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码头上的小骚乱
白明修趁人不注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早上貌似吃了太多水果，现在有点想拉肚子了。不过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是得保持一下仪态。
“能够筹备这么一支庞大舰队的环球航行，本就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了，大明当之无愧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白明修忍不住赞叹道。
狮姐从旁道：“她会在您的治理下越来越伟大。”
他是来送行的，终于在这个冬天里，大明的环球航行舰队将要扬帆，开始这一次为期两年多的履行，三万多明人和一百多艘船参与这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活动，大明的威名将会在这个星球广而流传。
这次的送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盛大的仪式，因为舰队人员太多，牵扯的流程也多，货物要上船，旅客要上船，还有各种码头上的事情，舰队的编队配合，种种事情，使得白明修干脆就弄送行仪式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皇帝本人就在码头上挥挥手，做做样子。
不过，作为此次环球航行的主要负责人，白明修接见了舰队指挥官王开、主使节梁海晟以及商务代表于成龙三人。
梁海晟是白明修的翻译出身，白明修足够熟悉了。倒是王开，白明修也提不上熟悉不熟悉，这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具分身，在他没有登入的时候，自行做事而已。
而于成龙白明修则是第一次见了，这位历史上名声不小的清官廉吏，在南明最大的污点就是曾经仕清，虽然后来在广西他算是拨乱反正了，但是大明的这个舆论和官场，对于仕清背景的官员是要严厉许多的。实际上，大部分仕清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当大明的官，即便是当了，大多数都混得层级很低。
于成龙算是个例外了，这人本身是个实干派，而且拨乱反正之后，非常用心地去学习新的一套知识，以至于后来白明修听说于成龙任上地区经济发展迅速、工商业繁荣，还是颇为惊讶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快的吸收来自后世的那些理论，更别说用于实际了。
经过考核之后，于成龙被拔擢进入商务部，这次被委任为商务代表，作为环球航行的三个主要负责人之一。
“诸卿共勉，此次环球航行，就靠你们了。”白明修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的讲话，他都很接地气，有事儿说事，不额外制造无用功。
“请圣上放心！”于成龙在见到皇帝陛下之后还是挺激动的，这人是一个比较老派的官员，脑袋里都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忠于皇帝之类的东西。
三人也不需要向白明修在汇报些什么了，舰队什么路线，将要做什么事情，白明修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边三名官员见完皇帝之后准备登船了，码头上却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怎么回事？护驾！”白明修的侍卫长连忙闪了出来，连锦衣卫副指挥使、武功高手马走日也闪了出来。
白明修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抻着个脖子在那边看，叫道：“没啥事，没啥事儿，看着是有人想要混上船。”
白明修是不能亲自过去的，他灵机一动，直接登入到了王开的身体里，控制着这位海军少将走了上去。
“怎么回事，为何喧闹。”
码头上的船务人员立即向少将行礼，另一人抓着一个干瘦的小伙子，说道：“回禀司令，这个家伙想用别人的船票登船，被我们阻止了。”
蓬莱仙岛号的乘客都是登记在案的，买票都是要通过身份证买的，毕竟这么大的一次航行，更是外交活动，白明修不希望出任何差错，所以参与者都是经过初步审核的。
白明修看了一眼那小伙子，虽然穿着很破旧，也很瘦削，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精光。
“你为什么要偷上船？”
这小伙子似乎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军官是有身份的人，他道：“军爷，这都是误会啊，我有船票的，我能上船！”
船务说道：“你金棍儿就是个混混，码头上的人，至少一半认识你，平日里偷偷摸摸，不是什么好人。”
白明修看着小伙，说道：“船票是记名的，不是你的名字买的，你就不能上船。”
叫做金棍儿的小伙子鼓着腮帮子，不满道：“这都什么规矩啊，我跟人打牌，赢了这张船票，我就能上船！”
白明修听了他的话，倒是乐了，敢情这家伙的船票是打牌赢来的，这段子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白明修问：“金棍儿，你为什么要上船？”
金棍儿道：“回军爷的话，这天津卫我呆腻了，听许多人说，出洋能赚大钱，谁不想以后风风光光、衣锦还乡，这便想出去做个大事业！”
“你倒是有气魄，”白明修笑了笑，“不是有招募移民的地方吗，你应征了移民，去到北美、澳洲什么的地方，光土地就能分你几十亩。”
金棍儿连忙摇头：“不合适，不合适，我从来就不会伺候庄稼，就是脑子灵活一些。”
白明修点点头，说道：“愿意出去闯闯，也好。不过这蓬莱仙岛号你上不去的，我可以发你去后勤船上做个船工，算是讨个营生，落到外洋的什么地方，你想要下船闯荡，那便自去，只不过你死了或者发了，都跟船队没关系了。”
金棍儿颇为惊喜，没想到这看上去面皮跟自己一般嫩的军官，权力居然那么大，还能安排自己上其他的船。
不过，没法登上蓬莱仙岛号，金棍儿还是有点失落的，他又贪婪地看了几眼这艘豪华邮轮，说道：“早晚有一天，小爷要买头等舱的票，上这艘大船上耍！”
白明修不清楚这个小伙子未来是否真的能够如愿，不过他却在这人身上看到了，一个心潮澎湃的大明，正在激励无数的冒险家和创业者，去打造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一个国家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在于她给了自己的国民机会，生存的机会、生活的机会，乃至自我实现的机会。
437 与大明的相处方式
一百一十七艘大明舰船扬帆，创下了这个国家以及世界新的记录。三万多名大明各界人士，满怀着不同的期待，踏上了这次的航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沿途风景，邂逅什么样的人，但是他们都清楚，当他们返回故乡之时，这个世界对于大明，对于他们，将会有完全不同的认知。
蓬莱仙岛号上，承载着一千多名不同人士，其中以外交官、商人和有钱的旅客居多，这上面也包括一些来自欧洲的外交官和商人。
荷兰商务代表哈斯霍尔特和英国公使哈维都选择跟随这环球航行舰队回国，毕竟这次环球航行舰队中的大明外交使节梁海晟，将直接跟荷兰讨论停战的问题，英国也无妄之灾，要将自己刚抢走的新尼德兰交给大明。
哈斯霍尔特正在蓬莱仙岛上的茶座喝着咖啡，尽管明人并不喜欢喝咖啡，但实际上大明现在正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咖啡生产国。大明从热带地区购买咖啡豆，然后进行特殊的烘焙和加工，并且对咖啡豆进行评级和品牌化，再加上精致的包装，然后进行出口。甚至大明还在制作专门的咖啡壶和咖啡工具，使得咖啡正式成为一种产业话商品。进口大明生产咖啡的，主要是阿拉伯人和欧洲人。不过相比而言，欧洲人现在更喜欢大明卖的香料茶。
“哈斯霍尔特先生，您倒是看得很开呢。”哈维路过这边，看到了正在喝着咖啡的哈斯霍尔特，半带挖苦的说道。
哈斯霍尔特非常豁达地表示道：“能够参与这一人类历史上的盛事，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至于为荷兰服务的工作，我已经做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上帝来决断了。”
哈维还是讽刺道：“华夏人不信上帝。”
哈斯霍尔特耸耸肩，对哈维道：“哈维公使，不好好享受一下这艘如海上宫殿一样的大船的服务么？我们可是付了不少钱呢，这里的食物，这里音乐，都非常棒。”
哈维一屁股坐了下来，叹息道：“虽然对于大明，我在抵达顺天的时候，就已经充满了敬畏，知道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知道这里人口众多，也知道这里创造了一些我们欧洲人都非常想要的技术和武器，但是这种认识不够直观，直到今天我们坐在了蓬莱仙岛号之上，伴随着一百多艘惊人的大船在海上平稳航行之时，我们才深切地认识到，这个国家究竟是怎样的一只比蒙巨兽，太可怕了。”
“是的，世界上根本就不该存在这样的国家。”哈斯霍尔特也表示了赞同。
“可是这个帝国就这样存在着。”哈维摇头叹息。
他看着哈斯霍尔特，说道：“现在大明展现出了很强的干涉外界环境的意愿，她正在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力量，扩张影响力，您之前说过这将会是欧洲的一场剧变，我针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很多，还是非常绝望，您认为有什么好的解方么？”
哈斯霍尔特笑了笑，道：“您来询问我的意见，可是我的意见是非常有价值的呢，您难道就想免费得到吗？”
哈维道：“我请您一杯咖啡。”
“英国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好吧，我送您一套大明的正装，鸿吉祥的。”
就连欧洲人都承认，大明的正装穿着真的特别体面，面料舒适华贵，而且行动方便，剪裁又得体，于是许多欧洲人来到大明之后，都采购了大明的时装。
哈斯霍尔特对哈维的提议感到满意，于是他才说道：“您知道吗，公使先生，大明这个国家有的时候让人觉得非常可爱。这里的人讲秩序、规则、人情和道理，他们有一套维系了上千年的道德规范和准则，有的时候特别令人着迷。但有的时候，中国人是非常爱面子的，你任何时候都不能当面指出他们的问题，或者作出让他们丢脸的事情。中国人喜欢听外人讲他们的好话，喜欢听恭维，和看到别人表示顺服。如果你让他感觉你跟他是一个阵营中的，那么他们会对你比较照顾的。”
哈维皱了皱眉头，问道：“您的点在哪儿？”
