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明月圆缺不由人
他露出了欣喜之色，想不到只是消耗了五分之一的气运，却就已经比自己苦心修炼一两年的内气还要强大许多！
若是能够将这所有气运都用掉，恐怕他根本就不需要水火内炼，就能够踏入鬼仙境界了。
然而，想到刚才突然生出的心悸，让陶小吴隐约知道，那气运再消耗下去，就有着大祸临头!
“是了，我现在托庇于侯府之下，这是侯府分给我的气运，若是消耗气运太多……
怕是就再没有庇护了，各路敌人，都要上来就我给掐死！”
想到这里，陶小吴甚至隐隐生出一丝丝庆幸来。
幸亏自己从心了！
……
陶小吴并不知道，就在自己消耗气运，壮大神魂的时候。
却不知道，在数百里之外，一辆单车，一只老牛，一位弟子，一个老儒，就那么向着阳富侯府所在的地方而来。
那老儒即使是在这等颠簸的车子之上，依旧端容正坐，手捧竹简而看。
那弟子却是忍不住问道：“老师，我们现在去阳富侯府上到底有什么用处？”
那老儒的视线从竹简上移开，淡淡的从容道：“阳富侯，国家外戚，不可以不导之为正。
若是以前不过商人也就罢了，如今却是不能不走正道。
然而，听说阳富侯依旧是亲近方巫，此非国家之福。
我当为其讲解儒术！”
这老儒语气平淡，然而语气之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对于自己所坚持东西的发自内心的信任。
“可是，听说，阳富侯不怎么喜欢我们这些儒生！”
“那就清君侧，将其身边那些方巫邪道尽数剪灭了便是！”
这老者语气依旧不变，并没有带着杀气腾腾的味道。
然而那种决心，却是潜藏在那看起来波澜不惊的语气之下。
“可是那阳富侯……”那弟子有些迟疑。
“没有什么可是！阳富侯既然为国家外戚，就得走正道。否则祸乱国家又该如何……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老儒道。
这弟子听得热血沸腾，道：“愿和老师同去，剪除妖邪！”
“善，孺子可教也！”
……
月夜之下，陶小吴再次开始服食月华。
也许正是因为元神越发强大的关系，陶小吴发现自己服食日精月华的时候，似乎能够采集到的太阳太阴之气要比以前翻上数倍。
就如同这一刻，陶小吴几乎刚刚将符服下，恍惚之中，就已经进入到了内景之中。
此时，整个桂花林之中，不只是有着桂花树，那些月魄女，甚至还多出了不少各种小动物，都是美丽十分。
有着兔子，狐狸，麋鹿等等动物，唯一一样的是，它们的皮毛都显得极其美丽，仿佛散发着一层朦胧的七色光晕。
就好像彩云遮月的时候，那般朦胧幻彩的月色一般，显得美丽而又神秘。
这让陶小吴知道，其实这些动物，如同那些女子一般，其实都是太阴之力汇聚的月魄所化。
而这样的一个月魄所化的动物，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兔子，也都蕴含着强大的太阴月华之力，却是要比那些桂花露水强的多了!
只是，这些小动物似乎十分胆怯，见到陶小吴往往就会躲避，而且跑的飞快，让陶小吴十分难以捕捉。
不过只要捕捉到了一个，却就胜过普通的数日修行了！
一头漂亮的月光兔在陶小吴的追赶下，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在一棵金桂树上，荡起了满树的桂花雨。
陶小吴哈哈大笑的沐浴在这桂花和甘露雨之下，一手抓起来这只兔子。
那兔子陡然化为一道月光，融入到了陶小吴的体内。
下一刻，就是功境破碎。
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喝醉酒了一般，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声音，却又彷佛是自己的声音，在念诵着什么……
“明月圆缺不由人，
玉兔起落第几春？
跌足闲倚桂花下，
一夜花瓣盖满身。
玉手将得金桂酒，
羡煞阎浮多少人？
黄梁醒时都是梦，
抚得琴弦三两声。”
陶小吴仿佛彻底醉了，醉倒在那桂花树下，月光就像是一层轻纱一般铺盖在自己的身上，耳边似乎有人在弹琴吹笛。
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方才最终醒来。
待得清醒之后，就觉着体内太阴之气大盛。
泥丸法域之中，月轮光华大盛，原本的弯月，居然彷佛一下子就圆了一半！
“这是……”
陶小吴惊讶：“我这一次修炼，怕是比得上以前一两个月的功夫了！
却是不知道这是元神强大的结果，还是偶然？
这一切都要等到明天早上，我服食日精之后，就知道了！”
……
第二天，一大早服食过日精之后。陶小吴默然观察，却是发现，虽然比不得昨晚服食月华那么强力，但是这一次服食日精，却也比得上从前半月之功！
“看来，还是因为元神强大之后，感应采取日月精华也都变得容易的多了……
而且，昨晚上，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这才有着这么好的效果！”
陶小吴心中这么想着。
他一边这么想着，正想要转动金轮，混炼这日月之气，然后才运转周天，转入泥丸宫中，壮大元神。
然而却没有想到，个意外的人，居然登门求见。
却是那位方士鱼和！
尽管陶小吴有些好奇，这个家伙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见自己？
不过想到自己最近要低调，要尽量少见人的策略，陶小吴就没有打算见这个家伙。
而且，陶小吴现在修炼要紧，又哪里有这么多的闲工夫理会于他？
却没有想到，陶小吴派人推脱拒绝，只说自己闭门修炼，不见外人之后。那鱼和却让人送来了一件东西。
“这是……”
陶小吴好奇的看了一眼，装在锦盒之中的东西一眼，目光就有些挪不开了。
那是一块玉石，淡绿色半透明的玉石。
最奇特的是，这块玉石上似乎有着淡淡的烟气氤氲而出，汇聚不散，包裹在玉石周围。
“暖玉生烟，暖玉生烟！”
陶小吴轻轻念叨着，脸色变了再变。
一股微微的，陶小吴甚至能够感应到些微的温暖灼热的力量。
第九十二章 暖玉生烟
这是太阳之气！
这是一块蕴藏着太阳之气的暖玉！
这是宝物，绝对的宝物！
鱼和那家伙带着这么一件宝物上门来，想要做什么？
陶小吴有心不见，不过看到这块暖玉，还是道：“请鱼先生进来吧？”
片刻之后，就见在邱山的引导之下，那鱼和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笑道：“祭酒，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虽然这么说着，口气却是十分熟捻，好像和陶小吴是很好的朋友，随口抱怨一般。
陶小吴心中警惕，这个鱼和两次和自己作对，陶小吴也不是什么胸怀大度之人。
只是没有找到机会修理这家伙而已，却是不知道这货主动带着宝物上门是为了什么？
陶小吴也懒得和这家伙浪费口舌，淡然问道：“不知道鱼先生这次上门，有何指教！”
“当然是送礼来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送礼上门，祭酒都不请我坐一下么？”
“请！”
“听闻祭酒喜欢喝一种叫做茶水的东西，还请赐下让我品尝一番！”
这鱼和也老实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陶小吴微微皱眉，却还是将自己的茶具拿了出来……
没有穿越前，他自然是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的。
但是穿越之后，除了修炼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和兴趣的。
所以，干脆将这喝茶给捡了起来。
并且让人做了一套茶具出来，像模像样的玩起茶道来。
也算是一种消遣，或者修炼之余的休息！
此时，陶小吴平心静气，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净手，烫杯温壶，马龙入宫……
一系列的动作坐下来，居然有着一种恬淡，行云流水的感觉。
就算是鱼和看到了，也不由生出一种仪式感来。
当然了，他虽然不会知道仪式感这个词，但是却不妨碍他生出这种感觉。
前世之时，庸庸碌碌的宅男，有着肥宅快乐水，哪里还会喝这些淡而无味的茶？
更不要说这繁琐的步骤，总觉着有着一种脱裤子放屁的装逼感。
然而此世静下心来，却发现仪式感的妙处。
就算是寻常生活，若是过的充满仪式感，也会专注诚恳，充满兴趣新奇。
而不是沉迷于网络，或者游戏，对于现实没有兴趣，吃着外卖，满屋子垃圾，那般一切将就凑合！
而同样的仪式感，也有助于集中精神，甚至是贴合某种精神状态。
想来这也是赋予所谓茶道种种内涵的原因之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精神灌注，从而行之，什么事情没有仪式感？
若是心浮气躁，随意为之，便是仪式感也都不过做个样子罢了！
很快，随着将茶水分入杯中，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四周，虽然不浓烈，然而却是相当清爽。
似乎单单只是嗅到，就让人精神一振。
看着陶小吴的动作，嗅着茶香，不知不觉之间，那鱼和的心情都变得放松下来。
陶小吴以手相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那鱼和有样学样，跟着将杯中之水喝下。
入口就是一股清香，充满鼻端口腔，接着却是苦涩，如同喝药。
然而，最后苦涩到了极点，却是回甘，仿佛有着甜味，从舌根之处慢慢延伸到舌尖，良久不散。
许久之后，那鱼和方才放下杯子，不觉之间眼角似乎有着泪水，叹息道：“我终于知道，祭酒为何喜欢喝茶了。这哪里是喝什么茶，分明喝的是人生啊！”
陶小吴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至于么，不过喝杯茶，居然感触到了人生。
我喝这么多，怎么也没有感受到？
当然了，陶小吴自不会这般说，甚至不会形于颜色，只是淡淡而笑。
那鱼和却道：“唉，原本有着许多话想要说，此刻却都觉着意兴阑珊。”
说着，又道：“上次我见祭酒施法，托物神游，颇为类似于我神仙方术，反倒不像是巫术。
想来祭酒对于我神仙方术也有着涉猎，这是家师蒙石丈人，听闻此事，特地让人送来的来蒙山之玉，还请祭酒不要推辞！”
说着，行礼告辞。
见到那鱼和的背影走出自家的院落，陶小吴露出深思之色来。
据古籍记载，日出之地，曰海上蒙山，日栖息之所也。
山上有玉，蕴含日精。天帝以之修建日宫，后竭。
就算说那蒙山之玉，是太阳栖息之地的蒙山所产。
不过那蒙山之玉却是早已经被上古天帝修建宫殿的时候给采掘一空了。
而且，手中这块所谓的蒙山之玉，其中蕴含的日精之气虽然不少，但是和传说之中的那种日出之地的蒙山玉相比起来，应该弱的不少。
而且，根据鱼和所说，其师父蒙石丈人所居之处，乃海上蒙丈山。
可不是蒙山！
这差了一个，刚不好就是李逵和李鬼的区别。
