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二章 出马
包墨斜了木无双一眼,苦笑一声慢慢说道:“本来老大是交代过了,要把那个瘦高的小姐一起带过来……可是我那傻子弟弟,见南城门那俩美女的个头也几乎一样!包宣他总不能一下带四个人吧?所以就放弃了。”木无双自己在心里暗暗说道:“难怪猎户都叫你们傻狍子呢,罗姨一看就是外族,这样还认不出来么?”
包墨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木无双,慢慢收起长剑叹了口气:“我们老大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外人肯定找不到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木无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肯定要去的!包前辈,麻烦请前面带路吧。”包墨略显得意地走到木无双身边说道:“你想去啊?那就跟紧点!省得跟不上我找不见!”
说完包墨弯下身子,陡然迈开双腿朝树林深处狂奔而去,木无双也急忙施展轻功跟着包墨。饶是木无双使出平生所学,居然也只能堪堪跟上包墨。两人跑出四五里后,茂密的树林几乎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若隐若现的光斑照在地上,显得四周更加幽暗。一只左右躲闪跑在前面的包墨忽然停住身子,包墨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地面后,大叫一声猛地抬起右脚,狠狠踩住地上的什么东西吼道:“你……你又办砸了是不是?!苏姑娘呢?她人呢?!”
趴在地上的包宣哀嚎一声,托起包墨右腿可怜兮兮地说道:“不怨我不怨我……老姐息怒啊!我……我是被神仙暗算的!这事真不怨我啊……他们趁我不注意就把人抢走了……”木无双闻言立刻一步跃到包墨身边问道:“包前辈,谁把她俩带走了?!她们走了多久?”
包宣哭丧着脸小声说道:“他们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这里的光线太黑了,我也没看清这帮神仙长什么样子啊……”包墨咬牙切齿地踩了他一脚吼道:“我怎么……怎么有你这么个废物弟弟!他们朝哪边去了?快点告诉我!!”包宣费力地抬起左手指了一下,包墨扭过脸就想抬腿走人。
木无双急忙喊住她说道:“包前辈!不带你弟弟一起走吗?”包墨没好气地回答说:“你就别管了——这死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抗揍!所以你根本不用可怜他,我踹他两脚他也死不了的!”说完包墨手脚并用爬上一棵大松树,站在树顶扫视了一圈,然后便死死盯住西南方向。
木无双也飞身跃到树上,顺着包墨的视线定睛一看,立刻心里一紧默念道:“那里……该不会是哈勒图猛的大营吧……”包墨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这帮神仙和蛮子勾搭到一块了么?他们图什么?蛮子的香火又贡不到他们那儿……吃饱了撑的吗?!”
木无双在树顶站直身子,看着绵延不绝的辎重车马,五指发力握断了手里抓的树枝。包墨自然也看出哈勒图猛的兵营中没有醒目的大帐,密密麻麻的人头如从蚁群一般,根本找不到苏小鱼她们在哪。包墨沉默片刻才慢慢说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敢不敢试一下……”
云水轻笑吟吟地走到苏小鱼面前,慢慢矮下身子半蹲在她身边,捏起苏小鱼胸前的铁玉令,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摇摇头慢慢说道:“这个小东西,真像父亲说的那么重要吗?妾身可怎么也看不出来呢……”哈勒图猛看着昏睡不醒的苏小鱼和余雪琪,恭恭敬敬地对云水轻行礼说道:“神女,东西你尽管拿走吧,人,是不是可以……”
云水轻摸了摸苏小鱼的脸蛋儿,笑了笑站直身子:“这么水滴滴的美娇娘,就要跟你去那大漠苦瘠之地……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可惜了呢!”哈勒图猛满心感激地俯身朝云水轻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神女成全!我们花剌子模虽然山多水少,但也牛羊遍地富庶无比!绝对不会亏待两位美人的。”
云水轻慢慢摘下苏小鱼的铁玉令攥在手里,又瞟了一眼余雪琪,轻笑一声撇撇嘴:“余副神,不好意思了——你不但再次失手,二期还弄丢了法器(炳谶剑),就算回去也是重罪呀。还不如安心做个凡人,生一堆孩子、子孙满堂快活呢。”
说完云水轻优雅地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嘴角又是服气一丝不屑的微笑:“罗神呀罗神,真不是我说你啊——你实在太过死脑筋了!取个小物件都这么费劲,让爹爹怎么看得起你呢?”哈勒图猛见云水轻嘀咕完准备回天庭,才使劲打了个手势。
四个卫兵接到命令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苏小鱼和余雪琪抬到哈勒图猛的简床上。哈勒图猛右手捂住心口,恭恭敬敬行礼颔首说道:“多谢神女,小王感激不尽!”云水轻点点头,祭出飞绫刚准备离开,就听郎怯在半空中呵呵一笑:“偷了东西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云水轻和哈勒图猛自然都是一惊,急忙抬头朝郎怯看去:郎怯保持盘腿坐在半空中的姿态,怀里抱着人王剑,冷如寒星的双眸毫无表情地看着云水轻。哈勒图猛的护卫都取下弓箭拿在手里,但是谁也不敢拉弓瞄准郎怯。云水轻刚刚见识过苗城剑的威力,自然紧张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郎怯慢慢站起身子——就像站在地面上一样——居高临下地对云水轻说道:“上仙,我就一句话:要么把东西留下;要么把你的命,和东西一起留下。”云水轻默不作声地咬紧牙关,默默念起法咒。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布满了黑如锅底的乌云,滚滚惊雷也在乌云中翻腾不已。
郎怯依旧毫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电神雷鸣的天空,随即轻笑一声摇摇头:“雷神小姐,你以为就凭你的修为,能奈何得了我吗?”云水轻嘴角抖了一下,猛地竖起剑指轻叱一声道:“妖怪看招!天坤除魔戟!”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三章 画卷
郎怯看着云水轻冷哼一声,左手的人王剑根本没有出鞘,而是直接在头顶划了个半圆。随着云水轻念完咒语,一道紫红色的霹雳如乌云中蹿出的巨蟒一般,直劈郎怯头顶——只是这道闪电居然随着人王剑在郎怯身后转了一圈,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郎怯只是头发随风摆了摆,根本毫无异样。
郎怯右手握住人王剑剑柄,慢慢把剑拔出寸许缓缓说道:“所以,咱们就是没得谈了?”说完郎怯倏地来到云水轻面前,云水轻还没反应过来,郎怯已经扬起手里的铁玉令在她眼前晃了晃:“东西我拿到了,你要是想把命留下,也可以。”云水轻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低头朝自己右手看去——她的右手只是被郎怯掰开而已。
云水轻见自己的手还在,先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又紧张无比地看着郎怯。郎怯没理会云水轻,扭头斜了哈勒图猛一眼,哈勒图猛倒是面不改色地抱拳说道:“英雄,可否和神女一道,来助小王一臂之力啊?”郎怯撇撇嘴没有回答哈勒图猛,直接走到苏小鱼身边。郎怯抱起苏小鱼笑了笑,瞬间就没了踪影。
云水轻愣了片刻,左手掐指算了一下,才摇摇头叹了口气:“魔君破日!难怪功亏一篑,天意呀!”郎怯抱着苏小鱼直飞九天,穿过一大团迷雾后,来到一处花红草绿的五间木屋前。一个矮胖的少年推开房门,笑嘻嘻地迎上说道:“老大,你回来啦?”郎怯点点头问他说:“包砚,古心小姐的伤口处理好了吗?”
包砚看了屋子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大,她是武将,自己能行……再说了,就算我想忙,人家也不肯让我搭手呀!”这时古心推开房门,单手叉腰大声说道:“这点小伤,还不用劳烦你们了……咦?小鱼姑娘?你把她给带过来了?!”
郎怯看着一身红色襦裙的古心,颔首行了一礼:“虽然古心小姐身上有伤,郎怯还是斗胆,想请小姐帮我照看她一下。”古心匆匆走到郎怯面前,摸了摸苏小鱼的脖子,才满脸凝重地点点头说道:“这是天上的手段,放心吧,我知道怎么破解。”然后古心接过苏小鱼,径直走进房门,把她放到屋里的竹床上。
包砚看着古心的背影嘿嘿一笑,小声对郎怯说道:“看来我那笨蛋老姐又搞砸了!”郎怯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对包砚交代说:“她俩对这不熟,有什么事你得多跑腿了。”包砚挠挠头哦了一声:“难道说,老大又要走了吗?”郎怯点点头握紧人王剑:“我还有点事没办完,必须得亲自去一趟。”包砚自然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老大放心吧,交给我了!”
