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一种风险
白明修从指挥完敦刻尔克撤退行动之后，便乘坐飞机经大西洋航线，来到直布罗陀，又经北非西亚航线返回大明本土。欧洲现在处于西清帝国的控制之下，大明的航空必须进行绕路了。
坐在飞机上，白明修看着手中的大明全球兵力部署地球，感叹道：“越来越近了。”
他说的，自然指的是战争。
随着大明的兵力逐渐聚集到了欧洲附近的宣慰司领地，大明算是已经初步完成了兵力从本土调往欧洲的部署。
直布罗陀和北非方向，大明在那里已经聚集了本土正规军2个集团军、藩军2个集团军，意大利方向部署了本土正规军1个集团军，再加上海军陆战队，总兵力约60万人，隶属地中海指挥分部；英国方向，部署本土正规军1个集团军，兵力约8万多人，隶属北大西洋指挥分部；西亚方向，大明在小亚细亚、伊拉克、叙利亚和天方等地部署了本土正规军3个集团军、藩军3个集团军，总兵力60多万人，隶属西夏指挥分部；东欧方向，大明在伏尔加宣慰司和高加索山地区部署了2个本土正规军集团军，兵力约17万人，隶属东欧指挥分部。
也就是说大明在西清帝国的周围，陈兵140多万，各种精良武器装备和大量的军事物资已经就位。
白明修现在等的，不过是西清杀入伊比利亚半岛，将欧洲大陆上最后的两个主要国家摧毁掉。
飞机上，锦衣卫副指挥使马走日带着锦衣卫的情报向白明修进行了汇报。
“根据西清朝堂上的情况，我们现在判定，身体每况日下的文和已经越发不能镇得住那些脑子不清醒的激进派了。文和掌权二十多年，几乎是一手建立起了西清现在的一切，如果说换个皇帝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换掉了文和，西清就不是西清了。可是文和二十年来都是一个孤臣，不结党营私，没有培植势力，而一群当年跟着逃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满洲人，现在在西清内阁里的力量越来越大。”
白明修听着马走日的讲述，点点头，心想：“哪怕换了一个地盘，换了一个时空环境，满清还是那个满清啊，停歇不住的内斗和政争，满洲人争权夺利的雄心，倒是不比我们汉人差。”
其实就连大明的朝廷中也是有着各种隐性的派系的，不过受前明党争的影响，南明这一代已经不存在实质意义上的朋党了。当年的那些朋党往往是以区地方出身、师生关系、利害关系组成的政治利益集团，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争斗的。而现在大明理政院的高官们，首先第一点就是统一在光复皇帝的领导之下，然后南明的国家战略和民族趋势也是统一的，之后他们才会因为具体政见的不同产生分歧，而不会通过这种分歧而进行利益性质的争斗。
完全没有利益争斗也是不太可能的，但只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便不会造成对国家的大破坏。
可西清帝国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早在关外的士气，他们就斗得很凶，哪怕现在来到了欧洲，也同样是年年有政争失败者，或死或下野。如今激进派已经逐渐掌握起了比较大的权柄，并能够在很多方面影响西清。
就连费扬古也在有意识地培养新的政治力量来抗衡激进派，费扬古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帝王心术，还是旧时代的东西。包括叶罗这等外戚，以及比较有能力的外族人，他们也逐渐抱团起来。而现在这一批人种，就有相当部分是希望停止战争，好好消化利益的。
马走日的眉头轻轻皱着，对白明修道：“陛下，西清激进派现在是一个麻烦，在激进派之中已经丧失了理性的眼光，他们认为对大明的恐惧完全是没必要的，他们长久以来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我们汉人可能有一段时期是武功赫赫的，但是过了一段四海承平的日子之后，就会变得怯战，部队不堪一击。这一次他们打欧洲战争，我们始终没有派出地面部队，而且很多政策上都显得‘消极’，就让这些激进派自以为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激进派已经觉得，是时候主动挑衅大明了。完全击败我们不可能，但是一步步进攻，逼迫我们大明割地赔款，特别是取得波斯湾地区的石油资源，他们觉得是现实的。”
皇帝陛下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叹口气道：“智商不够用，真的是给别人添麻烦啊。”
“现在大明面临最重要的风险就是，西清跟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在西线息兵，转而向东攻击突入我高加索地区、小亚细亚地区。特别是高加索地区，那里是有油田的，对于西清而言，吸引力巨大。”
白明修看过兵部的报告，说大明的石油储备虽然在击败法国之后得到了一些补充，但是只能支撑他们进行中等强度战争三个月时间。现在大明已经彻底掐断了石油的供应，西清唯一的石油来源便是石油走私，但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在缺少石油的情况下，西清的战争机器根本开不起来。
所以西清还是有非常大的动机来进攻大明所有的石油产区的。
白明修但是心态不错，他道：“伏尔加、高加索、小亚细亚这些地区的战备一直都非常不错，现在我们更有大量部队在这些地方驻扎，西清如果想要攻打我们，立即便能给予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给法兰西、普鲁士这种级别的对手完全不一样。而且，就算是他们东线出兵进攻我们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已经通知了‘鱼肠’，寻找一点小麻烦，进入西班牙。清军之中有暴走倾向的将领还是不少的嘛，他们乱来，打破了跟西班牙的协议，面对羸弱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我想费扬古也一定不会介意直接将他们收取。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计划条件，都会顺利达成。”
677 会不会打
西清部分人想要打大明，大明想要西清打西班牙和葡萄牙，这就是现在战争中诡异的停火状态下双方的简单想法。
不过对于白明修而言，哪怕作死的西清激进派真地说动了费扬古开辟东线战场，攻打大明属地，那也不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因为白明修自信大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西清攻过来无疑是自取死路。而他仍旧可以让西线的承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地对西班牙进军。
兴许八旗制度下的西清确实兵权都在费扬古手中，但是承麟仍是有自己指挥得动的力量，而锦衣卫这厢再推波助澜一下，西班牙和葡萄牙命运是板上钉钉的。
在大明，从朝廷到寻常百姓，似乎都已经预见到了真正的大战将要来临了。就算是在本土的空气中都似乎有一股令人感觉要凝结出水的紧张感。白明修非常灵巧地在引导着大明国内的舆论，经历过了之前的皇帝遇刺事件和殖民地骚动事件，百姓们的激动情绪平息下来了一些。
几乎所有的报纸、媒体都在描述着一件事大战马上开打了。
大明上下都相信这个，反倒是战争的另外一方，西清帝国对此却迷惘了。
白明修回到太平宫之后，相行田又送来一份消息。西清内部居然还有非常多的人，以激进派为主，认为大明国内到处宣扬的“开战论”是那些所谓的舆情人士、媒体人士的胡说八道，或者是大明官方放出的烟雾弹，大明根本没有做好准备跟西清开战，大明陆军也非常无能，不敢跟战无不胜的大清精锐作战。
看了这种说法，白明修都笑了。
“这已经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了吧，他们说的这些东西，自己会信吗？”
狮姐还是如常地喝着茶，品尝着下午的小点心，对白明修道：“有的时候，有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的人，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因为如果打破了他们被扭曲形成的观念，也意味着他们的世界的整体崩塌。”
狮姐道：“西清这个怪胎能够存活到现在，本身就有一定的自欺欺人因素在吧。他们是被大明敢走的，连续被大明揍得鼻青脸肿，可是如果没有产生这种自信和力量感，他们又不得不接受早晚会被大明消灭这样的结局。这就意味着，他们现在和以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劳的，自然没有人愿意接受。哪怕像是文和这样的实干派，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是拒绝接受西清和大明之间的差距呢？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还不是为了能够让这个国家存续？可是如何能够做到呢？获得什么上古文明传承，或者遇到带着什么基地车的穿越者帮助吗？”
白明修瀑布汗：“你这都是从哪里看的？”
分割线
对大明皇帝来说，此时并无什么迷茫，因为白明修已经进入了收网期。二十多年前纵出的这只野狗，不管此刻叫得多么凶，都是野狗，都会被强壮的男人给打死。
但费扬古却无从得知大明皇帝的想法，他并不觉得他的大清王朝会崩塌，他觉得自己所统治的王朝进入了一个最强盛的士气，大明根本不能消灭西清了。可是越是如此，费扬古越觉得捉摸不定。
似乎是流连于巴黎的温暖和繁盛，费扬古一直没有返回莫京。甚至他已经开始在考虑迁都的问题了。他的帝国横跨东中西欧地区，想要很好地控制这个帝国，国都的选择就有讲究。
现在莫京的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毕竟俄罗斯长期都是不被欧洲主流接受的荒僻国家，毕竟这个时代俄罗斯也没有经历过彼得大帝的改革。此时虽然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西清动的是八旗制度。
其实巴黎的位置也有缺陷，那就是太靠西陲了，北边是英吉利海峡，对望英国，敌人有可能跨海而来，西侧比利牛斯山虽然是个好屏障，但如果敌人要从西来，也是非常容易。
首相文和倒是比较青睐于柏林，这个城市的位置比较居中，也是气候相对温和，而且条件不错的城市。北部虽然是波罗的海，但自从击败丹麦和瑞典之后，波罗的海也等同于西清的内海了。另外德意志地区的发展潜力也是很大，经过西清的整合，德意志地区全部被划归八旗，重新进行工农业生产，必然会诞生极强的国力。
只是德意志地区这边才刚刚被打下来，还有大量工作需要做，即便要迁都，也至少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准备。
另外，费扬古也确实偏爱巴黎。关于未来的国都，朝中各色人物也有一番争斗。
