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落败
白艳艳愣了一会儿,才忽然尖叫一声,随即手忙脚乱地捂住左臂。张庭烨却是毫无表情地站直身子,见白艳艳手足无措地时候,居然咬牙挥出右掌再次打向白艳艳的左肩。白艳艳震怒之余也顾不得玉体外露,马上侧过身子,右腿横扫踢向张庭烨小腹。张庭烨右手忽然变向一把抓住白艳艳的脚踝,立刻左手运足内力朝白艳艳胸口拍去。白艳艳右脚被张庭烨抓住,不禁花容失色又是一声尖叫。张庭烨听到白艳艳的叫声,不经意间瞥到她裸露在外面的左臂。张庭烨回过神来后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左掌劈出的力道顿时减了大半,只是毫无声息地按到白艳艳左胸上。
若是让不懂武功的人来看,倒像是张庭烨趁机占白艳艳便宜一样。白艳艳虽然一时受惊,但也很快回过神来,见张庭烨左掌不深不浅地按在自己右胸口,自然恼怒无比。白艳艳右腿陡然发力扫向张庭烨左肩,张庭烨猝不及防被她一腿打翻在地上。白艳艳也因为用力过猛,右腿足足抡了多半圈才停匆匆住身子。白艳艳站稳右脚后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把右臂靠在左臂上,才觉得稍微安心一点。张庭烨虽然被白艳艳踢了一脚,却也没什么大碍,当下双手一撑站起身来。张庭烨调理内息过后再次摆开架势。却看到白艳艳正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
木无双冷眼看着两人过招,不由得哼了一声,表情更是显得有些不屑一顾。李田牧扭头看着木无双说道:“混球,你怎么这幅德行?你张师弟有这般造诣已经是很难得了。”木无双不以为然地说道:“师父的意思是,那位白大小姐也很了得呗?得了吧,要是换我上,早把她打哭了!”张修文闻言不禁笑了笑说:“公子真得……就能跟一介女流全力以赴么?”木无双瞟了张修文一眼慢慢说道:“女流怎么了?华姨、罗姨,还有那个鬼姥不都是女流么?难道张师……道爷真有十足把握打败她们么?”张修文听木无双这么说,也不由得一阵语塞。
张修文思索片刻后,才对木无双说道:“她们几个只是极少数啊。自古男女有别,阴阳调和、三纲五常这些东西,纵陌(李田牧)师兄没教过你么?”木无双抱着句落剑,看了张修文一眼说道:“张道爷真是太迂腐了!三纲五常自然是要守的。只是天道循环,阴阳互补生生不息。如果只是大阳克阴,必有大阴克众阳。就好比昨夜一战,鬼姥前辈以一人之力打得我们毫自顾不暇,损兵折将。最后若不是罗姨出手,恐怕咱们早就魂归阴曹了!难道张道长还以为世间女流就不如男子了么?”张修文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你小子对阴阳共存的了解还真挺不错!但是混球,张某如果跟你说,这世间高手中武功最高的几位基本全是男子,你会怎么想?”
木无双不由得紧握住句落剑说道:“那又如何?武艺高强只能定生死,未必能定天命吧?胡姥姥就说过:天命阴阳,贵在调和。虽然绝顶高手都在刚阳,但世间正道未必就趋于刚阳吧?只不过师叔和师侄同属男子之列,妄自揣测而已!”张修文听木无双这么一说,也不禁皱眉说道:“好你个木无双!师叔修道这么多年也没参悟的道理,竟被你这混球一语道破!李师兄,你真是本门的旷古奇才啊!”李田牧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张师弟错爱了,我可没这般境界。”张修文不禁问道:“若不是师兄,还有谁能说出这般见解?居然连这混球都深信不疑!”
李田牧看着木无双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那是小鱼的养母,人们称作胡阿姥的村野郎中。”木无双猛地想起胡忆冰生前对他说过的话,仔细回忆一遍才知道胡忆冰对自己的潜移默化居然这么深。木无双不禁低头默念道:“雪帝夫人,顽玉前辈,刘三叔,想不到你们平时的一言一语,竟够我终身受用的!大恩不言谢,诸位既然把小鱼托付给我,我木无双绝不会辜负诸位前辈!”张修文见木无双垂首不语,立刻看了看李田牧说道:“纵陌兄,这位胡姥姥恐怕不是一般人吧?”李田牧微微笑了笑:“胡姥姥是村里的郎中啊,愚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张修文抬了抬眉毛问道:“小鱼姑娘的养母吗?可是李师兄,那位李夫人(李霜华)不是说苏姑娘出身名门么!”李田牧顿时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忙解释道:“先武师弟,那个,那个啊,只是李夫人随便一说罢了!张师弟你还当真了?”张修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即满脸轻松地扭头接着看张庭烨与白艳艳比武。
张庭烨和白艳艳尴尬无比地站在沙场,白艳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张庭烨更是低头看着白艳艳脚下的沙子,两人谁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孟郭把裴飞达和楚克秦放在两把椅子上,看着白艳艳和张庭烨两人,不禁皱眉暗自说道:“四师妹的武功在那小子之上,只是经验太少啊!看来平时应该多让她练练手脚的。”白艳艳现在恨张庭烨恨得牙痒痒,周围的赌徒也知道白艳艳身份极高,所以虽然白艳艳玉体外露,却也没人敢过分盯着她看。张庭烨瞥见白艳艳死死盯住自己,想起她裸露在外的左胳膊,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张庭烨慢慢向前走了步步,白艳艳立刻如临大敌般地后退一步。张庭烨满脸通红地说道:“白小姐,对不住……不不不,那个……对不住了,白师叔……”白艳艳见张庭烨毫无防备,忽然伸出右手三指紧握,抢出一步戳中张庭烨的左胸。
张庭烨顿时觉得心口绞痛无比,然后双眼一翻直接扑在白艳艳身上。白艳艳其实只是想教训张庭烨一下,并没有用上里内寸的功力。只是张庭烨刚被木无双用刀柄撞伤前胸,而白艳艳出手正好打中张庭烨的伤口上,所以张庭烨才直接昏死过去。张修文见状顿时脸色大变,也不顾身上重伤未愈,一下跳进比武场。孟郭一直注视着张修文他们几个,见张修文气急败坏地冲进比武场,也立刻跳到白艳艳身边,一把扣住张庭烨手腕的大脉。刘满芒举起断刀暴喝一声:“孟郭!你想怎样?!”孟郭把张庭烨揽在自己怀里说道:“刘太岁不要误会,我只是看看张少侠的伤势!”木无双和刘满芒先后随着张修文走到孟郭身前丈许的地方。
孟郭不动声色地递给白艳艳一件披风,白艳艳赶紧用披风紧紧裹住自己全身,然后一脸紧张地盯着张修文三人。张修文只是死死盯住孟郭喝道:“把庭烨还给我!”孟郭其实有意挟持张庭烨,但是看到木无双和刘满芒都手持兵器走过来,孟郭顿时没了底气。孟郭想了想,只能慢慢把张庭烨交给张修文。张修文立刻摸了一下张庭烨的脉门,觉得自己儿子脉象平稳,知道白艳艳刚才并没有用杀招,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张修文收起欣喜,冷眼盯着孟郭和白艳艳喝道:“我们今日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还望阁下不要再找我们麻烦!否则张修文儿只能奉陪到底了!”
张修文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白艳艳一眼。白艳艳被张修文瞪得心里发毛,双腿都有些打颤,冷汗更是瞬间就流下来了。孟郭咽下一口唾沫暗自说道:“这就是镇海玉龙张先武!受了内伤,竟然还有如此气势!”张修文抱着张庭烨走出比武场时,李彧和李田牧扶着杨天泰已经站在出口等他们了。木无双和刘满芒跟在几人后面出了赌场。三场比武只有木无双赢了一场,其余两场由于规则所限,他们都输了。而白艳艳虽然赢了赌局,却怎么也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赢得这两场都是胜之不武。
张修文看了看李田牧说道:“师兄,看来我们得多逗留两日了,毕竟杨师弟的伤势很重,需要精心调养。”李田牧沉吟一下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张修文看了看四周对刘满芒说道:“有劳小寒师弟去请位大夫来,给杨师弟和庭烨他们看看伤势。”刘满芒点点头,快步消失在人海中。木无双跟着李田牧等人朝落脚的客栈走去。快到客栈的时候,木无双远远看见无数人正挤在客栈门口处。木无双不禁眉头一紧心道:“不会又是小鱼……又被人欺负了?!”想到这木无双立刻迈开大步朝酒楼奔去。“混球!你……你千万别拿剑砍人啊!”李田牧自然知道木无双想干什么,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第九十一章 夜妖
木无双应了李田牧一声,已经跑到了酒店门口。木无双伸头越过人群一看,只见酒楼里一片狼藉,只有靠近墙边的一张桌子完好无损。罗瑞站在酒楼中间,身边已经躺下了好几个人。苏小鱼曾鼎等人都坐在那张桌子旁边。木无双拨开人群挤进店里,苏小鱼见木无双朝自己走过来,硬挤出笑脸站起身子迎接他。苏小鱼刚站起来就引得围观众人一片哗然,羡慕的、嫉妒的、赞美的、骂娘的……几乎说什么的都有。
木无双压了压眉毛问苏小鱼说道:“小鱼,怎么回事?”苏小鱼脸上一红低下了头。罗瑞拍了木无双肩膀一下:“你就别问苏妮子了,我跟你说,这帮人就是欠揍!”木无双皱了皱眉说道:“罗姨,就算他们出言污秽,你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罗瑞哼出一口气说道:“那他们要是有人想买苏妮子去当小老婆呢?”“什么?!”木无双顿时两眼瞪得吓人,猛地拔出句落剑吼道:“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看老子不剁了他!”罗瑞皱眉打量了木无双一眼:“你比我反应还大!就这几个人,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木无双低头一看,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躺在地上呻吟不止,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脸朝下趴在地上。木无双上去一把拎起那个中年男子,那人马上哭着说道:“姑奶奶饶命,小人罪该万死!小人再也不敢了!”“喂!看清楚老子是谁!”木无双朝他大吼一声。中年人被木无双吼得一愣,颤颤巍巍睁开眼皮后,居然眼睛一亮,也不顾自己被木无双拎着,讪笑问道:“鄙人王甘荣,敢问姑娘芳名?”木无双一愣,随即把右手提高半尺吼道:“你说谁是姑娘?”王甘荣愣了愣神才小声嘀咕道:“好端端的大姑娘,怎么嗓子粗得跟个男人似的……”木无双天生一张美女脸,这个王甘荣好色成性,竟把木无双也看成女人了。木无双强压住想一剑劈死他的念头,只是把王甘荣重重扔到地上喝道:“看清楚,老子是男的!”
王甘荣怪叫一声,脸上流露出遗憾无比的表情说道:“什么?你是男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田牧怕木无双闹事,也急忙从人群中挤进酒楼,他不用猜也知道是罗瑞动手打人了。仔细一看果不其然,罗瑞左手叉腰站在酒楼中间,地面上一片狼藉,木无双拿着句落剑,满脸凶相地瞪着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男人。那个乡绅模样的人正不断地顿足捶胸,一脸痛不可当的惋惜表情。李田牧赶紧快步向前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木无双没好气地瞪了王甘荣一眼说道:“没事师父,只不过遇上衣冠禽兽了。”
李田牧皱皱眉头,只见王甘荣哀声说道:“堂堂七尺……不,八尺男儿,竟然比鄙人的三房小妾都要美艳动人,上苍是何等的残忍啊,呜呼,造化,弄人也乎?!”李田牧闻言哑然失笑,只见木无双两眼圆睁就要举起句落剑,急忙伸手制止他对王甘荣说道:“这位先生,我朋友和徒弟冒犯了阁下,确实一场误会。这样,您带着您的家仆找个药堂郎中看看,所有开销我们一并承担,您看可以吗?”王甘荣摆摆手说道:“这位先生真是羞煞鄙人了,鄙人今天虽然受些皮肉苦,但能见到苏姑娘之天颜,也是祖上积德,怎么好意思再叫先生破费呢。”李田牧一阵语塞默念道:“这个人……脑子没问题吧?”