古心解开苏小鱼的游神之术后,坐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包砚在门外叫了古心一声,古心才推开窗户。包砚笑嘻嘻地递过铁玉令说道:“古心大人,这是那位姑娘的,我老大交代我还给人家。”古心微微一笑,接过铁玉令转身一看,苏小鱼已经自己坐起来了。
古心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你醒啦?”苏小鱼睡眼朦胧地看着古心点点头:“古心小姐,是你救了我吗?”古心嘴角一吊说道:“要谢得谢郎怯,是他把你救回来的。”然后古心走到苏小鱼面前接着说道:“你现在下床活动活动,要不然血流不畅,更难受。”
苏小鱼下床,好奇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屋子里都是最简单的陈设。古心见苏小鱼精神恢复了不少,立刻兴冲冲地拉着她手嘿嘿一笑:“走,我带你看点好玩儿的东西。”苏小鱼任由古心拉着自己来到正中的客堂,不等古心开口,苏小鱼也已经注意到墙上挂的四副工笔美人图。
苏小鱼虽然不太懂画,也是发自肺腑地赞叹一声:“好漂亮的工笔美人!谁画的啊?”古心笑了笑说道:“还能有谁?郎怯这家伙呗。”苏小鱼定睛一看,发现有幅画画的居然是古心!苏小鱼快步走到画前,只见画幅右边写着《美人图析之二》:英秀双成,服兮敬兮。意思是古心英气与美貌并举,郎怯对她既佩服又尊敬。
画里的古心也正是那日在凌州城外的样子:一身红妆,神情冷峻,手里拿着玄金双锏。郎怯画的极为传神,尤其是古心身上的大将之风,通过嘴角眉梢一览无余。苏小鱼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才情啊……”古心随口嗯了一声:“可不是嘛!难怪他杀完人喜欢画狼头,原来是炫耀画功来着。”
苏小鱼完古心的画像,一扭头又是一愣:美人图析之四画的居然是龙御兵!龙御兵的画像留白处依旧写了八个字:冰清似冷,柔情似拒。同古心一样,龙御兵的冷艳优雅自然不在话下,最绝的是郎怯居然通过龙御兵的动作眼神,把龙御兵外刚内柔的特点都画出来了。
苏小鱼咬咬嘴唇说道:“郎怯公子看人的眼光可真毒,他和龙姐姐也没见过几次呀,居然把她画的这么好!”古心也慢慢点点头:“我跟龙小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可是看着这幅画,就感觉像是和龙小姐站在一起似得……他说龙小姐外冷内热,真是一点没错呢。”
苏小鱼转身走到屋子另一端,图析之三画的是雷凌霄:惊鸿如甚,凌如钢刃,画里的雷凌霄正仰头拿酒葫芦喝酒。古心叹了口气对苏小鱼解释说:“郎怯这家伙真是个天才!故意挑了这个姿势和角度,她脸上的疤差一点就看不出来了呢。”
苏小鱼盯着画像问古心说道:“古心姐认识这个大美人吗?她脸上还有疤啊?在哪呢?哦哦……我看见了。”古心不自然地打了个哆嗦,慢慢咬了一下嘴唇:“说真的,我宁可不认识她……小鱼你也别多问,以后看见她跑就对了!”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四章 情愫
也难怪古心看到这幅画就紧张,因为郎怯不但画出了雷凌霄慵懒的神态,更把她眼角间露出的杀气也传神地画了出来。不只是古心,苏小鱼看了一会儿雷凌霄的画像后,也隐隐觉得有些脊背发凉。苏小鱼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平静了片刻呼出一口气,才扭头朝最后一幅画看去。
虽然只是粗略看了一眼,苏小鱼居然当场愣住了,古心也出神地盯着那副画像,满脸嫉妒、口气也有些发酸地说道:“小鱼你也不信对吧?我到现在特好奇:她到底是谁,连花阁都没她漂亮呀!这该不会是郎怯凭空臆想出来的女人吧!”
美人图析之一的画幅左边依旧题着八个字:艳压六界,冠绝群芳,,当然和其它三幅画一样,郎怯照样没写名字,所以苏小鱼和古心自然不知道她是谁。苏小鱼情不自禁地学着画里女子的样子,把左手食指放到嘴里,然后双腿慢慢错开,左脚直放在右脚前面。
古心看了苏小鱼的双腿一眼,笑了笑说道:“小鱼姑娘,她的左脚跟是正放在右脚尖前面的,就像猫走路那样,目的就是让胯骨显得窄……”苏小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画里的女子,才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心姐,她……的她胯骨宽……宽么?我可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呢!”
古心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姑娘本来就已经艳绝六界了,还摆出这么妩媚的姿势……好吧,也许是郎怯故意这么画的。”古心见苏小鱼还在不自觉地模仿画里女子的仪态,当即一把拉住她说道:“行啦小鱼,别学她了,我领你去看个更有意思的。”
然后古心不由分说把苏小鱼拉进郎怯的卧室,郎怯的卧室和古心住的客室并没有多大区别,陈设基本一模一样,唯一例外的就是卧室北墙上挂着一幅大画。画幅正中间用醒目的大篆写着“梦然图”三个字。苏小鱼不由得仔细看了一下这幅画:画里显然是一対夫妻,右侧的女子侧着脸,看不出容貌,只能看见嘴角鼻梁,正含情脉脉地捧着一杯酒递给对面的男子。
画里的女子身形窈窕,尤其是捧酒杯的那双手,显然是郎怯花大力气画出来的。古心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把双手缩进袖子里——怕手上的伤疤老茧被苏小鱼看见——然后才笑嘻嘻地对苏小鱼说道:“小鱼,看出什么了吗?”
苏小鱼随意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姑娘真漂亮!比起外面的四美图也毫不逊色啊。”古心笑了笑,像猫一样贴在苏小鱼身边:“郎怯这家伙,画什么都有目的的——你再仔细看看,很好看的。”苏小鱼又看了一下画幅左边的男子:男子虽然也只画出了正面脸庞,没有五官,但他怀里抱的人王剑还是泄露了身份。
苏小鱼赞叹一声说道:“郎怯公子确实才情无双啊!不用五官,都能把他自己画得惟妙惟肖!”古心瞟了苏小鱼一眼,双眼也弯得像一对月牙:“确实呀!小鱼,你就没看出点儿别的吗?”苏小鱼摇摇头摸了摸脸蛋:“我只是觉得吧,画里这位姑娘好像有点眼熟,别的……啊!怎么回事?!”
苏小鱼陡然发现画里女子的腰间,居然挂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鱼纹佩。苏小鱼立刻用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把眼睛往上一抬,又看到了画上女子胸前的吊坠——吊坠的形状大小,分明就是铁玉令。古心似笑非笑地说道:“郎怯这家伙,只给我们写八个字,但是到这幅画是上,却是毫不吝惜笔墨啊。”
说完古心看着画上的诗,抓起苏小鱼右手慢慢念道:“
一眼旧城边,
两语记心间。
三载无眠夜,
卿入把梦圆。
扶手共锄壤,
埋剑井禾前。
曾叹夕阳月,
星辰冷天汉。
郎怯这家伙,为了只看过几眼的梦中情人,居然都想葬剑归隐了?!没看出他还真是个情种呢。”
古心说完,偷偷瞟了一眼满脸绯红的苏小鱼,笑眯眯地把手里的铁玉令戴在她脖子上:“小鱼呀,这次你看明白了吧?郎怯对你的意思……”苏小鱼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几步:“心,心姐,我……我……我得赶紧回去了!”古心挑了挑眉毛说道:“小鱼你慌什么啊!虽然郎怯这家伙对你一往情深,但你得自己做决定——而且看他这德行,肯定也不好意思跟你明说的!尽管他一直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见苏小鱼依然不置可否地愣在原地,古心只能接着解释说:“他故意留着房门,就是想让你看见这幅画……嘁,那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居然也会害羞啊!”此时的苏小鱼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古心。古心捂了捂腰间的伤口撇撇嘴:“虽然有点瞎操心,但是我还得问你一句:小鱼,你觉得郎怯怎么样?”
苏小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满脸通红地看着古心,古心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小鱼你也别作难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还是让郎怯去问问龙小姐吧。”说到这古心想起什么,接着问苏小鱼说道:“小鱼姑娘,你怎么会中了天上的游神之术?”
苏小鱼这才长舒一口气回答道:“我本来在城里,和无双哥、庭幕少爷在一起,后来有人点了我的穴道,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时包砚在窗外嘿嘿干笑两声接着说道:“小鱼姑娘别怕,点你穴的人,应该是我那个笨老哥包宣,他什么事都干不成!后来你被神仙抓走,应该是老大又出手把你救回来了。”
古心皱起眉头想了想:“神仙抓你是为了铁玉令,找龙小姐是因为她那罕见的命格……这么说来,你俩现在都不是很安全。”苏小鱼有些担心地说道:“龙姐姐现在和罗姐在一起……她俩应该没事的,对吧?”古心摸了摸自己腰上的绷带,咬咬牙冷笑一声:“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狍子精,麻烦你看好小鱼姑娘,我再去会会那帮神仙!”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五章 侯爵
古心刚走出房门,包砚就急急忙忙拦住古心说道:“古心小姐,老大说,要你在这好好养伤啊……您刚包扎好就要出门,不合适呀!”古心双眼一瞪吼道:“这点小伤还用养吗?你是没见过我身上的伤疤吧!要不我掀开给你看看,让你也开开眼?!”
