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乌勒登
枪炮声延绵不绝，硝烟弥漫着整个战场。原本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但是死亡却不断在这片土地上演。
战壕中倒着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被燃烧残缺的军旗无声地躺在地面上，一个皮质军靴踩在了上面，军靴的主人甚至都没有看到这面军旗。
“愚蠢的奥地利人。”乌勒登鄙视地瞧着那些奥地利士兵的尸体。
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乌勒登率领着清军一个师，击败了奥地利波西米亚军团和匈牙利军团超过五万军力，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更关键的是，乌勒登为清军继续南下布拉格，打开了一个通道。
乌勒登今年二十二岁，年轻的过分。他出生在哈萨克斯坦，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是在当年逃亡的路上生的他。乌勒登的父亲只不过是当年京师八旗的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兵，战死在了京师。母亲是跟着当时逃亡的大部队而来的，在逃亡的路上生了他。当时费扬古对于任何怀孕和生子的满洲婆娘都特别在意，不仅派人好好照顾，而且还给她们发钱。乌勒登的母亲和他自己都对乾隆爷特别感念。满人就学都是免费的，乌勒登也算聪明，很快就脱颖而出，被选拔进入卫军八旗，年仅二十二岁就成了师长。
当然这种情况其实在以前的满清也不罕见，只不过一般年纪轻轻能统领大军的，往往都是身份地位很高的爱新觉罗家，或者功臣世家的子嗣。乌勒登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满人家的孩子。
不过现在的西清帝国之内，满洲人极为稀少了，每一个满洲人都被当成是宝贝。几乎每一个成长起来的满洲人，都被送入卫军八旗作为军官培养。
在西清灭掉普鲁士之后，清军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反而是后续补充了更多的师。
最早卫军八旗是使用类似晚清新军的编制，不过后续费扬古不断改革清军，使其变得更像是大明军队了，镇这个明显带有防御特征的建制被改为了师，协标营队排棚这些名字倒是还在保留。八旗作为一种改良式的军民融合的社会组织制度，也在发扬光大。
现在禁旅八旗和卫军八旗的分野已经不再清晰了，费扬古也不再需要担心俄罗斯人、哈萨克人乃至罗马尼亚人、保加利亚人这些民族的忠诚度，所以哪怕是他的两黄旗御林军之中，现在都已经有其他民族的人了。
西清军队的构成其实也非常有意思，就以乌勒登率领的这个师为例，他的师下面有两个协，以及一些师属部队。整个师共有8个标，分别是1个满洲标、4个俄罗斯标、一个哈萨克标、一个哥萨克标和一个鞑靼标。由于很多士兵可能并不能很好地通用大清国语，所以他们一般是以民族编成一个团级建制的，也就是标。这些标的标长全都会中文，所以他们来师部开会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清军中也有一些混编的标，是这里面的官兵能够互相理解，但是清军的混编工作并不顺利，这些混编标明显不如“纯种标”战斗力更强。
值得一提的还有，所谓的满洲标其实里面并不一定全都是满洲人，因为当时少量的汉人（奸）也跟着费扬古出逃了，加上当初八万新军其实里面也是汉人居多，后来这些人全被算成了满洲人。
新军和新军后代是对费扬古最忠诚的力量，他不可能再单独让他们成为什么汉军，这听上去过于错乱了。只不过新军后代八成以上都是欧亚混血，所以哪怕现在的满洲标里，都有很多高眉深目的年轻士兵。
一名长相极为英俊的俄罗斯副官走到了乌勒登的跟前：“师长，司令部下达的新指令，要求我们配合二军团和八军团攻打布拉格。”
乌勒登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点点头：“立即准备一下，我们六个小时之后向布拉格进发。”
副官名叫拉尔宾，年纪比乌勒登还轻，是一名中尉。他身材瘦削，有一头耀眼的金发，皮肤极为白皙，如初雪一般。
“八军团都是新补充进来的新兵，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拉尔宾道。
乌勒登突然给了拉尔宾一巴掌，“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质疑我们大清的军队。就算他们是新兵，但是军官们都是饱经考验的老军官了，里面也有一定比例的归建老兵，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自然能够打胜仗，至不济也会比欧洲的这些草包们更强。”
拉尔宾捂着自己已经红肿的脸，连忙低头道：“师长您教训得是。”
乌勒登看着他有些娇柔的样子，眼中似乎跳动着难明的火。
“看起来，不定期给你点教训，你还真的不行呢。”乌勒登压低喉咙说道。
拉尔宾没有说话，看不出任何抗拒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乌勒登临时休息的军帐，然后里面传来了隐隐低吼和难明意义的呐喊。
过了一会儿，乌勒登走出了帐篷，整个人感觉颇为神清气爽的模样。
“布拉格就在眼前了，让我将它拿下，这个功劳足以让皇上注意到我了。”乌勒登兴奋不已。
帐篷里年轻漂亮的副官拉尔宾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望着那年轻有为的背影，心中既有不满的情绪也有一种安心。他原本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兵，能够成为军官完全是因为乌勒登的提拔。他自然不愿意变成服侍男人的**，但是他却知道，接近乌勒登是他能接触到权力，从而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的关键。
而跟在乌勒登的身边，他也学习着一切，从行军打仗的军事理论，到权力场上的搏斗。
战争后会让乌勒登获得更大的功劳，走到更高的位置，那么他也会跟着乌勒登获得更多。有一天，也许再没有这些黑头发的人能够站在他的头上，而是由他来做主。
拉尔宾这样想着，安安静静。
602 老少将帅
“理论上奥地利是有30多万军队，但是却参差不齐，最精锐的常备军力，和刚武装起来的新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也不知道奥地利究竟是怎么回事，头部的军队还能装备最新式的栓动步枪，有着仿制我们大明的榴弹炮，刚武装起来的军队却还有的在使用老式的纸壳弹步枪，甚至还有火绳枪的。”高宁开口说道。
在一间看上去朴素平凡的小办公室里，大明陆军灵魂人物苏叔桓亲自再给一个后辈沏茶。他沏茶的时候，高宁微微起身躬身，向苏帅表示尊重。
混到像苏叔桓一个层数的人，基本上就是大明军中神仙一样的人物了。他身上带着的都是传奇，后来又在军中提拔培养了几乎军中半壁江山，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古代的王朝，恐怕要被猜忌死，更别说实际掌权了。但恰恰在大明，苏叔桓仍以元帅的身份任总参谋长，而且仍在负责许多大明军队的工作。
高宁是苏叔桓最看好的一个晚辈，所以才会专门叫高宁来谈一谈他自己的意见。
苏叔桓饮茶，坐在有些破旧的沙发中，仍旧非常有坐姿，浑身都是一种挥散不掉的军人气质。他说道：“意大利也有些召集了，发信来希望大明帝国派遣军方人员到意大利进行指导。”
高宁喝着茶说道：“这个是自然的，意大利虽然打了几次胜仗，但是基本上每一次战役都是在我军军事顾问指导下打的，他们甚至可能自己都觉得没有了大明军事顾问，就不会打仗了。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大利也需要大明给他们壮胆。”
苏叔桓道：“依靠着阿尔卑斯山，以及几乎是欧洲最好的武器装备，意大利有二十万军队，是有能力抵挡住西清的进攻的。只不过意大利的军队总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太靠得住。”
意大利曾经在瓜分土耳其的战争中大获全胜，那一时期意大利的信心尤其高涨，甚至还出现了一种藐视大明的心态。不过很快意大利就在巴尔干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败仗。数万意大利军队几乎被清军全歼，甚至还丢掉了刚占领的部分土地。其后意大利人就有些慌乱了，甚至此后几乎每年都要求大明在意大利进行驻军，并且还是大规模的驻军。
意大利害怕西清，但是对于大明却并不害怕。大明是意大利王国的缔造者，连意大利国王也是大明皇帝本人。严格来说欧洲的身合国，小一点的国家基本上没什么主权可言的。但实际意大利享有比较大的自主权，甚至是自行控制军队和外交，只不过是完全地向大明开放市场，并且接受一些大明在经济和政治上的指派，大明不怎么插手意大利的内部事务。对此意大利是很感激的，他们一方面拿大明狐假虎威，一方面又能自行其是，简直不要太爽。
果然在本国面临危机的时候，意大利人又想要让大明爸爸来保护了。
苏叔桓说道：“意大利毕竟是我大明的身合国，所以我们不会不管的。我们马上就要派出一个顾问团进入意大利，帮助他们进行全面的动员，并且参与可能战役的指挥。我准备建议你过去。”
高宁对此倒是十分意外了，但是并没有说话或者询问。
苏叔桓笑笑道：“就近观察欧洲的局势，对你之后指挥欧洲的战役，还是有帮助的。等大明真正下场的时候，前线指挥战役的，肯定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高宁听到苏叔桓的话，心情倒是没有产生非常大的波动。这也是苏叔桓格外看重高宁的一点，这个正值壮年的军事新星，有着超乎常人坚韧和沉稳的心性，意味着他在面对任何情况的时候，总能够静下心来思考，找到最优的选择。
高宁问：“您认为西清会很快攻打意大利吗？”
苏叔桓笑道：“西清怎么想，会做什么样的决策，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不可知的。因为至少西清认知的大明，绝对不是真正的大明。我们一直以来都控制着自己的力量，所以外界看我们会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大明究竟多强，现在他们都没有概念了。西清国内甚至还盛行我们的皇帝陛下就日常怠惰朝政，在家里下厨，带着皇子公主踏青，接送孩子上下学什么的，说我们大明的经济也不行，说我们被失业问题困扰，而且国民都不想要战争，孤立主义盛行。”
苏叔桓收起了笑意，最后说道：“然而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
高宁开了个玩笑，道：“至少我们的皇上是个极品奶爸，这件事是真的。”
