在脑内猜想对话的内容.....
而这个时候，那位吝啬的高尔斯先生出声了：
“我似乎听过这个故事，只是隔了太长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打听一下相关的古董。”
在柏迪心中就要对从高尔斯那边隐约感觉到的情绪和话语的差别腹诽几句时，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
“非常感谢，高尔斯先生、高尔斯夫人，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古董，我已经寻找了很久。”
这声音中，带着一种失望但很平和的感觉。
似乎对方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一开始就没抱有什么希望.....
他的步伐并没有停下，在劳瑞丝的带领下，他走到了会客厅前，引来了几人的注视。
这时，柏迪也看到了那温和醇厚声音的主人——
一位看上去接近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顶着一顶棕灰色的爵士帽，身材比起高尔斯和他都要高大一些，而面容上，那有三成都被灰白色替代的棕色头发和鼻翼的法令纹证明了对方的年龄不假。
很有气质的先生。
柏迪在荆棘树见过不少有气质的先生女士，就算是这个年龄的非凡者也是有的。
但是，拥有比起这位更像是一位“贵族”的气质的，很少。
这是位真正的古董商人，并不是假冒的。
至少对方的出身应该是或者曾经是一个贵族家庭。
“这位是？”
柏迪看到了那位能让人不自觉将其当成长辈的先生将视线转向他，以平视的视线向他扫来。
因为“舞蹈家”那对于情绪和“气质”的敏锐感知，面对这位给他了不少“压力”的先生，柏迪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我是柏迪，柏迪·威克利夫......受雇于高尔斯家。”
被那位吝啬且小气的高尔斯先生产生的情绪刺激了一下，柏迪很快在自己“擅自自我介绍”的话语后面接了半句话。
“哦？”
“一位年轻的家庭教师。”
男主人高尔斯模仿着从一位在宴会上见过的子爵那里看到的捋胡子动作，手指从那略向上卷曲的八字胡上拂过：
“不过，在某些方面，还是配得上他的年纪的。”
明夸暗贬——只有某些方面配得上年纪的家庭教师。
柏迪没分辨出话里的戏法，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吝啬的雇主那不算明显的优越感。
不过这时，柏迪听到那位先生道：
“哦，不知道威克利夫先生对于纹章有没有研究？”
并不是配合他那吝啬的雇主刁难他，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好奇和一种审视的感觉——
似乎是打算以此来判断他的水平？
这种感觉，柏迪在加入荆棘树时那位笑眯眯的绿头发先生那里感觉到过。
纹章......是纹章学吗？
之前为了那“先祖的遗愿”，他特意跑到利托尔市查过不少资料，也接触过一些纹章之类的东西，但是并没有详细的研究——
说实话，他甚至认不出什么纹章。
短暂停顿后，柏迪决定说实话：
“抱歉，这位爵士，我对于纹章的历史并没有什么学习。”
他特意用了“爵士”这样的尊称，而不是一般的“先生”。
“爵士”原本是对贵族准贵族的尊称，但在这个时代，只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可以用“爵士”作为敬称以称呼。
“你可以叫我‘郭斯特’，郭斯特·格林。”
中年绅士微笑了一下，温和的声音响起后，转过视线看向坐在一起的高尔斯夫妇：
“高尔斯先生，您应该不介意我和这位威克利夫先生交谈几句吧？”
“我——”
高尔斯刚想回答，玛丽夫人便开口道：
“当然，我想劳瑞丝也可以从您这里学到一些纹章学的知识。”
这句话，与其说是向那位爵士说，倒不如说是向自己的丈夫解释。
感知到玛丽夫人那微妙的情绪，柏迪立刻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一旁的劳瑞丝露出了些许茫然的表情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轻轻曲腿，对着那位郭斯特先生行了一个提裙礼后，率先走到距离她父母不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柏迪也在另一边，在那位郭斯特绅士的对面坐下。
“那么，我今天就做个临时的历史教师——”
名为郭斯特的老绅士轻笑回应，拿起了放在旁侧的提箱：
“我这个买卖古董的老家伙，除了这方面的东西，也不懂别的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绅士将提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略有些破旧的书：
“虽然很想像你们展示实际的真品，不过那些刻在战旗和盔甲盾牌上的东西并不方便携带，刻着纹章的胸针戒指古董我最近也没有收到......”