包砚见古心如此凶悍,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只能灰溜溜地闪到一边。古心走出郎怯的秘密住所,大踏步走出重重迷雾,低头一看青陶川居然就在自己脚下。古心深吸一口气往四周观察了一番,才默默点点头:“原来这里是仙妖两界交汇处——神仙找不到,凡人也看不见,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呢。”
古心运起妖力纵身飞向青陶川,瘦马峡北侧的青陶川主城和南侧的花剌子模大营都尽收眼底。古心见花剌子模的大营突然一片骚乱,不由得挺住身子多看了两眼:包宣闯进了花剌子模主营,迎着无数刀剑快速朝哈勒图猛冲去。古心轻笑一声说道:“铁骨筋么?配上他的块头,也够这帮蛮子头疼了。”
古心有点好奇包宣想干什么,干脆躲在半空的云彩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包宣的一举一动。包宣冲到哈勒图猛帅椅前的时候,哈勒图猛早已经被士兵带到别处保护起来了。包宣随手挡开不断飞来的箭矢,绕到帅椅后面,见余雪琪正躺在简床上。包墨挠了挠头,刚想扛起余雪琪,就听云水轻在他身后冷哼一声:“我的人,你也想带走么?”
包宣转身打量了一下云水轻,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老大要我带她回去,怎么就成你的人了?你认识她呀?”云水轻见包宣有些愣头愣脑,当即阴下脸握紧右拳:“刚才那个手里有三镇神兵的就算了,现在……连你这个呆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包宣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随口说道:“我就是呆子,那又怎么样?反正人我肯定是要弄走的,你拦着也没用。”云水轻脸颊一红,怒极反笑拍了拍手掌:“妾身倒要看看了,你怎么弄走!”说着云水轻右手一挥,包宣沉重的躯体顿时横飞出去。
包宣哎呦一声摔到地上,马上一骨碌爬起身子,有些好奇地盯着云水轻:“想不到你还挺厉害呀!”云水轻抖了抖右手眯起眼睛:“我知道你一身铜皮铁骨,刀枪剑戟也伤不了你,但法术是可以的……”包宣急忙摆摆手说道:“你别用法术打我啊!打死我了……那可是犯天条的!”
云水轻哼了一声,露出森然的笑容威胁他说:“呵呵,妾身犯过的天条还少么?不照样活的好好的!你给我拿命来!”说完云水轻摘下左手指上的银戒指,戒指慢慢变成一个银环。云水轻顺手拧开银环,银环变成一条九节鞭垂到地上,锁链撞击的叮铃声不绝于耳。
包宣看着云水轻手里紫气萦绕的九节鞭,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云水轻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件法器叫镇魂连环锁——等我抽碎你的三魂七魄,看你那身皮肉还有什么用!”包宣吓得跳起数尺高,慌忙不迭地指着云水轻嚷道:“你……你别乱来啊!否则我老大……不会饶了你的!”
云水轻冷笑一声举起镇魂连环锁:“那就让他去天上找我吧!”说着云水轻抡起瘦弱的胳膊,九节鞭没头没脑地朝包宣身上砸去。就在这时包墨突然出现在包宣身边,用左手接住了云水轻的镇魂锁。云水轻眉头一紧问道:“你……你又是谁?!”
包墨斜了云水轻一眼,呵呵一笑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雷神云小姐。”古心在半空看了包墨几眼,发现包墨背后居然有个若隐若现的妖兽虚影。古心好奇心顿起,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个虚影研究起来。等古心看清楚那个虚影是什么东西后,心里骤然一紧默念道:“完了!云水轻死定了!这个妖族女人就是解骨候啊!错不了的……大妖王雷红玉手下的八个诸侯之一!”
当年雷凌霄没改名没退位的时候,座下有八个让神界闻之色变的侯爵:其中鸾雪候郎雪便是日后的妖王雪帝,绛雾候郎雾和郎雪是孪生兄弟,一王一侯在六界威信极高;络冰侯胡忆冰是郎雪的皇后,也是统帅妖族三军的大将军;威狱侯牛里是八个侯爵里面武艺最好、作战最勇猛的,也是天界最头痛的妖怪,众神怕他可能更甚于雷凌霄;解骨候包墨则是雷凌霄的谋士,虽然她很少和天界直接交手,但雷凌霄和她几乎是形影不离——“背负青犼,玉王骨候”,说的就是她们两个。
古心震惊之余,更是满腹疑惑:“郎怯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呀?!不但手里有络冰侯的人王剑,万万死生还把自己的心腹重臣给他差遣……他姓郎,和雪帝同是妖狼后人,而且托塔天王都把他错认成雪帝了!难道郎怯是雪帝的遗腹子?不对,如果雪帝和雾候有子嗣的话,又怎能瞒得过天界呢……还是说,万万死生见郎怯的资质奇佳,所以想立他为妖王?”
云水轻见包墨根本没把自己和镇魂锁放在眼里,自然知道遇上厉害角色了。云水轻咬咬牙,想拉回镇魂锁,只是任凭她怎么用力,镇魂锁在包墨手里就是纹丝不动。包墨轻描淡写地把她和镇魂锁往自己这边拽了半尺:“不想变成残废,就把手给我拿开,否则一会儿我拽掉你一条胳膊……呵呵,勿谓言之不预(意思是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
云水轻自然也看出来了,包墨比自己强太多,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可是如果弄丢了法器,她就和余雪琪一样被贬下凡间,休想回天庭复命了。云水轻一头冷汗地看着包墨,紧闭嘴唇不敢说话。眼看包墨脸上渐渐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云水轻的心自然也是越揪越紧。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六章 回城
包宣趁机站到包墨身后,笑嘻嘻地说道:“老姐,这银锁链挺好玩,一会你给我吧?”包墨白了自己弟弟一眼,没好气地喝道:“给你?不出半天你就得弄丢了!你给我起开别碍事!还有你,雷神云小姐,我数三下给你考虑:一,二……”
包墨“三”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剎止在半空说道:“小神参见解骨侯大人!在下冒昧,还请殿下屈尊,能听小人一句话。”云水轻知道包墨的身份后,吓得冷汗直流,把精心涂抹的胭脂都弄花了。包墨抬头看着剎止,眯起眼睛想了想:“你……是离茉身边的那个副官吧?”
剎止点点头,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礼:“侯爷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记得小神,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包侯爷,小人不敢耽误您的时间,只是想告诉殿下:雷神大人奉命行事,可能与贵国有点误会,还望殿下不要迁怒于她。”包墨看着神情淡然的剎止,动了动嘴角默默思付道:“这个家伙曾是离茉的得力干将,比这个半吊子雷神难缠的多,而且他后面肯定还有别的天神。如果我动手伤了这娘们,这事就没法收场了啊……”
想到这包墨丢掉手里的镇魂锁,冷冰冰地对刹止说道:“我今天来此,只是找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天庭难道连这也要管么?”剎止急忙摇摇头:“那是殿下的私事,自然悉隋尊便,神界又岂敢过问大人呢!小神多谢侯爷成全——雷神大人,请随在下回去复命。”
云水轻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收好镇魂锁后,匆匆起身飞到剎止身后躲了起来。剎止跟包墨客套完,又看着古心藏身的云朵说道:“躲在云彩后面的那位殿下,花阁星主有件事要告诉她的凡间朋友:她的艮灵柱就藏在龙小姐的绣床下面,他们应该用得上。告辞。”说完剎止护送云水轻径直回到天庭。
包墨瞟了一眼余雪琪,对包宣摆摆手叹了口气:“滚吧,真是白费半天力气!”包宣兴高采烈地扛起余雪琪,亦步亦趋来到包墨身前,包墨则是一脸嫌弃的扭过身子,大步朝营门走去。花剌子模士兵知道他们姐弟二人不是普通人,早就心照不宣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包宣干笑两声说道:“两个姑娘,丢了一个,捡回一个……也不算搞砸了啊!”“你别跟我说话,我烦着呢。”包墨没好气地说道。
包宣见姐姐一脸不高兴,只好干笑两声,随着她来到木无双藏身的树林中。木无双在树顶上只能看个大概,见包墨姐弟二人毫发无损地走了回来,木无双急忙迎上去问道:“包前辈,雷神是不是也在鞑子大营?你们有没有受伤?”包墨抬头看了看天,才苦笑一声摇摇头:“雷神那贱人倒是没什么,宰就宰了吧,只是她背后还有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木无双打量了一下包墨姐弟,发现他俩面色正常,身上、呼吸也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木无双辨认了一下包宣身上的女子,知道是余雪琪后,又瞬间紧张起来:“包前辈,还有一位姑娘呢?她在哪?!”包宣随手把余雪琪塞进木无双怀里嚷嚷道:“小子,别太贪心!有一个就不错了,还想两个全收?”
木无双闻言身上杀气陡然一炽——苏小鱼没找到,他自然憋了一肚子火——包墨背后的青犼图立刻腾了出来。包墨有些惊讶地看着木无双默念道:“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把我的释厄徽都给逼出来了?难怪挨我一招还活蹦乱跳的!”木无双两眼泛红盯着包墨说问道:“那帮神仙把她带走了,是不是?!”