费扬古坐镇巴黎，其实也是对于清军统帅承麟的一种钳制。名义上承麟统帅七十万清军，但是皇帝就在身边，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小动作。白明修想着承麟可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没成想将根本不在外。费扬古赖在巴黎就是不走。
这位乾隆皇帝呆在巴黎很是清净，西清内阁还在莫京，各种吵闹也在那边。可是这不代表他对于局势没有控制，费扬古的君权集中是非常厉害的。
他还是照常地找来承麟吃饭，显示出对这位统帅的恩宠。
“唉，真是难得清净啊。呆在莫京不仅冷，而且天天听着那些乌烟瘴气的争吵，也是让人气闷。他们以为朕不知道，他们今天吵预算，明天吵八旗分地，后天又是议论迁都，根子里全是他们的利益问题，跟大清好坏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朝中连东国究竟会不会马上跟我们大清开战，都拿不出准主意来，这是腌。”
承麟坐在费扬古的下手，放下了筷子，笃定地说道：“东国筹备一年有余，说不要打仗，那就过不去了。两国一定会打，而且很快就打，但是如何打，打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对我大清，如果这一点都看不清，选择战场或者策略，就相当被动了。”
费扬古虎目一亮，“你居然如此肯定吗？此战必然。”
“想要支持一种说法，可以找到许多理由。可是要支持一种事实，那么只能找证据。现在大明陈兵百万，虎视眈眈，这就是事实，扯什么大明畏战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笑料！”
678 承麟解职
费扬古表情冷峻，对于面前西清帝国的绝世统帅，费扬古总是作出一副虚假的亲善姿态，向世人显示他重视感情又爱才惜才。可是私底下费扬古并未真的对承麟有什么感情，相反在承麟快速崛起，成为西清不可或缺的一员悍将之后，费扬古对他还有许多猜忌，担忧他功高震主。
费扬古作为皇帝，跟白明修是相反的类型。二者都知道权力的滋味，白明修来自后世，考虑的是如何避免自己犯错，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同时白明修待人亲善没有架子，开启了大明人人平等的新时代；但费扬古却担心任何人沾染自己的权力，他不信任大臣，也没有多余的感情，更不能接受意见，所以在费扬古的耳朵里，听来的都是他认为的东西。
因为时间久了，别人自然会挑他喜欢的话说。
而说真话不说好听的话的人，比如能臣文和、比如承麟，都不是特别让他满意。
倒是，白明修知道有一个地方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不知道费扬古喜不喜欢在里面。
在承麟的立场上，这个超级无间道也有些特异。那就是承麟做出的分析，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真实的。比如在大批脑子不清醒的激进派认为大明易败，大明军队怯懦无能、大明不可能主动开战的时候，承麟毫不留情地指出，大明是一定要干西清的，而且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费扬古听了这种话自然是非常黑脸，因为没什么人对他讲真话。整个西清帝国骑士都处在一种自我麻痹和自我欺骗之中不这样怎么办，等死么？
费扬古冷冰冰地看着这个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的大将，他虽然有缺陷，但是费扬古很清楚能诤言的，才是需要被重用的人，所以他一直重用文和，现在也重用承麟。
“你认为我大清会被击败吗？”
承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以战求存尚存机会，以妄求存国必亡。”
费扬古大怒拍案，道：“我大清勇盖七洲四海，战士二百万，怎会被亡，承麟你这是危言耸听，是何目的？”
承麟起身下拜，却无意改口，而是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
“以战求存尚存机会，以妄求存国必亡。”
他的心中却知道，自己又撒了谎，对西清帝国来说，以战求存也存不下去的，这就是世界的现实了。
与大清统帅的一场参会，最终不欢而散。随后不久，承麟作为大清征西司令部的总司令的身份被解除，不过为了避免太难看，费扬古加封承麟为一等嘉勇公，赏赐大量金银。可西清的朝堂之上，仍旧嗅觉到了这场巨大的变动。
整个战争中，承麟居功甚伟，甚至可以说他一个人占据了战争如此轻易胜利的一半以上。朝野都认为承麟是西清真正的架海紫金梁，有承麟在西清固若金汤。可是如今费扬古突然解职承麟，又没有任命新的大军统帅，这让西清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下，更是非常忧心。
以首相文和为首的一群文臣，雪片一样地向费扬古上表，力陈临阵换将的弊端，希望费扬古不要解职麟帅，军中的人心也出现了一些变动。
可是越是这样，费扬古就越没有安全感。
“……此人居然在朝中不声不响，已经积攒了如此大的声势吗？果然他有野心？”
不求告倒还好，这一联名上书，反而费扬古就嘀咕起来了。首相文和他是不能动，但是费扬古直接罢官了十几个给承麟求情的官员，为首的几人甚至还领了廷杖，有人甚至还被打死了。
那些人心浮动，甚至也跟着希望慰留麟帅的军队，费扬古也更替了一波军官，甚至准备将其分拆。
此时军中其他派系倒是占了便宜，大肆朝亲承麟的军队中安插人手。尽管西清军队经历了新式军队的改革，但是内部仍有旧式军队的诸多特征，比如兵随将走这种事。西清军队成员五花八门，有各族各文化各宗教的士兵，只是因为铁血纪律，听从上官指派，但没有什么真正的归属感和国家荣誉心的。所以，西清的军队是听军官的话，虽然高级军官费扬古是经常轮替的，但是中下级军官就管不到了。所以那些军中的实力派人士，就以控制中下级军官来掌握他们的实力。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大变动，混乱程度并不大，究竟是费扬古的权威厉害，三周时间内基本上就平息了下来，费扬古实现了架空承麟，并且重新“掌控了军队”。
承麟虽然被封一等功，但是丢掉了兵权，实际上还失去了人身自由。猜忌心和被害妄想症极强的费扬古不能容忍承麟再自由活动了，所以实际上已经将承麟给软禁了起来，他派遣军机局的人员看着承麟，将承麟送回了莫京。
在莫京的宅子里，就连打扫卫生的人，都换成了军机局的特务，更别说名义上保护嘉勇公的保卫，其实是软禁他的人。
莫京的宅子里，军机局的统领戴鹏来看望承麟。当年西迁的路上，费扬古、戴鹏和承麟曾经非常亲密，那个时候的三人还都是二十几岁充满的闯劲儿、不服输的年轻人。而二十多年之后，已然物是人非。
戴鹏一见承麟，看见他居然在院子搭了个温室，摆弄番茄。
戴鹏来了，承麟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戴鹏才问道：“你恨皇上吗？”
承麟放下手中的剪子，淡然地看向戴鹏，问：“是皇上想知道，还是你想知道？”
戴鹏摇摇头：“我是瞒着皇上来看你的。”
承麟没有回答，继续摆弄着藤蔓架子。
戴鹏叹息：“是皇上对不住你，不过现在皇上是听不进去话的，等过一段时间，我试试跟他说一说吧，他总归还是要顾及旧情的。”
承麟答：“过一段时间？西迁之后，承麟远离兵权二十年，如今才重掌大军一年多，又被解职了，再过二十年时间么？承麟有这时间，恐怕大清没有了。”
戴鹏听后，瞳孔收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清之战，迫在眉睫了。”
679 建言
乌勒登整日发怒，喜欢砸东西，甚至还枪杀了几个高级俘虏。
他的副官拉尔宾看了看身上的淤青，表情有一些阴沉。乌勒登无处发泄就会选择在他的身上发泄，对于乌勒登，拉尔宾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乌勒登是他脱离低贱的进身之阶，但同时也是摧毁他的恶魔。但拉尔宾更加痛恨的是，当跟乌勒登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是完全讨厌的。
拉尔宾小心翼翼，他清楚乌勒登为什么生气。因为乌勒登最为崇敬的麟帅被解职了，完全没有征兆的，根本没人知道为什么。随后朝廷中、军中都迎来了一波清洗，跟麟帅比较亲善的一些军官都遭到了波及。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这个清洗其实根本算不得清洗，准确地说其实是一群人在借着这个机会排除异己。因为承麟这么多年来主持西清的军官学校，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可谓是门生满天下。真的要清洗，恐怕就没有什么人能留下了。军中激进派通过这次清洗，弄掉了很多跟他们有矛盾，或者不愿意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提拔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人进入实际带兵的位置。
乌勒登其实就属于激进派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激进派年轻世代中比较瞩目的一人。激进派中以老满洲主导事务，乌勒登算是年轻满洲人中比较成器的，故而得到激进派力量的支持，刚一入军中就是从标长（团长）开始干，两年就升到了师长。这一次征西战争里崭露头角，取得了几个亮眼的胜利。所以激进派直接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以军长的身份代理了军团长。
这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手下十万大军，可以说是了不得了。
可乌勒登仍旧非常不爽，哪怕被算作激进派的一员，并且也确实帮着激进派做了一些事情，但乌勒登内心十分崇拜承麟。他认为西清若是能对抗大明，必须需要承麟这样的绝世名将，而西清朝廷和军中实在是草包太多，他看不过眼。
所以即便他在这个风波中占到了便宜，可乌勒登还是闷闷不乐。
拉尔宾走进室内，看到一地狼藉，基本上能砸碎的东西，乌勒登都砸了。这个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天。
看见拉尔宾，乌勒登眼睛里就又冒出了一些邪火。
拉尔宾赶紧说出了来意，“将军，兴许事情不是没办法挽回的。”
乌勒登稍稍冷静：“你什么意思？”
“皇上做出罢免麟帅的决定，应该是身边有小人，只要能够让皇上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能够让麟帅回到统帅的位置上的。”
乌勒登一听，皱着眉头：“连文丞相上书都没有用，朝廷里涉事的官员被撸了一水儿，顶戴都没了。军中更因为此事大地震，二十多个师长都下来了。最乐的人莫过于索额图、明珠、穆占这些人。”
拉尔宾叹道：“若是用寻常手段让皇上醒悟怕是做不到了。”