木无双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慢慢把句落剑放回腰间对曾鼎等人说道:“曾师叔,咱们回客栈吧,别在这看热闹了。”李田牧看了看狼藉的四周说道:“店家,坏了你们不少东西,在下实在过意不去,还望见谅。”这时从柜台钻出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叟,冲李田牧赔笑说道:“老夫乃是本店的掌柜,这个……”王甘荣急忙挥手说道:“周掌柜所亏之财产王某一并承担!千万不要找这几位的麻烦!”周掌柜赶忙说道:“王老爷这话说得……呃,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推辞了。”曾鼎和陆险平站起身来看了李田牧一眼,李田牧抱拳说道:“王先生果然宽仁大度,李某佩服。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就不打扰了。陆师弟,带苏丫头他们回去休息。”
李婶闻言赶忙拉着苏小鱼,跟在曾鼎和陆险平身后随木无双等人出了酒楼。木无双和李田牧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木无双扫视了街上一圈问道:“杨师叔他们呢?”李田牧回答说:“他们都有伤在身,我让他们先回客栈歇息了。”陆险平和曾鼎听到李田牧这么说,也是暗吃一惊。陆险平小声问道:“乾盛怎么样了?”李田牧把赌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陆险平闻言,急忙朝客栈大步走去。陆险平和杨天泰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这几天过来,杨天泰一路照顾他和众人,为了他和李霜华又不惜顶撞汪小茹,差点惹来杀身之祸,陆险平听说他受伤了,自然是焦急万分。回到客栈李田牧安顿好众人后,客栈伙计把酒菜依次送到了房间里。
李田牧推开李婶和苏小鱼的房间,犹豫了一下对苏小鱼说道:“小鱼啊,那个……”苏小鱼站直身子甜甜一笑:“李村长,有事您就说吧。”李田牧盯着苏小鱼,心中叹了口气念道:“这孩子,真是一笑倾国呀!也真怨不得那些人。”苏小鱼也直直看着李田牧,李田牧只能挠挠头说道:“那个,小鱼啊,这两天,你……你和你婶子就在屋里歇着吧,最好别去街上抛头露面,行吗?”苏小鱼赶紧点点头说道:“行的,好。”其实苏小鱼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城镇,街上那些玲琅满目的玩意布匹让她眼花缭乱,她其实很想出去四处走走的。不过苏小鱼也知道,自己到哪都惹出乱子,虽然她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感到内疚自责。既然李田牧都这么说了,苏小鱼肯定乖乖照做。李田牧交代完事情,朝李婶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李田牧刚转身就看到刘满芒紧锁眉头,拎着一个大纸包走过来。李田牧几步走向前问道:“怎么?没请到大夫么?”刘满芒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的大夫下午都不出诊的,怕回去晚了。”李田牧挑挑眉毛:“晚了又怎么样?”刘满芒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压低嗓子说道:“这个小镇晚上不太平!”李田牧眉头一紧问道:“怎么个不太平?小寒师弟打听到什么了吗?”刘满芒看了看手上的药包说道:“李师兄,咱俩找先武师兄一起商量吧。其余几位师兄弟身上都有伤,就别惊动他们了。”李田牧摇摇头:“既然晚上不太平,瞒着他们也没用,反正他们几个都在张师弟房间里,干脆一块商量吧。”
两人来到张修文的房间时,陆险平已经回自己房间了。刘满芒一边忙着给杨天泰和张柱北、张庭烨上药,一边对众人说道:“这个妖怪很奇怪,每天晚上镇上熄灯后就来,据说来时狂风大作,怪啸连天,搅得镇上鸡犬不宁。但是鸡鸣以后肯定离开,镇上……倒也没什么损失。”李田牧哦了一声问道:“也就是说,这个妖怪只是晚上出来吓唬人?白天就隐匿起来?”张修文站直身子搓了搓手指说道:“这就怪了,这家伙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吓唬人么?而且好几年?”
刘满芒说点点头:“听说已经有六七年了,这里的人白天正常过日子,晚上都不出门,大年也不守夜,那个怪物就一直这么折腾,也不知道为什么。”张修文看着李田牧说道:“依师兄所见呢?”李田牧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大家身上都有伤,愚兄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刘满芒看了看李田牧,李田牧也正看着他。刘满芒转了转拳头说道:“纵陌兄怕我自己单独行动么?”李田牧笑了笑:“恐怕不只是师弟你啊。还有两个人,肯定会跟你一起去!”张修文搓了一下手指说道:“木无双和罗瑞姑娘?这俩家伙好斗成性,肯定手痒。”李田牧点点头看着刘满芒,刘满芒嘿嘿一笑说道:“就事论事,如果有那两个家伙做伴,我还真挺高兴的。”
李田牧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那两只斗鸡,一听见动静肯定拦不住。只是我担心小鱼……”张修文不动声色地翘起嘴角:“嗯,姑娘家胆子总是小,咱们又不方便守着人家,不如……”刘满芒想了想说道:“那小子的句落剑很厉害,煞气也够重,要不让那混球把句落剑给苏丫头?”张修文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邪物都怕煞气重的兵器,句落剑杀人无数,又是难得一见的神器,留给苏姑娘防防身总可以的。”李田牧想了想说道:“好,让小鱼试试能不能拿起句落剑吧。”
第九十二章 邪风
三人商量完毕,立刻来到木无双和李彧的房间。李田牧跟木无双说明了来意后,木无双立刻满脸兴奋地点点头说道:“好说好说,只是师父……小鱼,能拿得起我的句落剑么?”李田牧叹了口气说道:“让她试试不就知道了!”木无双沉吟片刻,才满脸犹豫地点点头。句落剑认主的事江湖上人尽皆知,但凡句落看不上的人都会被妖力弹开。眼下木无双既然收句落剑为己用,那么苏小鱼能拿来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
木无双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李田牧来到苏小鱼和李婶的门前。李田牧咬牙敲开房门,果然是苏小鱼开得房门。苏小鱼看见木无双马上露出笑脸问道:“无双哥,这么用力敲门干嘛啊?”木无双随口应付道:“小鱼,师父刚才说了,怕我一着急又拿剑砍人,所以想把句落剑交给你保管。”说着木无双忐忑不安地把句落剑递到苏小鱼面前,苏小鱼信手伸手接过句落剑握在手里说:“嗯,嗯!好的好的,无双哥放心就好了。”木无双刚暗松一口气,却看见苏小鱼忽然把句落剑拔出一截,句落剑的剑身立刻发出凌冽寒光。
李田牧立刻暗自默念道:“怎么可能?句落剑可是认主的啊!难道小鱼也能驾驭句落剑吗?!”李田牧刚动念,却看到句落剑的妖力慢慢褪得无影无踪,只剩锋利的寒光熠熠生辉。木无双看着毫不知情的苏小鱼,急忙咧出一张笑脸着说道:“好了小鱼,我的剑就放你这吧!千万别乱拔剑啊,当心割破手指。”苏小鱼闻言立刻把剑放回剑鞘,朝李田牧和木无双点点头。李田牧立刻说道:“小鱼,觉得害怕就大声叫……毕竟,无双的句落剑再怎么不济,拿来防防身总是没问题的吧。”苏小鱼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句落剑。
木无双和李田牧转身回到走廊里时,张修文早就候在一旁眯眼旁观了。见木无双两手空空走回来,张修文马上会心一笑说道:“我就知道苏姑娘没问题!”木无双哼了一声说道:“先武师叔,小鱼毕竟是我妹妹,拿不起我的句落剑才是怪事吧?”张修文冲木无双笑了笑,慢慢长舒口气搓了搓手指。木无双虽然不太清楚张修文想干什么,但是李田牧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刘满芒扭头看了眼药锅里的草药——草药还要过些时候才能熬好。刘满芒离开药锅走到背囊前,取出自己的金丝九环刀细细端详着。张修文随手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刘满芒正盯着自己的断刀发呆。张修文站立刻直身子小声问道:“小寒师弟,你想重铸这金丝九环刀么?”刘满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这九环刀如同刘满芒的情人一般,虽然被句落剑斩断,但刘满芒还是把两截刀身捡回来,希望以后能重铸陪自己征战多年的九环刀。木无双站在门外看着张修文和刘满芒,等了许久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二位师叔,无双吃完饭就来找刘道长,还望诸位师叔也请不要误事吧。”张修文和刘满芒都盯着木无双皱起眉头,然而木无双已经大步走开了。张修文哼了一声才压低嗓音说道:“真是个混球!这小兔崽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吧?!”
用罢晚饭,镇子里果然刮起阵阵阴风。木无双看了看颤抖不已的窗棂,立刻甩手走出房门来到刘满芒房间前敲了敲房门。刘满芒立刻在房间里低声说道:“混球无双吗?哼,进来吧!”木无双推开房门,却看到刘满芒已经拎着断刀走到自己面前。刘满芒朝木无双打了个手势,两人快步来到罗瑞门前。木无双看了看刘满芒,刘满芒立刻示意他先敲房门。木无双刚抬起手,就听罗瑞在屋里说道:“无双吗?进来说话吧。”木无双和刘满芒对视一眼点点头头,木无双立刻推开房门走进屋里。罗瑞站在屋子中间朝木无双和刘满芒微微一笑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打架吗?是不是外面这家伙?!”
木无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罗姨果然想打架啊!嘿嘿,我们找你就是……想一起会会外面这孙子!”刘满芒见好斗成性的木无双在罗瑞面前居然也老实得像头绵羊,叹服之余也微微一笑说道:“罗姑娘,果然被你猜中了啊!我们叔侄两个就是找你出去打架,你来不来啊?”罗瑞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欢喜问道:“是外面起风的家伙么?好啊!老娘现在就想揍随便刮风的!”木无双眉头微蹙看着罗瑞问道:“罗姨,你果然和鬼姥较上劲了。不过外面起风的家伙可不是鬼姥啊。”罗瑞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慢慢说道:“老娘当然知道不是那老太婆啊!外面的风吹得太邪了,应该是另有其人……哼哼,就算你俩不来,我也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木无双和刘满芒都笑了笑朝罗瑞看去,罗瑞却已经急不可耐地转身推开窗户喝道:“走!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在这生事!”说完罗瑞一个纵身跃出窗外,木无双和刘满芒也紧随其后跳到街道上。三人刚一落地,刘满芒立刻打了个冷颤:眼下虽然是五月初的天气,但是寒风四起居然和初冬时节差不多!木无双和罗瑞体质强悍,倒是觉得不怎么样。镇上的邪风越刮越大,不一会儿竟然遮星蔽月飞沙走石,烛火被全部吹灭后,四周更是昏暗无比。木无双三人不禁皱了皱眉头,互相看了几眼之后,三人凑到一起说了几句话。这时木无双和刘满芒才发现这客栈位于街道拐角处,风水上属于冲煞的位置,本就容易招惹邪祟。木无双和刘满芒讨论了几句客栈风水后,街道另一端居然闪出一个黝黑的人影。
木无双定睛看了两眼,立刻看出黑影就是下午和张庭烨比武的白艳艳。木无双顾不上和刘满芒解释,直接朝白艳艳跑去。白艳艳也是几个跃身来到木无双三人身前。白艳艳看到木无双和刘满芒后也是脸上一惊:“怎么……怎么你们两个也来了也来了!”刘满芒冷眼盯看白艳艳说道:“白四小姐吗?哼,此处有妖孽作祟,小姐还是呆在客栈里比较好啊!”白艳艳立刻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刘太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能来这遛弯,谁规定本小姐就不能来了?”刘满芒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遛弯吗?哈哈,说得倒是不错。只是白四小姐,一会儿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刘某人袖手旁观啊。谁让你那几个师兄不敢出来斗妖怪呢!”
白艳艳听刘满芒讽刺自己,立刻瞪圆杏眼盯着刘满芒。其实刘满芒说得也没错,她的三个师兄里面只有孟郭不曾受伤。但是孟郭得照顾楚克秦和裴飞达的养伤,实在抽身无术,所以白艳艳只能自己偷跑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白艳艳和刘满芒正互相挖苦毫不相让的时候,木无双和罗瑞忽然听见街道尽头传来一阵纸张被狂风掀起的喀啦声。木无双立刻屏住呼吸,扭头死死盯住街道尽头。片刻之后,一个四尺来高的纸人居然走一步跳一步,贴着墙脚阴影慢慢溜过来。
第九十三章 纸人
刘满芒慢慢举起半截断刀,白艳艳也低下腰身扎开马步,紧张地盯着这个诡异的纸人。随着纸人越走越近,木无双等人也看到它的眉眼分外的醒目,大红的嘴唇就像刚喝过鲜血似得,更别说纸人的嘴角夸张地笑着,居然咧到腮帮一半,透着瘆人的邪气。纸人深蓝色的褂子和腿上惨白色的裤子形成鲜明对比,分不出五指的手掌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动作。纸人紧靠在墙壁的影子里,比普通人走路快了五六倍有余,更显得莫名诡异。
白艳艳盯着纸人只看了两眼,就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恐惧的冷汗几乎同时布满脸上。刘满芒立刻屏住呼吸小声对木无双和罗瑞吩咐道:“喂!都别出气,这种东西差不多都是追活人气息的!快用内功屏住呼吸!嗯?白四小姐你这么紧张干嘛?难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呵呵,一会儿动起手来,刘某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大小姐你啊!”白艳艳极为心虚地哼了一声:“刘太岁,你……你不用吓唬本小姐!反正这,这……这又不止我一个女人,本小姐……本……怕什么……”罗瑞不动声色地瞟了白艳艳一眼,略显不屑地说道:“你跟我能比吗?小贱人!”木无双闻言马上皱了皱眉说道:“白小姐,我们跟你可不一样啊,你还是快点躲回客栈吧,这里太危险。”白艳艳听木无双这么说,顿时觉得一阵火大,白艳艳盯着木无双不由大声吼道:“你……你不要看不起人!本小姐还就要会会这个怪物了!”