包墨懒得跟木无双置气,撇撇嘴解释道:“不是的。臭小子,你的意中人是被我老大救走了。”木无双闻言立刻长舒一口气:“原来是郎怯啊,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包前辈,你背后的怪物是什么东西?”包墨收起青犼虚影说道:“这个啊,叫释厄徽,是妖王赐给我的护身法宝。”
木无双一脸羡慕地点点头:“原来是雪帝赏赐的法宝啊,难怪如此了得!我看见那东西都觉得有些发憷呢。”包墨轻笑一声摇摇头:“雪帝赐的吗?呵呵,就当是吧。好了,事办完了,我也该领着大傻子回去了。”说完包墨朝木无双摆摆手,带着包宣走到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木无双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余雪琪,有些犯难地再三考虑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慢慢说道:“幸亏老子跟那帮神仙不一样!否则就该把你丢在树林里喂狼。”然后木无双伸长胳膊抱住余雪琪,尽量让自己不碰她,施展轻功朝青陶川南门飞去。
木无双抱着余雪琪刚落到南城楼,就听龙御兵在他背后凶巴巴地吼道:“哟!无双,抱着谁呢?是不是余仙姑呀?真是郎才女貌呢!”罗瑞看着满脸醋意的龙御兵,有些幸灾乐祸地咬了咬手指甲:“无双这小子虽然混账,但女人缘还真是挺不错的……”龙御兵闻言更是火大,直接走到木无双身前,抬起头睁圆双眼瞪着木无双。
木无双有些心虚地说道:“小师叔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木无双话没说完,龙御兵已经抡起右手朝木无双左脸扇去。钱人灯见木无双脖子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鼓,当即冲到龙御兵身后,一把拉住她的右臂摇摇头:“阿兵,小心被他震伤手腕啊!这小子的内功也不差呢。”
龙御兵又气又怒地盯着木无双嚷道:“你还敢用内力震我?你……你……你气死我了!”钱人灯摸了摸胡子慢慢说道:“阿兵,他倒不是故意震你,只是无双没有阿淼那么高的武功,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内力……所以你打阿淼没事,打他就纯粹是找不自在了。”
听钱人灯这么说,龙御兵的神情才算缓和一点,不过依然满脸怒红。木无双急忙把余雪琪塞到罗瑞怀里,然后手忙脚乱地给龙御兵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龙御兵听完,也是将信将疑地看着木无双没有说话。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七章 难民
钱人灯挑了挑眉毛,慢步走到余雪琪身旁,摸了一下她后脑的於伤说道:“阿兵,别闹了,花无常的确没骗你……不过无双啊,你下手也忒重了吧?她现在的身子骨儿,可受不了你这么打她呀!”然后钱人灯示意罗瑞让余雪琪站直身子,伸手在她后背点了两处穴道。
罗瑞见钱人灯忙完,沉吟一下扭头望向北方:“死流氓到城北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遇上什么麻烦了吗……”钱人灯立刻说道:“我这就去找阿淼!无双,你留在这替老夫守着阿兵。至于这位余仙姑,我疏通了她的筋脉,於伤会消得快一点。”钱人灯说完,立刻飞身朝城北赶去。
钱人灯来到城北的时候,见林淼站在几个武将身前,赵尚威正拿寒铁枪指着林淼,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少侠,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是如果你办不了那件事,就找个能办的来!赵某可以在这等着!”钱人灯双眼一眯,直接落到林淼身旁拂袖问道:“阿淼,怎么回事?”
林淼转身作揖回答道:“回师父,城里的文武官员被耿教主下了勾魂小鬼。这东西……弟子惭愧,确实无能无力。”钱人灯抖了抖剑指,打开天眼往赵尚威几个武官扫了一圈,摇摇头冷笑一声:“这东西是挺烦人,强破的话比较凶险。还是找到钥匙吧,省事。”
林淼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哈?连师父也破不了么?”钱人灯动了动耳朵,胡子一横喝到:“什么叫为师破不了!为师这不留着法力对付张洪那狗贼么!”赵尚威等人见钱人灯出言不逊虽然生气,但是因为顾忌林淼,谁也不敢说什么。
钱人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城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哀求声和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钱人灯紧皱眉头握了握手指:“你们这些狗官,想让无辜百姓给你们殉葬?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赵尚威想要挟钱人灯一下,于是壮着胆子说道:“没错,我们活不了,这帮贱民谁也活不了!除非你能破掉我们身上的法术!”
钱人灯眼睛一眯,顺手夺过赵尚威的寒铁枪——不要说赵尚威,就连林淼都没看清钱人灯什么时候动的手。然后钱人灯像折筷子一样,把寒铁枪随手掰成两段吼道:“那老夫就先要了你们几个的狗命!阿淼,你给我记住——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留着也是祸国殃民!”说完钱人灯右掌一翻,十成功力的劈仙魔掌直接把赵尚威轰成两半。
赵尚威下半身依然站在原地,上半身直接碎成无数块越过女墙,远远撒向城外,地上的血迹就像下雨一样整齐。剩下几个武官脸如猪肝地看着钱人灯,有人都开始瑟瑟发抖,钱人灯怒不可遏地接着吼到:“老夫号称血手遮天,一辈子杀人无数!区区几个狗奴才,还敢跟老夫讨价还价?!是不是老夫屠了你们九族才高兴!!”
钱人灯见那些武官谁都不敢说话,直接指着赵尚威的残骸咬咬牙:“你们想跟他一样?好说的很!老夫这就成全你们!”一个武将哆嗦着嗓子喊道:“开……开……开城门……!”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后,难民如潮水般涌向城外。钱人灯面色缓和了一些,然后看着林淼叹了口气:“阿淼,为师知道你不想乱杀人,所以这种造孽的事,就让为师来吧。”
林淼立刻摇摇头:“师父,弟子倒不是不是怕事,只是……”“不用说了,为师都知道。否则师父也不会把那么多杀人的武功法门都传授给你啊。”钱人灯摸着林淼的脑袋缓缓说道。这时三个宫廷侍卫手提虎头到越上城楼,一脸不善地喝道:“谁下的命令?放跑那些贱民,拿你们堵城门吗?!”
钱人灯瞟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几名武官,傲然背手说道:“老夫下的命令,怎么了?”中间为首的侍卫打量了一下钱人灯,横起虎头刀指向他和林淼:“哪来的死老头子?竟敢私传军令,活得不耐烦了?”钱人灯深吸一口气瞪圆双眼:“老夫不想跟狗说话!滚去把张洪找来见老夫!如若不然,老夫就把你们这些挂狗牌(腰佩)的全都屠个干净!”
三个侍卫闻言也不多说话,直接抽刀从上中下三路朝钱人灯砍去。钱人灯斜了一眼满脸骄横的宫廷侍卫,右手一撤一推,使出玄破诀五成内功,直接把三人震出丈许有余。钱人灯震开三个侍卫后,马上跨出一步,抡起左腿朝三人的头颅扫去。
林淼自然知道被钱人灯扫中的话,这三个侍卫肯定人头落地。所以林淼跨出一步追上钱人灯,使出百纳天经的内功,用双臂拦住钱人灯。钱人灯见林淼居然能接住自己的重腿,欣慰之余也有些略显不满地摇摇头:“阿淼,为师跟你说,千万不要妇人之仁。”
林淼松开钱人灯的右腿,垂首行礼说道:“师父切莫生气,他们领了教训,已经不敢再冒犯您老人家了,您没必要下死手的。”钱人灯哈哈一笑背起双手:“好!阿淼,那为师就再教你点东西……哼,算你们三个运气好,有我徒弟求情,赶紧给我滚吧!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三个侍卫如遇大赦爬起身子,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城里。林淼看了一眼那几个面如土色的武官,走到他们面前想了想,才慢慢开口说道:“你们几个,还是回去主持军务去吧。我保证城破之时,你们都能全身而退。”武官们慌忙谢过林淼后,就匆匆走下了城门楼。
林淼见钱人灯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和他一起离开的意思,当即歪头看向钱人灯。钱人灯也似瞟非瞟地看了林淼一眼,像小孩似的哼了一声扭过脸。林淼不知道钱人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拱手说道:“师父,这里……已经不需要看守了啊,您还要留在这吗?”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八章 失算
钱人灯眯起眼睛看着林淼,沉吟片刻才笑了笑摇摇头:“阿淼,为师知道。你虽然说不上妇人之仁,只是那些畜生,你不杀他,他就会做更多的恶事呀。”林淼眯起眼睛盯着钱人灯叹了口气:“师父,弟子前不久遇到过一个张洪的打手,名叫柴遇冬……”
钱人灯哈哈一笑,摆摆手打断林淼的话随口说道:“疯狗冬确实人性不错,否则早被为师一掌崩了!哪里轮得到你留他一条性命呢。”林淼有些诧异地看着钱人灯说道:“原来师父……都,都知道啊……”钱人灯略显得意地抖了抖胳膊卖弄道:“哈哈,为师这血手遮天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呀!阿淼,为师知道你初次不杀人,只是像疯狗冬这种知恩图报的家伙,实在太少了啊。”
林淼看了钱人灯一会才慢慢垂下头:“师父,我学武功不是为了杀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教我的武功,我只是会,永远都用不上。”钱人灯呵呵一笑抱起胳膊:“这就是为师一会儿要教你的啊!阿淼,你很像……你待会儿在一旁看着就行了。”林淼只能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钱人灯身后。
片刻过后,十来个宫廷侍卫同时越上城楼,瞬间就把钱人灯和林淼围了起来。林淼有些不以为然地挡在钱人灯身前,阴下脸喝道:“你们不会以为,靠人多就打得过我吧?”为首的侍卫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银鳞刀:“林淼,你武功再高,也未必能破得了我们的天枢九曜阵!”
