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巫师与使徒
塔女士并没有在废墟圣殿呆太长时间，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亚戈一个人。
而对于塔女士说自己是“使徒的幻影”的事情，亚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对于塔女士的身份，一直猜测是“巫师”。
与教会势力敌对的巫师。
但是.....
但是，对于“巫师”到底是什么人，亚戈实质上也并不清楚。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巫师”的准确概念。
在前世，中文里的“巫师”的广义，就是“使用魔法术的人”。
但是，作为专门研究宗教、民俗传说的他来说，巫师往往是和“恶魔”、“神灵”、“死亡”连在一起的。
在天朝里，“巫师”，实际上就是指原始社会中祭祀鬼神的祭祀者，所谓“巫术”的源头，
在商殷之前，专门负责办理丧葬事务的神职人员，这些人就是早期的儒，或者称为巫师、术士。
在天朝，外界驳来物会以本地就有的词语进行贴近解释的惯例。
就算这个和《巫师序列》似乎有关联的世界，没有东方背景相关联，“巫师”也是一个和“神灵”有关的词语。
在基du教传入欧洲之前，各类“万灵崇拜”的宗教的神职人员，就是所谓的“巫师”。
前世，全世界各地最原始的崇拜基本都是万灵崇拜，其中一部分万灵和逝去的人类灵糅合，逐渐转向祖宗崇拜，一部分则万灵人格化，传说化，发展成多神教。
这些巫祭神职人员，往往宣称自己能够沟通万灵、沟通神灵，知天知地知命。
德鲁伊、萨满这类，就是最典型的“巫师”。
不过，现如今中最为人熟知的巫师形象，还是在基du教传播到欧洲之后才形成了。
就和基du教的前身犹tai教一样，这类一神教往往会把其他文明崇拜打成“恶魔”，信仰恶魔的人，自然会被作为宗教敌人打击。
迦南地区的多神信仰被塑造成众多魔神，欧洲地区的多神信仰也同样如此。
各类原始的德鲁伊和萨满，往往会被基du教，也就是天zhu教和东zheng教这些的信徒视为敌人。
这些万灵教和多神教的祭祀，也就会被扣上“信仰恶魔”的帽子。
这一点，从“男巫”、“女巫”们往往都和恶魔相关联就可以看出。
当然，他们有一个统合的称呼，叫做——
“魔法师”。
比起“巫师”这个更偏向于“巫医祭祀”的形象，“魔法师”在前世他所处的时代，这种“使用法术的人”的形象更为人熟知。
“巫师”是从万灵、多神信仰中发展出的统合概念，而在基du信仰迁入欧洲的时候，“男巫女巫”的具体概念形成。
而“魔法师”这个概念，也是和“恶魔”、“魔神”关联密切的概念，和“巫师”的形象也有很大关联。
有说是从迦南地区，从埃及地区被基du教恶魔化的神职人员形象发展过来的，也有说是从“巫师”的形象中发展出来的。
但总之，“巫师”这个词，在亚戈的印象中，和“神明”基本脱不了干系。
“塔女士”是“巫师”和是“使徒”，在他的理解之中，并不冲突。
反而，给与了他很多的联想。
因为“使徒”这个词，是来自于犹tai教、基督教的概念。
“巫师”是多神教的神职人员概念。
“使徒”则是一神教的神职人员概念。
使徒的幻影？
巫师？
这个废墟圣殿，被“塔女士”称为“星辰回廊”。
而之前，他在狄璐德市的时候，从艾尔莎那里听说过一个已经回归虚无的神明。
“虚幻与现实之环，遨游幻梦的久远之光，无尽群星之主——”
“星辰之蛇”
“星辰回廊”这个名字，他在听到的时候，就联想到了这位已经回归虚无的“星辰之蛇”。
“塔”女士是“使徒”的话，是谁的使徒？
已经回归虚无的旧神，“星辰之蛇”的使徒吗？
“星辰之蛇”和蓝血氏族中的“星辰氏族”的关系又是什么？
塔女士和“黑钟教会”的关系又是什么？
亚戈并不清楚。
他甚至都无法确定“塔”女士的目的。
建立一个组织，建立一个教会式的组织，是为了什么？
为了......星辰之蛇的再诞？
山德尔大叔教导他的知识，他还没有忘记。
神明会回归虚无，但也会再度诞生，以新的“职责”，新的“权柄”重临无垠深空。
尽管这个说法本身也有可能是假的，但不失为一个可能。
又或者......
“塔”女士想要成为新的“神明”？
来自前世现代，来自天朝的亚戈，可没有什么“神由天定”的说法，修仙封神的仙神观，让亚戈从来就没有觉得人不能够成为神的想法。
这是从幻想角度，从现实意义角度，天朝是先祖崇拜的国家，先祖成神本来就是天朝文化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是有现实成分的。
只不过，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各种奇幻力量的。
“塔”女士到底为什么会和他成为“同伴”呢？
尽管有可能只是暂时的同伴，他也不能够肯定“塔”女士会对他一直友好，但是至少现在，两人应该是在一定程度上具备相同的利害关系的。
看着左手的银钥匙和右手的音乐盒，亚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想法。
等一下......
成神？
邪神？
黑钟教会？
教会都和黑钟教会为敌？
见识过前世各类作品瑰丽幻想的亚戈，脑海中一个奇怪想法冒了出来。
该不会......
黑钟教会，掌握了成神的手段吧？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半点实质性证据的幻想，但是，这个想法浮现的瞬间，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手中那雕刻着星辰的银钥匙和黑色外壳的音乐盒的视线，变得凝重起来。
假如说，是假如哦。
如果说这个猜想成立的话，那么，巫师的“工具”，他的看门人面具，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巫师的“工具”，和“成神”，有什么关联？
之前他遇上的那些，争夺面具的人，对于这些消息，也是知晓的吗？
第四百六十章 丝网中的风暴
物质世界，阿拉贝拉东南方向海域。
一位佩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轻轻地拨动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笑脸颠倒为哭脸，男人的身形直接消失在了镜面之前。
幻影界，阿拉贝拉东南。
和其他的地区相当不同，阿拉贝拉的幻影界中，绝大多数地区都相当规整。
除却下城。
破败的城市建筑和自然景观糅合在一起，形成了奇诡的景象。
而在这样的景象之中，一位戴着哭脸面具的男人，从一间破败房屋之中走出。
但是，他刚刚迈出第一步，下一瞬就停下了脚步，缩回了脚。
因为.....
一群穿着白袍，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铁面、口罩或镣铐之类束缚用刑具的男女，正在向着幻影界阿拉贝拉下城的中心地带前进。
而在这些男女之首，是一位佩戴着三角铁面的白袍男人。
“叛逆战车？”
看着那个男人，哭面男面具下的面容，变得凝重起来：
“秘密法庭怎么拿到了‘叛逆战车’？”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随着灵雾的激荡而出现在幻影界之中。
那一个个人影的身后，是数以百计的、由铜黄金属组合出的构装机械。
神秘构装体。
作为战斗力最强大的教会，拥有无数能够稳定利用的构装体。
并且.....
随着一声巨响，一具足有二十多米高，仅仅是半只脚掌就比旁侧只有三四米的两层建筑要高的巨型构装机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虽然大概呈现出四足兽形，但是它的形体和现如今存在的各种兽类都不一致。
那全身上下有着数百个炮管的、宛如堡垒又如巨兽般的战争机械，在齿轮、飞轮、连杆、活塞的动作中，在阀门不断转动喷涌出蒸汽的景象中，一个个炮管转向了地面上的白袍人。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响起。
没有交流，没有辨识，阿拉贝拉是蒸汽教会的据点，这个巨大的工业国度，已经显示出了它的态度。
并且，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那数百个炮管之中，有数十个，将炮管口，转向了他的位置。
不，不是错觉。
轰！！！
一颗颗铜黄色的金属炮弹，伴随着火光，从炮口中射出。
并且，那一个个金属“炮弹”，在飞向他的空中，不断改变形体。
是构装体！
是神秘构装体！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哭面男立刻选择退避。
自己，被发现了。
......
阿拉贝拉上城，中部。
正闭着右眼，手里拿着工具，修理自己以黄铜制作的义眼的亚休恩，忽然愣住了。
在他的右手边，一枚规整的、上侧银白，下侧灰黑的齿轮，正躺在桌子上。
似乎察觉到什么的亚休恩，没有犹豫，他直接拿起了那枚上白下黑的齿轮。
下一秒，齿轮瞬间变成了一枚单片眼镜，在他卡上左眼的瞬间，桌面上的义眼就以极其快速规整的方式将碎片补合起来，原本铜黄色的，有着金属质感的义眼，很快就重组成一颗完整的、彷如血肉人眼一般的外表。
不过，后侧还是铜黄色的齿轮。
拿起义眼，亚休恩睁开了空荡荡的、内部有着金属齿轮边角转动的眼眶，将义眼镶嵌进去，然后，将左眼的单片眼镜转移到右眼之上卡好。
随后，他才站了起来，从旁边的金属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咖啡色礼帽和大衣穿戴上，举重若轻地提起了放在一旁的沉重金属箱，走出了工坊。
在路面上一辆辆奇形怪状的蒸汽机械在路人们见怪不怪的眼神中移动的同时，他向着教会的方向走去。
但是，他并没有去往教会，而是进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
一位穿着深褐色夹克的青年和一位穿着神色哥特风蛋糕裙的少女，正在店内等着他。
“你终于来了，亚休恩先生。”
深褐色夹克的青年露出了笑容：
“看来你已经晋升了‘同律机关’？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继续探索幻影界？”
而亚休恩则是冷冷地看着他身边的少女：
“教会可能已经知道了你们在阿拉贝拉，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尽快离开。”
这句话，让青年不由得看向了旁侧人偶般的少女。
少女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虽然对方还不一定知道我们是谁，但是我们需要尽快撤离。”
说完，少女看向了亚休恩：
“那么，亚休恩阁下，你现在是要？”
“调任司铎。”
亚休恩冷淡回应：
“到兰苏王国担任司铎。”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这间只有两人的店铺。
而青年和少女也对视了一眼，很快就开始收拾行李。
.......
幻影界。
一处倒塌的、巨大的、宛如城市般的城堡之内。
无数宛如监牢般的高塔，耸立在这座破败的城池之中。
一位看上去相当普通的青年，正在幻影界缓慢移动着。
从他的身体中，一条又一条灰白色的细丝分离而出，形成了一个有一个和他外貌仿佛的人偶。
人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仿佛蜘蛛一般沿着概率之线爬动着。
而青年自己，则是拿着一份文稿。
他的胸口，别着一枚奇异的纹章。
规整而异形的文字，被他一个个扫入眼眸。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具人偶忽地触碰这座破败城市最中心的白色高塔上的一条概率之线。
和沿着其他概率之线爬动时完全没有任何触动概率之线的情况不一样，这具概率人偶触动到这条线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风暴席卷而来。
触碰了概率之线的人偶，立刻被那风暴摧毁。
而且，风暴，正沿着概率之线，向着本体的青年席卷而来。
尽管没有提前意识到，但是，那风暴的出现，青年已经发现了。
发现的瞬间，他神情一紧，立刻切断了位于自己前方的，位于风暴方向的所有连接概率人偶的线条。
在惨烈的风暴过后，几乎半个城市被毁灭，但是青年没有受损。
然而.....