也说不定就是六个核桃和大个核桃的区别……
不过不管怎么说，手中的这块玉绝对是一件宝物。
有了这件宝物，最起码自己不用到处收集蕴含太阳精华的东西了！
“那位蒙石丈人给我送来这块玉，其中却有着什么意思呢？
不管了，先收下再说！是炮弹，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
这般想着，陶小吴的目光注视到这块蒙山之玉上，脸上露出喜色。
……
第二天一大早，陶小吴将这块蒙山之玉敲下一角，碾碎为玉屑，以作服食之用。
这一次，刚刚将符化为清水之中，服食而下，顿时感觉到一股热气油然升腾，整个人嗡的一下子，就仿佛陷身在烈火之中。
无尽的金色火海翻腾滚动，一支支金鸦在火海之中嬉戏。
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一只金鸦猛然脱离火海，向着陶小吴扑了过来。
还没有等到陶小吴反应过来，轰的一声，已经扑入了陶小吴的身中。
轰！
仿佛陶小吴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全身十万八千毛孔，都喷出火焰。
就在陶小吴以为自己可能就要葬身火海，忽然就有着一股清凉之气升起，中和着火焰灼热，同时也让陶小吴的脑海为之一清。
第九十三章 大儒
从内景之中退了出来，陶小吴徐徐默运体内的太阴之气，和这太阳之气混合炼化。
同时，心中默默的想着，这太阳之气还是霸道。
而且，可能是蒙山之玉的品级远远胜过鲛珠。
说到底，鲛珠虽然有着太阴之气，不过却是凡间之宝，花钱是能够买到的！
然而，这蒙山之玉，却似乎非是花钱所能拥有。
每次服食所用玉屑并不多，这么大一块蒙山之玉，起码足够他服食数十次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鱼和，或者说是他背后的蒙山丈人，无缘无故的送我这么一份大礼，却是为何？”
他又一次的想到。
不过不管为什么，既然有了蒙山之玉，那么材料算是差不多齐全了。
自己也可以施展内炼之术了！
相信，有着这些上好的材料布置仪轨，也许自己能够一步踏入鬼仙境界。
原本世界，在后来将修行仙人分为人鬼地天神五等。
然而这方世界却有着一些不同，却是以鬼仙为初等仙人。
至于其中区别，陶小吴现在也并不太说的清楚。
然而可以清楚的却是，到了鬼仙这一步，却是初步脱离生死，生命本质第一次发生真正蜕变。
到了鬼仙境界，在原本世界也可以被称之为尸解仙。
因为修炼到了这等境界，元神强大，坚凝，到了差不多可以初步脱离肉身而存在的地步。
原本世界，隋唐时代，这等尸解仙流行一时。
修炼到了这等境界，往往就抛弃肉身，以元神脱壳而去。
这些在唐传奇之类，都有着诸多记载！
然而很显然，这等境界并非是真正的究竟，有着很大缺陷。
到了宋代内丹术兴起之后，这等尸解仙就被主流所抛弃了！
陶小吴当然没有想过就这么尸解，但是修炼到了这一步，初步脱离肉身束缚，逍遥自在，还是他十分向往的。
不仅如此，修炼到这等地步，差不多已经可以用神通代替法术了！
就比如陶小吴现在大多数施法，都需要咒语，手诀，步法，存思，符咒等等配合仪轨而行之。
但是修炼到了鬼仙之后，大部分的法术施展的时候，就不需要这些了！
当然了，就算是使用水火内炼之法，也不可能让陶小吴一步登天，就那么轻易的成为鬼仙。
这也需要多次反复内炼，方才能够成功！
这也许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功夫，才能彻底完成。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是踏入真正仙人之路的开始！
……
“这么说，东西他收了？”
青衣人问鱼和道。
“是！”
鱼和笑道：“这么宝贵的东西白送给他，他肯定不会拒绝……”
青衣人淡淡一笑，没有再说。忽然脸色微微一变，对鱼和说道：“你躲在这屋子里，不要出来！”
就在鱼和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站了起来，一步走出，就已经到了草庐之外。
但见着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牛车。
从牛车上下来了一位老儒，在其弟子的搀扶之下，向着山上看来。
这座小山本不甚高，其实不过百十米罢了，也就是一个小山包。
此时，随着那青衣人的目光望过来，那老儒同时也抬起了眼睛。
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碰撞到了一起，似乎一瞬间风云变色。
忽然之间，就起风了，乌云四合，将这座小山整个给包围住了，天色阴沉的似乎暗了下来。
然而远处，却依旧可以看到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大地的情形，
风声越来越烈，杂草飞舞，若隐若现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隐约就有着几个鬼将，向着那老儒拜倒：“我等见过浮丘公！”
那老者也不说话，只是手中有着朝简模样的东西，向着山上那青衣人一指：“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喏！”
这些鬼将再拜，接着就各自统领大军，从半空地面，向着那青衣人杀去。
“哼，好大的煞气。不过想要杀我，还差了一些！”
说着，掌心仿佛就显出了一道光芒来，驱散了黑暗，驱散了狂风。
那些逼近的鬼神和兵马，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些光芒照耀，仿佛被无数的飞针刺到，惨叫着显出身形来，跟着整个身躯千疮百孔，魂飞魄散。
“哼，果然是蒙丈山的妖人！”
那位老儒浮丘公，见到这般情形，并没有多少惊骇的意思，相反，眼中的煞气却是越发大盛。
四周的鬼兵同样没有被那道光芒给镇住。
或者说，他们虽然畏惧青衣人手中的紫阳珠，但是却更是畏惧这老儒浮丘公的命令。
因为，这位浮丘公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
他代表的是儒家的意志！
构建天人秩序，驾驭鬼神的儒家的意志。
没有任何鬼神敢于违抗这种意志。
起码没有任何人敢于公然违抗！
无数的鬼兵，前仆后继的向着青衣人扑去。
哪怕是前面的鬼兵在紫阳珠下魂飞魄散，但是后面的鬼兵却是络绎不绝。
那青衣人脸色终于变了，伸手向上一挥。
紫阳珠光芒甚至直冲天际，如同一颗小小的太阳一般，向着天幕上飞去。
所照耀到的鬼兵立刻如同那积雪一般的融化。
甚至就连那乌云也都被这颗紫阳珠刺破，云团四分五裂，让阳光洒落下来，有如千万道金色利箭射下来。
与此同时，那青衣人身形一闪，已经回到草庐之中，抓住鱼和的衣领，就向着山下另外方向冲去！
这方天下毕竟是儒生们的天下，他们虽然不修神通，然而却能够沟通，号令天地鬼神。
此时不逃，那浮丘生就能够源源不断的招来鬼神。
到时候，青衣人就算是再厉害，早晚也逃不脱一个死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那青衣人身前，天幕上已经破碎的乌云在这一刻居然再次汇聚了起来。
重重叠叠的七八个黑影已经将青衣人包围了起来。
这些都非是普通的鬼兵，都是强大的鬼将，一瞬间包围住了青衣人。
第九十四章 天下正道
黑影云光之中砰砰声响炸开，光芒和黑影纠缠不休，宛如电光石火。
片刻之后，就有着两个黑影忽然消散。
那青衣人张口喷出鲜血，然而已经突围而出，扬长而去，转眼间就已经出现在了十多里之外，已经脱离了乌云覆盖的范围。
“吾等无能，未能留下那妖人。不过却留下了此人……”
这些鬼将们再次来到那浮丘生身边拜倒。
浮丘公微微点头，道：“我看到那妖人受伤了！想来他就算是逃出，应该也不敢在来搅乱风雨……”
这般说着，看着脚边躺着的鱼和。
此时鱼和昏迷不醒，脸如金纸，却是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惨遭波及。
“此是何人？”
“阳富侯府中延请的方士！”一个鬼将道。
“杀了，这等祸乱天下的妖人留之无益！不，等等，先留下再说……
另外，给我传令此地的那位衡庭鬼伯，让他立刻率领兵马来我面前听用！”
浮丘生道。
“喏！”
……
就在陶小吴材料齐全，开始准备水火内炼的仪轨的时候。
却就忽然被有着一个陈到的贴身随从闯了进来：“陶君，事情有些不妙，我家君子让这几日出去躲躲？”
“哦，这是为何？”陶小吴心中一愣，不由问道。
“唉，浮丘公来了！”
“浮丘公，那是和人？”
“浮丘公，你都不知道？这可是天下名儒，在朝廷之中做过九经博士的！”那位陈到的亲近随从叹道。
博士源于中古。
近古以来，博士的职务主要是掌管图书，通古今以备顾问，教授弟子。
通常，都是天下间著名的大儒才有着资格担任。
这么一位博士，忽然找上门来，确实让人有着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仅如此，听说鱼和先生，也都落到了那位浮丘公的手上……我家君子让陶君赶紧躲躲，莫要被那浮丘公找上门来！”
说着，那随从拱拱手，急匆匆的就要走人。
然而，陶小吴目光一闪，却道：“等一下！给我抓住他……”
陶小吴的话音一落，人影一闪，邱山已经一步冲前，抓住了那随从的肩膀。
那随从愕然望过来，一副不解模样。
“你不是陈君派来的。说，到底是谁派你过来赚我？”
陶小吴的一句话，让这随从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秋山的手，就想往外跑。
然而却被那邱山重重一脚踢在腿弯，不由自主的重重跪倒，生生磕在地面，痛的膝盖都觉着要碎掉。
“让人把家令请来……”陶小吴吩咐道。
此时，陶小吴院中听令的仆人数量可不少，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飞快的去找陈到报信去了。
不一会儿，陈到急匆匆的赶到：“出了什么事情了……”
陶小吴不喜欢管闲事。
然而有着邱山在，治家极严，几乎以军法而治。
所以，他着院中的下人也是极有规矩。
陶小吴不说，那下人甚至不敢直接告诉陈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陶小吴这里有急事请陈到过来一叙。
此时，陈到赶来，愕然看见直接的随从被人捆绑在地，不由问道。
“此人刚才过来，传你的命令。说是有个叫做浮丘公的大儒来了，让我出府躲躲！”陶小吴道。
响鼓不用重锤。
只听得陶小吴说了这么一句话，那陈到脸色就开始变化，有些铁青起来。
“好个背主之贼，说，到底被谁给收买了！”陈到看向那仆人。
对于河间陈氏这种贴身亲近的仆役，都是世代家生子奴仆，世代服侍主家。
而主家也对这样的时代奴仆，会十分信任照顾，
双方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最是亲近信任。
然而却没有想到，这个奴仆居然敢背叛他!