乌勒登眯缝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将军，这些时日以来，好些跟你一样的军官、将军都对麟帅的遭遇感到不平，更是很多人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意。为大清戎马半生，抛头颅洒热血，却落不下半点好处，许多人都觉得忠臣如麟帅，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可麟帅都是这种下场，那其他人以后怎么办？哪怕一时得势，可未来做出了大功劳，会不会重蹈麟帅的覆辙。反倒是那些没有本事的草包不用害怕，就是做些小人之事，就能荣华富贵。大家心里都跟将军一样，憋着一口气呢。”
乌勒登打仗有两把刷子，但是算计这事儿上，却远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副官了。他已经明白这对话要往什么地方发展了，“拉尔宾，我可以当你这些话都没有说过。”
“将军，属下都是为了您！”
乌勒登坐了下来，有一点六神无主。
拉尔宾轻轻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拉着乌勒登的手，在他耳边说道：“皇上看似冷酷，但也存优柔。这一次他之所以贬斥了麟帅，是因为麟帅觉得我大清无法对抗明国，这惹了皇上的忌讳。皇上总心存侥幸，并因为连番的胜利，多了对明国的轻视，所以解职麟帅，可如果大战真的打起来了，无人可用，到时候不还得倚仗麟帅吗？”
乌勒登眉头深皱：“你也觉得明国很快就要与我们开战了吗？”
拉尔宾笑：“其实，两国是否开战，尽操于将军之手。我军29师就在比利牛斯，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进军巴斯克，以羸弱如巴斯克，甚至西班牙，我军都可以战胜。战争一旦扩大，那么他们就会发现，如穆占、宜里布之流根本无法掌控全局，还得靠麟帅之能。”
“你这是什么计策？！引动明清交战，一旦失败，我大清便是万劫不复！”
“将军，我清军200万精锐，别说明军已经久疏战阵，这么久他们都不敢派出大军与我军直接开战，不是担心开战不利是什么？战争可能会非常困难，可经此一战，只要战胜，我大清可浴火重生，彻底不用再担心大明了。如今我大清周围有明军陈兵，威胁巨大，将他们一网打尽，会极大改善我大清的防御态势，为今后发展创造机会。”
拉尔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孩了，他跟在乌勒登身边，有机会去学习，此时的拉尔宾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战略眼光，更懂得什么是因势利导。
乌勒登有一些犹豫，他本能地觉得拉尔宾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觉得又很有道理。他自信清军的实力，对于明军他毕竟没有真正的打过，总有一定的藐视感。
他不担心自己的“暴走”会引发费扬古的不满，因为一旦战争真的爆发，就会超出费扬古的控制，他能够牢牢掌握自己手中的军团。当前的军中人事变动，还是因为西清并未处于战事中，一旦大战爆发，在战争中换人就不可能了。
680 走失的清兵
巴斯克防卫军的边防指挥部中，努涅斯上校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为恐慌。
“什么？清军说他们的士兵假期爬山远足，误入了我巴斯克共和国境内，现在失去了联系。”
……
“他们居然要派遣搜查队进入我巴斯克境内？！”
……
“不行必须拒绝！巴斯克共和国的主权与领土不容侵犯！我们可以组成巴斯克的搜索队伍帮助他们找到走失的士兵，但是坚决不能允许清军入境。”
……
“什么？！该死，清军居然说是我们扣押了他们的士兵，要求我们限期交出被扣士兵，否则将采取报复行动。”
……
“这特么是故意的吧！”
努涅斯感觉自己脊背上已经都是冷汗了，他赶紧打电话给自己在巴斯克共和政府内部高层的哥哥加西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我们已经跟西清达成私下协议，说是不会侵犯我们了吗？现在怎么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企图入侵我们。”
加西亚已经是万念俱灰的样子：“谁知道这群该死的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想到他们背信弃义到这个地步。”
加西亚这么一想，觉得也不对，因为如果说背信弃义，他们巴斯克共和国也有份，背着自己的身合国大明帝国私下秘密地同西清签署协议，为了换取西清不入侵他们，实际上已经是对大明的背叛了。
“高层究竟是怎么个主意，我们要不要抵抗，清军可太可怕了，他们有一百多万军队呢，我们巴斯克防卫军却只有不到三万人，就算武器都是大明装备，可是同样用大明装备的法兰西都输得这么彻底，我们巴斯克有什么办法？”
加西亚对弟弟努涅斯道：“总理阁下已经相办法联系大明了，不过现在大明早已不在巴斯克驻军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大明援军在直布罗陀，要想支援我们，得借道西班牙，但是西班牙已经跟西清属于实质性的盟友了……”
努涅斯恐慌道：“难道我们巴斯克要完蛋了吗？”
加西亚开始懊悔：“都是那群吃饱了没事做的混蛋们，居然背弃了大明，选择跟西清媾和。我们加入帝国邦联二十多年，享受了长久的和平与繁荣，现在那些人以为跟西清媾和了，就能保平安，之前甚至还没有把欧洲的大战当回事，唉！”
不管怎么事后诸葛亮或者马后炮，现在都已经晚了。巴斯克和加泰罗尼亚两个共和国当初的判断就是西清会稍微在意大明，加上连续攻下德意志和法兰西地区，应该已经后继乏力，所以会选择停止战争，与邻居们和谐共处。但事实证明，这是极为愚蠢的想法！
努涅斯很快发现，清军根本没有等到最后通牒的时限，就已经浩浩荡荡地向巴斯克境内杀来。比利牛斯山脉的尽头是一片非常狭窄的近海平原，也是法国进入巴斯克共和国的必经之路，能够通过装甲部队。
巴斯克防卫军完全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甫一交火就被这支清军打得七零八落。甚至巴斯克与法国的分界是一条名叫必达索阿的河流，上面是一座大桥。巴斯克方面居然在收到通牒之后没有炸掉这座大桥，清军突然进攻之后直接抢下了这座桥梁，掩护他们的装甲部队直接开进边境城市艾朗。
努涅斯上校手里没有多少军队，一看吃到败仗，赶紧撤退，并请示上级。但是令努涅斯惊呆的是，他的哥哥加西亚居然告诉他，巴斯克总理乘坐飞机跑到直布罗陀“求援”了。
“最高首脑都跑了，那谁来指挥我们战斗？”
这种情况下巴斯克是根本没有办法打仗的，于是这样一个国家，居然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就被乌勒登的军团占领了。巴斯克人倒是非常勇武，比他们的政府表现要刚烈许多，在后续西清的占领过程中，不断有巴斯克人发动袭击，使得乌勒登对巴斯克进行了多次非常血腥的镇压。
乌勒登军团并未只对付巴斯克，其大军又旋即突入西班牙。这一次甚至连借口都没有想，完全是自行其是的攻击。西班牙在跟西清媾和之后，军队的戒备等级已经下降了，而且他们完全没想到西清会攻打他们，所以乌勒登突入比利牛斯山，取道巴斯克，直接抄后路，击败了西班牙东线军团，多达22万的西班牙军队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被乌勒登军团击败并且全军投降。
乌勒登的行动居然是如此迅速，一周之内灭掉巴斯克，击败并俘获22万西班牙东线军团，兵锋威胁马德里。
不要说西班牙、巴斯克方面是懵逼的，就连西清帝国内部都是懵逼的。
费扬古这边刚刚解职软禁承麟，军中人心波动，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整顿和安定，他并没想快速投入战争，而且西班牙、巴斯克这些国家都已经跟西清媾和，虽然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但费扬古也没有想着那么快就对付这些国家。
而大明方面，白明修也在震惊着承麟突然被解职，他的诸多布置可能无法顺利实施，为了防止尾大不掉，白明修已经准备在近日对西清进行全面性反击。
可是白明修都没有想到，一个才二十来岁的代理军团长，居然在没有费扬古和西清军方授权的情况下，突然向巴斯克和西班牙动手，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
“不能等了，现在西清帝国根本就是一个失控但高速行驶的汽车，没办法好好停下来了，必须通过外力的方法停下来！”
“指望战争毁掉欧洲的每个国家，让我们再来接收是理想状态下的一厢情愿，现在就是大明该举起手中武器的时刻了。”
光复二十四年（1688年）10月2日，白明修正式签署军令，大明三军全面向西清帝国发动总攻，务求彻底解决这个敌人。全世界等待着的这场两强争霸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681 新人换旧人
当大明光复皇帝陛下的全面进攻军令一下，大明理政院兵部及下属的参谋总部如同这台精密的战争机器上的最高中枢开始以极高效率地运转起来。
关于这场前无古人浩大的战争，兵部、参谋总部也早有预案和各种准备，在这种时刻也进入了最后的调整阶段，准备向大明的宿敌发动一场完美的战争。
作为大明陆军军神，一个犹如传奇一般的角色，苏叔桓此时也没有前往欧洲，而是坐镇大明京师，成为这支军队的定海神针。而大明陆军中另一个旗帜性的人物李定国也并未有任何实质指派，这次欧洲前线的将官们多是不到五十岁的少壮派军官，他们成长于光复战争和光复时代，充满了锐气，富有知识和才华。不论是苏叔桓还是李定国，都认为他们这一代才是最好的代表大明军队的人。
李定国此时已经鬓发苍白，脸上爬满了皱纹。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另一位面中的李定国英年早逝，四十多岁含恨而终。白明修的出现挽救了他，晋王李定国是光复战争中最耀眼的双星之一，更是被历史和人们认定如同岳飞、文天祥这样的能将忠臣，关于李定国两蹶名王、迎少主、昆明杀三桂等故事，都被人们演绎，经久不息地传唱着。
“老了啊，若是再年轻一些，孤也愿披挂上阵，再为大明奋余勇而战。”李定国看着参谋总部里忙碌着的年轻人们，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苏叔桓也同样不年轻了，他笑了笑，道：“晋王的失意，却是我大明之幸呢，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晋王这般雄才名将，必是国战中当仁不让的选择，可是现在我大明军中善战之英才如过江之鲫，可当一面的统帅更是有多人，这正说明我大明军略不曾断代，繁荣昌盛呢。”
李定国听了苏叔桓的话，也是笑道：“苏帅所言极是，想想今日世界的军事，已经与二十年前迥然不同，孤已经不熟悉什么多兵种配合，更对最重要的装甲兵的使用，远不及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了。”
苏叔桓点头：“确实啊，军事技术和战术，都是日新月异。”