在包括柏迪在内众人好奇的视线中，老绅士郭斯特翻开了那本略有些破旧的硬皮书。
不过，这个时候，柏迪注意到，这位老绅士的手上，有一枚戒指——
看起来相当有年代感的金属戒指，上面有着螺旋形的线条和近似鸟首的半镂空图案，还有一颗细小的宝石镶嵌在上面.......
ps：偷懒是会上瘾了，今天偷懒了一次，就觉得明天再偷懒一次没什么，又或者说今天偷懒了一次，就觉得既然已经偷懒了一次，那偷懒第二次也没什么....
懒惰是真的厉害啊。
第七百零八章 纹章
“这是.....”
讲述过一个纹章图案后，老绅士的手指移动到另一个纹章图案上，那色彩虽然并不丰富的印本之上，纹章的轮廓却十分清晰——
“久远的烈风居于菲勒克.....”
“传说中，一些古老的贵族家族都有一些被称为‘问候语’的特殊习惯。”
“这些问候语通常是地位相近或者下位贵族遇上上位贵族时，作为问候的语句，也是表明自身知道对方的来历。”
“这些问候语基本上都能够从他们的纹章上找到一些端倪，和纹章上的图案意象都有所关联。”
“你们看，这个纹章，上面有着螺旋形状的线条图案，这是‘风’的意象。”
“在纹章中，螺旋形的绿色线条、杂乱交错的线条和一些左上右下类的平行曲线，都代表着‘风’相关的意象。”
“单纯以线条作为判断依据并不准确，也不好判断，一般的纹章都会带有动物图腾类的图形，比如鹰、隼、金丝雀、夜莺等鸟类动物的意象，还有狮鹫、骏鹰等幻想生物之类的图案。”
“比如斯图蒙克王室的纹章，由三部分组成——”
“簇拥的紫红色巨树和贯穿巨树的箭矢，盘绕巨树飞行的三只鹰和杂乱线条构筑的王冠。”
“紫红色和紫色往往象征君权，而贯穿事物，比如骨骼或者盾牌之类事物的箭矢，象征死亡，鹰这类意象比较寻常，是有‘负担责任’、‘敏锐’、‘果断’、‘迅速’、‘机敏’之类有决断力的意思。”
“杂乱线条构筑的王冠......王冠自然是君权的象征，代表了斯图蒙克家族的统治者身份，而那些代表烈风的杂乱线条，很多研究者认为有‘风暴’、‘局势混乱’之类的衍生意思。”
“基本上，很多家族都会在纹章上尽可能地宣扬家族的辉煌历史，斯图蒙克家族的纹章也表明了他们是从原来的统治者那里夺得的王室地位......”
老绅士侃侃而谈，以斯图蒙克这个卡特西亚王室人尽皆知的纹章作为例子说明——
“这个菲勒克家族的纹章也有三部分——”
“螺旋形的绿色线条代表烈风，代表风暴，而中间的.....”
老绅士讲述的语句微微一顿：
“蛇，中间的图案应该是蛇图案的变种，不同家族使用的意象图形大体近似，但也有不相同的。”
“蛇在纹章图案中，往往是代表‘知识’。”
“知识？”
从头听到尾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的高尔斯先生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句:
“蛇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代表知识？”
蛇，总是会让人联想到毒和死亡，怎么可能是只是。
面对这位高尔斯先生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常识”的行动，老绅士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你反对这个解释，你可以在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研究类书刊或者学院里发表你的论文，那些研究历史的学者们会很愿意和你交流的。”
老绅士不咸不淡的驳斥，让这位高尔斯先生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尴尬，而这个时候，那位玛丽夫人则是出来为自己丈夫打了个圆场：
“格林先生，你是说这个菲勒克家族是一个以博学、以知识为傲的家族吗？”
“不知道。”老绅士摇了摇头。
“啊？”这个回应，众人，包括柏迪和劳瑞丝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纹章的历史很悠久，但是，纹章并不是只有贵族能够使用。”
“更明确地说，只有贵族们会对纹章上刻画的图案的意象做研究，也只有他们会讲究意象。”
“纹章的历史太过久远，也许一开始，这些纹章只有贵族能够使用，但是，现在能够知道的历史是，包括原本严格上不算贵族的‘骑士’阶级，都有使用纹章的情况。”
“虽然有研究说盾形纹章来自军功贵族，但在现如今有资料的历史中，盾形纹章最早就是战场上那些全身披甲的骑士们为了显露自己身份不被误伤而佩戴的.......”
