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袭击
**是目的，“自我保护”，同样也是一种**。
“自我存续”，是**，抢夺什么东西，也是**。
本能，同样也是一种**。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本能，是本能的固有性质。
亚戈的两个途径，那想要一切归于沉寂的本能，就是**。
那机械使徒的行动，是由途径生出的本能带来的，还是非神秘本能之外的**？
“稳定”，不，“维护”？
机械使徒的行动，到底是什么规律？什么理由？
规律？
想到这里，亚戈的脑海中，似乎抓住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声巨响传来。
亚戈猛地转过视线。
是那个“教宗”？
砰！！！
突兀的枪响声，回荡在这空荡无人的巨大城市中，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不过，这身枪响，在那机械巨像身上无数零件崩塌掉落砸地造成的巨大音声中，并不明显。
然而，亚戈并不打算袖手旁观。
无论那机械使徒出于什么理由帮助了他，做了就是做了，帮了就是帮了，隐约知道那“教宗”目的的亚戈，绝不会放任。
概率风暴！
四只银黑色鳞翅猛地一阵，概率风暴汹涌而出，直接撞向了那颗带着恐怖气势飞出的子弹。
轰！！！
几乎是对撞的瞬间，概率风暴肆虐溃散，那颗子弹也濒临破碎。
概率风暴，被击溃了。
而且，亚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概率之线携带的破坏性力量，在渗入那子弹内部的时候，就被.......压灭了。
不，准确地说，他的概率风暴，根本无法撼动那颗子弹内的概率之线。
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维持着那子弹的结构。
就连那子弹的行进轨迹，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亚戈的一记概率风暴，也仅仅是对那子弹造成了一些破坏而已。
下一瞬，他看见那颗子弹撞击在那机械使徒的身躯上。
然后——
轰！！！
仿佛一个巨大的炮弹爆炸，那机械巨像的身躯上，以那子弹为圆心，一大片的机械零件损毁掉落。
不过，损毁掉落的零件，也不是很多。
如果是正常的机械，以那子弹形成的威势来看，要被摧毁破坏的，至少是现在被破坏的十倍。
就算那机械巨像，那机械使徒看上去已经被破坏了很多，但这种结果，也让亚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并不是错觉。
蒸汽途径，或者说机械途径的能力特质，是一种强化性的特质？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机械师的能力，能够强化机械的力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亚戈忽地感觉心中一紧，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猛地发现，一条条概率之线向着自己涌来，就要连在自己的身上。
顾不得细看，亚戈立刻动用了概率途径的能力——
歪曲立像！
那仿佛巨大骨骼一般的虫蛇之躯，猛地抽打出去。
下一瞬，那一条条概率之线，便在这一记抽击之下，在临身之前歪曲了方向，偏转了方向。
但是，他的这一记抽击，结果并没有料想中那样，将所有的概率之线歪曲，还是有三条概率之线连接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一条连接在他的鳞翅上，一条连接在他的侧腹位置，一条连接在他的狭长骨尾之上。
下个瞬间，在一声清脆的机械零件的摩擦音声中，一对对机械臂凭空浮现，其中大多数抓空，但有三只机械臂抓住了亚戈，抓在了那三条概率之线所连接的部位。
并且，下个刹那，亚戈感觉到自己那虚幻的身躯，开始凝实，开始.....机械化。
同律化！
“同律机关”的能力！
亚戈当然不会忘记被同律机关，被机械化的后果。
毫不犹疑，身披破烂灰色礼服，头戴礼帽、长着枯干爪子的怪异虫蛇从他的身体内挤出——
歪曲立像！
一对对爪子分别抓向了那三只机械臂。
三只稻草人全力一击之下，那一只只机械臂，被陡然撕裂折断，从他鳞翅尾巴侧腹的位置扯了下来。
但是，被那机械臂抓到的部位，已经有一部分变成了铜黄色的金属零件。
并且，亚戈能够看到，被同律化的部位，其内部的概率之线，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仿佛有一股独特的力量维系着那些概率之线，维系着整个结构，让这个结构......自成体系？
亚戈能够清晰地认识到，这些被机械化的身体部位，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
但是.......
在这种情况下，亚戈做出了行动。
他那狭长蛇首猛地一转，一口咬向了在他身周流转的灵雾，那被机械化的翅膀位置，而与此同时，那三只概率草人与它类同的身形一转，干枯的利爪对着三处被机械化的部位使用了能力——
帽子戏法！
亚戈动用的怪盗的力量，将这些机械化的部位替换出去——
而替换的目标是......灵雾。
鳞翅、尾部还有他侧腹的位置，哪些机械化的部位，瞬间被替换成了一片片虚幻朦胧的灵雾。
而在亚戈蛇首松开的位置，则是出现了三块铜黄色的机械零件。
并且.......
亚戈那蛇牙空腔中，猛地激荡出一片银黑色的雾气，卷向那三块零件
刹那间，那三块机械零件，猛地鼓动变形，化为了三条与他形象近似的机械虫蛇。
不过，变化未止，那三只长着四翼的机械虫蛇，上面的机械零件在强烈的震颤中，变成了银黑色，然后腐朽破败，化为一片银黑色的流体。
而后，那片银黑色的毒雾一卷，那银黑色流体大半被吸入毒雾中，回缩到亚戈蛇首毒牙的空腔中。
残余的那些破碎零件，则掉落向下。
转瞬间发生的状况后，亚戈狭长身躯一摆，两对残翅猛地一震——
概率风暴！
没有丝毫留手，肆虐的概率风暴侵袭而出，并且，亚戈还使用赌徒谬论，勾动了一个技能。
【幸运检定....】
在歪曲概率出现【失败】字样中，风暴席卷而出，向着那“教宗”藏身的位置汹涌侵袭而去。
并且，做出这个行动的下一刻，亚戈就立刻撤身后退。
第五百九十五章 对抗“教宗”
几乎是他退后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接近之前十倍数量的概率之线陡然出现。
下意识间，亚戈震动翅膀，鳞翅振动，两对残翅又一次掀起概率风暴，概率风暴之上，还裹挟着歪曲立项。
稻草人和天灾猎手的技能联动中，那概率风暴仿佛无数锐利风刃组成的暴风，撕裂摧毁了那些密集出现的概率之线。
几乎是那些概率之线出现的时候，一具具构装体突兀浮现在亚戈的视野之中，与那风暴对撞。
亚戈看得清清楚楚，这些构装体根本不是一路飞来或者跳跃弹射之类的手段，而是凭空出现.......
是什么能力？
心绪波动间，亚戈没有丝毫犹疑地快速后退。
打不过就跑，亚戈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那机械使徒的确帮了他，他也不可能以牺牲自己为条件去帮助对方抵挡那个“教宗”。
他攻击那个“教宗”，分散对方注意力，分散对方的力量，已经是他这个序列6的非凡者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了。
那些与亚戈的概率风暴对撞的构装体，虽然被破坏了一些，但是，还有五分之四，还有二十几具构装体没有被破坏，仅仅是身上的一部分零件发生了扭曲或者故障之类的状况。
蒸汽途径那种奇怪的自我强化，加上这些构装体都是那位极有可能是序列4非凡者的“教宗”的造物，他的概率风暴，难以造成足够大的破坏。
在无法使用死灵途径力量，只能够依靠概率途径能力直接与那教宗对攻的情况下，亚戈想要保护自己都是极其勉强的，继续下去，就是不明智且危险的选择。
但是，那机械使徒现在的情况也很糟糕。
瓦威市被放逐到幻影界，在仪式作用下，最先承受压力的就是那机械使徒，那机械使徒又因为被命运编织者攻击、与那火焰邪神两次对抗、被他的邪神外衣错伤，三重伤势下，再承受穿界放逐的压力......
眼下看来，这机械使徒也没有余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机械使徒还能够对抗那个“教宗”吗？
还不如......
快速抽身后退，看着那些构装体身形忽地变得虚幻，连同概率之线一同消失的情景，心神愈发紧绷的亚戈，牵出一丝心神，扫向仪式阵。
或许他应该想办法从仪式阵下手，让仪式阵对那机械使徒造成的压力减少，让那机械使徒有余力去对抗图谋不轨的那个“教宗”。
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瓦威市就会在放逐的过程中“破碎”。
是的，破碎。
以他之前的观察来看，这个放逐城市的仪式，大概包含了几个部分——
记录、转化和分流。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也不能确定所谓“记录”到底是在记录什么，转化又是怎样转化。
他唯一知晓的就是“分流”。
因为，这部分，是被他亲手改造的。
分流，应该是让灵雾分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结合那所谓的“转化”来看，大概是将整个城市转化成能够在幻影界存在的某种形式。
转化成灵雾？还是机械？
亚戈并不清楚。
但是，这“分流”，已经被改造成了“集中”，让压力集中到那机械使徒的身上。
空洞眼眶扫过一条条概率之线，感受着自己已经消耗了不少的概率途径“污染”，亚戈直接扭动身躯，似虫似蛇的身躯快速游曳而行，向着记忆中他亲手布置改变的仪式位置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一道概率之线浮现——
一具倒在地面上的类人构装体向着他张开了嘴巴。
轰！！！
伴随着炮击声般的轰响，一枚粗大的炮弹贯穿了构装体的头颅，从其体内激射而出，射向了亚戈。
歪曲立像！
他身下节肢般的空腔手臂探出，用力地撕扯歪曲那向他射来的概率之线。
半空中，炮弹仿佛经受了什么外力一般，突然变向，向左偏去。
而亚戈那仿佛蜉蝣与蛇结合体的半实体身形，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往右飘去，在炮弹撕扯出的气浪中被推动上浮，避开了攻击。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具又一具人形的构装体的位置，猛地有一条条概率之线向他探来。
并且，和立刻有动静的第一具相比，这些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亚戈不由得一惊。
他的几对节肢，猛地探出——
歪曲立项！
但是，不够！
他撕扯歪曲概率之线的动作中，已经有数条概率之线连接到他的身上。
没有丝毫迟疑，从他身上垂下的一条条锁链状的漆黑概率之线，仿佛灵活的触须，猛地缠住了其中的几条概率之线。
锁死。
概率之锁缠上那些概率之线的瞬间，刚才还在晃动概率之线，瞬间停止。
但是，亚戈也能够感觉到，概率之锁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天灾猎手的能力中，概率风暴破坏性特化，而概率之锁的极端化，会锁死概率之线，让双方的任何行动都无法对对方造成影响。
切断两者间的概率之线，两者就仿佛成为了陌生人，想要搭上关系，就要重新开始。
而锁死概率之线，两者间就无法进行互相影响，直到概率之锁脱离消失、被破坏或者斩断概率之线。
然而，锁死概率之线，要承受的负担相当大。
概率之线被锁死，互相之间的影响无法直接生效，会被概率锁链挡住。
双方如果继续对对方进行攻击，每一次的攻击造成的影响，都会冲击概率锁链，直至概率锁链破坏。
眼下亚戈这么使用，就相当于一种防御。
但是，面对一位接近高序列强度的非凡者，亚戈所剩不多的污染，又能够撑多久？
亚戈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一具具构装体，分明是那“教宗”刻意留下的。
那个“教宗”，早已经围绕着这些仪式阵的重要节点布下了防御手段，防备破坏。
并且，最大的问题是.......