白艳艳话音刚落,诡异无比的纸人突然咔咔扭了一下脖子,惨笑的纸脸朝白艳艳扭去。墨笔勾勒的眼睛似乎有了意识一般,晃了一下之后,便死死盯住白艳艳。白艳艳惊叫一声,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那个纸人听见她的叫声,马上一阵噼啪怪响,大步朝白艳艳走来。刘满芒右臂一绷,举起断刀朝那个纸人劈去。那个纸人仿佛没看到刘满芒一样,依旧大步朝白艳艳走来,刘满芒一刀正劈中纸人的头顶,只见火星四溅,那个纸人竟然硬如磐石。刘满芒感到右手一阵麻痛,落地后急忙缩回右手。那个纸人居然毫不停歇,仍旧冲着白艳艳大步走去,白艳艳顿时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罗瑞不动声色地摸出长鞭,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木无双一下冲到纸人面前,伸出左手一把按住纸人的头顶。
木无双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左手传来,不禁蹲下腰身,运起全身力气生生把纸人顶在原地。纸人四肢仍旧有节奏地摆动着,木无双不由得咬紧了牙关,纸人力道之大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木无双趁纸人不能往前移动身子,马上左腿撑地,右腿发力直踢纸人的左肩。一声闷响过后,纸人的身子也随着一震。白艳艳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默念道:“这一腿要是踢在活人身上,那还得了……今天裴师兄能能吃住他一腿,恐怕已经是极限了吧。”想到这,白艳艳回想起自己嫌裴飞达不尽全力还用里内寸伤他,不禁一阵内疚。但是白艳艳随即又释然了:“这不过是个纸人,能有多大能耐?一定是本小姐多心了。”
刘满芒知道这个纸人有多难对付,不由得握紧断刀,死死盯着木无双。木无双眼见纸人毫无反应,心中虽然暗暗惊讶,但是他马上调整身子,又是一腿踢出,这一腿比刚才劲道更大,只见纸人晃了晃身子,还是不断的摆动四肢。木无双眉头一皱,第三腿力道更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纸人的左肩顿时塌进去一块,左臂也停止了摆动。刘满芒顿时嘴都合不拢了:这纸人硬如磐石连刀剑都砍不动,木无双竟生生把它的左肩踢进去一大块,常人哪有这么大的劲力!纸人被木无双踢伤肩膀后也猛地停住了四肢,脑袋机械地转动了一下,一张惨白诡异的笑脸盯着木无双看去。木无双也瞪圆眼睛盯着这个纸人的眼睛。一般武林人士遇到这么诡异的景象,多半都会心里发毛,刘满芒和白艳艳这些练家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寻常百姓了。只不过木无双天生豹子胆,又是斗鸡性格,见到如此诡异场景,居然还感到莫名的兴奋。木无双毫不犹豫抬起右拳,卯足力气朝纸人的脸上打去。
只见木无双带着劲风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到纸人脸上。纸人的眼睛鼻子顿时挤成一团,变得两眼斜吊,鼻子和嘴巴凹在一起,只有两道鲜红的嘴角还挂在腮边,摆出更加阴损狰狞的笑容。远远看去,比刚才更加诡异凶恶。纸人显然也被木无双激怒了,立刻抬起右臂向木无双撞去。木无双知道这纸人力气惊人,也不敢托大,立刻松开纸人往后一跳,纸人的右臂自然也抡了个空。纸人一击不中,脖子发出骇人的咔嚓声,一下把头扭到了身体的右边,身子向右迈了两大步追上木无双,又抬起右手朝木无双腰间打去。木无双一个侧身躲过它,拉开马步摆好架势准备大打一场。刘满芒见状马上摸出一张纸符念起敕火令,白艳艳见刘满芒开始念咒做法,也不甘示弱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葫芦,然后伸出手指在葫芦上写着什么。
纸人虽然动作生硬无比,但是速度着实不慢,加上力大无穷,木无双也得拿出十分力气才能和它周旋。不一时,刘满芒的敕火令念咒完毕,见木无双和纸人在离他不到十步的地方,不由低声喝道:“小子,让开!”木无双闻言猛地向后跃出一大步。刘满芒淼准纸人手腕发力,纸符带着晃动的火焰像流星一样射向纸人。耀眼的火球瞬间照得街上一片通明,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木无双等人都微微闭上眼睛,那个纸人瞬间就被大火包成一团。此时白艳艳仍然紧张地在葫芦上画着什么。刘满芒长舒一口气后,扭过头不经意间看了白艳艳一眼。只见白艳艳满脸通红,一缕鲜血从鼻子里慢慢流出来,手里的葫芦也剧烈摆动起来。此时白艳艳抖得像筛糠一样,手指紧紧按在葫芦上再也不敢动了。木无双有些疑惑地看了白艳艳一眼,只见白艳艳的鼻血流得像水柱似的,身体也越抖越厉害。刘满芒皱了皱眉,上前伸出左手一把攥住白艳艳手里的葫芦,白艳艳的身体才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刘满芒右手竖起剑指重重戳到葫芦上,脆响过后伴着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大团白雾从裂成两半的葫芦里猛地冲上天空。刘满芒也是身子一震,右手手指上全是血踉踉跄跄后退两步才算稳住身子,白艳艳则是脸色惨白地瘫坐到地上。木无双赶紧上前一步问道:“刘师叔,怎么回事?她手里的破葫芦是什么玩意?”刘满芒喘了两口气:“好厉害的莫成仙,居然这么强横!”木无双和罗瑞都皱了皱眉,木无双接着问道:“莫成仙?什么东西?”刘满芒调理了一下内息才慢慢说道:“白小姐手里的那个葫芦,是把有法力的魂魄封印在里面,作为自己的武器或者工具。法器不破,被封印的魂魄永世不得安宁,既不能升天,也不能转世,所以才叫莫成仙。”
木无双闻言冷冷瞥了白艳艳一眼说道:“这东西居然如此歹毒?果然和她很配啊!”刘满芒深吸一口气,也极为不满地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艳艳:“我刚才硬破这个法器,已是受了内伤。如此看来,里面妖魂的道行不会低于八百年……”罗瑞闻言也眯起眼睛盯着白艳艳。白艳艳咬着牙站直身子说道:“刘太岁,你坏了本小姐的法器,这笔账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刘满芒冷哼一声说道:“刘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刚才就该让那个蛇妖强占你的身子!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白艳艳虽然被刘满芒说得有点心虚,但依旧恶狠狠地盯住刘满芒。
白艳艳的修为本来就不怎么深厚,强行召唤莫成仙里的妖魂已经是极为勉强,看到刘满芒用火咒重创纸人,白艳艳情急之下略一分心,差点被法器里的妖魂夺舍。一旦妖魂夺舍成功,她白艳艳就要成了孤魂野鬼了。刘满芒虽然不喜欢白艳艳,但也不忍心见她命丧于此,才冒着内伤的危险放走妖魂。不过他现在已经后悔了,这位白小姐不仅根本不领情,而且好像还结下新仇了。白艳艳看着木无双和刘满芒突然眼睛一直,然后就嘿嘿笑了两声。木无双和刘满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木无双刚想问“你傻笑什么”,罗瑞已经大喊一声:“混球小心!”木无双心里一紧刚想迈出左腿,就感觉后腰似乎被圆木狠狠撞了一下。木无双顿时感到脑袋一空,整个后背都麻木无比。木无双咳出一口血唾沫后急忙转身,只见那个纸人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第九十四章 雾毒
木无双不禁一阵恼怒,尤其是听到白艳艳在旁边大笑不已的时候。木无双恨恨地站直身子,揉了揉后腰的伤处。那纸人力大无比,加上木无双没有防备,这一下着实伤得他不轻。刘满芒屏住气息,慢慢后退一步,见白艳艳仍旧兀自笑个不停,不由更加懊恼:“真是没想到,纸糊的假人,居然不怕火!太失算了!不过更失算的是,老子刚才为什么要救这个贱人?”
纸人调整身子又朝木无双冲来,木无双立刻咬紧牙关,左手成掌朝纸人脑袋劈去。木无双还没碰到纸人,耳畔便传来长鞭破空的尖啸,罗瑞手里的鞭子已经缠住了纸人的左胳膊。一阵刺人耳膜的怪响过后白艳艳才回过神来。白艳艳定神一看,纸人左边半个胳膊被罗瑞生生扯了下来。白艳艳马上脸色苍白地朝罗瑞望去,她可没料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异族女人如此凶悍。白艳艳眼见木无双三人都没注意自己,悄悄屏住气息向后退去。纸人被罗瑞打破一条手臂,一团粉色烟雾顿时从断掉的手臂处冒了出来。虽然四周狂风大作,可这粉雾居然凝而不散,不一会就挤成一团。
刘满芒低声喝道:“小心,不要碰到那些烟雾!”木无双点点头,也向后退了几步。纸人又动了动脖子朝罗瑞看去,罗瑞抬起手腕准备再次出手时,忽然意识到如果打散这个纸人,恐怕那些来历不明的烟雾会飘得到处都是,到时候更加难以收拾。木无双见罗瑞紧握长鞭,脸色犹豫不定,略一思索也知道她是忌惮这些不明不白的烟雾。此时纸人的身边已经被粉雾团团围住,木无双皱起眉头说道:“二位,在搞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贸然接触这些粉雾太冒险了,但是就这么一直看着也不是办法啊。”
罗瑞走到木无双身边低声说道:“小子,你想怎么办?”木无双动了动腮帮:“反正是福不是祸,干脆我去试试!”罗瑞微微一笑说道:“你去?有点冒险呀!而且,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刘满芒听罗瑞这么说,心里居然也一阵发毛。罗瑞皮笑肉不笑地把长鞭往身后一甩,后面顿时传来白艳艳的尖叫声。罗瑞手腕一抖,白艳艳已经面无血色地出现在了罗瑞右手边。罗瑞一把按住白艳艳的后脑喝道:“你去!”白艳艳吓得又是一阵尖叫,罗瑞翡翠色的眼里暴出一阵凶光,抓住白艳艳的衣领把她拎到自己面前,白艳艳吓得只敢流眼泪,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木无双看了看白艳艳楚楚可怜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对罗瑞说道:“罗姨,还是我来吧。”刘满芒虽然不喜欢白艳艳,但是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到底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罗瑞斜了木无双一眼:“你顾忌什么?反正这里就她自己一人,死就死了,谁会知道?”白艳艳闻言双腿都软了,要不是罗瑞提着她的衣服,她肯定又要瘫坐在地上了。木无双眼见纸人带着粉雾越走越近,不由低声说道:“都退后!”木无双一边盯着纸人,一边缓慢后退,刘满芒也站直身子向后走去。罗瑞眼神凌厉地盯着纸人,纸人身边的粉雾已经越来越多。
“罗姨,带她过来。”木无双压低嗓子喊了一声,罗瑞依旧绷着身子一动不动。但是罗瑞已经觉得手里的白艳艳开始蠢蠢欲动,想躲开这里。罗瑞确实很想把白艳艳推过去,但是又不能不顾及木无双他们的想法。想到这,罗瑞咬咬牙拖着白艳艳向后走了两丈有余。白艳艳哇一声哭了出来,她乃是白顶山宫的四小姐,哪曾受过这般屈辱。罗瑞被她哭得气恼,满脸不耐烦地喝道:“再哭我就划了你的脸!”白艳艳倒是立刻止住了哭声,只是不断抽泣着。木无双知道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刚想冲上去就听刘满芒低声说道:“果然,这东西有剧毒!”木无双虽然早料到这雾气绝非善类,但是猛地刘满芒这么一说,也是觉得有些意外。木无双退后一步问刘满芒说:“刘师叔看出什么来了吗?”刘满芒低声说道:“被雾气碰到的爬虫,都翻身死掉了!”
木无双和罗瑞定睛朝纸人一看,果然纸人所到之处,稀稀落落躺着不少四脚朝天的爬虫蜥蜴,还有一只身体僵硬的老鼠。木无双扯下半片袖子,把自己的嘴和鼻子紧紧包裹起来。刘满芒看了看木无双:“这么厉害的毒,一般都是走七窍。你要去的话,记得速战速决。”木无双点点头提起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前,飞起一脚直踹纸人的面门。纸人身子一顿,咚咚后退几步,一大团粉雾立时包围了木无双。木无双觉得一阵甜香从鼻孔、喉咙里传来,顿时觉得脚下有些发飘,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罗瑞见木无双摇晃了几下又使劲甩了甩头,知道他是中毒了,毫不犹豫地松开白艳艳,一步跳到木无双身边。罗瑞刚抓住木无双的肩膀,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上瞬间劲力全无。罗瑞急忙抬起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木无双的肩膀。木无双觉得肩头吃痛,感到回复了一点体力。此时罗瑞整个身子都挂在木无双身上,带着木无双几乎同时向后仰去,木无双下意识地说道:“罗……”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觉得一大口香甜的雾气冲进嘴里。木无双两眼一翻,和罗瑞双双倒在地上。
刘满芒大惊失色地看着他俩默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毒气药性如此猛烈,冲过去只是送死啊!但是如果不救他们两个……”刘满芒想到这,忽然念头一转:“先不说他们跟张师叔的死有莫大的关系,日后如果李师兄和张师兄争掌门,他们两个也是麻烦的对手。如今他们命丧于此,也怪不得刘某人啊。”想到这刘满芒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白艳艳,接着盘算道:“这个白小姐,倒可以做个证人,也省得我日后四处跟人解释。”白艳艳看着躺在不远处的木无双和罗瑞,忽然听到刘满芒大声说道:“白小姐!此妖如此凶恶,你还是赶快逃吧!快点!”
白艳艳被他喝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急忙站起身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刘满芒。刘满芒收起半截断刀,望着木无双和罗瑞说道:“没办法了,稍后再来给他们收尸吧,希望能是全尸。”说话间纸人已经走到了木无双身边,刘满芒见那团粉雾已经慢慢悠悠把木无双和罗瑞团团遮住,只能转身离开了。白艳艳调整好心绪后,也狼狈不堪地朝落脚的客栈狂奔而去。片刻过后,阴风怪啸的街上只剩那个诡异的纸人和躺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第九十五章 佳酿
刘满芒跑出几十步才回头看了看,生死未卜的木无双和罗瑞已经完全消失在黑暗里了。刘满芒叹了口气,五味杂陈地朝客栈方向走去。刘满芒走到客栈门前,发现大门紧闭,于是绕到罗瑞的房前,房间的窗户依然大敞亮开,只是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刘满芒施展轻功飞进房间里后,径直走到张修文房间外面。刘满芒轻轻敲了敲房门,房门被拉开一道细细的缝,张修文透过门缝看到是刘满芒,于是稍稍把门开大了一点,朝他点点头。
刘满芒闪身进屋后,把发生的一切跟张修文细细的耳语了一遍,然后对张修文轻声说道:“那俩家伙基本是回天无术了,虽然有点可惜,但也算除了张师兄一个大患吧。”张修文慢慢点点头,紧皱眉头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张庭烨,半喜半忧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强出头。至于苏姑娘么,咱们以后得好生照顾她了。”想到苏小鱼,张修文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刘满芒看着床上昏睡的张庭烨,也露出会意的微笑。
木无双躺在冰冷的街道上,慢慢睁开了眼睛,忽然觉得后背压着什么东西。木无双挣扎着坐起身子看了看,原来是自己压在了罗瑞的左腿上。罗瑞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倒像是睡着了一般。木无双看了看罗瑞,罗瑞的睡相倒是很恬静,根本不像刚才那个凶悍的女魔头。木无双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粉蒙蒙的烟雾,只能苦笑一声摇摇头:“难道死了?真是的,什么还没干就死了?杀我父母的仇家都不知道是谁呢!”