“而到了某个时期之后，贵族之外，无论是商人、旅人、酒庄，还有各种团体，各种平民都可以使用纹章。”
“贵族和那些有一定知识的人，知道纹章的图案、纹路和颜色各代表什么，使用时会规范，但很明显，这些人之外的各种人和团体，并不严格地遵守......”
“所以，之后的很多时候，纹章上的图案就不一定对应相应的象征释义了。”
“之后，这样的情况也反向影响到了那些贵族，他们使用纹章的意象也出现了很多不规范的情况.....”
老绅士一边感慨着，手指从那烈风纹章上移开：
“包括‘问候语’，这种来自古老贵族的、似乎来自什么繁杂仪式的问候语，甚至出现在一些商业的竞技场上，那些模仿骑士决斗的冒牌货夜会给自己编一个听起来至少不难听的‘问候语’，哦，他们把这叫做‘头衔’。”
“什么英勇的猎熊人、东边的风之鹰.......”
老绅士半是感慨半是遗憾地看着书上的纹章：
“这些书上的纹章，其实有很多都查不清来源。”
老绅士的一通解释，让几人也都明白了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模仿者们的拙劣模仿，让本来能够作为标识的事物不再是标识，原本能够准确对照到历史的事物也失去了准确性。
就像“爵士”这个称呼本来是对于贵族的统称，后来又多了准贵族，最后只要有点钱，有一些社会地位就是“爵士”。
而模仿者模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名声而模仿，也许是因为金钱而模仿，也许是因为崇拜而模仿，又甚至只是因为好玩、因为一时兴起而模仿，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纹章逐渐混乱且大众化，失去准确性这一点，已经成为了事实。
老绅士讲述的这些历史，让柏迪也不由得感慨了一番。
也就是这个时候，劳瑞丝突然出声道：
“格林.....爵士.....”
模仿着刚才柏迪的称谓，劳瑞丝的目光落在了他那皮肤略显褶皱的右手戴着的戒指上。
一直关注着柏迪动作的她，也因为柏迪的视线发现了那枚戒指。
“您的戒指，也是纹章饰品吧？”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好奇的意味。
“我的戒指吗？”
老绅士摸了摸手指，似乎有些迷惘，又有些疑惑，仿佛在回忆但也不确定一般说道：
“我也不能确定它的历史......”
第七百零九章 老绅士的故事
在几人好奇的视线下，老绅士郭斯特将佩戴戒指的手伸出，显露出了手上的戒指，显示出这个纹章饰品：
“虽然说纹章的具体来源难以判定，有‘源自旗帜’的说法，但也有相反的，说‘旗帜上刻画图案是来自纹章’的说法。”
“但是，一般来说，正统的纹章只有两类，以纹章刻画的底物作为分类，装饰一类是盾章，也就是盾形纹章，这些源自全身披挂的骑士们用来辨别身份的饰品，它们会出现在铠甲或者盾牌、旗帜甚至武器上.....”
“一类是饰品，类似胸针这类挂在胸前的饰品。”
“不能说没有刻在其他饰品的纹章，但是数量极少，戒指这类饰品上刻纹章，是大众化之后才大量出现的......”
老绅士略带着些许迷惘的神情抚摸了一下戒指：
“和菲勒克的‘烈风’类似，螺旋形的线条应该是代表风，而中间的图案是.....渡鸦......雾鸦还是普通的乌鸦？”
听到这里，柏迪追问了一句：
“有什么区别吗？”
“渡鸦往往会带有冒险的意味，以渡鸦为纹章，往往出现在一些不愿意继承或者不能继承家族的子嗣那里.....”
“历史上，因为纹章大众化，不少帝国王国都有规范纹章的法律出台，有一些是‘贵族的矜持’，他们不愿意象征身份的东西被大众化，许多纹章本身就是家族历史，家族荣耀的象征，拥有纹章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
“有些帝国王国出台法律是为了税金，比如阿拉贝拉，他们规定每个公开使用的纹章必须进行登记，缴纳一定的登记费，其他的国家也有‘纹章税’这样的东西......”
“而这些地方的法律，也规范和明确了纹章的继承——”
“原本只是习惯性的约定，变成了正式的规定。”
“贵族中，在一个家族里，只有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族，而纹章，同样是继承的一部分。”
“而其他的子嗣，都必须对纹章进行一定程度的变化，这能够显示出谁、哪个家族是正统的嫡系子嗣，也能够通过不同纹章的共同点来确定这个家族的起源。”
“而在纹章法出台之后，各种团体组织个人想要继承纹章，也要遵照这个规范。”
老绅士摸着手指上那刻着不知何种乌鸦图案的戒指：
“如果是渡鸦，那么往往代表这个戒指是某个纹章的分支，而不是直系的继承者，他们不想或者不能继承，需要依靠自己来打拼，获取地位......”