这就是绝对不能忍的！
那随从脸色惨白，要知道这般时代，主人对于奴仆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
更不要说，按照此时讲究忠诚的伦理来说，背主之贼，那是让人不齿的。
何况，他家老小都在陈府之中。他这般作为，甚至可能连累到家人……
“君子，我也是为你好。儒术方为天下正道，治国至理……”
话都没有说完，已经被那陈到铁青着脸打断，喝道：“住口，此等奴才居然教训起我了。来人啊，将这叛主之奴杖杀了！”
“喏！”
陈到身后的几个奴仆立刻冲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人压在地上，开始用大棒抽打。
“君子，君子……亲贤者，远小人。你莫要执迷不悟……”
那随从一边被打的血肉模糊，一边却是在声嘶力竭的大叫。
那行刑的奴仆眼中凶光一闪，大棒直接抽打在其后脑勺上，鲜血横飞，几下之间，那随从就已经暴毙，接着就干净利落的将尸体拖了下去，收拾干净。
陈到深吸一口气，来到陶小吴身边，苦笑道：“这背主之奴，以前跟着我读过几天书，然而不过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被人蛊惑，差点害了陶君，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呃……”
陶小吴心中正在感叹大家族的家法严酷。
这陈到性情还算不错，比较温和，然而处置起背叛者来，手段也是颇为残酷的。
一时间，却没有顾着说话！
陈到见陶小吴不说话，以为陶小吴心中还有怨气。
不过却也难怪，若是自己，这般差点被骗，几乎丢掉小命，也不会那么痛快。
他一挥手，让手下退下去。
似乎看出陈到有着什么机密要和陶小吴说起，邱山也带着人退到远处。
那陈到这才诚恳的对陶小吴道：“陶君可知道我河间陈氏，虽然以儒术知名天下，然而却也是外戚之家么？”
陶小吴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河间陈氏的祖先，是当年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重将之一。
日后累世又和天家联姻，曾经出了一任皇后，三任妃子。
尽管这些年有些走下坡路，但是依旧还是天下名门！
只是不知道，这陈到和陶小吴说这些，却又有什么意思？
陈到微微嘘口气，又道：“那么陶君可知道如今天下局势么？”
第九十五章 杀上门来
陶小吴微微一愣，这个他还真没有关心过。
毕竟穿越以来，他都是专心修炼，又哪里有闲心注意这些事情了？
再加上这等古典时代，信息传播缓慢。
天下大势，这种东西，陶小吴还真没有什么渠道知道！
“自从当年广川子上书天子，重构天人以来。儒门势力不断膨胀，如今天下士子，十有**，已经为儒生矣！”
他微微苦笑，道：“就连我们这等外戚名门，也要披上一层儒皮才行！”
陶小吴微微惊愕的抬起头，不知道陈到和他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却听陈到道：“儒术自有好处，然而却也提倡限制君权，制衡天子。
尤其是势力越发强大之后，就越发如此了！
所以历代天子也只有重用外戚和宦官来对抗儒臣。
然而就算是先帝，却也是为儒臣所困，不得伸展，终究郁郁而终。
如今天子甫一登基，却就急着扶立外戚……”
随着陈到的解说，许多事情，陶小吴第一次明白。
忽然之间，他就知道，阳富侯为何是商人了，为何不喜欢儒生，为何要用他这个巫师为祭酒了！
以前陶小吴自以为阳富侯原本是商人，天然不喜欢儒生，现在看来，内情也没有这么简单。
也明白陈到为什么说河间陈氏披着儒皮了。
因为河间陈氏是外戚功勋家族，是历代天子的天然盟友。
这种家族，虽然明面上看起来学习儒术。但是骨子里，却是和天子站到一块，是对抗儒门的！
刚才被杖毙的那个随从，估计和陈到一起读过书。
然而河间陈氏真正的核心家法是没有学到的，却是信了儒门的东西……
此时，陶小吴已经全然明白，这陈到和自己说这么多，其实是在给自己解释。
从而，他也越发明白，上次自己打断了那群儒生们的手脚，阳富侯虽然表面上把他给骂了一顿，然而不久之后却是重赏于他。
陶小吴笑道：“陈君何必说这么多？当初还是陈君提点与我，我才敢对那些儒生不客气！”
陈到一笑，道：“陶君只管放心在府中安居便是，那浮丘公就算再厉害，也不敢闯入侯府之中。”
陶小吴微微点头，有会于心。
他之所以警觉那个被杖毙的随从是奸细，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如果那浮丘公找上门来，很明显的，侯府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真要听了那随从的话，躲出府去，那根本就是自己往浮丘公手上撞！
然而，陶小吴刚刚点头，就听到一声大喝，宛如晴天霹雳。
“巫陶妖贼，你给老夫出来！”
这声音似乎从主院传来，穿过重重建筑，居然一直传入到了这里来。
一时间，不论是陶小吴还是那陈到脸色都变了。
“麻蛋，这打脸来的还真是快。刚才还说这浮丘公不敢上门找茬，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浮丘公胆子居然这么大！”
陶小吴心中吐槽，那陈到脸色已经从惊愕变成铁青。
主辱臣死，这个浮丘公敢在阳富侯府上如此咆哮，那就是不把阳富侯放在眼中。
此等事情，像是陈到这个家令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论是按照这个时代的儒家伦理，还是社会风气来说，都要讲究忠诚，重死义。
此时民风古朴刚健而又勇悍，更是讲究耻感，讲究复仇。
别人羞辱了你，就算是拼死也要报复。
软弱的人，是被人瞧不起的！
更是主辱臣死，自己的君主被人羞辱，若是不能报复回去，那就只能自杀了。
否则，名声传扬出去，就不用混了！
这般时代，士人的名誉重于一切！
那陈到脸色铁青，道：“陶君且在这里等候，我去看看！”
说着，手上已经按住了剑柄。
陶小吴脑海之中急速旋转，立刻道：“此贼安敢如此，我也同去。必杀此贼！”
他也面临着同样一个问题。
他巫陶同样是阳富侯府上的臣子，食人之禄。
而且这件事情还是他引出的，起码导火索是在他身上。
他陶小吴此时又怎么能够躲避不出？
若是真这么干了，怕是名声也就坏掉了！
名声不名声的且不说，关键是阳富侯会怎么想？
日后自己怎么在侯府混？
所以，虽然不愿，然而此时陶小吴也只好出去了。
此时，陶小吴心中已经明白了那浮丘公的做法，隐隐生出悲愤来：“好你个浮丘老贼，我和你何怨何仇？
为了逼我出去，居然连命都豁出来了！”
心中却是将那浮丘公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听了陶小吴的话，陈到微微一愣：“陶君，你这是……”
陶小吴虽然心底骂娘，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从容，冷笑道：“这浮丘老贼非要逼我出去，那我就从他之愿！”
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陈到脸上露出深思之色，明白了那浮丘公这般真正大喊大叫的意思。
心中暗惊，这浮丘公看来是决意要杀陶君了。
陶君出去可就危险！
不过，他也没办法劝陶小吴不要出去。
心中怒火却是生起，这些儒生永远都是这么霸道。
只要不是他们自己人，就是邪道，就是小人。实在是可厌的很！
若是陶君不出事也就罢了，若是陶君出事，我定要让这浮丘公一脉好看。
……
此时，恼怒的不只是陈到。
阳富侯梁修的脸色也同样十分难看，铁青着脸望着浮丘公，冷冷的道：“看来公当真是不把本侯放在眼中了！”
尽管数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商人。
然而现在已经是国家外戚，身份尊贵以极的阳富侯。
自从天子登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当面打脸！
那浮丘公让他交出巫陶，他自然不可能同意。
别的不说，自己在那浮丘公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祭酒交出去，传出去之后，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
然而这浮丘公居然直接就在府中大喝起来，却是根本就不把他阳富侯放在眼中。
说严重一点，也就是根本没有把他背后的天子放在眼中！
第九十六章 春王正月
阳富侯死死的盯着那浮丘公，脸色怒容浮现。
而浮丘公却是一脸从容，冷淡：“亲贤者，远小人，此圣人所教也！
君侯亲近巫师妖人，却又不知悔改。我自当矫正君侯错处，以挽回君侯清名！”
阳富侯听了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这还是为了我好了！来人啊……”
一声令下，潮水一般的护卫就涌入大堂之中，将浮丘公给包围了起来。
“君侯莫要执迷不悟，外臣虽然死不足惜。然而却要知道，天下自有公道，便是天子也不能胡作非为。当初羊古侯的下场可是殷鉴不远！”
听了这番话，阳富侯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是怒极。
所谓的羊古侯也是当年外戚，大将军。
却被儒臣攻讦，孝和天子不能救，被废黜，囚禁至死。
后，孝和天子忧虑而死！
也有着说法，是当初儒家主导的政变，幽禁天子，直接主掌了朝政，将辅政的大将军羊古侯废死。
这是**裸的威胁！
威胁的有禁不止是他梁修，而且还包含了当今天子。
就在阳富侯气恼之极，恨不得将这浮丘公大卸八块，然而毕竟却也被浮丘公的威胁有些心惊的时候。
忽然从大堂之外，传来一声怒喝：“大胆贼子，安敢吐出如此无君无父之言？难道圣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么？”
随着怒喝，陶小吴和陈到已经踏步走入进来。
这般怒喝，正是陈到所发出！
那浮丘公刚才这句话说出，其实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感到后悔。
毕竟，儒门当初做这件事情，也不算光彩。
身为臣子，凌逼天子，以下犯上，说出去都不怎么好听。
就算是儒门内部，一般对于此事都是噤口不言的。
这浮丘公不仅公然喊出了这句话，而且还是对着阳富侯说出的。这就更不妥了！
此时心中后悔，原本那圆融，充斥心间的“正义”就有些动摇。
儒门所说的正义，和陶小吴原本世界所说的正义并非是全然同一个意思。
这个正义是真理，或者说是正确的义理，正确的道路的意思！
每一个大儒，都要绝对相信自己所信奉的道理，所行的道路，都是绝对正确的。
如此，方才能够坚持内心正义。凭此正义之心，方才能够沟通驱使鬼神！
此时，那浮丘公内心正义动摇，力量就开始衰弱。
陶小吴瞧出了便宜，直接上去，语言攻击，绝对不给这个浮丘公调整心态的机会。
“春秋大义，春王正月！亏你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儒，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你读的是什么书？学的什么儒？我看你连三岁蒙童都不如。”
那浮丘公本就认出陶小吴来，还没有说话，却被陶小吴这么说了一通，顿时目眦欲裂，心中怒火几乎冲天。
身为大儒，以儒术自诩。