哈斯霍尔特微微一笑，“我判断，大明恐怕是想要全世界的国家都知道他们的存在，知道他们的伟大。可能最多他们会占据一些殖民地，搞一点掠夺行动什么的，本质上，这就是一次炫耀。大明暂时不可能在欧洲建立他们的殖民地，或者直接地插手欧洲的事务，更不可能灭亡掉欧洲，让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事实上，大明对于奴隶制度、财富掠夺这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中国人喜欢的是做生意，喜欢建造房屋、农田和港口。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在这次环球航行到达欧洲之时，我会劝导荷兰一定一定不要跟大明为敌，大明想要拿走什么殖民地，就让他们拿走就好了，想要什么条件，只要荷兰能够接受，那就接受好了。只要大明敞开她的大门，接受我们联省共和国的商人进行贸易，并且会向我们输入一些新的技术、新的文明，那就非常不错了。”
哈维对于哈斯霍尔特的言论感到惊诧，他道：“你这意思，要让荷兰做大明的一条狗么？”
“这话真难听，不过，类似吧。我们可以做大明听话的小朋友，从实力上，也确实如此，如果能够得到大明的认可，大明的保护，那么荷兰的情况会好许多。毕竟在欧洲，我们面临着来自法国的挑战、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乃至西班牙的觊觎，如果大明可以提供保护，那就再好不过了。”
哈维仍旧不能理解哈斯霍尔特这石破天惊的话，他道：“难道你不怕这个世界变成大明独霸的格局么？”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而且说真的，任何强大的帝国，都有崩溃的那一天。大明的敌人可能不是来自于外部的，但是大帝国往往是在内部崩溃的，我想就算我们见不到大明内部垮塌的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早晚会看到的。”
438 环球航行：吕宋
白明修现在登入到了王开的分身中，虽然分身的感觉跟本体是一样的，并不会产生什么不适感，但由于王开的身材高大，跟白明修的本体感觉起来还是不大一样，偶尔白明修会磕碰到自己。
白明修在旗舰富强号的船长室中，检查着航行计划，并且亲自填写航行日志。一百多艘舰船的环球航行，是一件巨大的工程。维持全舰队所有人员的正常生活，需要消耗大量的饮食，而由于一百一十七艘舰船都是蒸汽动力，所以还需要烧煤。本身舰队中有后勤补给舰是装了大量的煤炭的。不过，要是想完成环绕地球一周的航行，还是有些困难的。
为了能够完成整个环球航行，大明海军设计了一套复杂又精密的补给计划。在南洋到本土的这段航线里，舰队能够并不担心煤的消耗，基本上每个港口都能够供应燃煤，大明已经开始提前准备。
进入印度洋之后，大明的天竺公司会负责提前将足量的煤炭囤在科伦坡，以供后续抵达的环球航行舰队使用。
最麻烦的还莫过于非洲和欧洲这一段航线。计划中，天竺公司将再次开展中继行动，将大量的燃煤运到南非去，待环球航行舰队抵达之后，将进行补给，顺便也将跟天竺公司一道在此修建大明南非殖民地的一些设施。
舰队离开非洲进入欧洲之后，能够在欧洲采购到一些煤矿，至少足够舰队再起，前往北美和南美。
最后一段路的补给，设计在北美西海岸的万岁城，大洋公司将负责将煤炭拉到万岁城港，得到补充之后的舰队能够完成从北美到夏威夷，再到日本的这段航程。
整个燃料补给设计中，留出了接近一倍的燃料冗余，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不利情况。而且绝大多数商船、战舰都保留了挂帆的桅杆，船型也都是飞剪船，实际上在很多时候其实可以利用风力和洋流进行航行。真正全面需要燃料航行的，也就是蓬莱仙岛号这艘大型的豪华邮轮。
乘着冬季季风，舰队的航行速度非常快，基本上以16节的速度很快地划过了本土的沿海海域，进入了南洋。
舰队第一站便是吕宋宣慰司，自之前被大明驱逐西班牙人占领之后，吕宋以很快地速度从西班牙的殖民地，转化成了大明的宣慰司，大量的华人在马尼拉、碧瑶等地定居，并开始进行比较大规模的建设。如马尼拉的街头，一座座中式的现代建筑建立起来，马路铺上了水泥，路边立起了路灯，马尼拉的港口周围出现了工业区，开始加工吕宋生产的一些经济作物，以及初级冶炼矿物。
当一百多艘舰船抵达马尼拉港的时候，当地的华人居民也都沸腾，港口上人山人海，围观着这一盛况。
马尼拉华商大户陈宝泉和儿子陈士功也站在码头上迎接着舰队的到来，相比一年多之前他们的惊慌，现在的陈家父子则显得心宽体胖许多了。陈家的生意也做的很大，尤其是在宣慰司不像是本土各省有着私人拥有土地的限制，宣慰司可以容许大地主的存在，陈家在吕宋拥有上千亩的土地，除了农场还有大量的热带种植园，雇佣了不少土人给他们种地，再加上一些小工厂，陈家很自然地成了吕宋首富。
陈士功望着庞大的舰队，欣喜道：“何其壮哉，真想跟着这舰队，一起丈量世界，显我大明天威。”
陈宝泉却当了真，阻止道：“你说什么浑话，父母在，不远游。咱们陈家现在摊子越铺越大，为父还指望你能够为家里分担责任呢。”
陈士功是个听话的儿子，他是长子，从小就被培养作为继承人。他不仅在陈宝泉的指派下念了马尼拉开设的专科学校，而且还准备考取宣慰司的公职人员。
此时，旗舰富强号已经停泊好，白明修控制的舰队司令王开也从船上走下，码头上欢呼声阵阵，还有鞭炮声和各种横幅彩带。
“欢迎您，王开司令。”暂时担任宣慰使的海军军官张凤鸣向白明修敬礼。
“张上校，舰队在马尼拉旗舰多劳您费心。”
“我的职责。”
白明修说道：“一部分商船将会在马尼拉进行贸易，并换购一些马尼拉的产品。”
长时间的航行毕竟太烦了，能够让人感觉到舒适航行的，也就是庞大和豪华如蓬莱仙岛号这样的船，其他船上的人员还是要上岸来进行休息一下的。
马尼拉现在还不算一个非常大的贸易中转地，大明经济部门还是比较有重点发展马尼拉的经济。当地还是以农业为主，出产椰子、甘蔗、马尼拉麻和烟草。华人的大型种植园已经在吕宋各地铺开，除了来自本土的华工，也大量雇佣当地人。特别是在华人建立的种植园村镇取代了当地土人村庄和部落之后，土人都被迫开始融入到宣慰司的华人社会中。尽管华人土人之间也时有冲突，但总体上宣慰司公署讲究法治和规矩，不会明显偏袒华人，而是讲道理。土人给华人种植园主做工，有房子住、有饭吃，虽然他们普遍比较懒，但至少算是劳动力，也比较便宜。
张凤鸣虽然是军人，但是治理能力也不赖。
他笑着为白明修介绍道：“吕宋真是个好地方，虽然夏季也有些台风什么的，但水热充足，作物长得都很好。我们引种了本土的改良稻种，现在已经开始向本土大规模出口粮食了。我们也围绕椰子、甘蔗、马尼拉麻和烟草建立了相关的产业。特别是椰子，真的是好东西啊。本来是随便一块地都长的东西，咱们开始经营以后，有了产业化和工业化的门路，让椰子一身都变宝。椰子肉不用说，咱们制造椰粉、椰子干都是很好的副食品，本土和外洋都很受欢迎；椰油能够制作香皂，本土大一些洗化品工厂都跟我们订购；椰汁更是好东西，我们正琢磨怎么进行防腐，打造品牌的饮料；椰木质地坚硬，我们现在出口到广东做家具；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椰子壳，我们最近刚跟本土的一个大学签订了合作协议，要制作什么活性炭，用来做除臭剂的。”
白明修也是跟着微笑，他毕竟是后世来的，见识比这个时代的人强很多，其实吕宋的产业化之路，都是他当时写的随笔，被手下人拿来之后落到了实处，让这块土地愈加繁荣起来。白明修确定，就吃经济作物种植、加工和整条产业链，就能让吕宋富裕起来，毕竟这里人口还不多。这也是很多大明宣慰司不错的发展之路。
439 吕宋华村
虽然在海上也没有航行多久，但是能够下船来放松一下，感受一下坚实的土地，对于参与环球航行的人们来说，算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大明控制下的马尼拉只比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更加繁荣，甚至城市规模都扩大了三分之一，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在发展着。
一时间三万多人造访马尼拉，使得这个新兴的城市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这里面的人大部分没有来过吕宋，都希望在吕宋走走看看，特别是居住在本土的人，总没有尝过这边的椰子、香蕉和芒果之类的水果，既然来此，自然不容错过。
马尼拉的市集这些日子变得十分繁华，各种小摊贩们在叫卖着他们的商品，其中以热带水果和当地的小吃居多。摊贩们一半是华人，一半是土人，还都比较和谐。大明对于自己的宣慰司都是比较宽容的，其他民族的居民也被认可是大明国民的身份，其人身财产的权利都是得到认可的。尽管普遍上，来自大陆的华人们对土人们是有高一头的优越感，但土人们也能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华人在吕宋的优势还是体现在经济地位上的，宣慰司正式确立之后，仿照国内的农合，吕宋宣慰司也进行了土地革命，将大片“无主”的土地分给了来此殖民的华人，这些华人必须将户籍迁移到吕宋，才能分地，要不然就会出现家乡分了土地，来到吕宋又得了田的情况。华人们以村镇为单位结成了农业合作社，进行集体生产。由于在吕宋分配的土地面积非常大，寻常人分配几十亩上百亩都很正常，而且土地的状况并不如在本土那样是熟地，很多土地需要很多开垦，又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只能集合去合作社的力量，大家一起进行开垦土地。
而也存在像是陈宝泉这样比较富有的华人，他们直接从宣慰司手上购买大片土地，或者直接在授权下开垦荒地，发展为自己的种植园。这些种植园，一开始基本上都是要请本乡本土的同族或者乡亲，来到吕宋来进行开垦和经营，也要雇佣一些当地的土人。不过这种热带种植园，也是要挂在农合之下的。不过农合基本匀不出劳力来给大种植园主，大种植园主只能花钱去雇佣土人，或者从本土请人。
大部分土人原本的土地，基本还是被宣慰司公署认可的。不过在吕宋，土人的社会结构处于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之间，除了一些城市地区，大片的乡村有一种叫做巴朗盖的政治实体，其首领或者酋长就是达图。乡村中的民众对达图有一种人身依附关系，必须为达图效忠和服务。
西班牙人无力控制广阔的乡村地区，于是就任命达图们为地方行政长官，实施类似包税制的手段，并向达图们分封土地。在另一位面中，这些达图们的权势一直延续到21世纪，有些人说菲律宾的政治就是一百多个家族的游戏，这是因为这些家族基本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作为权贵存在了。殖民者要掌控菲律宾，靠得就是这些人。
不过在明人到来之后，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
大明实行宣慰司制度，宣慰司下设府县乡镇，跟本土的省份是一样的。对于管控不到的地区，大明干脆就宣布暂时免税，但是并不承认达图的身份地位，甚至并不承认对土地和其他生产资料的占有。一些达图还被安上了西班牙走狗的身份就给处理掉了。