“或许是因此，渡鸦也有不依靠家族、不依靠势力，依靠自己的力量缔造伟业，打拼事业这类代表了坚定顽强的象征意义。”
“如果是一般的乌鸦......安稳，或许你会因为乌鸦而联想到死亡，认为乌鸦代表了死亡，但是很遗憾，在一开始，乌鸦是象征着安稳或者智慧......”
“乌鸦代表了死亡这种意象，是纹章大众化之后出现的，早期纹章中的乌鸦，不代表死亡。”
“而如果是雾鸦......”
“雾鸦并不是什么常见的意象象征，在卡特西亚，很多人并不喜欢这些钻烟囱的小家伙，它们往往和肮脏、和低贱联系在一起，很少，不，没有什么贵族会使用这种图案作为纹章意象。”
“而在纹章大众化时代之后，雾鸦也多出了‘隐藏’、‘不为人知’、‘秘密’之类的意思。”
“就像大众化时代后，人们往往会把风暴和灾难联系在一起一样......人们会通过他们的主观印象来给纹章确定意义......”
老绅士郭斯特说到这里的时候，高尔斯夫妇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位玛丽夫人在微微一愣之后，道：
“格林先生，你之前说的那个故事.....”
故事？
旁边的柏迪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劳瑞丝。
对于柏迪的动作一直很注意的劳瑞丝立刻就理会了他的“求助”，连忙道：
“格林爵士，是您之前说的那个故事吗？”
她的确记得这位“古董商人”之前和父母谈话时说过一个故事，不过她当时也没有用心听——那鲸骨裙勒得她十分难受。
“是的。”
因为回忆而有些迷惘的老绅士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在她的引导下、简略地再次讲了一遍那个故事：
“那是一群为了宝藏，四处追寻发生灾难的地方而行动的猎人。”
“有人说他们是阻止灾难的行善者，有人说他们就是引来灾难、带来灾难的恶人，有人说他们是一群在发生灾难的地方拾荒抢掠的肮脏老鼠，有人说他们是在追寻一个能够引来灾难的宝物的寻宝者、一群宝藏猎人、一群冒险者.....”
“而在传说中，他们的领头者，佩戴的纹章就和这个戒指类似.....”
老绅士简短地再述了一遍对着高尔斯夫妇说过的话，和之前述说的相比，只是最后多出了佩戴的纹章和自己手上的戒指类似这一句。
而高尔斯夫妇也明白了对方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故事，说什么如果知道相关消息记得帮他留意一下的原因。
抱着疑惑和审视，柏迪也直接追问道：
“也就是说，您是故事里那个领头者或者那群人的后裔？”
“我也不知道。”
老绅士摇摇头：
“在我懂事起时，这枚戒指就在我的家里，但是我的长辈们也没有讲过关于这枚戒指的事情，甚至我认为他们也都不知道这枚戒指到底是什么，搞不好他们也是从某个地方交换或者买到的.....”
“.....作为古董或者一件能够让他们显得更体面些的装饰品。”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对方的话也很明确地显示出，这枚戒指是有至少几十年历史的古董。
柏迪和高尔斯夫妇、劳瑞丝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而作为非凡者的柏迪，更是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蓝血者”、“非凡者”之类的事情。
在他这个成为非凡者没多久的新人的眼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传说保不齐真的和非凡者，和神秘侧存在联系。
而作为一个收集情报的“灰鸽子”，他自然也要把这个情报记录下来。
心中默默地打算起来的柏迪，始终没有发现，窗外远处，另一栋屋子的屋顶上，一只雾鸦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一幕。
第七百一十章 旧日姿态的外形
雾鸦的眸子微微眨动，扇动翅膀飞起。
化作一抹黑影，灰蒙蒙的身躯掠过空气，落到了不远处的一间房屋旁侧。
在那个古董商人脑内编造的记忆加上通过对他持有的一枚戒指，使用概率途径能力编织概率之线，通过拆分拼合，改变物体形状制造出了一些“古董”。
后裔——
有什么比起故事中的人物的后代更有说服力的事物呢？
在一位年龄不小，已经开始忘事的老人脑袋里编撰记忆的难度，比起编撰年轻人的记忆要简单一些。
因为记忆力衰退而记不清的记忆，操作修改起来，难度和消耗都变小了。
而且......