更是朝廷的前任九经博士，天下敬重，居然被陶小吴说连三岁蒙童都不如，自然让浮丘公恼怒。
然而陶小吴第一句话所说的春秋大义，春王正月，却又堵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反驳都不得。
谁让他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所谓春王正月，正是春秋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
春王正月这家伙，若是简单理解，其实就是纪年。
和后来史书所记载的某年某月差不多！
但是圣人所谓，微言大义，能够这么简单的理解么？
当然不能。
所以广川子注疏春王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这明明白白的记载着尊君的意思！
刚才那浮丘公还威胁过阳富侯，甚至隐约有着拿政变威胁天子的意思。
而陶小吴这番话，就是说，春秋大义，第一句话就是尊君。你居然威挟天子？你的学问哪里去了，被狗吃了么？
这浮丘公当然反驳不得，甚至隐隐惶恐起来。
这话要是传入天子耳中，却是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风波来！
如果儒门现在当真有着再次政变，废黜当今天子的念头，那还好说。
然而，当年自从幽禁了孝和天子，废黜了大将军羊古侯之后，就让原本和他们站在一块的功臣外戚家族们反感，和他们分道扬镳。
更是惹得日后的皇权对于儒门十分警惕，反感。
甚至是儒门内部都对此事生出了许多反思，大部分儒生们都认为此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恨不得将此事彻底从史书上抹掉。
而他浮丘公口不择言说出来，莫要说天子肯定痛恨，功臣外戚也都要翻脸，就连儒门内部怕是也对其十分气恼。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浮丘公望向陶小吴，眼中厌恶：“小人哉，小人哉！果然是小人，只会挑拨离间……”
他心中只是觉着自己不过冲动之下，说错了一句话而已，陶小吴却是抓住不放，果然是小人行径。
却根本没有想到，陶小吴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他非要置陶小吴于死地。
既然你能做初一，就不要怪别人做十五了！
那浮丘公大喝一声：“诸兵马鬼将出来，给我诛除妖邪……”
一声令下，顷刻间风吹云动，暮色四合，乌云蔽日，转眼间就是飞沙走石。
眼见着影影绰绰的鬼兵，踏着整齐的脚步就要走出来的时候，那阳富侯彻底愤怒了，掏出一枚金印来，大声喝道：“谁敢，都给我退下！”
那金印顿时放出金色的光芒，侯府之上风起云涌，强大的气运居然显现出来，放出一层层的金光来，护住整个府邸。
“浮丘，你这是当真要在本侯府上放肆了！”
阳富侯怒极，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了出来：“还是说，你们这些鬼神，也不把本侯放在眼中么？”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于那些鬼神所说。
四下的鬼神兵马顿时迟疑愣住，此时当真有着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虽然浮丘公是儒门大儒，手中拿着号令鬼神的礼器，然而阳富侯却是朝廷县侯，国家外戚。
也非是寻常的鬼神所敢于得罪的！
第九十七章 仁至然后义尽！
就连那浮丘公这般时候，也都有些动摇。
虽然要杀陶小吴，但是现在看起来，彻底把阳富侯给激怒，却也非是好事！
“速速退去！”
阳富侯对着浮丘公冷声说道：“本侯自然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天子，到时候朝廷自有公断！”
那浮丘公心中一沉，此事真要上了朝廷，那么就算是儒门中人都不会替他说话。
到时候，他将会被论罪下狱！
然而，君子不辱。
他宁肯自杀，也绝不会被人抓入监狱。
这是传统了，莫说是他，就算是三公九卿，若是下狱，都要讲究宁可自杀，也不辱于狱吏之手。
也就是说，浮丘公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然而，到了此刻，他的心反而变得坦然起来。
既然已经死定了，那么就更不能放过陶小吴这个妖邪了！
“区区死不足惜，君侯不必禀报天子，老朽自裁便是！”
事实上，他来这阳富侯上闹事，也要把陶小吴给逼出来，本就是存了以身殉道的念头。
此时，不过求仁得仁！
所谓仁至然后义尽而已，正是真儒的追求！
这浮丘公冷笑，接着说道：“只是老朽自裁之前，却要帮君侯清除身边的奸邪小人。给我杀了巫陶……”
“谁敢！”
“杀，谁若是敢不从命，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浮丘公老而弥辣，冷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玉兽钮玉器来，大声喝道。
这白玉兽钮一出，居然压制住了阳富侯金印的光芒，更是将整个阳富侯府的气运都给压制住了，无数鬼神齐齐应诺，向着陶小吴冲来。
顷刻间，无数影影幢幢的影子，向着陶小吴冲来。
更是有着无数影子一般的利箭向着陶小吴射来。
法域展开，黏稠的护住自己。
上百阴兵浮现，挡在了陶小吴的面前。
“拼了！”
陶小吴既然敢出来，那就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的。
绝没有以为，只凭自己一顿嘴炮就能够打发这个浮丘公的。
此刻，深吸一口气，陶小吴摸出一个令牌，口中以古老的上古语言，念出咒语。
这是召唤古淅国的鬼兵！
只是希望，在这般场合下，古淅国不要怂……否则，他可就死定了！
陶小吴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得轰隆巨响，一道黑黪黪的门户直通幽冥，一辆辆战车冲杀而出。
“来了，居然还来这么快！”
此时，陶小吴终于放心下来。
战车冲出，光影摇晃，不断有着各种喊杀声，兵器交击的声音传入耳中。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看不真切，唯有一些恍恍惚惚的影子不断摇晃。
不时地面，墙壁，或者其他家具摆设上面凭空出现一道道的裂痕。
甚至就连一些活人都被波及，莫名其妙的身上出现伤口。
满场大骇，护卫们纷纷将阳富侯，陈到等人护卫在中间。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利箭宛如天外飞来，射入浮丘公的咽喉。
那浮丘公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手一伸，似乎想要向着咽喉摸去。
然而只是刚刚抬起手，就那么仿佛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眼中失去神采。
就连手中的白玉兽钮礼器都脱手摔了出去。
一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停止。
刚才还有着各种声音传来，忽然之间就彻底安静下来，连各种摇晃的影子也都彷佛静止了下来。
浮丘公就这么死了！
这一幕甚至让陶小吴想起了当初，那晏家家主晏南的死，也都是被这般的突兀一箭远程狙杀。
呼呼风响，光影攒动，鬼兵开始退去，阴风开始消散，阳光再次洒落下来。
一切仿佛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除了地上的一具尸体，大堂之中，还有诸多的裂痕之外。
陶小吴深吸了一口气，拜倒在那依旧处在震惊之中的阳富侯身前，道：“臣下这次为君侯惹来麻烦了，还请君侯允许臣下辞去侯府祭酒一职！”
说这话的时候，陶小吴内心多少有些紧张。
这当然是以退为进！
这次的事情后遗症肯定相当严重，毕竟那浮丘公也是一位大儒。
如果阳富侯不肯护住他的话，想来他的下场肯定会颇为凄惨。
那阳富侯这般时候才从震惊之中微微冷静了下来，赶紧扶起陶小吴，道：“陶君何罪之有？这浮丘老儿居然敢上我府中闹事，更是吐出刚才那等无君无父之言。当真是其心可诛！
祭酒杀了他，也是为天子效忠，为本侯效力。
你放心，此事本侯一定会直言禀报天子！”
陶小吴听了，这才安心下来。
阳富侯这是撑他了！
这种事情有着高个的顶着，他这种小虾米才不会被波及。
“多谢君侯大德，臣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以报君侯！”
陶小吴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
阳富侯听了，露出满意神色来。
陶小吴他不得不撑，否则，岂不是谁都能到他面前放肆，跑到侯府撒野？
更不要说，浮丘公那厮居然敢提起孝和天子的事情，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此种贼子死的好，死的当真是好！
身为天子舅父，阳富侯的屁股不由自主就要坐在天子这边。
……
冥冥之中，一支军队就守护在阳富侯府邸之外。
这些鬼兵身穿皮甲，身上有着朱漆一般的纹路，仿佛火焰，又仿佛凤鸟，却正是古淅国的大军。
阳富侯府上的气运，如同火焰一般的缭绕喷出，如同喷泉。
然而却丝毫都没有伤害到这些古淅国的大军……
甚至是驻扎在府中，天子所派来的龙庭精兵，也都完全对于这些古淅国的大军视而不见。
陶小吴的元神出游，见到这么一幕，心中更是生出明悟。
“我果然猜测的没有错，难怪当时我召唤古淅国的兵马，这么快就赶来了……”
他原本就是在奇怪，古淅国的那位巫祝灵平为什么让自己送东西给阳富侯。
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阳富侯却又让陶小吴还礼给古淅国。
当时，陶小吴就有着猜测，现在看起来却是果然证实了！
三江感言
说起来我也算是起点的一个老作者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褒义。
嗯，用着很多人的话来说，混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个德性。
对此，总是无言以对！
嗯，很多人都说你写的混乱，经常会有许多小毛病出现。
我承认这一点，在上本书中，我也解释过。
我喜欢琢磨剧情，并且对于剧情经常大幅度的改动。
嗯，若是以前看过我公众号的人，都知道我一本书的开头能够写十几二十个，老是改来改去。
其实，其中的剧情也是经常改动的。
只是改动之后，总是会有着一些bug留下，比如后面没有发生的剧情，或者没有得到的东西，忽然在前面提了一嘴。
然而，这些其实都是没有改动干净留下的首尾。
就如同金庸的书在连载之后数十年间，依旧在不断修改着其中的漏洞。因为他的故事剧情也经常有着大量的修改…………
当然这一切都是托词，事实上我也一直想要改正这个毛病的，作者的毛病不可能让读者去忍耐，所以我也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去改动剧情。
这本书前期也改动了不少，只是希望后期尽量不要去动了！
事实上，这也非是网文的写法，网文是升级所推动的，而不是剧情所推动的。
有天赋的人，写第一本书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点。