另一方面，华人移民开始在被清洗的达图土地上，以及新的土地上建设新的村庄、乡镇，这就是在宣慰司直属下的行政单位，也被俗称为“华村”。居住在这里的民众，无谓华人土人，都被承认身份，有着基本的人身自由和财产权。
早先，一些土人带着恐惧地给农合和华人的雇主种地，华人农民们教他们怎么侍弄庄稼，以及一起种植经济作物，每个月这些土人都能发到粮食以及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巨款的资金。他们被许可拥有自己的房屋，甚至他们的小孩也被要求送去华人移民建造的学校中学习华文，可以说居住在华村的土人生活条件有了明显的提高。
过去在达图的巴朗盖，他们是奴仆，是达图的人形财产，任打任骂，有的时候还会被杀。但来到华村生活，尽管也要付出差不多辛苦的劳动力，但是基本算是能吃饱，而且可以拥有更多的个人财产。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部分生活在巴朗盖的土人就开始向华村出逃，他们往往衣不蔽体地来，祈求华人雇主雇佣他们，然后华人雇主会拿出一张纸，让他们在上面按手印，按下手印之后，他们就是华村农合的合法雇工，受到宣慰司的保护。
反正吕宋宣慰司是不承认达图对这些土人的人身支配的，即便土人达图带领人马上门闹事，农合反而会打回去。甚至事情闹大之后，宣慰司还会请调驻吕宋的海军陆战队出手，直接将闹事达图消灭，将其巴朗盖“收为国有”。
随着十多家达图都这样被灭掉之后，其他的达图们也就老实了，不敢轻易找华村的麻烦。而也就是这样，华村变得越来越多，大量的种植园也相继成立，吕宋的开发也就变得越来越顺利。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马尼拉的市集中已经出现了不少获得“自由民”身份的土人，拉着车来到这里出售他们的产品了，他们中有的人是卖自己的货，有些则是代表自己的农合来卖货的。
白明修就在这市集上赚了几圈，买了点芒果干和鲜椰子，他发现，这边的土人虽然汉语非常烂，但是有些词汇却说得很好，比如说十文钱、不卖、成交一类的话。
他甚至在街头还看到了一群戴着小黄帽放学的小学生，队伍里大部分是华人孩子，也有几个土人的孩子，至少看着孩子们说笑的样子，看起来土人孩子已经开始接受了华夏文化。
白明修除了集市，望见另一头的马尼拉大教堂，夕阳中这看上去辉煌的教堂居然非常破败，大门封闭着，已经一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440 思乡的西班牙人
白明修回到他临时下榻的酒店时，正遇到了宣慰使张凤鸣。
张凤鸣打了个招呼，对白明修笑道：“司令，正巧有事要通知你留意。”
“什么事？”
张凤鸣回答道：“是这样，马尼拉至今还有大约上万的西班牙白人的滞留者，因为当初我们打完仗，要求他们必须缴纳赎金，哦不，罚金才能够回国，很多人现在都没有凑出罚金的钱，所以基本上都被关在劳动改造营中，给我们马尼拉进行义务劳动。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个酒店，就有他们的劳动力修建的。呃，这个不相关，我想说的是，滞留者中一部分是女性，比起男人来，我们对女性比较放松，她们相对拥有自由，很多女性就在城中做服务员、洗衣工这样的工作，但是也有一些……”
白明修插着手，眉毛一挑，道：“做皮肉生意是么？”
张凤鸣点头道：“是这样的，一些西班牙女性是想要获得足够的钱之后，回到欧洲，有一些则是希望直接嫁给一个明人，能够就这样生活下去。毕竟马尼拉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正在越来越繁华，而且我们大明现在更加尊重女性，女性也拥有各种权利。”
张凤鸣继续道：“不止是欧洲女性，一些土人女性也是这样的。咱们这边的华人移民，因为分田和劳动的关系，大部分都还是有一点点钱的，至少养老婆养家很容易。一些华人到了吕宋来，找了土人女性相好，生下了孩子的，也就这么过了。嫁了华人的土人女性，生活就很好，所以很多土人女性见了，都想要嫁华人。因为这个，马尼拉还弄出了好多笑话和事件。”
白明修还严肃地说道：“那你们马尼拉得注意防治性病、梅毒什么的啊。”
张凤鸣挺尴尬：“呃，我们卫生工作有在宣传使用安全套……”
白明修这才说到了重点：“你是希望我尽量约束海军士兵，不要搞出事情来么？”
张凤鸣却道：“海军士兵吧，我还真的不太怕，毕竟咱们的纪律很严格，出入**是被严令禁止的。倒是这次船队里还有商人、旅客什么的，若是出了点情况，也不太好。”
“好吧，我要求各船上的船长将这件事讲一讲。”
白明修刚说完这事，就听到街上传来了喧闹声。他和张凤鸣走出去一看，就看到两名大明海军的年轻军官，正在跟一位颇为美貌的西班牙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张凤鸣一拍脑袋，说道：“怕什么就来什么。”
白明修只听到其中一个海军少尉叫道：“我没有非礼你，是你冲上来，拿着我的手摸你的艿子的！”
这少尉长得粗豪，不太像是汉人，白明修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这不是那位准噶尔小王子噶尔丹么？”
另一名海军见习军官也说道：“没错，分明是你在碰瓷，我的兄弟在学校里都没见到约会过什么女生。”
那貌美的西班牙女人仍是叫道：“不要狡辩，是你非礼了我！”
张凤鸣对白明修解释道：“这女人在马尼拉非常有名呢，她叫做伊莎贝拉，老公貌似是一个西班牙的商人，不过她的名声很差，跟之前西班牙殖民政府中的一些官员和军官有染，结果后来他的老公在缴纳赎金的时候故意没有缴纳她的，现在已经回到欧洲去了，伊莎贝拉就被滞留在马尼拉了。听说她经常勾引我们的军官，多次被警告，这一次又是下手了。”
白明修摸着额头，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说着，白明修走了过去。
“少尉，你做了什么？”白明修问。
噶尔丹看到来人，心中一凛，他站直身子，敬礼，用带着一些蒙古味的官话说道：“报告司令，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是被诬陷的。”
叫做伊莎贝拉的西班牙女人看到白明修，眼睛一亮，连忙就要冲进白明修的怀抱中，叫道：“大人，请为我做主啊！”
白明修一让，就闪过了这女人。
“我需要证人，刚才谁看到了，是否是军官轻薄了这位女性，请有公心的大明国民站出来，来给人一份清白和公道。”
马尼拉人多少都知道伊莎贝拉是什么样的人，好几个路人不管看见没看见，都出来说道：“这位军官没有碰她，这人是个女表子，大人不要信她！”
“没错，马尼拉谁不知道她水性杨花，专门勾引男人。”
“太差劲了，果然西洋女人没有德行。”
伊莎贝拉听到了众人的说法，羞愤难忍，流出了泪水，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们以为我愿意做个女表子吗？一个女人生活在马尼拉，到底有多么艰难你们知道吗？我只是想回家，我只是想要回到马德里而已！那该死的卢比奥，告诉我只是来到菲律宾度假，我怎么知道会困在这个鬼岛上！”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上去十分伤心。这街上的欧洲人，听到了她的话，也不免感同身受。在这个城市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没有被关在铁柱后面的囚犯，他们没有钱能够缴纳赎金，也没有钱买一张回到欧洲的船票，他们痛苦挣扎，甚至还要忍受这里中国人甚至土人的取笑。
不过也就是在一年多之前，他们却也同样是将痛苦甚至死亡施加给别人的加害者。他们来到菲律宾就是为了掠夺财富，他们举起的屠刀，杀死了许许多多的华人、土人。在这里的西班牙人，没有人是无辜的。
噶尔丹就在冷冷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同情和怜悯。他的国家、他的部落已经灭亡了，甚至他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亲族，他现在生活在大明，以一个大明人的省份在苟活着，但他并未放弃自己的生活。
“弱小就会被惩罚，失败就要忍受悲惨下场。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女人你令人觉得恶心，没有人欠着你什么，悲剧不是你污蔑别人的理由。”
噶尔丹冷静地说道：“人，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要活着。抱怨不会改变现状，至少一个人的努力，可以让自己不那么悲惨。”
441 惩戒还未结束
在吕宋短暂停留的几天时间，西班牙的驻华外交团队是最忙的，西班牙派遣大明全权外交代表加西亚何塞尼古拉伊里安特就在积极奔走着。
伊里安特在马尼拉得到了宣慰司方面的许可，探视了被关押在这里的西班牙贵族和殖民地官员们，他并没有在之前见过前菲律宾总督萨尔塞多，不过当他现在见到萨尔塞多的时候，简直认为他就是塞维利亚港口码头上一个风吹日晒的码头工人，满脸都是皱纹和干裂的床上，胡子拉碴的，全是沧桑。
萨尔塞多在见到伊里安特的时候，整个人就控制不住了，疯狂地流泪，他一把抓住了伊里安特的手，哭诉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还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吧，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还有国王的份儿上，这个地方我们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伊里安特将手从萨尔塞多的手中抽了出来，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砂纸划了一样，他皱着眉头，问道：“萨尔塞多先生，难道明人虐待你了？”
“是！这群该死的中国佬，没有信仰的恶魔，他们一点都没有体面可言，将我们这些官员和贵族当成战犯，逼迫我们给他们做工，我们就是他们的奴隶啊！”
伊里安特在来之前，就知道上万的西班牙人滞留在了吕宋，一部分人是已经支付了赎金离开了这片群岛，但是具有身份的人，比如说殖民地官员、军官和教士们。普通的商人基本都是被允许离开的，而好多来自欧洲各地的水手，已经转化身份成了大明的航运公司的雇员，开始为大明打工了。
伊里安特知道萨尔塞多是有些夸张了，他了解过大明方面是如何对待这些战俘的，像是萨尔塞多这种重要战俘是集中封闭管理的，基本等于是在坐牢，不允许随意的走动，每天会安排10个小时的工作，一日有三餐，是十个人一起居住的通铺。不过对于以前居住在吕宋的西班牙普通人，他们被允许在限定的区域内活动，并且完成管理单位安排的工作，属于半自由的状态。
萨尔塞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先生，你不知道，已经有许多人被中国人判处战争罪、反人类罪之类的罪行，直接推上了绞刑架，有些人还直接被暴尸在马尼拉，那些暴民们朝着尸体扔石块、扔烂菜，这太羞辱了。”