李定国瞧着参谋总部中摆放着的一个巨大的欧洲沙盘，问道：“话说，陛下谕旨全面进攻西清，多点开花，我们势必从东线、南线、西线都动手，不过西线我大军限缩在直布罗陀，要想跟清军交上手，还是要途径西班牙的土地吧。”
“这当不成问题，乌勒登突施冷箭，奇袭西班牙，悍然撕破了西清跟西班牙签订的协议，西班牙方面已经是大急，我军在西班牙土地上展开作战，是应有之意。西班牙那边在清军一进攻的时候，就立即找到了我们的驻西大使，希望我明军能够襄助他们。”
李定国翻了翻战报，叹口气：“清军也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啊，这个乌勒登三日之内就消灭了巴斯克，更重创西班牙东线军团，一口气吞掉了他们22万大军。照这样下去，恐怕清军会率先攻入马德里。”
“直布罗陀司令部司令高宁，在接到命令之后已经派兵进入西班牙，根据他的回报，高宁想要在西班牙与乌勒登部展开决战，马德里不能丢给乌勒登，所以高宁现在想要抢先控制马德里，借助地形跟乌勒登进行决战。”
李定国看着沙盘，道：“西班牙这个地形，其实也不太适合装甲部队大规模展开作战吧。不管是我们还是清军，在这里作战，都会面临各种困难了。”
苏叔桓笑道：“我是相信高宁的。”
李定国想到，高宁这些年在军中有“二代军神”之称，在大明陆军建立起实战化训练基地之后，高宁曾经长期在训练基地担任假想敌部队指挥官，大明陆军内部的竞争不可谓不激烈，各种有才华能力的后起之秀们都希望在演习中表现自己。而就是这样的环境，高宁居然长达11年霸占大明训练基地实兵对抗演习的“擂主”，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击败高宁，高宁长期扮演假想敌，总是能够最好地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将原本在装备、兵力上占据优势的“红军”部队击败。
大明陆军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提起高宁来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各种要击败高宁的口号喊了好多年，但愣是没有人在高宁手中讨得便宜。最终还是高宁调离了训练基地，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
尽管人们畏惧高宁，但也不得不承认“军中诸将，奋威勇智者，无算；能以正合以奇胜、用兵如鬼神者，唯高宁耳。”
所以“鬼神”便成了高宁的外号。
李定国看了看其他的部署，道：“南线以我明军和意大利军为联军，分东西两路，一路向西攻打法兰西，另一路向东进攻巴尔干，这一方面倒是孤最为忧心处。意大利军队虽然有一统亚平宁、联奥灭土的战绩，但究竟比起清军怎么样，还是不好说。偏偏因为意大利的地理位置特殊，我们不得不一路向西一路向东，向西入法国，威胁乌勒登军团的后路，更挑战西清在修的统治；向东入巴尔干半岛，则可动摇西清控制巴尔干的统治，并且与我大明的东线展现遥相呼应，控制西清帝国。”
“东线这边可能变数最大，清军多次传出有意攻占我大明位于波斯湾周围的油田。现在西清陈兵于伊京，似乎随时都准备攻打我小亚细亚地区。一旦清军大举压上，对于我大明守卫伏尔加、高加索乃至西夏的地区，都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李定国松了口气，叹：“好在我西中东三路线，现在同时候雷霆发动，必然给西清带来极大的震慑，现在西清的石油储备危急，也是不耐久战，只要一处取得关键性的胜利，哪怕其余二路都输了，都会给大明创造出最佳的未来之机，没有石油供应的西清，是没有能力对抗我大明铁甲雄师的。”
682 按计划接管
浩浩荡荡的坦克、装甲车和军用坦克开进塞维利亚城，这支壮盛的军队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军容，所有的装甲车辆上都带有大明军徽，即便是接手城市的那些大明步兵们，给人的感觉也要比这里市民们见到过的西班牙士兵严肃和专业许多。
不少人曾经经历过当年那场“讨伐西班牙战争”，他们见过真正的明军是什么样，虽然今时今日的明军制服也换了，更有了坦克装甲车，但给人的感觉仍旧是那样威严不可侵犯！
忐忑的当地官员们面对大明军官，还是有些腿肚子转筋。
一名大明上校看上去客气但又不容置疑地说道：“现在西班牙面临着西清的全面入侵，这是全面战争状态，塞维利亚以及其他的西班牙城市现在成立‘战争临时政府’，设‘战时管理委员会’，负责保卫城市和人民的安全，并为战争提供一切的支持。现在我代表塞维利亚临时战争政府、塞维利亚战时管理委员会想你正式提出通告，立即将政权移交给临时政府和战时委员会。”
所谓的战争临时政府和战时管理委员会完全是不受西班牙王国控制的机关，其实说白了就是大明机关，而且还是军队控制的机关。
大明军队不会在战争的时刻，放任自己所在地的管理沦为跟自己二心的家伙手中，所以尽管程序上和道理上，大明接管西班牙地方政权是不太合适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大明绝对不会纠结于一点点程序问题和惯例问题。
这些明军是从直布罗陀来的，先头部队全部是机械化部队，从直布罗陀到塞维利亚都是宽敞平坦的大马路，机械化部队仅在七个小时之内就抵达了塞维利亚。更让当地官员感到震惊的是，这一路不是没有西班牙军队的，对大明西班牙始终恐惧且防范，直布罗陀周围始终有7-12万规模的西军。而从这些明军车辆来看，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这说明西班牙军队就这样放行了？
他们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西班牙遭到了西清帝国的背叛，国土和人民正被清军蹂躏，为了抵抗，他们也只能借助大明的力量。所以不跟大明打起来，应该也是应有之意。可是再怎么跟大明合作，也不能让大明的“军政府”来接管他们的城市啊？
可是就算再想不通，他们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可能跟此时号称临时政府和战时委员会的大明军官发飚，只能老老实实地向对方移交。
塞维利亚官员不知道的是，本来看管直布罗陀的西班牙军队，在遭遇明军之后，跟他们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明军过来的时候还进行了一点警告射击，所以算不上完全的兵不血刃。5个西班牙师七八万人却是真的一枪未发地向大明缴械投降了。
自然，官方文件里不能这么写，准确的描述是“按计划编入大明反清联军总指挥部序列”。
明军的指挥官高宁甚至都没有提前通知西班牙军方面，是直接杀上门的时候，才有的这么一个“计划”。
毕竟五分钟之前的计划也算是按计划。
固然西班牙王国向大明求援了，然而人家可没让大明来接收西班牙政权，这个让西班牙方面始料未及，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以至于整场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曾有欧洲学者愤怒地指出，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两个东方国家吞并西方文明的险恶用心之战。
不过，西班牙的忧伤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仅仅数日之后，西南欧司令部又派军接管了葡萄牙里斯本。传说葡萄牙军队跟明军还是有一番小小的冲突的，但是规模并不大，而且最终被明军给按下去了，号称这次接管也是“友好的、有建设性的、葡萄牙方面深明大义且自愿的”。
信你个鬼哟！
高宁的举动不能说是没有争议的，即便在大明理政院，有人都对高宁的手段有一些非议。不过高宁的做法也得到了白明修的默认和支持，反正都是要获取整个欧陆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重要的是，高宁的行动也排除了明军的其他干扰因素，让明军能够心无旁骛地在伊比利亚半岛对战清军。
明军的实力在这次快速行动中得到了最好的彰显。往往是西班牙葡萄牙方面还没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明军已经上门接收了。
西班牙和葡萄牙军队不是不想反抗，可是他们已经基本上是没有士气的状态。而且大明经营直布罗陀二十多年，伊比利亚半岛上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西军葡军的布置也是纤毫毕现的。西军多个指挥部都是被突袭的明军特战部队端掉的，潜伏渗透、伞兵空降、迂回包抄，尽管并未爆发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但是明军其实还是打了仗的。
保卫着马德里的西军统帅比利亚埃尔莫萨公爵就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发现自己的卧室里站了一群东方大汉，将穿着睡衣的他按在了床上。旋即，公爵大人委屈地发出通电，“按计划”将自己的部队编入反清联军。
实际上，西班牙军队基本上就等于失去了战俘，他们的重型武器被明军接管，尽管轻武器没被没收，但是却根本没有子弹，甚至他们的军粮都得靠明军发放了。西军军营中也多了来自明军的“联络员”，实际上控制了这些军营，并发布军令。
这个情况其实许多西军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不用去跟清军打仗了，有大明军队去战斗了。所以西军的军营中，官兵们的情绪稳定。
当高宁把明军西南欧军区司令部搬到马德里的时候，准备跟乌勒登军团一战的时候，明军发现自己的敌人那边首先出问题了。
乌勒登毕竟是搞了一次“独走”，三日克巴斯克，攻入西班牙，并且攻入了加泰罗尼亚。不过加军已经有了防备，他们可是经济发达，很舍得给军队花钱的，加军的水平所以不赖，没有被乌勒登的装甲冲击给击败。虽然也丢了一些地方，但是阵线稳定住了。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费扬古得知了乌勒登的“独走”，大为光火，宣布将乌勒登解职，可乌勒登并未回到巴黎，仍旧控制着自己的军团。
这是西清立国之后仅有的“抗命”事件，乌勒登的成功，似乎让所有掌有兵权的西清将领灵光一闪。
683 西清朝乱
这么多年来，西清乾隆皇帝费扬古很少有真正的恐惧情绪。
现在费扬古出现了这种情绪。
焦躁、不安，最终都变成恐惧。
他曾认为自己很好地掌握着西清帝国，是这个国家无上君王，所有人都服从自己的命令，他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然而，现实打了他一个耳光。
一个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将领，居然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带领着一整个清军军团杀入了巴斯克、杀入了西班牙，彻底地将明军从他们画地为牢的直布罗陀唤醒了出来。