苏叔桓哈哈一笑：“没错，可是这正体现了我们大明的优越之处，我们的国家是由一群优秀贤能的精英集体领导的，他们来源于人民并且代表着大明的国家利益。而我们的皇帝是我们的国家象征，他并不需要什么事情亲力亲为，我一直认为我们的皇帝陛下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并不是他推翻满清，光复了大明，甚至也不是开启了大明的工业革命，而是他一直在引导着大明国民接受正确的、符合大明和时代要求的价值观。”
高宁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奥地利可能支持不了很久，西清正在执行的是我们几年前曾经开过培训指导会的‘闪电战’，虽然比较初级，错误也比较多，但是对付现在的欧洲国家，简直是神器一般好用。普鲁士只坚持了半个月，而奥地利还用的是非常落后的大军团阵线防守这样的思路，只要他们被西清突破了，那么奥地利军队的崩溃会是非常快速的。”
“是啊，奥地利完蛋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比起这个，我倒是很愕然西清动员的能力，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西清已经武装起了近60万军队，而且这个势头没有停止的迹象。他们会用普鲁士、奥地利人的装备，直接再武装自己的士兵。而长期以来八旗都在执行强制预备役制度，近乎全民皆兵了。至少在纪律性上，西清军队是很可怕的。现在越来越多的清军进入到了欧洲，对我们造成的压力也变大了。”
603 摧枯拉朽
布拉格战场。
奥地利在此集结了多达18万军队，规模比普鲁士防线上的北德意志联军还要更多。原本奥地利皇帝利奥波德一世还想联合其他的德意志邦**队，但是毕竟他们都是邦国，都有自己的利益，在战争当下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主力部队保护他们的地盘，而不是派到波西米亚陪着奥地利一起对抗西清。
在布拉格，西清终于没有实现自己之前那种气势如虹、势如破竹的打法，奥地利人密密麻麻的加固工事，以及上千门火炮，使得西清的装甲部队不敢轻易地对奥地利军执行突破作战。清军尝试了数次，虽然给奥地利带来一定的损伤，但是奥地利的防线基本是稳固的。
奥军缺乏机动性，所以面对西清大军很难发动反击作战，只能进行固守。
乌勒登此时就格外焦躁，他原本希望自己能够打败数倍于自己师的奥军，为自己揽功，可总司令部许诺的援军始终没有来到，攻打布拉格的清军前后只有三个师和一些零星部队，总规模还不足五万人。
“只要投入更多的军队，我们就能赢，总司令部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推迟作战？”乌勒登非常不满。
他身旁站着的拉尔宾不敢插话，乌勒登在暴躁的时候是会拿他出气的。
乌勒登反复研究着奥地利人的防线，这是一条围绕着布拉格的筑垒防线，不仅有密密麻麻的加固工事，还有繁复的坑道，显然奥地利人为了这一天已经筹备了非常久的时间。奥地利人不仅发动了军队，而且发动了普通民众为他们构建防线。
乌勒登率军能够突破两层防线，不过很快就会被奥军进行反扑。奥军的反扑是非常凶狠的，而乌勒登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出现太大损伤，所以就进行后撤。而奥军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就能够恢复自己的筑垒阵地。
这也就是这个年轻的军官犹不满足，实际上以不到五万军力，就能够牵制住奥地利人18万生力军，让他们困守在布拉格，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战果了。
乌勒登身边的拉尔宾就想道：“总司令部居然一连几天没有下达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命令，只是要求三个师配合着对其发动进攻，而且要攻击军队控制自己的损失，这分明就是佯攻的手段嘛。看起来，总司令部的主攻防线并不在布拉格。”
拉尔宾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一天后，乌勒登收到了总司令部的消息，清军八军团突然突破俄斯特拉发防线，接近六百辆坦克、上千门火炮以及十万军队从平原席卷而下，从奥地利的腰部插了进去，目标正是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
更让人惊异的是，清军二军团居然丢下了布拉格，绕道继续向南，与八军团实现了一左一右两翼合围维也纳的局面，而奥地利军一大主力就被乌勒登和几万清军围困在了布拉格。
战场的契机已经发生了改变。
清军八军团连战连捷，在运动战中消灭了上万奥军部队，并且成功占领了奥地利重镇布尔诺。
利奥波德一世慌忙要求奥地利军队集结，并且要求布拉格奥军进行突围。这完全是一个外行的要求，但是也是不得不执行的要求，奥地利的地盘太大，从波西米亚到匈牙利，跟西清接壤的地方太多了，都需要军队把守，这就使得他们的兵力并不充裕。
而丢掉了稳固防线的布拉格奥军，对付西清军队是不够的。
乌勒登终于等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战斗。
4月15日清晨，奥军开始向清军炮击，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奥军步兵开始冲出他们的战壕，准备攻打清军阵地。
乌勒登却不着急，开始命令清军后撤。这样一边打一遍撤，乌勒登就撤退了近三十公里，而这时候乌勒登像一只毒蛇一样，利用本部的坦克部队打了一个迂回，攻击扑出奥军的后路，而他的步兵们则在炮兵的配合下正面攻击，做出了两面夹击奥军的战术动作。
并没有打太久，乌勒登所部就歼灭了两千多奥军，突出的几万奥军大部分都被清军所击溃。而后续一直没有进入战场的其他清军部队，则一举顺着奥军扑出露出来的空档，攻破了布拉格厚实的筑垒阵地防线。奥军在简单的抵抗之后，最终失败。
打了十多天没有什么建树的闷仗，乌勒登仅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反杀。
奥军在布拉格之战中伤亡六千多兵力，多达12万奥军投降。尽管他们其实还有武器，但是军心却被打散了，清军实现了分割包围，最终逼迫没了斗志的奥军自动成为了他们的俘虏。
布拉格一丢，波西米亚宣告完结。而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更到了最是危急的时刻。
之后清军仅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完成了两大军团十多万兵力合围维也纳，利奥波德一世只是进行了一些象征性的抵抗，他的大军在清军面前显得孱弱又可笑。最终利奥波德一世选择了腓特烈威廉的方式，乘坐飞机逃亡意大利，而丢下了他的二十万奥地利军队，他的行为也让他成为了欧洲的笑柄，更让近二十万奥军变成了清军的俘虏。
在接下来的2个月内，清军从乌克兰、巴尔干相继出兵，由大量根本连装备都不齐全的军队击破了匈牙利和其他奥地利地盘上的军队，最终几乎全面地控制了中东欧。大量的清军甚至是直接从奥军手中接过了装备，变成了整装的军队。
前后俘虏三十多万德意志军队，费扬古可谓是斗志满满，同时命令清军开始遴选俘虏中的顺从者，编入八旗包衣，成为新的附从军。
即便是白明修早就预料到欧洲国家会相继失败，但是输得这么荡气回肠还是让白明修震惊的。西清控制了庞大的土地和上面的人口，很快就会转化为西清的国力，看起来西清对于大明的威胁真的正在放大。
604 高材生的选择
西清巨大的军事成功，终于彻底地震动了欧洲所有国家，乃至大明的社会各界。
复旦大学食堂里摆放着的电视机，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物件。这年头虽然电视机已经逐渐普及，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仍旧是一个稀罕的大件。甚至时下年轻人结婚必须要准备的三大件中，就包含电视机。
大明总体的社会形态和科技水平跟另一个位面是形成某种错位的，因为白明修是带着许多后世的知识而来的，所以在大明电气时代的当下，已经发展出了很多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物品。比如三大件，电视机、洗衣机和冰箱。这些家用电器在共和国都是八十年代之后才开始普及，不过关键技术其实基本早已实现，只是受限于发展水平共和共一直落后。
对大明国民来说，房子虽然是家庭重要消费，但得益于白明修后世的概念，大明通过公署、国有地产企业的调剂，建设了大量的公租房和廉价商品房。别说中产阶级，就算是普通劳工攒个几年钱，也足以买上一套面积不算大，但是实用又温馨的公寓。这种廉价公寓是国有地产企业在国家补贴下，以低地价拿地，大量修建的，成本较低。这类廉价公寓只对应低收入民众可购买，价格往往不到市场上普通商品房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普通民众买房困难不算大。而且子女较多或者赡养老人的家庭，会得到补贴，使得一大家子人不需要挤在狭小的公寓里。
普通国民只要上班，就会缴纳住房公积金，使得他们在购房的时候压力更小。
经济宽裕一些的家庭，会购买面积更大，或者更好一点的住房。大明城市中的联排别墅，乃至低密度住宅社区的独立住宅，都是这些家庭的选择。
所以在大明，房地产是一个跟盐业、军工业等一样限制类的行业，南明从立国开始，房子就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社会商品，是必须保障的东西，而不是投机物。故而大批量的地产国企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当然如果他们的管理水平高，仍旧能够从廉租房、廉价公寓这些项目中赚到钱。同样他们也会在普通商品房领域进行互相竞争，不仅跟私企竞争，也跟同行国企竞争，具有充分竞争的市场，就不会出现少数国企效率低下的局面了。
明人买房不难，反倒是大件电器比较关键了。一个小伙子工作几年如果能够买上房子，那么婚俗上女方家庭是要配上三大件的，或者反过来也行。
明人已经非常习惯于日常食物储放在冰箱里，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回家打开电视看电视节目这样的生活了。而短短二十多年前，这些东西根本没办法想象。
食堂电视机中反复播放着有关欧洲战争的事情，大学是思想最活跃，也是最充满热情的地方，一众大学生们议论纷纷。
“欧洲国家居然这么不顶用吗？”
“该是说西清原来这么强才对。”
“什么强？一群鞑子而已，还不是被我们击败了，然后灰溜溜地跑到西洋地了。”
“这可不对，现在的西清其实国人多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以俄罗斯人居多，那些真鞑子反而没多少了。”
“不管是真鞑子假鞑子，肯定是打不过我们大明。”
“唉，二十年前是没错，大明王师无敌，可是现在我们大明许多年都没打仗了，真的去跟鞑子交手，不知道胜算几何？”
“真是消极，我们科技昌明，这些年开发了那么多先进武器，难道会怕了这群鞑子？”
“就算有武器，战争还是人打的，我们明军员额可不算多。”
“听说现在已经开始扩军征兵了……”
周围人的讨论，都没有被项进听到耳朵里去。他端着不锈钢餐盘，走在自己的女同学戴芸身边，好像全身都注满了喜悦感。