伊里安特能够感受到萨尔塞多的恐惧和愤怒，这如果放在欧洲，甚至任何地方都是西班牙人不能忍受的屈辱，可是唯独在大明，伊里安特必须要考虑许多事情。
原因很简单，西班牙打不过大明。
一百多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三万多人跨越大洲大洋的环球航行，这种惊人的壮举，根本是欧洲人没有办法想象的。单纯就是大明的那十二艘文明级战列舰，一万多吨的庞然大物，伊里安特即便不是军队出身，也知道这些庞大的战舰会像是撕碎纸屑一样将西班牙海军的舰队撕碎。
伊里安特一路都在沉思，如何能够在如此夸张实力的大明面前，保持西班牙最基本的利益和尊严，如何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让西班牙不再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萨尔塞多先生，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我是随着大明的环球舰队来到吕宋的，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要代表西班牙王国与大明帝国结束战争的状态，吕宋已经不可能再度属于西班牙了，我们没有那样的实力去对抗这样的国家。即便她距我们万里之遥，但是我能够想象，当大明的环球舰队抵达瓦伦西亚的时候，整个西班牙会如何恐惧被这样一支军队征服，萨尔塞多先生我向你保证，如果那个时候明军真的要跟我们打仗，马德里也会陷落！”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萨尔塞多大叫着，但是他眼神却是说着相反的事情。
伊里安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对萨尔塞多说道：“先生，我会努力尝试营救你们的每一个人离开菲律宾的，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主动权并不在西班牙的手里。”
萨尔塞多喊叫道：“西班牙应该联合其他欧洲国家，法国、奥地利、瑞典！所有信仰上帝的高贵民族都应该联合起来，彻底消灭掉中国，这是一个恶魔的国家，她的存在会使得欧洲的一切彻底毁灭的，相信我！”
伊里安特摇头，他觉得这个家伙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先不说欧洲的联合能不能战胜大明帝国，欧洲根本就从未联合过。
他离开了萨尔塞多，萨尔塞多还在哭喊着希望离开他的战俘营，不过伊里安特的头也没有回。
结束探视之后，伊里安特见到了大明使节梁海晟。梁海晟对吕宋算是很熟悉了，当初大明海军陆战队攻克这个群岛的时候，他就是随行的主要外交人员。
“阁下，我想能同您讨论一下关于吕宋问题的善后。毕竟大明已经同荷兰在讨论停战的问题了，西班牙也一样意识到了远东属于大明的势力范围，并且希望能够真挚地同大明发展良好的关系，我们会退出吕宋，希望与大明和谐相处。”
梁海晟很有风度地微笑着，道：“您说的不太准确，吕宋已经是大明的宣慰司了，跟西班牙并无关系。西班牙在吕宋屠杀我大明子民，是我大明不可忍受的事情。而且，吕宋本来也不属于西班牙，西班牙是强取了这里。”
伊里安特发现梁海晟并不是一个很容易打交道的对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西班牙愿意承认，吕宋属于大明帝国，我们甚至愿意为支付一笔赔款，我们希望能够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并且大明释放所有被扣押的西班牙人，两国能够继续交流、贸易。”
梁海晟仍是保持笑容：“谁说我们大明就要这么跟西班牙结算了呢？大明还没有完成对西班牙的所有惩戒呢，如果这么轻拿轻放地解决了西班牙对大明的冒犯，那么就是给一些不怀好意的国家树立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典范。”
伊里安特浑身如坠冰窖。
442 优越感
伊里安特不知道梁海晟所谓的大明对西班牙的惩戒会是什么，但不管怎么想，这种可能与大明的冲突，都使他不寒而栗。伊里安特还想要跟梁海晟继续磋商这事情，可是梁海晟已经不会给他更多的机会了。
大明环球舰队在吕宋停留五天之后，正式，舰队收到了吕宋人民的热情欢送，不管是居住在这里的华人还是土人，都对于自己的国家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很多人第一次产生了国家认同感和民族自豪感这样的东西，而这也是光复皇帝陛下希望发生的事情。
舰队接下来相继访问占城、柬埔寨和暹罗三个宣慰司，这三个宣慰司归属大明的时间也很新，甚至有的比吕宋还要新。严格意义上大明获取整个中南半岛的过程不能算是磊落的，比如占城国是看着安南阮氏将其灭亡，然后又灭掉阮氏占领的；暹罗是直接操纵跟阿瑜陀耶有仇的贵族子嗣起兵叛乱而归属的。大明在这些事件中其实都很有存在感，不过无一例外的是，基本上大明在这些地方的用兵，仅仅采用数百人组成的部队，就能够击溃大批当地部队，接下来不管是叛乱还是其他的事，大明都能以雷霆手段消灭之。
利用当年吴敏治理缅甸的经验，占城、柬埔寨和暹罗等地也都迎来了对当地贵族的一轮清洗，态度比较好，投名状交的勤的贵族被留下来，而一些阴奉阳违的贵族，直接被剿灭了。宣慰司的官员则将贵族们的生产资料乃至土地分配给在这些地方贫困的百姓，并且利用当地比较配合的人士，宣传大明的治理方略，告知穷苦百姓，宣慰司公署要让他们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宣慰司慢慢也就顺服了。
大明宣慰司委任一些比较正派或者有威望的穷苦人担任新的村社的首领，分配生产资料给农民们让他们自行生产。而来到宣慰司的华人则开设种植园、新型农场乃至手工工场，可以说明人的到来是推动当地社会变革和时代进步的一个动力了。
大明环球舰队到来之后，倒是没有像吕宋那样盛大的欢迎，这些地方本身华人都不算太多，不过相应地做一些生意还是非常不错的，尤其是补充所需的舰队物资，能够让舰队接下来的航行仍以满载物资的形式开展。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白明修作为这个大帝国的统治者，真正地去亲眼瞧一瞧帝国比较偏僻的角落，究竟是怎么运行的。东南亚的宣慰司肯定是相比大明本土各省要差上一些，没有那么繁华，但是白明修也是能够看到不错的潜力。
他在这些地方已经看到了早期的华人开拓者们来到这里，相信未来也会吸引到更多的人。
“我们总是被古旧的观念影响着自身，大家说华人安土重迁，我们汉民族的农耕民族，是绑在土地上的，天然就不愿意走出去，就不会有移民的倾向。但是我所出生的时代，国人在向全世界扩展，一些人是向往所谓发达国家的生活环境，一些人则是在亚非拉美这些发展中国家地区工作辛劳，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华人的勤劳和韧性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们在宣传渠道中不去强调故土情结、安土重迁，而是强调我们的勤劳勇敢、勇于尝试和探索，其实就是一种非常隐晦的暗示，能够催促更多人走出来吧。”白明修这样想道。
白明修走在这些新兴的殖民城市的街头巷尾，甚至走到丛林、村庄去近距离观察这些地方，有了新的认知，也会对大明日后如何消化这些地区，让其变成真正处于中华文化圈下的大明属地，有了一些新看法和有趣的主意。
外交官梁海晟在白明修身边，说道：“看着这些地方一点点发展起来，也是一件令人惊艳的事情，有的时候也真的为皇帝陛下捏一把冷汗，咱们这个国家幅员是如此辽阔，已经成为了古今中外世界第一大帝国，除了本土各省的发展，陛下也并未放弃其他的地方，要真的治理好这么大的国家，想一想都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梁海晟是不知道身边的舰队司令王开，压根就是皇帝陛下本人。他只不过是在跟自己此行的同事套套近乎，搞好关系，却没想到皇帝本人就在听着。
白明修有点“大逆不道”地说道：“指望皇帝能够将这么大个国家治理好，那是不可能的，皇帝也要靠成千上万愿意为国家奉献的公务人员，各行各业上付出努力的普通人，才能让这个国家好。”
梁海晟倒是颇为讶异，这个被皇帝委以重任，在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一位海军少将，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张口就要对皇帝歌功颂德。
他笑了笑：“说的也是，不过很多东西，都是从陛下那里起源的呢。之前，有多少明人真的认识到自己跟国家的关系呢？好些人存的不过是儒家的气节，但是却不会认知到国家的真正意涵。陛下已经教会了全民，国家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和带领人民，而人民也有义务为国家去付出奉献。这是我们马恩哲学中的辩证法吧。”
白明修也笑了：“梁大使您学得不错。”
梁海晟道：“马老师的理论，用来真的是醍醐灌顶。不过有些东西，我还真的没办法完全认同，比如世界各民族平等这东西，越担任大明的外交官，就难免产生这样的优越感啊。我们也是在殖民，可是我们给殖民地留下的是建设，是文化，是未来发展的机遇，我们证实了华民跟土民是能共处的。可是瞧瞧船上那些天天求着要跟咱们和平的西洋人，他们在殖民地犯了多少的罪行？面对弱于他们的，他们不尽欺凌，面对强大的我们，他们就恭顺得像是狗。对待这样的民族，我总是要觉得，我们华夏民族是远远优秀于他们的。”
白明修点了点头，他道：“我也这么觉得，想来大概是我们民族的文明从未断绝，我们从历史中积累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所有必要源泉，我们也许不是完美无瑕的，但是我们仁慈宽容又充满勇气，我们会在挫折中成长。”
梁海晟笑得很开心：“司令，有水平啊！所以，我觉得，有一天，大明会征服整个世界。”
443 宣慰司爵位
结束了占城、柬埔寨和暹罗的行程之后，舰队再度前往新加坡。舰队将不再造访爪哇岛的椰城，直接取道新加坡。
新加坡在这两年已经有后来居上的趋势了，得益于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以及大明在这座港口城市的大量投入，一座带有明显大明风格的港口枢纽城市和服务中心城市，已经从荒芜的土地上被建造起来。
大明官方、企业都将新加坡作为一个重要据点，仅大洋公司和天竺公司就在新加坡派驻员工超过千人。海军在这里建立了樟宜海军基地，并且常驻一支小型舰艇编队，保卫过往船只和大明的利益。甚至连缅甸宣慰司都在这里派遣了大量的人员。如今的新加坡算是一座非常国际化的城市了，城市中五成多的人口为汉人，其余人口则来自于马来人、印度人，甚至琉球人、日本人，欧洲人口也占据了新加坡人口的约二成左右。这里汇聚了大量欧洲各国的水手和商人，因为比较开放的政策以及稳定的局面，来自不同地区的人都能在新加坡购买自己居住的房屋，在合法纳税的情况下经营自己的生意。