费扬古连续发出了十二道圣旨，其中包括斥责、解除军职、威胁等等内容，可是这些圣旨都没有起到作用，第八军团的军团长还是乌勒登。哪怕自己喊着解除乌勒登的军职，派其他人前往比利牛斯接替乌勒登都没有用。
第八军团根本算不上乌勒登的嫡系，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军官也不可能拥有什么嫡系，但是不管是师长还是标协长，在这个时候都选择严格地奉行他们上官的命令，哪怕在这个时候费扬古想办法将军令递到标一级的部队，这些标长仍旧不敢就地宣布不再听从军团的命令。
西清军队中，在军团这个体系内，军队实际上已经实现了指挥、后勤等领域的完全自洽。而且这个时候整个大军已经完全展开了，要想完全撇开第八军团司令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费扬古在疯了一样地想办法，不过就算他真的重新拿回了第八军团，局势也已经不同了。明军已经出动了，并且大规模接管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土地，一场明清大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西清内阁之中，激进派的阁臣们正在商量着什么。
面有儒生气的明珠道：“乌勒登背后有高人在指点啊，会是承麟吗？”
索额图摇头：“承麟？不可能，我大清有两大孤臣，一个是文相另一个就是麟帅。麟帅被搁置二十年，一句怨言都没有说过，此时虽然被解职，但是却仍旧跟二十年来一样。虽然军中大多数将官都跟承麟有香火情，但是这情分并不多。”
佟国维道：“不然，这一次乌勒登发作，背后就有同情麟帅的原因。军中这一次，特别是第八军团中许多人跟着乌勒登这般胡作非为，心中未免存了跟他一般的心思，一边是希望明清真的打起来，另一边又望麟帅再出山，被皇上请出来，斗一斗东国。”
索额图洞察人心，冷笑道：“这群大头兵，真是愚蠢。这一次乌勒登独走，已是伤了大清的国本，更是落了圣上的面子。皇上是希望跟大明有这么一战，但是绝非以此方式。如今国中军中人心纷乱，不是战斗的好时机啊。”
明珠道：“恐怕真的有一些人，觉得只要麟帅一出山，东国轻而易举就会被击败。”
佟国维叹息：“皇上此时已经乱了方寸了，甚至在这个紧要关头，居然连夜乘坐专机飞回了莫京。”
费扬古是贪恋巴黎的繁华高贵才留在凡尔赛宫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如果人在巴黎，对位于法国的清军还有一定的镇压作用，可是他居然直接飞回了莫京，这就很明白了。费扬古害怕再有什么人跟乌勒登一样搞独走，甚至来个兵谏什么的，直接将他这个皇帝拿了，逼迫皇帝“清君侧”。而回到了莫京，则是皇帝的地盘。
莫京是两黄旗的大本营，最是忠于费扬古。而且两黄旗禁旅八旗驻扎在莫京，是费扬古直属的御林军，就算是有变，普通军队发难也奈何不了装备精良、战力极高的两黄旗禁旅八旗。
这个曾经在乌里雅苏台蜷伏在大明皇帝脚下的西清皇帝，终究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这个动作做得实在是错，原本那些没有什么心思的将军们，在看到皇帝如此表现的时候，也不由浮想联翩了。
很多事情其实只需要做个开头，后续的都会是水到渠成。
明珠又问：“文相那儿是怎么个章程？”
佟国维答：“这般局势，就算是文相又有何用？文相的主意也是立即解职乌勒登，迅速派兵重拾与明军交界之处，做好大战准备这些都是书生之言。”
索额图半眯着眼睛，像是在养神一般，半晌他突然睁开眼，说道：“不能让陛下害了麟帅。”
明珠突然一惊：“索大人，您怕皇上会对麟帅动手？”
索额图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般大变故，其实根本就是皇上忌讳麟帅功高震主，贸然解除了麟帅的兵权。其实，这大清一国，人人都可能有异心，唯独麟帅是没有的，麟帅连个家室子嗣都没有的人，旁的事都不管，只为大清出力。可偏是这样的麟帅，皇上居然还担心他。麟帅这一下台，军中整个就乱了，毕竟临阵撤换有功之将帅，是没有道理的事。再到乌勒登独走，第八军团抗命，可以说军中人心已经散了大半了。乌勒登和一大批军中人，都想让皇上请出麟帅，这是在打皇上的脸。可麟帅不出，局势根本稳不住。就怕皇上心一狠，害了麟帅……”
佟国维略有焦急：“麟帅在，大清至少还能挡住明军，若麟帅没了，大清拿什么来跟明军打？”
明珠看向索额图，道：“索大人，您拿个主意吧，虽说我们这些人都巴望着败了明军，稳我大清，可如今这样跟东国战，极少胜算，咱们还是得请麟帅出来。还请索大人领个头，率满朝文武向皇上谏言，复麟帅之职，令他率我百万清军，一战定乾坤。”
索额图还是踟蹰，毕竟费扬古是一个喜怒难测的君王，若是惹了他的怒气，说不得就得被杀头。
佟国维也劝道：“索大人，现在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绝不会只让您做出头鸟的。只要满朝百官都请皇上收回成命，只要能够说动军中将领们，这一番大事一定能够成！”
索额图听罢，不再犹豫，拊掌道：“好，咱们联名上书！”
684 西南欧战区
为了因应战争的形势和发展，明军将整个对清战争军力部署划分成了几大部分：西南欧及北非战区司令部、南欧战区司令部、北欧战区司令部、西夏战区司令部和东欧及高加索战区司令部。
这些战区司令部辖下不仅有大明陆军、大明海军陆战队，甚至还包括“盟友”的军队，大明在第一时间就要求盟军归属于大明战区司令部的指挥中。北欧战区司令部就指挥英军和法军，南欧战区司令部也负责意大利军队的指挥，甚至西南欧战区司令部也名义上指挥西军和葡军，只不过真正作战的时候，不可能叫他们去打仗，毕竟英军意军好歹还算是帝国邦联的成员，而西班牙和葡萄牙严格来说是被大明占领状态，不能指望他们对大明有什么信任度。
统一指挥、统一编制，继而又统一后勤，这是大明为了这场战争而进行的必要准备。英法意西葡等国的军队也相继集团军化，不过好歹大明还没有到将他们编入自己的集团军番号序列中。大明集团军的番号序列主要是陆军、陆战队、空降兵和藩军四个单位共同使用，比如正规陆军有20个番号，号段比较零散；陆战队是21、22、23三个番号；空降兵有一个15集团军的番号；藩军被编入集团军的全是真正的参战部队，共使用10个番号，从第30集团军排到了第42集团军，中间的38、39和40三个番号被空出来了。
大明集团军序列一直偏于玄学，总有废弃编号和故意留空的编号。
大明为了这场战争也是筹备了很久，此时因为乌勒登的独走而彻底揭开了战争大幕，大明所有计划参战的建制已经磨刀霍霍，并且几近完全到位了。
西南欧战区司令官高宁在马德里，神情是老神在在。因为战争他终于从参谋总部被调出来，来到了前线成为了战区司令官。好友李万成了他的下属，担任第9集团军军长。
一来到马德里，明军并没有受到西班牙方面的太大反抗，街上的百姓们也没有多少恐慌。准确而言，这已经是二进宫。西班牙人对于明军的印象不坏，而且这一次明军是为了对付西清，所以很多西班牙人还觉得非常安定。甚至街上还出现了西班牙热情的姑娘们给明军士兵戴花环，老大爷送面包这样的事情。
这使得西班牙官员和贵族们心中有一句mmp不知道如何讲出来，明明这群东方强盗接管了他们的政权，比那群西清鞑靼人好不到哪儿去，怎么普通老百姓还觉得他们是来拯救自己的呢。
“怎么样，老高，让我们第九集团军上去，闭着眼都能把乌勒登这小鞑子给灭了。”李万满脸的笑意，虽然年纪也四十多了，是好几个臭小子的爹了，但是李万的脾性没有什么变更。
李万啧啧地叹道：“这仗可终于打起来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失败的可能啊。单我们战区司令部，不说那些跟猪崽一样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我们有正规军2个集团军，陆战队21集团军，北非藩军、混成藩军和南洋藩军3个集团军，仅战斗人员就50万兵马了。嘿，结果乌勒登这脑子不好的东西居然一头撞上来，后面还没有清军支援他，那他不死谁死啊？”
乌勒登的第八军团兵力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万人，连日作战也有一些损失，反观高宁这边大军鼎盛，哪怕是驻法兰西的清军全部压上来，都没有丝毫惧色。
“清军不会丢下第八军团肚子在比利牛斯山以西的半岛上的，即便乌勒登属于独走，但是清军从逻辑上不敢丢掉这支军队。第八军团虽然在战前还属于新组建的部队，但是经历了德意志战役、低地战役和法兰西战役之后，已经成长为战力不错的清军主力了。这支军团如果败亡在我们手上，是清军承担不了的巨大损失，所以哪怕乌勒登现在公开反对西清皇帝乾隆，西清军方都要把这支军队救出来。”
高宁说了自己的分析。
李万听后，也开动脑筋，在战役战略的层面考虑，道：“那咱们是不是应该抢在西清的支援前，将乌勒登的八军团给啃下来。”
高宁微笑：“万哥儿你现在会思考了啊。”
“老高，你这人也忒不厚道了，我李万怎么说也是咱大明军中一员骁将啊，我手下的第九集团军，可是公认的正规军三大王牌之一。”
之所以说第九集团军是陆军三大王牌，自然是因为第九集团军在理念的演训中表现出色，而且第九集团军的骨干是光复战争时期曾叱咤风云的陆军第4师，更是以陆军第4师为基础组建而来。第4师号称天子亲军，当年是白明修统帅收复江南的核心力量，后参与了湖广战役，战功赫赫。
剩下的两个王牌集团军第一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也分别有光复老王牌师，如第一集团军中有晋王李定国平云南的老1师，第五集团军的核心是骑二师，是以骑兵之名而延续的装甲师，曾随太子也就是当今皇帝收复广东。
高宁此时道：“第九集团军是我们的王牌，就自然不应该一开始就拿出来。其实，咱们大明任何一支集团军拿出来，都不虚西清所谓的主力或者精锐。乌勒登的八军团现在被加泰罗尼亚军所阻，气势已泄，我决定以混成藩军第42集团军为主，由你第九集团军62师为策应，连通加泰罗尼亚军将乌勒登一举击败，彻底收复比利牛斯山脉以西的地区。”
虽然主攻不是自己的部队，但李万也是兴奋不已，他朝高宁敬了个礼，道：“是！”
而高宁只是轻笑，因为这场战役，八成是轮不到李万的第九集团军的发挥了。混成藩军第四十二集团军是新组，所谓混成就是来自不同的藩军建制，核心是两个欧洲师，说白了就是大明的欧裔雇佣兵部队，其余的人马有来自中亚的、印度的、南美的、非洲的，不一而足。
不过，就算是一支大杂烩军团，实力也不可小觑，更何况他们有着大明空军的强大支援。
685 山地激战（上）
经过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之后，现在的乌勒登变得十分焦躁了。
他挟持着西清第八军团，攻入巴斯克和西班牙，为了挑动明清战争。这个目的已经实现了，不过乾隆费扬古给他发了“十二道圣旨”，可是没有任何放松的趋势。如果他的军队在西班牙得不到其他清军的支持，那么他很难对抗明军。
最早的情报显示，大明在直布罗陀仅有20万左右的兵力，可是随着大明真的开始动手，明军的规模远远超出乌勒登一开始的想象，他们以比自己还快的速度接管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地区，并且还拥有充足的兵力来攻击自己了。
“该怎么办？”乌勒登犹豫起来。