“戴芸，你毕业后的工作想好了没有啊？”
戴芸带着轻快的语气，微笑着对这个倾慕者说道：“家里是希望我能够回老家的，进公署什么的上班，可是我觉得好生没意思。如果能够到处走一走，见识一下世界，那才是好呢。只不过，还是得先养活自己，环游世界可是一大笔钱。”
项进不禁对戴芸充满的了敬佩，她看上去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说话都是细声细气，但是却有着寻常人不具备的精神，她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光亮，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些都让项进为之着迷。
他们是四年的同学，项进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天起，就暗恋戴芸了。这四年之中，项进除了学习，所做的各种努力都是为了更靠近戴芸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戴芸看到了一个人，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蓝东俊同学，原来你已经回到学校了。”
看到正在放餐盘的同班同学，项进倒是有一些咬牙切齿起来。蓝东俊身姿挺拔，英俊帅气，可以说是复旦校草了，不知四年来有多少女生给他写过情书。不仅如此，蓝东俊学习成绩还优秀，更是出身不凡，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
戴芸跟很多女生一样，对蓝东俊钟情有佳，这也是项进对戴芸唯一不满的地方，明明是那么与众不同的一个女生，怎么还是颜控呢？
蓝东俊对于任何女生总是比较冷淡的，他对二人打招呼道：“原来是戴芸同学和项进同学，是的，我已经从高能物理研究所那边实习结束了。”
戴芸很是振奋，问道：“那你准备去那边工作了吗？听说高能物理研究所那边待遇非常不错啊。”
项进听得牙疼，那可是大明最为显赫的高能物理研究所啊，根本都不收本科生的，没想到他们一个本科生的同学居然还能进去实习。
谁知道，蓝东俊却摇头道：“不，我没打算去那里工作。”
“那你是准备读研了吧？”戴芸问。
“也不，至少最近不会考虑了。”
这回连项进也好奇了，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工作？”
蓝东俊表情认真地回答道：“我已经向人武部递交了表格，下个周我就会去报到，我参加了大明陆军。”
“啥？！”
605 有谁负重前行
……
“小汉奸，小汉奸！”几个孩童围绕着年幼时的蓝东俊取笑着。
蓝东俊大声地朝着他们喊道：“我不是汉奸！”
可几个小孩却道：“你爹就是投了鞑子的汉奸，还被复**打死了！汉奸的孩子就是汉奸，你是小汉奸！”
“才不是！”
“你就是！”
……
“呜呜呜，娘，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小汉奸。”蓝东俊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哭。
母亲又心疼又难过地抱着蓝东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儿子，别哭别哭，你怎么会是汉奸呢，你才这么一小点。”
“他们说因为我爹是汉奸，所以我就是小汉奸。”
母亲有些愣了，眼睛也变得有些红了起来。她握住儿子的手，似乎有些迟疑自己应不应该跟孩子说，可是他们家的事情外面早已经知道，瞒着儿子也没有用了。
“……你爹，其实是一个好人，他学问多，待人也亲和，对娘也好，对父母也孝顺，他这一生几乎是样样都做对了，可是他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投了清，做了鞑子的官。”
蓝东俊不解：“照娘说的，爹应该是个好人啊，他只做错了一件事。”
母亲叹了一口气：“不，这世上有些事情是错不得的。哪怕你做的好事再多，可是只要这种事情错了，那就全错了。这就是大节，你爹就是小节无亏，大节有损。所以别人指着他骂他汉奸，所以他死了。儿子，你要记着，你爹欠了债，欠的是大明的债，是万千人的债，你是他的儿子，你必须得背。今后你要想不要被骂汉奸，你就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做你爹没做到的事情，做有骨气，敢于为正确的事情而死的人。”
年幼的蓝东俊不理解母亲的话，却将这些话记到了现在。
……
戴芸非常不理解，在她看来，出色又帅气的蓝东俊有着大好的前程，明明可以继续深造，成为一名厉害的物理学家，或者什么工程师，然而蓝东俊却要放弃一切，去做一个军人。
戴芸是不承认自己有些看不起军人的，至少像他们这种学习成绩优秀又聪明的人，不应该去做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为什么？”戴芸问。
蓝东俊没有做任何思考，直接回答道：“因为这是应该做的事情。西清肆虐欧洲，如果放任他们下去，整个欧洲生灵涂炭不说，他们也有可能反过来威胁大明，甲申之变的痛，我们的上一辈还没有忘记呢。所以，必须消灭西清，必须让我们的国家能够在和平的环境里发展。”
戴芸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直以来暗恋的这个男生，她纠结道：“可是我们就生活在和平之中啊！大家快快乐乐地上学，毕业了之后工作，大家谈恋爱、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些难道不宝贵吗？为什么要去打仗，而且还是去那么老远的地方打仗！”
项进也望着蓝东俊，等着他一个回答。
蓝东俊平静地直视着这位他平时并没有怎么注意过的女同学，回答道：“因为和平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并不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只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而从来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戴芸同学，你有你的梦想，你希望拥有幸福平静的生活，而为了实现它，必须有人去守护。但如果每一个人都想要去过这样的日子，去岁月静好地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要去为所有像戴芸同学一样的人，去负重前行。到欧洲去，杀鞑子。”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戴芸和项进根本不曾想过，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校草，却讲出了如此凶狠的字眼。就像是他们看过的老电影里讲述的光复战争时候的事情，人们觉得杀鞑子什么的，是一件很土的事情。那已经与人们的生活非常遥远了。
但如今这个青春正好的复旦高材生，却讲出了这几个字，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蓝东俊在心里默默地道：“也是替我爹还债。”
戴芸觉得他脑子彻底坏掉了，而项进也是道：“老蓝，听哥们儿的劝，当兵打仗、保家卫国，那确实是值得敬佩的，可是你不是这块料啊，你人这么聪明，是能当科学家的，给祖国做贡献，完全可以在学术领域嘛，能当兵的人很多，但是能当科学家的人没几个呢。你还是应该仔细考虑清楚，做正确的选择。”
蓝东俊却笑道：“谢谢你的劝了，项进同学。不过如果人人都觉得自己不止能做一个士兵，那么没有人去参军了，那这个国家也完了。我没法控制别人怎么想，至少我能去履行我的义务，做我想做的事情。”
项进也是干瞪眼：“你这人……”
蓝东俊又是笑了笑，道：“快毕业了，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希望大家都有个好前程。”
他说完告别的话，转身离去了。
戴芸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项进以往总是看着蓝东俊不顺眼，可是却不由蹦出一句话：“特喵的，这家伙可真帅。”
戴芸有些患得患失，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总是在重复着一句话：“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项进心中有点憋屈，他是看出来蓝东俊这人脑子不太普通，也根本没把戴芸当回事，可是就是如此，戴芸还是为他如此。
“戴芸啊，你都魔怔了。”
戴芸抬起头，望着项进道：“项进，我们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呢。”
“啊，肯定不啊。”
戴芸叹着气：“以前我觉得跟蓝东俊同学很接近了，可是今天觉得他的身影那么高大，而自己却那么渺小。”
项进觉得有点不太对，“戴芸……”
戴芸说道：“我也想去欧洲，也许我不能进入军队打仗，但是总能在其他的地方帮上忙。”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连你也……”
戴芸却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纯洁的笑容：“我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蓝东俊同学呢，我也想着多走走看看呢，去欧洲，帮助我们的军队战斗，去见证历史的发生，不也是一个很好的经历吗？”
606 巴黎峰会（上）
庞大的四发活塞式民用客机c208平稳地降落在巴黎机场，这架世界上迄今为止最大的飞机，对于法国人来说简直如奇迹一般。最大起飞重量超过五十吨，最大航程超过8000公里，能够载客120人。这就是地球上工业之花结晶，只有最强大的工业化国家才能制造出来。反观法国现阶段，民航这东西才刚刚起步，大明出售给他们的客机才只能载客二三十个人，在欧洲进行一些短途的飞行。
而哪怕是大明卖给他们的这些载客二三十人的飞机，法国现在也不具备能力制造，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情了。
大明礼部尚书梁海晟从这架客机上下来了，他一走下飞机，就有法兰西王国的大臣，以及各路记者的迎接。在欧洲面临这个生死关头之际，大明礼部尚书亲自来到法国，显然带有着重要的意义。
虽然碍于外交礼仪，路易十四没有亲自来迎接梁海晟，但是却派来他的首席大臣卢福瓦侯爵。
卢福瓦侯爵热情洋溢地对梁海晟说道：“尊敬的礼部尚书大人，欢迎您再次来到法国。”
这是梁海晟第三次来到法国，第一次是环球航行，第二次是后来的一次外交访问，已经五十多岁的梁海晟现在已经是大明外交领域的掌舵者，他充满资历和历练，成熟老练，是所有外交官们都崇拜的人物。
梁海晟非常正式地微笑，说道：“我的每次造访，都给法兰西和大明带来了美好，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卢福瓦侯爵并未觉得是梁海晟夸口，他反而赞同地笑道：“法兰西现在最需要的礼物就是和平，相信您一定可以带来。”