这些构装体完全以保护被修改过的节点为原则行动。
那诡异的自我强化，似乎也加持在了被修改过的节点上。
他的概率途径攻击，攻击效果会被削弱！
第五百九十六章 功成身退
该死。
竟然做了那么多的准备！？
亚戈也没想到那个“教宗”，竟然留下了那么多的手段用于防备。
老奸巨猾。
回想起对方之前那副“坦诚”的姿态，亚戈就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能够通过概率之线看到情况，自己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躲过那些不动声色的构装体发动的攻击，亚戈狭长的身躯猛地一转，不管多少，就算只破坏了一个节点，也能够让整个仪式阵受到影响。
只要让那机械使徒分出一丝余力对抗那个“教宗”，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亚戈空洞双瞳中死死地注视着节点的位置，左侧的一只鳞翅扇动，一股并不强大的风暴席卷而出，猛地向着其中一具构装体冲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之中，三只穿着残破灰礼服的稻草偶人，摆动着与他八分相似的身形，冲向了节点的位置。
以本体吸引火力冲到可控距离内，吸引火力的同时，让概率草人行动！
亚戈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这样的战术。
那些构装体盯死了他，他想要以本体进行冲击的难度太高。
但是，也并不一定能够成功。
概率草人，如果没有特殊手段或者非概率途径能力，是观察不到的，然而，眼下，这片地区被灵雾笼罩......
灵雾能够让各种秘光力量，各种不可视之物显出轨迹。
所以，他以概率风暴作为掩饰三具概率草人的手段！
亚戈掀起的概率风暴，立刻受到了两具构装体的关注，两具构装体猛地发动了攻击。
而其中的一具，那铜黄色的机械身躯，猛地笼罩上一片黑色。
然后——
漆黑的装甲覆盖在它的身躯上，机械声中，黑暗也覆盖在了那链锯一般的巨剑之上，向着风暴挥动黑色巨剑，发动斩击。
永夜途径的构装体！
而另一具，则是.......
惩戒者！
随着那机械挥动机械臂轰击在概率风暴之上，亚戈掀起的概率风暴，化为了实体。
惩戒者的能力！能够使无形物体化为有形！
而且，亚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被他释放的概率风暴，那破坏性肆虐的天灾风暴，在凝实的瞬间，似乎有了......生命？
通过仅仅恢复了少许的死灵途径污染，察觉到这一点的亚戈，赫然一惊。
不过还好，天灾猎手的风暴破坏性特化，在力量耗尽前不会停止，在那肆虐的概率风暴实体化的瞬间，那破坏性的力量几乎尽数压在那疑似惩戒者的构装体之上。
但是，亚戈本体也不好过，在概率风暴掀起之后就立刻扑向一具构装体的亚戈，立刻受到了其他所有构装体的阻击。
三具本身就是蒸汽途径的构装体，一具黄昏途径的构装体，一具应该是律师途径的构装体和两具非途径，无神秘构装的普通构装体。
这些构装体之中，只有一具蒸汽途径的构装体疑似序列5，一具序列7，其他的都是序列6。
死在命运编织者攻击或者火焰邪神攻击下的非凡者，被那“教宗”同律化成了构装体？
亚戈心神一紧，在这些构装体合击而来的瞬间，鳞翅一展，快速拔升躲避。
炮弹，爪光，以及机械锁链的抽打，在亚戈迅速的躲避动作中，在亚戈使用歪曲立项能力的防御动作中，还是击中了亚戈。
亚戈直接被击飞出去。
但是！
他已经成功了！
三只概率草人，三只蛇一般的概率草人身形快速游曳到节点的位置，然后——
概率风暴！
三只概率草人，同时掀起概率风暴，轰击在节点之上。
发现这个状况，这些构装体全数放弃了追击亚戈的行动，全部向着那拨动了灵雾显出轨迹的概率草人冲去。
但是，已经结束了！
伴随着三股肆虐的概率风暴侵袭，节点上位置上作为修改仪式走向的构装体，破碎。
几乎是这个刹那，亚戈看到那些扑向稻草人，试图阻止的构装体们，身躯霍然僵硬，仿佛了控制权，只有最外围的几具构装体能够艰难地抬起肢体。
但是，已经没用了。
而且，亚戈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视野之中，那节点附近的机械大地上，伴随着蒸汽喷涌，仿佛活塞拔起般，一具通体铜黄色的机械造物升起。
同律化。
这些构装体，被那机械使徒强行接管了！
但是，亚戈也能够看到，这些构装体只是僵硬，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有最靠近那从地下升起的机械的一具构装体，正艰难地将手臂变形，仿佛要破坏自己......
看到这里，亚戈也完全明白了状况！
立刻，三只概率草人扑向了那些构装体，干枯利爪破开灵雾，生生刺入了其中一具构装体的身躯，三具概率草人合力，硬生生将一具构装体身上的概率之线尽数扯断，撕成六七段机械碎块。
几乎是那具构装体被撕碎的瞬间，其他构装体自残的动作变得快了一分。
没有停顿，亚戈消耗着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污染，让那几具概率草人撕碎了其他的几具构装体。
直到概率草人们撕碎第四具构装体的时候，那机械使徒已经能够直接控制那几具蒸汽途径构装体的。
到了这一刻，亚戈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想法，立即抽身后退，在三只概率草人回归身体的时候，快速远离自身。
无论那机械使徒表现得多么友好，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求人不如求己，他直接选择离开。
仁至义尽，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接下来，就算那机械使徒还是失败，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而且，他也没有排除那机械使徒可能会对他动手的可能。
“信任”，是最不可信的。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
银黑色的身躯摆动，亚戈直接朝着远离瓦威市的方向飞离，脱离这个正在被放逐的巨大城市。
轰！！！
在身后传来的巨响声中，亚戈毫不留恋地冲出了仪式，恢复的些许死灵途径污染，注入看门人钥匙之中，带他跳往废墟圣殿。
第五百九十七章 歌者
返回到废墟圣殿之上的亚戈，就这样以那通体银黑色的空腔虫蛇姿态休息。
一直休息到自己两个途径的污染都恢复之后，亚戈才从废墟圣殿的地面上爬起来。
瓦威市出现的异变，还有高序列，使徒级的强大机械使徒存在，亚戈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一趟瓦威市。
无论那位机械使徒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他想要再去，至少得等他有足够的实力——
等他升到高序列再说。
就算要降低要求，也至少等他踏足序列4才行。
不然，他根本打不过那个自称“教宗”的机械男。
现在，他应该做什么。
之前，他已经规划过自己的行动，重上到下排了八条目的。
亚戈的目的很明确。
最重要的，是找到返回原来世界的方法。
第二，就是变强。
没有实力，就算有方法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甚至连自我保护都保护不了。
自己的身体受到神秘本能的影响太大，如果不是冥想牌寄托了他残留的意识，他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失控的怪物，失去自我失去理智了。
而塔女士和修格因不知道去了哪里。
塔女士很神秘，而且知道很多事情，和法斯特家族也应该有很深的关系，对他的态度也算“友好”，但是亚戈做不到信任她。
修格因因为途径平衡的缘故，一个出了事，另一个就要因为途径平衡破坏而失控，和他性命相连，他可以信任，但穿越者的身份也不可能告知。
虽然她没有说，但是从各种各样的事情痕迹里都可以看出，那位塔女士知道很多事情，和黑钟教会，和关乎到神明等级的事情有很大牵扯。
各种事况，加上塔女士身份神秘，就算是有保留的信任，也很有限。
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晋升了。
不过......
目前，他前进的路已经没有那么顺利了。
并且，他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
他反反复复确认过，这个世界，没有“电”。
而在这个世界，又有各种各样与地球上的文化似是而非乃至于相同的文化作品。
还有不知道与卡巴拉树有没有关系的“赫犹之树”，还有“塔罗牌”。
序列魔药配方什么的也是，这种让他感觉像是看到修仙小说里炼丹丹方换个皮套上的东西。
这个世界，是游戏里的世界？幻想世界？还是与地球有什么关系的世界？
为什么有那么多东西和地球上的文化相似？
什么强大的地球穿越者顺手或者有什么理由特意捏的。
什么这其实是个地球的幻想版平行位面。
游戏版本的解释他都随口能编出几个——
比如什么虚假游戏因为某种力量变成真实世界啊，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投射到地球被创作者接收为灵感造出游戏，又或者这里的的确确就是游戏世界，只不过他无法退出而已，之后某天游戏关服他就挂掉了等等......
不是游戏的版本，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把相关物品送回地球，然后被他碰到导致他穿越啊。
还有什么黄粱一梦，这个世界就是他在做梦啊，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什么的。
还有这里就是地球，是灵气复苏之后多少多少年之后的世界啊，又或者废土流，这是废土之后重生的世界啊，又或者克系，这是地球被某个或者某些强大诡异的力量影响后形成的诡异世界啊.......
又比如说他其实已经死了，然后别人用他的大脑怎么怎么的，现在就有一大群人围着他的脑子看这种缸中之脑的版本他也不是没想过。
又或者什么主神殿xx空间之类的诸天组织创造的一个世界啊。
又比如说他其实就是一个书里的、或者电影电视剧里乃至游戏里的人物什么的，第四面墙那套说法。
作为研究神话民俗的，亚戈其他的不一定，就是脑洞够大，敢想，什么类别的背景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只要逻辑上能够通顺就行。
只要脑洞大，逻辑自洽，什么解释都可以。
前世地球上各种各样的acg作品，各种各样的幻想文学里，他能够找到十来个从逻辑上能够自洽的答案。
但是，没有证据之前，都只是猜想而已。
他现在也没有实力，他需要继续变强，才能够接触到更多的隐秘，窥破这个世界。
就算是双序列的非凡者，只有序列6的他，也没有那个窥破的能力。
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缠绕的那些宛如触须一般的锁链伸入体内空腔中，取出了一些东西。
银钥匙，黑壳音乐盒，银色手链，失落之书。
思索了片刻，他那空腔虫蛇的身躯再次转动，将之前留在废墟里面的那张无孔面具翻了出来。
加上自己的看门人面具，自己就有了六件不沾染概率之线的物品。
是的，除却互相之间，这些物品都是不会沾染概率之线的。
尤其是那银色手链和自己的看门人钥匙.......