这么想着,木无双摘下嘴上的布条,又一阵甜香涌入嘴里。木无双砸了砸嘴唇,觉得这雾气居然还挺可口,索性又往嘴里吸了几口粉雾。这时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忽然传来:“兄兄兄……弟……你也也好……这,这口……啊啊……”木无双猛地清醒了一点,双手撑地想站起身子。只是他的双臂却软如面条,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木无双费力地朝那个声音扭过头去,赫然看见那个诡异无比的纸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木无双心中一紧,手上也有了点力气,咬紧牙关猛地抬起左手朝纸人一掌推出。不过他刚抬起手就脱力了,只是在纸人身上摸了一把。
木无双身子一斜,差点又躺在地上,只觉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结结巴巴的声音再次从纸人胸口处传来:“兄兄……弟……别别……这这这……样……我……我……不是是是……坏人……人……呃……”木无双头昏脑胀之际,模模糊糊只听见“是……坏人……”几个字,不由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人……”纸人嘿嘿嘿一笑说道:“是……是……啊,我……本本……是……天上上……的小神……被被人困在在……这了……”木无双哈哈一笑,顿时觉得脑袋又是一沉。木无双用手掐住自己太阳穴慢慢说道:“你是神仙啊……那你怎么被困这了?”纸人叹了口气:“丢丢人啊,还……不是……贪杯……被这……风风荷……梦梦……尘给醉……醉的……”木无双晕晕乎乎地问道:“和梦什么……?”“风荷梦尘……就就是……这些粉色……的,真是美美……酒啊……”
木无双使劲摇了摇头,有些奇怪地问道:“美酒?这些不是……不是毒药……吗?”现在连他自己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此时的夜风越吹越大,木无双头昏脑涨之际,居然觉得舌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李田牧在客栈里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一般。终于李田牧推开房门,先到他妻子和苏小鱼的门口,听见里面的母女二人在低声说着什么,才觉得稍微安心一些。李田牧又轻轻来到自己儿子的房间。推开门后,李彧从床上坐起来刚要说话,就被李田牧示意制止了。
李田牧来到李彧身边,小声问道:“无双还没回来?”李彧点点头,也小声说道:“木头说是去茅房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李田牧听着外面呼啸的狂风,皱了皱眉问李阿满说:“转眼都十七了啊……小子,你敢不敢跟我出去找找无双?”李彧看了看呼呼作响的窗户,咬了咬嘴唇:“我有什么不敢的!爹,走!”其实李田牧也不知道带李彧出去是不是合适,但是想到迟早要让他独闯江湖,李田牧最终还是硬下心来,冲李彧说道:“把房门锁好,咱们从窗户出去!”
李田牧父子来到街上,顿时觉得狂风袭人,似乎整个镇子都被狂风所包围,木质门窗被吹得咯咯作响。李田牧适应了一下睁开眼睛,四周观察一下,猛然发现另一条街上有一团聚而不散的粉雾。李田牧心中一紧,知道木无双他们如果出事的话,肯定就在那附近了。李田牧犹豫不决地看了看李彧,李彧还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李田牧硬下心来大声朝儿子说道:“一会你跟紧我!”李彧点点头,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朝那团粉雾跑去。过了拐角,李田牧隐隐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看身形应该是木无双,木无双身边还有一个身高不到四尺的矮子站在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李田牧心中暗叫不妙,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符夹在手上。等他靠近二人之后,隐隐听到木无双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我……我罗姨好看吧……跟我妹比……还是……差得……差得远。谁谁想讨我妹……做老婆……得看我……答不答应……”李田牧听见木无双这么说,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还有些许无奈:欣慰的是听木无双说话,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倒好像醉酒一样;高兴的是顽玉把苏小鱼托付给他算是找对人了;无奈的是不知道他在跟谁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李彧也听到木无双的声音,高兴地说道:“爹,是木头那混球!就在前面!”父子二人来到离粉雾三丈开外的地方,觉得周围确实有种说不出来的馨香,而且这股香味很特别,闻上一点就觉得全身暖熏熏的。
李田牧瞪圆双眼才看清楚木无双竟然在跟一个纸人说话。李田牧不由得竖起剑指,大喝一声:“何方妖孽!”木无双听见李田牧的声音,垂着眼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师父来了啊……”李田牧没有理会他,余光瞥见罗瑞正躺在地上睡得正酣。只听木无双接着说道:“使者啊……你让村长……帮你吧,他是我师父……特别厉害……”李田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默念道:“使者?妖怪恶鬼可从没听说过有自称使者的!倒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经常以使者自居。”这时只见那个纸人慢慢转过身来,李彧见这个纸人如此可怖,顿时紧紧抓住自己父亲的衣服。
只听纸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神乃……行疫……使者,奉……奉瘟神……大人之命……来收……瘟种……被,被人……困在在此……”李田牧听它这么说,自然放下了剑指。行疫使者说话结结巴巴,李田牧费了半天力气才听明白:数年前此地闹瘟疫,有高人做法请瘟神收瘟种,这个行疫使者是受瘟神之命来这收瘟种的。谁成想他来这之后就中了圈套,被人用美酒风荷梦尘作饵,封进了纸人当中。这风荷梦尘乃是妖界酿出的美酒,人间罕见,纸人中的粉雾就是这酒水精魄。行疫使者乃是贪杯之人,上当以后白天泡在酒里睡觉,晚上出来找瘟种。今天和木无双等人相遇,也不知怎么就动起手来。被罗瑞打破纸人后,酒魄散去不少,这行疫使者才算稍稍清醒一点,他自然知道弄丢瘟种是死罪,连瘟神都要受牵连的。现在他只有尽快找回瘟种,才能保住自己和瘟神的性命。行疫使者情急之下向木无双求助,木无双自然借着酒劲答应他了。
第九十六章 危机
李田牧闻言长舒一口气,知道这两人是醉倒后也放下心来。李彧此时也不害怕了,看着破破烂烂的纸人小声嘀咕道:“原来神仙长得这么丑啊……”李田牧拍了李彧后脑一巴掌,李阿满赶紧缩到自己父亲后面。行疫使者接着说道:“还……还望阁下给……找点……针石草……来……此物……可解……风荷梦尘的……酒力……”李田牧得知针石草可以解酒,略一思索不由笑了笑:这针石草是味药材,恰好刘满芒买回来的药材里就有。
李田牧刚想让李彧回去拿些针石草过来,猛然意识到刘满芒回去之后,对这边发生的事竟然只字未提。李田牧不由得小心起来,心里默默盘算道:“刘师弟对我们有戒心,他想让无双和罗姑娘死在这!现在药材都在先武师弟的房间里……不行,这一趟必须我亲自去。阿满去的话,保不准会被他们问出什么,甚至还会被扣作人质!”想到这李田牧对儿子说道:“阿满,你在这守着他们几个,爹去找点针石草。”李彧点点头,李田牧施展轻功朝客栈方向奔去。
从李彧的房间进入客栈后,李田牧径直来到张修文门前敲了敲门。张修文开门后满脸堆笑地说道:“纵陌师兄,有什么事吗?”李田牧也笑了笑:“张师弟知道,愚兄也有伤在身,所以来跟你讨点草药。”张修文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请自便。”李田牧走进屋子,见刘满芒也在屋里站着朝自己行礼。李田牧回礼后也没说话,径直走到桌子前打开药包,从里面随便挑了几味草药,又抓了一大把针石草。李田牧收好药材随口问道:“庭烨的伤怎么样了?”张修文抱拳说道:“承蒙师兄挂心,庭烨只是新伤旧伤一齐发作,需要好生调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李田牧点点头朝张修文说道:“那愚兄就不打扰了你们了,此地凶险,师弟们还要多加小心。”客套完以后,李田牧快步走出了张修文的房间。
李田牧刚走出房门,刘满芒便对张修文小声说道:“李师兄恐怕什么都知道了。”张修文也阴晴不定地脸说道:“嗯,是的。他知道你们仨一齐出的门,如今见你独自回来居然不闻不问,肯定有问题啊。”刘满芒动了动腮帮:“不如,我去跟着他?”张修文摆摆手说道:“不用,他儿子和老婆应该还在,稍等片刻,等他出门以后,咱们这么做……”李田牧把针石草塞进怀里,依旧从李彧的窗户跳了出去。张修文把窗户微微拉开一条细缝,见李田牧消失在街上的拐角处,才轻笑一声说道:“刘师弟,机会来了,动手吧!”
李彧被街上的大风吹得有些哆嗦,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身子,这时从街上传来脚步点地的声音。李彧心中一喜,扭头喊道:“爹!你回来了?”李彧话音未落,只见来人手一扬。李彧见那人朝自己甩出什么东西,立刻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铁器打到木门的声音从街边传来。“是暗器!”李彧见此人一言不发就丢出暗器,自然有些后怕,稳住心绪后又急忙后退两步。来人一击不中,再次舞动双臂,这次暗器是冲木无双和李彧同时发出的。李彧不由得大喊一声:“木头小心!”然后一扭身子躲开暗器。木无双醉眼熏熏地一扭头,见有东西朝自己飞来,立刻双臂一展直挺挺地躺倒地上。暗器自然双双落空了,来人也不禁啧了一声。
此时李彧已经回过神来了,眼见来者不善,只能如临大敌般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木无双躺在地上忽然大吼一声:“黑锋判官孟郭!白艳艳派你来的!是不是?!”来人闻言陡然屏住了呼吸,木无双说的没错,此人正是孟郭。木无双虽然只是瞟了一眼,但也看出了他的身份。孟郭哼了一声,跺脚跃起丈许,摸出一把暗器如下雨般朝木无双和李彧撒去。李彧居然不避不闪愣在原地,木无双眼见普天盖地的暗器朝他俩飞来,酒劲立刻消了大半,手臂上也恢复了五六成力气。木无双大喊一声“兄弟,对不住了!”然后一把抓住纸人的腿,朝漫天暗器扔去。
“兄兄弟……别……”行疫使者话没说完,纸人已经画出一道弧线朝天上飞去。叮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孟郭的暗器大部分都打在了纸人身上。这纸人刘满芒用刀都砍不动,何况区区暗器。孟郭落到地上后,见那纸人不断冒出滚滚粉雾,知道不能碰,马上后跳一步飘出丈许。孟郭慢慢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木无双也卯足力气站起身子。只不过木无双用力后又不自觉地吸了几口风荷梦尘,刚褪去的酒劲又翻涌上来。木无双死死咬住嘴唇,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雾。冷风吹来木无双才觉得清醒了一点儿。木无双刚抬起头就看到孟郭反握匕首朝李彧刺去,急忙定了定神吼道:“姓孟的!有种跟我打!”
孟郭猛地停住身子,有些恼怒地看着木无双。孟郭乃是江湖成名的高手,被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挑衅,自然火冒三丈。孟郭匕首一翻,飞身朝木无双身上戳去,木无双见孟郭竟然真的朝自己袭来,匆忙间想抬起左臂,却发觉手臂动作缓慢无比,别说出手格挡,就连躲他也躲不开。木无双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坏了,这酒太厉害了!身体醉得根本不听使唤!”孟郭瞬间就到了木无双身前,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木无双胸膛刺去。
木无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稍微侧过身子,孟郭的匕首也在他的左胸划出一团血雾。木无双觉得一阵凉意从左胁传来,刺痛之下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几分。眼见孟郭还在自己身旁,木无双立刻抬起左腿直踢孟郭面门。孟郭伸出右臂护住要害,被木无双踢得后退几步。孟郭刚站稳身子,身后立刻传来衣服抖动的声音。孟郭知道是来的是李彧,也不回头反手就是一掌。李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孟郭的左掌上,孟郭顿时觉得一股大力从腕间传来,心中惊讶之余马上运起内功反击。李彧打中孟郭发现自己还稍占上风,正窃喜的时候忽然觉得一股后劲从孟郭手上传来,顿时被震得退后五六步。孟郭脸色铁青地收回左掌,木无双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左手使出天罡手的招式,直拍孟郭太阳穴。
孟郭觉得耳边劲风袭来,竖起左手接住木无双的招式,木无双马上右掌劈出,一下打中孟郭左胁。木无双虽然手脚发软、力气不到平日四成,孟郭依然被他打得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孟郭不由得暗骂道:“真是的!居然差点栽在两个毛头小子手里!让人知道了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孟郭刚站稳身子,木无双已经左手翻转,身子向右跨出一步,用左手背重重打在孟郭的肩膀上。孟郭没料到木无双如此神速,被他反手一掌打得身子后仰。风荷梦尘的酒雾瞬间就包住了孟郭。孟郭暗叫一声糟糕,手里的匕首已经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风荷梦尘酒力发作堪比剧毒,孟郭刚倒在地上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木无双慢慢站直身子,觉得一阵刺痛再次从左胸传来,只能用右手先捂住伤口。李彧急忙冲到他身旁问道:“木头,没事吧?”木无双微微一笑:“没事的满子,刚那一拳打得漂亮呀!”李彧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两人同时朝孟郭看去,只见孟郭躺在罗瑞不远处,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兄兄弟……武功不错啊……”行疫使者远远站在一旁赞许道。这时街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木无双和李彧扭头一看,知道这次来的是李田牧。李田牧迈了几步就来到他们身边,李彧瞪圆双眼说道:“爹,你是鬼啊?怎么一晃就过来了?”