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一具人偶，出现在他的身前。
不，不是一具人偶。
那是由一具具奇形怪状的人偶拼合而成的巨大柱状物，仅仅映入青年视野的，就有上前上万具形体不一的人偶。
并且，不只是一根巨柱。
一、二、三、四......
当第四条由无数人偶拼合而成的巨柱出现的瞬间，青年也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蛛足。
在第四条蛛足出现的时候，无数的圆形眼球，浮现而出。
“命运编织者！”
绝望浮现的瞬间，巨柱般的蛛足抬起，拉扯出一面覆盖了天空的巨大蛛网，向着他盖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入死神群岛
从废墟圣殿跳回到红蔷薇市的亚戈，并没有立刻准备推动捡骨师的神秘进行认知契合。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物品。
那本奇怪的无字书。
那本《圣约瑟》。
咖啡馆中，用捡骨师的力量牵连看门人面具，唤出了迪克劳斯的幻影后，他直接让迪克劳斯自己负责处理艺术家基金会的事情后，然后开始研究起那本《圣约瑟》。
在知晓“校准器”这个带着些许科技感的称呼后，他也有些怀疑这本怪书是不是也是一个“校准器”。
但是，没有结果。
除了那根和自己连在一起，以他的力量无法切断或转移的概率之线外，他得不到任何的线索。
修格因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
“塔”女士的话......
在摸清“塔”女士的身份前，亚戈并不愿意把什么事情都和“塔”女士说明。
而且，他得再去一趟死神群岛，去一趟克伦威尔家。
因为......
“虽然校准器已经没用了，克伦威尔家也已经没落，但是，如果能够拉拢的话，你可以试试。”
“塔”女士告诉他的话。
刚去克伦威尔家偷了东西，然后又去拉拢人家？
亚戈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但是......
没办法，这事情他还是得去做。
不过，方法很简单。
“你只需要以看门人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好，当然，你的手段可以再狠一点，用看门人面具把他们的存在夺取。”
“对于蓝血者来说，上位对于下位，是有绝对的统治力的。”
回想着从“塔”女士口中听到的这句话，他又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的猜想，审视起了那颗嵌在面具内部的宝石。
纯血......
宝石......
.......
死神群岛。
北部海崖的破败古堡之上。
克伦威尔夫人因为刚才的事情，正不断地翻找各种资料，试图搞清楚那个音乐盒的来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盗走音乐盒？音乐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人要特意盗走音乐盒？
从对方的一系列行动来看，对方如果不是没有敌意，就是实力不足，无法和她正面对抗，所以选择盗走物品......
但是那个音乐盒到底是什么？
克伦威尔夫人的目光掠过一本又一本书。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不是这个房门，而是城堡大门。
眉头一皱，克伦威尔夫人那虚幻的身躯从地板穿过，直接来到了一层。
但是，在她来到大门前时，却只看见一个身材还算高大的青年......
身着银灰色的单排扣晨礼服，头上顶着银灰色的礼帽，脸上还戴着纯白无孔的面具。
是活人。
而且.....
对生机做出判断后，克伦威尔夫人眯起了眼睛，对方的身躯上隐隐扩散的灵雾，是普通的灰色.....
不是罗卡佩尔家的灵雾颜色，也没有死之秘光。
但是，这人是从哪里来1？
死神群岛上，除却幽灵和死尸之外，就只有罗卡佩尔和克伦威尔家的人了。
她眯着眼睛：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午安，克伦威尔夫人。”
男人摘下礼帽，礼仪备至：
“我来自‘鸦巢’，您可以称呼我为银鸦。”
说话间，伴随着灵雾流动，一只灰黑羽毛的乌鸦出现在男人的肩膀上。
灵骸幻影？不，物质化了，是非凡生物，难道说是......
浮现出另一个猜想后，克伦威尔夫人否决了自己的第一道判断，秉着谨慎，她礼貌回应：
“‘银鸦’阁下，您来克伦威尔古堡，是为了什么？”
直入正题吗？
亚戈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也直来直往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克伦威尔家族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鸦巢’呢？”
“鸦巢？”
亚戈的话，让克伦威尔夫人不由有些愣神。
鸦巢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组织。
别说是让克伦威尔家族了，就算以个人的身份，都没有人会选择加入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组织吧？
但是，她也需要了解一下这个突然出现在死神群岛上的不明势力。
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进入死神群岛的？
“你们这个‘鸦巢’，是什么样的势力？”
她选择了一个相当笼统的问题。
而对于亚戈来说，这个问题，也让他相当难办。
他应该怎么回答？
一开始，他想要建立一个情报组织，就是为了替自己收集信息的。
后来，遇上了塔女士，和对方达成约定，他才决定把这个“鸦巢”扩大为教会式的组织。
目的扩展为收集巫师的工具和扩大影响。
顺带，因为“塔”女士说黑钟教会和现如今的教会为敌，他也需要搞个势力出来应对，如果能够发展到对抗教会自然最好，虽然大概是做不到的，毕竟教会头上可是有真神。
但是，现在，他要拉人入伙，那应该怎么样以什么为目的？
“为了收集巫师的工具”。
且不说“巫师”的相关事情很敏感，他根本不能够把这事挑明，再说了，收集巫师工具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为了寻找失落的历史？
亚戈忽然想到了那份倒置书信里的“黑钟学会”的主旨。
不，还是不要这么说了。
“失落历史”这件事，就算从字面上听起来，也不是一件小事。
“为了......光复蓝血的荣光。”
亚戈仿照贵族同盟，挑了一个没落家族大概会有兴趣的目的。
“光复蓝血的荣光......”
果不其然，这句话，对于克伦威尔夫人还是有些许刺激的。
克伦威尔家族如今的境况和家族书籍中往时的兴盛景象的对比，克伦威尔夫人当然在意。
但是，经历了百多年时光的她，并不是什么能够被一两句话忽悠的天真少女。
看来，只能试试看了。
克伦威尔夫人不为所动的表态，让亚戈选择了解除姿态的覆盖：
“那么，作为诚意——”
下一瞬，在克伦威尔夫人的注视下，他的身躯溃散重组，化为了一袭空洞的黑袍，凌空漂浮。
而在他的脸上，那略带金属质感的鸟嘴面具上，那空洞无物的眼眶，就这样注视着她。
而看到亚戈看门人姿态的瞬间，克伦威尔夫人，瞪大了眼睛。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尸鸦 克伦威尔
一袭漆黑的黑袍，身周没有半点灵雾。
没有给她半点压力，也没有给她任何的感觉。
如果不是看见对方飘在那里，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克伦威尔夫人瞪大了眼睛。
在家族的书籍之中，有一句话。
“死亡，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体停止了行动，停止了思考......”
“......真正的死亡，是不复存在。”
死灵途径的秘光，死之秘光，是存在破坏的体现。
被死之秘光所杀死的目标与其他事物的一切关联，都会终止，从而与其他事物彻底断开一切的联系。
拥有死之秘光的多少，就意味着能够破坏多么强大的存在。
现如今，身为序列5的她，能够控制的死之秘光，最多也只能将她的手臂包裹。
而眼前.....
她不会认错的。
和克伦威尔家水流状的死之秘光虽然不同，但是，那些漆黑丝线，就是死之秘光。
那将全身上下都包裹的死之秘光.......
高序列的非凡生命——
使徒？
低序列为信众。
中序列为眷族。
高序列为使徒。
已经是序列5的克伦威尔夫人，并不觉得自己在晋升序列4之后，会能让死之秘光包裹全身。
而且.....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高序列的非凡者。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高序列的非凡者来到死神群岛？
是巴萨托纳帝国的死亡骑士？
还是死者旅团的黑衣主教？
几个拥有高序列非凡者的组织的名字，浮现在克伦威尔夫人的脑海中。
不过，很快，眼前那袭空洞黑袍，编织重组，变成了一个身形和刚才的青年略有不同的男人。
似乎要年长一些的男人，摸了摸脸上空洞无孔的面具：
“克伦威尔夫人，怎么样？我们‘鸦巢’并没有太多的限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义务，除却保密之外，并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
看着在刚才还处变不惊的克伦威尔夫人那收缩的瞳孔，亚戈出声道：
“不加入，没关系，但如果你们选择了背叛，我想你应该不会怀疑我们的能力。”
恐吓。
和善的相处方式是朋友之间的，但在一个组织，还是一个偏向邪教的隐秘组织中，可不能够太和平。
亚戈的这句话，也让克伦威尔夫人惊醒过来。
身躯幽幻的她，注视着眼前的面具男：
“‘银鸦’阁下，您为什么要克伦威尔加入？”
认识到对方的强大后，克伦威尔夫人自觉地将自己放在了低位，谨慎地发出询问。
“因为泡影地带，因为幻影界。”
亚戈随口编了个还算合适的理由：
“说起来，你不介意把死灵途径各个序列对应的泡影地带的故事告诉我吧？”
看不到面具后的脸，克伦威尔夫人也无法判断对方的神情。
但是.....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她并没有什么犹豫。
克伦威尔家族，在一位高序列非凡者面前，能够有什么筹码？
克伦威尔的圣杯之血？
就算把她和卡林奇的血全部剥离出来，想要帮助一位序列5非凡者晋升序列4的效果也只能说微乎其微。
没落的克伦威尔，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可言了。
而泡影地带对应的故事，对她来说，更不是什么有价值的筹码。
在巴萨托纳帝国以铁蹄踏平死神群岛，歼灭了克伦威尔家族之后，克伦威尔家的一切资料知识，都已经流失了。
原本比克伦威尔家弱势的罗卡佩尔，也直接骑到了克伦威尔家头上。
没有多说什么，克伦威尔夫人沉声道：
“《无声证词》、《安静的宴会》、《海上硝烟》、《最后抵抗》、《死者国度》。”
说出了五个书名后，克伦威尔夫人继续道：
“我只知道这些。”
克伦威尔夫人回答的果断，倒是有些出乎亚戈的预料。
“可以，克伦威尔家主，很愉快和您交谈。”
说着，亚戈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么，请你选一个符合‘鸦巢’称呼的代号。”
闻言，克伦威尔夫人思索了一下，回应道：
“尸鸦。”
正在心中腹诽对方会说“亡鸦”还是“幽灵鸦”之类称呼的亚戈，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面色不变地回应道：
“那么，‘尸鸦’女士，有机会再见。”
摘下礼帽，亚戈脑海中浮现出废墟圣殿的门扉。
下一瞬，亚戈从原地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依然惴惴不安的克伦威尔夫人。
这位来历不明的、自称“银鸦”的男人，让克伦威尔夫人相当不安。
没有留下任何传递消息的手段，她甚至没有多少实感。
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幻觉？
将死神群岛包围的，那涌动的雾海，那名为死亡海的无尽迷雾，正在静止不动的海面上，微微蠕动着。
死神群岛上，一切如常。
......