相较于创作者主动传播故事，一位“疑似故事中的人物的后代寻找祖先物品”，一位“古董商人”通过古董讲述故事，都要更加隐蔽一些。
相较于剧作家之类的艺术家创作者的故事，这些故事本身作为“回忆”，也比起前者具备更多的可信度。
前者注重的是“影响力”，注重传播，后者注重的是“真实性”，注重价值。
而亚戈的下一步计划，就是......
制造古董。
在另一个地方，找一个收藏古董的家伙，用概率途径的能力，修改一下他的收藏品，弄出一些能够作为证据的“古董”来。
想到这里，乌鸦姿态的亚戈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笑意来——
想想自己一直以来的经历——
伪装。
怪盗。
现在又是编故事，又是造古董.....
自己可以一个人客串古董造假团伙了。
不过，随后他的视线再度落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上。
说起来，又出问题了。
虫。
虽然一开始使用寄魂人的能力“灵魂寄宿”转移到这个乌鸦的身体中时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
此时此刻，他的身躯，物质和灵体已经再度同化。
也就是亡灵战士、无头骑士那种物质和灵体性质共存的姿态。
污染......从“神秘”之中不断涌出的“灵能”的污染，再次将这个身躯改变。
他微微放开了自己通过约束、限制概率之线形状控制的形体。
下一瞬，原本看上去还蛮正常的乌鸦身躯，瞬间变成了晦暗的银色。
而那原本蓬松的、看上去和一般的雾鸦近似的灰蒙蒙的鸦羽，瞬间变得坚硬起来——
仿佛骨骼，又像是金属一般。
而此时的鸦首位置，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多出了几分之前空腔虫蛇的感觉。
眼眶处已经变成了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颅骨又像是昆虫节肢动物那种外骨骼头部。
大体轮廓仿佛蛇和乌鸦的混合，又带着虫首的感觉。
身躯也变得细长了许多，虽然不如之前的空腔虫蛇那般狭长，但也完全不是一只乌鸦应该有的长长身躯。
而在背部，之前空腔虫蛇那两对外形似膜翼似羽翼但细看是无数鳞状物形成的翅翼，此时外形上更加接近羽翼——
是的，两对翅膀。
其中位于前方的一对更像是乌鸦翅膀，后一对，那一对“后生”的翅膀，则更加接近空腔虫蛇时的姿态，但要小了很多，形态上也比原本更接近羽翼的形状。
从第三人称视角，从那上浮的视角观察自己的身躯，亚戈不由得叹了口气。
失控。
大概是失控的影响。
寄魂人的能力当然注重隐蔽，寄宿在灵体之中当然需要隐蔽，但是，因为失控，因为神秘无法收束，从神秘中延伸出的“灵能”，在不断地以那污染性极强，或者说侵蚀性极强的特性改变他的身体....
或者说“外壳”？
事到如今，亚戈也已经确认了，对于寄魂人来说，“身体”，物质的身体和灵态的身体，都是“外壳”而已。
是寄魂人那仿佛虫子一般不断变态发育的一环中会屡次褪去的“外壳”。
蜕壳，或者说蜕皮，是很多具有硬质外壳外皮的生物常有的操作。
爬行动物里的蛇、蜥蜴等，节肢动物里各个亚门、各个纲里的分类也有很多都有这类操作，相较于蛇蜥蜴等还算“薄”的“外壳”，不少都是坚硬外骨骼构成的“外壳”，是生长时必须褪去的限制。
螃蟹、蜘蛛、蝎子、蜈蚣、蝗虫等......
通过对自己“身体”的观察，亚戈可以大致肯定，概率途径和死灵途径的旧日姿态，那种诡异的身形，按照形态的分类应该都是节肢动物。
每一个途径的旧日姿态都不相同......
但是，为什么呢？
按照他得到的，各个途径非凡者的记忆来看——
黄昏途径的旧日姿态，有不少类似狼和其他一些哺乳类野兽的特征，但也有角这种和印象中的狼不该有的特征。
潮汐途径的旧日姿态，则是由不少触手、鱼鳍、类蹼皮膜之类的特征，似乎是软体动物和鱼纲的生物特征。
概率途径.......旧日姿态，那类似人偶的形体，其实很接近节肢动物的特征。
死灵途径.......外骨骼和空腔，有点接近昆虫的感觉，大体也可以归纳到节肢动物那边。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旧日姿态都是生物特征——
比如蒸汽途径，那种金属机械.....亚戈的记忆里并没有类似的生物，无论怎么看都是人造机械的感觉。
千面人，也就是律师途径那个，其旧日姿态，在欧斯特塞缪尔等人的记忆里有，这个途径的非凡者在解放神秘的时候，会出现如同晶体，如同镜子一般光滑的特征.....