而我却用了好几年。
而当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还往往做不到，老是在写的时候，忽略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应该不是算是那种天才了！
然而能够吃网文这碗饭，想来也不是天赋非常差的那种。
这就是平庸了！
平庸对于一个人来说，真是最大的折磨，尤其是对于心气高的人。
幸好，我心气也不算高。
性格懒散平庸，不喜欢太现实的东西。
然而有时候又喜欢在非现实的东西之中，求得一种现实的合理性。
感谢点娘和我的编辑游龙一直没有放弃我，一直给我机会，让我在此上三江。
也感谢各位书友的对我的支持。
这本书，我会尽量写好，写得精彩。
以报答各位支持者！
我现在绝不信誓旦旦的保证什么……
因为真香定律老是存在。
记得上次看某老作者感言，其中感概万千，认为自己开始是凭着天赋写书，然后到了上本终于是按照网文的规律来写了……自认得了精髓，这本书定然不同……于是真香！
好啊，只是吐槽。
对于那位作者大神，我也是一向很尊敬的。
其实那时候看到那份感言，当真还以为说我自己呢！
话不多说了，这本书不管是累积一万起点币，还是单独打赏一万起点币，都加更一章。
还有感谢下面各位书友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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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猜测
“我原本还以为古淅国和阳富侯互相勾结，一个借助其阳间气运，一个借助其阴间的力量。
现在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阳富侯让我送给古淅国的那块印章，上面所写着的古淅王之印。
能够赐予诸侯王印的，也就只有天子。阳富侯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而且，我接触那印章的时候，隐约也感觉到了天子龙气。
再加上，阳富侯也是过了那么久，才让我给古淅国还礼的。
这一段时间，这阳富侯肯定是经过请示了，才这么做的。
那么，以阳富侯的地位，他又会请示谁呢？
估计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阳富侯的兄长，荀当侯梁冒。
一个就只能是当今天子了！
所以说，和古淅国勾结的，大概率其实是当今天子。
只是天子富有四海，统领山河鬼神，就算是册封古淅国，也用不着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还要经过我的手来完成……
那天子是防备谁呢？”
以前这个问题，陶小吴想不通。
然而经过上次和陈到的深谈，以及这次浮丘公的事情之后，陶小吴已经渐渐弄明白了！
“想不到天子现在和儒门之间隔阂已经这么深了。甚至已经不能算是隔阂，根本可以说是敌对了！
不，这应该不是和当今天子之间的敌对。
当今天子登上皇位也不过一年有余而已。怎么也不会和儒门就闹成这样……
应该是皇权，甚至还要加上功臣外戚集团和儒门之间的敌对！
孝和天子的事情，就是明证。
估计也就是当初孝和天子被儒门发动政变幽禁而死之后，皇权和功臣外戚集团就对于儒门警惕和仇视了。
天子就算是新登基，也要受到影响。
毕竟天子本身是皇权的代言人，而非是皇权本身。
毕竟，能够真正做到乾纲独断，大权独揽的，每一朝除了开国太祖之外，其他就很少有人可以做到了！”
想到这里，陶小吴对于现在的局势越发清楚起来。
可谈自己原本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然而阴差阳错之间，却是踏入这种事情当中。
而且，还经历了那么多的隐秘事情。
恐怕，儒门对于阳富侯这边的动静，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才有那浮丘公来敲打阳富侯。
而自己却就倒霉的变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
此事，自己已经陷入很深了，想要抽腿出来，恐怕就很困难。
其实事实如此，一旦上了某条船之后，再想要下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陶小吴只是希望在这场斗争之中，当今天子大获全胜，如此不说自己能够鸡犬升天，最起码也可保证安全无事。
否则一旦儒门胜利了，那么以当今儒门这般强悍，眼中不揉沙子的作风。
估计皇权一党都要收到清算，就算是小喽都跑不开。
更不要说，自己这种估计现在已经上了儒门黑名单的人物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红尘这个大染缸，只要跳进去，就要染上一身的颜色，想要洗干净，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自己该干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好了。
最重要的是自身实力强大！
若是修炼到了鬼仙境界，别的不说，起码有着自保之力。
大不了，向着前世那些传说之中的神仙中人一般，面对人间权势的逼迫，也可以尸解而去……
就如同那三丰真人，在明成祖朱棣的苦苦寻找之下，只是在棺材之中留下了一只鞋子，整个人却就已经尸解消失。
……
几乎就在陶小吴看到这些的同时，仲由已经大笑着，读那阳富侯道：“恭喜君侯，贺喜君侯，手下多一大将矣！”
那阳富侯听了，苦恼的道：“这有什么高兴的，此次算是彻底恶了儒门，日后我这日子怕不好过了!”
顿了顿，又道：“听仲君的意思，这次我等是要保住那巫陶祭酒么？此人果然值得信任么？”
仲由笑道：“这是自然，人才难得。能够信得过的人才可就更是难得了？
当今世人，有本事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又有几个敢得罪儒门？
那巫陶现在已经把儒门得罪死了，再无转圜余地。
除了天子能够护住他，君侯能护住他，这天下之大，他还有何处可去？
也就只能忠心为君侯做事了！
最重要的是……”
他笑道：“此人居然已经借用侯府气运修行。
从此之后，自身气运就和侯府气运融和一体，可谓是一辱俱辱，一荣俱荣！
这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能值得君侯信任的了！”
这话听着，那阳富侯就笑道：“我也是为天子效力而已。”
他知道，这个仲由为望气士，当初就是他看出在潜邸之中的天子，有着真龙气，这才帮忙从其中运作，让自家外甥登上天子位。
所以，对于这个仲由的说法，他并无半点怀疑！
顿了顿，阳富侯又道：“这个巫陶恭谨听令，本事也算不错，却是值得保一把！
不过这次，想来那些儒门中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就不知道在下能不能保住他！”
“有君侯在，还担心什么？国家贵胄，自有气运护持。只要那巫陶在君侯府中不出，我看还有谁还敢闯入君侯府上……”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却也没错。
此事已经上报天子。
只要天子得知，必然震怒，到时候看哪个儒生还敢顶风作案！
……
很快阳富侯的上书就已经出现在天子的案头。
天子览状大怒，命廷尉有司穷治之！
浮丘公虽然身死，然而却依旧很快被按照大不敬之罪抄家灭族。
其学说著作更是被尽数禁毁！
满朝衮衮诸公，果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其说话。
顶多有人私下为浮丘公抱不平，认为浮丘公所说的一点也都没错。
儒门内部虽然现在大多数都是鸽派，但是自然有着许多激进的鹰派存在。
而这些鹰派，大多数自然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第九十九章 君之视臣
黄泉之地，天色昏暗。
浮丘公恍恍惚惚的醒来，神智还不太清醒。
然而却就看到一群衣衫褴褛，恶行恶相的野鬼目露贪婪之色，向着他包围了过来。
“这是黄泉碧落……我已经死了？”
说着，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插着一支利箭。
然而随着他的抚摸，光芒一闪，这利箭和伤口就尽数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这浮丘公的意识方才算是恢复：“我已经死了，是啊，我已经到了黄泉之中了……”
言罢，有些惆怅。
浮丘公下意识的一振手臂，就有着火焰一般的明光发出，顿时吓的诸多野鬼惨叫着，纷纷逃离。
他并没有去追，反而目中露出悲悯之色：“民生多苦，这些野鬼也都是可怜之辈……
只怪我等儒生，不能致君尧舜上，开小康甚至大同之世，才有这么多穷苦无依者流落为野鬼。
这都是吾等之过啊！”
刚刚这般说着，忽然听得一声龙吟，无数铁链燃烧着罪火落下，缠绕在那浮丘公浑身上下。
仔细看来，那些燃烧着罪火的铁链其实就是无数文字所组成。
“天子诏令，浮丘公口出不逊之言，谋害宗室外戚，罪大恶极，打入鬼狱，永不得脱……”
这般声音响过，无数的罪火好像是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条毒蛇，咬噬向了那浮丘公。
转眼间，那浮丘公就发出惨叫，身上读书明性的性光火焰顿时就被压制。
然而，这等毒蛇罪火却是始终不能咬噬入其身体内部。
“浮丘，你认不认罪？”一个声音大喝道。
“吾秉道直行，何罪之有？”浮丘公大声喝道。
正义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大家都相信你是对的，你就是对的。
甚至形成广泛共识之后，连你自己都会反过来被影响，越发认为是对的，是天命，是公道正义。
此时这儒学就是如此！
天下人都认为儒学的东西是对的，是绝对正义。
浮丘公自然坚信这一点，绝没有丝毫动摇，而他没有丝毫认罪！
他从深心之中就认为，儒家是正道。外戚也要走正道，如此才能匡扶朝政，有益国家。
“好胆，还敢狡辩？你秉道直行，秉的是什么道？是想幽禁天子，还是打算诛杀朝臣？”声音厉喝问道。
这话一出，浮丘公终于动摇起来。
虽然大虞这几代天子越来越不成话，惹得许多儒生都是心生不满。
那浮丘公才怒不择言，说出来孝和天子殷鉴不远的话。
但是这般时候，新天子刚刚登基数月，又有什么过失了？
就算是日后有，现在也没有做出不是？
你现在就对天子不满，威胁幽禁天子是什么意思？
这就动摇了浮丘公内心的坚持，明光动摇，原本只是咬噬体外的毒蛇，忽然之间就开始往浮丘公身体内部钻去。
也让浮丘公越发大声惨叫起来。
若是魂魄内外尽数都被这些毒蛇一般的罪火侵占，那就真正万劫不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浮丘公眼中却是流下血泪来，大声喝道：“我没错，我没错！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我等儒生一心匡扶正道，辅佐天子，导民向善，我有何错？”
这么说着，体内明光重新大盛，居然想要一点点的将这些罪火给逼出来。