“相当顺利，爵士。”
回到了咖啡馆的亚戈，对着身旁的修格因，出声道。
“是的，相当顺利。”
修格因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怎么了？爵士？”
发现了修格因的情况，亚戈不由得出声询问。
“不，只是有些不安，感觉不太对。”
修格因回应道。
听到修格因的回答，亚戈也不由得愣了愣。
随即，他开启灵视，打量了一下修格因。
在他开启灵视的时候，忽然发现，似乎，修格因和自己的身上，似乎多出了几条概率之线，连向......天空？
.......
繁华的康戈伯特。
在靠近港口的北部地区，这个港口城市最大的邮局中。
一位年轻人，正笑容满面地对柜台内的女士对话，从邮局里取出了自己的包裹。
离开邮局，返回自己的住所后，年轻人打开包裹。
包裹之中，是一枚古旧的卡特西亚硬币。
......
兰苏王国。
一间博物馆中。
一位老者，慢悠悠地停在了一件展品之前。
展品，是十几枚卡特西亚的古董硬币。
而博物馆介绍员，则笑容满面地对着老者介绍到：
“这是斯图蒙克王朝早期的铸币.......”
对于介绍员的介绍，老者也微笑回应，但是，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铸币上，似乎在怀念什么，又似乎看到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三章 占卜
那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上的概率之线，立刻让亚戈起了警惕。
没有犹豫，他立刻试图用歪曲立项来歪曲概率之线。
但是.....
相当牢固。
是比自己还要强大的非凡者的手段！
不过，很快，这些条概率之线，突然，莫名其妙地绷断了。
亚戈立刻将这件事告知了修格因。
修格因听完，立刻回应道：
“我们被占卜了。断开，应该是对方使用了反占卜的手段抹去痕迹。”
占卜？
能够通过仪式，使用占卜法术的，包括“流浪者”途径、“欺诈师”途径、“潮汐”途径、“蔷薇”途径四个。
蔷薇途径的占卜法术，他是见过的，应该就是那种直接追溯生命的诡异花粉。
潮汐途径的追踪法术，他也从朗费罗的记忆里得知了，是追踪目标的行动，只要彻底停止行动，就可以避免追踪。
“欺诈师”途径.....
据他所知，欺诈师途径并没有教会的存在，应该无法向真神祈求进行占卜法术。
但是，还有一个途径是能够不通过向真神祈求就能够使用占卜法术的——
流浪者途径。
当然，不排除有其他隐秘存在能够实现占卜的手段。
而他......
概率途径的“提线木偶”能够通过不动来躲避占卜，但是身为稻草人的自己，作为获得歪曲概率之线能力的代价，并没有这个能力，最多只能在概率之线连上自己之前，对概率之线进行歪曲从而躲避。
一旦概率之线连上自己，对方的实力又远比自己强，自己就无法通过歪曲的手段躲避。
到底是谁？
是谁在用占卜手段占卜他和修格因？
但不管如何，对方占卜到了他，定然是得到了他和修格因的某些情报。
和修格因对视了一眼，他立刻行动起来，切断了自己和咖啡馆的所有概率之线连接后，用看门人面具覆盖了纳尔森的形象，离开了咖啡馆。
.......
在他离开咖啡馆才不过十分钟，几个男女便随着海潮般的音声，在灵雾的波动中，凭空出现，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咖啡馆中。
“被他逃了！”
为首的男人眯着眼睛，泛着白色的眼眸扫过周围：
“占卜被察觉了？”
“光骑士大人都说了，对方肯定有手段来避免追踪。”
“该死，蓝衣那小子怎么没有拿到更多的线索？”
“行了，我们继续搜查，但是要小心，光骑士大人正在和蔷薇教会的人周旋，我们不能够被抓到。”
“大人说了，趁他现在还弱，必须要杀死他。”
“只希望不要是陷阱，万一是陷阱的话，我们就完蛋了，那可是个老怪物......”
“闭嘴，蠢货。”
.......
兰苏王国。
艾尔莎和阿蒂莱的住所。
一位老者慢悠悠地敲了门。
开门的，是阿蒂莱。
“老师！你回来了？你是去调查王室了？”
她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不，我只是去游览了一下。”
老者露出慈祥的笑意，看向了大门内。
屋内，客厅中，管家范克斯正在照料着灰色鸟笼中的林莺，那调皮的林莺则是在不断上蹦下跳，甚至还伸出脚爪，抓向那有锈蚀痕迹的破损栏杆。
老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物品交给了穿着清凉的阿蒂莱：
“我不能多呆，你自己小心。”
对于自己老师没头没尾的这句话，阿蒂莱显然也相当熟稔了，只是点头应是。
而老者，也随即转身离开。
只留下看着手中博物馆门票一脸沉思的阿蒂莱。
.......
感觉四处都不安全的亚戈，以纳尔森的身份绕了一圈之后，找了几个图书馆和书店，在找到了《最后抵抗》这本书后，买下书，前往《最后抵抗》的故事。
毕竟，灵潮期快要结束了。
再不去，之后就得等下一次灵潮了。
......
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堆砌着无数尸体的战场上，成群的乌鸦、秃鹫，各种各样的食腐动物，聚集在这天然的餐桌上，享用着食物。
被一位身上插着无数箭矢的士兵所持握的，一面巨大而破败的战旗——
一面绣着冰蓝色花朵和野兽图案的战旗，正歪斜地立在战场上，随风飘扬。
一滩又一滩的、掺着雨水的鲜血，在堆叠的尸体和甲胄之间，形成血水的浅洼。
没有一个活人靠近这个地方。
除了.....
亚戈。
带着无字书、带着银钥匙和黑壳音乐盒进入了这个泡影地带的亚戈，正与修格因一同，打量着这片破败荒芜的战场。
《最后抵抗》
书写的是被侵略的一个小国，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抵抗入侵，直至所有士兵阵亡的故事。
邪不胜正，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侵略者，获得了胜利。
书中浓重的笔墨都放在了书写抵抗士兵的身上。
有的士兵懦弱，有的士兵坚定，有的士兵慵懒。
有的士兵是久经训练的战士，有的士兵是第一次拿起武器的新兵。
但是，他们都死了。
除了他们的家人，没有人记得他们。
如果他们的家人死了，那就便没有人再记得他们。
“爵士，小心罗卡佩尔的人。”
正在观察概率之线的亚戈，对着修格因说道。
“我知道。”
修格因沉稳的回复声，传入了亚戈的耳中。
在暂时确定附近没有敌人之后，亚戈拿出了那黑壳的音乐盒。
按照塔女士所说，这个“校准器”是用来校准神秘的位点的，那么，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功用？
亚戈并不知道。
除了看门人面具和这个黑壳音乐盒有概率之线连接之外，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
那本《圣约翰》的无字书，也让他搞不懂情况。
在废墟圣殿研究了一下，也没搞懂到底有什么玄机，最后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带到了这里。
目前，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也无所谓了，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找序列6——“亡灵战士”的神秘的。
没有再拖延时间，他直接展开了怪盗感应，感应起亡灵战士神秘的所在地。
在他使用幸运技能怪盗感应泛开后，几条概率之线，映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第四百六十四章 记忆石碑
战争，并没有停止。
亚戈沿着概率之线的方向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看到了数个士兵。
但是......
他们的身躯，是处于半实质半幽幻的状态下的。
这些士兵，都是亡灵战士。
这样的状况，着实吓到了亚戈。
都是亡灵战士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士兵都是序列6的非凡者？
不不不，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他也不敢直接走上前，而是选择停下脚步。
也许，自己可以......
他看了一眼地上堆叠的尸体甲胄。
也许他可以模仿一下尸体？
利用入殓师的手段，以死者的姿态行动。
但是，能够骗过那些智力有缺陷的幽灵和活尸，但是能不能够骗过那些亡灵战士？
那些亡灵战士的移动路线，相当稳定，而且看上去不像是缺少智力的样子。
还是谨慎一点，不要冒险，大不了用纳尔森的姿态绕开。
总之，亚戈习惯性地使用了赌徒谬论，给自己加持幸运。
但是，这一次.....
【幸运检定=15......】
【幸运检定=2/50】
大成功。
上一次大成功是什么时候来着？
看着大成功的信息日志界面，亚戈有些迷惑。
也就在这个瞬间，一股奇妙的感觉浮现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概率之线从那无字书上伸出，向着那些亡灵战士背后的城市蔓延而去。
看见那条概率之线伸出后，亚戈愣了一下。
稍加思索后，他果断选择了前往。
......
这是一座衰败的城市。
到处都是火焰烧尽的景象，一座座倒塌的建筑物和杂乱在地的物品，都说明了这个城市在战争到来时，经历了一场动乱。
而且，是在城市陷落之前的动乱
化身纳尔森，隐去身形、让自己不可被辨认后，亚戈一路向着大幸运而浮现的概率之线移动过去。
最后的最后，他停在了一座坟墓之前。
一座在战争开始前，在城市陷落前就已经存在的坟墓前。
从那无字书上延伸而出的概率之线，就是连接着这座坟冢。
没有名字的墓碑，空空荡荡。
和无字书的内容一样空空荡荡。
思索了片刻，他用手中的无字书贴上了坟冢。
但是......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条概率之线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书和这座坟冢到底有什么联系？
而看着亚戈的行动，修格因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飞到了另一座墓碑之上，打量起墓碑。
而亚戈则在思索片刻之后，将这无字书倒转方向，贴上墓碑。
下一瞬，在亚戈的视野中，墓碑崩碎，化作无数雾状碎片涌入了那无字书中。
那些碎片，是雾气，是灵雾！
与修格因对视一眼之后，他翻开了那本无字书。
原本没有任何字迹的书页上，浮现出了文字。
[我和提灯隐士的探索结束了，和你说的一样，幻影界和泡影地带果然有关系。]
[我怀疑，泡影地带，是死神的尸体。]
随着翻译浮现的文本上，开头的几句话，就让亚戈愣住了。
[不过，不是星辰之蛇，而是星辰之蛇往前更古老的旧日神明的遗骸。]
[星辰之蛇是如何取代了旧日死神成为神明的，我们找不到具体的记忆了，泡影地带的迷雾，在灵潮不断的冲击下，已经被扭曲改变。]
[有这么一句话]
[真正的死亡，是不复存在]
[灵雾是记忆的载体，但是，灵雾内的记忆，会被其他生灵的认知和记忆所扭曲和改变。]
[提灯隐士也说，从幻影界呼唤的灵骸和从泡影地带呼唤的灵骸，有共同点也有不同点。]
[有越多人死亡，幻影界的景象就会随着死者们的记忆混入而发生改变。]
[这样的状况，也影响到了泡影地带。]
[通过提灯隐士那边得到的消息，在某个时间点之前，泡影地带和幻影界，还是不连通的。]
[能够进出泡影地带和幻影界的通道，只有提灯隐士的之前的持有者掌握。]
[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了幻影界和泡影地带的连通。]
[我和提灯隐士的意见，关键是对称途径，也就是正逆序的出现时间。]
[经过大量的记忆探索，我们发现，真实情况就和你说的一样，途径应该只有二十二条，并且，是单向的。]
[在某个时候开始，突然出现了对称的途径。]
[并且，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为什么只有四大氏族能够同时走上两个途径，拥有双序列？]
[我和提灯隐士一起在泡影地带行走，进入了一些隐秘的泡影中，与失落历史中的人物进行了交谈，但是，很可惜，他们的认知也因为灵潮的缘故，被扭曲了。]
[泡影地带，已经逐渐失去了真实性。]
[历史的记录，已经被扭曲改变了。]
[我和提灯隐士，会想办法继续留下真实尽可能高的历史。]
[还有，我和提灯隐士的神秘，正在偏移失控，并不是我们自身的问题，而是序列的源泉。]
[序列源泉的位点，开始产生了偏移，你们也要小心。]
[而且，很有可能，星辰之蛇的死亡背后，也有状况，黑手很有可能是十神教会。]
[虽然不能够确定是被动还是主动，但如果可以，请立刻开始调查十神教会，调查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宁愿让一位真神陨落也要隐藏秘密？]
[如果是黑钟学会之外的人发现了我和提灯隐士留下的记忆石碑，那么，你也一定拿到了失落之书，请你通过盛装舞会把消息传递给黑钟学会的高层。]
[以盛宴女皇的名义。]
[我们会继续留在泡影地带，在泡影被虚假的幻影完全侵蚀之前，调查出尽可能多的真实历史。]
[黑钟之下，再会。]
一行行文字浮现在那书页上，而其信息量之大，让亚戈不由得愣了愣。
书上的文字，是由某种奇特的文字。
像是某种神文，但有有所不同。
但是亚戈在翻译的帮助下，能够看懂。
那一个个中文简体的文字，涌入了他的脑海。
但是，更出乎亚戈意料的是......