新加坡的街头到处都是寻求发财机会的人，不论他们什么族裔和面孔，甚至在这里都有专门出售商业情报的机构，更有大明和一些欧洲国家开设的金融服务机构，大明的几大主流商业银行都有在此设点，船东们也很容易在这里找到保险公司，甚至在新加坡还有一个期货交易市场和股票交易所，无数的人在这里谋求着赚一笔快钱，成为富翁的美梦。
即便白明修第一次来到这里，也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带有的一种惊人魅力。她的市政建设远不如本土内地的城市，甚至很多时候让人感觉乱哄哄的，而且多是图快修建起来的建筑和街道，但是这里有着那种不加掩饰的对金钱的崇拜感，以及真正的冒险家精神。
从某种角度看，新加坡这座城市带有更多类似17-19世纪工业大革命时期人类的躁进和莽撞感，而在大明本土的大城市顺天、上海、广州等城市却惊人地雷同21世纪以后的城市，雍容、克制和礼仪。
下船之后，白明修作为舰队司令王开，受到了陆南宣慰使赵景泰的接待。新加坡并不是一个单独的殖民地，而是作为整个陆南宣慰司的首府。
“如您所见，王司令，新加坡的发展条件是非常棒的，不仅坐拥马六甲海峡这一航运要道，而且背靠着整个陆南半岛，拥有自己的腹地和补给。我们希望在未来十年内，让新加坡成为东夏首屈一指的国际都市。”赵景泰介绍说道，白明修任命的宣慰使基本上都是带有现代治理思维的系统雇用人才，不过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大明传统文官开始胜任新的工作方式。
白明修问：“陆南腹地是主要由陆南驻屯军团在经营的吧，好像陆南还维持了一些苏丹国的存在。”
赵景泰道：“准确地说，并不是。陆南一地，确实有一些绿教国家，最大的莫过于柔佛苏丹国，他们原本是强大的马六甲王朝，被葡萄牙人攻取了首都马六甲之后，逃到了别的地方去。我们的力量进入新加坡和陆南之后，柔佛也曾对我们进行武装冲突，不过很快便被击溃了。柔佛苏丹向我们乞降，于是我们便收取了柔佛苏丹的势力，并为他求取了柔佛公爵这个挂名的头衔。嗯，其实说起来这个柔佛公是我们宣慰司自发的，并不太合规，送去理政院之后，总理大臣对我们斥责了一番，一直压着没有给我们批准。不过，在形式上，我们已经去掉了所有陆南的苏丹国，甚至去掉了苏丹这个称号，愿意投降的，现在挂的都是大明的宣慰司爵位。”
白明修还并不太清楚这一节，他之前确实听说过一点这边的事情，但并不太在意。
另一位面中的马来西亚联邦，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存在。各个马来西亚的州相当于一个小国家，拥有自己的苏丹，也就是说整个马来西亚拥有多个国家元首。而联邦的最高国家元首，由9个君主选举产生，当然也是一个虚位元首。
大明作为一个单一制帝国，是不可能容许出现多个元首的。但实际操作中，大明在殖民地的行动模式说白了还是巧取豪夺，注重面子的明人还是要有点小花招的。所以在陆南的种种做法，类似于国家兼并。其君主削去君主之位，变成了宣慰司的爵位，而其所控制土地则完全受宣慰司的管理。
这宣慰司爵位跟帝国爵位那完全就是两种东西了，没什么太多含金量，甚至宣慰司爵位是宣慰司批的，根本都不需要经过白明修这个皇帝陛下的用印，而是需要理政院的许可。让白明修觉得更可笑的是，宣慰司爵位不仅没有俸禄或者赏赐什么的，这个爵位要获得居然还是要交一笔申请手续费的。比如这位柔佛苏丹萨阿三世为了获得这个爵位，缴纳了大约7000明两的申请费，现在还在苦苦等候。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申请宣慰司爵位的，肯定是要原本这片土地上的真正统治者才行，甚至僭主、宰相一类的人都不可以。
赵景泰倒是对发爵位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意思，他笑道：“我们陆南宣慰司一共发下了一个公爵、三个伯爵和一个子爵，宣慰司爵位是要定期更新的，也就是说他们想要十年后继续保留这个爵位，要付一笔爵位税，哈哈，这钱付不起，那么爵位也就剥夺了。不过还好我们给这些原本的苏丹们保留了一些必要的财产，比如他们的王宫、一部分田地什么的，要是他们转型做资本家、企业主，说不定以后还能世代付得起这笔钱，多一个荣耀一点的头衔。如果最后他们落魄了，那么这爵位也就消失掉了。”
白明修也是惊叹：“这是哪个天才设计出来这么个倒霉办法啊，太绝了！”
444 金融霸权的雏形
现在的新加坡，仅仅是一个人口大约四五万的城市，虽然放到欧洲的层次上已经算是一座非常显眼的大城市了，不过这样的城市不具备一次性招待三万多名旅客的能力的。大部分环球舰队中的旅客还是只能居住在船上，甚至一部分蓬莱仙岛号的旅客们下船之后看到了新加坡最豪华的旅馆的样子，悻悻地返回到了自己船上的豪华套房。
对此宣慰使赵景泰还是有一点尴尬的，“没有想到，我们新加坡的发展还是不够啊，其实这段时间我们修建了许多非常经济适用的民居，租给那些来到新加坡的水手、商人们，他们大都是不怎么挑剔的，我们也筹划建造星级酒店，不过看起来还是动作慢了一些。”
白明修只得安慰他，“环球舰队也就这么一回，你们要是修建了豪华酒店，可能很长时间内都要闲置、赔钱了。”
赵景泰笑道：“那倒不会，只要有的话，我们还是有办法让它赚钱的。”
两人说这话，那边于成龙来了。
“于主任，怎么了？”白明修问道。
于成龙是挂着环球舰队促进商贸发展办公室主任的头衔的，所以就是个于主任。
“刚才见了新加坡欧洲商会的人，他们提出要购置一批我们的货物，并且有些欧洲商人加入到我们的船队中航行。”
赵景泰摇头道：“我们的商船运货到欧洲，那都是自己赚了差价，要是现在卖给了他们，倒是赔钱了。”
白明修毕竟也是老于经贸事了，他道：“也不能这么说，在新加坡转手一批货物的动机也是存在的，这是降低风险的举动，毕竟承运这么远的航线，必然有损耗，有市场波动之类的情况，现在以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出售掉一部分货物，在存货管理和均衡贸易风险的角度是合理的。”
他继续补充道：“但是让他们加入舰队是不可能的，咱们最慢的船都能跑15节的速度，他们都是一群老掉牙的全帆装船，我们迁就不得他们的。”
于成龙点头：“司令的意思我会转达给他们的，至于我们的货品要不要出售，得看看货主们的意思，所以我这准备组织环球舰队的经贸联合会开一次会，商议一下。”
白明修则看向了赵景泰，问道：“这个新加坡欧洲商会是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就是一群欧洲商人为了增强自己在新加坡的议价能力，联合起来搞的一个比较封闭性的商业组织吧，里面有包括几家实力还不错的公司，比如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法国的东方公司等。我们也在利用他们的这种结构，之前新加坡已经组织过了多次现货竞标市场，我们的货物入港之后，直接让欧洲商会组织竞标，提走现货。另外欧洲商会还有野心涉足新加坡当地的金融业务，现在新加坡的主要金融机构，包括银行、保险公司、券商都是我们大明企业，他们都看出了其中的利润巨大，甚至还超过经营贸易，所以欧洲商会多次提出要在新加坡开办银行，并使用他们本国的货币进行结算。”
白明修听着赵景泰的解释，心中也是觉得，大明其实在无形之中已经建构起了一套非常现代的经济体系了。新加坡作为重要的贸易中转港口，有着大量的金融业务。各国商人们在此进行交易，不是用大笔现金做的。另一位面中清代的十三行，其实就是洋行进行担保，等于洋行提供了一道金融服务。而大明的新加坡更是直接，要求在本地交易的华洋商旅直接在大明的商业银行中开设经常性账户，所进行的交易，直接是通过支票和本票划账。并且银行会根据客户的资质，提供一定的信贷服务。甚至在这些大明商业银行，还进行代销大明国债这样的业务。
欧洲人虽然不存在像白明修和一大堆系统金融人才这样对金融把戏烂熟于心的人，但看多了明人搞的业务，慢慢也能够意识到这里面全都是生意，而且是暴利生意。
他们最后发现自己做了半天生意，送给大明一大堆金银，还存在大明的银行里，最后只是带着大明的货物走了，卖完的钱最后又流转回了大明的银行中，大明直接拿着这些钱去搞m2去了。新加坡愈加繁荣，大明也利润愈多，说欧洲人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很多东西，欧洲国家都有了一些雏形，比如荷兰就有了许多现代金融的创举。带着从新加坡得到的知识和自己的揣摩，欧洲人准备自己回国也去仿照大明的金融机构，也搞一些金融生意，同时他们也希望在新加坡开设自己的银行。
白明修对此也是非常警惕的，他对赵景泰道：“金融监管是理政院层面的东西，你们宣慰司也自己决定不了。”
赵景泰道：“是啊，我们肯定是张口拒绝的，不过这些欧洲人还是希望我们代为向理政院转达他们的‘诚意’，以及尝试入股我们的一些金融机构。”
于成龙对这个话题也感兴趣，说道：“大明的一二级金融机构都是国资全股，不可能有任何私人资本掺入，更别说外国资本了，而三级以下的金融机构，做的都是些边角业务，能赚钱都很难了，欧洲人恐怕也没太大兴趣。”
白明修作为海军司令，说了一句皇帝立场的话：“反正最起码这三十年内，大明是没有任何可能放开自己对金融上面的严格管制的，欧洲人就不要多想了。”
赵景泰叹道：“当然，这也有一点不太好的地方，比如英国人现在就打算有样学样，在马德拉斯开设英格兰的银行，强制要求我们过去的商船使用他们的结算体系和金融系统。”
白明修笑了，拿出了小本本记了下来，说道：“好了，这事儿我清楚了，回头等我们到了印度，到了英格兰，得跟他们说到说到，咱们大明商贸公司做生意，就认明两，就认有资质的银行，别的不管。”
445 印度洋体系（上）
新加坡欧洲商会的办事处，设在新加坡市中心的一处二层的小办公楼中。新加坡的整个市中心也没有多大，围绕着一条中央大街向四周辐射，东西向也就是五六条大路，南北向则仅有三条主路，大部分商业设施都在这个区域内。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商馆、银行、办事机构，再就是公署的一些机关，最多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商店。
不同于大明本土的一些大城市，已经非常习惯于修建5层以上的高层建筑，比如在上海超过10层的建筑已经有七八十座，最高的建筑甚至已经二十多层了。在新加坡，大街两旁的建筑基本上都是二层的小楼，部分是水泥的建筑，更多则是木质的，不过刷了外表面，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显得古旧。
欧洲商会今日迎来了欧洲的外交官们，像是英国驻华公使哈维，之前听说过欧洲商会这个组织，今日是首次得见。欧洲商会的现任会长就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一位负责人，布洛迪怀特。
“公使先生，欢迎来到欧洲商会。”
哈维与怀特握手，有些感慨地说道：“没有想到在新加坡，已经有了我们欧洲商人联合起来的组织，在欧洲做不到的事情，却在东方做到了。”