梁海晟稍事休息，然后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在巴黎正在召开着一场决定欧洲国家命运的国际大会，路易十四作为东道主邀请了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倡议联合起来对付西清。
在表达了对梁海晟的欢迎之后，路易十四慷慨激昂地进行了演讲。
“……各位先生们，欧洲已经到了前所未有危急的时刻，险恶的敌人已经踏平了德意志，毁灭掉了奥地利，我们即便是在巴黎，都似乎能够听到那里人民们凄惨的悲鸣，都能够感受到战火已经烧到了我们的眼前，鼻子能够嗅到硝烟的味道。西清帝国是不会停下进攻的脚步的，他们要彻底地奴役整个欧洲，让上帝应许的这片美丽土地，和他的羔羊们变成一片齑粉，我，路易十四，骄傲的法兰西王国的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切的发生的。”
梁海晟看不出什么表态地坐在那里，欣赏着路易十四的表演。这个法国国王身材矮小，在演讲台后为了显得高大，专门垫了非常高的一个台子。不过他的短手臂，还是昭示了他的矮小。
这二十年来，西清将奥地利钉在地面上反复揉搓，国力大损；西班牙则早被大明给推下台来，变成了打酱油的二流角色；新晋崛起的意大利则是明显底蕴不足，而且很多时候都让人觉得状态游离；至于英国处于大陆之外的海岛上，国王詹姆斯二世则受法国的摆布，使得英国跟随在法国之后。
来自大明的先进知识和技术，武装了法兰西，法国发展也十分亮眼，成为了整个欧洲首屈一指的强国。拥有三千万人口，以及一支四十万人的陆军，法兰西无疑是欧洲第一霸主。
如果没有大明就好了。
法兰西是区域强权，有不小的能量。可是遇上大明，法兰西的声量会自动缩小。
即便现在欧洲人已经没有二十年前初次接触环球舰队时那么敬畏大明了，他们也拥有了现代工业，拥有了重机枪甚至飞机，但是谁都没办法忽视，这个庞大的帝国占据了数倍于欧洲的庞大领土，拥有着这个星球上最多数量的人口。
路易十四的演讲虽然充满了激情，但是梁海晟却敏锐地察觉，路易十四总是不经意地看向他的方向。这说明，法王非常在意大明是什么想法。如果大明愿意鼎力相助，那么这场反抗西清侵略欧洲的战争，他认为会十分顺利；反之，那么欧洲国家就会有大麻烦。
尽管许多人都知道，西清这个畸形的怪物出现，完全就是因为大明将其打败，赶到了西方来，可是仍旧没有人敢在这种事情上指摘大明。
路易十四的演讲虽然长篇大论，但是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几句话。
法国希望欧洲各国能够进行全面性的动员，集结起军队来组成一支欧洲联军，以上帝的名义向野蛮的侵略者西清宣战，并将他们赶回去，恢复德意志、波兰等欧洲国家。
路易十四都为自己的计划而感到痴迷，在他的想法中，欧洲国家会统一在他的指挥下，建立一支多达一百万的欧洲军队，像是十字军时代一样为了上帝和荣誉而战。
不过梁海晟却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欧洲国家各有各的问题，首先就是宗教上，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这三巨头属于天主教阵营，不算是那么强的葡萄牙也是天主教国家。而英国、荷兰、丹麦、瑞典、瑞士等国，则是新教国家。这里面倒是也有一个小小的变数，那就是英国。虽然国家是英国圣公会为主要宗教，隶属新教，但是国王却是一个天主教徒。
天主教和新教国家其实是存在一些不信任感的，毕竟近二百年，这些国家因为宗教这回事已经打过不少仗了，现在要把他们捏合在一起，实属不易。
再者，路易十四将话说得有点太满了，他毫不顾忌地提出了由法国来领导这个欧洲神圣联盟，可其他一些对法国也存在担忧的国家，比如荷兰、比如西班牙，都不能完全放心让自己的军队被法兰西指挥。如果战争中法国故意消耗他们的军队，战后再来入侵他们怎么搞。
所以，在临行前，梁海晟觐见光复皇帝陛下的时候，白明修曾经表达了对这个所谓的欧洲神圣同盟感觉十分悲观。
607 巴黎峰会（下）
即便对欧洲神圣同盟悲观，但是一个具有一定战斗力，可以给西清带来巨大损伤的敌人，也是大明所需要的，符合大明的基本利益。
所以尽管梁海晟心里给路易十四的表演打了一个不及格的分数，但是他还是会在这种时候给路易十四撑腰。因为除了法国之外，其他国家还真的不足以领导这个神圣同盟，而大明显然不会作为一个域外国家，直接领导这个联军。
梁海晟并没有给其他的国家提出质疑意见的机会，而是直接表达了大明的看法。
“我们相信，法兰西王国作为维护欧洲和平的一股重要力量，会在欧洲神圣同盟对抗残暴的西清的战争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为了支持欧洲神圣同盟对抗西清，大明会向欧洲神圣同盟低价有偿提供所有一系列战争需要的武器装备，这里面还包括欧洲从未有过的、居于世界先进水平的一些武器，大明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促进欧洲维护和平的能力。”
各国代表和元首们听了这个发言之后，都感到大为震惊，有些人惊喜，但有些人也感到心寒。
路易十四倒是非常满意，这种表态是对法国的力挺，是大明给法国面子，路易十四觉得这群东方人果然很够意思。
不过荷兰执政奥兰治威廉很快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们都相信，大明提供的武器装备，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关于这个低价有偿，我们需要更确切的说法。”
梁海晟点点头，他知道这一点对于这些面临战争的欧洲国家相当重要，于是他回答道：“援助会通过几个方面来进行，第一方面是无偿援助，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提供一系列免费的装备给神圣同盟；第二方面，则是各国能够低价订货，我们会给予比原来更低的价格，这个低是真实的低，最起码是原本一半的水平；第三方面，如果神圣同盟的各国在经费上仍难以支撑的话，那么我们会考虑根据实际情况来提供贷款，协助神圣同盟采购武器装备，价格仍是与第二方面一样；第四，我们接受一些特殊的付款方式，比如以物易物，大明接受矿石、原材料等各种灵活的付款方式，同时我们也接受以土地付款……”
他此话一出，立即引发会场内的一阵喧嚣。
“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的殖民地上吗？”
“没错了，大明对土地的贪婪是人尽皆知的。”
梁海晟仍是面带微笑看着这些激动的欧洲人，他轻咳了一下，然后会场上声音立马变得小了起来。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任何强迫，我想提醒各位，大明虽然在欧洲拥有领地，但是西清侵入欧洲不会伤害大明的根本，我们的本土在夏洲东部，而各位的祖国却要沦为被奴役的土地，不仅会面临亡国，甚至灭种都有可能。大明不是慈善家，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是我们大明工人日以继夜辛劳制造的，都是有成本的，我们就算心态上希望支持欧洲神圣同盟，但是没有道理去给你们做白工。”
意大利王国代表这个时候也出言附和：“没错，拯救自己的国家，不是他人的义务，请各位分清楚。”
只是他的话不会真的被其他人当回事，因为意大利跟大明是邦联，穿一条裤子的。
大明提出的方案，其实就类似于二战时期美国的租借法案。在大明没有真正下场作战的时候，通过这样的方式维持各国的战斗力，削弱西清。而同时也借着这股需求，大明能够进一步地刺激国内的生产，来渡过经济滞胀时期。
代表英国来出席会议的议会前排议员，亨利西德尼问道：“大明是否只会向欧洲神圣同盟提供武器，而不会派遣军队来助战呢？”
这显然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整个会场内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所有的眼睛都盯住了梁海晟。如果是寻常人，可能早已经怯场，但是梁海晟却坦然自若。他的背后站着大明这个巨人，所以他总是充满了自信。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明不会出兵。”
又是一阵喧哗，会场像是一口煮沸的大锅，掀起了顶盖。
梁海晟没有继续去解释什么，因为大明如何做，用不着给这些小国家解释。
路易十四的表情最是微妙，他是既有一些失望，但是又有些高兴。失望在于没有大明军队，那么就少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帮助。但高兴在于没有大明，那么法兰西将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领导者，那么对于法国在欧洲地位的稳固和提升，乃至法国的国际地位，都是有巨大的好处的。
事情很困难，有挑战，但是野心勃勃的路易十四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各位先生们！我们才是欧洲人，上帝在注视着我们，这是他对我们的考验，是对我们的勇气、信仰和坚韧的考验，我们不能去指望和依赖我们的朋友，这是我们自己的战争，一场圣战……”
不得不说，路易十四还是很有煽动力的，至少法国表现出来的强硬和姿态，还是鼓舞了一些小国，让他们知道抵抗还是一条路。
“法国已经进入了全面性的动员，我们的目标是90万军队！我们会站在我们热爱着的土地上，跟野蛮的鞑靼人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而每一个加入神圣同盟的伙伴们，我们将站在一起，每一个同盟国都将设立一个目标，设立战争的计划，在经费和装备上，神圣同盟将协调处理，如果有不足，我相信大明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梁海晟潇洒地点头，接话道：“没错，是这样的，贷款、援助，这些我们都会给予，我们的目标毕竟是一致的。”
路易十四此刻雄心万丈，他的双臂高举，挥舞着它们，叫道：“让欧洲团结在一起，让上帝的选民们去战胜那些狂徒吧！欧洲神圣同盟万岁！”
608 军援
法国的马赛港，是法国最繁忙热闹的港口。当年大明环球舰队航行世界，就曾经在此落脚。马赛港更是与世界进行海上贸易的重要窗口，大量货物由此进入法国，也从此走向世界。
不过在马赛港进口货物中，最主要的还是大明商品。任何欧洲国家有意进行工业化的，都要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民族工业，但是跟大明工业品竞争是极为困难的。可是恰恰是有一些工业品，又是这些欧洲国家自己制造不了的东西，所以还只能向大明进口。
而今，法国连同其他欧洲国家组建了“欧洲神圣同盟”，而大明又宣布对欧洲神圣同盟进行支持和援助，一系列的武器装备乃至军需物资都将运抵欧洲，其中作为主要战争国家和未来主战场的法国，自然会接收最多数量的物资。
一辆五万吨的庞大集装箱货轮停靠在了马赛港，桅杆顶上飘扬着大明旗帜。船上的水手们倒是什么国籍都有，这些年间大明作为最主要的海上航运巨头，雇佣的水手来自全世界各地，只要能够说一点中文，懂得水手技能，那就会被雇佣。