林淼听到天枢九曜阵的名字也是心里微微一紧:林淼之所以紧张倒不是这个剑阵威力有多大,而是这个剑阵早就被归到江湖下三滥的行列了,暗器毒药无不所用其极,属于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阵法。果然除了几个身份略高的宫廷侍卫拿着虎头刀往后退了一步,其余侍卫都摸出了各种暗器拿在手里。
钱人灯背着双手,仰头看天冷笑一声:“原来张洪没敢现身啊?”为首的侍卫立刻眉毛一拧吼道:“老东西,本官知道你武功高!不过国师的名讳,也不是尔等随便能叫的!”说完侍卫首领把银鳞刀一挥,数十道暗器几乎同时从四面八方朝林淼和钱人灯身上打去。
林淼直接施展八步腾空的轻功跃起数丈躲过暗器,钱人灯则是不紧不慢地张开双臂,看似轻飘地转了两圈。等钱人灯停住身子把双臂往下一垂,数不清的暗器从钱人灯的袖子里掉到地上。钱人灯摸了摸胡须淡淡说道:“任你有多少暗器,老夫这招袖里乾坤也能收个干干净净!”
这些侍卫惊悸之余,已经有人大声喊道:“袖里乾坤吗?!那不是钱……钱人灯的武功么!这老头该不会是血手遮天老爷子吧?!”钱人灯冷哼一声紧了紧嘴角:“可算有识货的了!老夫正是血手遮天钱人灯!”宫廷侍卫顿时一片哗然,都满脸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钱人灯闲庭若步地转身对林淼说道:“阿淼,这就是为师要教你的:你看,你只是心慈手软放走了三只畜生,结果他们却又带了十几个人来送死,你说那三个畜生是该杀,还是不该杀呀?”林淼神情复杂地看着钱人灯没有说话,钱人灯笑了笑接着说道:“为师告诉你阿淼:那三个该杀,跑来送死的更是一个不留!这帮蠹虫,活着真是不如死了好!”
林淼垂下眼皮,微微抖动的长睫毛看得钱人灯也是心里一颤——钱人灯有段死活不肯说的往事与林淼有关,所以看到林淼这幅样子,钱人灯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件事。钱人灯急忙转身接着说道:“阿淼你别就犯嘀咕啦……而且为师看出来了,张洪也是缩头乌龟,知道老夫在这,就算借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来!”
侍卫首领冷静下来之后,一摆右手低声说道:“上石灰粉!”话音刚落,几条白烟瞬间飞到林淼和钱人灯身旁落到地上,顿时腾起大团白雾。林淼急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几乎同时暗器破空的声音也从林淼耳边传来。林淼此时冷静地出奇,不慌不忙地躲过射来的暗器吼,立刻运足百纳天经的内功,瞬间震开了身边的石灰粉。
林淼震开石灰粉后简单分辨了一下方位,马上跃身冲到石灰雾外面。用胳膊狠狠抹掉睫毛上的石灰粉后,林淼才睁开眼睛——这时仍有暗器朝钱人灯站的地方飞去,只是暗器刚飞进石灰粉中,立刻有道白光飞出来将投掷暗器的侍卫打到在地。林淼深吸一口气默念道:“原来师父也会罡凌指啊!他该不会是跟卜老爷子学的吧!”
见钱人灯用罡凌指打翻几个侍卫后,林淼也照葫芦画瓢放倒了几个侍卫,很快只剩拿刀的几个高阶侍卫站在原地。钱人灯慢步走出石灰雾,神情冷峻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就你们几个了?好……”钱人灯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忽然从石灰雾里钻了出来,直接偷袭钱人灯的后心。
林淼手疾,一步冲到钱人灯身旁,右掌的天罡手和那人的杀招重重撞到一起。林淼身子一震,立刻飞起一脚直踢那人胸口。那人被石灰粉阻挡了视线,反应慢了半拍,被林淼一脚踢得退了一步。林淼看着自己右掌心冒气的丝丝寒气,冷笑一声喝道:“冰魄冥掌吗!张国师,你可算来了!”
张洪跳到丈许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心里惊讶不已地默念道:“这小子的武功怎么突然精进了这么多?!绝对不可能啊!”钱人灯想起自己刚才的大话(扬言张洪不敢来),只能有些心虚地看了林淼一眼,然后一脸尴尬地闪到张洪对面喝到:“张洪,明知道老夫找你晦气,你还敢过来送死!”
张洪见钱人灯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自然也是心里发毛,当下拱手说道:“张某手下得罪了钱老爷子,可谓死有余辜!钱老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张某绝不求情偏袒!”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三百九十九章 平手
钱人灯哼了一声,慢慢背起双手斜眼看着张洪:“你这几个狗腿子的命老夫都记着呢,轮不到你提醒老夫!而且你刚刚弄伤了我徒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张洪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林淼默念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拜姓钱的为师了?就算是,跟办日前比起来,也简直判若两人啊!等等,难道姓钱的给他灌输内功了?”
想到这张洪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林淼已经双眼通红地冲到他面前,左拳直打张洪面门。张洪匆忙挥起右手挡住林淼的拳头,然后运起全部内功,想把林淼的腕拧向左侧。林淼也拼足力气与张洪角力,但手腕依然被张洪一点一点扭转过去。
林淼知道自己的内力不如张洪,当即用右膝撞向张洪的小腹。张洪不慌不忙用左肘顶开林淼的膝盖后,立刻左掌一翻拍向林淼的下巴。林淼报仇心切躲闪不及,顿时被张洪一掌打得头晕脑胀。张洪眼里凶光一闪,想趁机拧断林淼胳膊的时候,钱人灯已经像影子似的闪到张洪身子右边,伸手去抓张洪的右肩。
张洪自然不敢与钱人灯硬碰硬,哪怕钱人灯不是全力状态,所以只能略显不甘地放开林淼,往左侧闪了一下躲过钱人灯的右手。钱人灯也没心情去追张洪,而是一把扶住林淼,有些着急地问道:“阿淼,怎么样?快跟师父说伤到哪了!”
林淼甩了甩头浮起一丝冷笑:“没事的师父,这个张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弟子恢复一下就好。”说着林淼慢慢推开钱人灯,深吸一口气后,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钱人灯仍不放心地追问道:“阿淼,你真的没事?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呀!要不,还是让为师来吧?”
林淼伸手拦住钱人灯,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缓缓说道:“师父您放心,让我来就行——他出手杀了张正阁和持随大师,林淼必须让这畜生血债血偿!”钱人灯皱了皱眉头说道:“持随,是持固小和尚的师兄弟么?为师在魏家见过他一面,让他帮忙守着那个李彧和……他俩的尸体,然后才和阿兵匆匆赶了过来。”
林淼把马尾辫叼在嘴里点点头,然后左掌掠过眉梢,右掌压在小腹,摆出劈仙魔掌的架势。钱人灯见林淼眼里闪出黑宝石般的荧光,确定他真的没什么大碍之后,才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神定气闲背起双手闪到一旁不再说话。张洪看着杀意凝重的林淼,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钱人灯,不由得腾起无明业火暗骂道:“姓钱的!本座要不是顾忌你,岂会把林淼放在眼里!林淼你个狗东西,真是不知好歹!”
想到这张洪默默运起冰魄冥掌的内功,然后一脸阴郁地盯着林淼喝道:“明知斗不过本座的冰魄冥掌,你还敢前来挑战?上两次的教训没吃够是吧?!”林淼咬着辫子,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张洪你这狗贼,就算我不杀你,我兄弟花无常也会要你狗命!”