第九十七章 先行
李田牧白了儿子一眼:“胡说什么!这叫五行绕岳,是咱们九剑阁的轻功身法。”然后李田牧对行疫使者说道:“使者,药拿来了。”“道爷……大恩,小神神先……谢谢过了……”行疫使者朝李田牧作揖道。木无双他们看着弯腰作揖的行疫使者,忽然刚才还诡异可怖的纸人现在倒显得有几分滑稽。行疫使者站直身子接着说道:“诸位兄弟弟……道道爷……把把……针石草……放在……在嘴里……即可可……”
李田牧闻言,递给木无双和李彧每人一把针石草,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小把。三人刚把针石草放进嘴里,顿时都皱起了眉头:这针石草又酸又涩,还有无数小刺,放在嘴里就像含着混满绣花针的沙子一样!不过这针石草确实有效,木无双觉得头晕乏力的症状消退了不少。木无双皱眉咽下一小口,酸涩粗糙的液体溜进腹中,顿时觉得胃里一片滚烫,酒力居然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李田牧绷着腮帮看着木无双,见他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知道这针石草确实管用,于是又掏出一把针石草,指了指罗瑞。木无双龇牙咧嘴地点点头,接过针石草走到罗瑞身边,罗瑞还睡得正香。木无双蹲下扶起罗瑞,用力掰开她的嘴把针石草一股脑塞进去。罗瑞猛地睁开眼睛,觉得嘴里酸涩无比,本能想吐出来。木无双一把悟出她的嘴,朝她示意不要吐。罗瑞有些恼怒地瞪着木无双,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罗瑞秀眉微蹙,喉咙咕噜一声,竟把这难吃无比的针石草生生吞进去了。
罗瑞站起身来干呕了两声,才捂着肚子说道:“怎么回事?你给我吃的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木无双示意罗瑞走出酒雾,吐掉嘴里的草药后,才磕磕巴巴地跟罗瑞解释一番。李田牧来到行疫使者跟前,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起这个纸人。纸人看似普通,但李田牧却是越看越心惊:纸人身上用银色的墨水密密麻麻写满了咒文,已然是个法力强大的封印容器——法身,而且这银墨写出的咒文,自然比朱砂咒文的威力更大。
李田牧细细甄别了半晌,才看出纸人正面的符文居然是五行流阵。五行流阵复杂异常,一旦完成,大部分五行之术都可化解,这也是为什么刘满芒用敕火令伤不到纸人的原因。这纸人不惧五行之术也就罢了,纸人后背还有不动艮山印。艮山印不但困住了这个小神仙,同时也让纸人全身坚硬无比、刀枪不入。李田牧暗自心惊的同时,不由地看了看罗瑞,心道:“这纸人……恐怕是几个道门高手合力制出来的啊,不畏刀枪、不惧法术,居然还是被罗姑娘生生打破了……幸亏她没把我们当敌人啊!”李田牧想起在昆仑山一战中听到的传说“跟魔族做朋友比跟他们做敌人划算的多”,再想起顽玉放罗瑞走的时候,李田牧多少还有点不太理解。现在看来顽玉是算计好了,有心给他们拉一个强援。
“李道爷您看,这法身要怎么破解?”李田牧在纸人身子里塞了一把针石草后,行疫使者说话也利索多了。李田牧苦笑一声摇摇头:“虽然这个法身已经被打破了,可是法身上的阵法还在。单凭李某一个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破掉了……而且在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说完李田牧默默盘算道:“要是和先武、峰绝、乾盛三位师弟联手,也许还有几分希望。只是他们都有伤在身……况且张先武这家伙肯不肯帮忙也是个未知呢。”行疫使者见李田牧满脸为难,嘿嘿一笑说道:“道爷莫急,只要有这针石草在,小神不用天天醉酒,正事儿还是可以办的。只是在下这幅德行实在羞于见人,还请诸位道爷受累,帮忙找个破筐废篓什么的把舒九藏起来,在下也不想惊了众人。”
李田牧作揖说道:“使者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不一会儿李田牧和木无双等人就把那个法身装在一个箩筐里面,法身断臂之处也被李田牧用木屑塞了个严严实实。木无双跟着李田牧忙活完,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酒雾和躺在地上的孟郭,木无双问行疫使者道:“兄弟,这酒雾怎么办?”“无双……客气点。”李田牧白了木无双一眼说道。“道爷不要见外,无妨无妨。无双兄弟,这风荷梦尘乃是有酒魂的,就像活物一样,否则这么大风还吹不散?不过这酒魂到出了容器,天地间最多能聚两个时辰,时辰一过自然就散了。还有,无双兄弟不是身上有伤么?这酒可是有疗伤作用的,你连找大夫都省了,嘿嘿。”
木无双哦了一声,下意识看一眼自己左胁的伤口。果然如行疫使者所说,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李田牧看了看孟郭,接着问道:“那么使者,地上那位何时能醒啊?”行疫使者嘿嘿一笑:“道爷不用对小神那么客气,我叫舒九,道爷喊我小九,阿九都行。躺地上的那位爷,诸位也不用担心,日上三竿,他自然就生龙活虎了。”木无双和李彧闻言都朝李田牧看去,李田牧想了想说道:“罢了,我们现在还是少生是非,就让他自己在这躺着吧,毕竟白顶山宫也不好惹。”
罗瑞伸了个懒腰说道:“睡得还挺舒服,回去都不知道干什么了。”李田牧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那就请罗姑娘辛苦一点,帮忙照顾在下的几位师弟吧。”罗瑞点点头,李彧按李田牧的意思背着箩筐,四人慢慢向客栈走去。行疫使者醒酒之后,漫天狂风也渐渐息了,只有阵阵夜风徐来,吹得众人通体舒坦。
木无双和罗瑞身上都有股浓浓的酒香。李田牧已经口水直流,忍不住赞叹道:“好香!真是佳酿呀!”李彧使劲抽着鼻子,木无双更是一脸馋相地盯着那个法身。罗瑞也用手捂住嘴也拼命闻着,她虽然喝不惯东原酒,但这甜醇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她又不好意思向木无双那样,只能用手掩饰一下。不一时几人就来到了客栈门前,罗瑞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李田牧随着木无双来到他和李彧房间。
放下箩筐后,李田牧抱拳说道:“劳烦九爷,您得委屈一下了。”舒九嘿嘿一笑说道:“道爷客气,这可比城外露宿舒服多了。”李田牧转身对木无双和李彧说道:“你俩也早点休息吧。”木无双皱了皱眉头说道:“师父,我先去看看小鱼吧,有点不放心。”“爹,我也去我也去。”李田牧白了他俩一眼,慢慢点点头。木无双和李彧刚来到苏小鱼和李婶门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紧闭的房门上贴着一张字条:“嫂夫人与苏姑娘无恙,药草盘缠于陆师弟处,勿念。张先武敬上。”
第九十八章 式神
木无双回过神来,立刻伸出左手狠狠一掌劈开房门。两扇房门都被他一掌打得摇摇欲坠,垂在墙壁两侧。木无双冲进去扫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里哪还有李婶和苏小鱼的身影。李田牧听到一声巨响,赶忙跑出房间一看究竟。其他房客也自然被惊醒了,有几个房客已经探出身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李田牧急忙解释道:“怕是有妖物作祟!大家快关好房门!”众人闻言虽然将信将疑,但也陆续退回房间锁好房门。
李田牧快步来到苏小鱼的房间,见木无双和李彧杀气腾腾地站在屋子里,这时罗瑞也快步走进屋子,问木无双说:“怎么回事?苏妮子和李家的呢?”李田牧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的纸条,过目之后暗暗骂道:“该死!小鱼和阿满他娘都被张先武儿带走了!”木无双盯着李田牧问道:“师父,怎么办?”李田牧沉吟一下说道:“他们带着小鱼和阿满娘,走不远的。这样,阿满,罗姑娘,你俩照看好我的三个师弟,我和无双去找他们,你们千万不要离开客栈。”罗瑞看了看李田牧和木无双,犹豫一下才点点头。李田牧朝木无双一摆手,两人打开窗户再次跳到空荡荡的街上。
木无双站直身子,朝另街道尽头望去,李田牧则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入定作法。木无双见李田牧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也识趣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李田牧此时心无杂念,凭他的修为不用完全入定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贡香味、朱砂味、还有苏小鱼身上的体香。这几股味道就像曲折的红线一般,顺着路的尽头延伸到城墙外面。李田牧慢慢睁开眼睛,对木无双说道:“我知道了,你跟紧我。”木无双点点头,两人同时朝城墙飞奔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城门紧闭,李田牧不想惊动官兵惹麻烦,直接施展轻功带着木无双来到城外。落地后李田牧抬头看了看星象,大概辨了一下方位,暗哼一声说道:“果然,他们是往九剑阁去的。”木无双有些着急地说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追啊师父!”李田牧沉吟一下说道:“他们应该是用了式神,要不也不可能走这么快。”木无双楞了一下挠挠头:“式神?那是什么玩意儿?”李田牧凝视着前面的大路解释道:“就是把妖怪或者鬼物作为仆人供自己驱使。虽然说是仆人,但是施法者也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基本上算是互利互助吧。”
木无双啧了一声说道:“那……怎么追?”李田牧白了木无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们有式神,你师父我就没有么!”说完李田牧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两个小小的纸片人。这纸人剪得极为简陋,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形。李田牧把纸人递给木无双说道:“夹在胳膊底下。”木无双刚把纸人夹在胳膊上,就觉得身子似乎被两个人慢慢抬了起来,脚也微微离开了地面。木无双满脸佩服地朝李田牧看去,李田牧又把手伸进怀里摸着什么:“身子放松,这样你和白鬼都舒服。”木无双慢慢把紧绷的身子松弛下来,两条胳膊居然自然而然地伸展开来。木无双看见纸片人居然紧紧贴在自己腰上,满脸惊讶地问道:“师父,这……这是式神在抬着我吗?它们叫做白鬼?”
李田牧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红纸:“白鬼是相对恶鬼来说的。它们不想去地府轮回,而是喜欢和人混在一起修炼,白鬼修成的鬼仙也是可以成神的。”木无双看着李田牧把红纸一吹,砰一声轻响,一个类似于新娘的花轿悬空出现在眼前。木无双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田牧烧完贡香纸符,然后一脸惬意地坐上花轿,竖起剑指喝道:“老李惭愧,只能有劳六位了。起,走!”花轿就像四人抬着一样慢慢向前走去,木无双也陡然觉得胳膊一紧,似乎有两个人托着他向前飘去。
花轿越飘越快,木无双也觉得胳膊越来越痛,“这白鬼的劲也太大了吧……”木无双龇牙咧嘴地说道。李田牧斜了木无双一眼,舒服无比坐在花轿里,竟然哼起了小曲儿。一个黑大汉坐在姑娘出嫁的花轿里,怎么看怎么不搭调。李田牧见木无双被白鬼连拖带拽、狼狈不堪,嘿嘿一笑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木无双苦笑一声说道:“师父不用敲打我,你是长辈,应该的。不过这么玄妙的法术,你怎么舍不得教我呢?”李田牧瞪了他一眼喝道:“这还玄妙?你是多没见识呀……”木无双被李田牧说教一番后,只能默默低头不语。
式神确实比普通脚力要快得多,不一时就已经上了驿道。李田牧要时不时入定确定方向,还要操控式神,额头早已布满了细汗。木无双看着李田牧,知道他看似悠闲,实则在不断消耗自己的法力。木无双也不再说话,生怕李田牧分神。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声细微的啸声从前面远远的传来,木无双和李田牧瞬间打起精神:这声音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是句落剑鸣警的声音!木无双刚扭过头看向李田牧,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田牧已经面色凝重地竖起来剑指,式神的速度也骤然加快许多。木无双觉得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手臂也早就麻木不看。没走多远,木无双便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只听李田牧气喘吁吁的说道:“找到了!幸好他们也没准备马匹脚力,否则还真追不上了!”
木无双略微安心一些,只是死死的盯住前面的几个人影。不一会儿,李田牧和木无双就来到那几个人身前。李田牧走出花轿,木无双也觉得手臂一松,身子重新落到地上。木无双落地之前就扫视了一下周围,他知道苏小鱼正躺在一个七尺多宽的画舫里,怀里抱着句落剑,李婶和张柱北都躺在另外两只同样的画舫中。这三个画舫自然是张修文的式神,而张修文、刘满芒正站在木无双和李田牧面前。刘满芒阴着脸对木无双说道:“小子,我真是低估你了啊!居然活着回来了!”张修文看了看一脸汗珠的李田牧,微微一笑说道:“李师兄,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李田牧提气一口气,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先武师弟,你们深夜出走,也不和愚兄打声招呼,让愚兄好生伤感呐。”
木无双此时怒气翻涌,也顾不上礼节规矩,直接上前一步狠狠说道:“把小鱼和李婶还给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木无双话没说完,却无意中瞥见张庭烨和苏小鱼并排躺在一个画舫里面。木无双的无明业火瞬间蹿起数丈:“刘师叔,千兵太岁是吧?!我今天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张修文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就凭你小子?”木无双怒极反笑,笑完才冲张修文吼道:“先武师叔,你现在比我师父强不到哪去!我不找你,是不想占你便宜罢了!你真他妈以为我怕你?现在你就是个半废师叔而已!”