而一些来自欧洲甚至欧洲、印度的水手都期待为大明的航运公司服务，因为他们如果连续替大明的船运公司工作个十二年，就能向大明一些宣慰司申请居留权，继而获得大明国籍。虽然户籍挂不到本土去，但是诸如陆南宣慰司的新加坡、爪哇宣慰司的椰城，吕宋宣慰司的马尼拉，都是一些大都市，人口众多、服务完备，生活质量极高。像是普通水手如果年老了之后，可能生活都非常悲哀，但是至少入了大明国籍，加上他们为所在的公司工作十几年，已经足够大明养老保险的资格，就能够安享晚年了。
大明成熟完备的社会制度，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特别是水手海员这一批人都是开了眼界，看过世界的，他们也能接受生活在其他地方，能够更少压力，更好的生活，他们还是很热切的。
随船负责押运物资的大明代表张泓运对着前来接手物资的法国官员让雅克特说道：“东西都在这里了，请清点一遍。这一批物资是大明援助欧洲神圣同盟的首批物资，主要是以火炮和车辆为主，还有一些军粮。”
让雅克特是是法国陆军的退役军官，在看到这些物资的时候，都快要流口水了，张泓运甚至都够看到他眼中放射出的兴奋光线。
“太棒了，太棒了，感谢慷慨的大明1帝国，大明法兰西友谊长存！”让雅克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套话，一面叫自己的手下过去清点东西。
大明提供给法国的武器，其实大部分是大明的旧存货。大明每出产一批新的装备，陆军会订购非常大的一批数量，比如说这次交给法国的105毫米榴弹炮，是大明最早一七式榴弹炮的改型型号被称为17-2型105毫米榴弹炮。当时军方就下订了三千门，装备了部队之后，也广受好评。
就像是穷人家的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一个道理，17-2型榴弹炮最早装备本土正规军，后来又装备了一些驻屯军团，再后来下放到了藩军的一些部队，后来藩军都开始装备更新式的一些武器了，早期的这些17-2型榴弹炮也就都退下来了。
因为大明有着非常高标准的军械保养维护程序，所以这些榴弹炮的状态其实还都非常好，有一些甚至比较新，没有打过几次。所以干脆这些榴弹炮就直接支援给法国了。
早年前大明炮兵广泛装备的75毫米步兵支援炮，基本上都已经出售给了欧洲国家。
现在欧洲国家要补充这个射程范围内的武器，大明军工厂也只能开工重新制造了。不过75毫米步兵炮其实也经历过大明军工工程师的改进，只不过大明很快就搞了60毫米和80毫米乃至120毫米三个口径迫击炮，再加上无后坐力炮，更轻便易携行，加上成本又低，所以新版本的75炮根本也就没有装备过大明军队。现在欧洲国家非常青睐这些身管不长，火力可观的战场支援炮，再加上他们也是花钱的，大明军工厂没有道理不为他们制造。
至于这一次提供给他们的车辆，主要还是以卡车、越野车和轻装甲半履带车为主的。这些车辆大明各军工厂一直在生产制造着，白明修也早有预料可能跟西清进行大规模的作战，所以一直布置生产任务。以大明的猛士越野车为例，其京师汽车厂在开动马力全速生产的时候，每个月就能完成5万辆之多。大明陆军别的东西可能装备得还比较克制，但猛士越野车完全是不在意，疯狂制造。全军怎么也有十几万辆之多，闲置待使用的越野车也至少有十万辆了。
这些东西对大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法国人来说则是宝藏了。能够通过比较困难的地形，坚固皮实又不怎么需要复杂维护的猛士越野车，具备一定装甲，机动能力又高，还能架设机枪和火箭筒，这样的武器怎么能不被钟爱。
更别说这第一批次赠送给法国的300辆车子，完全是免费的。
法国的将军们第一次见到西清使用了类似闪击战的战术，其中机械化突破和摩托化随行的优秀机动能力彻底震撼了他们。为了对抗他们的敌人，法国也希望能够给自己的陆军装上轮子。
现阶段法国人自己的汽车厂几乎就是个笑话，所以必须依赖大明了。
而不仅仅是车辆要靠大明，法国不产石油，也没有多少石油炼化能力，所以从车子到燃料，都是要靠大明供应。为了得到这一切，法国不得不花掉大笔的资金来购入。
只是路易十四现在全然不在乎这些，他品尝到了欧洲之主的乐趣，为了这种甘甜滋味，他会不断地充钱的。
而且主导神圣同盟的法国能够获得这些武器的大部分，实力上涨是实打实的，所以法国人觉得花钱一点也不亏。
609 锦衣卫的眼
黎明破晓的光洒在欧洲西端的直布罗陀，这个扼守重要地理位置的大明宣慰司如同被唤醒一样，重新进入了喧闹。
与另一位面里英国控制的狭小一隅不同，大明控制的直布罗陀宣慰司面积并不小，不仅占据了整个直布罗陀湾，而且还控制了周边的一大片土地，也就是当年讨伐西班牙战争的重要战利品。
因为土地面积广大，所以大明在建设直布罗陀的时候，可以将城市面积建造得特别大。直布罗陀的主城区实际位于阿尔赫拉西斯，而位于海湾东侧的直布罗陀角上则主要是大明海军的军事基地，海湾的北侧则是商业港口区，有着成群的工厂和仓库。
最近这座城市变得更加喧嚣了，欧洲战争导致人心惶惶，有非常多的欧洲人这个时候逃到了大明的土地上。不少德意志人翻过阿尔卑斯山进入了意大利，也有一些人则来到了直布罗陀。
毕竟很多人相信，西清也许是不敢对大明动手的，大明的军事实力更加强大，能够保护住自己的土地，所以在大明的属地上大概是更安全的。
由于直布罗陀是现在欧洲著名的自由港，极为开放，所以在批准入境方面并不严苛，一时间就有大量的欧洲难民进入了这个城市。
端木文带着马走日师徒穿过大街，道路旁站着一群白皮肤的欧洲人，他们面有菜色，显然生活并不太好，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地中文写着：找工作。
“直布罗陀的情况比起意大利、法国其实还好一点，毕竟我们跟战争爆发的德意志地区并不相连，能够来到直布罗陀的难民其实有限。不过这么多年，很多从东欧、中欧逃难而来的人，为了更好的生活都跑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并无合法的身份，而直布罗陀的官方也很难逐一排查他们，所以在这里有着不少‘黑户’。”
马走日问：“所以这里的治安也很差吧。”
端木文笑了笑：“跟本土和很多比较好的宣慰司是没办法比，但我们公安队伍也很坚强，管制也很严格，所以还算好吧。就是，城市北段一些社区现在基本上都住满了欧洲乃至非洲来的难民，这些地方类似于贫民窟，而靠海的一些高档社区则环境清幽，住着往来直布罗陀的中外富豪们，就成为了富人区。这个城市的分化，可以说是极为严重了。”
马走日的徒弟，年轻的小姑娘沈婵听着这些东西，觉得非常新奇。她才二十岁，没有什么闯荡的经历，许多东西对她而言都颇为天方夜谭。
“那他们为什么不能通过工作来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呢？”沈婵天真地问道。
端木文摇了摇头，“直布罗陀并没有那么多工作，这个城市从计划兴建到现在的运行，基本上是有多少用工需求，我们就往这里输送多少的移民，现在这座人口四十万的城市中，近半数都是华人，他们都是经历过我大明的普遍教育，有体面工作的。而对于难民们来说，他们基本上不懂得中文，甚至在本国也是文盲，除了力气没有别的能力了，所以他们基本上只能做做基本的一些工作，而难民太多了，这些工作的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的。”
马走日深刻地对自己年轻的徒弟说道：“直布罗陀的社会问题，不能通过解决直布罗陀本身来完成，直布罗陀的问题其实是欧洲的问题。”
沈婵陷入了思考，而端木文则笑着称赞：“您说的对。”
正是因为直布罗陀相对于欧洲国家的城市，更加繁华、更加有钱可赚，所以才有人蜂拥过来。大明毕竟是各方面先进的国度，这里不能说没有剥削的资本家，但是总体来说比起工作环境非常恶劣的欧洲其他国家，还是要强一点。而且这里有着更好的基础设施，宽敞的马路、电力供应、自来水、供暖等等这些东西，都让直布罗陀对于普通欧洲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而欧洲国家虽然也学着大明进行了普及教育，但是普及力度有限，也没有那么好地让劳动者或者好的劳动技能。
“这次撤侨行动，多亏了你。”马走日对端木文说道。
“应尽之责。”端木文谦虚地道。
马走日算是端木文的直接上级，锦衣卫效力二十多年，更是曾负责皇帝陛下安全保障工作的人物，马走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中能量极大的了。而端木文则是这些年在情报前沿工作的旗帜性人物，其实有很多机会端木文可以调回本土，升任新的副指挥使，但是端木文全部都拒绝了，对于他来说，永远在风险和机会并存的情报工作前线，才是他最渴求的。
他们走到了一处锦衣卫秘密的活动场所，一家看上去为物流公司的小门面。
“中欧地区的网络是否受到了破坏。”马走日询问道。
“必然是有一定损失的，西清军机局还是很有经验的，他们对普通民众都进行了一番梳理，现在还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一些比较浅的暗桩就被拔掉了，但是核心网络仍旧存留，现在不断地在给我们提供有关情报。”
马走日点头：“那就好。”
端木文看了一眼沈婵，马走日会意，对徒弟说：“去泡壶茶。”
沈婵离开，端木文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鱼肠’是否已经叛变了？”
马走日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说道：“这不是你应该忧心的事情。”
“不可能不忧心，鱼肠是我们整个情报工作中最大的一张底牌，是打入敌人高层的王牌了，如果鱼肠仍旧是我们的人，那么我们甚至有可能仅利用他一张牌，毁掉整个西清帝国。可是如果鱼肠投敌，那么我们所有的布置毁于一旦不说，还会给大明带来不可预计的损失。”
端木文叹道：“鱼肠已经太久没有给我们带回来任何情报了，而且我们也没有令鱼肠做任何事情，这令人不安。”
图穷匕见出鱼肠，鱼肠就是隐藏在西清中的那个大明卧底，承麟。
610 传武
比起端木文，马走日算的是皇帝陛下近前人，更了解白明修的心态。她长期负责白明修的安保工作，更曾经直接受白明修指派，负责一系列锦衣卫的事务，虽然相行田二十多年来一直稳坐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但很多人都认为马走日才是锦衣卫之中影响力最大的人。
“鱼肠计划，密级有多高，你很清楚，甚至鱼肠的调动，根本就不是经过我们锦衣卫的，鱼肠只对一人负责，那便是陛下。”马走日说道，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端木文叹道：“陛下毕竟是日理万机，思虑的事情千千万万，也许已经对鱼肠……”
马走日打断了他，道：“不，陛下没有忘记鱼肠，而且非常重视他。”
她补充道：“当初放纵西清逃走向西，陛下埋子鱼肠，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事情，没有鱼肠，陛下也不会轻易地放走费扬古这群人。陛下想要看西清对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造成破坏，但是又要让破坏可控，也就是想要西清崩塌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按键，能够快速地让西清崩塌。”