张洪冷笑两声摇摇头:“要不是钱老爷子出手帮你,本座岂会容你如此嚣张!”林淼一边注意张洪的一举一动,一边按着钱人灯记载的运功法门,把劈仙魔掌的功力集中在双腕说道:“张国师,请吧!”张洪嘴角一拧,十成功力的冰魄冥掌瞬间朝林淼劈去,林淼也毫不示弱地使出刚领悟不久的劈仙魔掌。
劈仙魔掌以掌力雄浑为主,林淼运足百纳天经的同时,为了克制张洪的阴寒内功,也使出了全部天阳真典的内力。张洪和林淼对了一掌,顿时觉得腕骨被林淼生生顶回寸许。林淼被冰魄冥掌的内功侵入筋脉后,虽然感到酷寒难耐,但是四肢并无太大影响。张洪见林淼面色不变,而且感觉到他的天阳真典精纯了许多,自己已经占不到多少便宜,当即往后跳了一步躲开林淼。
林淼被没有追击张洪,而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张洪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淼的左手,不由得头皮一紧默念道:“坏了,这小子左手其实是崩山炮!刚才真应该抢他一招,不给他留足运功时间的!”林淼左手握拳,右手往身后一撤开口说道:“张国师,我现在左手崩山炮,右手归一山掌,而且我师父已经把全本的天阳真典都传授给我,你要小心了。”
钱人灯面露喜色思咐道:“阿淼果然是个练武奇才啊!知道张洪性格谨慎,一招占不到便宜定然躲闪,所以才不慌不忙运起崩山炮的功力……哼哼,张洪啊张洪,老夫这徒儿如此了得,无论天赋还是智谋都远超于你,恐怕你这杂碎一会儿也得败下阵来!”
张洪见林淼的脖子上的青筋越来越鼓,知道他崩山炮的内力也越积越多,自然冷汗都流下来了——几个时辰前,他还能仗着自己内功,尤其是寒冰内功深厚处处压制林淼,然而林淼此时已经不再畏惧他的冰魄冥掌了。就在张洪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侍卫首领忽然把虎头刀朝林淼掷去,张洪不由得大喜过望。
果然林淼右手一挥,归一山掌直接把虎头刀震碎成无数块碎片,碎片如暗器般飞出十余丈远,打到女墙的碎片都迸出火星嵌进青砖里。张洪趁机推出一掌,直拍林淼的胸口。只是张洪刚一动身,一道白光呼啸着从张洪耳旁略过,直接洞穿侍卫首领的心口不知飞向了何处。
而几乎同时林淼左手的崩山炮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张洪的右掌打去,张洪知道钱人灯随时可以取自己性命,挨上了林淼这拳自己更是非死即残,当即生生撤回右掌,有些狼狈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躲过林淼。林淼的崩山炮在张洪身前四寸有余的地方停了下来。
林淼眉头一紧,又心有不甘地把胳膊往前递了半尺,但是为时已晚,张洪早就远远躲开他了。钱人灯扫视了一圈剩余的几个宫廷侍卫,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吼道:“老夫说了,你们的狗命都在老夫手里拎着呢!谁再敢给我动一下,就休怪老夫把你们五马分尸!”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章 帮凶
林淼一脸阴郁地站起身子看着张洪说道:“张国师,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张洪咬咬牙看着林淼,毫不示弱地挺直腰身:“姓林的,要不是钱老爷子在这守着,你早被本座毙于掌下了!”林淼嘴角一吊,露出标志性的痞笑摇摇头:“要不是这几个带刀侍卫守着,刚才谁被毙于掌下还不一定呢!”
林淼话音刚落,两个黑影忽然跳到城楼上,其中一个黑影直接冲林淼挥出一掌。林淼斜了一下眼睛,左手没使完的崩山炮结结实实和那人的右掌对在一起。那人呜了一声,垂着右臂后退四步才站稳身子。另一人则是站在张洪身边,傲然抱起胳膊说道:“国师大人,杀了钱人灯,也算是为你除一大患吧?”
林淼看了一眼被自己打退的那个人,又看了看站在张洪身旁的那个人,虽然他都不认识,但也知道此人既然能接住自己崩山炮的掌力(尽管不是全力状态,但也和归一山掌的威力差不多),自然武功非同小可。钱人灯则是满脸不屑地呵呵一笑,爱答不理地看着张洪身边那个人说道:“冷戟峰不是一直和皇帝不合么?怎么魏暄,你也想通了?颠颠跑来归顺朝廷?”
站在张洪身边的正是量枢教教主魏暄,魏暄抱拳朝钱人灯行了一礼,然后冷冰冰地眯起眼睛:“能打掉天下第二的钱人灯,不比做皇帝快活?现在只能得罪您了,钱老爷子。”钱人灯没有接着理会魏暄,而是把目光投向捂住右手腕的东海派掌门代德庸:“代德庸,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还敢过来丢人现眼?”
代德庸呸出一口唾沫说道:“血手遮天钱老爷子,这小子辱我师弟门人,我身为掌门,总不能坐视不理吧?”钱人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哦了一声:“你们东海派远在山东,居然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嗯,若不是早就在暗处躲着,就是你东海派的迎风鼓波日行两千,夜行千九了——比腾云驾雾也不差么!”
代德庸见钱人灯嘲笑他躲在暗处不敢露面,顿时脸上一红说道:“钱老,不要逞口舌之利……我到这来,只是想给门派上下讨个公道……”钱人灯哼了一声,身上慢慢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你门人不能受委屈,我徒儿就得受着?!讨公道呀?可以!老夫给你个公道!”代德庸哪里料到钱人灯已经成了林淼师父,只能避开钱人灯的目光躲到一边。
钱人灯看着林淼叹了口气:“阿淼,看见没?你不杀他的副掌门,他还以为你软弱可欺哩!现在都找到为师头上了。”林淼盯着代德庸说道:“这位就是东海派代掌门吗?林淼有礼了,只是这几日来林淼对商掌门多有得罪,还望代掌门见谅……”
张洪见几人客套完了,才深吸一口气站直腰身说道:“多谢二位及时赶来,本座感激不尽。”魏暄摆摆手轻笑一声:“国师不必客气,钱人灯杀我那么多教徒,我也早想跟他算算总账了。”钱人灯背起双手动了动脖子:“一个天下第四,一个天下第八,还有个天下第十一……阿淼,你觉得你在兵器谱上,能排第几啊?”
林淼垂手说道:“师父,阿淼就一江湖骗子,没有排名的,弟子对这也没什么兴趣。”钱人灯指着张洪大吼一声:“今天过后,天下第四就是你的了!”张洪眉眼之间隐隐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轻声对魏暄说道:“这个扎马尾辫的小子武功极高,魏教主务必小心。”
魏暄冷哼一声伸出剑指:“胤正都告诉我了——林淼武功虽高,道术却不过尔尔,对付他的办法,我这可是多了去了!”说着魏暄竖起左手剑指,右手捻起手诀说道:“林淼,让你看看本教主的双术鬼魉!”魏暄说完,一股寒气逼人的阴风瞬间席卷了林淼和钱人灯。哪怕林淼运起天阳真典的内力,都依然觉得肌肤冰寒刺骨。
林淼立刻朝钱人灯看去,见钱人灯依旧风淡云轻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钱人灯是何等修为,魏暄施展的阴兵法术又哪里能奈何得了他呢。林淼咬紧牙关,尽量控制住略显发抖的四肢,双眼死死盯着魏暄越掐越快的手诀。钱人灯偷偷瞄了林淼一眼,只见林淼眉毛一拧,左脚点地一步冲向魏暄。
魏暄见林淼施展轻功朝自己冲来,心里虽然微微一紧,但是手诀和咒语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洪和代德庸也几乎同时朝林淼飞去——张洪运起冰魄冥掌的内力,代德庸也使出无风千丈浪的内功,两人一低一高,同时朝林淼的面门和胸骨打去。
林淼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直接侧身弯下腰,左手的劈仙魔掌和右手的崩山炮同时朝两人撞去。张洪被劈仙魔掌震得手臂一弯,代德庸则是被林淼的崩山炮直接打飞四丈有余。林淼见张洪后撤了一步,马上腰身一扭,右腿呼啸着扫向魏暄的胸口。
魏暄此时已经到了施法的紧要关头,自然不敢随意停下咒语。但是张洪和代德庸都被林淼逼了回去,魏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淼的右脚扫过自己的左右手。魏暄大叫一声,随即紧紧捂住心口跪在地上。林淼立刻把右腿一抬,右脚跟狠狠砸向魏暄的头顶。
张洪侧转身子斜飞过来,一把抓住林淼的右脚踝。林淼早就堤防着张洪,所以不等他吐出内力,已经反扭腰身腾空而起,左脚重重踢向张洪的右胁。张洪被林淼识破了想法,只能恨恨地松开林淼,躲过林淼的左腿。林淼落地之后立刻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魏暄说道:“魏教主,想暗算我的人多了!但是成功的,一个也没有!”
钱人灯看着若无其事慢慢爬起来的代德庸,摇摇头叹了口气:“阿淼,你这心慈手软的毛病可不行啊……明明可以打死他俩,为什么要留手呢!打不死打残也行啊,要不然,他们以为你就这点本事,还要找你麻烦呀!”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一章 公平
魏暄法力高强,此时已然褪去了被反噬的法力,当即一脸冷漠地站起身子说道:“你个小瘪子,武功果然不错么!”林淼眯起眼睛哼了一声:“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师父说得有道理了——我要真想杀你,刚才那一腿就可以把你腰斩了!”张洪紧了紧嘴角看向魏暄,心里也是有些紧张地默念道:“姓魏的,你确实打不过林淼,还在这装什么?!原本以为来个帮忙的,结果却不堪一击!”