怀特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打交道的不是印度，或者其他没有开化的国家，中国是一个先进程度更胜欧洲的强大国家，我们运送到欧洲大多数利润不错的商品，都来自于大明。说实话，在新加坡做生意，比在欧洲容易得多。这里有着完善的商业服务体系，而且大明的行政人员是真心在促进商业的，他们很能干，而且博学，比大多数的商人更懂商业，省掉了我们许多的额外成本。而且新加坡是一个相对来说自由的地方，明人甚至任由我们在这里购买和租赁房屋，开办企业，进行合乎他们规定的投资，如果说要做生意，新加坡简直是一个商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哈维点点头，道：“您是东印度公司的经理人，为英格兰的王冠效命，我相信您一定将在新加坡的各种经验和有利于英格兰未来政府发展的建言，全部记录下来了。”
“是的，公使先生，这是必须的。如果英格兰能够仿照大明去革新我们的政府，去塑造这样高效的文官体系，那么我们必然将在欧洲获得无与伦比的优势地位。不过，暂时来讲我还是非常悲观的。训练大量具有充分知识，并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不**的官员，太难了。我不敢保证新加坡没有大明的**官员，但是他们的操守令人称道，大部分人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欧洲的情况您知道，码头上的税务官，没有一个不是想为自己多赚一点外快的。”
哈维表情有些无奈，说道：“我最近见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在说大明的好话，好像我们英格兰就一无是处一样。”
怀特道：“那肯定不是，英格兰是一个高贵、有尊严的国家，但随着我们更加认识世界，英国人必须谦卑地认识到这世界上存在比我们强大的多的国家，而谨慎地学习，持续的进步，是让英国能够更伟大的必要手段。”
哈维决定不再讨论这些问题了，他实际也不需要其他人告诉他大明到底有多么的先进和多么的强大。哈维自己知道，大明实际上也是正在从一个古老的封建国家，正在进步成为一个现代的工业国家。实际上变化是始于那位年轻的君主的，大明短时间内就强大成了这个样子，哈维心中也不由热切，如果英国能够学到大明的种种秘法，说不定也能快速强大。
可英国注定没办法全盘吸收大明的各种知识和理念，指导大明新派改革的哲学概念，就跟欧洲人迥异。大明推崇的是唯物主义，主张物质是客观存在的，意识是反应物质的，神明是人类创造的，而不是神创造了人类。就这一点来说，在现在的欧洲基本上就不可能广泛推广。尽管很多科学家已经开始探究各种道理，但是在认识上不可能达到明人的这种程度。
哈维问了一个更具体的问题，说道：“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向新加坡当局提出了申请，要开设自己的银行吗？你们觉得大明方面有可能给你们通过吗？”
“说实话，我认为希望是渺茫的，不过我们从大明商业银行的操作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对于发展英格兰的金融是很有帮助的。所以我们东印度公司准备仿照新加坡的例子，在马德拉斯等殖民地开设由我们东印度公司为主要股东的银行，并且开放对各国进行服务，并要求只能通过我们的银行进行结算。”
哈维担心地问道：“能行吗？”
“大明在做相同的事情，没有理由我们做不成。而且我们在马德拉斯的银行准备采用明两作为主要货币，毕竟在东方明两作为货币更加流行一点，而且明两的信用非常坚挺，我们可以直接拿着明两的纸币，兑换出金银来。我们还会尝试跟大明在新加坡的银行进行合作，这样能够有利于我们的业务扩展。”
哈维严肃地道：“我希望你不要弄巧成拙，怀特先生。在对东方的贸易中，我们很清楚地发现，大明并不在乎自己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客户，他们会通过其他途径将他们的商品卖出去，而且他们的商品非常受欢迎。英格兰承受不起类似荷兰或者西班牙那样损失，现在东方贸易的核心已经从印度转移到了中国。你的举动如果仅仅是引起大明的不满还好说，如果引发武装冲突，那么你的罪行将会在伦敦受到审判。”
怀特倒是更自信，他笑着道：“放心吧，哈维公使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英格兰的利益，我们必将让英格兰更加富裕。”
446 印度洋体系（下）
在第二天，怀特以及新加坡欧洲商会其他国家的成员，外加环球舰队里的欧洲国家的外交使节们，被大明外交官梁海晟和贸易代表于成龙一起叫来了。
新加坡算是最像样的建筑之一，就是新加坡市政公署，甚至仅从外观来看，还比宣慰司公署更气派一点。在市政公署的一间大会议室内，一群欧洲人带着各样的心情，面对了大明环球舰队的两个**oss。
其实另一位**oss，甚至是终极boss的白明修也在，只不过他是以舰队司令王开的身份出席，而且这属于政务的范畴，不该他一个军人管，至少现在的设定是这样的。
梁海晟跟于成龙联手主持这场会面，至少从表面上看，梁海晟是非常亲和的，他始终带着笑容，也并不太严肃，开会之前还跟几个欧洲外交官随便聊了聊天。梁海晟精通多国语言，这让欧洲外交官和商人们格外惊叹。至少在这里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流利的使用汉语，而梁海晟不管是英文、西班牙语、法语、荷兰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都能够十分考究地遣词造句，完全就像是一个受过最好教育的顶级外交官的样子。
于成龙毕竟是传统官僚出身，他跟这些洋人打交道的次数少，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拘谨的。
不过，当会议真正开起来的时候，欧洲人们才大呼上当，看上去和善的梁海晟，根本就像是一只大灰狼一样，吃人不吐骨头。
“……这次会议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促进各国与大明的商贸往来，自从新加坡建城以来，一直充当了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枢纽。大明在此建造了各种港口设施、仓储物流设施，以满足航运和贸易的需求。我们大明一向是秉持着自由贸易和开放的精神的，我们也听说了，欧洲商会希望在大明开设银行这回事。”
作为商会首领，怀特满面春风地道：“如果大明能够首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梁海晟笑了一笑，说道：“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请不要打断我。关于金融的管理，我们大明是非常严格的，尤其是银行这样的实体，会有非常高标准的要求，而且在大明的银行都是要接受大明金管会和银监局的监管的，资质审核和牌照都很难拿到。说实话，这种审核我相信即便是以东印度公司的财力支撑，也很难支撑一家像样的银行在新加坡开业。”
怀特这就有一点脸色不太好了，最让他不爽的地方在于，他其实还真的有点相信，东印度公司的银行难以达到大明商业银行的标准。
“但是要使得各国商船能够在印度洋地区正常的进行贸易、结算，显然需要一个完备而强大的银行体系去支撑的。现在大家在做的事情，基本上非常麻烦，在贸易发生地需要有一个担保商，进行相应的交易。或者干脆就是易货，这种形式都太过原始了。我们希望看到印度洋上的各个港口，能够有现金流通起来。所以我建议，大明和各国一道实现一个新的银行体系，在这个银行体系内，各自有资质的银行可以实现互通和结算，商人们可以拿着甲银行开具的一张本票，来到异地的乙银行直接进行支取。同时，我还呼吁各国在印度洋沿岸的殖民地，都实现门户开放，准许他国进行投资，或者设立银行。”
众人一听，立马炸了锅。
“大明居然要将手伸向我们的殖民地了吗？”
“要是让大明皇家银行跑去马德拉斯开一家银行，那么我们自己的银行肯定开不起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明显非常悲观。坐在一边的哈维也是脸上阴云密布，各国的殖民地一般都是执行封闭的政策，只服务于本国的商船，任何的商业投资活动不会向其他国家的资本开放的，这也是欧洲国家的惯常操作。至少在这个时代，资本的流动是很受限制的。
让哈维最是忧虑的是，他们拒绝了大明，大明如果恼羞成怒，那么现在的这支环球舰队，完全可以路过他们殖民地的时候，直接将那港口拿下来。
竞争是不可能竞争的，因为不管是银行还是什么贸易公司，都不可能打得过大明的。
哈维还是忍不住怒气，说道：“先生，您的意思是让其他国家的殖民地都变成大明的殖民地。”
梁海晟微笑，说道：“我们大明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门户开放、机会均等’。我们可是开放了整个国家，并执行很低的关税税率了，各国在大明这里占尽便宜，结果大明去到你们那里的时候，居然是关起门来的吗？这不合理。”
哈维这还真的有点哑口无言，因为欧洲国家的关税确实很高，很多商品都是百分之四五十，个别商品还是成倍的收关税的。相比之下，大明的综合关税水平也就是15%-18%左右，而且大明几乎每个港口都开放着，允许外国商贸公司设代表处，租赁设施，进行合法经营。不过梁海晟也算是言过其实，因为大明实际上是不开放外资进来投资产业的。
大明的殖民地是开放的，可欧洲国家的殖民地却不允许大明进入，这就相当于片面最惠国待遇了。
此时一本正经的于成龙也讲话了：“大明要求在印度洋地区的各地实现对等的贸易待遇，大明商船可以进入任何一个港口进行贸易，并且大明贸易公司可以租赁仓库和进行经营。我们也要求，包括大明的商业银行在内的一些服务性公司，也能够进入到印度洋各地。我们是真心实意要推进印度洋地区的贸易和金融秩序的，为此大明有意和各国投资一家合资银行，用以服务各国商旅。这家合资银行将被允许开设在新加坡，乃至任何各国在印度洋的殖民地的。”
众人一听，都是有些心动。一家大明也有参与的银行，虽然不是一个独占的生意了，但至少参与者都有的赚，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学到大明如何操弄金融的。
殊不知，蔫坏的白明修是主动要求将金融的种种妙法传给欧洲人的，要想富搞金融，能够躺着赚钱的法子，大家都喜欢干，有了这个，欧洲人就不会老老实实地搞实业了。
447 发展为纲
大部分新加坡欧洲商会的成员还并不知道，大明正在推动的印度洋体系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这是大明要将手伸进别人家的殖民地。其实这本对这些欧洲人来说就有一点难以理解，毕竟如果是他们有大明的这种实力，直接一路全给他们占领了，不跟他们玩了就行。