端木文想了想，评论道：“有的时候，总感觉皇上安排和布局，总有特别一厢情愿的感觉，可真的令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一厢情愿的布局，却最终都能走向成功。”
这会儿沈婵已经端着茶壶回来了，两人自觉地停止了讨论鱼肠的事情。
端木文打量着沈婵，笑着问马走日道：“马副，你这位高徒沈小姐，现在武功练到什么程度了。”
沈婵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马走日，希望师傅能够说出一点夸赞的话来。马走日是相貌不太出众的女子，但胜在气质，而沈婵则是青春无敌，且极为美貌。端木文未曾说出口，原本以为马走日对于好看的妹子比较厌恶，但是她却挑了沈婵这美貌颠倒众生的女孩子作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还差得远，本来走我这一门的路，便不容易，练万法而万法都不经，加上内力要是练得不到家，反倒是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现在只让她练会入门的内功，有一门拳法使用便可了。”
沈婵是一位豪门世家的子弟，机缘巧合得拜在马走日的门下，从小习练武艺，马走日这个师傅对她而言，形同母亲，尤其在十几岁之后，沈婵一直是在马走日门下学习的。
沈婵没有听到师傅的夸奖，有一点气馁。
倒是端木文笑了笑：“只怕现在这位沈姑娘的功夫，已经比我端木要好了。真是长江一浪推一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马走日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否认。
沈婵却惊呼：“端木老师据说是我锦衣卫有数的大高手，出手如雷霆，快过闪电，我不过后学末进，怎会比端木老师更强。”
端木文笑笑，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要是生死搏杀，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练武只为自保和杀人，不为其他。但是真的只比较武功，我怕不是你的对手了。”
沈婵听到端木文这么高看她的技艺，十分高兴。
马走日并未多说，她这个大明第一“大内高手”，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融汇了各家武学，功力深厚，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要不是受限于位面规则，放到黄大师的书里怎么也是一个破碎虚空的人物。像是马走日这样的大宗师，想要再出一个就很困难了，沈婵的资质极佳，也算是勤勉，但是却不可能成为第二个马走日了。
马走日叹息道：“婵儿性子不适合走你这条路，我传她一身武艺，只是希望这本领不至于失传或者流落，虽然这世道本就不是武功横行的世道，但总算一门本事吧，由我这里断绝也是可惜的。婵儿进锦衣卫，能将我们锦衣卫的一些功夫传承下去，就很好了。”
马走日属于武学百科全书类的人物，身上武功不下数百种，大明锦衣卫中便有一批人学了武功。锦衣卫将马走日、端木文他们的这些武功叫做传武，也就是传统武学。其实并不是特别吃香的，锦衣卫中真正受欢迎的是各种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学习，就能够有效杀人的格斗技术，甚至直接就是杀人技。比如端木文自己就琢磨出了一套传武配合格斗搏杀技巧而形成的杀人技。
传武真正的强项在于提高人输出的极限，比如含着内力的一掌肯定比蛮力打出去的一掌杀伤更大。而且传武修习得好，身体也会更好，且能够做到很多人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很多出外勤的锦衣卫特工们都习练一门内功和两三门外功，以及一门轻功，从而让自己身体达到极好的状态。但是他们真的如果遇到搏杀，杀人的可能还是手里的枪械，以及最简单有效的杀人技。
沈婵这时候说道：“师傅，您要是想传承咱们的武功的话，为什么不像是外面那些所谓武学大师一样开馆收徒呢，武功能够传播出去，也是强身健体呢。外面那些什么所谓的内家拳大师、北武林高手的，好多都招摇撞骗，弄得大家都觉得咱们华夏根本没有真功夫。”
马走日却冷笑一声，道：“你把咱们的本事当成了什么。”
沈婵吓得噤声了。
倒是端木文颇为和善地道：“沈姑娘你得考虑一下现实问题，我们锦衣卫的传武，虽然也有点门槛，但是总归来说，只要下苦功，很多人都能出成果。如果社会上人人都会武功，一言不合就是降龙十八掌把人间五脏六腑震碎，那这个社会将变成什么样？正是因为咱们的功夫是真功夫，才不能随便在外面流传。”
沈婵恍然大悟，然后对端木文和自己的师傅施礼道：“婵儿受教了。”
其实，将真正的武功约束在锦衣卫内小范围传承学习，本就是白明修的主意。在发现系统给出的武学真的非常可怕之后，白明修就意识到这东西绝对不能真的搞个什么“全民练武健身”、“气功运动”之类的东西出来。而锦衣卫特工们作为特殊战线的斗士们，无论在忠诚还是可靠度上都适合，由他们来使用和传承，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611 让西清忧心的情报
巴黎已经成为了“欧洲神圣同盟”的驻地，这也代表着法国对于这个神圣同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尽管一些国家对此还是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国家能够取代法国的领导地位，奥地利已经倒了，西班牙倒了已经二十年，意大利则是背靠大明，不需要做出头鸟，至于这一时期的英国，其实根本就是法国的小弟。
西清军机局设置在巴黎的据点，情报员米哈伊尔密切地在整理着所有能够搜集到的资料。
军机局在法国的情报工作规模是非常大的，而且军机局整体的工作布局也非常厉害。像是米哈伊尔其实是最安全的一类，因为他假扮成了法国人，拥有法国的身份，甚至还有法国名字，有日常的工作，就像最普通的法国人一样。而他负责的工作，是将情报整理起来，然后找出有用的东西，发回给莫斯科。
军机局在法国大量地采用分级斩断式的情报工作者，真正搜集各种情报的人员，甚至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替什么人工作。一些人也许是法国某行政单位的秘书，甚至不过是清洁员，他们只是按照自己接头人的要求搜集内容，或者拍照或者抄写，很多都是不起眼的东西。
他们每搜集一次情报，都会得到一定金额，并不算多的金钱回报，也鼓励着他们继续做这件事。而这些搜集情报的无关紧要人员的接头人，其实仍旧是无关紧要人员，他们负责管理自己的手下的情报员，而他们往往也是军机局买通，只经历过少量情报训练的人员。这些人多是不起眼的小商人、贫民窟里的黑帮小头目之类的角色，他们知道的不多，要做的事情往往就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将什么人发展成情报搜集者，然后管理好他们，并将相关的情报，放到指定的什么位置中。
军机局当然也有真正隶属于西清的人在工作，不过数量比较有限，他们更多是通过一种很难追根溯源的情报网络，来发掘整理大量他们需要的情报内容。
米哈伊尔所管理着的巴黎情报室，无疑就是整个情报网络中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部位了，它看上去跟情报工作完全没有关联，更不直接跟那些情报搜集着有任何的联系，所以也比较安全。
读着从各个地方搜集来的情报，米哈伊尔的脸上也充满了凝重的表情。
“……这群欧洲人，这次是要动真格的啊。”
在他面前的几张纸条上，分别记录着有关欧洲神圣同盟的一系列的应对西清入侵的计划。法国计划扩军到90万，意大利目标扩军60万，英国会扩军到28万，西班牙会扩军至40万，葡萄牙将提供10万人，其余如瑞典这样军事强国也将有20万大军参战。虽然这些现在还都是空洞的数字，但是从法国各地现在紧锣密鼓进行地征兵，甚至强制拉壮丁的行动，米哈伊尔知道法国人是要动真格的了。
“如果真的给欧洲人时间，他们可能会武装出200万军队……”这让米哈伊尔十分紧张，西清之所以能够取得非常辉煌的军事胜利，一个关键其实还是有心算无心，西清的军队质量和水平更高，在闪电战的形势下，没有欧洲国家可以抵挡。
然而现在西清吞掉了整个中欧地区，展现已经推进到了法德边境上。西清帝国等于有多出了一千多万人口的土地，要是想要将这片新领地转化为实质对帝国有利的领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西清正在想着怎么把原本普鲁士、奥地利的军队再变成他们的军队。再加上如何将普鲁士、奥地利的工厂转化为自身的工厂，为西清提供各种工业品，乃至制造更多的军事装备。
这些都是需要一段时间，可是如果真的留出了这个时间，显然欧洲人的联合将会更加密切，一支二百万规模的军队将成为西清的直接敌人。
更让米哈伊尔担忧的事情则是，来自大明的武器装备已经运入了法国，其中居然还包括大明生产的坦克。军机局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这些坦克的具体数据，得知这些坦克是大明军工厂的外贸型坦克，型号为t-2型坦克。这种外贸坦克吨位为8吨，使用的主武器为37毫米滑膛炮，主装甲为8-16毫米，作战速度能够达到45千米每小时。
t-2型坦克明显就是针对西清的坦克而制造的产物，吨位类似，但是行驶速度更快一些。它薄薄的装甲显然不太容易对抗西清的穷奇坦克发射出的炮弹，不过t-2型坦克也会装备有一种大明特制的穿甲弹，会给穷奇坦克带来极大的压力。
法国第一批就获得了八十辆t-2型坦克，现在是如何至宝，要装备在法国最王牌的军队之中。
米哈伊尔就担忧，如果装备了大明外贸坦克的法**队正面与西清的装甲部队碰上，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虽然米哈伊尔总是觉得西清这边的武器科技进步非常快，欧洲国家都是比不上。可是t-2型坦克毕竟来源自大明，大明的技术水平是怎样，都是不言而喻的。
最让米哈伊尔恐慌的是，所为的t-2坦克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乍一出现就能够供应法国人了，那么这也说明大明的军事制造能力还是极为强大的。他们拿出了设计之后，立马交给了军工厂就能够制造，那么未来欧洲可能到处都跑得是大明制造的坦克和装甲车，这对于西清来说可就麻烦了。
法国通过交易，还获得了t-2坦克的改进款（简化版）在法国本土制造的批准，大明厂商会向法国提供一些关键的零部件，然后由法国进行制造组装。可能在短期内法国自己制造不出在战场上好用的坦克，但是这都是经验问题，一旦他们正式达到了标准线以上，那么同样具备工业基础的法国，将生产这样大量的坦克，这就会使西清的噩梦了。
612 先下手为强
西清驻巴黎情报专员米哈伊尔并未给莫京的回信中增添太多个人的判断，因为他相信只要逻辑正常的人，在看到大明正在飞速地为欧洲神圣同盟提供武器和物资之后，就会立马加速战争的进程，速战速决。