蔷薇途径的旧日姿态则是近似植物又混杂了一些动物的感觉......
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些旧日姿态之间有没有什么共同点能够作为线索。
目前，他能够找到的“类同点”，也只有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的旧日姿态都有类似节肢动物的特征。
但是，其他按照卡巴拉树的相邻路径对应的，与质点7连接的途径却没有发现有出现与之类似的特征。
概率途径和死灵途径的共同点是都连接质点7，两者的旧日姿态都有表现出近似节肢动物的特征，那么，共同点应该和“质点7”有关才对，但是，黄昏途径、星辰途径都没有类似节肢动物的特征。
第七百一十一章 旧日死神
这种情况让他只能认为死灵途径和概率途径这两个可能对应“死神”和“命运”的途径，其旧日姿态有近似特征是个巧合。
虽然他并不喜欢，也并不认同“巧合”，但实在是没有其他线索，就连猜想都没法子猜想。
说起来，银之血......
银之血也是影响了亚戈旧日姿态外形的一个因素。
经过他的比对判断，“金属色泽”、“类光体”、“蛇形”都是银之血带来的特征。
那两对奇异的翅翼也是。
死灵途径的旧日姿态是类似骨骼的、具有一些昆虫纲和类似形态生物特征的空腔怪物。
概率途径的旧日姿态是丝线堆叠的、具备一些蛛形纲动物和类似形态生物特征节肢怪物。
银之血.......具有金属色泽的光态翼蛇？
想到这里，亚戈又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科幻作品——
大气生物，光态生物等等，许多活在民科和科幻作家们的畅想中的生物形态。
自己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种奇怪诡异的旧日姿态，也是受到了银之血和两个途径的影响。
不过，也正是因此——
银之血到底是什么？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会具备和途径序列的神秘一样，能够影响旧日姿态的能力？
又或者更进一步——
旧日姿态是什么？
假设......假设就如同自己在泡影地带听闻的，“巫师贵族”和“教会神职者”的事情是真实的历史.....
使用“冥想法”，以精神力扭曲外部世界铸造“镜世界”为手段，使用各种奇异法术的巫师。
使用“锻炼法”，以精神力扭曲自身血肉，改造自身的教会神职者.....
对比一下，那群以“精神力”扭曲自身血肉，改造自身的教会神职者，听起来更像是“旧日姿态”的来源。
但是，精神力扭曲外部世界，这种听起来就具备污染性质的方向，也和解放神秘，展露旧日姿态时会影响外界环境的特征吻合。
亚戈自己之前也以穷举法列出自己能够想到的各种猜想——
教会神职者吸纳巫师的技术，改良了自己的“锻炼法”。
巫师吸纳了教会的技术，改良了自己的“冥想法”。
又或者双方同时进行.....两样都存在。
甚至是.......最后巫师和教会神职者双方统合了技术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就这样假设，假设序列途径和巫师神职者们有关，但是，为什么会有各种各样的形态？
这些形态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作为天朝人，被实用主义、现实主义、实践唯物主义思想哺育的天朝人，亚戈并不认为旧日姿态的外形只是喜好的呈现，因为那些巫师神职者们的喜好而选择的特殊形态。
那么，为什么？
在各个教会宣扬的神话中，在山德尔大叔告诉他的神话版本中，世界上除却人类之外，原本有很多个非凡种族。
非凡种族，人类之外，这些表述放在一起，无论怎么想，就算都是一群类人生物，也总得有些地方和“一般”的人类不同的地方。
那么，那些巫师神职者们，序列途径和这些非凡种族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以精神力扭曲外界环境”、“以精神力扭曲自身”是怎么个“扭曲”法？
需要参照物吗？
需要材料吗？
——参照非凡种族的外形扭曲自身。
——以非凡种族的身体材料作为辅助扭曲自身。
亚戈的联想能力让他很快冒出了几种“方法”。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个“扭曲”法，但这种十分唯心主义的“精神力”，听起来也挺万能的，亚戈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限制。
如果没有什么限制，那么亚戈也可以尽量放开脑洞。
“旧日姿态”会呈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特征的原因，如果和那些非凡种族有关，那么也应该和他的猜想有一部分吻合的。
既然如此.......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自行“扭曲”旧日姿态？
——亚戈从来没有放弃让自己变回人类姿态。
虽然能够变成各种样子很有趣很好玩，但无论如何，亚戈还是更适应人类的身体。
至少，外形上是人类也能够让他多一些自我认同。
亚戈可以看得出来，也能够发现——
在使用寄魂人能力寄宿到乌鸦灵魂之后，虽然再度出现了不少之前空腔虫蛇的特征，但是，还是保留了一部分乌鸦的特征。
如果多使用几次灵魂寄宿，多几次转移“蜕变”呢？
自己“旧日姿态”，会不会更接近乌鸦？
如果成立的话，自己如果不断地以人类为寄魂人能力的目标，多次之后，自己是不是能够恢复到人类的外形？
虽然目的和宏大之类的形容词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如果成立，也是能够对亚戈自己能够提供不少的心理安慰，而且......