而且，如果没错的话......
亚戈动用了入殓师的能力——
缄默仪葬！
由死转生，他身上覆盖的那些银黑色鳞片，还有两对鳞翅直接熔化成流体，瞬间，他的身躯就变成了被银黑色流体覆盖的怪异虫蛇，那两对鳞翅，也随着银之血变成流体扩大成近似膜翼的形状。
谨慎地，亚戈将银之血注入那银色手链之中。
下一瞬，一股奇异感觉升起。
那银色手链，就像是银之血融化变形一般，变成了一张面具。
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眼眶处的开孔细长，在面具之上，有一些参差不齐的花纹，不，鳞片？
这面具上分布的这些花纹，大概占了面具的三分之一。
亚戈眯着没有眼珠的眼眶，银黑色的流体银之血仿佛他的眼睑一般垂落，打量着这些那些宛若十字，像是一个光点散出余光.......对，像是星光一眼的十字纹路。
随即，他慎重地翻转手中的面具。
果不其然，他在面具内侧，看到了一颗幽蓝色的宝石。
在幽蓝色宝石的周围，有一些文字。
【三调律：歌者】
第五百九十八章 面具
思索了片刻，他那空腔虫蛇的身躯再次转动，将之前留在废墟里面的那张无孔面具翻了出来。
加上自己的看门人面具，自己就有了六件不沾染概率之线的物品。
是的，除却互相之间，这些物品都是不会沾染概率之线的。
尤其是那银色手链和自己的看门人钥匙.......
而且，如果没错的话......
亚戈动用了入殓师的能力——
缄默仪葬！
由死转生，他身上覆盖的那些银黑色鳞片，还有两对鳞翅直接熔化成流体，瞬间，他的身躯就变成了被银黑色流体覆盖的怪异虫蛇，那两对鳞翅，也随着银之血变成流体扩大成近似膜翼的形状。
谨慎地，亚戈将银之血注入那银色手链之中。
下一瞬，一股奇异感觉升起。
那银色手链，就像是银之血融化变形一般，变成了一张面具。
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眼眶处的开孔细长，在面具之上，有一些参差不齐的花纹，不，鳞片？
这面具上分布的这些花纹，大概占了面具的三分之一。
亚戈眯着没有眼珠的眼眶，银黑色的流体银之血仿佛他的眼睑一般垂落，打量着这些那些宛若十字，像是一个光点散出余光.......对，像是星光一眼的十字纹路。
随即，他慎重地翻转手中的面具。
果不其然，他在面具内侧，看到了一颗幽蓝色的宝石。
在幽蓝色宝石的周围，有一些文字。
【三调律：歌者】
“三调律？”
“歌者？”
系统翻译出的答案，让亚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手里的看门人面具上，写着的是“三守卫：看门人”
那个无孔面具上写的是“三法师：影法师”
“调律”是什么意思？“歌者”又代表了什么？
一道道疑问在亚戈的脑海中翻覆。
但是......
亚戈可以戴上这个面具。
亚戈再度仔细打量这张面具。
接近三分之一部位都被星辉十字般的鳞片覆盖的面具，通体呈现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不，与其说是金属光泽，更像是......星光。
而且有种朦胧感和死寂感。
他又控制着银之血触动了一下。
他的银之血，和面具能够产生联系，让他可以戴上面具。
但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无法发动面具的力量。
因为......他没有星辰途径的污染或者说灵能，无法使用面具的力量。
但是......莫名地，他觉得这个“歌者”面具和自己的“看门人”面具，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反复以银之血与“歌者”面具接触后，通过对银之血的感应，他隐约地察觉到，银之血，实质上是和里面的幽蓝色宝石产生了反应......
就像是.......认证？
亚戈仔细地感受着这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要戴上面具，是需要资格的。
需要.......能够触动面具，或者说触动面具内宝石，得到认证。
或者说得到资格？
拿过看门人面具，他实验了一下，只以银之血触动面具的话，似乎，“歌者”面具的触动反应更大，更流畅一些。
为什么？
亚戈思索着，将自己的银之血收回，再度使用入殓师的能力，由生转死，银黑色的流体尽数化为鳞片覆盖在他的身躯上。
不过，话说回来，亚戈又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鳞片。
他的鳞片，形状上更接近与椭圆形，但是四边处都有凹角，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那星辉十字一般的鳞片的肥大变形版本。
而且，他回想了一下记忆，他的记忆中，法斯特家族的非凡者，在展现旧日姿态时，鳞片基本上都是类流体，会随着动作而变形，并没有展现星辰散光般的星辉十字这样的固定形状。
银之血离体会凝固。
他身上的银之血之所以在他展现旧日姿态时会形成鳞片，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死灵途径“无头骑士”这个半物质半灵体的姿态，没有生命力。
这“歌者”面具和法斯特家脱不了干系，面具上出现的图样，或许也和旧日姿态有某种联系？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在那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藏身的海中孤岛。
那群告死鸟......
看门人面具，这鸟脸面具的样子，就和那告死鸟的头骨颇为相似。
.......
另一边。
门罗群岛。
“巴罗！又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反叛失败，对了，阿格塔不干了，你去不去？”
一个有着亚托兰联邦那晒黑般的棕黑色皮肤的壮汉做了个砍脖子的动作，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与他对话的那人连忙摇了摇头：
“断头台的工作虽然钱很多，但.....”
说着，他一脸嫌弃中带着些许恶心的表情摇头。
“怕什么？敢割鱼头不敢割人头？而且只是拽绳子而已，又不让你去砍。”
那壮汉说了一句。
对话那人还是连忙摆手：
“鱼哪能和人一样？”
说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那壮汉在对方离开之后，脸上的笑意消失，转为漠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住所内停留了片刻之后，他才走向角落，从角落拿出了一柄有着怪异护手的长剑，然后，长剑快速变形，变成了一张三角的金属面具，落在他的手上。
思绪转动间，少年将面具翻面，将面具向着自己的脸部盖去。
他的双眼，能够清晰地看到面具内侧刻写的古老文字：
“三法师：镜法师”
.......
兰苏王国。
亚休恩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自己那些小队成员一个个离开。
思索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件尾部长链上吊着一块蓝色宝石的单片眼镜，替换掉原来卡在眼眶上的那副单片眼镜。
以他强大的视觉，就算是挂在眼前，他也能够看到镜片内侧的一行小字：
“三调律：维系者”
而他，并没有对这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字有什么想法，神情淡漠地低语了一句：
“‘永动机关’也快契合了，接下来就是......‘光荣进化’.......”
他喃喃地念叨着，然后摘下了单片眼镜，擦拭了一下。
......
丹沃尔王国的幻影界某处。
一个身体上老人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迷雾之后
每一个途径都有一个对应的面具吗？
没有血肉眼珠的亚戈，视线，落在了那一具具雕塑之上。
并且，暴戾军团的事情，现有的所谓的“星辰”途径，并不是真正的星辰途径，会受到废墟圣殿的压制。
还有，提灯隐士的记忆中，“提灯兄弟会”是死灵途径的组织，而现在，那所谓的“提灯”途径，那嫌疑人途径，并不一致。
不同......
逆序途径？
联想到修格因，修格因作为死灵途径和命运途径逆序，都会被废墟圣殿压制的事情，还有双途径共存似乎只有“蓝血者”，只有四大氏族的蓝血者才具备的事情。
还有在那信件中，在那位“盛宴女皇”留下的石碑落入失落之书内后显现的文字，黑钟教会的高层。
亚戈有些想法，那些“冕下”，是不是都是双序列的非凡者？
为什么死灵途径的“看门人”，要以“提灯隐士”来命名？
因为死灵途径的共存途径，死灵途径共存的逆序途径，是对应“隐士”的逆序？
而那个“天空暴君”，那个“暴戾君王”......
星辰途径对应的逆序，是“暴君”途径？或者说......皇帝？
听到“暴君”，亚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对应“皇帝”这张牌的途径。
但是，问题是，死灵途径所共存的途径，不应该是“概率”途径才对吗？
修格因和自己所拥有的途径，是“概率”——对应着命运的途径和死灵途径。
共存途径，不应该是死灵和命运吗？
但是，亚戈也不能肯定。
毕竟，自己和修格因并不正常，他和修格因共存的途径，是一方双正，另一方双逆，不是靠自我平衡，而是两人之间相互平衡稳定。
死灵途径和命运途径是不是正逆序共存，亚戈也不能确定。
要想知道.......
亚戈的视线落在了看门人钥匙上。
他如果想要确认，最快的方法大概就是从提灯隐士这位“冕下”的记忆迷雾里寻找了。
不过，提灯隐士的记忆迷雾......
亚戈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说他一进入那位提灯隐士的记忆迷雾里，就算只是以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作为存在外衣覆盖自身，就会听到源源不断的呓语呢喃祈祷声。
进入记忆迷雾之中，那种声音同样存在，而且......
那座海中孤岛，就是被这位“提灯隐士”的灵能污染而形成的，并且，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的话......
记忆迷雾.......
自从亚戈晋升“无头骑士”，能够踏入他人的记忆迷雾，对记忆中的事物进行攻击从而篡改记忆的时候，他就不由得联想到了泡影地带。
那在黑钟教会的那位“盛宴女皇”留下的信息中，有一句“泡影地带可能是是旧日死神的尸骸”。
泡影地带中的人物，也是由那旧日死神的尸骸，那旧日死神的灵雾，由记忆迷雾所形成？
黑钟教会这些“面具”的问题，他需要通过记忆，在提灯隐士的记忆迷雾中寻找答案。
关于黑钟教会覆灭的事情，也有可能从提灯隐士的记忆迷雾里找到。
又或者......
泡影地带。
那位“旧日死神的尸骸中”，那灵雾、记忆迷雾形成的诡异世界之中，是否有他想要的答案，那答案，又是否真实？
认知、记忆......
如果还有表情的话，亚戈倒是想要苦笑一声。
认知法，精神影响，认知扭曲记忆迷雾，扭曲灵雾......