法军现在可战斗人员不少，军队满打满算都超过三十万，但是精锐比例并不高，其陆军只有一两个师是装备有装甲部队的，航空队的战机数量不足百架。可以说现在的清军对付法军还是存在比较大的技术性优势的。
如果真的让法国整军备战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来自大明的大量先进武器装备进入法军之中，那么清军再跟法军作战，就祸福难料了。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遏制了一下西清内部对于大明盲目诋毁的势头，大明仍旧是装备实力、科技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的那个全球性帝国，现在不过是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一点东西，就已经让西清感觉非常麻烦了。
西清的暴兵工作开展顺利，现阶段已经积累出了六十万军队，是一股没有人能够忽视的欧洲强大军事力量。现在西清希望快速压倒他们的敌人，以确保欧洲霸权。
柏林清军总司令部中，已经两鬓斑白的承麟趴在案头正在写写画画。在清军之中，无人不敬佩这位勤勉的元帅。不管是满洲人，还是“新国民”（泛指非东方族裔的西清帝国人民），都被承麟平等相待，而且多有栽培。
消灭德意志的战争进展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得益于承麟非常正确的军事指挥。闪击普鲁士，腰斩奥地利，这样的用兵和部署，甚至连大明的同行们都承认承麟在战略和战术上，非常成功。
承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承麟甚至没有抬头，直到来人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
承麟抬起头看，发现居然是费扬古，他连忙起身，却被费扬古打断了。
“没想到承麟你还是这么专注。”
承麟谦逊地道：“皇上谬赞，不过是因为此处是我清军的司令部，安防严密，能够进入末将办公室的人，一定也是内部的人，所以才并不在意。”
费扬古哈哈一笑，道：“承麟对自己治理的军队，还是如此信任啊。”
“也是陛下统御有方。”
费扬古脸上已经很多道皱纹，比起远坐在京师太平宫中的奶爸皇帝，他就显得苍老许多，倒是白明修看上去年轻得紧，也轻松得多。费扬古却总是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样子，身上的威势与日俱增。
“军机局从法兰西派回来的情报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东国大力支持劳什子的欧洲神圣同盟，似乎已是做足了驱虎吞狼之意。若是真给法兰西时日，恐成我大清之大敌。你们西路军准备如何了？”
承麟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但是坐姿恭谨得很，他说道：“西路军早有备案，如何攻取西欧诸国。法国在正面打造了犹如普鲁士防线那样的筑垒阵地，攻打起来会有些麻烦，倒是荷兰一线防守更加疏松一些。我军可直插低地，然后迂回进入法国境内，从背面进攻法国正面防线大军。不过，仍需做好敌顽抗的准备。路易十四的野心不小，而且作战的斗志也很足，他已经要求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等国的军队逐步进入法国境内，而且法国现阶段的动员非常大规模，我军到时候可能会面临极为艰困的作战环境。”
费扬古身子稍稍前倾，眉头紧锁：“情势居然会这么严峻么？”
“末将只做最坏的打算。”
费扬古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东国会否派军助战法国？”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承麟，似乎希望从他的面部表情去推测一些东西。
承麟没有任何的犹豫，回答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东国也希望我们毁灭掉法国，甚至毁掉欧洲大部分的国家。这是东国皇帝许我大清播迁西洋的根本原因，他希望我们搞乱西洋地，希望这世界另一个非常有希望的区域彻底混乱起来，不仅仅是欧洲人自相残杀这么简单，而是要看到大规模、毁灭性的战争，让这片地区彻底一蹶不振，从而给华夏未来几百年领跑全球，坐稳世界统治者的宝座，创造必要的条件和扫除竞争对手。”
承麟基本上就把白明修所想和盘托出了，没有太多保留，保留的，只有他是一个无间道的身份这回事。
他几年前就在西清提出了这种观点，不过收到了许多攻讦，很多已经眼高于顶的西清高层根本不相信这种想法，费扬古在公开场合也不支持，但是私下里他却有一点相信的。
“东国之君，太过骄傲和天真了。”费扬古冷冷地评论道。
“我们女真人，兴于白山黑水，跟最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我们就像是森林中的狼，遇到自己斗不过的猛兽，可能受了伤，但是我们会蛰伏，舔自己的伤口，直到有一天我们重新回到猛兽的背后，在它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口咬断它的脖子，报复我们的仇恨。”
承麟听着费扬古的话，并未附和，也未反驳。
“朕的帝国，今日已经如此繁盛，丝毫不逊于当年爱新觉罗家建立的那个王朝。朕的大清，才是真正的大清！”费扬古突然变得有一些激动。
他看着承麟，问道：“承麟，你会帮朕吗？帮朕击败法兰西，击败所有面前的敌人，让朕的大清继续昌盛下去，就算是大明你也能替朕与其战斗。”
费扬古的一只拳头攥着，微微颤抖地摆在大腿上面。承麟能够感受到这位乾隆皇帝心中的忐忑，同时也有一种壮志。
“如果我大清出兵够快能够快速地平定法兰西、西班牙等国，而东国仍在抽调兵力前往欧洲，到时候我们掌握大部分欧洲大陆，做好准备，即便是东国有百万雄兵，各种先进战争工具，也很难将我们打退，而那时东国便不得不接受我们统治欧洲的事实。”
“好，非常好！”费扬古赞道。
可是，承麟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613 光复皇帝度假北美
欧洲战云密布，大明歌舞升平。本土已经出现了一轮经济再起的迹象，而各殖民地则更是悠闲安静。
在这个时间，大明光复皇帝陛下乘坐着c208大型客机，成为了首名夏洲到美洲洲际航线的乘客，从京师一路飞到了北美海外领西海岸重镇万岁城。
这一新闻更是直接登上了《大明日报》头版头条，压过了最近甚嚣尘上的欧洲战争的新闻。
无疑，这是展现大明国力和无与伦比技术实力的最好典型。不过，大明国民们已经非常习惯了这种新闻，二十多年来，《大明日报》总是在报道一些非常新奇震撼的事情，明人似乎在不断地实现着过往人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第一次飞上天空，第一次潜入深海这样的新闻已经再也不奇怪，现在能够连续飞行这么远的距离，也没有什么值得太过震惊的了。
这就是一个创造奇迹和挑战未知的时代，人们习惯了这种氛围，并不自觉地在刷新着各式各样的记录。
白明修就是创造奇迹的引领者。
尽管这些年来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他的作用似乎越来越象征性，甚至被很多人无恶意地形容为吉祥物，但是没有人忽视他对庞大帝国的影响力，正是这个才刚满四十岁的男人一手缔造了这个星球有史以来最为强盛的帝国。
也有赖现在大明的技术水平真的高，使得白明修能够经常性地光临大明的这些殖民地，别看只不过是皇帝出巡，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次出巡，白明修哪怕什么不做，就是下飞机的时候被拍拍照，然后出席点什么活动，跟大明殖民地的民众们亲切合影，慰问一下当地的什么人士，就能够让殖民地的民众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也是大明的一份子，是被皇帝陛下和帝国在意的人。
欧洲殖民宗主国的国家元首们，绝大多数毕生未曾去过他们的殖民地，这些殖民地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鱼肉的对象，属于他们的财产，而不是他们的义务。白明修的做法可谓是颠覆了传统的殖民主义，乃至在学术界现在普遍不把大明的做法当成欧洲式的殖民行为，而是带有大明特色的“王化”。
北美海外领对于大明帝国又有完全不同的意义，许多人将之称为“未来大明本土”，其更优秀的土地和自然资源条件，保障了大明能够在未来于此再造一个本土规模的庞大社会。
相比起来，澳洲海外领虽然是光复皇帝“第二龙兴之地”，甚至还距离本土更近，但是这些年发展颇为不温不火，人口也只是有一百多万；南美海外领则更为错综复杂一些，当地仍有数量比较大的印第安人口，以及一些土生白人，大明在此创立的更多类似于一种多元化社会；而印度联合宣慰领则是新近才有的东西，很多人视为一个新的机会，而不是新的家园。
广袤的北美大陆，肥沃的土地，开阔的平原，近乎应有尽有的矿产和其他资源，这都是吸引人的因素，无数前往北美而发了财的故事在旧大陆流传着，于是创造了各种前往这里寻梦的潮流。
如今整个北美大陆上，除了法兰西占据东北角的阿卡迪亚，英国占据的新英格兰和南方殖民地，全部为大明所有。大明在此建设了横贯大陆的太平洋铁路，在扼要之处建设起了一座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城镇和居民点星罗棋布地洒在这个大陆上，一切都是方兴未艾。
当白明修真正来到这片大部属于大明的未来之地后，白明修才能够感受到那种令人心跳的满足感。他名义上是来到北美海外领度假的，当然还有其他工作，可是当他坐上贯穿北美大陆的太平洋铁路快速火车，他不由真的产生了一种度假放松的心情。
行驶在太平洋铁路上的火车是内燃机车，平均时速为80公里每小时，算是非常快了，它会花费将近一周的时间穿越整个大陆，既是漫长，也是快速。
北美海外领公署的行政副理陈敬殷勤地向皇帝介绍道：“这列车，就是在我北美海外领本地生产的，大明列车集团北美分公司投产三年之后就生产出了合格的产品，现在北美主要的轨道交通产品，已经不需要再从万里之遥的本土运过来了。”
白明修点点头，北美先天地理上就离本土很遥远，很多工业设备、装备就地生产更合适。大明也不是想让北美成为一个什么倾销市场，而是大明经济体上的有机组成部分。大明也不在乎什么竞争问题，合理竞争是保持生产力进步和社会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
在这种健康心态的引导下，北美海外领就接受了不少来自本土的工业转移，毕竟现在北美海外领已经是一个人口近2000万的庞大海外省联合领地，资源也十分丰富。尽管其工业门类比不上本土齐全，但是已经有一个很好的工业规模了。这个工业规模甚至要比欧洲的什么法兰西、西清这样的国家更大。更直观的表述是，一个北美海外领的工业产值，就是欧洲所有国家含上西清工业产值综合的三倍。