张修文被他气得脸色发青,双手也微微打颤。只不过张修文也得承认,木无双直接说中了他的痛处。张修文一人催动这么多式神,又是拼命赶路,即使是他没有受伤,所剩功力也不到平时两成。“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小子居然没死!这可如何是好?”张修文虽然面色依然平静,实际心里早就慌了。刘满芒腮帮微微抖动了一下,忽然出手朝木无双左肩打去。不料木无双马上一拳挥出,刘满芒不禁暗吃一惊:木无双看似气急败坏,思绪却一点都不乱,早就提防着他偷袭了。
木无双一拳打到刘满芒右掌上,刘满芒顿时觉得胳膊像要断掉一般,不禁咬着牙后退一步。李田牧有些担心地朝木无双看了一眼,木无双正处于暴怒状态,力气比平时大了足足一倍。虽然刘满芒比他武功高出不少,这一下却也没占到半分便宜。刘满芒紧了紧嘴角,长长呼出一口气。“混球,真把你小寒师叔惹毛了,老子现在也救不了你啊。”李田牧满脸冷汗地默念道。
第九十九章 婚嫁
张修文眼见木无双和刘满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站到一旁。木无双斜了张修文一眼,居然举起右手朝刘满芒左肩劈去。“混球!赶紧住手!”李田牧高声喝道。刘满芒浮起一丝冷笑,没有硬接木无双的手刀,而是侧转身子轻飘飘地躲了过去。木无双一招劈空后,立刻抬起右腿朝刘满芒的左腰踢去。刘满芒用手肘护住左腰的同时也运起内功,赌场里木无双这样踢伤裴飞达的场景历历在目,更何况木无双正处在火头上,自然力气更大。
刘满芒运起内功接住木无双的重腿,然后轻描淡写地在木无双胳膊上按了一把。木无双立刻被震得踉跄走了两步。木无双两眼一红,居然又朝刘满芒挥出一拳。李田牧和张修文都微微皱起眉头,木无双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跟刘满芒过招他还差得远。李田牧看了看张修文,张修文正满脸复杂地盯着木无双。张修文实在想不通木无双为什么会如此狂暴,刘满芒本来也不想下狠手,但是见他如此混不吝,刘满芒的火气自然也上来了。
木无双的拳头已经到了刘满芒眼前,刘满芒倏地抬起左手扣住他手腕,然后运起内功往身旁一扯。木无双被他随手掀翻在地上。木无双满不在乎地爬起身子,盯着刘满芒说道;“小寒师叔确实比那个风雷兽要厉害一点。”刘满芒还没来及开口,木无双已经飞起一脚朝他胸口踹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刘满芒号称千兵太岁,又被木无双挑衅得怒火中烧,居然也飞起一脚朝这混球脚底踹去。一声闷响,刘满芒退后两步站稳身子,木无双则是单脚往后跳了四五步,才龇牙咧嘴地放下右腿。
刘满芒咬牙问道:“丧门仔子,服气了吗?”木无双站到刘满芒身前七尺远的地方,见他并没有追上来,急忙运功平稳气血。木无双调理了片刻,才冲刘满芒嘿嘿笑个不停,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李田牧三人自然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张修文刚要开口,却发现木无双把手伸进身旁的画舫,慢慢抽出了苏小鱼怀里的句落剑。张修文和刘满芒顿时大惊失色:句落剑!原来这小子的目的就是抢占有利位置拿句落剑!
张修文和刘满芒自然知道句落剑的威力,脸上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木无双。李田牧却暗自欣喜:“无双这小子,骗人的本事见长啊!气腾腾地挑衅小寒师弟,就是心虚想拿回句落剑!”木无双握住句落剑的肩膀,心里才感到安稳了不少。但是木无双马上觉得张庭烨挨着苏小鱼让自己很不爽。木无双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张修文和刘满芒,一边把张庭烨拎出来说道:“张少爷在这,还望师叔受累!”说罢木无双把张庭烨抛给刘满芒。刘满芒伸手抱住张庭烨后,又看了一眼木无双手里的句落剑。张修文微微一笑说道:“师侄,想拿剑砍你师叔们啊?”
木无双见张修文拿长辈身份压自己,只能满脸不自然地挠挠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怎么不敢?你丫不是挺混的吗!”刘满芒没好气地说道。李田牧趁机绕过张修文和刘满芒,站到木无双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傻东西,还不赶紧给两位师叔道歉!你就不怕回师门挨整吗!”张修文搓了搓手指慢慢说道:“纵陌兄多心了。小孩子不懂事而已,慢慢调教就行。”木无双转了转眼珠说道“张师叔,刘师叔,大家身上都有伤。何不回去静养几日,干嘛在这荒郊野外冻着啊!”张修文他们连夜出走,就是为了成全张庭烨和苏小鱼。现在虽然张庭烨安然无恙,但是苏小鱼还是在木无双的手里,张修文再赶路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张修文也知道,偷偷掳走苏小鱼,已经是犯了木无双和李田牧的大忌。加上木无双手里有句落剑,也确实不宜撕破脸皮。
李田牧见张修文垂下眼皮沉思起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先武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苏丫头的事,你也不能这么草率吧?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算你想讨儿媳妇儿,也得问问苏丫头的意思是不是?”张修文有些尴尬地拱手说道:“纵陌兄所言极是,张修文儿确实太心急了。”木无双抱着句落剑说道:“张师叔,小鱼算是我妹子,她的事我能做主。话说要不是你今晚乱来,没准我一糊涂就把人给你了,你说你这办的什么事儿!”
“你又讨打是不是?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刘满芒低声喝道。木无双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小寒师叔,晚辈知道你刚才手下留情了,其实我也一样。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对吧。”说话间张柱北忽然悄无声息地从画舫里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判官笔朝木无双后背点去。木无双正盯着刘满芒,后背陡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木无双直挺挺地趴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握着句落剑。张柱北冷嗤一声说道:“老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兔崽子,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李田牧不禁眉头一紧:“张通海,你……”张柱北从式神画舫里跳出来,晃了晃身子才站稳。张修文面露喜色问道:“张师弟,伤势好点了吗?”张柱北点点头说道:“师兄放心吧,鬼姥厉害不假,但张某人也没那么不禁打。呸,这混球不知天高地厚,早该给他点教训了!”
木无双僵硬地趴在地上,是张柱北的话听得字字清楚。张柱北虽然身上有伤,但是猛然出手,点的又是木无双身上的大穴,木无双自然抵挡不住。张柱北看着沉沉睡着的苏小鱼,坏笑几声说道:“苏姑娘果真是艳绝天下,我看就算天上仙子也未必比得上呢。”木无双默念道:“这倒是。小鱼的容貌就算木灵仙子也比不上……等等,我在乱想些什么!可不能让小鱼落到他们手里。”想到这,木无双不由得静下心来,再次运起陆险平教他的内功心法。
李田牧动了动腮帮说道:“几位师弟,小鱼说到底还是我看着长大的,胡郎中将她托付给我,我也不能失信于人啊。”张修文微微一笑:“师兄且听我一句,我张家不敢说富甲一方,也算是大户,比起师兄条件好太多了。你们一共就五口人,直接住我家也成啊,反正先武儿家里有的是空房。”李田牧皱起眉头说道:“先武儿,就算庭烨想和小鱼结秦晋之好,也得从我这走个形式吧?她出身再贫寒,没有人保媒就去你们张家,你让她日后怎么见人呀?”
第一百章 分道
张修文闻言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李田牧的意思他自然懂。但是苏小鱼一旦到了凌州这种繁华大城,肯定会被豪门望族相中,那样的话可就没张庭烨什么事了。张修文的如意算盘就是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省得夜长梦多。刘满芒见张修文不置可否地看着李田牧,隐约猜到张修文的心思,于是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两位师兄,这里也不是争执之地,要不咱们回去慢慢谈吧。”张修文下意识地看了看星斗,知道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湿气也越来越重。想起张庭烨身上的伤,张修文沉思一下点头说道:“既然刘师弟这么说了,不妨……”
张柱北急忙接口道:“前面不远就有村子,咱们去村里借宿吧,庭烨和苏小姐受不了这子夜寒气。李师兄,至于后面那几位师兄弟,还要有劳纵陌兄费心了。”李田牧不由得皱起眉头朝张柱北看去。张修文也是有些疑惑地看了张柱北一眼。张柱北朝张修文悄悄动了动嘴唇,张修文看懂了张柱北的意思:“那个魔界娘儿们!”张修文猛地想起了罗瑞,立刻有些紧张地默念道:“大意了大意了,竟然把那女人给忘了!罗瑞这女魔头凶悍无比,又极为护着苏姑娘,回去的话,只是把苏姑娘拱手送人。”
张柱北见张修文神色一变,知道张修文已经回过味来,不禁得意笑了笑。但是没等他笑完,猛然听到木无双在他身边冷冷说道:“张师叔,我身上也有伤,不如带我一起去?”张柱北转过脸去,只见木无双正脸色铁青地盯着他,张修文和刘满芒也是心中一紧。木无双左手握住句落剑,剑身已经被一层淡淡的白雾包围,似有似无的妖气在荒野中慢慢弥漫开来。木无双手腕微微一抬,句落剑剑尖离开地面,有意无意指着张修文三人。刚才木无双运功之时,忽然觉得力量像潮水一样从左手筋脉贯入体内,知道是句落剑又把妖力借给自己。木无双静下心来,专心按照陆险平传授的心法调息真气,不一会儿就冲开了被张柱北所封的穴道。
木无双恢复行动后,听到张柱北要把苏小鱼带走,立刻怒气冲冲地来到张柱北身后。张柱北看着一脸杀意的木无双,只能尴尬地后退几步站到张修文身边。张修文虽然满脸不甘,但也只能看着木无双从画舫里抱起苏小鱼。木无双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妹妹的事,就不用诸位师叔费心了,几位不是还要赶路吗?就此别过了吧。”说完木无双右手抱着苏小鱼,左手反手拿着句落剑,慢慢走到李田牧身边。李田牧趁机说道:“诸位师弟,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任谁也想不到的,还望诸位师弟到了地方好好歇息。”张修文瞥了刘满芒一眼,刘满芒抱着同样沉睡的张庭烨,微微摇了摇头。
刘满芒倒不是怕木无双,而是担心他发起疯来拿句落剑误伤同门。张修文又瞟了一眼张柱北,张柱北有些心虚地捂嘴咳了几声。张修文只能苦笑一声默念道:“若不是我和鬼姥比武伤了元气,岂能容你小子如此嚣张!罢了,苏姑娘姑且让你带着,这么好的姑娘肯定要嫁给我家庭烨才行,跑不了的!”想到这张修文眯起眼睛盯着苏小鱼淡淡说道:“李师兄,无双师侄,咱们只能师门再会了。走!”说完张修文接过张庭烨,大步朝前走去。李田牧也从画舫中抱出自己妻子,和木无双目送张修文几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木无双抱着苏小鱼的手臂突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是句落剑要收回妖力了,赶忙对李田牧说道:“师父,快接住小鱼,我胳膊上又没劲儿了!”李田牧闻言急忙让妻子靠在自己身上,腾出双手接过苏小鱼。木无双用右手摸了摸后背,觉得触手一阵湿热,随即整个后背都麻木了。李田牧看着他手掌上的血迹说道:“混球,这点血不过是判官笔伤到了皮肉,不碍事。只是你小子的气息还好么?”木无双喘了口气说:“感觉有点提不上气来,丹田也有点刺痛。”李田牧替他完全解开穴道后,才暗舒一口气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小鱼和阿满娘是被点了昏睡穴,也没事,咱们赶快回去吧。时间久了你陆师叔他们也着急。”木无双点点头,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到苏小鱼身上,和李田牧慢慢原路返回到镇上。
等木无双和李田牧回到城门口时,天色早已大亮,两人都已走得筋疲力尽。眼见街道上往来行人已经不少了,李田牧冲木无双小声说道:“拉一下衣服,把小鱼的脸盖上。”木无双点点头,拉了拉衣服盖住苏小鱼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两人也顾不上路人怪异的目光,只是拖着身子往客栈挪去。木无双和李田牧快到客栈时,远远看到罗瑞和李彧正站在客栈门口,焦急地张望着。见到他们回来了,罗瑞和李彧立刻快步迎上来。
罗瑞一把接过苏小鱼看了看,头也不抬地问李田牧:“苏妮子和你家的没事吧?有人欺负苏妮子吗?”李田牧一脸疲惫地摇摇头。罗瑞这才放下心来,随即目露凶光说道:“早知如此,前天晚上我就该打死他们!”李田牧苦笑一声,木无双立刻插嘴说道:“要是打人能解决问题,罗姨你恐怕比他们死得还快。”罗瑞想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她隐约知道顽玉当时为什么会放她一条生路了。李彧看着木无双和李田牧问道:“爹,木头,你俩和张师叔他们动手了?”木无双眼珠转了一圈:“也算不上吧,真打架的话只能两败俱伤。”罗瑞抱起苏小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让客栈备好饭菜了,你俩先吃点东西吧。我先把丫头送床上睡会儿。”
木无双和李田牧狼吞虎咽地吃完早点,精神也恢复了不少。李田牧摸了摸肚子对木无双说:“你先歇着吧。我去看看几位师弟。”木无双打了个哈欠望着二楼说道:“不差这一会,我陪师父一起去吧。”两人来到陆险平的房间,陆险平赶忙把两人让进屋里:“怎么样?嫂夫人和苏姑娘没事吧?”李田牧说道:“没事没事,已经把她们接回来了。”陆险平闻言,神色缓和了一些,但是马上又皱起眉头说道:“张师兄他们呢?也一起回来了?”李田牧摆摆手说道:“先武他们已经带着师侄往门派去了。”
陆险平啧了一声坐到椅子上:“这可不像先武师兄的作风啊,他是有所顾忌吗?”他俩也都清楚,如果张修文有所忌惮的话,也只能是木无双和罗瑞。李田牧沉默片刻才注意到陆险平眼神又暗淡下去,知道他是在担心李霜华。李田牧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峰绝,杨师弟怎么样了?”陆险平顿时打起精神笑道:“放心吧师兄,乾盛的紫象神功已有小成,真气、脉象都很平稳,只要安心静养即可。”李田牧哦了一声,随即满脸嫌弃地瞪着仰面八叉躺在陆险平床上呼呼大睡的木无双:“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喂!赶紧给我滚起来!那是你躺的地方吗?!”陆险平急忙按住李田牧手腕说道;“李师兄没事,师侄既然累了,在我这歇会儿也没问题。”
木无双倒是立刻跳起来问道:“陆师叔,我曾师叔好点没有呀?”陆险平笑了笑说:“曾师弟的伤需要长时间调养,急不得的。”木无双哦了一声站到李田牧身后不再说话。陆险平也站起身子:“听说师兄和无双昨晚救回一个小神仙,可有此事?”李田牧和木无双点点头。陆险平沉吟一下问道:“师兄想怎么处理?”李田牧想了想说道:“他是受正神之命来做善事的,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陆险平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的,只是咱们该怎么帮他呢?”李田牧说道:“还是先问问九爷具体情况吧。”陆险平挑了挑眉毛:“九爷?”李田牧微微一笑解释道道:“那位使者名讳舒九,乃是瘟神座下的行疫使者,奉命下凡来收瘟种的。”陆险平听到“瘟神”二字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也好,咱们先问清楚再做定夺吧。”
第一百零一章 瘟种
李彧见木无双和李田牧、陆险平来到自己房间,急忙站起身来向陆险平行礼。陆险平点点头,扫视了一圈看见舒九藏身的破箩筐。四人来到箩筐前,陆险平先细细打量了一番纸人,然后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好厉害的法身!做出这东西的人,实力绝不在鬼姥之下啊!”李田牧皱起眉头说道:“这人的目的,好像就是九爷所说的瘟种了吧?”这时舒九开口说道:“李道爷所言极是。瘟种乃是瘟神大人豢养的神物,不生不灭,所到之处必生暴疾。当然若是法力高强的道人,也有可能压制瘟种的法力。”
李田牧皱了皱眉头说:“瘟种恐怕已经丢了七八年,这东西被带到什么地方,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啊!”陆险平接口说道:“李师兄所言甚是,而且这人盗取瘟种,肯定也不是做善事的。”舒九嘿嘿笑了几声:“这位道爷是李道爷的同门吧?舒九有礼了。”陆险平急忙还礼道:“岂敢岂敢,贫道陆险平,表字峰绝,是师弟。陆峰绝见过上仙。”舒九嗯了一声接着说道:“瘟种这东西,得有瘟神大人的手谕才能回天庭复命,否则是不会离开的,现在主子的手谕就在我手上。舒九觉得,这瘟种只是被人压制住了,而且离此地不会太远。”
李田牧顿时打起精神问道:“九爷,何以见得?”舒九慢悠悠地说道:“小人贪杯不假,但正经事还是知道办的。道爷没见小人整夜在镇上溜达么?所以瘟种离这绝对远不了。”李田牧点点头说道:“那么要怎么才能找到瘟种?”“这个道爷不必操心,小人自有办法,晚上即见分晓。”舒九胸有成竹地说道。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说道:“王某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苏姑娘下榻贵店,特来奉上一些薄礼,还望苏姑娘能笑纳。”木无双和李田牧听到这声音不禁一阵头大:竟然是那个叫王甘荣的财主!