“我讨厌唯心主义。”
亚戈蛇口微张，吐出一句话来。
随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雕像，随后将失落之书、那歌者面具、黑壳音乐盒以及星纹钥匙，都塞进了体内的空腔之中。
现在，他要去推动认知契合，同时去寻找神秘，寻找材料，让自己晋升序列5了。
寻找概率途径的序列5神秘或者神秘物，配方以及材料的话，目标就是各个教会、或者各大王国帝国势力的据点、泡影地带，或者是幻影界的各个亡灵港了。
概率途径序列5的配方，他倒是有，丽夏女士已经给他了，他搜集到足够的材料或者将神秘物拆解重载就可以了。
而死灵途径，他想要得到序列5的神秘或者配方什么的，也可以去泡影地带、各个教会或者国家势力，亦或者......亡灵港。
不，他还多出一个地方可以选——死者旅团那边。
亚戈的目光扫过废墟圣殿。
废墟圣殿里，他之前替丽夏拿回的那些人偶零件，已经被拿走了，想来应该是修格因或者塔女士做的。
而现在，亚戈并不打算去找塔女士。
塔女士的身份太过神秘，对于他来说，太过接近不好。
而且，他在完全失控之后，怎样都会被人防备，就算他能够保持自我意识，但是，他保持意识的方法，本身就是个大秘密。
亚戈可不想把自己的命赌在塔女士有没有想法会不会对他动手这样的赌局上。
最多，他也只能去找修格因。
但是，修格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和他互相平衡这一缘故，而现在......
亚戈已经完全失控，就算修格因出了什么事情，本就已经失控的他，也不会在失控一次。
现在，已经变成修格因不能让他死，而修格因死不死，对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影响。
想到这里，亚戈也不由得苦涩一笑。
信任，还真是脆弱不堪。
至少，他对别人的信任，是脆弱的。
思索片刻，亚戈便准备出发。
他该晋升了。
可惜，他在瓦威市散播的流言，因为整个城市的人的死亡，也丢失了。
认知的推动，只能回都特里，以“追逐天灾的猎人”、“无头的骑士”来吸纳认知推动了吗？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
下一瞬，伴随着门扉开合的音声，银黑色的空腔虫蛇，消失在废墟圣殿之上。
.......
都特里。
但亚戈再度出现在这个城市的时候，亚戈却有些愣神。
因为.......
在他的感知之中，有一道又一道的概率之线，在颤动着——
有非凡者，有强大的非凡者在这个城市。
感知着概率之线颤动的幅度，亚戈披上了纳尔森的存在外衣，身形直接从空气中消失。
第六百章 加工厂
都特里，市西区，一栋有着悠久历史气息，或者说殖民者气息的住宅中。
一位位警员和侦探、法医，跟着开门的女仆进入房间后，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由得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其中几位甚至直接掩住嘴巴转头。
房间内有强烈的腐臭味。
几位警员最前方的警长，直接将视线落在了那位女仆身上。
“警官，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早上我没有发现老爷，所以敲门，之后去通知管家先生，等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回应，我们就开了门......”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仆神色胆怯而惊慌地解释着。
面对女仆慌张的解释，这位警长不由得摆了摆手道：
“你先去门口等着，把管家叫过来，之后需要进行笔录......”
而此时，那位法医打扮的男人，已经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传来腐臭气息的隔间，其他的几人，也分别将视线扫过屋内的各种事物，似乎在寻找什么。
在一群人分别把周围的情况尽数掌握的时候，那位法医打扮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传来腐臭气息的卧室隔间前。
这屋子主人的卧室房间分为两半，入门所见是书房，书房之后是才是真正有床的休息卧室。
火炉，煤炭，床柜、桌子，碎裂的靠背椅，基本落在地上的书籍，还有以鲜血刻画在地面上的圆阵......
“非凡者？还是一般的神秘学爱好者？”
淡蓝眸子的法医轻轻点头，与身边跟来的侦探对视了一眼，共同作出了判断，然后那位侦探走进了房间，沿着血迹，走到了床柜之前。
在床柜之下，有着更多的鲜血。
在那位法医和另一位侦探，还有一位警员的保护防备中，那位同样套上白手套的侦探拽开了床柜的柜门。
随着一声尖锐的吱呀声，一滩混着肉块的鲜血掉了出来，弥散出更多的鲜血气息。
在打开门之后就立刻退后的侦探和其他人，立刻看到了那床柜之内的尸体。
后面的跟进来的警员和那位胆子并不大的警长，越过前方警员往里看了一眼之后，就发出了惊叫声。
确认没有危险的那位侦探略带不满地微皱眉头，看了一眼那个警长和警员后，再度转过目光，打量尸体。
那尸体并没有太多的伤痕，只有胸口的正中央，刺入了一把匕首。
而那从床柜里掉出来的血肉块，正是从胸口的匕首周围掉出来的。
但是，从腐烂程度来看，尸体很明显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月。
昨天？怎么可能是昨天才死的？
那位法医和几位侦探，还有那警员打扮的男人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那带着疑惑和确定的眸子里得到了共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侦探眸中微微闪过一道白光，扫过桌面，眼神微微发生了改变。
卧室内的痕迹，有不少是崭新的。
那么，也就是说......
有人杀死了屋主，然后使用对方的身份在这里长久停留吗？
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位侦探连忙走出房间，向着被唤来的、迎面走来的管家询问道：
“你们这里最近两个月雇佣了多少新佣人，又有多少佣人离开？”
闻言，那急忙走来的管家不由得一愣。
……
黎明教会据点。
“市西区发生了一起谋杀案，遇害者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死了……”
一位侦探打扮的男人沉声道。
“一个月......和酒馆的事情有关吗？”
闻言，那正在翻看报纸，对照案件档案的男人，忽地抬起头。
都特里一个月之前发生的那起时间，对于都特里的教会势力来说，实在是印象深刻。
在那场酒馆事件中，雾中圣殿的非凡者，被尽数屠灭。
这位黎明教会，都特里牧晨人小队的负责人，想起这件事，就不由得心中一寒。
从最近调查的结论，从那些痕迹上来看，行凶者，很有可能是提灯兄弟会的非凡者。
最近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想起被紧急调去瓦威市的另一位司铎突然失去联系，教国方面紧急通知不要靠近瓦威市地区的通报，他就不由得一颤。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翻开了另一份情报，递给眼前的属下：
“对了，你们带两个人去一趟东区郊外的这个地方。”
接过情报的男人翻看了一下：
“非凡者冲突？还是疑似失控的非凡者之间的冲突？”
眉头紧皱着，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离开了据点。
.......
东区郊外，一处靠近码头的罐头工厂前，亚戈停下了脚步。
他之前感觉到的概率之线震荡的源头，已经离开了这里。
而现在，这里聚集了不少的非凡者。
应该是各个教会和其他一些组织的非凡者。
亚戈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那造成概率之线震荡的源头的非凡者。
不过，现在那些人已经不见了，他的目标，也转了方向。
被他留在都特里的那三人。
“教父”、“红皇后”、“骑士”。
他并不打算现在回收三人，回收这三具灵骸。
虽然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丽夏女士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但是，“鸦巢”，准确地说，是塔女士的“鸦巢”，已经在都特里扎下根来，他要回收这三人，一定会被“鸦巢”注意到。
并且，现在，这三人，他们的实力，除却赫尔泰之外，其他人对于亚戈已经没有什么帮助。
而且，虽然他有每个途径的灵骸都要一个，但他也从没有说过，“教父”、“红皇后”、“骑士”只有一个。
他的想法是至少一个，而不是至多一个。
亚戈来到都特里的目的，只有利用都特里人们的认知，推动自己的神秘契合而已。
捡骨师的能力勾连看门人面具，让他能够感觉到三人的位置，但是，三人并不能够感应到他的位置。
上浮的视角扫过四周，一条条密集如蛛网的概率之线在他的眼中四散而走。
亚戈细细思量了一下，随后，转了个方向，隐没在空气中的身形快速离开了加工厂附近。
第六百零一章 身份不明
都特里郊外西北方向。
一个男人，正脸色冷漠地注视着前方一群正缓缓倒下的男女。
而这些男女，在倒下之后，身体外表霍然发生了变化——
人类，野兽乃至于植物，恢复成了各种各样的外表。
而在这些人的身后，一个神色凝重但装扮平常，就像个下层成员一般的男人，就这样与他默默对视着。
短暂而又漫长的对峙后，那看似普通的男人打破了沉默——
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本漆黑晦暗的书籍浮现，一片又一片的暗影蠕动着卷起那一大片尸体，然后——
一只庞然大物随着那些活着的暗影附着了无数尸体而形成。
那是一只通体光辉萦绕的、头上长着上下两张巨口的昏黄巨狼，而在头上的怪异巨角周围，却是生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在形成的瞬间，那巨狼一般的庞然巨物猛地挥动巨爪，那昏黄光晕流转间，随着爪子撕出一道光痕，杀向那穿着朴素的男人。
而男人丝毫没有惊慌，以极快的速度，他的嘴巴开合着：
“丧钟鸣起......”
“乌鸦归来......”
一句又一句以神文念诵的诗歌长短句子中，男人的身形从原地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那昏黄巨狼身躯的上方，随即，他吐出一句话来：
“——永夜将至。”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整片林郊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轰击。
没有任何到来的过程，这恐怖的力量，就像是突然出现一般，轰击在这片树林，轰击在这片大地之上。
随即，就是一片令人惊怖的黑暗涌现，不似活物也并非死物的晦暗怪影，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巨口，又仿佛风暴降临，又像是火焰爆裂一般，那昏黄色巨狼的身躯连同那身前浮现晦暗书籍的男人一同被笼罩入内。
轰击降临的瞬间，那男人，那昏黄色的巨兽，身体霍然一僵，直接软倒在地，而那生命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消逝消散，但又平缓安定。
但不仅仅是那昏黄巨狼和那个男人，这片树林中的所有生物，所有树木，都在着诡怖的黑暗中泯灭了生机。
目光转动，这神色冷漠的男人，看了一眼随着诡怖黑暗降临后，那些陡然死去的暗影，那随着暗影死去恢复原状的尸堆，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等待了片刻，等到什么事情结束之后，他扭头看了一眼之后，才身形一闪，蓦地从原地消失不见。
......
“灾难诗人？”
顶着纳尔森外表，以迷雾途径“窥探者”身份走出的亚戈，脸色凝重地望着那堆尸骸。
突然从原地消失不见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序列7“旅行家”，或者说“信使”的能力。
至少，他并不知道有哪个途径拥有能够进行空间移动的能力。
更让他确定这点的是......
他没有感觉。
在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有人进入幻影界乃至于无垠深空，他都能够有所感应。
但并不是。
对方是直接进行了空间上的移动，而不是借助幻影界或者无垠深空之类的世界进行跳转。
而那看上去像是以念诵神文的术式，亚戈也自然向着同一个序列的“灾难诗人”的方向去想。
但是.......
这么恐怖的破坏。
亚戈的目光扫过一片片尸体，扫过这片树林。
没有留下半点生命力，这宛如灾难般的破坏，即使是他“天灾猎手”的破坏性特化的概率风暴，也很难做到。
并且......