钱人灯听林淼说完,一脸欣慰地点点头,然后看着被气得脸色发白的魏暄慢慢开口说道:“魏教主啊,你去年刚死了儿子,就不想再要一个?”魏暄面皮一红,紧紧盯着钱人灯问道:“钱老爷子,你为何这么说?”钱人灯冷笑一声挖苦道:“你这辈子算是斗不过我徒弟了,不如再生个儿子试试吧——天赋够了再勤加苦练,日后兴许能接我徒儿一招半式的,也强过你连我徒儿半招都挡不住!唉呀,丢人哟。”
“你……”魏暄被钱人灯气得脸色发紫,但也无可奈何。张洪斜了一眼默默闭目运功疗伤的代德庸,微微一笑说道:“林淼,你跪钱老为师以后,果然厉害了许多啊!都不用三日,本座就对你刮目相看了。”林淼看了张洪一眼抖了抖手腕:“只是眼下林某还不是国师大人的对手,你可以再等等。”
张洪微微一笑,却陡然发现木无双和张庭幕一前一后飞上城楼,快步走到钱人灯身旁。张庭幕恭恭敬敬地俯身朝钱人灯行礼说道:“这位就是钱老爷子了吧?九剑阁张庭幕见过钱老。”钱人灯等木无双行完礼,才用力点点头哈哈一笑:“我就说嘛,九剑阁不可能除了玉修罗就后继无人了!庭幕这孩子的天赋也是万里挑一啊!只是没有遇到名师指点而已。”
张庭幕拱手朝钱人灯又行了一礼,才和木无双一起站到钱人灯面前,木无双抽出句落剑说道:“代德庸,张洪,还有这位……”林淼小声对木无双和张庭幕解释说:“量枢教教主魏暄。”木无双用剑尖指地点点头:“魏教主,久仰大名。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魏暄眯起眼睛哼了一声:“哟,这就是凌州城花无常了吧?果然生的俊俏,难怪能迷住龙御兵呢!”木无双可没有林淼那么好的修养,直接露出一脸邪笑摇摇头:“比令郎逛窑子丢了小命强点儿,最起码老子不会跑去沾花惹草啊!”
林淼斜了魏暄一眼,不等他爆粗就握紧右拳慢慢说道:“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木头,国师交给你,那个魏教主是我的,庭幕兄,代掌门身上有伤,你能应付来吧?”张庭幕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反手拔出虎头刀横在自己面前。张洪深吸一口气看着张庭幕摇摇头:“张少侠,枉你是九剑阁的三代大弟子,竟然要靠取巧捡漏么!”
张庭幕不冷不热地回敬道:“虽然代掌门身上有伤,但是张某连商掌门都打不过,更何况代掌门。”张洪眼角一皱,竖起右臂挥了两下。其余四个宫廷侍卫立刻跑到张洪身后,纷纷拉开架势盯着木无双三人。木无双提起句落剑说道:“耗子,要不换一下?”林淼立刻点点头嗯了一声:“张国师那人多,你的句落剑能发挥……”
林淼话音未落,四道白光已经呼啸而过,直接洞穿张洪身后的侍卫胸口。四个侍卫惨叫几声,先后扑倒在地上。钱人灯抖了抖双腕喝道:“张洪,我说过你那几个狗腿子的脑袋,都在老夫手里拎着吧!他们再动就是死人,你以为老夫跟你开玩笑?!”张洪嘴角紧皱,面如死灰地看着钱人灯。
钱人灯一脸傲然地抱起胳膊接着说道:“阿淼,无双,庭幕,你们尽管上!和他们仨来场公平比武,谁也不许耍小动作——有老夫在这盯着呢!”林淼拉开马步压低腰身,小声问木无双说道:“你俩怎么都过来了?小师叔和小鱼姐呢?她俩跟谁在一起呢?”
木无双也摆开凤凰分翎剑的架势悄悄呼了口气:“小师叔有罗姨和子玺兄守着,没事的,不用担心她。”林淼眉眼间浮起一丝疑惑:“小鱼姐呢?还在东城门?”木无双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没事,你不用担心,具体情况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吧。”林淼又将信将疑地朝张庭幕看去,张庭幕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小鱼姑娘被郎怯救走了,我骑着小师叔的浥尘先找到木头,后找的你。”
林淼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然后盯着魏暄,默默运起天阳真典的内功。魏暄见林淼的皮肉由白转红,当即有些恼怒地默念道:“你小子仗着练过天阳真典,就不把我冷戟峰的三九封江放在眼里了?”代德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庭幕,也是恼羞成怒地咬紧牙关暗骂一声:“龙司坤和王令一都不敢和我正面叫板,眼下九剑阁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仗着有钱人灯撑腰,也敢来欺辱我了么!”
想到这代德庸一脸怨恨地望了钱人灯一眼,正好和钱人灯四目相对。钱人灯慢慢歪起头看向代德庸,代德庸急忙垂下眼睛,钱人灯哼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姓代的,庭幕比你低了两辈,他武功肯定不及你,无双也比不上张洪……只不过现在是田忌赛马,你可要小心了。”
魏暄听钱人灯这么说,更是肺都气炸了:钱人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魏暄打不过林淼(虽然也是事实),就像劣马对良驹(这就很伤人了)。魏暄双手成爪,左腿前伸拉开马步,两眼通红的对林淼喝道:“林淼!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林淼双拳交错放在丹田说道:“今天林某就用祝融十三式来会会魏教主的魔禽飞爪!”说罢林淼右拳一摆,直冲魏暄的正胸打去。张洪看着蓄势待发的木无双,施展轻功轻飘飘往后飞去。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二章 惩戒
木无双眼珠一红,果然提剑朝张洪追去,与此同时钱人灯也已经放下双臂,冷眼看着张洪的一举一动。张庭幕屏住呼吸横起大刀,劈头盖脸朝代德庸砍去。北城楼一时刀光剑影、热闹非凡。林淼的祝融掌和魏暄的魔禽飞爪虽然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林淼五招之后就已经占稳了上风,魏暄只能处处防守,根本没有出手反击的机会。
钱人灯看了林淼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默念道:“我这徒儿可真厉害啊!这才几招呀?他最起码就有三次机会能重伤姓魏的,只是阿淼都在最后关头都放弃了……唉,难怪造化让阿淼的武功天赋这么高,以德服人才是世间正道啊。”
这么想着,钱人灯又朝武功最弱的张庭幕看去:虽然张庭幕的势坤刀和代德庸的叠浪摧岸互有往来,但张庭幕无论出招还是防守都显得吃力异常,毕竟代德庸的内功比他深厚的多,要不是之前被林淼伤了,张庭幕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钱人灯深吸一口气默默摇摇头:“庭幕的人品、悟性极佳,日后必成大器!只是眼下凭他的功力硬抗一派掌门,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呀。看来老夫还得好好指点指点他才行呢!”钱人灯正想着,代德庸突然一掌重重拍到张庭幕的左臂上。张庭幕身子一趔趄,代德庸立刻挥掌抓向张庭幕的面门。
钱人灯压低眉毛刚掐住手指,林淼和木无双已经心照不宣地同时朝代德庸出手了——代德庸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句落剑破空的声音,急忙一扭身子躲过木无双的句落剑。然而林淼的劈仙魔掌还是堪堪打在了代德庸右腰上——林淼依然没有下重手,只是想避开代德庸而已。
代德庸当然不知道林淼的武功已经高到什么地步,还当是自己躲开了林淼的杀招,所以忍住腰间的刺痛瞪了林淼一眼。张洪和魏暄则是趁机抢招朝木无双、林淼背后打去。而木无双也时刻提防着张洪,一剑没刺中代德庸,木无双已经快速往身子左边闪了两步,张洪的冰魄冥掌自然也劈了个空。
魏暄的左爪瞄准的是林淼的后脑,但林淼打中代德庸后,立刻矮下身子后撤一步,魏暄抓空之后反而把自己身前门户全部暴露给了林淼。林淼头也不回地把右肘顶向身后,直接撞在魏暄的丹田上。魏暄气息大窒,头晕目眩地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钱人灯眯起眼睛盯着张洪,嘴角也浮起一丝冷笑。张洪见魏暄和代德庸都受了伤,当即咬牙往后跃出数丈,极为不甘心地抱拳对木无双他们说道:“几位少侠好武功啊!张某佩服!”木无双和张庭幕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洪,他俩自然明白,张洪示弱无非是顾忌钱人灯罢了,即使林淼,眼下也只能说堪堪追上张洪而已。
钱人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魏暄站在原地调理了片刻气息,才略显不甘地嘟囔道:“林淼,你不是号称九剑阁的弟子么?怎么又认了钱老爷子当师父?”木无双和张庭幕都是微微皱起眉头:江湖中拜二师和女子侍二夫一样,属于人人唾弃的行径,林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魏暄。
钱人灯有些不悦地斜了魏暄一眼:“怎么了姓魏的,阿淼跪我为师,难道还要九剑阁首肯吗?”魏暄轻笑一声说道:“林淼不是自称张柱北的弟子么?这可是给钱老爷子难堪啊。”钱人灯淡淡地摇摇头:“蛇缠鹰张柱北已经被张国师的徒孙斩于剑下了,阿淼既然没了师父,为何不能拜老夫为师呢?”