然而只听得一声冷笑：“冥顽不灵，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儒生都是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总是一副自己是对的可厌模样。
我知道你读书明性，灵光强大。
只是你心性再强大，就能够对抗朝廷之力？气运之力了？
简直笑话，若真是如此，要力量何用？”
这么说着，那些罪火猛然增加了一倍有余，贯穿了浮丘公全身上下。
却是唯有核心一点光明，微弱的保持着，一时间还不肯彻底熄灭。
不过，这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也坚持不了太久。
“抓起来送入鬼狱……”
这龙庭鬼神其实见过太多。
心性只是心性，虽然放在灵界就是力量。
然而力量也自有来源，要有着补充。
没有东西是永动机，没有木柴能够一直燃烧。
自然也没有什么魂魄，能够一直坚持散发性光。
打入鬼狱，消磨之下，总是会将其消磨光的！
就见着一队龙庭灵兵出现，直接将这浮丘公锁上，送上囚车。
囚车上火焰缭绕，沉重的枷锁镣铐将其镇压。
……
此时，就在驻郡之中。
一位青年英俊的儒生，风度翩翩的含笑对着浮丘公的弟子，笑道：“乐生你既然来到我洛家，就暂且安心住下。
我敢保证，没有任何官吏敢上门搜查！”
这话语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强大自信：“至于浮丘公的帐，我们日后有了机会，再慢慢算便是。
浮丘公为当世大儒，以身殉道，为教化顽劣而死。是我等之楷模！
这天下，终究是我们儒生的天下。那些巫邪之辈，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便是外戚，若是不行正道，吾等也不能任其横行不法！”
乐房听了，心悦诚服，这驻洛家，果然不愧是儒门大家。
尤其是这位年轻的洛安，更是儒门这一代的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就已经被许多年轻儒生视之为偶像，天然领袖。
这也是乐房逃亡到这里的最大原因！
他心悦诚服的道：“一切但听洛君安排，只是希望能够早日为老师报仇！”
那乐房想到这里，对于据说那位亲手杀死自己老师的巫陶痛恨到了极点。
当初自己虽然跟着老师前往衡阴，然而前往那阳富侯府上的时候，浮丘公也知道有危险，此举不大妥当。
因此，没有让乐房跟着前去……
这才让乐房没有跟着身死。
尤其是当他听到浮丘公身死在阳富侯府的消息之后，就更加谨慎。
果然过不了多久，就听闻天子下诏的事情。
当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直接逃到驻，这才算是躲过一劫。
第一百章 儒！
此时，乐房想起当初老师的拳拳爱护之心，更是心如刀割。
“阳富侯是国家外戚，我等自然是不敢轻易冒犯。但是那巫陶，却绝不能放过……”
“乐君放心，区区一个巫陶而已。杀之不难！”
洛安还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儒生，已经傲然说道：“刚好我已经学那星经，有些心得。
今日我就试试那移星换斗之术，保证让那巫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年轻儒生出言惊人，却也让乐房惊喜交加：“想不到丰君居然精通星经……”
这儒生叫做丰平，也是年轻儒生之中的后起之秀，洛安这个小圈子的活跃人物。
此时，只是矜持一笑，道：“不敢说精通，也就不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不过想来对付一位区区巫师，应该不难！”
星经为儒门九经之一，和易经一般，都是九经之中，最为艰涩难懂，就算是诸多大儒，也都很少精通此经的。
“那就多谢丰君了，只是那人是侯府祭酒，应该有着侯府气运相护。
就算是那移星换斗之法，怕也是很难治其吧……”
话都没有说完，洛安已经轻声一笑，道：“此事乐君不用担心，人之修短在天！
丰君所行法，乃是星辰之法，直接杀人于无形。就算是气运，也护持不住！”
那乐房听了又是心惊，又是肉跳。
心道，难怪近古以来，朝廷禁断星经，只准太史家族修之，而其他人皆不许修炼。
原来此法，居然连朝廷气运都护持不住！端的恐怖！”
有着此法，就算是陶小吴有着阳富侯府的气运护体，也无关紧要了。
这一次，有那丰平的移星换斗之法，这一次陶小吴就算是有着三条命，却也死定了！
乐房又惊又喜，急忙再拜行礼：“如此一切都要托付丰君了！”
丰平慨然道：“浮丘公为除魔卫道而死，他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乐君放心便是，顶多三天，待我做好准备，定要取他巫陶性命！”
洛安却是先笑了一起来，从容自若的道：“巫陶是要杀，不过在杀他之前，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有人一呆。
而有些人却是露出若有所思来：“难道是拯救浮丘公？”
“不错，浮丘公大儒也，是我等儒门先贤，安能让其遭受春秋之诛，死后都不得安生，做个罪鬼？”
这话一出，诸人都有些犹豫来。
春秋之诛，是所谓的圣人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简单来说，就是把人的罪名写在史书上，盖棺定论，千秋万载的流传下去。
对于东方文明就算是不相信死后有着神灵最终审判，然后却也是害怕记载青史，遗臭万年的。
虽然后来有人总结说，历史就是国人信奉的宗教，也不是不无道理！
但是对于死后有灵，道法显圣的世界来说，这种事情更严重。
一旦被定罪，那就不是遗臭万年那么简单了。
甚至更是要成为罪鬼，打入鬼狱，死后都不得安生，遭受无穷罪孽痛苦。
对于相信死亡不过另一种人生的时人来说，死后还要成为罪鬼，永远受苦，那是绝不能忍受的事情。
所以，有罪论死的公卿将相们，往往宁可在朝廷罪名结果公布出来之前自杀。
而一般朝廷也会手下留情，不会把事情做绝。
这就好像是原本世界，凡是有罪官员在事发之后，只要自己退下去，往往保留体面，声称退休，并不继续追究一般。
这种事情，看起来似乎不公平，没有让正义得到声张。
但是却是保持局面平稳，不出大乱子的极好做法。
某苏维埃联盟就是不懂这种政治智慧，非要搞清算。这一代清算上一代，结果历史搞糟，名声也被自己搞臭，最终瓦解。
当然了，从现实来说。
这般时候的儒生，甚至整个社会思潮讲究大复仇主义。
所谓子不报父仇非人也！
有人杀了你爹，你一定要杀他全家报仇，要不然就不算是人，禽兽不如。
这甚至影响到法律！
原本世界两汉时代，血亲复仇，官府往往不追究，甚至社会舆论上也对这种复仇者称赞有加。
而一个人如果是被朝廷，被天子下诏诛杀。
那么你是不是要找朝廷复仇？找天子复仇呢？
这就是一个难题了！
所以有罪者干脆自己自杀，免得为自己后代找麻烦了！
当然了，还有这般时代，距离上古不远，民风质朴，自尊心强烈，有着相当独立的人格。还没有被教化成顺民。
人们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也就是耻辱感。
甚至有着孟尝君招待食客，一个食客觉着孟尝君吃的东西比他们好，结果孟尝君以自己吃的东西和其比较，一模一样。
更是有着宁可自杀，义不受辱的风气。
在那般时代舍生取义的例子数不胜数。
史记记载，客惭，自杀。
别人不信任你，首先想到的是就是羞耻，肯定是我名声不够好，导致别人不信。
伍子胥被人所救，离开之时叮嘱这人不要把他行踪告诉别人。那人当即自杀！
总之，这般时代风俗接近两汉，人格自尊之强烈到后世人几乎理解不了的地步。
反倒是越到后来，文明演化，血气渐失，明哲保身，猥琐流的就越来越多，反倒觉着当时人太蠢了！
（写这么多，是看到本章说里分成两派争论，觉着很有意思，其实都有道理。
但是好像都没有提到当时人的耻感，和强烈的自尊人格。
这里随便举两个例子，在史书上找找，这种事情多的去了。
还有对儒家也有着很大误解，把宋儒当成了汉儒去理解。
其实汉儒和宋儒完全可以说是两回事。
汉儒更原始，更接近宗教，更刚烈，而理论更不完善，更是讲究不要怂上去干……
误会最大的是董仲舒，老是把独尊儒学，导致儒学误国之类的锅让董广川来背。
实际上，董仲舒和公其传承的羊学派是相当重视民本，相当刚烈的学派了。
他这一派的公羊儒学，讲究的是大复仇主义，九世之仇犹可报，要大举进攻匈奴，报高祖吕后之辱，匈奴杀戮百姓之仇！
这也是汉武帝尊儒的很大原因，各学派只有儒家或者说是公羊全力支持和匈奴开战。
而提倡天人感应，更是为了限制君权。君权独尊，无人可制，所以需要一个上天来制衡，想要把君权装入笼子里。
日后的公羊学派更是提出释放奴隶，平均田亩之类的激进主张……
看看，这完全不像是儒生干的活吧？日后儒家士子和地主阶级一个概念，但是这时候还真不是……
还没有上架，扯远一点也没关系。
不交代清楚这些背景，思潮，很多人其实就理解不了本书之中的一些时代背景。总是会把明清时代的事情，代入到汉代去理解……）
第一百零一章 春秋之诛
春秋之诛对于儒家士子们来说，当真是最可怕的！
一想到，浮丘生是为了正义公理牺牲，然而还被天子论罪，祸及全家，遭受春秋之诛，这些人儒生们都不由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只是如果说杀掉巫陶，不过只是挑衅皇权罢了。
那么拯救浮丘公的灵魂，就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打天子脸了！
毕竟天子刚刚才下诏穷治浮丘之罪。
尽管这些儒生是一个以洛安为首的激进小群体，但是如此激进做法，却也依旧让人不安！
“怎么？浮丘公为我儒门大义，以身殉道，难道诸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沦落鬼狱么？
如此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世道，若是我等士子都还不能够坚持正义，那还有谁？
诸君，吾侪关天命！”
洛安的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仿佛铜钟大吕，振聋发聩，让眼前这些年轻儒生听了，都是觉着震动，年轻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乐房更是感动的眼圈发红，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洛君高义，房敢不以死相报？”
其他诸多儒生，也都齐齐拜倒，道：“洛君高义，我等愿以洛君马首是瞻！”
洛安赶紧扶起众人，做出一副礼贤下士做派。
其实心中十分满意。
虽然他说这些话，有着真是出自于儒门正义的理念。
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只要这件事情他办成了，就能够获得巨大的名望，和在儒门之中的巨大声望。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不论是钱财势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其实是声望！
只要有着声望，一切都有。
只要率领众儒生，办成了这场大事，他必将轰动天下，得到无数年轻儒生的拥戴，日后他就能够成为儒门新一代的领袖人物！
想到这里，洛安不由大声道：“诸君，正教安危，人间正道，在此一战。在吾等肩头，诸君随我努力！”