而对面这个名叫陈敬的海外领公署官员，倒也是让白明修颇感兴趣。因为这人在二十多年前还曾有个名字，叫做陈廷敬。其实此人原名就是陈敬，中间那个廷字是顺治送给他的，这原本是个荣耀，但是放到现在明显就是个污点了。好在陈敬见风使舵很快，湖广收复的时候，他就偷偷下野，然后转投了南明了。经过几年考察和学习之后，他们外放到北美做官，当时陈敬觉得一辈子完了，不过来到北美以后，却觉得大有可为。
如今已经做到了行政副理的高位，本身海外领是高于省级的行政单位，海外领公署比照理政院，所以他这个副理职位，勉强也能算是个小内阁成员了。如今能够得蒙天子垂询，说不定表现的好，就给提拔回本土，进入理政院了。
614 上升的北美
平均时速八十公里的内燃机车，已经不算是大明帝国最先进的铁路轨道交通的东西了。大明在铁路装备领域存在着三家巨无霸，分别是大明列车集团、神州铁路集团和帝国轨道交通集团。类似许多国有垄断性产业，大明一般都会保持两家以上的企业进行有效的竞争。除了供水、电网这种基础需求产业，通信、邮政、铁路、航运等这些领域尽皆如此。
另一位面中在改开之后一系列大型国企分割成不同企业，也是为了刺激竞争，优化服务，改善其工作效率。而后来诸如中车、中船等企业的合并，则代表着增强资源整合，做大做强，同国际一流的海外友商竞争。所以不管是拆分还是合并，都是带有自己的逻辑的。
大明的情况迥异，大明本身就是全球最大的市场，比其他所有国家加起来都大，又是技术最最先进的，所以不存在对外竞争这回事。保持一定强度的内部竞争是有利于普通民众消费者的利益的，也有利于国家本身。
比如在铁路领域，三巨头相继成立之后，便开始了较劲。大明拥有庞大的铁路市场，乃至城市内部的轨道交通。明车、神铁、帝轨三家就走了不同的技术路线，并且几乎在任何一条待建设的大明铁路项目中，真刀真枪地竞争。
明车作为实力最强、建设最早的老大哥，优势明显，一度吃下了最大的份额。不过另外两个竞争者也相继另辟蹊径，神州铁路集团通过搞欧夏大陆桥项目和长途货运列车而走出了自己的优势，至于帝轨则更是了不得，帝轨纠集了一批非常年轻的工程师和开发人员，已经搞出了电气动车组的雏形，他们正在建设沪宁杭动车试运行线，一旦成功后，显然就会革新大明的铁路运输形态。这连明车也坐不住了，赶紧开始搞一套完全不同于帝轨的标准，企图抗衡帝轨的“未来高速轨道交通计划”。
二十年间，大明在不缺少投资的情况下，基本上除了内陆偏远的乌斯藏省，全部省份都通了火车，甚至建造出了铁路网。乃至江浙鲁粤等经济发达的省份，基本上府县之间全部有火车相连。虽不至于出现另一位面美利坚那种铁路过度建设的情况，但除了内陆一些省份还有空间发展，大明本土的铁路建设除非进入到高铁时代，都不太需要再兴建什么大型工程了。
但是北美海外领却不同，二十年间人口膨胀到了两千万之多。而且这里土地辽阔，特别适合铁路运输，所以铁路巨头们都把目光放到了这里。像是明车就直接在卑诗省万岁城打造了一个北美分公司，办了工厂，拥有两千多名员工。
陈敬颇为振奋地对白明修道：“总督说，我们北美海外领就是大明建在铁路轨道上的一个新家园，铁路线就像是这个领地的血管一样，只要一个地区通了铁路，那么这个地区就像是得到了养分一样，就能飞速地发展起来，沿线会出现新的城镇，更远一点会有公路相连，然后一整片地区就活泛起来了，如果铁路能够通往北美海外领的大部分地区，那么一切都将不同了。”
步安所说的话是非常正确的，因为曾经是白明修的分身，步安其实带着许多白明修的思想和概念。白明修望着窗外苍翠峰峦的落基山，感受着这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大陆，也是一时思绪万千。
在进入信息时代之前，白明修并不太希望快速地让北美地区发达起来，甚至变成堪比本土的地方。这里的条件平心而论其实比华夏祖地还要好，大片的未开发土地，丰富的资源，能够养活远比本土更多的人口。如果真的让北美地区发展起来超越了本土，那么就会出现一种倒挂现象，并不利于帝国政治权力的分配。虽然大明有着欧洲文化所不具有的强烈大一统倾向，但是至少两地之间会多有冲突和矛盾，至少是发展和资源使用上的矛盾。
但如果进入了信息时代就将不同了，更大规模的产业，以及更密切的联络。实际上北美跟本土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如果以白明修那个时代的水平来看，华夏本土和北美海外领同属一国，想要往来坐飞机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到了。两地相隔的亲人通过视频通话就能够每日保持亲密，在君安府工作的小伙子可以给在上海上班的女朋友订一份外卖奶茶。除了时差，人们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太大的隔离，尤其是心态上，人人都刷着类似的媒体新闻，讨论着时下院线最热的电影，文化上和生活上都是共通的，也不会有多么大的问题了。
这不代表两地发展的矛盾会不存在，但是远比信息不通畅的时代会好许多。
以白明修的估计，大明估计再猛攀科技树个二十到三十年，差不多能够摸到当初他穿越前的第四次技术革命的时代。这一切显然是要在系统金手指的照耀下才能完成的，不过用半个世纪的时间完成四次工业革命，这种玄幻的技术爆炸，想一想也是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三十年的时间，北美的人口肯定没办法比得过大明本土，经济总量也估计就是本土一个经济强省的规模。
火车越过落基山之后，进入了苍茫无垠的中部大平原。陈敬还怕皇帝太过无聊，提前打预防针说：“本来这大平原是极佳的农业区，种植小麦、玉米、大豆都是极好，不过还是缺乏人口啊，如今北美海外领2000万人口，都集中在卑诗省、珈珞省、洪熙省、永乐省和洪武省五个省之中。北美内地庞大的地域虽然建立了一些小型城镇和居民点，但是还没有形成像五省这样的规模。”
北美已经建制的五个海外省，其实分成两个经济带，也就是东岸和西岸经济带。卑诗省和珈珞省为一挂，洪武、永乐、洪熙为另一挂。经济上其实东岸经济带和西岸经济带是比较分离的，因为相隔特别远。
615 人口大计
东海岸三省居住着800万人口，华人占据大约七成左右，其余则是来自欧洲的被许可移民以及归化的原住民；西海岸两省人口更多一点，仅华人移民就有1100多万，归化原住民几十万，不到华人的零头，所以在卑诗省和珈珞省基本上跟本土类似。尤其是在大明最早的殖民地万岁城，周边已经形成了一个200万人规模的城镇群，以万岁城为中心，向周边辐射。珈珞省的洛歇、三番两府也都形成了比较集中的工业群聚，人口稠密。
整个北美海外领能够从原本一个人没有，到二十年后人口接近2000万，大明的移民力度是非常大的，其实白明修也做了弊，因为他前后向北美海外领派了大量的系统的驻屯军团。再加上北美海外领的生育率非常高，一家有六个孩子、八个孩子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罕见，所以这二十年来大量的青少年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出生成长。整个北美海外领的人口年龄结构出奇年轻，超过50%的人口是20岁以下的。
所以北美海外领从建立之日起，就面临着非常严峻的教育问题，于是大明文教部不断地征召年轻教师前往北美进行支教活动，其中不少人也留在了这边。
白明修看着几乎走几百公里都没有一个人影的土地，笑着对陈敬说道：“这是我大明子孙的未来生存空间啊，朕看着只有高兴。”
陈敬才松了一口气。
白明修倒是觉得，一个庞大国家有一些比较空旷和原生态的地区也不是不好。一些地区本身就生态脆弱，不适宜大量的人口居住。像是他那个时代，很多国家和地区歧视已经处在了非常危险的边缘。比如说埃及，看上去面积不小，但是大片土地是荒漠，人口集中在尼罗河两岸和三角洲。而尼罗河的水平均流量仅2000立方米每秒，跟中国的黄河也差不了太多。但是尼罗河却要供应埃及一亿人口，乃至尚有苏丹、埃塞俄比亚加起来又一亿多人口的需求，可以说是非常艰难了。
技术和生产力的提高肯定能够提高土地对人口的承载能力，地球也是个非常坚强的存在，脆弱的只是依赖生态环境的虫子人类而已。人多就是力量没有任何错误，但得讲究相对条件，大明现在有着非常精密和学术的人口学研究，以计划大明人口的增长和维持。
当然，大明拥有无与伦比的条件，大明现控制着90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横跨夏洲、欧洲、非洲、南北美洲和大洋洲，华人人口才2.35亿，其他族裔人口1.2亿（印度人为主），总计3.55亿，就算再翻个十倍，也是能承担的数量。不过在这个时期，大明已经酝酿着进行人口计划了。比如国民优生优育，如印度等人口稠密、经济落后、生态脆弱地区的人口计划。
白明修不希望过度地人口增长分薄了大明经济发展的成果，以及各族人民的所得，所以欠发展地区少生优生，减轻家庭负担。而比较地广人稀的区域，比如南北美、东夏、澳洲等地则鼓励人们生育。
当然大明整体的人口计划政策不是武断而鲁莽的，比如吴敏在印度推行的“减贫优生”的政策，许可每个家庭生育两个孩子，然后就需要进行结扎。统一减贫优生政策的家庭，则可以获得一笔一次性的现金补助，孩子上学和家庭就诊免费，并且得到税务上的帮助。同理，如果不愿意加入减贫优生政策，那么理论上可以随便生育，但每年要向社会捐献社会福利基金，孩子越多金额缴纳越大，上学要缴纳高昂学费，全家医疗也没有补助，税率高出普通家庭10-15%。
这个政策明显是有利于富裕家庭的，当然各种条件一累积，其实也很可怕，必须是非常富有才能生个四五个孩子都不觉得怎样。不过政策本来就是为了减轻贫困而设立的，也给了人们实质而看得见的好处，特别还有虚假的选择，所以当白明修看到这番政策的时候，也不由慨叹，政策制定者真的是牛啤。
倒是这种政策限制不太住在印度的华人，因为他们的户籍往往都在本土或者其他没有这个政策宣慰司。
大明对于印度、北美等殖民地的投入不是虚假的，不同于很多殖民国家，大明是实打实往殖民地扔钱，甚至持续性进行财政转移的。北美直到五年前还在拿来自大明本土省份的财政转移，而且每一次大型的公共项目都有理政院拨款。印度联合宣慰领去年刚刚成立，也是从理政院拿到了大批预算，并且预计五年内，持续性会接受本土的财政转移。
不过财政转移也并不是单纯地从一个地方的税收拿钱贴补另一个地区这么简单的事情，最终大明会让待发展地区的基础设施更好、社会财富更多，而且北美等殖民地其实也是一直向大明理政院财政部缴纳税务的。
白明修和大明理政院在意的是一个健康发展的经济体，而不是账本上的一串零。
倒是，这年头基本上有点节操的殖民地长官，不管是总督还是宣慰使，都觉得长期拿中央的财政转移是丢脸的事情。一个殖民地发展得好，产生的收益多，居民生活水平高，才是他们的政绩和追求。从国家领了钱，毕竟也掉不进自己的口袋，花了钱没有效果才是让他们丢面子。
如吕宋、爪哇、陆南等宣慰司，也拿了好些年财政转移，不过近年来已经变成了财政转移的输出方。因为他们经济发展好，人口又不算多，建设不错，财政也容易结余，就有资金支援其他地方了。
不过宣抚司是另外一回事，宣抚司存在一个名义上的封国君主，比如朝鲜、东瀛、琉球这三国，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的财政独立性比较高一些。东瀛宣抚司已经十多年保持自负盈亏的财政局面，不过东瀛的产业化搞得也是不错，财政也很充裕。有了额外的钱，顺手就支援扩充他们的藩军建设了。而藩军最终又是对大明防务有帮助的，算是又花到了中央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