他和拉尔宾最早的想法，其实就是攻打巴斯克和西班牙，等明军出兵之后再让出这一地区。期间他们可以靠掠夺这一区域来保持士兵的士气，最终等局势没法扭转的时候，麟帅出山，他乌勒登也能够继续保住现在的地位。
可费扬古还在游移不定，清军其他部队更不想直接趟这摊浑水，留乌勒登的八军团自己在西班牙，变得情况尴尬。
拉尔宾看出了乌勒登现在的情绪，对乌勒登道：“将军，您的目的终于实现了啊！我们昨日才收到朝中的密保，看起来索额图、明珠等大人将要联名向陛下上书，请陛下收回成命，让麟帅复职了。”
鼓动乌勒登独走的人就是拉尔宾，拉尔宾可不像乌勒登怨恨自己，所以他立即用话术，突出了这次行动的价值。
乌勒登点点头，他觉得如果能够让承麟重新掌握兵权，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就是要平安渡过这个风头了。
拉尔宾道：“明军仓促来攻，虽然规模盛大，气势汹汹，但西班牙地形复杂，也易被我军利用。如果被明军突破到阿拉贡平原，那么他们的机械化部队一展开，对我军就非常不利了，如果能够破坏梅塞塔高原上的道路，迫使明军难以进入阿拉贡平原，那么我们行动就从容多了。”
他又道：“加泰罗尼亚若是一时拿不下，那并不要紧，我们可以先行退回巴斯克，固守待援，在地形复杂的战场上，只要将军可以出奇兵，袭扰明军，破坏其交通与后勤，就能够阻碍明军进军，从而保住我们的战果。”
听拉尔宾的一番话，乌勒登又多了一些信心，立即恢复了往常狂傲的模样。他搂着拉尔宾的肩膀，赞誉道：“不错，拉尔宾，现在我已经能指望你了。”
拉尔宾笑着，“将军，你可以永远信任我。”
分割线
第四十二集团军军长陆好古眉头深锁，这已经是他在两日来收到的第30起道路破坏报告了。
“清军在蓄意地破坏路桥设施，阻碍我们通过梅塞塔高原，进入阿拉贡平原。”
梅塞塔平原占据了西班牙领土的大部分面积，这是一个多山的高原，虽然山地海拔多为600-800米，并不算多么高耸，但是山地较多，道路选择很少，往往是一条并不宽敞、条件也一般的公路一直沟通东西。
陆好古奉司令高宁之命，率军东进，同西清第八军团一战，考虑到这样的地形，所以第四十二集团军并没有携带太多重型装备，他们倒是有一些适宜山地作战的火炮，或者比较轻型的猛士越野车，但坦克数量不多。
第四十二集团军的主要火力支援将来自于空军，以立体火力投射的方式支持。
虽然在之前陆好古就考虑过，清军在发现本部的动向后，肯定会不顾一切地破坏山区的道路，但是他也没想到，清军的效率并不比明军差，已经炸毁了不少重要路段，甚至有些路段因为山势陡峭，修复道路还比较困难。
“看来是没有办法按计划时间展开作战计划了，得向司令部汇报。”陆好古无奈，但只能这么做。
就这会儿，他突然听到山里传来了霹雳乓啷的枪炮声，立即是一惊。
很快军部的一名侦察员赶来，向其汇报：“军长，敌人一支团级规模的部队渗透到了咱们的纵深处，正在跟瑞士505团展开激战。”
陆好古并不担心，不过仍是有些在意：“敌人居然摸到距离我们军部这么近的地方了吗？看来是想打穿插，袭击我们的部队。这条山路我们的行进还是很麻烦，部队分散不集中，如果被他们找到可趁之机，恐怕真的会有一些损失。”
距离此地数公里外的山岭处，正在上演一场完全由欧洲人对付欧洲人的明清对决。
清军渗透迂回过来的这个标，里面基本上是罗马尼亚人，而明军第四十二集团军本来就是混成藩军，军官是汉人较多，但是士兵清一色的是欧洲人、非洲人乃至南美人。505团就是一支纯粹有瑞士人组成的步兵团，瑞士人在欧洲历来有雇佣兵的传统，很多国家都编有瑞士雇佣兵部队。大明是不差钱的主，靠着优渥的薪酬，也招募了至少7000名瑞士雇佣兵在藩军服役，505团就是这样一支纯由瑞士人组成的明军藩军部队。
他们缺少其他明军对于大明帝国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不过作为雇佣兵他们可是专业的。而且此时瑞士联邦已经灭亡了，瑞士人对清军带有浓烈的仇恨，大量的瑞士人逃到直布罗陀，希望加入明军对付清军。倒是，505团是一个存在了十多年的老建制。
505团执行的是外围警戒任务，为后续通过的明军车队提供保卫。清军发现不突破505团是没办法攻击车队的，所以立即向505团发动了进攻。双方其实完全是没有料想到地在山间遭遇，清军标长立即率军准备抢占有利地形。瑞士人团长一瞧，坚决不能让清军占据高度优势，于是双方围绕着三座小型山岭，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双方动用迫击炮、机枪，开始猛烈攻击，一时间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很快，明军42集团军军部这边拉来了直属炮兵，使用的是早些年从正规军撤换下来的105毫米榴弹炮，这群炮兵则是主要出身莱茵鲁尔地区的德意志人。
炮击一到，清军罗马尼亚部队发觉没办法强攻，立即选择撤退。505团也不贸然追击，毕竟他们后面是军部，不能马虎大意。
686 山地激战（下）
陆好古对于清军居然能够摸到自己军部指挥所的位置感到非常不满，他认为是执行侦察任务的部队工作没有做好，而这是他以前在大明正规陆军中绝不会出现的情况。
不过哪怕心里对第四十二集团军的藩军士兵们有些怨念，陆好古也不会明说的。
在42军先头部队进入卡拉塔尤之际，清军猛然对明军先头部队展开了猛攻。
42军先头部队是由藩军106师步兵90旅和161师一个团组成，兵力不到五千人的样子，以轻装部队为主。90旅旅长是英格兰人麦克格林，一名归化大明十多年的上校。他麾下的90旅也以不列颠人和爱尔兰人为主，很多都是移民到北美去的，后来不少英伦移民因为参加藩军可以获得大明身份，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
麦克格林上校非常希望这次战争能够立下功劳，藩军军官成为上校不算特别难，但是从上校升为准将就非常困难了。立功心切的麦克格林也是带领先锋军紧赶慢赶，因为山地地形，所以他率领的90旅行军速度有一点太快，所以脱出了侧翼的保护，变成了一个突出部。
麦克格林不是白痴，他知道这样有些危险，所以立即停下进军脚步，等待自己的侧翼部队跟上来，同时修复道路和其他设施，为后勤创造条件。
而他的对手，乌勒登为了挫败明军，可以说是相当用心了。清军发现麦克格林的90旅突得有点太前了，立即发动部队，希望在明军赶来之前，消灭90旅，完成一场漂亮的胜仗。
清军动员部队，一面开进一面进行部署，并且利用山地的有利地形，尽量躲避大明空军的侦察，同时内层和外层迂回，并准备进行战役分割。为了吃掉麦克格林的90旅，乌勒登集中了约2万人的清军部队。
在麦克格林这一边刚刚到达之时，清军便从麦克格林的侧方杀到，企图拦腰截断麦克格林的90旅前后。
黑夜之中，清军来得突然，这使得明军90旅有一点点吃惊。不过麦克格林能够以英格兰人的身份担任藩军旅长，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了。
“打照明弹，阵地固守！”
“我们有火力优势，不要担心弹药，给我狠狠地打！”
清军的突击不可谓不刚猛，但是明军的防守也是格外坚决。借助阵地和临时建立起来的工事，90旅猛烈反击。要说清军的第八军团在德意志、荷兰和法兰西也算是打得不错，可是这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明军，虽然只不过是藩军，但是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跟以往敌人的不同。
明军的火力真特么猛！
夜战中明军并未快速布设出自己的榴弹炮，但是90旅还是装备有数量非常多的迫击炮和火箭筒，清军以往只要突击坚决，基本上都能突入敌军阵地。但是这一次，明军雨点般的炮弹砸进冲击的清军之中，清军损失非常大。
清军中校尝试从侧面发动打击，却发现明军仍旧打得很坚决。
但不论如何，他们也算是插进了90旅的中央，占据了几座关键性的高地。于是清军中校准备等待友军，然后围杀明军90旅。
可是现在这支清军完全没有跟真正明军作战的经验，他们不知道天亮意味着什么。
麦克格林看着跃出山地的一轮朝阳，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居然到了白天还不打算从我们中间撤出去，这是觉得自己命太长啊。”
“呼叫空军！”
电磁波信号传递了出去，没有过多久时间，大明空军的轰炸机就来了。
几架轰-4在野马战机的伴飞下，朝着被标定的高地投下了炸弹。几十吨炸弹丢下去，炸得清军鸡飞狗跳。乌勒登的第八军团现在还是跟清军总部独立的关系，根本得不到有效的空中支援。而就算清军航空队过来，也肯定是拿大明空军一点办法也没有。
随着空军轰炸，麦克格林派90旅步兵开始攻击。残余的清军反抗倒是也比较坚定，不过在激战一番后，还是被击败。少量清军向外撤退，又被空中的战机和地面的坦克一顿猛揍，最终这支进行穿插的清军被消灭。
空军的侦察机没用多久，就基本掌握了这次战斗清军出动部队的位置，90旅接到情报之后，麦克格林立即做出相应的部署，对清军发动了一波反击，至当日下午，清军内外圈迂回的部队基本被击溃。
因为山地的环境，清军虽然失败，但是损失并没有特别惨重，除了之前参与穿插的部队一千多人全军覆没，之后的战斗伤亡不到一千，剩余的一万多人便有序后撤。
麦克格林倒是很想衔尾追杀，可是他知道90旅的侧翼没有保护，如果再被清军给兜住了，即便能够守住，可能也会出现比较大的伤亡。
第42集团军在翻越山川的过程中，多次遭遇清军的攻击，不过清军组织的攻势收效甚小。基本清军如果在一两日之内没有圈住少量的明军做出击败，那么清军就不得不后撤。
明军遭遇了清军对于道路设施的诸多破坏，不过恢复的能力也很强。双方你来我往在山地中激战，也算是对对方有了一些基本认知。
清军之前在欧洲作战，基本上是无往不利的情况，他们拥有火力和兵力的优势，欧洲军队很不适应，只要做出突破，欧洲军队就会发生溃败。清军穿插包围之后，就能打出歼灭战，然后大量欧洲军队投降。
可是明军完全不同，明军的战斗意志、战斗素养和能力，乃至火力，都比欧洲军队，甚至清军高一个档次。除非是小股的明军，否则清军很难一口气吃掉一股较大规模的明军。
明军还有空中优势，清军甚至很难在白天打穿插，会遭到大明空军的猛烈打击。
面对这样的明军，清军觉得就像一只刺猬，无从下口。很快地，第42集团军大军逐渐开到，掌握乌勒登的战术后，陆好古安排明军以团级以上的规模进行行动，齐头并进，保证互相照应。清军只得从山区节节后退，乌勒登大为着急。
687 轰炸第八军团
乌勒登现在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曾经也听信过激进派的说法，认为大明陆军已经不行了，怯战而且没有战力，明军现在只能靠他们海上那些铁皮战舰跟天空中的空军来挽回一些面子了。
但实际的情况让他触目惊心。
与第八军团作战的部队是大明藩军第42集团军，一群雇佣兵和殖民地少数族裔组成的“二等军队”。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却如泰山一般不可撼动，乌勒登衡量清军的攻势，如果是这样的攻击，不论是法军或者奥军都没办法抗衡的。
清军占据有利地形，而且还袭击突然，就算如此，都没有吃下哪怕一支明军部队，反而被明军打了几个反击，自身损伤不小。
乌勒登有点难以想象，如果是被誉为大明陆军三大王牌之一的第九集团军来了，那他的第八军团能不能抗衡。