修格因，也能够看懂：
“黑钟学会？盛宴女皇？提灯隐士？”
从修格因口中吐出的话语，让亚戈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了它。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失落之书 秘密途径
在亚戈的注视下，修格因也愣了愣，随即，它思索了片刻，回应道：
“这应该不是神文，是某种更古老的文字，叫做.....叫做......”
最后，修格因摇了摇头。
这样的状况，让亚戈也很是不解。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文字。
文字并不是卡特西亚语，也不是巴萨托纳语或者亚托兰联邦的语言，而是某种特殊的古早文字。
忽地，亚戈愣了一下。
旧印。
旧印上的符号，和这些文字有些相似。
不，生命神文上也有部分文字和这些文字相似。
虽然他不是语言学者，但是宗教民俗传说历史的学习，让他多多少少对于语言学还是有所了解的。
和专家比起来自然是个渣，但是，他也能够看出一点。
这种文字，不是和旧印、神文同时发展的某种语言，就是旧印或神文的前身。
至少，旧印、神文还有这种语言，是有一个共同的源头的。
不过，这个事情之后再说。
重要的是书上说的事情。
第一，泡影地带疑似是死神的尸体。
第二，星辰之蛇是上一任死神。
第三，幻影界的景象是由灵雾形成的，会因为其他人的灵雾混入，因为不同的记忆交叠而发生改变。
第四，泡影地带和幻影界以前是不连通的，灵潮不会影响到泡影地带，现在的泡影地带，已经受到了幻影界的影响。
第五，对称途径，也就是正逆序，是在某个时间点后出现的，而且只有四大氏族的人能够成为双序列。
第六，上一任死神，星辰之蛇，已经陨落，而且和“十神教会”有关，可能是为了某个“秘密”。
第七，序列偏移的状况，是在盛宴女皇和提灯隐士这两位疑似黑钟学会成员的时代出现的。
最重要的七个点，就是这些。
不，不对。
还有一点，那就是“盛宴女皇”和“提灯隐士”的消息，是为了留给谁的？
从叙述的格式来看，这位盛宴女皇应该是知道会有一个人能够找到这个墓碑，解读出信息的。
但是.......
貌似，对方并没有找到这块石碑？
或者说，盛宴女皇对话的那人，有不破坏石碑来解读信息的手段？
忽地，亚戈又想起在那座监狱城拿到的倒置书信。
那倒置书信所对话的人又是谁？
他只知道这应该是黑钟学会成员们互相之间的联系交流。
并且，盛宴女皇在留下这块石碑之前，似乎抱着一去不回的决心？
又或者时间紧张，认为自己很难快速返回，所以会留下一句让非黑钟学会的人拿到记忆石碑后把消息传递给黑钟学会高层？
而且.....
“盛装舞会”。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盛装舞会”这个组织的名字。
盛宴女皇和盛装舞会是有关联的吗？
结合八肢教团和倒置书信的事情......搞不好这个什么盛装舞会就是盛宴女皇麾下的一个组织？
但是，等一下哦，那“塔”女士到底是什么身份？
以塔女士的口吻来说，盛装舞会似乎是敌对方。
而从倒置书信和教会对黑钟教会的态度情况来看，黑钟学会和教会是敌对的。
情况复杂。
在黑钟教会破灭后，盛装舞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盛装舞会现在还是属于黑钟教会吗？还是说已经独立出去，成为不同阵营的竞争者乃至敌人了？
亚戈并没有贸然去找盛装舞会的意愿。
而且，他现在大概能够算是黑钟学会的高层.....吧?
好烦好烦。
自己好像参与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里面了。
真神之死，黑钟学会的破灭，泡影地带和幻影界的秘密......
摇了摇头，亚戈合上了书。
然而，在他合上书不久后，修格因问的问题，却让他懵逼了。
“书里，写了什么？”
听到修格因的话，亚戈不由得一愣，注视着修格因：
“你说什么？”
修格因也是一脸疑惑：
“我问你书里写了什么，刚才石碑碎掉之后，不是有灵雾进入书里了吗？”
“但是，爵士，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你还认识里面的文字......”
明明刚才修格因和他一起看了书，并且还和他进行了短暂的讨论，而现在修格因竟然已经忘记了，这让亚戈不由得感觉有些诡异。
“我看了吗？我是忘记了吗？”
修格因的鸦眸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为了让修格因相信，亚戈也再次打开了书，让修格因看了书上的内容。
在修格因看完之后，亚戈再次合上书，但是.....
再次发生了。
修格因的脸上，再次表露出了疑惑：
“书上写了什么......”
“等一下，爵士，我问你几个问题。”
皱起眉头，亚戈问了几个问题。
在修格因一一作答后，亚戈大概明白了状况，不是修格因的问题，而是这本书的问题。
这本书打开的时候，修格因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合上，修格因就会忘记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内容，甚至忘记看了书这件事。
亚戈将这件事告知了修格因。
而修格因在得知这件事后，也愣住了。
随后，他沉思片刻，吐出了一句话：
“这可能是.....秘密途径......高序列的能力。”
“秘密途径？”
听到这句话，亚戈立刻反应了过来。
秘密途径，也就是......黑钟途径。
小贝蒂的途径，当事人、遗忘者这两个序列所在的途径。
高序列？修格因还知道高序列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能够记得书里的内容呢？
自己和修格因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看门人面具？
是因为看门人面具的缘故，自己才能够记得的吗？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拿着失落之书？
但是，亚戈并没有时间去尝试了。
因为.....
战斗，开始了。
亚戈和修格因的右侧，这座破败城市的北面，传来的剧烈的响声。
并且，响声，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蔓延。
与修格因对视了一眼后，亚戈恢复了原来的姿态后，将那本失落之书塞进了自己那已经稻草纤维化的身体，随即，他和修格因一同躲了起来。
在他们躲起来不到半分钟后，一只喷吐着火焰的异兽，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空中掠过。
第四百六十六章 视线汇聚
一只，两只，三只。
三只都长着两对膜翼，浑身萦绕着火焰的四足异兽，从城市上方掠过，对着那些亡灵士兵喷吐火焰。
那一个个有着接近实质的灵体身躯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齐齐向着那飞过的异兽抛射而出。
数十柄长枪飞射而出，小部分在那异兽卷起的火焰风暴中被击飞击歪，小部分贯穿了异兽。
其中一只直接掉落下来，被几个亡灵士兵围杀。
有一只火焰异兽还在顽强地飞行着，喷吐火焰反击，但是被后续集中而来的长枪再次击中。
但是，还是有一只火焰异兽因为位置的关系，完好无损，它猛地张开不定形的、由火焰组成的巨口，向着地面喷吐烈焰。
然而，诡异的是，火焰燎过的位置，并没有出现烧焦的情况，而是被冰霜覆盖。
数位亡灵士兵被那灼红的火焰燎过后，化为冰块冻结碎裂。
.....
而躲起来的亚戈，看着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没有想到，从捡骨师的故事到亡灵战士的故事后，会出现那么大的变化。
捡骨师的故事还只是零零散散的活尸和幽灵，到了这里，就是非凡生物的战斗了。
而且，其烈度，完全要超过他在物质世界看到的战斗。
在他躲起观察的时候，几个亡灵士兵突然跃起，以貌似自己的骨骼凝聚灵雾为盾牌，挡下了火焰的冲击，同时，后续的士兵挥动抛射出灵雾凝聚的武器，贯穿了那火焰异兽。
但是......
杀死了火焰异兽之后，情况却并不乐观。
不是说亡灵士兵受到的伤害，而是.....
北面，涌来了一大片火红。
成百上千只火焰异兽，随着灼热的烈风涌向了这座城市。
看了刚才那些火焰异兽的战斗力，再看成百上千只异兽密密麻麻组成的火云，亚戈立刻就选择了退避。
覆盖了纳尔森的身姿，亚戈发动能力，再度展开了怪盗感应......
但是，不在范围内。
亡灵战士的神秘，不在怪盗感应的范围内。
没有办法，亚戈只能先选择逃离这座城市，从哪些火焰异兽的视野中逃掉，便走边找吧。
修格因也适时地利用了荷官的能力，给亚戈附着了幸运，而对应的不幸，则被它随手调整到了旁边的破败建筑上。
.......
在亚戈两人向南逃离的时候，罗卡佩尔家的非凡者们，也进入了这个泡影世界。
那壮观的，由数量庞大的火焰异兽组成的火云袭掠城市的景象，也映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但是，他们完全不关心。
他们，只是来寻找神秘的。
在故事结束之前找到神秘就好。
同一途径的神秘，在靠近时会产生排斥感。
依据着这种感觉，罗卡佩尔家的众人，开始了惯例的地毯式搜寻。
......