不少欧洲人都在观察大明的种种举动，欧洲人一开始觉得大明在殖民地的大规模建设，甚至是开明的政策，完全是不能理解的，他们分明就是去搞掠夺的，怎么建设起来都比欧洲人自己建设自己的国家还要用心。可是很快，欧洲人慢慢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大明的殖民地总体来说比较稳定，不会消耗太多的军费。再者，这些殖民地的发展直接帮助大明更好地利用当地的资源，如大量华人开设的热带种植园就给大明的工业提供了稳定和高质量的原料，港口和道路设施的建设有利于贸易的开展，分配给当地土著的一些利益，也刺激了土著为大明进行工作，从而创造更多的财富。而有了消费力的当地土著，有会成为大明商品的新市场。
殖民肯定是一个总体有得赚的生意，可是大明并不是以透支和破坏殖民地为代价的，所以他们可能在会持续进行投入，可是产出却是欧洲人的上百倍上千倍。
在研究了大明的殖民政策之后，许多欧洲人都是感慨自己好像真的不如中国人聪明。不过他们也受到客观限制，比如没有那么有钱，比如种族歧视使他们骨子里就不觉得土著能做事，或者也不乐见这些土著发展起来。
白明修跟梁海晟从新加坡市政公署出来，一道去了一家有点档次的餐厅，算是工作餐了。
熙熙攘攘的新加坡，很有市井的风味，街上是各种语言，很有意思。
梁海晟微笑着对白明修道：“王司令，关于印度洋殖民和金融体系，您是怎么看的呢？”
白明修卖了个乖：“我没有看法，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梁海晟道：“您谦虚了，印度洋体系，是理政院提出的一系列的方略。对于我们大明帝国而言，我们兼有东西两大洋，太平洋其实并没有什么，早晚会变成大明一个巨大的澡盆，我们也不会遇到什么挑战。而真正决定大明国际地缘政治地位的，还是印度洋。”
对于这一点，白明修其实很认同。哪怕是另一位面共和国面对的格局，大洋彼岸有一个鹰酱，实际真正决定中国地位的，是印度洋，所以一带一路倡议才被推了出来。
“对于印度洋沿岸地区的殖民，其实略微麻烦一些。不比南洋地区，整个南洋地区的人口，除了少数的几个地方，都比较稀疏，大明通过几十年的殖民，汉人比例很容易就达到绝对优势，继而就像是我们数千年来从黄河流域推进到长江流域再到珠江流域一样，成为很稳固的中华本土。但次大陆民族人口众多，也历史悠久，如何殖民，要费一番心思。皇上的想法，现在是扼守住波斯湾、斯里兰卡、缅甸和新加坡等重要的关卡，对次大陆进行珍珠链式的港口殖民，并且辐射次大陆的经济。我认为这是非常务实的一条路。”
梁海晟继续笑道：“显然皇上是希望催生印度进一步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地区，但是他又不希望出现一个面积巨大、人口众多又团结、带有潜能的新兴国家。所以大明未来会着力分割掉莫卧儿帝国，并且催生出大小几个甚至几十个次大陆上的国家。当然，其实我本人对印度并不看好，种姓制度根深蒂固，没有一场深刻的社会革命，不太可能实现完全现代化的目标。”
白明修说道：“与其考虑扼杀别的国家，不如努力奋进，让自己更加强大。”
梁海晟激赏道：“王司令是正派的军人，而我是一个外交官，我们的工作从来都是遏制、打压，通过我们的硬实力去赚取更多的筹码。”
“我能够理解。”
“印度洋体系是我们大明倡导的，强迫其他国家执行门户开放、机会均等的政策。通过执行这套体系，我有信心未来大明会完全控制住印度洋地区的金流和贸易流动，欧洲殖民国家们是可以谋利，但是最大的一块还是被我们大明拿去了。毕竟在印度洋地区，我们是没有能力去搞特别大规模的开发的，本土那边都嫌开发的力度不够，而且后面还有南洋各宣慰司排队等着，怎么也排不到印度洋地区的殖民地的。所以在这边，我们更多地还是借助当地人、欧洲人去进行开发和贸易的。我们通过连通金融系统，开放港口和促进自由贸易，实现的是增加贸易量，培育市场。我们要打开整个印度洋地区的渠道，让大明的工业品能够流入这些地方，赚钱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推动我国工业的发展。因为只要有订单，企业才会有生产，有大量积压的生产才会考虑扩张产能，或者提高技术和生产效率，最终进步和受益的是大明。”
梁海晟做了一个很好地解释，更让白明修颇为惊艳。但想一想，其实大明的官员们的做事方法，其实都是沿袭自己的。是他皇帝陛下本人重视工业化，重视科技和生产力甚于一切。欧洲人可能一切目的都是为了钱，而来自21世纪的白明修却一切目的为了生产力进步。
梁海晟笑了笑，道：“我们还需要在印度洋沿岸拿下更多的地盘，才好继续推行我们的政策。我们下一站就是前往缅甸了吧，貌似吴敏宣慰使正在跟莫卧儿帝国孟加拉省进行战争，恐怕我们环球舰队经历的第一场真正的武装冲突，就要上演了。”
其实历史上缅甸的统治者就不断地在向西扩张，孟加拉地区和缅甸地区时有战斗。吴敏在确立了缅甸的大势之后，一直尝试将影响力扩展到西面地区，也就是另一位面里的印度东北各邦。缅甸宣慰司的扩张，挑战了孟加拉省的利益，于是双方在边境上时有冲突，甚至吴敏还要求缅甸藩军跟孟加拉军队打了几仗。在大明的国家尺度上，这种战争规模小到不足一提，不过这次白明修前来，也准备处理一下这边的局面了。
448 新缅甸
越过新加坡，通过马六甲海峡，大明的环球舰队进入了印度洋地区。在此之前的区域，大明是完全主导陆地和海洋，拥有东亚、东南亚的几乎所有土地，控制所有的海域。不过进入印度洋之后，就算是一片更中立的水域了，尽管大明仍在印度洋上控制着缅甸和斯里兰卡两地，而且除了大明之外，其他势力都没有大到可以压倒其他国家。
白明修最近一段日子已经很习惯以王开的身份生活着了，反倒是他的本体一直也就是在太平宫闲着。他终究有些向往不太平静的生活，包括之前以步安的身份作为一个镖客，在北美大陆上殖民探索，现在以王开的身份带领舰队征服大海，这都是很有意思也有意义的事。
印度洋上的航线已经是非常繁忙的航线了，有着大量中外商船来往。而这些商船在见到庞大的大明环球舰队之后，往往会致以敬意。
这是有史以来水面上出现过总排水量最大的吨位，代表着人类生产能力和科技的巅峰，更代表了一个大帝国的实力，值得尊敬也必须尊敬。
航行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舰队中的人兴奋感都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认识到长时间漂泊在海上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即便环球舰队实际上会经常在陆地停留，但是他们停留的地方不一定是条件很好的所在。即便是新加坡这样规模不小的城市，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找到适宜居住的地方，还不如呆在床上。而随着进入印度洋，大明还有一些军事任务和殖民的任务，那么条件也便更苦了。
舰队在一周的航行后来到了仰光，超出很多人的想象，仰光比新加坡甚至还要好一点。这座城市算是白明修所建成的第一座城市，尽管他只是开了个头，真正的工作是吴敏做的。
这算是白明修第二次来到仰光，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小渔村和不毛之地，可是如今回来一看，已经是一座相当气派的城市了。
就连外交官梁海晟也不仅表示：“吴敏有宰相之才啊，仅看仰光的建设，就能知道这个人有大格局。”
视野中的仰光府还真的很有都市样子，非常一流的港口码头设施，港湾中的造船厂船坞中格外忙碌，至少二十多艘船只正在建造着，码头上也有几十艘商船，工人们在忙碌地进行着货物的装卸。这里干活儿的人大部分还都是缅甸人，但他们的穿着却非常现代了，跟大明本土的汉人们很像。
港口区之侧居然是一个类似cbd的区域，一系列高楼林立着，尽管这些高楼可能也就是五六层，乃至十三四层，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很有气派了。这里存在着酒店，各种公司的办公地点，大量的商场和商店，已经人来人往的街道。
在外围才是仰光的居民区，这里的居民区显然是有过统一规划的，房子看上去都很整齐。居民住宅一半是那种独门独栋的宅子，另一半则是三层住宅楼，一栋楼可能容纳几十户人家，一半是木质的结构，这样的公寓比较小，不过也适合人口不多的家庭居住。
白明修对于仰光的发展也挺感兴趣的，他指着那些成排，虽然不怎么有美感，但是贵在使用的矮层公寓楼，问道：“都是些什么人住在那里？”
负责港务接洽的人员回答道：“那边啊，就是普通人家的住处，是宣慰司建造的公租屋，这东西建造的非常快，基本上从打地基到最后建完，有经验的建筑公司4个月就完成了，通水通电通下水道。这样的公租屋是廉价提供给仰光居民的，约每个月租金150文。好多进城的缅族、孟族、掸族都是居住在这样的公租屋里。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约有2-3两吧，所以150文真的很便宜。”
白明修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缅甸这是要先于本土实现社会主义了吗？”
那官员笑道：“您这哪儿的话，仰光府毕竟是我们宣慰司的首府，算是首善之地了，整个缅甸70%的经济产值都是在仰光府创造的，缅甸还有很多不富裕的地方啊，不过宣慰使也布置了一系列的政策，帮助落后地区脱贫致富。尤其是他在推进新城市化，将偏僻乡村的居民集中到新建的城市居住，保护缅甸的生态，又能提高居民的生活水平。”
缅甸的人口其实并不多，现在也就是二百万多一些。但缅甸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白明修穿越以来第一个开始发展的行政地区，而且白明修幸运地招募到的第一位行政官就是吴敏这种简直神仙一样的人物。
白明修的船长室里还放着一份报告，里面记载了这三年来缅甸宣慰司取得的一些建设成就。白明修看了之后都觉得叹为观止，吴敏设法在一片不毛之地上，建造起了一座人口三十多万的港口城市，在整个宣慰司建成了一个公路网络，总里程有900多公里。缅甸的财税收入，甚至放到大明各省能够跑到中游之列。要知道这可不是经过了上千年开发，有着茂密雨林和种种不便，人口只有二百多万的一个地区。
白明修很久没有见过吴敏了，一年多前白明修作为皇帝给吴敏写过一封亲笔信，询问吴敏是否有想法来到内地担任一个省督，或者直接入阁担任部长。但是吴敏的回信中明确地表示了，他希望能够继续在缅甸经营，他许诺白明修，给他吴敏十年，他能够给大明一个忠心而又富裕的宣慰司，而现在他在缅甸做的工作仅仅是一个开端罢了。
实际上，吴敏对大明东南亚几个宣慰司的贡献也不仅如此。他的一系列的经验和政策，已经成为了八百大甸、暹罗、老挝、柬埔寨、占城等宣慰司参考的标杆。这些地方也许在进度效果上比不上缅甸，但总归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想到此处，白明修还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在大明政坛声望颇高的宣慰使了。
449 标杆
缅甸宣慰使吴敏亲自来到了码头上欢迎环球舰队的到来，缅甸各界有近千人参加了这次的欢迎行动，这也展现出了缅甸宣慰司的群众动员和组织能力都是很强。
跟大多数大明的官员一样，吴敏穿着正装，只不过缅甸的天气比较炎热，他并没有穿正装外套，而是穿了一件衬衫，很有意思的是，这件衬衫带有一定的缅甸民族风格，有点花花绿绿的。
看得出来，吴敏在缅甸是极受爱戴的。