在亚戈的视野之中，尸体之上，没有半点事物残留。
概率之线，没有半点歪曲。
也就是说.......神秘，已经不见了。
亚戈刚才就已经到了，依靠着窥探者的能力远远地躲在一边观察，毫无疑问，刚才与那个男人对峙的，是非凡者。
而且，是提灯兄弟会，“提灯”途径的非凡者。
但是现在，一切都消失了。
无论是生命力、灵雾还是神秘，一切都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亚戈也想知道。
但是，对于那个“流浪者”途径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仅仅只有从之前在狄璐德市遇到的“芭缇雅”那里用说服得到的一些情报而已。
“预知、占卜......”
在他还没靠近到可以观察到这里的境况的距离的时候，一条概率之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被动性的预感能力。
流浪者、灾难诗人能够感知危险的能力......
这还是低序列的时候。
已经晋升到中序列的亚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晋升中序列的时候，发生了蜕变般的变化。
其他途径也是一样。
低序列能够感知到危险，中序列是能够感知得更详细还是不局限于“危险”，就算没有危险也能够被探知？
在亚戈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甚至能够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这种能力，无疑是让人忌惮的。
同时......
亚戈也非常想要得到。
但是，对方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是，对方并没有对他出手。
为什么？
亚戈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轻松，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猜测，莫过于因为他披上了纳尔森的存在外衣，已经被纳尔森的存在覆盖，从里到外都变成了纳尔森，被占卜预知也会被视为“纳尔森”。
第二种，是对方的性格就是如此，并没有攻击他的理由。
第三种，则与对方对提灯兄弟会出手的原因有关，对方为什么会对提灯兄弟会出手。
亚戈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现在这个“迷雾”途径的身份能够对应什么。
雾中圣殿。
雾中圣殿和提灯兄弟会之间的关系诡异奇怪。
那个男人对谁动手，也可能说明了对方背后的势力又或者单独就是他，对于两者间的关系的站队，对待两个势力的态度。
第四种.......对方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看穿了他看门人覆盖存在外衣的手段，知道他就是“法斯特”，甚至知道他是穿越者之类的......
这种揭破一切的猜想，是他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想的一种可能——
即使这种可能并不大，甚至因为迷雾途径防侦查、存在外衣覆盖存在的作用下，几乎等于零。
第六百零二章 上流谈资
但是，比起这些，他更需要做的，是尽快为自己的神秘契合推动认知。
追逐灾难的猎人.......
亚戈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男人消失时面朝的方向，转身离去。
比起去追逐灾难，制造灾难然后以猎人身份出现，更容易操作一些。
思索了片刻，亚戈望向南方，他如果没记错，那边应该有个伐木小镇，而且，他记得那对阿奇博德夫妇，就住在那个伐木小镇附近，是一家伐木场的主人。
......
都特里市郊，靠近码头的赌场中。
壮硕的光头壮汉奥德克，正在收拾着一瓶瓶玻璃器皿盛装的药剂，看着那些微微摇晃着的，泛着淡绿或鲜红色泽的液体，露出了一抹笑意。
“虽然‘炼金男爵’也擅长制作魔药，但是制作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强化或者血肉异变类的魔药，‘炼金男爵’的能力实质上还是‘血肉炼成’，能力如果不是用于自身的话，效果不是那么好，而且魔药制造并不是主要能力。”
“血肉异变类的魔药，‘魔女’也能够制作，并且‘魔女’能够制作更多种类的魔药，而且基本上不会用于自身.......往往都是用在他人身上，甚至能够制造增强能力的魔药.......”
“要不是男人成为‘魔女’会多上一套女人的器官，还真是个赚钱的好途径。”
光头壮汉嘀咕了一句，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颤，连忙将那些瓶瓶罐罐收拾起来。
今天可是要去找那个“魔女”交易魔药了。
这次除了序列魔药之外，还得多要一些治疗方面的药剂才行。
他讨厌去幻影界。
奥德克嘀咕了一句。
虽然幻影界对于独行和一切势力的非凡者来说非常自由，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失控的迹象。
去幻影界，对于未失控的非凡者，没有失控倾向的非凡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果有可能，奥德克相信，那些躲藏在幻影界的非凡者们，绝对会选择回归物质界正大光明地生活。
除此之外，对于奥德克来说，前往幻影界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不是说进入幻影界的手段。
想要进入幻影界，虽然简单，但实质上，也只有几个途径的非凡者能够自行踏入幻影界而已，其他的，想要进入，必须要借助这些途径的神秘物才行。
他倒不是差那几个钱，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组织给人提供进入幻影界的手段，只要付钱足够。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幻影界的地形纷乱错杂，是不是还有各种诡异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外表也不特殊的幻影通道，踏进去之后，迈出脚就来到了另一个地区。
而且，幻影界除却亡灵港这样的大型聚集地之外，其他地方的危险太多，各种奇形怪状的幻影生物，强大的幻影生物，是很多非凡者丧命的原因。
危险太多。
尤其是在灵潮前后，幻影界中，甚至有些亡灵港都会被直接摧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月的灵潮并没有正常出现。
奥德克担心自己去往幻影界的时候，突然遭遇灵潮。
那就要命了。
不过，奥德克也没有耽误时间。
早去早回，动作快点就行，希望别遇上状况就好。
整理好各种东西，奥德克从一边的沙发上随手拿起几份报纸，提着手里的提箱，开始规划起行程路线：
“坐马车，现在向南出发，晚餐时应该就能抵达伐木小镇，然后向西，进入西边的森林，在森林里的小屋废墟进入幻影界，然后……”
低声咕哝之中，壮汉奥德克翻动手中的报纸。
......
原名为“阿哥丘”，在建立伐木场之后，被改名为名为“阿奇博德镇”的伐木小镇边缘，一间建在距离伐木场不远的房屋中，曾经与亚戈见过一面的阿奇博德先生，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由得有些唏嘘：
“瓦威市地下煤矿大爆炸？瓦威市竟然还有煤矿？不过，爆炸.......还真是惨，不知道那位罗森先生有没有遇到危险。”
感慨着，这位就算进了伐木场也打扮得像个上流人士的男人，装模作样地捻起旁边的茶杯，以自己学来的“古典”饮茶技巧，慢悠悠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红蔷薇花茶，还真是美妙。”
分辨不出这花茶实际上是另一个地方的冒牌货的阿奇博德，并没有诚实地评价嘴里的苦味。
说起来，那位“罗森”先生说过的故事里，那群像是寻宝猎人一样追逐灾难的猎人，在一次追逐灾难而行时，发现了一个商队的货物，货物里面有一些奇特的宝石和古董。
阿奇博德对这个古典而悠久的故事非常有兴趣。
只要他稍加润色一下，这个故事就可以作为他前往东陆的旅行中听到的故事，成为他拜访一位子爵，不，一位伯爵，不，参加一位伯爵的宴会时听到的故事，成为他的谈资。
以一个发生在东陆的故事为名！
在从那位“罗森”先生那里听说过之后，他就打听过，还去找过一些历史读本——
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类似的故事。
但从那位罗森先生的气质和谈吐，还有谈及各种历史时的说法，他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是假的。
而且，对方所谈及的一些古董、宝物，他听说过甚至见到过！
可惜瓦威市发生了煤矿大爆炸，听说死了很多人，很多居民离开了瓦威市，那位“罗森”先生情况不明，阿奇博德没办法拜访询问更多的信息，不然，如果能够请来对方，就算不通过他的嘴，以对方的气质谈吐来说，也能够让那些乡下人对自己更尊敬一些。
想到这里，阿奇博德像是公鸡一眼挺起了胸膛，但是想到瓦威市煤矿大爆炸的事情，他又不由得摇了摇头。
比起这些，还是先看看那群猪猡有没有偷懒好了。
他的伐木场，可不能养一群不做工的猪猡。
偷懒的猪猡，也一定要扣钱！
得意洋洋地走向伐木场的阿奇博德，并没有发现，一双眼睛正在远远地盯着自己。
第六百零三章 秘光
阿奇博德。
披上了纳尔森的存在外衣，隐匿身形的亚戈，神色淡漠地望着这伐木场中的工人和之前来西陆时遇到的那对夫妇中的男人。
就选这里好了。
他之前也在都特里特意宣扬过以无头骑士和天灾猎手这两个名称为核心编造的故事。
并且，这“认知法”，可能和巫师有关联，与现如今教会方面的模仿法完全不同，关系甚大，所以他不假手于人，都是亲自去布置。
这阿奇博德夫妇，就是最早的那一批。
无头骑士好办，虽然他现在已经彻底失控，身体变成了空腔虫蛇一般的怪物，但这并不代表他没办法以“无头骑士”的形体出现。
从“提线木偶”变成的偏移序列“稻草人”，是拥有能够拆卸自己的身体的能力的。
就像是拼积木一样，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像是把石块雕刻成雕像那般，把自己的身体拆解成人形。
甚至，他也可以硬生生改动自己身体内的概率之线，让自己的外形变成人形。
但是，这只能说是自欺欺人而已。
非凡生物，或者说所谓“眷族”，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神秘虚影扩散，覆盖到全身上下。
正常非凡者的神秘是收敛收束的，而他，就算把自己拆解成人形，但无法收敛神秘，他也已经不是人类了。
就像是一只鲸鱼，把血肉削成人形，虽然得了个人类的外形，但它是人吗？
而且，拆解是拆解，这些被拆解下来的身体还是他的身体部件，他也无法丢弃。
而且，当他收敛神秘之后，他的这些身体部件，就会恢复原形......