罗卡佩尔家族的人突然进入，让正在向南逃离的亚戈，也有些惊讶。
但是，还算及时，他立刻向西转向，改变了方向。
脱离了城市内部，脱离了罗卡佩尔家众人，脱离了亡灵士兵和火焰异兽们的视野后，亚戈找了个地方，解除了纳尔森姿态的覆盖。
覆盖中序列非凡者的姿态对于他死灵途径力量的消耗还是蛮大的。
休息了片刻，亚戈再度动用赌徒谬论。
普通的成功。
亚戈再次用灵雾凝聚硬币预备了赌徒谬论后，再度使用怪盗感应。
然而，还是没有感应。
不在这附近。
看了一眼罗卡佩尔家众人的方向，亚戈再次转移了地点，同样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
但是，因为集中了怪盗感应来感应神秘的位置，没有去感应危险，当亚戈继续向西移动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一群怪人。
那是一群宛如雾气般白蒙蒙的身影，和灵体不一样，但是隐约呈现人形，在发现他的瞬间，这群雾人直接向他发动了攻击。
“左边有敌人。”
在他寻找神秘时，也依靠着对称途径的神秘的感应搜寻的修格因，立刻提醒了他。
在被修格因提示危险的瞬间，尽管亚戈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他还是立刻分离出了概率草人，动用怪盗的概率替换，让自己和概率草人的位置进行了交换。
下一秒，他上浮的视角中，数个白茫茫的雾人挥动了仿佛长剑的武器，从概率草人的旁边掠过。
这时，他才察觉到那一条条概率之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连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感觉......
就像是.....
迷雾途径！？
没有说什么，亚戈也控制概率草人发动攻击——
他很少使用的战斗手段。
直接歪曲对方身体内的概率之线。
歪曲立项！
伴随着身着浅灰色礼服的概率草人从那几个雾人的身边掠过，那几个雾人的身体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沉重打击一般，身体以被概率草人拉扯的概率之线为轨迹发生了弯折。
就像是被折断的筷子，身体向后弯折。
概率途径并不是没有战斗力，而是战斗的方式，至少目前，并不具备什么气势。
随即，亚戈和修格因联手发动了攻击——
修格因卷动成雾流，化作一柄手杖剑凝聚在他手中，亚戈握住了手杖剑，与追击到他身边的一个雾人交战。
那雾状的迷蒙长剑与手杖剑对撞的瞬间，强烈的震撼感从手杖剑中涌出，笼罩了那雾人的身躯。
灵雾被从雾人的身躯中震出，雾人的行动也变得僵硬。
趁他病要他命，亚戈直接挥剑向对方脖颈斩去。
而修格因十分默契地释放自身的灵雾，凝结成镰刃的模样，在亚戈的拉扯动作中划过那雾人的脖颈。
在划过脖颈的瞬间，修格因再度释放魂击，无声的波动泛起，将雾人身躯内的灵雾彻底震碎。
破碎的灵雾宛如破碎杯盏中的水液，四溅而出，形如鲜血。
但是，在这个时候，修格因下意识地使用了食死徒的能力，试图吞食灵雾。
嗡！！！
仿佛整个世界都颤动了一下。
正在交战的异兽、亡灵士兵、这个泡影世界的一切“活物”，齐齐转动了视线，向着修格因的方向看了过来。
亚戈和修格因，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第四百六十七章 伪盛装舞会
“爵士，这里的灵雾不能吞吃！”
修格因无法记住书中的内容，但是亚戈很清楚。
这个泡影地带，在那位“盛宴女皇”和“提灯隐士”的猜测中，似乎是死神的尸骸。
也就是说，这里的灵雾，可能是死神的一部分。
而眼下的状况，是修格因下意识也用食死徒的能力吞食灵雾而造成的。
“爵士，快过来！”
亚戈立刻呼唤修格因返回。
而修格因也立刻吐出了灵雾，化作雾流移动到他身旁。
在那一个个雾人发动攻击的瞬间，亚戈解除了姿态的覆盖，化身为看门人将修格因卷入——
下一秒，门扉开启闭合的音声响起，亚戈的身影消失在了这个泡影世界。
而在他们消失之后，那些雾人、亡灵士兵和火焰异兽，都恢复了“正常”。
再次回归到互相争斗的境况中。
......
废墟圣殿之上。
取下看门人面具，恢复原本姿态的亚戈，看着修格因，叮嘱道：
“爵士，泡影地带的灵雾是不能吞吃。”
虽然失落之书内的内容，他能够记住，但并不能够被传达。
就算他合上书之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修格因，修格因也无法记住。
这一点，修格因之前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
他只能转而用不涉及书中内容的方式，将消息告知修格因。
但是，这时，他发现，修格因的情况有些糟糕。
萎靡、虚弱、似乎遭受了重创.....
修格因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废墟圣殿的地面上。
“爵士？”
亚戈连忙出声询问道。
担心自己的行动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亚戈没有贸然接触，只是询问。
“.....没事......没有问题。”
修格因以萎靡虚弱的声音说道：
“但是，被我吞食的灵雾在反向侵蚀，我刚才只能连同我自己的灵雾一起抛掉一部分，可能丢了一部分记忆。”
吞食灵雾却被灵雾反向侵蚀......
修格因的这句话让他不由得一惊。
至于丢掉了一部分记忆......这是丢失灵雾后的正常状况了。
对于修格因壮士断腕的操作亚戈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修格因不这么做，结果可能就是死.....
不，反向侵蚀.....反向侵蚀的结果是什么？
亚戈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会很糟，万一结果是死的话，那他搞不好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不过，虽然修格因活了下来，但是，丢失了一部分灵雾，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又会发生什么？
泡影地带里会出现什么异常吗？会让修格因和自己受到后续的损害吗？
亚戈并不知道。
看了一眼修格因，亚戈询问他意见之后，暂时将它留在了废墟圣殿休养。
......
回到物质世界，亚戈出现在了靠近拉契家族的方位。
戴上无孔面具后，他连通看门人面具，使用了捡骨师的骸棺，将看门人面具中的四个眼状幻影抖出——
默希丝、朗费罗、纳尔森、赫尔泰。
四人第一次同时出现。
“银鸦阁下。”
默希丝露出了她遇到的男人都无法抵御的笑容，但也没有放肆，而是收敛语气，谨慎问道：
“您有什么吩咐吗？”
朗费罗看着亚戈，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等待亚戈发问。
纳尔森则是低下头，遵照着亚戈的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说话和使用能力观察。
赫尔泰则是眯着眼，服从的态度还带着些许的凶狞，只要有机会，亚戈毫不怀疑他会发动攻击。
狼就是狼，被驯服的狼，或者说狗，是把主人当成狼群里的狼王，但如果有机会，有条件，狗也会变成狼。
赫尔泰的态度，让亚戈立刻牵动了骸棺的约束，赫尔泰的身躯瞬间一颤。
“‘教父’先生，虽然我很欢迎你给我搞点乐子出来，但是有些行动是没有退路的，失败，就是死。”
因为修格因受伤重创，亚戈的心情并不算好。
“您的意志，银鸦阁下。”
赫尔泰没有抵抗，咬着牙忍受着出现又消失的、灵体溃散的感觉，妥协道。
“对于蓝血家族，你们了解多少，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教会对蓝血者的态度和做法。”
虽然亚戈有他们的记忆，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够随时随地想起一切的事情。
比如你熟识一个人，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提起他，你也不可能会立刻想到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只会想起一部分，提到相关事情的时候才能够想到后续的部分。
并且......亚戈有自己的思考习惯，其他人的思考习惯和他是不一样的，其他人也可以给他不一样的思考方向。
“蓝血家族吗？”
作为亚戈手下的伪盛装舞会的最早成员的朗费罗和默希丝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银鸦阁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能够不回答。
朗费罗率先出声道：
“蓝血者被教会当成敌人，潮汐教会也一样，将蓝血家族当成敌人，他们天生具备一定的特殊能力，在变成非凡者之后，能力会与本身的能力结合，发生多多少少的变化，潮汐教会对于蓝血者的态度是赶尽杀绝，只有少数蓝血者被放过。”
被放过？亚戈思绪一顿。
慢了一步的默希丝则是继续道：
“蓝血者是很好的仪式材料，猩红教团在进行仪式的时候，如果能够抓到蓝血者，会选择以蓝血者的鲜血作为仪式的材料，并且有很多猩红教团的成员会拆解蓝血者的肢体装在自己身上。”
“不过，猩红教团内有一个派系强烈反对。”
强烈反对？
亚戈回忆默希丝记忆的同时，看向对方。
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从动作，默希丝也知道银鸦阁下在看她，顿了一下后继续道：
“不是反对杀死蓝血者，而是反对将蓝血者的肢体和自身缝合。”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亚戈。
猩红教团虽然是个邪教，但也不是同枝一气的，有一个派系对于杀死蓝血者缝合其肢体的行动相当反对。
但是他们又非常热衷于杀戮蓝血者。
原因不明，为什么会这样，默希丝也是不知道缘由的，只是一个现象。
第四百六十八章 蓝血者与氏族
而低着头闭着眼的纳尔森，在默希丝之后发言道：
“蓝血者是曾经统治了各个地区的强大家族，是统治阶层，但是随着各大蓝血家族的势力衰弱，教会崛起，教会对于有可能再次复兴的蓝血者抱有敌意，认为我们这些‘旧贵族’是威胁，以压制和清除我们为目的。”
“因为与教会势力的敌对，旧贵族和很多隐秘存在联手甚至被控制过.....”
纳尔森说的话，是蓝血者家族中，是贵族同盟们对于自身的认知。
和艾尔莎告知自己的，关于法斯特家的事情略有差别。
亚戈比对了一下自己曾经从纳尔森记忆迷雾里看到过的记忆，确认无误后，开始比对自己从艾尔莎那里得到的记忆。
那艾尔莎通过使魔、通过契约生物送来的信里，也提到过什么因为“古斯塔尔帝国覆灭，星辰家族散落各地”这样的话。
和纳尔森表述中的蓝血贵族们有些一致的部分。
但是，山德尔大叔那边的说法是——
“在史诗时代，‘巫师’是渎神者，被众神消灭，教会下各种族的神职者因为战争消失殆尽，剩余的蓝血者则被众神赋予力量，从而获得蓝血。”
“依靠血脉中的力量，这些神职者们建立了众多教国，这些神职者们本身也成为了这些教国的国王或者公爵侯爵之类的上层贵族，神职者们的后代，被称为‘蓝血者’。”
和纳尔森的说法比较接近，是因为蔷薇教会的成员大都是蓝血者，是贵族同盟吗？
但不论是纳尔森还是山德尔大叔，告知他的，都和艾尔莎告诉他的有差别。
他的视线凝聚在朗费罗的身上，蔷薇教会和贵族同盟的关系比较贴近，他要听听潮汐教会那边的说法。
“骑士，潮汐教会对蓝血者的说法是什么？”
一遍回忆之前看过的，朗费罗的记忆，亚戈一边道。
亚戈那无孔面具“看”来，朗费罗立刻绷紧了身体：
“‘旧贵族’是渎神者的后裔，他们信仰在幕后操控大量的异端邪教，动乱社会，颠覆众神的教会。”
的确，虽然细枝末节有些微不同，但大体上是一致的，蔷薇教会和贵族同盟那边是着重说明了蓝血者们曾经是统治者，但并没有否认与邪教势力的牵连。
而潮汐教会那边重点说明的是这些“‘旧贵族’颠覆教会的行动”，以此作为审判旧贵族，审判蓝血者的罪名。
亚戈并没有看出太多的差别。
果然关键还是四大氏族吗？
四大氏族和蓝血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四大氏族是只能走一条途径的，而其他的蓝血者不是。
等等。
他回想起另一件事。
之前，艾尔莎给他捎来那柄钥匙的同时附带的信件。
“王权十字”权杖家族和旧剑家族的联合。
而艾尔莎信中也有提，蔷薇教会被王权十字取代。
也就是所谓的贵族同盟。
众多的蓝血者家族，是四大氏族的旁支后裔吗？
但是，为什么只有四大氏族的蓝血者能够进入泡影地带呢？
四大氏族和一般的蓝血者之间，肯定是有某种差别才对的。
等一下，刚才朗费罗说过，潮汐教会会放过少数的蓝血者.....