李彧看着木无双问道:“苏姑娘……是小鱼么?”木无双点点头:“是啊!真是遇上禽兽了!”陆险平也满脸不悦地嘀咕道:“这个老色鬼,被罗姑娘揍那么惨,依旧贼心不死啊。”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摔门的声音,木无双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是罗姨!王老头这次非得被她打死不可!”说着木无双便夺门而出,站到栏杆处一看,罗瑞果然已经杀气腾腾地走到大厅中间。
王甘荣见罗瑞来到自己身前,竟然眯着眼细细打量她一番,罗瑞有些诧异地看着满脸色相的王甘荣。按说王甘荣昨天刚被罗瑞打过,应该躲着她才对。谁成想这王甘荣也是记吃不记打,居然还敢不停打量罗瑞。眼见罗瑞握紧拳头就要动手,木无双从二楼一跃而下,抓住罗瑞的手腕说道:“罗姨,别打人!”王甘荣见到木无双,更是笑得脸上皱纹都挤一块了。王甘荣赶忙作揖问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否?那个,请问苏姑娘现在何处?哦,在下备了区区薄礼,还望诸位能够笑纳。”木无双朝王甘荣身后一看,满眼都是绫罗绸缎,首饰发簪,黄金白银。足足十几个家丁站在王甘荣身后,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红锦盒,锦盒里装满了细软。
李田牧和陆险平在二楼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都暗暗想到:“这是干什么?下聘礼吗?就是有点寒酸啊。”木无双虽然见过何万年的万宝壳,但是想到这么多钱财都是给自己妹妹的,居然目不转睛地吞了口唾沫。王甘荣见他如此,更是喜上眉梢地说道:“公子这是答应了?”木无双急忙回过神来正色说道:“王先生,还望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们受不起。”“受得起,受得起。”王甘荣急忙说道。“喂!收起你的东西,滚得远远的,听到没有?”罗瑞面如冰霜地说道。
王甘荣来回走了两步说道:“诸位真不让王某人再看苏姑娘一面么?哪怕只有一面也好啊。”木无双摇了摇头。王甘荣闻言眼里竟然闪出泪花,然后抹抹眼睛说道:“果然,鄙人与苏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么?罢了罢了,如此绝代佳人,我哪有这般福气!”王甘荣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嗤笑一声说道:“区区一个三车镇,也有什么绝代佳人吗?这位先生该不是痴人说梦吧?”木无双和罗瑞同时朝门口看去,说话的是个一身劲服、斜背长剑的年轻人。年轻人走到家丁身后,扬起下巴傲然说道:“诸位,麻烦让一下。”家丁闪出一个两人宽的通道,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抱拳说道:“多谢。”
年轻人走到王甘荣身边,神情冷峻地盯着木无双和罗瑞。年轻人看了片刻,才冷笑一声说道:“原来都是妖怪啊!外表光鲜,皮下不知何等污秽不堪呢!”木无双和罗瑞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快。李田牧也一脸不爽地在二楼说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啊?”年轻人瞥了李田牧一眼,哼出一口气说道:“我的名号,你不配过问。”木无双见他居然对自己师父如此无礼,伸手就想拔出句落剑,但到底忍住了。
李田牧盯着木无双按在剑柄的左手,暗舒一口气才朝年轻人说道:“少侠既然不想说,李某也不过问便是了。”年轻人把背上的宝剑拿下来抱在怀里,傲然看着李田牧说道:“这两人是妖怪,难道你要袒护他们么?”陆险平冷眼看着这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快问道:“他俩是妖怪怎么了?少侠意欲何为呢?”年轻人慢慢用右手攥住剑柄说道:“当然是除魔卫道!”陆险平拢了一下胡须接着说道:“哦,那阁下想怎么除魔卫道?”
年轻人脸色一红,大声说道:“你也是个道士,还用我来教你么?你若觉得自己本事低微,大可看看在下是如何除妖的!”不一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李田牧不想妄动干戈,只能勉强一笑说道:“可是少侠,为什么要除掉他们?他俩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年轻人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人妖殊途,自古正邪不两立,自然要除掉他们!”李田牧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就因为这样?少侠,有点欠妥当吧?”
“他们是异族!怎么?你就是要包庇他们对吧?”年轻人高声喝道。“是吗?呵呵,在我眼里,你也是异族呢。”木无双盯着年轻人慢慢说道。年轻人听木无双这么说,立刻额头青筋一暴拔出长剑喝道:“我这把剑,已经杀了二十五个妖怪,今天又能再添两个了!”年轻人说完便拔出长剑,寒光一划刺向罗瑞。罗瑞杏眼一眯:“不敢找拿剑的,欺负老娘赤手空拳是不?”罗瑞腰身紧绷刚抬起胳膊,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头上传来衣服抖动的声音。
第一百零二章 宿敌
李田牧像只巨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站到罗瑞和那个年轻人之间。李田牧轻描淡写地伸出左手抓住年轻人手腕,年轻人顿时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满脸惊讶地盯着这个农夫似得的黑大汉。罗瑞一脸愠色地嘀咕道:“李道长,你又多事!”李田牧背对着罗瑞摇摇头:“罗瑞姑娘,你这火爆脾气真要改改了,咱们还是少惹事端吧。”罗瑞愤愤地哼了一声,抱起胳膊不再说话。
木无双走到李田牧身边,居高临下对那个年轻人说道:“要不是我师父出手救你,你早死了两次了。”说话间木无双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年轻人闻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冲李田牧低吼道:“你给我放手!”李田牧眉头微皱卸去手上力道,年轻人满脸警惕地抽出右手后退两步,气喘吁吁地看着李田牧和木无双。王甘荣一脸感激地冲年轻人说道:“王某人见过少侠,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年轻人看了看王甘荣,拱手说道:“在下东海派飞剑断水萧容,师承北冥鲲成岳成济苍。”王甘荣立刻作揖道:“原来是东海派的高徒,失敬失敬。若是少侠能成全王某的美事,王某自然厚礼重谢!”
萧容听他这么说,脸色明显缓和下来朝王甘荣回了一礼,好像已经忘了刚吃过李田牧的苦头。陆险平听萧容说自己师父是成岳,不由得笑了笑:成岳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李田牧抱拳说道:“原来少侠是东海派的门人,李某失敬了。”萧容收起笑脸又打量了李田牧一番慢慢说道:“看你也练过几年拳把式,不过我的剑很锋利,不想误伤众人,你赶快退开吧。”木无双闻言立刻挥出一拳直打萧容的右眼,萧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得腾腾退出四步。
木无双这一拳只用了三成力气,然而萧容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喂!打人不打脸!我没教过你吗!”李田牧瞪着木无双喝道。萧容恼羞成怒直接抽出手中的宝剑,抖出剑花朝木无双刺去。李田牧下意识地躲过萧容剑锋,木无双则是左手拿着未出鞘的句落剑,随手一挥撞飞萧容的长剑,长剑竟直直朝陆险平飞去。陆险平也不避让,微微侧身伸展猿臂,顺手就抄住了疾驰而来的长剑。萧容有些好奇地看着陆险平,只见陆险平打量了一下长剑说道:“清霜剑!看来你是成济苍的得意徒弟啊,他居然把自己的佩剑都给你了。”
萧容立刻皱起眉头问道:“你认识我师父?”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哼,长髯文殊陆险平都不认识,你师父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被你活活气死!”萧容闻言眼睛顿时瞪得滚圆,有些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陆险平问道:“你……你是……长髯文殊……陆峰绝?”李田牧和陆险平没有回答萧容,而是同时向说话的老者望去。这位老者身材挺拔,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留着花白长胡子。陆险平看了老者两眼急忙作揖道:“九剑阁陆险平,见过白老前辈。”李田牧心中微微一紧默念道:“白老前辈?难道是白晓谷?”
老者冷哼一声说道:“老前辈?我可担不起,你们九剑阁自恃和龙虎山有姻亲,可曾把我白顶山宫放在眼里?现在连东海派都不放在眼里了吧?”陆险平小心翼翼地答道:“白老前辈,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吧。”“误会?你们勾结妖怪,重伤我两位师侄,辱我侄女,可真是误会得好啊!”白姓老者厉声喝道。罗瑞冷笑一声说道:“愿赌服输,活该挨揍!”李田牧扭头朝罗瑞悄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后李田牧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说道:“尊驾可是白仲尊老前辈?(白晓谷,表字仲尊)。”白晓谷没有理会李田牧,而是气势汹汹地对罗瑞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儿!”白晓谷话音刚落,一股冰冷的杀意顿时从罗瑞身上蔓延开来。
木无双和李田牧都扭过头,罗瑞翡翠色的眼睛在他俩注视下竟变成了黄绿色。李田牧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他知道罗瑞已经气得“红眼”了。白晓谷看着满身杀气的罗瑞,也感到一阵恶寒,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女人的气势会如此恐怖。陆险平见罗瑞又想大开杀戒,急忙从二楼走下来挡在罗瑞身前。萧容慢慢后退几步,站到白晓谷身边颔首说道:“白老前辈,这妖女如此嚣张,咱们这些名门正派难道就任其胡来么?”白晓谷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自然不会!只是眼下无辜百姓众多,我们还是等稍后再来拜访吧!哼,九剑阁门人迷恋妖女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几乎都快成门规了吧!”嘲讽完九剑阁,白晓谷拂袖从人群中退了出去。萧容接过青霜剑,朝木无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白晓谷离开了客栈。
李田牧斜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王甘荣,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老爷?您呢?”王甘荣回过神来,急忙带着一群家丁匆匆离开了客栈。李田牧带着几人回到木无双的房间,沉吟一下才对罗瑞说道:“罗瑞姑娘,这几天劳烦你看好小鱼和阿满娘吧。”罗瑞知道李田牧是不想让她外出生事,只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罗瑞回房间休息后,陆险平才小声对木无双和李田牧说道:“一个白顶山宫就够头疼了,现在又来了东海派,真是越来越麻烦啊!”李田牧皱起眉头看着陆险平:“陆师弟,北冥鲲应该算是你的老熟人了吧?你觉得他也在这里吗?”陆险平不假思索地说道:“肯定在,东海派师徒同行是规矩,而且那个叫萧容的年轻人又拿着成济苍的佩剑,不过我和济苍可不算老熟人,老对手还差不多。”
李田牧叹了口气,然后看着舒九睡觉的箩筐说道:“陆师弟,稍后咱俩合计一下吧,现在杨师弟和曾师弟都有伤。我想让小鱼和阿满娘、罗瑞姑娘跟曾师弟三人一起照顾乾盛。你我二人加上我这俩徒弟陪九爷去找瘟种。”木无双自然明白李田牧的意思:如果让罗瑞和苏小鱼、李婶在一起,保不准她又会惹出什么乱子,但如果曾鼎在旁边守着,就安心多了。陆险平神情复杂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穴,这几天他先被张正岭打伤,又中了鬼姥的蝶花指,再加上思绪混乱、无心养伤,伤势丝毫没有好转。
李田牧看出陆险平的心思,苦笑一声解释说:“你和成济苍的关系那么僵,让他找到你,你恐怕又得吃点苦头。”陆险平听他这么说,满脸无奈地笑了笑。当年陆险平和成岳年轻气盛,先后比武二十多次。陆险平算是稍占上风。成名以后,陆险平长髯文殊的名号也比成岳略高一些,成岳对此自然颇有微词。从那以后两人见面除了客套几句话以外,就只剩斗嘴比武了。如果成岳知道自己徒弟被木无双打伤,单凭陆险平又袒护木无双这一点,成岳也肯定会来找他算账——更别说木无双还得叫陆险平师叔。
第一百零三章 阵眼
木无双抱着句落剑一脸平静地说道:“听师父的意思,想让陆师叔和我们一起找瘟种了?只是我担心那个叫萧容的,和刚才那个姓白的老头会来找麻烦啊,萧容这家伙好像对陆师叔有成见。”陆险平笑呵呵地拍了拍木无双的肩膀说道:“虽然混,但还是挺孝顺的嘛!等回到九剑阁正式拜师以后,师叔肯定对你倾囊相授,绝不像你师父那样藏着掖着。”李田牧有些不满地咳了一声,木无双则恭恭敬敬地作揖说道:“晚辈多谢陆师叔。”
李田牧踢了木无双一脚说道:“真是个反骨仔!峰绝,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咱们四个跟九爷去找瘟种,如果真的碰上白顶山宫或者东海派,希望九爷浪费些口舌。”舒九立刻接口说道:“李道爷不要见外,舒九自然向他们解释清楚。”又交代几句话后,李田牧和陆险平便各自回房休息了。木无双和李彧又去探望了一下杨天泰和曾鼎的伤势。杨天泰醒来吃点东西又睡过去了,曾鼎对他俩说杨天泰已经没什么大碍,两人便退出了房间。因为李田牧事先交代过,木无双自然没有跟曾鼎提起舒九和瘟种的事。