白明修走下来，同吴敏握手，吴敏道：“欢迎您，王司令。”
“宣慰使，我这次来还带着皇帝陛下的口信，他让我感谢您对大明的贡献。”白明修自己给自己捎了个话。
吴敏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唯恐做的还不够，怎么敢居功呢。”
这个白明修也听说过，这位宣慰使工作起来是非常努力的，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他都一直在工作，甚至连个人问题都没有解决。缅甸上流无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位出色的宣慰使，而且还有女人经常献殷勤，只不过吴敏都是石头一样，不解风情。
他会经常地出现在街头、农田、工厂或者码头，视察建设的进度，他会亲自询问缅甸的劳工和农民们，关心人民疾苦，也正是如此，吴敏在缅甸的风评是极高的，甚至上座部佛教的人士还在传谣，声称吴敏是西天的一尊真佛，降临在这世间。
整个欢迎的仪式非常简短，吴敏也没有发表什么讲话，只是安排了一个简单地献花献礼的活动，然后便是码头上的工人们开始协助将船舶上的一些货物直接卸下来。一些舰队中的人员下船来感受这座大明印度洋沿岸的最大城市的魅力。
吴敏倒是很快带着白明修、梁海晟和于成龙来到了他的官邸，相商大事。
“……我们宣慰司其实有非常多的货物是可以出售到印度乃至欧洲的，以往我们都是借助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商船来做这个贸易，我们缅甸这边的商船主要还是走印度这条航线的，利润的大头都被欧洲人赚走了，所以希望这次咱们大明自己的商船，能够帮助我们开拓一下欧洲的市场。”吴敏很明显地希望为自己治理的地区谋一些好处。
商务代表于成龙道：“宣慰使，这要看我们有多少舱位能够让出来，整个航行的货物和周转计算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很多从本土来的商人是亲自带着大量自己的商货去到欧洲开拓市场的，我们也一时不会有那么多的舱位。”
吴敏显然不准备放弃：“本土的商品在缅甸也有很大的需求，不如直接在缅甸转卖掉一批能在缅甸就可以消化掉的商品，以低价值、大体积的商品为主，然后装上一批利润率更高的缅甸商品，这样对环球舰队的利润是有好处的吧。”
在吴敏的发展下，缅甸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业化进程，大明是不会拒绝自己的殖民地也进行工业化和现代发展的。以缅甸而言，其造船业就发展得非常好，制造了大量的商船。由于缅甸是大明重要的稻米产地，所以缅甸现在还注重发展自己的化工产业，生产了大量的化肥。缅甸也兴建起了一批初级的钢铁、机械和煤矿等企业，不过规模还都比较小，主要以满足自己的需求为主。
其实哪怕是大明本土各省的工业，发展起来也都是以满足自身需求为主的，能用来贸易的产能，都是一些零头，或者说是边角料。
吴敏自行介绍道：“我们缅甸有着非常好的发展条件，大明本土的技术能够转移过来，我们还有着大量的土地和人口，有着非常好的港口条件。接下来如果印度能够开发为市场的话，我们缅甸这边可以为印度提供大量的工业品。”
于成龙皱了皱眉头，说道：“宣慰使，你这是想要跟本土抢市场啊。”
“没有什么抢市场一说，缅甸宣慰司也是大明之土，这里居住的也都是大明的子民。本土拥有比缅甸更好的发展资源和规模效应，缅甸能够做的就是锐意进取。缅甸统共不过二三百万的人口，发展的上限是看得很清楚的，基本上我们再搞10-15年，就差不多到头了，就算是全部都是工业人口，都不够本土的一个零头，谈不上跟本土抢市场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们能让缅甸进入一个比较高的发展水平，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得到显著提高，必然会使得缅甸变成各宣慰司经济发展的标杆，更补充大明的国民经济。”
白明修道：“现在缅甸就已经是我国宣慰司里的一个榜样了，而宣慰使你在缅甸民众中的声望已经很高了。”
吴敏道：“缅甸只不过是在大明的统治之下，获得了从前没有的政治稳定，加上百姓们有了相对公平的分配模式，以及仅仅是萌芽的发展，就已经非常好了。如果我们能让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变成沃野千里，能好好开发缅甸的一些大矿藏，建立起一些优质的工业产业，那么缅甸将会稳定的成为大明的正资产。”
于成龙本心里是对宣慰司没有什么特别态度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吴敏的**很有说服力，他道：“一次环球航行又不是常态，不会给缅甸带来什么巨大的改变的。不过我会尽可能为缅甸的商品多腾出一些舱位来的。”
吴敏得到了这个承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他将脸转向了白明修，说道：“好了，下一个讨论问题，王司令，我们要一起处理一下孟加拉那边的情况了。”
“宣慰使似乎一直在对孟加拉那边用兵。”
“没错，我在这一年来调动藩军对宣慰司西侧的一些小王国和孟加拉采取了一些军事行动，现阶段曼尼普尔王国、阿洪姆王国以及周边的一些部落基本上都已经臣服于我大明，我们意图夺取吉大港，为大明获得印度洋上一个重要的港口，不过孟加拉方面已经非常警觉，集结了部队，跟我们进行了多次冲突。”
450 藩军军营
高宁和李万跟带着环球舰队的驻舰部队进入了缅甸宣慰司藩军的军营。比起大明正规军的军营和正经的军事基地，缅甸藩军军营的条件并不算好，甚至军营的外墙根本就是竹栅栏制成的，整个军营多是简易的木质建筑，除了军营办公的一座楼宇是两层的楼，其他的建筑都是长条状的平房。
李万瞧了一眼正在驻训的缅甸藩军士兵，摇了摇头，说道：“就这样子，跟我们正规军差远了啊。”
这些藩军士兵基本都是缅甸当地人，身材明显要比本土的士兵矮小一些，甚至瘦弱不少，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他们的军装显肥大一些。缅甸的气候要热一些，这些缅甸藩军的作训服装就如童子军一样，是短袖短裤，他们并不太怕被蚊虫叮咬，是因为军营有配发他们驱蚊水。他们的军帽都是大檐草帽，明显是为了遮蔽太阳或者雨水。
负责接待环球舰队驻军的缅甸藩军军官笑了笑说道：“二位都是在本土打过光复战争的人，拿咱们正规军的标准去衡量缅甸藩军未免太过了。藩军从来都没有想要成为咱们正规军那样的部队，也没有这个必要。藩军二等兵拿的薪资只有正规军二等兵的一半还不到。他们配备的武器也基本上都是次一等的，缅甸藩军其实是在八个月前才完成了全军装备m1步枪，整个藩军一共五个旅，机枪总数可能也就一百来挺，部队里现在还都是是老式的青铜滑膛炮。”
高宁点头，道：“藩军的作用，跟本土的戍卫部队是类似的。”
这军官笑道：“是也不是，至少咱们缅甸藩军，自成立以后其实就没有少打仗。当年晋王从缅甸入云南，就带着刚组建的缅甸藩军，那会儿的藩军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后来，藩军经过了更多训练，战斗力提高了，也能算是现代军队，宣慰使又命令咱们对付暹罗，对付西边的那些山地部落和孟加拉人，尽管没有打过什么大仗，但是藩军一年下来打上几十场战斗是很轻易的。”
高宁又问了一个相对敏感的问题：“藩军全是缅甸人组成，他们对于大明的忠诚……？”
军官是个汉人，但是他带的兵却全是缅甸人。军官笑着回答道：“说来您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缅甸藩军的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做得不亚于正规军。首先藩军主要来源于在土地改革中分到土地的贫苦百姓，所以从成分上就比较容易信任，大家都是宣慰司政策的受益者。藩军特别注重团队建设和团结，所以藩军内部的兄弟和同志感情非常好，我们也经常组织活动，更加强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不瞒您说，穿着制服的藩军官兵在缅甸是非常体面的工作，收入相对比普通工农高，而且有着各种优待，所以藩军官兵们自然有一股很高的心气。缅甸这边对我大明的认同感是非常高的，这是在以前历代王朝中都没有的。”
李万听后觉得也是开眼界，而且特别新奇，他问道：“缅甸藩军现在有多少人？”
“我们极盛的时候有三万多兵力，不过包括不少掸族士兵，后来掸族世居地都划了八百大甸宣慰司，暹罗也成立了宣慰司，大部分掸族士兵就划到了八百和暹罗那边去。我们现在有五个旅，总兵力大约是22000人左右。官兵主要来自于缅族、若开族、孟族和掸族。军官中，汉人的比例现在大概只有20%了，我们已经提拔了非常多的缅甸本地的军官上来。他们表现的还不错。”
高宁评价道：“这样的兵力，已经足以打一场中小规模的战役了，甚至拿下孟加拉，也是差不多能做到的了。”
军官笑道：“缅甸藩军在一年来多次对孟加拉方面实施了试探性的进攻，大部分都取得了胜利，我们毕竟在装备水平和组织形式上是远胜莫卧儿帝国的。不过在一些局部，我们也吃过兵力不足，士兵经验不够，或者决策失误的亏，但相对损失也不大。不过是否拿下孟加拉地区，究竟还是大明国家战略层面的事情，是陛下和理政院大臣们考虑的事情，我们缅甸藩军即便能攻破吉大港，攻破达卡，但接下来复杂的是如何治理这一地区。”
李万问了个蠢问题：“缅甸都能搞得好，孟加拉不行吗？”
高宁直接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看一看大明其他的宣慰司，哪一个发展程度赶得上缅甸这边？缅甸这边的大好局面，一定程度上是跟陛下当年是在这里起兵有关的，当时直接毁掉了缅甸的整个上层建筑，并且有着大量的我汉族人员参与重新组建这边的社会模式。缅甸的人口也不算多，加上一系列很英明的政策和执行力，才将缅甸打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们也看过吕宋，虽然那边华人也不少，但是现在基本上就变成了重点经营马尼拉等大城市，乡村地区分成了华村和土村的局面。宣慰司的广大乡村甚至荒僻地区，我们是管控不到的。用皇上的话来讲，那就是革命不彻底。孟加拉地区很大，人口更还很多，而且这里还是绿教区域，要想快速将其转化为大明的一个正面资产，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李万叨叨道：“我瞧着吕宋模式也不错，打下来之后就驻军，让天竺公司经营贸易，我们能控制多少地方就控制多少地方，其他地方表示臣服就行了，随着发展早晚都是能将这地方给吃透的。”
那军官引领着二人终于到了住的地方，军官道：“好了，二位，我们缅甸这边条件毕竟跟本土没办法比，大家就将就一下吧。“
高宁道：“这位同志太客气，我们本就是军人，艰苦条件本就是必须能够耐受的，更何况您这有屋有床的，已经算是很好。”
李万倒是直瞪眼，因为他发现这军官宿舍居然都是通铺，十几个军官睡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