亚戈回溯着记忆，但是，并没有具体的细节。
对于朗费罗来说，这些记忆似乎也没有详细的情况......
最后，亚戈看向了赫尔泰：
“‘教父’，你对于蓝血者和教会之间的关系，知道多少？有什么想法？”
他牵动了作为骸棺的力量，让赫尔泰再次感受到了压力。
赫尔泰这才开口道：
“和‘隐士’知道的一样，没什么想法。”
一边回忆着之前在赫尔泰记忆中探索时看到的内容，亚戈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因为赫尔泰没撒谎，的确和纳尔森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赫尔泰似乎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银鸦阁下。”
没有敬意的朗读腔调称呼后，赫尔泰继续道：
“霍恩家族似乎和其他的家族有过联姻，而且是比霍恩家族要强大的。”
这句话，让亚戈立刻从记忆中寻找起相关记忆。
没错，霍恩家族和其他家族有过联姻。
而且，这一点也很简单。
约德华。
莎莉琳·霍恩·约德华。
弗里森·霍恩·约德华。
蓝血者家族为了血脉纯正，也是为了非凡能力的继承，往往会选择族内婚姻甚至直系血亲的婚姻。
就算与外族通婚，也会选择同是蓝血者，具备非凡能力的家族，而不是普通人。
而其姓氏，也往往会遵循“名字+母姓+父姓”这样的结构。
但也会有变化，父母家族更强势的一方，姓氏会放在后面，继承时也会选择继承强势家族的一方。
如果以亚戈原来世界的观点来说，就是贵族会选择继承家族势力更大一方的财产。
但在这个非凡世界，不会那么简单。
来到红蔷薇市那么久，亚戈自然不会不对自己曾经的队长弗里森的家族进行调查，在弗里森调任到红蔷薇市后，他更不可能会忽略。
至少在弗里森家族往上六七代的时候，有一位约德华家族的男性或者女性和霍恩家族联姻过。
为什么亚戈会关注这个。
因为，无论是拉契还是斯坦恩，对于四大氏族都没有认知。
而莎莉琳，是第一个对他说出“你不选拟形者途径”这个话的。
以当时后续的话来说，莎莉琳对于法斯特家族的认知就是“星辰”氏族。
而不是“蓝血者”。
到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只有四大氏族的人才会被限制在一条途径上。
也许能够从霍恩家族那边找到什么关于蓝血者和四大氏族之间线索？
思考的时候，亚戈也没有忘记其他事，将四人收回了面具内。
这些事情还是先放放好了。
没有实力，想要调查什么都是假话。
涉及到“神”的事情，自己一个连中序列还没他进去的非凡者，能够做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踏入中序列。
稻草人，还有，捡骨师的神秘契合推动。
第四百六十九章 目盲之眼
幻影界中。
一只有着绯红双眼，身形宛如巨狼，身上涌动着被红光侵染的黄昏光辉的生物，随着激荡的光影，在这破败都市的街道上奔行着。
其眼中，那疯狂的意味已经几乎消失殆尽。
额头上，本来完好的额骨位置，头上的三只宛如山羊角的长角下方，忽地裂开了一道缝隙，扯出了一张巨口。
而在它的身上，银色的，宛如枝蔓般的光辉，正在蔓延着，让这双颚巨狼的神色变得愈发狰狞。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它的身前。
痛苦哀嚎的巨狼，猛地张开了大口，声音化为被绯红侵染的黄昏光晕，猛地激荡而去，掀起大片灵雾。
但是，银色卷动，流淌的银色宛如鲜血一般形成一条朦胧的巨蛇，撞碎了那光晕。
然而，看到那巨蛇的瞬间，那痛苦哀嚎的巨狼却是猛地一愣。
狼首上的四只眼睛也瞬间变得清明——
因为敬畏。
下一瞬，一只宛如血流般涌动的、闪烁着梦境般朦胧光影的银色巨蛇，出现在它的上方，以晦涩的音声低语道：
“收敛姿态，不然，你的神秘就没了。”
巨狼闻言，在痛苦的咆哮中，身形逐渐收敛，褪去狼形，逐渐化为人形。
一个男人。
他的胸口上，刻着一道绯红，形似毒蛇一般的弯月符号。
而在他的身躯上，一道又一道的，宛如星辰般的银色光点，正在散发着光辉。
而那银色巨蛇，在巨狼化为人形之后，也恢复了人形。
赫然正是莎莉琳，或者说，塔女士。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与莎莉琳相比，发生了更多的变化，一头血银色交杂的长发。
看着“塔女士”，男人低吼道：
“法斯特！”
闻言，“塔”女士只是笑笑：
“告诉我，红月教派进行了什么仪式？向谁祈求？”
闻言，男人瞳孔一缩，怒声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离得很远！”
“你要是看到，能活到现在？”
塔女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向谁祈求？”
说话间，他身上的银色光辉越发闪亮，而男人身上则是冒出了狼的特征，头上也长出了凸起。
“还是和以前一样，向‘疯狂之月’祈求！”
一脸痛苦的男人，用近乎于狼嚎的低吼道。
塔女士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
“说实话。”
声音异常冰冷，男人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在控制不住地流转起来。
“向目盲之眼.....”
感受到自己的神秘即将失控，男人再也无法抵抗，就要说出答案。
还没等他说完，塔女士脸色一黑，右手猛地对着男人一握。
啪——
男人的身体就像是爆裂的容器一般分崩离析，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而与此相对的，是从他体内被抽出的鲜血，在塔女士的控制下再度凝结成一具与男人旧日姿态像近的、长着三只角的双颚巨狼。
银色的光辉交杂其中，显得瑰丽又诡异。
没有停留，塔女士直接带走了鲜血巨狼，只留下那一具干尸。
离开时，她随手一掀，灵雾顿时激荡起来。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群又一群的幻影生物聚集而来，将尸体分食。
.......
红蔷薇市，亚戈正在谨慎地行动。
他是在咖啡馆的时候被占卜到的，所以，与咖啡馆有关的事情，他都尽量不去碰，没有靠近的意思。
但是，稻草人和捡骨师的神秘契合，还是需要推动。
捡骨师神秘的核心，是“约束”和“拘束”。
但是......
这是原来的。
失序偏移。
关于途径失序偏移的事情，他当然记得。
本来，他是需要进行调整的。
但是，现在，他序列7就是“捡骨师”，没有偏移。
所以，大概不需要进行调整？
只需要添加“重塑”和“拘束”相关的印象，将捡骨师的形象稳固下来就可以了。
也不难。
骸棺，本来就很适合。
重塑和约束灵体。
和他一开始通过鲜花报社搞的故事中，给自己预备的捡骨师确立的形象并没有太大差别。
虽然效果不够好，但是也能够用就是了。
而稻草人那边......
提线木偶和稻草人的区别并不小，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适合提线木偶的形象对于稻草人的形象反而不适合了。
就算在泡影地带里看到了稻草人的神秘，上面写的东西也和他稻草人的形象有差别。
最多只能做参考，不能够直接套用形象。
还不如他利用自己塑造出来的稻草人形象认知推动契合呢。
他塑造现在的稻草人形象时，参考了能力的使用和系统中对稻草人的描述语句。
先推动契合稻草人好了。
捡骨师上位的亡灵战士的神秘，他还没有拿到呢。
......
荆棘树据点。
弗里森从据点中走出。
而仿佛鲜血和阴影糅合的影子仆从，在他足边的阴影中匍匐着，等待着他的命令。
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弗里森就准备向塔克兰夏家出发。
最近斯坦恩家和塔克兰夏家的冲突变得愈发频繁，他需要去调停。
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足边的阴影仆役忽地蠕动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弗里森随着阴影仆役的动作转过身去，在墙边，一株怪花正在摇曳着花叶。
是柯利弗。
做出判断的弗里森，走到了墙边，体内那泛着霜蓝色的深绿血液涌出。
怪花似乎嗅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
“司铎，在莱斯利街，似乎有未被登记的非凡者造成了影响。”
闻言，弗里森回应道：
“我现在就过去。”
和狄璐德市的严厉控制不一样，红蔷薇市对于无势力和小组织非凡者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是被登记确认过无害的非凡者，没有犯事的话，是不会管太多的。
但是，如果是恶劣的事件，就不能够忽视了。
弗里森立刻赶赴莱斯利街。
.....
通过妖精通知了弗里森后，柯利弗也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让自己的妖精们感知周围，一边宛如普通路人一般在街道上巡视。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几个男女异常慌张地从一个房屋中逃了出来。
第四百七十章 诡异楼道
柯利弗握紧了这几天花了很多时间准备的旧印，同时打开了香水瓶样式的妖精瓶，随时准备呼唤妖精来帮忙。
做好准备的他，逆着那些慌张逃出房屋的男女，走进了那有些破旧的、至少是十年前建造的旧公寓。
而在他走上楼梯的时候，迎面慌张跑下了一个男人。
柯利弗立刻拦下了他：
“发生了什么？”
几次试图推开柯利弗无果的男人慌张道：
“有，有个诡异的稻、稻草人！就像《都市传说》里的那样！”
稻草人？
柯利弗脸色一凝。
《都市传说》他倒是知道，鲜花日报的新刊物，原名是什么角落故事什么的，但是有点拗口，一般人都叫都市传说，刊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有些他一眼能够看出是神秘物相关的事件，有些则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基本上就是那些无聊的小说家到处搜集故事不管真假写上一通。
他有时候也会看看，弗里森大哥说没准可以发现什么与神秘物相关的事情也不一定。
关于“稻草人”，之前，从那个加林事务所的非凡者那边就有调查到相关事件。
似乎就是一个频繁出没在衣帽店的稻草人来着。
神秘物。
有些神秘物能够自主行动或者按照某种规律行动。
这反常持续了接近半个月的灵潮，让神秘物的搜索收容工作也变得麻烦起来。
那个灰鸽子传来的信息不是假的。
通知弗里森大哥的操作也没有错。
“快让开啊！！！”
有些慌张的男人对着思索中的柯利弗大喊道。
这个瘦弱的小年轻力气怎么那么大！？
柯利弗被他的声音唤回，追问道：
“是哪一则故事？”
“就是那会某个角落突然出现的稻草人啊！会发出奇怪的笑声，无论是用刀砍还是用枪都杀不死的怪物！”
男人慌慌张张地说出了几句话。
“你在哪看到的？”
“我没看到！但就在三楼！左边左边，在居瓦尔的房间！”
男人回答后，柯利弗这才松开手，让男人连滚带爬地顺着楼道跑出去。
三楼吗？
柯利弗眯着眼睛，全身戒备地走上了楼道。
哒、哒、哒.....