“愿为洛君效死！愿为正道死义！”
一众士子慷慨激昂。
那丰平心中微微不悦，这风头都被洛安给抢了啊！
心思电转，笑道：“浮丘大贤当然要救，只是那巫陶也不能放过。”
洛安笑道：“丰君所言甚是，只是杀掉那巫陶不过小事一桩。只是怕打草惊蛇，耽误了救那浮丘公的大事！”
这言语之中，就隐约指责丰平不顾大局了。
在任何地方，只要有着人的存在，争权夺利的事情就免不了。
那丰平自然听出，心中暗恼，却是表明笑道：“无妨，无妨。我等有这么多儒生在，这些年我和洛君你也是结识了诸多英雄豪杰。
不论是杀那一个巫陶小妖，还是救浮丘大贤，都是不难。
大不了，我们一起动手便是！”
洛安心中恼怒，好端端的事情非要被这厮给插上一脚。
只是，虽然恼怒，却不好发作，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表现领袖的胸怀气度，就笑道：“既然丰君这么说，那么诛杀巫陶小妖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了！”
丰平心中也不爽，虽然是自己争取来的，但是你这命令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反驳，就捏着鼻子认了！
……
“我现在大概能够用意念移动十斤重量左右的物体！
而如果借用法域的力量，可以移动三倍重量的物体，也就是三十斤……”
静室之中，陶小吴的面前放着大大小小的石锁。
这些石锁，每一个都有着标准的重量，从一斤到十斤的都有。
这些都是陶小吴专门找来的测试工具，为此还专门找侯府的工匠制造。
当然了，其实练武之人打磨力气，锻炼筋骨，本就也常用这些东西……
古人以石锁锻炼，就和后世在健身房所用的哑铃杠铃等物一般，都有着成体系的锻炼方法，而且经过上千年的发展，体系更加完备丰富。
陶小吴在没有穿越之前，就看过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拿着十多斤的石锁在空中抛来抛去……
当然了，因为古代种种原因，这些东西都没有普及开来。
于是，普通人就算是想要健身，也就只好选择健身房的那一套了！
话题扯远，总之，这个时候，陶小吴经过数天的测试，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御物的极限。
他现在再也不敢像是那天一样，将元神消耗太大。
要不然那想要恢复过来可就不容易了！
再次动用那气运光团的力量，恐怕就有着危险了。
所以，陶小吴这些天测试元神的时候，都只是适度而已。
而且，还要继续修炼日月服食法，化为内气补充元神。
“嗯，今天晚上，就开始以水法洗炼神魂……”
这几日为了彻底掌握元神的力量，陶小吴还没有进行日月内炼之术，
此时，陶小吴隐约感觉到以此时自己元神强度，进行水火内炼，似乎还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可惜这神魂依旧还差那么一步，才会真正的凝聚，承受得住水火内炼！
前面说过，泥坯方才能够承受水火煅烧，若是换了纸张木头，怕是一入窑中，就要被烧成灰烬了。
哪怕木头在合适的火候之下不烧成灰烬，然而也可能被转化成木炭。
而陶小吴现在的神魂强度，顶多也就是木头。
若是想要成为泥坯，就还差那么一截。
“怕是这个时候，我还不适合水火内炼，或者只适合以太阴之水来洗练，而不可能用太阳之火来煅烧！”
他心中这么想着，微微叹气，恐怕要等起码半年之后，等到他的神魂光人，彻底的显现出轮廓人形之后，方才可以真正进行水火内炼。
就在陶小吴准备着进行太阴月华化为真水，洗练元神之际，却有着阳富侯亲近随从前来传话：“祭酒，君侯请你过去！”
陶小吴也不敢怠慢，就直接穿堂入室，进入到了阳富侯的内宅当中。
就见阳富侯穿的随意，袒胸露怀，懒洋洋的伸腿坐在地毯上，上身半靠在一个美姬身上，笑道：“陶君来了，就恕我不起身相迎了！”
陶小吴还是第一次见到阳富侯这般样子，以前每次见到阳富侯，都是打扮整齐，如对大宾。
然而这次却就懒散而坐！
第一百零二章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对了，裙是有的，730237960……）
如果是别人，也许就会觉着，这是慢待自己，从而发怒。
但是陶小吴毕竟是穿越者，礼节简慢，对此本就没有什么在意。
更不要说，见到这般场面，陶小吴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种欢喜的感觉来。
这是真正的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有句话叫做熟不拘礼。
越是好的朋友，互相之间也就越随便。
放在上下之间，也都如是！
汉武帝的时候，见丞相公孙弘的时候穿的随随便便，甚至可以在如厕的时候见大将军卫青。
唯独对于汲黯的时候，却是如对大宾，衣冠不正是不见的。
然而却是对于大将军卫青是最亲厚的，公孙弘也是亲近私人。
但是对于汲黯虽然敬重，很多时候却又讨厌，后来干脆赶到地方上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举案齐眉的典故放在哪里，当真以为两人感情很好么？
夫妻之间一点亲热都没有，完全是当成客人看待……当然，也许是那孟光太丑，也说不定……
总之，此刻陶小吴见到阳富侯这般模样见之间，心中顿时知道，这阳富侯已经把自己真正的当成自己人了！
所以，陶小吴也只是恭敬施礼之后，坐了下来。
阳富侯就笑道：“陶君哪里都好，就是太拘谨多礼了，有些像个儒生，这点不好！”
陶小吴笑道：“那些儒生可是对我除之而后快！”
阳富侯就道：“陶君心里有数就好，我正是想要告诉你一声，听闻有些儒生想要对陶君不利，还望陶君千万留意！”
陶小吴动容，故意问道：“哦，我在侯府之中，有着侯府气运庇护，莫非也有人能够害我么？”
阳富侯叹道：“这个我也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反正，最近陶君还是要小心一点好。
毕竟那些儒生……谁知道他们有多少手段呢？”
言下之意，对于儒门显得十分忌惮。
而陶小吴所想的是，阳富侯居然能够得知有人要害我的消息，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
估计他知道的也不清楚，否则应该不会隐瞒我才是。
这么想着，就听阳富侯笑道：“这几日就跟在我身边便是，我看谁敢冒犯！”
陶小吴心中喜悦，跟在阳富侯身边，借助阳富侯本人气运，确实有更大的可能躲避危险。
不过陶小吴口中还是虚伪的道：“这怎么能成，如何能够让君侯为我犯险的？”
那阳富侯笑道：“陶君为我家祭酒，替我祭祀侍奉祖先，日后仰仗陶君之处更多。
我便是为陶君挡下一二灾祸，又算得了什么呢？”
陶小吴再拜，一副感激涕零模样，道：“君侯大德，臣粉身以报！”
“起来，起来。何必这么多礼，我刚才就说了，你什么都好，就是礼数太多……”
阳富侯哈哈大笑，上前扶起陶小吴。
等陶小吴回到下处，不觉长吁短叹起来。
“连阳富侯都如此说，看来那些儒生当真要对我不利！
陶小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肯定是惹到了那些儒生，日后会麻烦不断。
但是，在他想来，此次的事情闹这么大，连天子都发怒了，诛杀浮丘公满门。
那些儒生就算是想要对付他，也要过一段时间，等着这次风声过去再说。
毕竟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连天子都被惊动，震怒到了极点。
难道这些儒生就不怕么？
最起码也敢避过风头再对付我才是？
为何逼迫的如此之急？
陶小吴心中想着，给自己一段时间缓冲，让自己实力强大起来。
最好等到自己修炼成为鬼仙再动手！
可惜，这些儒生们却是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
然而却没有想到，这些儒生居然如此张狂，这么快就要对付他。
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死了，就等于是故意和天子作对么？
看来，这些儒生是故意的，是有意示威啊！
也难怪，当初那些儒生甚至敢发动政变，幽禁天子，废黜执政的大将军。现在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在原本世界，只是看过一些记载，文官集团强大之后，反噬皇权……比如文彦博那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再比如明代那些争先恐后抢着受庭杖，希冀以此扬名天下的那些文臣。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也不遑多让啊！
同时，陶小吴也知道这次袭击估计很难躲过。
幸好那阳富侯下定决心护住自己，否则此次自己怕就是死无丧身之地了！
欺人太甚，那些儒生真是欺人太甚！
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这些儒生，偏偏他们就不肯放过我。
就在陶小吴心中暗自恼火的时候，却觉忽然全身一震，就发现，自己的所拥有的侯府气运居然更加壮大了起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陶小吴奇道。
接着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侯府分给自己的气运变多了。
泥丸法域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高挂在半空之中的气运光轮居然一点点的暴涨起来。
原本他为侯府祭酒，从侯府气运之中分得了一分。
不过上次被他消耗了五分之一之后，就缩小黯淡了许多。
而这次气运光轮陡然暴涨，不仅将上次消耗的五分之一的气运补充了回来，甚至还增强了一倍有余。
这让陶小吴又惊又喜！
看来，那阳富侯不仅是口头上说是要护住自己，却是实际上也支持了自己啊！
然而，也就是在陶小吴的气运不断壮大，整个人都欢喜之际，却忽然之间心惊肉跳，冥冥之中生出了一种危险的感觉来。
隐约看到了一片明亮的星空，然而那群星闪烁璀璨的美丽星空，却不知道怎么给陶小吴带来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仿佛下一刻似乎就有着一颗陨石落下，砸在自己头上的感觉……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此时，陶小吴心中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仿佛自己已经得罪了天地，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也都难逃一死！
“这是……莫非有人准备对付我？是那些儒生还是谁？”
第一百零三章 天，积气尔！
陶小吴心中大恐，难道就连侯府的气运也都保护不住自己么？
是了，既然那些人是打算根本不顾天子脸面，那就说明了对方有着绝对的把握收拾自己。
不管是天子权威，阳富侯府的气运等等，恐怕都护不住自己。
现在能够救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
然而，到底该怎么办？
儒家如此强势，整个天下的天神地人鬼秩序，都是由儒家祭祀。甚至天人秩序都是儒家祭祀！