待到晚上,李田牧和陆险平再次来到木无双和李彧的房间,木无双看了看外面安静的街道,转过头对舒九说道:“兄弟,该起风了啊。”李田牧白了木无双一眼,木无双权当没看见。舒九有些不解地问道:“兄弟啊,我当时醉酒呢!不知道怎么就用了唤风之术,现在还要用吗?”木无双嘿嘿一笑“这么一来人们才不会起疑啊,还省得鼠辈跟着。”舒九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还是兄弟想的周到,待我做法。”不一时外面刮又起了阵阵狂风,顿时整个小镇都飞沙走石,不辨星月。木无双等人互相看了看,都点点头,此时纸人也从箩筐里跳出来,走到众人中间说道:“有劳诸位了。小人现在就施法寻找瘟种,还望诸位稍安勿躁。”言罢就听舒九喃喃念起咒语。
舒九的咒语很特别,似哼似叽,还夹杂着几分尖叫,听上去诡异无比,连木无双都觉得后心微微发凉。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舒九才尖啸一声,长舒一口气说道:“找到了,诸位请随小人来。”然后纸人一个跃身跳出窗外,朝大街尽头跑去。木无双四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紧跟着舒九的纸人。纸人挥了挥手臂,风向陡然大变,四人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背推来。“咱也赶赶顺风路!”舒九嘿嘿一笑说道。木无双等人自然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翻过城墙后一行人直奔南边奔去。
舒九一马当先,直接来到一片小树林前面。李田牧站在树林前的时候已经暗自入定,但也没看出这个小树林有什么异样。舒九钻进树林绕来绕去走了百余步,忽然停住了身子。树林里一片黑暗,只有阵阵夜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木无双夜视能力强,领着李田牧三人来到舒九身后。“就是这了,瘟种不能离开行疫之地五十里,这里也就十多里的路途。”舒九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
李田牧盯着木无双问道:“混球,你能感觉到什么吗?”木无双左手按住句落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但是周围并无异常,也只能摇了摇头。舒九说道:“收瘟种所需的手谕,就在小人这。只是,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那人费尽心机困住瘟种,只怕……”陆险平看着欲言又止的舒九问道:“这瘟种除了散播瘟疫,还能做什么呢?”舒九干笑两声解释说:“陆道爷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这瘟种,虽说是散播瘟疫用的,但是实际上却有克制万毒的功效。我家主子降下瘟种,让一地的某种瘴气不受控制,就成了瘟疫。收回瘟种后,天地阴阳调和,瘴气疏散,瘟疫自然也就褪了。瘟疫所以来得猛去得慢,也是这个原因。”
木无双恍然大悟地说道:“如此说来,这瘟种反倒是奇宝了。”“恩,”舒九应了一声说道:“这瘟种乃是天地精华,总共也没有几个,全部在我家主子手里。如果有人把瘟种窃为己有,那么真是扰乱六界了。瘟种散播瘟疫,说到底就是利用自身克制万毒的特点来破坏天地阴阳,任你本事通天,阴阳失衡,也无可奈何啊。”李田牧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真如九爷所说,这瘟种交还给瘟神才是上策。事不宜迟,九爷受累请出瘟神手谕吧。”舒九点点头,又唱起那诡异的咒语,不过这次语速明显快了不少。
木无双抱住胳膊,看着纸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不一会,一卷泛着白光的锦帛出现在纸人手上。木无双等人都围了上去,只见舒九展开锦帛,上面写满了工整的蝇头小楷。不得不说瘟神的书法非常漂亮,字体更是清秀娟丽,好像出自女子之手。只是手谕上面的文字复杂无比,饶是李田牧和陆险平见多识广,竟然一个也不认识,更别说木无双和李阿满了。况且木无双闲暇时就喜欢摆弄各种文字典籍,此刻早已对瘟神的字迹佩服得事五体投地。李彧也嘿嘿笑了一下说道:“这字真好看,就是不认得。九爷,瘟神大人……是女的吗?”舒九点点头,嗯了一声:“是呀。我家主子人俊心善,就是不知为何接了这么个倒霉差事”。四人面面相觑地看了看:瘟神是女人,倒是有点出乎他们意料。
舒九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奉九天八部正神瘟神大人之命,某舒九特持敕令,命瘟种旧图回天庭复命,手谕传达之时,即瘟种旧图回天之日,接谕~”舒九话音刚落,一片昏暗的地面就微微冒出一丝红光。一条通体红润、似蛇非蛇的东西随即从地皮下慢慢爬出来。木无双见这个名叫旧图的瘟种长得如此滑稽,不禁好奇多看了几眼,李田牧他们也没料到瘟种居然还有点憨态可掬的样子,也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只见旧图挺直身子,像人一样站在草地上,然后口吐人言:“旧图接谕。只是行疫大人,旧图被人以法力困于此地,不能脱身,还望大人助小人一臂之力。”说罢旧图像人一样弯下身子,仿佛作揖一般。
李田牧和陆险平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瘟种被人困在此地,而他们居然看不出任何异常,说明施法之人的法力远远高于他们。木无双慢慢抽出句落剑,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舒九啧了一声说道:“旧图,有人用法力压制住你了么?还有你是被什么困住的?”旧图站直身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实不相瞒,数年前有一位高人压制了旧图的法力。而困住旧图的,是一个凶灵,非常厉害。”舒九有点不信服地问道:“你乃天地精华,区区一个凶灵能困住你么?”旧图尴尬地笑了笑:“舒九大人有所不知,这凶灵乃是法阵阵眼。有它在,法阵不破,在下实在无法脱身复命啊。”众人闻言都默然不语。最后舒九叹了口气说道:“能困住你的法阵,想必是天……厉害异常。你知道那个法阵的位置么?”
旧图依旧摇头晃脑地说道:“小人知道!此地往西四里,有一座无名冢,那个凶灵就在那里藏着。”舒九点点头,转身朝向木无双四人人:“诸位道爷、兄弟,咱们可以去了吗?”李田牧拍了拍陆险平肩膀说道:“事不宜迟,陆师弟,把纸符分给这俩家伙吧。”陆险平从怀里摸出一沓纸符,抽出几张递给木无双和李彧:“这是驱鬼辟邪的朱砂符,你们戴在身上,对付凶灵的时候能用上。”
第一百零四章 魅影
陆险平递过朱砂符后,神色古怪地看了木无双一眼。木无双有些疑惑地问道:“陆师叔,你这么看我干嘛?”陆险平动了动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说道:“你……不觉得这纸符对你有影响吗?”木无双随即反应过来:他自己也是妖,陆险平担心这纸符对他起作用。木无双摸了摸纸符,觉得身体并无异样后,才朝陆险平摇摇头。陆险平放下心来,转身对舒九说道:“九爷就留在这此地吧,待我们几个先去看看。”
“不,”舒九立刻回绝道:“在下跟你们一起去,旧图现在已经接了瘟神手谕,安全得很。一有机会它可以马上回天庭复命。”李田牧点点头,然后朝木无双和李彧做了个手势。木无双抽出句落剑,一马当先朝西边奔去,众人紧随其后。跑出几里后果然看到一片荒地,地上满了半黄半绿、四尺多高的杂草,显然已经多年没人来过了。此时木无双手里的句落剑发出一阵轰鸣,剑身也微微抖动了两下。木无双左手发力,句落剑立刻安静下来。李田牧一言不发走到木无双身边,低声问道:“句落鸣警了?看来这里的东西确实不好对付啊。”
陆险平皱紧眉头盯着草地找了半天,但是并没找到什么孤冢。陆险平来到李田牧身边说道:“师兄,那坟墓肯定是被杂草掩埋了,就算找到也只是个小土包而已——这里真的是阵眼么?”不用陆险平提醒,李田牧自己心里也犯嘀咕:此地风水格局非常一般,也不像什么大凶之地,谁会在这里摆阵呢?舒九知道他俩的疑惑,走上前来叹了口气解释道:“果然啊,五残天败之地!不到七月十五月圆之夜,凭二位道爷的修为,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李田牧和陆险平闻言都是一惊:五残天败?那可是传说中的风水绝境,意思是五行皆缺。不过这种风水只有理论上才有,毕竟五行中的土是无处不在的。舒九重重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诸位,此地的黄土都是河底淤沙,把人埋在此处,想入土为安根本就不可能。为了造这个五残之势,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只是如此违逆天道,那帮人就不怕遭报应么!”木无双闻言立刻提起句落剑:“不管是谁做的,咱们先破了阵眼再说。”陆险平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傻小子,这阵眼怎么破,你知道么?”
木无双楞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摇摇头。李田牧盯着舒九,有些警觉地问道:“九爷都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说。”舒九喃喃一笑说道:“李道爷不要误会,舒九也是来到这才明白个大概。至于这个凶灵,舒九也知道个差不多了。不知陆道爷可有安神的纸符么?”陆险平立刻点点头:“当然有。”舒九接着说道:“那就好,此灵擅用幻术,有点棘手,陆道爷把定神符给他们,一会儿有大用。”
陆险平又找出几张定神符分给众人。然后舒九对木无双说道:“兄弟,走到草地中间,把你手中的宝剑插进地里五寸再拔出来,如此反复七次。随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说话。撑过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就能见到那个凶灵了。”李田牧和陆险平有些担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舒九,舒九嘿嘿一笑说道:“道爷要是不放心,还有一个简单的办法:离开此地三百步,那个凶灵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李田牧看了看自己儿子和木无双,他想让李彧远远躲开,但把木无双自己丢在这,又感觉对不起这个徒弟。
木无双看了李彧一眼低声说道:“满子,去那边看着。一会我们出事了,赶紧去找曾师叔他们来救我们。”陆险平也开口说道:“无双说得不错,阿满还是离开这、等着搬救兵比较妥当,师侄你快去吧。”李田牧默默看着木无双和陆险平,心里说不出的感激,虽然他也想让自己儿子历练一下,但是这个法阵如此凶恶,李田牧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儿子去犯险。李彧盯着木无双,咬咬嘴唇小声说道:“木头,要是这么下去,我永远都追不上你了!”木无双拍了拍李彧肩膀呵呵一笑:“满子,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超过我的。”
陆险平白了木无双一眼斥道:“难怪都说你是混球!怎么说话呢!这个法阵破得了就破,破不了咱们就跑,怎么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好像要搭上命一样呢!”木无双急忙陪了个笑脸说道:“是是是,陆师叔说得对,打不过就跑呗,反正又没人看见。”李田牧瞥了一下欲言又止的舒九,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舒九肯定有事瞒着他们。陆险平和木无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也冷眼斜了舒九一下。
木无双轻轻推了李彧一把说道:“听陆师叔的吧,远远看着,万一我们跑不掉,赶紧叫曾师叔他们来。”李彧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们,只能点点头慢慢朝后退去。木无双见李彧退远了,朝李田牧和陆险平点点头。李田牧把定神符贴在心口处,然后示意木无双也这么做。木无双贴好定身符,拿着句落剑慢步走进草丛里。走出四十多步的时候,木无双觉得自己左脚踩到一个土堆上。木无双深吸一口气默念道:“你这害人精,看老子不戳烂你!”这么想着,木无双把句落剑往坟包里使劲刺入七次。木无双刚抬起句落剑,草丛里瞬间腾起一团薄雾把几人围了起来。
舒九低声说道:“大家小心!此地乃五行俱残之地,一旦真正的五行之力贯入地下,凶灵不适应,就会自行现身。无双兄弟手里的宝剑乃是杀人无数的利器,是凶金,恶鬼最怕的五行之一。诸位记住刚才我说的话,不要说一个字,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会被恶鬼吸走魂魄的!诸位撑过一炷香时间即可,切记。”木无双几人听得真切,都默默点了点头,舒九也不再说话。不一会,薄薄的雾气已经腾起丈余,几个人的身影都被裹进雾里看不出来了。
木无双正紧握句落剑,忽然听到苏小鱼在身前喊了自己一声。木无双身子一抖,惊讶地睁开双眼,只见苏小鱼竟然赤着上身站在他对面!眼前的“苏小鱼”披头散发,上身一丝不挂,只是紧紧抱住胳膊护住胸部。只见苏小鱼略带委屈地说了一声:“哥,你又丢下我了?”木无双只觉得脑子涨得仿佛要爆开一样,身上更是燥热无比,就连鼻腔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烫人。苏小鱼歪着头笑了笑,竟然慢慢放下粉琢玉砌般的胳膊:“无双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木无双急忙闭上眼睛,感觉体内的气血不受控制地狂躁——尤其是男人最敏感的部分。木无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苏小鱼又生得倾国倾城、艳绝天下,木无双要是没这般反应才是奇怪。虽然木无双一直把苏小鱼当妹妹看待,受顽玉所托之后更是如此,但是现在苏小鱼衣冠不整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竟然有点把持不住的意思。木无双是个榆木脑袋不假,但他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反正是假的,看看又怎么了……我不动不说话就行了。”苏小鱼**的上身一直在木无双脑海里飘来飘去,木无双居然浮起这样一丝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