到时候，“人形”的他，外表看上去就是个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的残疾人。
这倒不重要，毕竟“稻草人”的能力让他能够轻易拆解自己的身体，想要拼回去也很简单。
亚戈摇了摇头，外形是一回事，身为“眷族”，和人类自然是不同的。
“污染”，就是“灵能”。
人类神秘收敛的时候，“污染”或者说“灵能”，只会流转在自己的身体内，作为自己使用能力的消耗品使用。
但是，眷族神秘完全扩散，体内的“污染”，是会扩散到体外，影响或者说侵蚀外物的。
高序列的非凡者，那些“使徒”或者“隐秘存在”，其力量会被动地侵蚀、污染或者说改造周围的环境，完全失控的“眷族”，也具备这样的能力，只不过比起高序列弱上很多。
或者说，“污染”、“改造”外物的能力，就是从低序列到高序列慢慢增强的。
亚戈并不傻，这些“污染”，这些“灵能”的力量，从那自称“教宗”的机械男那里听到的，所谓“高序列”不允许停留在物质界的“原则”，很快就被他整合理解。
但是，能够观察到概率之线的他，同样也知道，那些“污染”，虽然不如“神秘”本身，但作为“神秘”的衍生物，同样是能够影响概率之线的。
就算他通过自我拆解变成了人形，但如果有一个同样是概率途径的非凡者观察他，就会看到他全身上下的概率之线都被神秘歪曲，看到他身周的概率之线被流转体表的“污染”歪曲。
而且，亚戈并不觉得“污染”只会影响概率之线。
概率之线是什么？
秘光，只有概率途径才能够看到的秘光。
那么，其他途径的“秘光”，会不会被神秘，被污染影响？
迷雾途径他不知道，迷雾途径的非凡者，能够观察到的，那朦胧雾气一般的独特事物，应该就是秘光，但是，这些秘光本身具备一种特质——不可窥探。
或者说，隐匿事物。
被这些迷雾笼罩的事物，这些迷雾本身，保有一种不被查探、隐匿的特质。
概率之线牵动，能够影响事物的属性特质。
迷雾笼罩事物，能够遮蔽事物的属性特质。
死之秘光也一样，被死之秘光，被那些漆黑丝线触及的事物，会陷入沉寂，如果是有生命力的活物，生命力会被吞没，变得像是死去了一般，如果是没有生命力的，像是晋升了序列6的死灵途径非凡者这样，组成身体的灵雾，被死之秘光击中，会溃散崩碎。
死灵途径的污染，同样会让概率之线歪曲。
亚戈之所以自问“其他途径的“秘光”，会不会被神秘，被污染影响”，正是因为他想到了类似的情况。
和概率之线遍布万物，任何事物都有概率之线不同，死之秘光只有死者才有。
原本具有生命力的活物，在死去之后，身上会出现死之秘光，中序列的死灵图集非凡者，能够自行制造死之秘光。
如果亚戈只以死灵途径视角来观察，他可以观察到谁是死人谁是活人，能够隐没察觉到谁的生命力强大谁的弱小。
但除此之外，他并不能够知道污染对于“生命力”，对于“死之秘光”的具体影响的表现形式。
他不太确定。
只说这些的话，看起来，他似乎除了概率途径的概率之线会被污染影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证据。
然而恰恰相反——
黄昏途径。
黄昏途径的“秘光”，所谓的“暮光”，外露的“神秘”、“污染”，会留下暮光轨迹。
正常非凡者的神秘收敛，污染收束，只要不动用能力，不会留下暮光轨迹。
这是他之前结合赫尔泰能够观察到概率草人行动的情况，结合近来对于污染，对于神秘越来越多的了解推断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的亚戈已经完全失控，化为眷族，神秘外露，污染流转于体表。
他敢保证，如果他以真身行动，如果有黄昏途径非凡者在，有很大的可能直接认出他是个“眷族”而不是正常的非凡者。
亚戈的目的是为了推动“天灾猎手”和“无头骑士”的认知，但如果遭遇黄昏途径或者其他能够观察到类似状况的非凡者，他会惹上不少麻烦。
虽然他不怕麻烦，就算最后认知固定时形象偏差大，现在的他也不担心会偏移序列了，但认知形象偏差大，他最后能够收获到的，契合的推动就少，他可能需要再布置传说流言，让认知再酝酿一段时间。
第六百零四章 小镇
小镇和城市相比，相差甚远。
这个原本只是伐木者和猎人聚居繁衍形成的村庄中，非凡者并不多。
或者说，只有三四个非凡者。
披着纳尔森的存在外衣，观察了一圈之后，亚戈也确认了这里的情况。
认知法的几个推动影响因素主要有五。
1、认知者的认知强度。
2、认知者的数量。
3、认知者形象确立的准确程度。
4、认知传播的广泛程度。
5、认知传播的深刻程度。
亚戈之前就实验过，无论他传播的认知有多广，一个普通人观察到他，并将他与认知形象对等确定，能够给他提供的认知推动，也是有限的。
因此，亚戈认为，一个人，一个认知者的认知强度是有限的，亚戈觉得大概和“意志”、“灵感”之类的属性有关。
因此，如果是非凡者或者灵感意志属性很强的目标，作为他的认知确定者，对他的推动会很大。
用个形象点的比喻来说，就是他传播的认知就像是雨水，经过时间积蓄成池、成糖、成湖。
而认知者，就是一个个从池塘湖中把这些水漏出的排水口或者说舀水的容器。
容器越大，他能够得到的“水”——认知推动就越多。
容器越多，也同理。
在之前，他深知认知法的缺陷，认知法如果不谨慎，会影响神秘的认知，导致偏移乃至于失控，导致能力发生变化。
在谨慎之下，他的策略就是选择在足够多人的地方以“无头骑士”的形象出现，一举以众多人的认知推动神秘契合，或者找到一些足够强的非凡者，拼着必定带上“非凡者”这样的偏移形象认知的影响快速确立。
不过，在他知道看门人面具和冥想牌或者收债人账本有着能够无视第三条，无视认知形象确立的偏差的时候，他就放开了手脚。
而现在，他已经彻底“失控”，更不用担心。
就算他不怕麻烦，就算最后认知固定时形象偏差大，现在的他也不担心会偏移序列了，但认知形象偏差大，他最后能够收获到的，契合的推动就少，他可能需要再布置传说流言，让认知再酝酿一段时间。
相对于“追逐灾难的猎手”来说，“无头骑士”更容易确立一些。
只不过，他需要确定一下这个小镇有多少人认识他传播出来的“天灾猎手”和“无头骑士”的故事。
别到时候他跳出来了，这些人不认识，不能把他与对应形象确立认知。
他只能确定阿奇博德夫妇知道这两个故事而已。
他有些怀念红蔷薇市那边，那鲜花报社还有被他雇佣招揽的几位艺术家
如果有他们的帮助，他想要扩散认知形象要简单多了。
思索了片刻，亚戈换了件存在外衣，化身为“天平”千面人。
死魂灯。
灵雾涌动间，雾气在他身前凝结成一个凝实的人影。
随即，披上了千面人郭斯特存在外衣的亚戈，身上宛如镜面般光芒一转，他的外表变成了与那雾气几近相同的形象。
只要有目标，无论是画像还是照片或者真人亦或者蜡像，千面人都能够镜面般转换身姿。
亚戈以灵雾凝聚人像作为参照物，使用千面人的能力相当得心应手。
最重要的是.......
千面人这个途径的概率之线，和机械途径有些相似，概率之线无比稳定。
.......
小镇里的教堂，是属于雾中圣殿的教堂。
看上去平平无奇，相当普通的教堂。
西陆，是“蔷薇教会”分布最少的地区。
在这里，雾中圣殿原本是最大的教会，在东陆与蔷薇教会角逐退却后，大部分退到了这里，后来更是隐匿不现，被人认为神明回归虚无。
机械教会，或者说蒸汽教会登陆之后，更是压了那雾中圣殿一头，占据了主要地位。
西陆数量最多的教堂是蒸汽教会或者雾中圣殿。
各个小镇城市里驻扎最多的，也是这两者。
而这个城市，除却伐木场之外，亚戈并没有看到太多机械化的痕迹。
这个小镇，虽然位于都特里边缘，但里面的人还是以雾中圣殿信仰较多。
雾中圣殿.......
雾中圣殿和提灯兄弟会的诡异关系，他很在意，这个原生于卡特西亚的，原本卡特西亚最大的教会，落到现在这幅境地，被视为，不，不是被视为，就是最弱的教会，是因为什么？
迷雾途径的能力奇诡，路人弱化存在感，无名骑士隐形，观察者不受追踪，窥探者隐蔽窥视........
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力，让亚戈总感觉有这类非凡者躲在什么地方偷窥自己。
如果说塔罗牌里有什么牌对应这个途径，大概就是“隐者”、“隐士”了。
隐士.....
想到这里，亚戈脚步一顿。
提灯隐士，提灯兄弟会，死灵途径，现在的提灯途径，提灯兄弟会和雾中圣殿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联想一下，亚戈都觉得提灯隐士、雾中圣殿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提灯兄弟会会转死灵途径变“提灯途径”，又会不会和雾中圣殿有什么关系？
摇了摇头，亚戈神色正常地从那普普通通的、距离小镇墓地不远的雾中圣殿教堂前走过，进入到小镇中。
........
教堂之中。
两个非凡者，包括这个小镇的负责人，“雾中骑士”的小队队长，一位序列8的无名骑士，神色有些不太好。
而坐在他不远处的下属，同样脸色不好。
灵潮，推迟地太久了。
对于各个小镇村庄的教堂驻守者来说，灵潮，灵潮来袭时不断涌现的灵体活尸，就是他们最需要注意的。
而从月初开始，他们就已经在警惕了，四人中每天两人轮值，戒备灵潮到来。
但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们还是没有看到灵潮。
灵潮长时间推迟，很少很少见，至少，无论是这位小队队长还是几个队员，都没有见到过，甚至没有见过类似的记录。
但是，短时间推迟，倒是有的。
而且，有一个规律。
推迟得越久，灵潮就越强，出现的灵体活尸，也越多越强。
第六百零五章 人总是喜欢调和折中
小镇并不算繁荣。
在机械化不断发展的这个时代还依靠狩猎为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在这个小镇上，一大半的人都是依靠伐木和狩猎为生。
聪明一点的，会去捕捉乃至驯养一些城市里富豪们会喜欢的宠物动物送去售卖乃至饲养。
不过也极少，毕竟，能够捕捉到和能够有门路卖给那些富豪贵族可是两回事。
亚特只是转了一圈，很快就理解了这个小镇的状况。
一个外来者，就算他以游行商人，在天朝被称为“行脚商”或者说“货郎”的身份进入，在表示身份，说明想要买一些只有这个地方才有的特殊货物之后，很快得到了一些人略带兴奋的问询，但想要快速了解状况，并不是那么方便。
但是......
他可是“守墓人”。
告别了几个自家饲养一些畜禽的农户后，亚戈向着当地人告诉他的小商店位置走去。
不过.....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几条小巷里，一群地痞流氓，一群自诩“街头帮派”、自诩“黑帮成员”的年轻人们，正聚集在一起。
和那这污水横流的泥泞大街相比，这里显得更加阴暗，低矮的房屋阴影让他们显得更加阴暗。
“那可是头肥羊。”
瞥了一眼亚戈走去的方向，那个为首的年轻人沉声道：
“我之前听见了，那外来人是来收购特、特本产.....”