柯利弗走上了楼道，但是，刚刚走上二楼楼道，他就站定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的楼道，不知道因为什么力量，已经变得歪歪斜斜地。
楼梯扶手并不像是受到了什么撞击，而是在某种非自然力量的扭曲下变得歪歪斜斜的。
地面也是，墙上被房东贴上的涨租金公告也一样，都变得歪斜扭曲。
是什么造成的？
柯利弗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日轮途径？
不，不对，没有火烧的痕迹。
蒸汽途径？
不，也不是，蒸汽途径的话，大概会胡乱把这里的东西胡乱拼合，而不是扭曲......
复合的神秘物？
柯利弗的思绪从单一途径的神秘物上转向。
神秘物的特质基本会和所属途径有关，但是复合途径的话，情况就多变了。
柯利弗并没有判断出这现象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但是，不能够后退。
哒.....
哒.....
柯利弗缓慢挪动步伐，踏上了楼梯，走上了二楼。
随时准备攻击防御的他，没有余力进行多余的侦查，只能通过妖精们进行侦查。
但是，妖精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是活物吗？
果然是神秘物吧。
妖精们对于活物，对于气味的感知相当灵敏，作为妖精术士的柯利弗当然知晓。
握紧了内有荆棘子弹的左轮，贴着墙走的柯利弗，向前瞄准了前方，同时余光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走廊看去。
没有。
另一边走廊什么情况也没有。
确认了这一点后，柯利弗心中倒数一二三——
迈步冲出，柯利弗将枪口瞄准了靠墙一侧走廊。
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没有从三楼到二楼，是还在三楼，还是上了公寓四楼？
心中猜测的同时，柯利弗再度移动，谨慎地走上了楼梯。
和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一样，甚至更严重，楼梯时而隆起时而下限，歪曲诡异。
墙面上也有不知道什么力量造成的凹陷或凸起，诡异异常。
右手手指扣在扳机上，柯利弗随时准备扣动扳机，左手也握着旧印不放。
踏上三楼，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和二楼一样的操作，柯利弗确认了走廊的安全之后，向着左侧走廊走去。
居瓦尔的房间......
忘记问清楚是左侧哪一间的柯利弗，准备一间间寻找。
但是，这时，他忽地有些疑惑，在他大衣口袋内的妖精似乎太过于安静了一点......
他视线下挪的瞬间，却发现那妖精正在不断地挥动宛如树叶、根须般的肢体，指向.....上方！
柯利弗心中一寒，猛地抬头看向楼道天花板！
一个身影正倒挂在天花板上！
形体类人，穿着一身礼服，但从礼服外透出的，脖颈和头部的位置，是一根根干枯的稻草扎起的草束。
在他看向天花板，看到对方的瞬间，那面朝天花板倒挂的怪异草人，头部连同脖颈扭转过来，空洞无瞳的眼眶看向了他。
那颅内的空洞，与他目光对聚。
砰！！！
砰！！！
扣下扳机，再敲击锤，伴随着枪响，两颗子弹几乎连续发射而出。
两颗子弹没入那稻草人身躯之后，那稻草人直接从天花板上落下，轻飘飘地摔进了楼梯内。
柯利弗连忙追杀过去。
但是，当他来到楼梯口时，却发现楼道中，并没有那稻草人的身影。
心中一惊，踏在阶梯上的柯利弗停下来了脚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感觉脚下一软。
脚下的楼梯突然碎裂滑落，让柯利弗的身形一歪。
在他急忙转动身躯，试图调整姿势的时候，他大衣内的妖精，忽然发出了细密如虫鸣的尖叫——
差点滑倒的柯利弗，也在身体倾斜的时候，看到了那眼神空洞的稻草人。
它的半个身体，歪歪斜斜地嵌在了他身侧的楼道墙壁上。
那空洞无瞳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他。
在他与对方的对视的瞬间，他看到，那稻草人脸上仿佛嘴巴的裂口，忽地向左歪斜地咧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同时，伸出了宛如骨骼般纤细的手掌，向着他的脖颈抓来。
砰！！！
柯利弗，再度扣动了扳机。
第四百七十一章 认知法的弊端
柯利弗直接抛出了左手抓着的旧印，上面类似枝蔓的符号随着灵雾的灌入而显现出奇异的有节枝条，仿佛荆棘又仿佛某种生物的肢体般向着那半个身体嵌在墙里的稻草人抓了过去。
但是......
歪曲。
那稻草人的身躯突然以非人的角度歪曲扭转，几乎不可能失败的缠绕旧印随着稻草人歪曲的身形也偏转了方向。
并且，缠绕旧印的攻击后，那稻草人直接向他扑了过来。
该死，怎么躲过去的！？
柯利弗嘴唇张合，发出了晦涩的音声。
下一瞬，他口袋中的怪花外形的妖精，身躯忽地涨大，那宛如根须般的有节枝触猛地伸出，刺向了那扑击而来的稻草人。
嗤啦——
并不是血肉，而更接近干草被撕裂的沙沙声中，有节枝触贯穿了那稻草人的身躯。
那被枝触贯穿的稻草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被继续延伸的枝触推到了墙体之上。
而后，柯利弗口袋中的妖精蠕动着根须般的枝触从大衣中爬出，在柯利弗的视线中不断涨大。
那巨大的怪花陡然张开了位于枝茎处的“嘴巴”，一口将那稻草人的身躯吞入了腹中。
眼见此景，柯利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
情况并不如他所想那般乐观。
吞下了稻草人的怪花，身躯立刻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直条的枝干在螺旋扭转的同时，四五处位置不规则地扭曲弯折。
然后，在那怪花姿态的妖精身躯上，浮现出了一道扭曲怪异的人脸——
一如刚才的稻草人。
但是......
就在这个瞬间，在柯利弗的身侧，一道阴影浮现而出，宛如鲜血一般、接近实质的阴影陡然展开了巨大的翅翼，向着那妖精的身躯扑击而去。
在扑击出去的同时，那阴影和鲜血糅合的怪异生物身上，浮现出了冰蓝的光点，在怪物抓住妖精身躯的时候，强烈的寒意伴随着冰晶蔓延将那妖精的身躯覆盖起来。
并且，在这个时候，又一只有着蝙蝠翅翼般的怪物扑出，向着柯利弗的身后扑击而去。
柯利弗一惊，连忙转过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具枯干的稻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空洞眼眶直勾勾注视他的同时，向他的脖颈伸出双手。
那阴影和鲜血糅合的怪物，就这样扑击在稻草人的身躯上。
虽然，在扑击到的瞬间，那血影怪物的身体忽地不规则扭曲了起来，但是和妖精相比，扭曲的幅度并不算太大。
伴随着一声巨响，稻草人被那血影怪物压在了墙上——
随着血影怪物那非人的巨口张开咬合，稻草人从身躯中央咬断。
“柯利弗！快过来！”
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深绿色和冰蓝的掠影，手持骑士枪的弗里森从楼道旁冲了出来，一枪击碎了那被血影怪物束缚的妖精。
“没事吧？”
视线四处扫动，站在柯利弗身前的弗里森，寻找着目标。
“我没事，司铎。”
柯利弗严肃地做出了回应，同时拿出了妖精瓶，呼唤妖精。
但是，并没有后续的状况发生。
.......
“队长吗？”
公寓外，亚戈压了压帽檐，从距离公寓不远处的报亭长椅上站了起来。
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亚戈的余光瞥向正沿着墙体爬出的、穿着浅灰色礼服的稻草人。
在稻草人化为概率之线回归身体后，他向北离开。
.....
虽然说以非凡者作为认知推动者会比较好，但是很容易会掺入其他的印象。
亚戈叹了口气。
他需要推动契合的印象，是“稻草人”的主印象，还有“歪曲”这个辅助定位。
但是，如果认知推动者是非凡者的话，就一定会带来“神秘”、“神秘物”、“非凡者”之类的多余印象。
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非凡者的认知的确比起普通人来说推动力要大，但是也正因为非凡者知道的事情多，对多出很多不必要的印象。
这种印象，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亚戈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认知契合的推动幅度会弱上些许。
不过还好，比起一般人印象的推动幅度要高一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自从知晓认知法之后，他对于这个认知法就一直在研究。
传播规模，认知主体的实力，主印象和印象细节这几个是关键。
1、传播规模不用说，越多人认识到，他的神秘受到的、推动契合的力量就会越大。
2、认知推动契合，会因为认知推动的主体，也就是观测亚戈并对亚戈产生对应印象的人的不同，会导致契合的推动幅度有差别。
如果仅仅是幅度还好，以量取胜就好。
但是，认知他的对象产生的其他认知，会不会影响他的序列定位，从而造成序列再度偏移，亚戈是不能够肯定的。
多余的印象最好是不要有。
也就是——
3、具体印象和印象细节。
他要塑造和推动的印象主要是“稻草人”，但是印象的细节是“歪曲”。
普通人对他的印象可能会多出“恐怖”、“诡异”。
而非凡者的印象往往会和“神秘物”、“神秘”、“非凡者”关联。
诡异和歪曲多少能够关联上，不算太坏，但非凡者的话......
他担心自己的形象会因为非凡者对他的认知而多出不该有的东西，导致自己的神秘再度偏移歪曲。
认知法的核心是借助外力推动神秘契合自己，但是缺点是受到外界的影响会很大。
契合法的核心是自身进行模仿、扮演，以对应印象为目标改变自己，主动契合，自己主动契合神秘。
认知法比起契合法要快很多，但是优点也是缺点，使用认知法的人很容易受到认知的影响而导致序列偏移，导致神秘发生改变，能力发生变化。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目前看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具体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使用。
能力没有发生变化，还是和原来的稻草人能力一样。
因为媒体的充分发酵，他稻草人的形象至少在这个城市里扩大了不少。
刚才在普通人面前现身，以普通人为认知主体的时候，他的神秘契合被大幅度地推动了。
后续出现的那个非凡者，那个霍恩家的非凡者给他的认知推动，也因为之前的认知消耗，推动效果并不算大。
不过，只需要再来一次，基本就可以完成认知契合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出乎意料的顺利
理查德·奥尔加带着稿纸和墨水，返回了自己的新住所。
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的奇怪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受欢迎。
放下稿纸，将墨水摆在那崭新的桌台上。
才两周多的时间，他赚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酬金。
他也敢租下一间之前租不起的住所了。
而且，前两天还有几个奇怪的家伙肯付钱和他买巴里先生的消息。
私人侦探？
理查德·奥尔加坐在椅子上，略有些疑惑地回想着这些事。
迪克劳斯·巴里先生，一个咖啡店店主，应该不算富裕，但是却能够和鲜花报社这种地方搭起关系，让他和其他几个人能够在鲜花报社新杂志写故事。
虽然那些故事都是他和其他几人在红蔷薇市到处搜集的流言故事。
什么一动不动的诡异稻草人啊，下水道的鼠群啊，旧宅的幽灵女仆啊......