他的对手，西南欧战区司令高宁却根本没有把乌勒登当成真正的对手。乌勒登的八军团不论从兵力、从装备、从后勤、从作战决心和外部环境上，都没办法与明军西南欧战区相提并论。
西清从内部仍旧没有整合完成，还是一团乱麻，而大明已经无比坚决地挥舞起了宰杀野猪皮的刀。
高宁和李万在明军控制的西班牙最大空军基地，目视着一架架大明战略轰炸机起飞。巨大的战略轰炸机代表着大明的正义，大明的正义是以弹药的当量来证明的。
一个完美的逻辑！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是最终还是将清军第八军团所有在西班牙东部的重要后勤设施和指挥部门给标定出来了。乌勒登方面没有清军航空队的保护，完全暴露在我们的轰炸机准星之下。为了这次大规模轰炸行动，我专门向参谋总部申请调动其他战区的轰炸机来支持，一百多架轰-4，规模比之前顿涅茨克大轰炸还要大。”高宁娓娓道来，仿佛他做的只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万慨叹：“我们大明的军事实力，已经增长到这样一种阶段了。有的时候我真是为那些没脑子的家伙感到伤感。陛下二十年藏锋于鞘，让我大明军队不露锋芒，却想不到真的有人觉得我们军队衰弱。”
高宁道：“总有人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李万问道：“老高，你真的判定这一波战略轰炸就能够瓦解掉第八军团么？”
“当然。”高宁表情淡定，自信内敛。
大批的轰-4战略轰炸机在更多的野马战机的护航下，进入到了阿拉贡平原的上空，他们的目标比较分散，不过由于作战范围很小，所以这些战机都是满弹状态。
秋冬季节的西班牙，灰蒙蒙的云遮蔽着大地。大明的轰炸机就在云层的上方飞行着，地面上的西清军队根本没有什么察觉。
当轰炸机群抵达目标之后，这些轰炸机开始穿过云层，进入投弹高度。
这个时候西清地面的防空部队看到他们，已经是晚了。一颗颗重磅炸弹被投掷下来，朝着第八军团的后勤仓库、指挥所、兵营等一系列设施丢去。尽管乌勒登早已知会第八军团的防空炮兵加强戒备，可是这些防空炮也不曾应对过规模数量如此可怕的轰炸机群。
实际上，防空阵地更是第一波被攻击的设施。
巨大的爆炸在地面上响起，天空中轰炸机上的飞行员望着地面上这一幕夺目灿烂的烟火，不由满意地笑了。
乌勒登赶忙逃入了临时的防空洞中，听着外面的爆炸声，他的脸色非常差。
直到几个小时候，通讯恢复了，第八军团的人告诉他：8成以上的军用物资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几个弹药库基本上被大明空军轰炸机给打废了。至少有三千人在这场轰炸中伤亡，不少第八军团的火炮和坦克也在轰炸中受损严重。
“该死，该死的明军！”乌勒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拉尔宾也没有想到，明军居然是如此可怕。他们错估了明军的战力，现在正付出惨痛的代价。
“8成的物资被毁掉了，那就意味着我们的部队接下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拉尔宾喃喃地道。
乌勒登也算发了狠：“那就跑去城市里、村子里去抢，西班牙人有粮食，我们可以就地取食。”
拉尔宾知道，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将军，如果继续呆在这里，我们可能会继续被明军轰炸，甚至遭到他们多个集团军的合围。现在士兵们刚遭到一场大轰炸，士气很低，我们应该向后撤退。进入巴斯克地区，那里都是山区，我们可以借助地形隐蔽我们的部队，明军想要轰炸我们的后勤，也会变得困难起来。”
乌勒登点点头，“可是，如果没有来自八旗其他军队支援，第八军团没办法在伊比利亚半岛跟明军持续作战。”
拉尔宾还在安慰着他：“只要等麟帅东山再起，西欧的战事一定可以稳定下来，到时候我大清集中力量，与明军来一场会战，必然可以一战定鼎。”
乌勒登对于清军还有幻想，所以即便已经见识到明军如此可怕的打击力，仍旧觉得这场战争还有一定的希望。
乌勒登将自己现在的困境解释为自己孤军奋战，他相信，如果清军是好几个军团在这里，一定能平推高宁，将明军的机场都毁掉，让明军的战略轰炸机都起飞不了。
清军上下一直有误解，认为大明轰-4轰炸机的载弹量这么大，作战半径也就200-300公里，如果留出安全距离，就不会被攻击了。他们却根本不知，轰-4在满油满弹的情况下，有一两千公里的作战半径。
因此，乌勒登开始部署第八军团的防御阵线，开始逐步向后撤退。
高宁把这一切都料清了，第九集团军主力从北部开进，目标正是巴斯克，直接将乌勒登的第八军团后路切断，彻底将这支清军葬送在伊比利亚半岛。
688 死亡行军
高宁发动大明空军对第八军团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又派遣李万率第九集团军从北部出兵，截断了乌勒登北返的退路，整个西班牙战争的形式出现了重大变化。
乌勒登一路还在勉力维持第八军团的秩序，可是他发现这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白天他的军队会遭到大明空军严重的打击，大明的侦察机几乎不间断地在他们的头上盘旋着，一旦发现清军，过不了多久便有轰炸机赶来，对他们扔下大量炸弹。
从萨拉戈萨向北行军的这条路上，由于清军第八军团缺乏补给，又整日地遭受大明空军的轰炸，堪称一次史无前例的死亡行军。
更糟糕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了欧洲，原本气候相对温暖的西班牙居然降起了大雪。第八军团对此准备不足，饥饿、轰炸、严寒等种种因素终于迫使这支曾在欧洲战场大放异彩的军队彻底崩溃了。
哪怕清军沿路劫掠附近的村镇，都找不到足够的物资来供应自身。大量当地的村镇居民已经因为战争而逃离，阿拉贡平原的北部在这个时候近乎无人区。清军能够搜刮到的东西非常少了。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却是穿着棉军大衣，带着厚厚的棉军帽，坐着军用卡车和装甲车而来的大明藩军第42集团军。
令很多人都非常意外，双方爆发的战斗规模都不大。似乎乌勒登为了逃生，将大规模的军队分解成小股的军队，并且向东朝山区渗透。第42集团军跟一部分清军发生了战斗，有些部队的抵抗比较激烈，会战斗到全员阵亡也不投降，而有的部队则轻微交火之后就会向明军投降。
北部没有办法走，乌勒登只能选择走小路、山路翻越比利牛斯山脉。而他自然做不到统帅大部队翻山越岭，所以不得不将部队解散成连营级别。然而在这种环境和条件下，穿越已经积雪的比利牛斯山，其实跟自杀也差不了太多。
穿得厚厚的陆好古来到了比利牛斯山的山麓，在这一带没有什么大型的城镇，基本上都小村子。
“军长，前面的布尔吉村，全村的人都死了。”负责侦查的军官表情非常严肃，但是并没有多少震惊。
这种事情，他们一路已经看过很多了。
极端的战斗环境下，死亡行军的清军第八军团已经化为了纯粹的恶魔。他们必须得到食物，必须找到地方躲藏，必须找到温暖的御寒衣物，也不能让当地的人向外界透露他们的行踪。所以像是这样的小村庄，清军部队经过一定会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村，除了事先逃出来的人，根本不会有一个活口。
陆好古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过山地外围的山路，几乎走过一段距离之后，就能看到几乎被脱光的清军士兵冻僵的尸体。这些尸体就这样被抛弃在路旁，没有人料理。他们昔日的战友甚至不会为他们扒开雪，将他们埋进土里。因为所有人都想要活着逃出去，没人愿意为了死掉的人花心思。
至少这些日子来的死亡行军，已经彻底让他们失去了人性。他们就只剩下逃亡、赶路、在明军的追击中活下去。
死掉的人会被扒掉衣服，给活着的人穿，他们的武器倒是会被仍在原地，不过里面一般不会有子弹。
就陆好古作为军长来到前线探查的这一路，他就至少见到了几十具西清士兵冻成冰雕的尸体。
战争的残酷性，纤毫毕现地在大明将士们的眼前呈现出来。也许在投入战争之前，很多人有着说不完的爱国情怀，有着作为年轻人的热血，可是他们见到了战争的残酷之后，都会打心底厌恶战争。
可总有人因为贪婪和利益而发动战争，可总有人们必须战斗才能让自己的文明壮大和延续。
陆好古的呼吸在寒冷的天气中变成白气，其实此时的温度还并不算太低，也就是零上一二度，只是之前一场大雪，让整体气温变低了。清军的越冬准备不充分，又逢大明空军的轰炸毁掉了他们大部分的物资，让他们几乎**地面对冬雪严寒。
“第八军团完蛋了。”陆好古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参谋也点头：“即便有一部分清军能够通过比利牛斯山，逃回法国那一边，他们这个建制也基本上被打散了，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这条路上。”
陆好古冷漠地道：“乌勒登以代理军团长的身份做出了近乎叛变的行动，第八军团附从，以西清的尿性，这群逃回去的士兵，恐怕会遭到更严厉和变态的审问与处理，或许那时候他们会希望自己就死在这条路上，或者向我们投降。”
事实上，选择向大明投降的清军并不算多。而与清军交战的欧洲军队，却非常容易打到劣势的时候就向清军投降。清军处理俘虏非常恶劣，虽不至于大规模杀俘，但是俘虏们不得不像苦力一样工作，而且忍受看守的羞辱。很多俘虏最后还会被改编成伪军，这还算待遇好的。
清军自己苛待俘虏，深怕自己也会这样。而且在清军内部，流传着各种明军会虐待他们的谣言。早年间还是太子的白明修杀鞑子，建造首级碑，清军士兵们就流传即便投降了也会被杀死，然后切掉脑袋，跟其他的头颅埋在地下。
因为这种谣言，所以很多清军士兵不敢投降，只是拼死作战。实际上他们往往是斯拉夫人、是中亚人、是巴尔干人，明军根本没有兴趣杀死他们。不过他们要拼命，明军也欢迎，反正他们的弹药那么充沛，不消耗一下总感觉这战争打得不到位。
第八军团的全军覆没，算是彻底震惊了还犹豫未决的费扬古。乌勒登和拉尔宾像是消失了一样，之后也没人找到他们，只有不到一万名清军逃回了法国，被找到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
西清帝国终于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气势如虹的胜利，终于撞上了铁板。
689 护国大将军
费扬古的一双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因为焦虑和操劳，他的脸色有一些发白，最近头发掉得很多。费扬古已经有了很多白头发了，为了展现给外界自己活力四射的样子，费扬古一直都在染黑头发。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做，他身上暮气和疲倦都掩饰不住。
“第八军团，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
“乌勒登不是号称年轻一辈中的猛将吗？怎么连一场胜利的战斗都没有拿到？”
“你们一个个不是说我大清军力雄壮，非东国可比吗？为何会输？”
费扬古的面前跪着一地的朝臣，每一个都将脑袋死死地按在地上不敢抬头，身躯也都发着抖。此时没有人能回答这位乾隆皇帝的问题，就算能的话，他们也不敢。