如果猜想成立的话，逆推回去，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关于“巫师”、“教会神职者”的历史情报。
当然，这一切还得建立在实力上。
亚戈打量了一下自己和“乌鸦”相差甚远的外表后，就利用概率途径的能力，利用稻草人的能力开始拆分和压缩自己身上的概率之线。
做完这一切，让自己“恢复”到一只“普通雾鸦”的外形后，亚戈也准备行动起来了。
“天灾猎手”的故事，在他这接近一个月的努力下，已经传播得很广了。
接下来，是收割认知的时候了。
契合，如果顺利，他很快就能够完成“天灾猎手”的契合。
概率途径的序列5，是什么呢？
亚戈也不由得抱着一些期待。
不过，做完这一切，在完成契合之后，他就得前往幻影界了。
死灵途径的下一个序列以及概率途径的下一个序列，他都需要去幻影界，去亡灵港，去找那些知识渊博的不死者们“购买”。
亚戈的脑海中，塞缪尔和欧斯特等人的记忆翻动着——
“死亡和安眠沉眠的海洋之中，无尽的知识和智慧在永生的不死者之间流转。”
“死亡，不是结束，不是终点，智慧与知识的追求，不会因为死亡而停下脚步。”
“去寻找吧，永眠之河，无知之海上飘荡着一切你想要的知识。”
“要么在愚昧的呢喃里永眠，要么在知识的尽头高歌。”
旧日的死神，无尽知识的拥有者、无尽智慧的传颂者.......
亚戈心中默默地念诵着“死者旅团”所崇拜的那位神明的教义和名讳。
第七百一十二章 怅然的弗里森
红蔷薇市，荆棘树的据点之中。
刚吃过晚餐的弗里森坐到了沙发之上，翻起了报纸。
他拿起被桌子上的一叠叠资料——
红蔷薇市区内和红蔷薇市周边各地的灰鸽子送来的情报，霍恩家族的情报人员收集的资料，还有红蔷薇市内这几天每一个杂志报社发行的刊物，警局的案件档案......
各种有可能涉及到非凡案件的资料都被送到了这里。
“杰奎琳，给我来一杯——”
习惯性地，弗里森再次喊出那句话。
但是，喊出来的瞬间，弗里森顿了顿，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微微收起。
他已经不在狄璐德了，他已经不是狄璐德荆棘树的一位队长，而是红蔷薇市的一位司铎。
狄璐德现在的队长，是西繁多，拜因斯·西繁多。
现在，就算他回去狄璐德，也见不到什么熟人了。
杰奎琳已经不在狄璐德，她被调去了南边的城市，调到了温派格，调到了王都温派格，现在应该正在为晋升“魔女”做准备。
芬妮拉失控.....
山德尔因为芬妮拉的死亡离开了狄璐德，梅斯格林德家族那边并没有他回返的消息，而且灰鸽子在幻影界见到了和他类似的人。
卡帕尔上个月在与一位外来的中序列非凡者的对抗中差点失控，精神不定，已经被带回了拉海尔家族，生死不明。
克莱尔他们.......克莱尔进阶了花艺师，但在之前那次异常的灵潮中操控自己的妖精时出了问题，差点杀死了嘉丽德，嘉丽德断了一只手，现在已经退出了一线的战斗.......
似乎也是因此，克莱尔正拼命想要快速契合，晋升魔女，研究能够让嘉丽德恢复的魔药.....