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资源，绝对强大的不可想象！
凭自己这点力量估计躲不过去……
说不得，恐怕也就是只有献祭术才能够帮到自己了。
想到此处，陶小吴霍然起身，希望时间足够。
“巫主，你的巫术已经结束了？”
一直在护法的邱山见到陶小吴走出，问道。
陶小吴不答反问：“我身边还有多少钱？”
邱山一呆，道：“这些事情非是我管，巫主应该去问秦风才是。不过我想，应该不下千万钱！”
陶小吴松了一口气，有着足够的钱就好。
“全部拿出来，我要施展巫术！”陶小吴简简单单的吩咐一句。
那邱山也不多问，立刻过去通知秦风准备钱财。
陶小吴施展过一次献祭术，对此可以说是已经轻车熟路。
献祭术这种巫术并不复杂，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陶小吴将法坛稍稍改造，念动巫咒，点燃火堆。
而秦风已经急匆匆的带着几个箱子而来，道：“巫主，所有钱财都在这里。为了携带方便，我全部换成了金饼玉璧和宝珠！”
铜钱的重量太重，一千钱就有着六七斤的重量。
若是千万钱，就有着数百万斤了。估计要用几个库房才能装得下。
海昏侯墓地出土的五铢钱有着两百万左右，重量是十几吨……
所以秦风将其换成金珠玉璧等物，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这方世界金珠宝壁，本就是大额交易的货币。
一块金饼价值万钱，而一块玉璧价值五万。
此时，陶小吴面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就有着三百块金饼，还有一百玉璧，剩下的就是一些杂乱的珍珠宝石了。
全部算下来，又是有着将近上千万之巨。
而这些，却都是这一段时间，侯府赏赐下来的。
陶小吴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搬回巫里……
此刻，陶小吴看得都有些心惊，想不到这数月以来，侯府居然又赏赐了自己这么多钱。
不过这个时候，陶小吴也都无暇去细想，挥挥手，让秦风等人将这些财货都抬了上来。
随着咒语念出，仿佛有着诸多的低语在耳边低沉的呢喃，陶小吴的精神一下子抽离，仿佛正在不断地高飞，向着浩渺不可测度的所在飞去。
时光似乎在飞退，一切都如同吉光片羽一般的在眼前闪过。
仿佛陶小吴在一瞬间穿越过来漫长的时光，回到了早已经掩埋在时间尘土深处的某段上古的历史当中。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幻象，那是一座古老的茅屋之中。
茅屋四壁土坯，上面却铺着茅草。
一位古老的，身穿兽皮的巫师正坐在其中，在他的身边围坐着几个年轻的巫师学徒。
那巫师手中正在用干草编织着一个人偶，口中说道：“人偶需要以稷草编之，以自己的头发指甲藏于其中，可以代替自己死亡……”
陶小吴恍惚的发呆了一下，场景之中的语言非常古老拗口，然而他却偏偏听得懂。
那巫师说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向着陶小吴望了过来。
明明这巫师不应该能够穿破时光看到未来的陶小吴。
然而却不知道怎么的，陶小吴对上这目光，总觉着对方看到了自己一样！
一闪之间，整个画面就已经破裂。
甚至整个替死人偶的做法细节等等，尽数灌输入其脑海之中。
“这就是我施展献祭术，所得到的替死之术了！”
想到这里，陶小吴不敢怠慢，将各种财货投入到这已经变得炽烈的火焰之中。
说也奇怪，不论是玉璧还是金饼，只要投入烈火之中，只要片刻就被焚烧成虚无，变成黑烟螺旋着卷起，消失在虚空。
然而，陶小吴却没有注意这个，不断地将各种财货投入火焰。
几乎差不多投入了三四百万钱财的样子，那火焰忽然转变，接着熄灭。
“这次居然只用了这一点祭品……”
陶小吴为之愕然。
三四百万钱绝对不少了！
一户中人之家，家产全部也不过数十万钱而已。
这么多钱，起码相当于十户中人之家的全部财产。
而所谓的中人之家，可以理解为后来的中产。
那是田地屋宅车马奴婢等等所有东西加起来的财产，光是现金是拿不出这么多的。
可见这绝不是一笔小钱！
然而事情最怕就是有着对比，上一次施展献祭术，陶小吴可是足足花了上千万的。
“是了，这一次我只是看到了一段上古已经发生的片段。而上一次，施展献祭术，似乎还干涉到了因果……
那，刚才那位上古巫师似乎看到了我。那么会不会让历史走向发生变化呢？
还是说，那上古巫师看到我，是本来就在历史当中所发生过的事情？
算了，这种事情太烧脑，太复杂，关系到时间悖论，还是不要想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暂且放下。
现在陶小吴更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制作一个替死人偶再说！
只是材料好像有些难办啊！
……
此时，陶小吴并不知道，就在他献祭术的场景破碎之后，那茅屋之中，随着那巫师停止了讲解，向着虚空之中望去。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茅草屋顶，穿透了时光。
瞳孔深处，仿佛有着一道道圆环在流动。
“师，你怎么了？”
几个弟子发现巫师的不对劲，纷纷叫道。
那巫师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没什么，我感觉到了天刚才注视了我……”
“师，你不是说天，积气耳，亡处亡气。如此，天何时不注视于我？”一个最小的弟子问道。
第一百零四章 天听自我民听
那巫师听了此话，笑了起来，道：“是也，天者，气也！
然天无智识，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
“师的意思是说，有人以天气窥见我等？”最小学徒若有所思，问道。
“然！当有后世之人，祭祀气天，以窥我等先巫尔！”巫师笑道。
那学徒悠悠然的说道：“也不知道千百年后，这世界又是什么模样。想来我等白骨已朽，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等名号！”
那巫师笑道：“只要你能成为帝，名声自将烙印于气天之中，虽千万载而不坠矣！”
那学徒，道：“我一定要成为帝，并且建立一个大大的神祠，让我的名声，千秋万载，永远流传下去。
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师是教导我的大巫！”
那巫师闻言，呵呵大笑。
……
“稷草这东西可不容易寻找……”
所谓的稷草，其实就是草杆，是黍谷的杆子。
按理来说，这种东西多的是。
毕竟这般时代，黍米才是主食。不论是稻麦都是非主流的食物！
然而，既然是施法所用，当然不会那么普通，随便在田地里找几根便是。
那是要用社稷里种植出来的黍米的草杆才行！
社是土地，稷是粮食，也就是黍米。
上古部落方国时代，往往划出一块土地，为社稷，既是供奉土地粮食之神，同时又是种植黍米之所。
据说，上古社稷之地种植出来的黍米，只有巫师才有资格吃，或者供奉神灵。
就连部落的首领，都没有资格食用。
而这种社稷之中的稷草，也是巫师们施法所经常用到的材料。
比如卜筮，再比如这种人偶。
然而到了现在这种时代，能够立社稷者，也就是只有天子。并且干脆变成了仪式性建筑……
当然了，陶小吴估计天子亲耕的籍田之中所种的稷草估计也可以用。
而且，以阳富侯的身份，想要得到几根稷草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但是问题在于，这里可不是神洛，是距离神洛千百里外的衡阴。
就算是现在快马加鞭，派人前去神洛讨要稷草，起码也得十天半月，根本就来不及。
谁知道，那些儒生什么时候发动？
既然已经感到危险，事情肯定是已经迫在眉睫了！
好在，陶小吴是以献祭术，穿透时光，而学到早已经失传的这种巫术。
因此，已经深通其中原理！
他知道，巫术和法术一般，所用的材料，很多都取其象征意义。
那稷草就是取其社稷之意！
这也是替死法术其实很多，不论是巫术之中，还是法术之中都有。
然而却都不能帮陶小吴得脱大难。
还要用献祭术，从上古片段之中，学习到这种替死草人。
然而，这稷草也并不是不能代替的！
有着相似，同等意义重大材料，其实也是可以制造草人的。
而这样的材料，在阳富侯府上还真有。
自古天子册封诸侯，往往都要分茅裂土，就是将一块社坛方土用白茅草包住，赐予诸侯。
含义就是天子将这块土地授予你了……
尽管这等仪式在如今差不多已经流于形式。
但是阳富侯被封为县侯，却也是有着这仪式的。
陶小吴就曾经在阳富侯府上之中，见到过一块供奉起来的，以茅草包裹的土块。
这种茅草并无实际左右，放的久了，甚至还有可能朽烂。
也幸好，阳富侯分封不过数月而已。
所以，这茅草还能用。
陶小吴偷梁换柱，用普通茅草替换之后，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是陶小吴不想禀报给阳富侯梁修……
而是这封茅，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所用。
然而象征意义实在太大。
象征着天子所赐予的封地！
那阳富侯怎么也不可能赐予陶小吴的。
而且，就算是阳富侯答应了，作用也不大。
因为这东西，在太常礼官手下管着。
所以，他也只好施展一些手段了。
也幸好，陶小吴身为侯府祭酒，方才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
这对于陶小吴的行事来说，自然是一件相当有利的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这块茅土供奉在侯府宗庙之中，而不是家庙里。
否则，陶小吴完全可以监守自盗，得之易如反掌。
就算是在宗庙之中，并不归陶小吴管，而是太常卿派下来的礼官管理。
然而这块茅土虽然意义重大，但是实际上寻常也不会有人重视。
一般更不会有人失心疯了，跑来冒那么大的风险，偷一块泥土和几根茅草。
所以除了专门的佣人打扫供奉之外，也不会有人专门警戒。
陶小吴连夜前来侯府宗庙，自然是惊动了太常礼官。
三公之中，丞相为首。
九卿之中，太常为尊。
太常执掌建邦之天地、神、人鬼之礼，吉凶宾军嘉礼以及玉帛钟鼓等威法物。
几乎可以说，整个天子朝廷的所有祭祀，礼仪之事，尽管归太常主掌。
也正是如此，太常卿的编制也是朝廷之中最为庞大的！
尤其是在这般交通鬼神的时代，太常卿的重要可想而知。
原本在上古时代，太常为巫师主之。
然而近代以来，却变成了儒生的天下。
此时，这位主掌侯府祭祀的太常礼官也就是一位儒生。
不过他见到陶小吴之后，并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对于陶小吴颇为客气，以至于到了一些畏惧的程度。
却是能够派到诸侯府上来管理宗庙的，当然是一些在神洛混的不怎么好，排斥出来的倒霉蛋。
以前就和陶小吴打过几次交道，十分客气。
而现在连那位大儒浮丘公都死在陶小吴手中，这太常礼官对陶小吴自然是敬畏交加了！
生怕陶小吴是看他不顺眼，前来找事的。
陶小吴也不和他客气，淡淡的道：“吾夜梦祖灵不安，前来查看一二，看看尔等是否有所疏忽，慢待了侯府祖灵！”
那太常礼官等一众吏员听了，心头暗跳。
慢待祖灵，这绝对是杀头抄家的重罪。
一行人几乎都以为陶小吴是来找茬的，差点都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