“特产。”旁边一人小声嘀咕道。
“废话，用你说！”并没有读过书的年轻人有些恼怒地低吼一声，“那个外来人是来收购特产的，身上肯定有钱！”
“老大，准备怎么动手？”
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想应该什么时候，怎么动手。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打劫然后杀死外地人。
只要做得小心一些，抢到东西之后把人杀了，弄到镇外去埋了就行。
不被发现，就没什么问题。
好吃懒做逞凶斗狠，杀人抢钱这种事情他们干得多了。
这种一个人来镇上的有钱人，杀了埋不是简简单单。
“他是准确去哪里？”
为首的年轻人问了一句。
另一个人想了想：“前面我听到说是要去阿奇博德家附近的商店。”
“阿奇博德......”
闻言，年轻人不由得咬了咬牙。
这小镇上，他没有什么害怕的人。
整个小镇里，总共就三个警探。
而其中的两个，被那阿奇博德家雇佣，还雇了一群伤患的伐木工作为保镖，虽然那些老东西都是残废，但是一个比一个狠，之前他第一次惹上那阿奇博德家派出的德利，就被一个老残废用伐木斧剁掉了手掌，后来还被关进小镇警署的拘留室里，出来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他们这群人是自诩黑帮，阿奇博德家那里，他们也一点都不敢惹。
不过还好的是，阿奇博德那边的老残废和那些警探，都不会也没有什么力气来找他们麻烦，他们一直也做得干净，就算被询问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犯事。
为首的年轻人思索了片刻：
“等下你找他说，说阿哥丘街那边有特产。”
“阿哥丘街？那里有什么特产。”那手下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哪里知道，你自己编一个把他骗过去。”
那名手下愁眉苦脸道：
“怎么编啊......”
“我不管，赶紧去！”为首的年轻人对着那手下就是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那手下愁眉苦脸地从地上爬起，拍干净身上的泥土，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小巷。
而其他几人里，有一人问道：
“在阿哥丘街那边动手吗？”
阿哥丘街，是小镇最初的街道，最初的猎人伐木者都是在阿哥丘街那边建起住所，后面慢慢扩大到村庄、小镇的。
不过，现在，那边已经相当破落，基本没什么人住了。
杀人抢东西的话，的确是那边比较合适。
有一次，他们甚至打算就在那里埋尸体，不过，后来被一个经常出入镇边上，那墓地附近的破落教堂的人抓到，警告了一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人真的不好惹。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几人最近越来越少去阿哥丘那边，尽量不靠近那教堂。
至于为首的年轻人，他对于当时那人用的理由却是没什么怀疑。
他有个朋友跟着那阿奇博德混，去过都特里，去瓦威，去过东陆，说无论是卡特西亚还是各个教会，都明令禁止私自埋尸，尸体必须埋入各个墓园，不埋入教堂的墓园，也必须埋到镇外的公共墓园那边去。
不然，被抓到了，会被罚得很惨，罚得甚至比杀人还重。
从那家伙嘴里听说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为什么乱埋比起杀人罚得还重。
知道自己这几个手下是在担心那次见到的那个，住在教堂的老家伙之后，年轻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用管太多，我们先去，你把那家伙带过去，我们抢了钱杀掉，然后拖到镇外.....的墓园附近去埋了就行。”
听到“墓园”，那几个手下不由得抖了抖。
他们这群人干各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经常会选晚上的时候，有时候不小心就会遇见一些诡异的事情。
他们虽然不太相信，但也不喜欢靠近那最容易出现诡异事情的墓园。
他们之前的，这个小镇上的“黑帮”的“老大”，就是带人劫杀了几个人之后，半夜去墓园埋人，结果就没回来。
一名手下小心翼翼道：
“真，真要去墓园埋？”
看到几人的眼里几乎都明晃晃地写着“害怕”，那为首的年轻人也不由得脸色一僵：
“把尸体拖到附近扔了马上就回来。”
听到这句话，几人还是有些犹疑，不过比起前面要挖坑埋，只是丢尸体的话，显然不需要费多长时间，直接离开就行。
“还在怕什么！不干就没钱分！”年轻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口，最后也都点头同意。
但显然不是因为不怕了，而是因为没钱分。
又简单讨论了一下，几人就立刻赶往阿哥丘。
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一具长得像人又像虫蛇，披着灰衣灰帽，全身宛如稻草一般的怪物，就这样攀附在他们刚才所在位置的墙体，注视着他们离去。
等待他们消失，怪物张了张口，吐出一句无声的呢喃：
“拆房开天窗，话术还行，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没有人能看得到，那对空洞无瞳眼眶中，流露的死意。
而刚刚走进商店的亚戈，上浮的视角也扫过了那演技还算不错但在他眼里还是相当蹩脚的跟踪者。
第六百零六章 灵潮终来
伐木小镇，阿哥丘街。
破落的街道上有许多破烂屋子，早年在这里建起屋子的猎人伐木者的后代，如果没死，要么去了都特里，去了城市发展，要么就是继续做猎人或者伐木者，哦，不，伐木工——
阿奇博德伐木场的伐木工。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少数几间屋子的前后还有人。
此时，他们的目光都半是害怕半是怜悯又夹带着某种诡异的兴奋，望着刚才那几个人走进的屋子。
他们知道，又有人要死了，要死在那间屋子里。
但他们不敢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的理由，更没有能力顶得住后面来自那群人的报复。
甚至......
他们很乐意看到那些人被抢被杀。
异常贫困的他们，对于有人过得比他们好这件事，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嫉妒乃至怨恨——
凭什么比我们过得好。
这原本应该潜藏在心中的恶意，在一次次目视犯罪却无惩罚的过程中，慢慢浮上心头。
苦难永远不能成为对无辜者施害的正当理由？
无辜？那又怎么样？
我们难道不无辜？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就要贫穷？
人，总是会为自己的恶行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但他们永远不会去想，如果他们以这个作为理由——
自己受了苦难，所以就算对其他无辜者犯罪，也是正当的，可以作为理由。
那么，“受到苦难”，就会变成正当的。
这些犯罪者受到的苦难，受到的压迫欺凌，就是理所应当的。
原本，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应该知道一码归一码，就算一个人是犯罪者，但他没犯罪的时候，被别人迫害压迫，就是错误的，不应该被压迫。
而一个人就算被压迫被欺凌，对欺凌者压迫者，他的攻击是正当的反击，但如果他的手伸向了其他的无辜者，这就是犯罪，是毫无疑问的错误。
这些施以恶行的犯罪者总喜欢拿自己受到的苦难来当自己犯罪的挡箭牌，甚至用什么别人犯罪没有被抓，为什么抓我这种理由，甚至说成“为什么别人可以犯罪，我不可以”，把“犯罪”正当化。
犯罪没有被抓到，是警方的责任，并不代表这件事是正当的，通过这种手段来偷换概念，让自己的犯罪恶行为正当化，却又觉得自己的受到的苦难是不应该的，这就是所谓的双标。
如果认为犯罪是正当的，那么自己受到犯罪者压迫欺凌就应该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他自己再去犯罪，也是理念行为一致的。
就算“犯罪是正当”的这个理由不被人接受，也是言行一致。
可惜，对他人一个标准，对自己一个标准，双重标准的人非常多。
双重标准的犯罪者更是不少。
以双重标准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对于自己遭受的苦难愤愤不平，但甚至期盼他人遭受厄难，自己则幸灾乐祸。
遭受了苦难，对于施害者的幸灾乐祸是报复，对于无辜者，那就是恶性的。
留在阿哥丘街的人们，在这种双标的恶性心理中，注视着那间屋子。
甚至，他们也在期盼自己能够成为施害者的一员，成为得利者的一员。
但是，没有人知道，一道无形的身影，正在逐渐靠近。
......
屋中。
那几个年轻人正拎着准备好的武器和绳子。
那些有钱人肯定会想要用钱或者各种东西作为交换。
他们并不介意自己能够分到的钱更多一些。
但是，他们并不会把人放走。
他们并不知道，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也不能肯定对方会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虽然他们甚至敢打小镇警探的主意，但是在这之上，对于阿奇博德家的那些人，几人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在绝不放走对方的情况下，尽可能地拿到更多的钱。
听到“老大”告诉他们的，那个商人可能拥有的财富，他们甚至都已经想到自己能够拿到多少钱，够不够去都特里的赌场里玩一玩的画面。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三只似人似虫蛇的怪物，正攀附在屋内的墙体天花板之上，以空洞无瞳的眼眶，默默地注视着三人。
而在房门忽然打开的瞬间，三只怪物扑了下来，还沉浸在房门打开的惊疑中的三人，意识齐齐陷入了黑暗。
进入屋子的亚戈，目光淡漠地转向了那为首的年轻人，然后，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对方身上。
缄默仪葬！
由生转死，年轻人身上的生命力快速消散。
随即，那原本被体内的生命力拘束或者说保护的灵雾，失去了庇护。
而亚戈，没有犹疑地低身触碰尸体——
无穷无尽的雾气涌现。
一片片记忆迷雾，在亚戈提灯般幽光的照耀下，尽数展现在他眼前。
.......
下午时分，接近夜幕将近的时候，一辆马车进入了小镇，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之前。
一个光头壮汉，提着一个提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小镇边缘教堂的方向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进入了旅馆。
不过，就在踏入旅馆的刹那，他不由得瞪了瞪眼睛：
“来了？”
......
小镇边缘，墓园旁边，雾中圣殿，迷雾教堂之中，所有雾中骑士这个小队的非凡者，都聚集在了一起。
以那小队长，以那无名骑士为首，迷雾圣殿的非凡者们，正聚集在教堂前，紧张地注视着逐渐涌现的雾气。
迷蒙的大雾，带着水汽，带着阴冷，带着难以承受的压力，逼得他们收敛灵感，不敢外放灵雾。
.......
同一时间，以千面人的能力直接映射了那流氓青年形貌的亚戈，也有些愕然地望着那涌起的大雾。
灵潮，来了。
而且，带着比起以往更加强大，更加可怖的强烈灵潮。
就算他是中序列的非凡者，也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外放灵雾灵感。
原本，灵潮到来时，中序列的非凡者，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扛着灵潮压力外放些许灵雾作触摸灵感的，但是现在......
亚戈眯起了眼睛。
或许，可以借一下势？
亚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第六百零七章 索尔兹
漫天大雾涌来，所有的非凡者都不由得一阵惊诧。
雾中圣殿，雾中骑士小队的非凡者们，紧张地观察了一阵之后，骇然地发现一件事——
这一次的灵潮，灵雾的浓度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
中年人望着街上那些陷入迷惘中的男女，不由得神情一紧。
作为这个伐木小镇中雾中圣殿小队的队长，他在这个小镇呆了六七年的时间，对于很多人的状况他都清楚。
非凡者并不是无门槛的。
的确，进入任何一个途径，只需要有魔药就可以。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其他的影响因素。
灵感、意志.......