但是......作为“炼金男爵”，弗里森很清楚贵族途径的恢复力到底有多强，嘉丽德已经晋升到了“格斗绅士”......或者说“武器大师”，恢复力虽然不如被冠以“红爵士”之名的“狂战士”，但是也远超其他途径。
只要好好接上断手，缝补伤口，半个月的时间，断手绝对可以恢复.....
而直到两天前，情报里嘉丽德的伤口还是难以愈合......
是“撕裂者”......
弗里森已经得出了结论。
和那位那法尔子爵类似的能力。
是偏移序列？
那位那法尔子爵，狄璐德市名义上的领主、市长，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这一点弗里森早就知道。
他也同样知道，那位子爵所走的途径序列，情报少之又少，甚至他都没有查询情报的权利——
查询对方的情报，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持有数个神秘物之类的描述，对于具体的、其本身的途径序列，没有描写。
“撕裂者”这个代号，还是他在踏入中序列，成为司铎之后才知道的——
从莎莉琳那里，从他应该称之为姨母的那个女人那里听到的。
对方造成的伤口，难以甚至无法愈合。
而且，在莎莉琳的口中，“撕裂者”这个代号，被明确地描述为“序列9”。
然后.......
外科医生。
一个听起来很.....普通的称呼。
比起其他的各种代号，这个代号更像是普通人的职业。
但弗里森能够从莎莉琳对她所遭遇的敌人的能力描述中分析出来——
精密地、无比敏锐的攻击，能够快速找到弱点，听起来和“暗杀者”有些相似，与“律师”有些相似的能力。
之所以冠以“医生”的代号，也是因为对方能够治愈伤口.....不，修补伤口？
偏移序列。
他不由得想到了这个。
成为司铎之后，他接触到的各种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猩红教团。
一个他在踏入中序列之前也没少听说的组织，在他踏入中序列，能够接触到更多情报之后，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偏移序列。
这个“猩红教团”的成员，拥有一个特别的途径。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途径是独立的，和蔷薇途径只是相似，说起来更类似贵族途径。
但是，实际上......
偏移序列。
这个“猩红”途径，完全是由蔷薇途径的偏移序列组成的途径。
“少女”偏移的“惑心者”
“调香师”偏移的“猩红女郎”或者说“鲜血女士”
“花艺师”偏移的“缝合者”
“魔药师”、偏移的“红女巫”
也正是序列6代号的相似让弗里森确信了猩红途径是蔷薇途径的偏移序列组成的途径。
“魔药师”的另一个代号正是“魔女”，一个和“女巫”近同的代号。
但是......
撕裂者、外科医生，听起来和“缝合者”也有些相似，能力上也有些类似。
缝合者可以缝补血肉，甚至通过这个手段使用被缝合血肉来源者的能力......
蔷薇途径有偏移序列，那贵族途径有吗？
虽然莎莉琳没有说这个“撕裂者”途径是不是偏移序列，但是弗里森有这样的怀疑。
能力的近似，他并不认为是巧合。
他在怀疑这个“撕裂者”途径是不是蔷薇途径的偏移序列或者贵族途径的偏移序列。
而且.......撕裂，伤口无法愈合，这种能力听上去对于贵族途径就有很强的针对性。
贵族途径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撕裂者、外科医生，还有那个能够把他人石化的能力.....
弗里森回忆起了之前在狄璐德市，在处理那场波及千人的“灾难”的现场时，看到的一具具人形和非人形的石雕。
那些石雕，是那位那法尔子爵留下的。
精湛的雕刻技艺。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对那些精致无比的石雕进行夸赞，但知晓那些“石雕”的正体，弗里森当然不会有那种心情。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弗里森的心中，对于那法尔庄园里的各种精致石雕，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雕刻家。
弗里森的心中，自己给那种能力的非凡者定了个代号。
嘉丽德的伤口，很难愈合，弗里森也不知道，克莱尔就算晋升成为魔药师，又能不能够制造出能够帮助嘉丽德恢复的魔药。
至少，他身为炼金男爵，也没有把握。
炼金男爵，能够能够制造一些特殊的炼金药剂——
以血肉为材料的炼金药剂。
或许称之为血肉炼金药剂会更好。
在处理狄璐德市那次事件的现场时，他偷偷保留了一些石块。
他的血肉炼金药剂，无法让那些石块恢复。
他对嘉丽德是否能够恢复，抱着悲观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