费扬古是出于暴怒之中，说不得就要拔了谁的顶戴，甚至处死都是可能的。
费扬古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问道：“文相，如今你有何计？”
文和奏对道：“回禀陛下，此时当重整军队，建构防线，以战促和，如能击退明军进攻，则能逼得明军放弃，保住我大清之前的战果。”
费扬古冷笑：“重整军队，建构防线，说得倒是容易。明国此时要从西班牙、意大利、土耳其、伏尔加四地同时出兵，兵力甚至还在我大清之上。嘴上说说可以，真的做起来，谁能给朕立下军令状，保证赢下战役？”
下面鸦雀无声，自然是没有人敢的。
西清臣子们也有所感觉，他们的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帝，现在已经是乱了方寸。也不能怪费扬古，当年从京师逃走，兵败乌里雅苏台旧事历历在目，之前未跟明军作战倒还好，他们打下了大片的疆域，能够在一众西洋番鬼这儿称王称霸。可是真的兵败于明军了，费扬古还是慌了。
明珠稽首道：“皇上，乌勒登此人，言过其实，未必能战，先前屡次胜利，应该是归功于麟帅用兵得当。而且，他贸然攻进西班牙，内外断绝，士气大损，第八军团上下想忠于陛下，但又慑于此獠淫威，根本没有战意，此为失在于人和。西班牙之地乃是异乡，第八军团不熟悉地形，而明军又有西班牙人相助，此为失于地利。数十年难遇寒流席卷西班牙，造成将士冻毙，无力作战，此为失于天时。乌勒登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失，焉有理由不败。但若我大清能在法兰西、在东欧等地与明军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必能取得胜利。”
明珠也算是极聪明，他们这些人的目的是让费扬古请出被软禁的承麟，但又不能把话挑得太明白，就只能一带而过，让费扬古自行领会。
费扬古突然道：“传朕旨意，着人去问麟帅府上，问计麟帅，可否击败明军？”
没过多久，太监便回来了，跪在地上对费扬古道：“回禀皇上，麟帅言，明军大，难胜。”
费扬古脸色铁青，跪在底下的索额图和明珠等人也是纠结。
“这个麟帅啊，怎么总是这么耿直，此时只要随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计策，称自己出山之后，必能领我清军与明军周旋即可，非要将话讲得这么悲观，岂不是让皇上更加恼恨。”明珠心里暗道。
费扬古粗重的呼吸持续了好久，下面的臣子们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难胜，便是仍有胜机。”费扬古突然道。
索额图等人一听，连忙借梯子上来了：“是啊皇上，麟帅用兵堂堂正正，更出神入化，如能有麟帅指挥我大清王师，必然能够寻得那一线胜机，为皇上挣得大捷。”
他这么一说也就到位了，其他臣子便不能再上杆子地多说了。西清阁臣们非常懂费扬古是一种什么性格，说得多了他反而多疑了，觉得果然承麟在朝中势力甚大，不能放他出来，许是纵虎归山了。但只要轻轻提点，不要讲得那么露骨，而且多拍费扬古这个英明神武、鸟生鱼汤的马屁，费扬古就容易接受意见了。
究竟费扬古还是害怕自己这功追努尔哈赤，业胜福临的西清帝国大帝再沦落到大明光复皇帝脚下的鞑子，这个时候他终于决定，重新拜将承麟，封赐他为护国大将军，统帅大清全军，部署四条线上的防御之事。
西清朝中互相倾轧的朋党们，这个时候也消停了，一心要助承麟将明军击退，好稳定住现在的局面。
当下这个时机，几乎没有一个西清官员是不怕的。他们自吹自擂倒无所谓，小看大明多年，可真到战争临头，很多人又想起了被明军恐怖支配的那段日子。
如今明军已经整合了欧洲各**队，完全置于自己的指挥之下，四路大军做好准备，将要一举攻破西清。加上不列颠、意大利等国的军队，围绕着西清周边的反清盟军，此时已经有二三百万人之多。虽然清军这个时候也通过加强动员，转化占领区投降军队为伪军等方式，将自己的兵力扩张到了二百万之多。但相比起明军的庞大，仍旧是有些不够。
更加糟糕的是，明军的武器装备、物资齐备，而西清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短缺的情况。
当大明真的认真起来时，这些西清官员们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可怕！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承麟的肩上，希望这个曾为西清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军神统帅，可以真的守护大清，护佑这个刚刚才要称霸欧洲的国家，能在这次的危机中撑过去。
在自己被软禁的宅子中，承麟接旨，不仅官复原职，还得到了一个护国大将军的尊号。此时宅子里的那些仆人们都是为他们的老爷高兴，外界承麟的门生故旧们也是欣喜若狂，可唯独承麟自己却看不出多少高兴的样子，如故的云淡风轻。
他望了望即将落山的照样，站在寒冷的院子中，微微一笑：“真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690 大明人看战争
电视机里几乎每天滚动播报着有关战争的新闻，这成了许多大明国民的一个新鲜事。
早年间光复战争的时代，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很多地方的报纸都不是日日刊行。而现如今，大明已经进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尽管并不像另一位面21世纪那种资讯发达，但寻常百姓家接入电视机、收音机已是常态了。
每一个大明国民都真切地感受到，战争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密切关注着战事的开展，即便他们并没有亲人走上战场，也因为自己是大明骄傲国民的身份，迫切地想要知道大明的军队打到什么地方了。
杨不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出租车的收音机里播报着战事节目，主持人向军事专家请教大明现阶段武器装备的水平，开着车的出租车司机听得津津有味。
“客官啊，你可关注咱大明在欧洲打仗的事？”出租车司机都是善聊天的，没事儿就喜欢跟客人们东南西北地扯一扯。
要说京师街头的这些出租车，出现并没有几年时间，毕竟大明汽车普及也并不久。所有出租车都是漆着黄色的漆，隶属于几个不同的出租车公司，大明是不允许私家车跑出租的，所以出租车司机和公司都需要牌照，而且定期需要更新。比起之前的人力车、人力三轮车这种载客的车辆，干净快速的出租车更受经济宽裕的消费者的青睐。而且出租车公司对于司机们的要求比较高，出租车司机上岗都是穿着制服，还带着白手套的。
出租车司机并不清楚，他载的客人是皇室顾问，那可是直接参与到战争中一些决策的关键人物。
杨不正笑着说：“怎么能不关注，咱大明可好些年没打大仗了。”
“怎么不是这个理，当年一说起打仗来，咱们小老百姓哪个不害怕。现在倒是好，大明打仗只在海外打了，咱们本土完全不见战火了。要不说皇上是帝星转世，万古难见的明君，这现在连闹民变的都没了，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了，谁会去造反？”
杨不正自是不会说，现在也不是普通人揭竿而起就能搞一场大型农民起义的时代了，国家对于社会的控制到了极致的程度，而且这种对社会的管理和控制，只会随着技术和生产力的提高变得越来越强，国家和公署的影子在人们的生活中更会越来越重。
出租车司机谈性正旺：“要说现在跟西清打，也是了结当年与鞑子的恩怨。我们这一代人，谁没留过金钱鼠尾，说起来都是臊得慌。得亏皇上复国，才让咱们这些百姓，不必再做猪狗。当年驱逐鞑虏，皇上要整治国内事，安定民心，休养生息，才放了那些鞑子去到了西洋，没想到这些鞑子被咱们打得不成样，去了西洋地能称王称霸了，这西洋人真是不中用，哈哈哈。”
杨不正仍是笑，大多数人都觉得当初白明修放过逃亡的满清余孽，是因为要腾出手来处理国内，而且劳师远征也确实没必要。可实情自然不是如此，当今圣上是布了一个绵延了二十多年的局，这个局到今天已经是收网的时候了。
杨不正想了想一个普通升斗小民的立场，道：“那等闲西洋蛮夷国，如何与我昭昭天命的大明相提并论？我瞧着这大战打完，也不要再让那些劳什子的西欧这个国王、那个公爵的回去了，统一设宣慰司治理就行了。”
出租车司机听了杨不正这颇为“霸道”的言论，哈哈大笑，“客观好气魄啊！说起来我们华夏以外的诸族，总也都是跟我们一个起源，几百万年前那都是一个祖宗，咱们今日发展得好，那是因为华夏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啊，懂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懂得谁把握了工业化和科学技术就把握了国家的命运，百姓不必受糟践。咱大明从没落近乎亡国到今日大昌盛，其实也没有多少年的功夫，都是皇上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带国家走了一条正确的路啊。要说我华夏人，聪明勤劳能认，但并不真个优越那些其他民族多少分，关键是我们知道我们该怎么走。”
杨不正听了出租车司机这话，大为惊奇：“这位老哥，你这见识也是厉害，不像寻常人啊。”
出租车司机得意：“瞧客官您这话讲的，我老李早些年就是乡里的农民，托圣上的福，搞全民扫盲，三十来岁算是勉强脱了盲，懂得看看书报，听听广播。我讲的这些东西，哪能是自己想出来的。我整日介地跑出租，开着广播听电台里的节目，总有厉害的学者讲些东西，听得多了，自己即便琢磨不出道理，也能跟着念叨了。”
杨不正会心一笑，暗道原来是舆论宣传大旗迎风招展。
“我们家几个小子，我这打小就教他们，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早年间都兴读四书五经、写道德文章了，现在我们大明要出人头地，还不得数理工学精通。我老李到快五十，也没个学位证，但好歹家里几个小子，中专、大专证是都考出来了。”
杨不正夸赞：“您教育得好啊。”
“唉，教育得好什么，还是吃亏在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上。要是我也有点学问，怎么不得培养出个本科、硕士什么的，那才是真正的社会大人才啊。不过也好，中专、大专找工作也是好找工作，我大儿子在汽车厂当工程师，二儿子进了对口事业单位了，小儿子现在教书。”
“老哥，我这到了。”
司机一瞧，道声抱歉，收了杨不正的钱，看杨不正下车。他抬头一瞧，不远处正是太平宫。心中暗道：“这客官看上去颇有气质，工作地点离太平宫都这么近，怕是什么大官啊。”
他倒不多寻思这些，开着车就走了。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自己的生活过得有奔头，去瞧着别人起高楼没啥意义。
这个大明，给予她的百姓的是一个热火朝天的时代，不管你处在哪个位置，如果勤劳才智，总能奔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