只是，仔细想想，其他的故事基本都是模糊的，里面的细节都是他加上的，只有那稻草人的故事细节原本就很多.....
那个故事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理查德·奥尔加揉了揉手腕，但是始终回忆不起来。
估计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加上的细节吧？
理查德耸了耸肩膀。
也许他需要一杯麦酒提提神？
不，他现在的收入，可以来一些红蔷薇酒！
红蔷薇酒才是艺术家应该有的品味，麦酒什么的，那些下层的粗俗汉才会喜欢。
理查德挺起胸膛，站起身，就要离开房间。
但是，就在他走过拐角的时候，忽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侧的门框以极其诡异的幅度歪曲着，一个干瘦支愣的稻草人，就站在那里。
“啊！！！”
理查德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撞上了挂在墙上的画框，画框掉落下来，砸在了他的头上。
因为疼痛和物品从眼前掉落，他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但是，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原状。
门框没有歪斜，也没有一个歪曲诡异的稻草人站在门边。
心脏在胸腔内快速跳动，隆隆的声音传入了脑中，让理查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想、想太多了吗？
是错觉。
松了一口气的理查德站起身来，将掉落的画框挂回到墙上。
但是，当他扶正画框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记得，画框内的油画应该是拉瓦西廷的圣女。
但是，此时此刻，画中的圣女和其怀抱的婴儿，已经变成了歪歪斜斜的、很难看出人形的怪异样子。
那粗糙扎合的线条，简直就像是稻草人。
稻草人！？
而且，肉眼可见的，画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
怪叫了一声的理查德，慌张地松开双手后退了几步。
但是，随即，他感觉背后一软。
伴随着沙沙的声音，他似乎撞在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上。
这种声音，他听过类似的，之前在马棚里的稻草类似的......
理查德惊诧地扭过头，只见一个双眼处空洞的稻草人，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身后。
冷汗直冒的理查德，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倒地声，理查德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在理查德倒地之后，那稻草人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
而后，从稻草人身后不远处，亚戈走了出来。
“哦豁，晕了？”
亚戈也没想到这位诗人先生就这样晕了过去。
单手搭在那具稻草人的肩上，亚戈直接将里面的概率草人拽出，收回体内。
随后，他伸出手，拉扯稻草人身上的概率之线。
随着概率之线被拉扯，稻草人的身形也随着概率之线的歪曲而歪曲。
没几下，这具简单拼装的稻草人，就被他拆解重拼成近百只接近鸟形的稻草偶人。
将来时随手捡的、类似鸽子的鸟骨塞入稻草偶人中，亚戈使用了捡骨师的能力——
骸棺！
伴随着灵雾聚入骨棺，一具具灵体附着在草偶上，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而亚戈只是一挥手，这群被他呼唤而来的灵体鸟，一个接一个地飞出了理查德的住所。
做完这一切，亚戈也没有多做停留，将油画画框的概率之线扭正恢复原状后，清除掉与自身相连的概率之线，就立刻离开了理查德的住所，跳往废墟圣殿。
......
废墟圣殿之上。
立刻映入他视野中的，仍然是那耸入黑暗的高大钟楼，殿堂的中央，一座座雕像仍然屹立着。
而修格因，也趴在圣殿的某处休息着。
在泡影地带吞食灵雾的重创，仅仅几天时间，当然无法恢复。
不过，至少还是有意识的。
见到亚戈出现，修格因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结束了？”
“结束了，契合完成了。”
出乎预料的快。
而他的回答，也让修格因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审视。
“怎么了？”
亚戈不由得问道。
“不，你的能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吗？”
“没有任何变化。”
亚戈的再次回应确认，让修格因不由得沉思起来。
认知契合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认知偏差带来的、会让神秘变化，让能力变化的状况。
就算对于流言的掌控再怎么细致，认知推动这种手段也会多多少少造成影响。
在低序列的时候，因为能力本身就弱，所以影响会比较小，但是随着序列提升，认知细节的差别，会导致能力发生的变化更加容易察觉，更明显。
也就是说，使用认知契合法的人，其能力一定会因为认知的缘故发生改变。
不发生变化，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是“看门人”的力量？
修格因努力地回溯着自己所拥有的庞大记忆，试图寻找到对应的案例和解释。
但是，并没有。
一点都没有。
就像是.....
被特意清除了.......
这个猜想的浮现，让修格因的视线微微发生了变化。
它盯着亚戈，出声道：
“虽然我不能够确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后你可以不用太顾忌细节，随意使用认知契合.....”
“随意使用？”
亚戈停下脚步。
认知契合的危险性，修格因可是反反复复和他说了好几次来叮嘱他的。
是和自己认知契合却没有发生能力变化的状况有关联吗？
对于这一点，他是有深刻意识的。
自己在服用魔药后，序列会莫名其妙地固定成偏移序列，序列7捡骨师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没有偏移.....
和系统有什么关联吗？
对于这样的状况，他一直在想到底和系统有什么关系。
翻开那古朴书籍模样的系统，亚戈盯着序列和技能栏反复看了几遍。
但是，不管有什么关联，他也必须要服用魔药。
风暴猎手的魔药。
在服用魔药的时候，观察系统，或许能够有什么发现也不一定？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服用魔药 风暴猎手
朦胧，虚幻。
梦境中，强烈的束缚感笼罩了亚戈的心弦，让他难以安稳入睡，猛地惊醒过来。
自从晋升稻草人，情绪和**逐渐人偶化或者说稻草人化之后，他睡觉时能够梦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少，甚至都没做过几次梦。
梦是潜意识**的满足。
梦是清醒时思考的杂乱重组。
梦是心理冲突、是情绪的显现。
梦境到底是什么，亚戈听到过很多种说法，有心理决定梦，有生理决定梦，多重因素组合造成。
但是，他对于梦相关的生理和心理学也都只是一知半解，不是专家。
就算是心理学专家，也只是心理学一个方面的专家，而不是全能。
亚戈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就代表一切。
但是......
这个梦境，是如此清晰。
因为，那是在他完成神秘契合的瞬间，那突兀地浮现出来的景象。
是他的记忆。
比起前两次要更加清晰一些的场景。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张宛如扑克牌大小的卡片，浮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上一次，在自己完成怪盗契合的时候，在图案之上，浮现出的扭曲歪斜的人形。
除了人形以及人形上那张歪曲的、不似血肉，内部一片漆黑的嘴巴外，其他的什么特征基本都看不出来。
现在，他知道，那个图案，代表的是稻草人。
一开始的“赌徒”，然后是“怪盗”，然后是稻草人。
而这一次......
扑克牌画面上，是一片模糊的、隐约能够看出是建筑废墟的地方。
而在那废墟之上，是漆黑的蝴蝶。
仔细地看，可以看出，那蝴蝶的翅翼实质上是由一条又一条回卷的细线组合出的。
并且，细线之上，有奇异的凸起和漏孔。
就像是......锁链。
并且，那蝴蝶的翅翼图案，隐约地形成了近似某种生物五官的图景。
也许是人类，又或者单纯只是亚戈的联想幻视。
那黑色蝴蝶的细长节肢，抓攀在废墟上。
尽管扑克牌般的卡片上，蝴蝶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动感和不详的意味。
坐起身来，亚戈摁住了自己的头。
第二次了。
自从神秘契合以来，他第二次梦见这个场景了。
摇了摇头，将脑内反复的思绪甩掉。
不仅是稻草人的关系，晋升捡骨师，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死人后，他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变得很短。
一天睡两个小时的觉，对于他来说都是漫长的“折磨”。
既然已经清醒，亚戈也站起身来，准备前往废墟圣殿。
在神秘契合后过了几天
知晓神秘重载的原理，持有神秘的情况下，配方的重要性就下降了。
配方更多是作为验证重载神秘的完整性。
是否有多余的材料，是否有少的部分。
1月，不对，13月16号。
对于一年12个月的认知过于深刻，他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有14个月这个事实。
花了几天时间剥离风暴猎手的神秘进行重载，在昨天，他也完成了神秘的重载工作。
休息恢复到全盛状态后，要做的当然是服用魔药了。
右手伸出，抓向胸口的银钥匙。
.......
空洞黑袍出现在废墟圣殿之上。
在亚戈取下看门人面具后，修格因飞到了他的身边。
“魔药材料最后的调整筛选，我帮你完成了。”
修格因的话，让亚戈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爵士。”
本来是为了伪装的称呼，喊顺口之后，亚戈也没有改动，在只有他和修格因的场合，他也会这么称呼。
来到那放置材料的地方，亚戈的视野中，出现了两堆材料。
一边是隐约呈现类人姿态的血色石像。
能够承载大多数神秘的物体——石头。
填入灵雾活化之后，就会变成石像鬼。
这些是风暴猎手不需要的废料。
亚戈转头看向了另一侧。
能够拼合出风暴猎手神秘的魔药材料。
......
没有按照什么步骤进行，也没有按照流程，亚戈只是简单地将各种材料放在一起，捣碎。
之后，开着灵视的他，分离出了自己的概率草人。
在同时以两个视角观察自身的同时，他以一个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服用”了简单捣碎的魔药——
撕开自己那宛如稻草般的身体，将魔药放入胃中，然后合上了被撕开的裂口。
进行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没有半分慌张。
以一种奇诡的冷漠态度，就像是人偶一般观看行动。
从自己上浮的视角，从概率草人的视角，他观察着自己，观察着魔药的变化，观察着概率之线的变化——
几乎就是在他将混合的魔药放入胃中的时候，他看见了。
一条又一条概率之线从魔药中，从那丝线绞合的神秘虚影中延伸而出，连接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强烈的嗡鸣传来。
仿佛风暴席卷的呼声，又仿佛有无数丝线颤动的音声。
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
一条微不可查的，灰白色的，宛如蜘蛛丝一般的概率之线浮现而出，连在了神秘的虚影上，拽动了神秘。
上面宛如文字符号一般的虚影，顿时发生了位置的改变。
但是，从稻草人的视角，他完全看不到任何概率之线的浮现。
也就是说，那概率之线，就在在他身体内凭空出现的。
或者说......
本来就是从他身体内出现的。
下一瞬，那一条条从神秘虚影上延伸而出的概率之线，不断地扭绞变形——
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近似锁链状的细小链条。
并且！
他的身体内，那随着身躯一同干涸的银之血，突然涌出，覆盖在了锁链上。
黑色的锁链，瞬间变成了暗银色。
但是，也只是看到这里。
宛如金属碰撞，又仿佛无数虫鸣般的细小音声在亚戈脑海中激荡，让他的意识难以维持。
痛苦地，亚戈抓住了自己的头。
强烈的苦痛中，亚戈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头部的概率之线。
在外界看来，他的头部，被他无意识地撕扯动作，扯成了两半。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他的身躯，浮现出了非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