灵感越强的人，越容易掌控序列的力量，掌控能力，在晋升的时候，也越容易，但是，伴随而来的，是越容易失控。
意志越强的人，精神越强大的人，使用序列力量耗尽或者踏入下一个序列的时候，失控的可能性越小，但是，踏入下一个序列、掌握能力的难度就越高。
雾中圣殿的非凡者们，和其他教会有些不大一样。
虽然他们和其他教会一样，同样承担着保护人类聚集地的责任，但是，和其他教会不一样，他们知道更多的事情。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们只要踏入这个途径，进入雾中圣殿，就会自然而然地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很多秘密。
而他，索尔兹，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但是，他知道的事情却更多更多。
自从......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的方向，自从，他找到那盏奇怪的提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源源不断地知道了各种事情。
比如......祈祷可以稳定自我，避免失控。
比如......为什么要保护人类聚集地，或者说保护信徒。
比如......祈祷和保护信徒之间的关系。
比如......提灯兄弟会的真实身份。
比如......幻影界的正身。
比如......神明的居所。
虽然他只知道些许的部分，但毫无疑问，这种生而知之的感觉让他迷醉。
踏入这个序列，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只需要一步步迈进成长，就能够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隐秘。
这种诡异而奇妙的感觉中，却有一个代价——
秘密。
这些隐秘的知识，这些隐秘的事物，他们必须保守秘密，让其作为“秘密”存在，而不能告诉他人，更不能够宣传扩散。
为什么？
生命的危机。
索尔兹默默地摸着胸口。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些随着他踏入下一个序列，随着他逐渐契合序列的要求而慢慢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关乎于他的生命。
如果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就会受创，乃至于死亡。
他们不能，也不应该干涉其他。
除却保护信徒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应该远离，都应该旁观。
或者说，最好是旁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导致他们作为生命维护的秘密泄露。
实质上，他感觉，保护信徒，保护人类聚集地也是一种错误。
正确的做法，是在踏入这个序列之后，远离一切争端，远离一切乱象，默默地做一个旁观者，默默观察一切。
做得越多，对他们来说，就越不好。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无法以祈祷维系自我，他的自我意志，他的人格，或许会因此丢失，成为一个旁观一切，就算是死亡也不干涉外物的冷漠观察者。
甚至，他还有一种更荒谬的感觉——
知晓秘密的自己死去，才是最好的，能够守住秘密的方式。
但是，他又隐隐地察觉到，那盏提灯，那盏诡异的提灯，内部似乎潜藏着什么东西。
他隐隐地察觉到，那盏提灯本身，或者有什么人在通过那盏提灯试图诱导他做些什么。
在这种诡异的感觉中，他逐渐远离，逐渐减少甚至完全不接触那盏提灯。
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是，那盏提灯背后的人，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对他进行干涉，或者说......那盏提灯背后的人，所使用的力量，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
但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惊怖。
因为，这代表着，至少有两种势力或者两个可能是敌对关系的隐秘存在那提灯的背后，试图影响他。
索尔兹越发忌惮，也越发不敢触碰那在一开始给他一种能够依靠其变强，依靠其一步步走向序列顶端感觉的提灯。
神秘物？
是的，毫无疑问，这东西是神秘物，但是，索尔兹也知道，它和自己所遇到的，甚至他所知道的所有神秘物都不一样。
这拖延许久才来的灵潮，甚至让索尔兹有种猜想——
这拖延许久才来的灵潮，可能和提灯有关。
也和在瓦威市发生的剧变有关。
自从触碰到那盏提灯之后，自从踏入这个序列之后，随着他一步步掌握神秘的力量之后，他得到了一种本能。
他能够隐约地察觉到任何事物背后的、不为人知的事情的大小和多少的程度。
他知道，这是属于迷雾途径的本能，而且，不是他现在作为低序列非凡者，甚至都不是中序列非凡者能够得到的本能。
但是，他的本能，在那提灯面前，却是失效了一般，感觉不到那提灯之后的隐秘的多少、大小。
这更让他惊怖。
因为，这并不可能是那提灯背后没有任何隐秘，而是相反，其背后的隐秘大到超出他的感知，或者说，有什么手段能够隐藏这一切。
索尔兹的心情很复杂。
他很想查清楚这一切，但是，去查这一切的行动，本身就会暴露他的秘密。
他的想法和他油然而生的本能，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对抗着，让他几乎没有余力去管顾其他事情。
序列8.......
在刚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他本就应该完成掌握，晋升下一序列了。
然而现在......
望着这铺天盖地的灵潮，索尔兹的神色愈发复杂。
先去墓园守着再说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刚刚派出去的，负责在小镇里巡逻的两人小组，突然赶了回来：
“队长，发现了几个灵体在镇里游荡。”
闻言，索尔兹神色一变。
第六百零八章 无头骑士
旅馆之前，奥德克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的雾气。
他当然不傻，他并不认为这个小镇的居民都是非凡者。
那一群群普通人观察到灵雾的情况，推迟了许久的灵潮......
这一次灵潮中蕴含的灵雾的浓郁程度，极其可怖。
连普通人那孱弱的灵感都能够察觉到的灵潮，奥德克没有见过，但是他深知，这次灵潮定然比以往的灵潮凶险，一倍两倍五倍十倍？
以往遇上灵潮，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都特里。
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来到了这个根本没几个非凡者的小镇。
或许......因为人少，会安全许多？
他不禁冒出这样的妄想来。
但是，妄想归妄想，奥德克的神情也是极其戒备。
他扫视四周一圈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现在还没到晚上。先休息，准备一下......”
灵潮到了晚上，到了灰月出现之后，才到最盛期。
但是，当他放下手中箱子，拿出那些原本准备用于和那个居住在幻影界的“魔女”交换的物品时，却忽地发现，右侧不远处，一片灵雾卷动而起......
随即，一个朦胧的人形轮廓，浮现而出。
“怎么可能！”奥德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
同样的景象，在这个小镇的各个地方发生着，一个又一个灵体浮现而出。
就连迷雾教堂之前，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灵体。
本想赶往旁侧墓园的索尔兹，脸色再变：
“去取出‘7-03’和‘8-27’、‘8-11’，去墓园！我来清除这些灵体！”
索尔兹没有丝毫犹疑，向着几个属下下了命令，去取出那几件能够控制的、能够帮助战斗的神秘物。
“是！”在浓郁灵雾压制下无法开启灵视却能够看到灵体，这种状况也让几人知道情况紧急，墓园之中如果发生什么异变，就糟糕了，搞不好整个小镇都要完蛋。
索尔兹目光扫过那四具刚刚浮现，刚刚凝聚成形的灵体，后退一步，身上色彩尽失，整个人化为透明融入了雾气之中。
而下一瞬，一柄短剑在离他刚才所在位置的那个灵体的头部斩下滑落，卷动着灵雾，直接将整具灵体斩成两段。
神秘物。
他手中的短剑，也是一个神秘物。
在预定的灵潮到来时间开始，他每天都警戒着，每天都携带着神秘物巡逻。
在他以同样的手段斩杀了三只灵体，斩向第四只的时候，他手中，刚才那斩杀灵体的利刃，在斩中第四只灵体，自上而下劈出的时候，那匕首却是穿过了那灵体的身躯......
不好！
灵潮到来之时，不仅仅是非凡者的灵感被压制、不得外放灵雾，不用特殊手段保护的神秘物，很有可能会在灵潮冲刷中变成普通物品。
索尔兹更清楚，那是神秘物中的神秘被灵潮带走了。
而那像是流浪汉一般的灵体，也在他手中利刃划过时，猛地扭过头来——
身体没有转动，只有头部扭转而来。
高度凝聚，几乎等同于实质的灵体，展现这样的变化，让人不由得一惊。
而下一瞬，这灵体的背部位置猛地撕开了一张大嘴，宛如兽口一般向着索尔兹咬来。
惊诧中，索尔兹的身形急退，再度隐没在浓郁至极的雾气中。
而那人形身体对折形成的怪异兽首，猛地转向四周，似乎在寻找索尔兹的位置。
通过无名骑士的手段隐匿在灵雾中的索尔兹，一边慢慢拉开身形，一边向着教堂移动过去，神情紧张无比。
迷雾途径低序列的时候，不依靠其他事物，并没有什么能够攻击灵体的手段。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听到了一声诡异无比的嘶鸣——
仿佛悲鸣又似乎不带有什么意义的叫声。
鸦鸣。
索尔兹听到了一声声凄厉嘶哑的鸦鸣声。
而下一刻，隐匿在雾气中的他，看见远处的雾气中，缓缓地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而随着那轮廓逐渐浮现，索尔兹的心神不由得紧绷起来。
隐约浮现的轮廓中，索尔兹看到了一个骑着高大马匹的骑士。
随着那身影逐步靠近，索尔兹也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身着银黑色铠甲的高大身影，那残破的银黑色的铠甲之上，上面满是各种尖刺，但有不少已经断裂，而那铠甲之上，还缠绕着数条锁链。
仿佛刚刚从战争中归来。
但是，最关键的是.......
那魁梧高大的银黑色铠甲之上，并没有头颅。
对方座下的黑马，赫然也是一只没有头颅的战马，同样披着类似的残破铠甲，那黑马的身形模糊，隐约间仿佛无数黑雾在流转。
而在对方的手中，一柄上尖下粗的圆锥形银黑色骑士枪，被那无首的骑士紧握着。
一只又一只，数十只身形残破，隐约能够见到骨骼的乌鸦，围绕着那无头骑士上下翻飞，甚至落在马身或者那无头骑士的肩甲上。
在索尔兹心中惊惧，沉默而紧张地后退时，他赫然看见那围绕那无头骑士上下翻飞的乌鸦参差不齐地发出错乱嘶哑的鸦鸣——
下一刻，那无首的骑士座下的无头黑马马蹄连踏，向着刚才剩下的灵体发动了冲锋。
那灵体仿佛野兽般嘶吼了一声，也向着那无头骑士发动对冲，但是，那略有残破的骑士枪，直接贯穿了那灵体的身躯。
没有丝毫音声，他甚至没有看到任何停顿，那无头骑士与黑马就冲散了那灵体破碎的身躯，消失在雾中。
只有那隐隐约约的嘶哑鸦鸣声，让他记住了那无头骑士的强大力量。
隐没在雾气中的索尔兹，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
这柄短剑能够斩杀神秘物，但是，绝对做不到一击击溃，更不可能做到没有丝毫停顿般地带着他贯穿一具灵体。
而且，如果索尔兹没有看错的话.......
刚才，在那骑士枪刺出的时候，他看到周围的灵雾卷动，仿佛漩涡一般，隐隐约约形成了一柄更加巨大的长枪。
那个无头骑士，是什么？
非凡者？
神秘物？
灵骸？
灵体？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从幻影界中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