魏暄压低眉毛看着钱人灯,一字一顿地说道:“钱老,您的心可真大!但凡懂点相术的都能看出来,这小子的师父做不得。”张洪闻言也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林淼的面相,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钱人灯倒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老夫一辈子没有嫡传弟子,收阿淼为徒也算是了了一桩夙愿,别的就随他去吧。”
魏暄看了一眼仍在调息养伤的代德庸,拱拱手冷笑一声:“那就恭喜钱老收了个好徒弟,魏某告辞!”钱人灯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暄摇了摇头:“哈?得罪了老夫还想走?我徒弟念你是长辈一直让着你不假,那是因为阿淼心肠软!老夫说过饶你了么?!”
张洪、代德庸、魏暄闻言都是眉头一紧,魏暄略显惊慌地看着钱人灯说道:“钱老!你……你想怎样……”钱人灯暗哼一口气闭上眼睛:“阿淼把你们童教主的人头,从张洪手里抢了回去,老夫觉得这买卖有点亏……不如把你的人头留下来怎么样?这样就算扯平了。”
话音未落钱人灯已经蹿到魏暄身前,胳膊微抬卡住魏暄的脖子。魏暄想要反抗为时已晚,钱人灯已经提起右臂把魏暄拎在半空。魏暄脸上憋得红里透紫,但是双脚离地无处着力,只能用腕力去硬掰钱人灯的手指。钱人灯长笑一声,手腕猛地一扭折断魏暄的脖子,然后一甩胳膊把魏暄的尸体丢到城墙外喝道:“这等趋炎附势、见利忘义、抛妻弃友的狗东西,留着也是祸害,老夫肯定见一个杀一个!”
张洪和代德庸见钱人灯不但动了真怒,而且轻描淡写就杀死了天下第八的魏暄,自然是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林淼啧了一声,慢慢站到钱人灯身后小声说道:“师父,这……您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啊。”钱人灯扭过脸,刚刚还杀气逼人的脸瞬间又慈祥了不少。
钱人灯满脸宠溺地看着林淼摇摇头:“阿淼,你刚才最起码有二十次机会杀死他,为师不过是替你出手而已啊。你呀,就是心太善,总觉得狗能改了吃屎,如果改得了他还叫狗吗?阿淼,无双,庭幕,你们哥仨都给我记住了——这种烂人活在世上就是给别人添堵,他比姓童的可差远了,杀就杀吧。”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三章 噩耗
林淼动了动腮帮,才慢慢说道:“师父,弟子虽然继承了你的武功……但恐怕永远也继承不了你的名号了……”钱人灯哈哈一笑背起双手:“为师自然知道!江湖上都说我血手遮天,遮不住天外有天嘛!阿淼,你的脾性和卜老鬼很像,日后武功也定然在他之上,你不像师父这样喜欢杀人,其实为师更觉得宽慰呀。”
然后钱人灯盯着张洪扭了扭脖子:“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了——我徒儿不喜欢杀人,老夫可是喜欢的很!国师大人,今天,算你倒霉!”说罢钱人灯像刚才一样,直接冲到张洪身前,一掌拍向张洪的面门。张洪不敢和钱人灯对掌,只能接连往身后跃去,没几步便跳到了城楼边缘。
钱人灯依旧咬紧腮帮紧追不舍,张洪只能满脸不甘地纵身跃到难民群中。钱人灯站在城楼上,恶狠狠地瞪了张洪一眼。张洪眯起眼睛看着钱人灯,任由汹涌的人群把自己挤向远方。钱人灯一脸不悦地转过身子,慢慢看了代德庸一眼。代德庸只能站直身子咬牙说道:“要杀要剐,悉隋尊便!”
钱人灯背起双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跳到代德庸面前:“老夫看你还没那么不顺眼……姓代的,叫上你的副掌门给我守好城门!算是帮我徒儿的忙,这样老夫兴许能饶你们一命。”代德庸低下头,默默朝钱人灯做了一揖,然后大步走下城楼朝城里走去。
钱人灯走到木无双三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番,才叹了口气说道:“凌州多才俊,果然啊!”张庭幕上前两步对钱人灯行了一礼:“钱老,我们几个还要去支应城防,所以……”钱人灯打断张庭幕说道:“庭幕,你应该是张修功的儿子吧?”张庭幕默默点点头。
钱人灯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庭幕啊,你还是先回魏家一趟吧……”木无双和林淼听钱人灯这么说,都慢慢扭过脸看向远方。张庭幕有些不解地问道:“钱老,为何?”钱人灯动了动嘴角缓缓说道:“要不是你爹英年早逝的话……唉,罢了罢了,九剑阁张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庭幕满脸疑惑地看着钱人灯,不过张庭幕的疑惑很快就变成惊讶,最后变成失魂落魄的惊慌。张庭幕望着钱人灯愣了片刻,猛地跺脚施展平生所学朝魏府狂奔而去。钱人灯看了木无双一眼摆摆手:“无双,快跟紧他!他可不能再出事了!”木无双点点头,立刻运足功力追向张庭幕。
钱人灯看了一眼同样心神不宁的林淼:“阿淼,你也去吧。今天没杀了张洪,是为师的错……”林淼摇摇头说道:“师父,我会亲手杀了张洪这个祸害的!”说完林淼也施展仙云踏芳步朝木无双和张庭幕追去。钱人灯看着林淼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苦笑一声:“小兔崽子,把卜老鬼的武功练这么好,你他妈到底是谁徒弟?”
张庭幕冲进魏家院子里,听到持固喃喃念经的声音从木无双和林淼的房间里传来。张庭幕顿时脑子一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大和尚,念什么超度经……肯定不会的……”木无双和林淼几乎同时落到院子里,见张庭幕直挺挺地站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虎头刀也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
木无双走到张庭幕身后低声说道:“大师兄,节哀顺变吧……张师叔已经……”张庭幕木然地嗯了一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林淼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去把庭烨公子请过来吧?毕竟这事瞒不住他的。”张庭幕依旧木然地嗯了一声。林淼深吸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朝城东飞去。
又过了一会儿,张庭幕才动了动嗓子,一步一停朝木无双的房间走去,木无双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庭幕来到房门口。两人停在房门口都不敲门,张庭幕的手一直停在离门三寸的地方,就是落不下手。持固也慢慢停下念经,在屋里叹息一声说道:“二位少侠,请进吧。”
张庭幕闻言,强忍住心头的苦闷,自欺欺人地开口问道:“大师,敢问,敢问为何人诵经超度啊……”持固听面色张庭幕说话间带着哭腔,哀叹一声闭上眼睛:“少侠,贫僧超度的,都是有缘之人。若是少侠不嫌弃,老衲便接着念经了,善哉善哉。”
张庭幕在门口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地,用手肘撑住地面俯下身子:“二叔,庭幕不孝……不能给你颐养天年了……”木无双也双膝跪地,把句落剑放到一旁,双肘挨地磕头说道:“张师叔,持随大师,无双不肖,平日让您二位多费心了……”持固长叹一口气停止念经:“张正阁操之也缓,贫僧师兄操之也急,事难辨也……阿弥陀佛。”
张庭幕闻言顿时泪崩如注,久久不能自已。木无双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按住张庭幕的后背劝他说道:“大师兄,不要难过了,咱们九剑阁自古就以战死沙场为荣,节哀吧……”张庭幕涕泪齐流地说道:“可是我二叔是被朝中奸臣害死的!死后还落得这个名声,我……我……我刚才为什么没杀了张洪那畜生……”
说着张庭幕已经是泣不成声,整个人都软的像泥一样。木无双看着悲痛欲绝的张庭幕,只能挺直腰板说道:“持固大师,在下能带我大师兄,进屋一看么?”持固拉开房门,一脸和善地看着木无双点点头:“木施主,自然可以的。”
木无双一手拉起张庭幕,刚要进屋忽然想起什么。木无双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满脸安然的持固问道:“持固大师,你师兄也是因我们而死,你为何……为何不见……一丝悲伤呢?大师虽然是出家人,但是持随大师遭此横祸,阁下难道真能做到不动如山吗?!”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四章 家贼
持固满脸淡然地双手合十解释说:“小施主此言差矣——贫僧和师兄遵循慧觉师叔的教诲,已经把肉身视为外物了。况且慧觉师叔残其肉身,反而得其金身,我持随师兄不亦是如此么?阿弥陀佛。”木无双点点头,然后眯起眼睛森然一笑:“也就是说,大师也视这肉身于无物了?”
持固睁大双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木无双问道:“少侠,何出此言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木无双不动声色地按住句落剑剑柄,然后垂首咬咬牙:“大和尚,我木无双一直都是个有眼无珠的混球——误会我张师叔,误会持随大师,所以老子不想再‘误会’你了!”
持固略显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木施主能体会他二位的苦心,自然是在好不过了……”持固话音未落,木无双已经抓起句落剑横扫持固的小腹。持固虽然看似笨拙没主见,却异常灵活地躲过了木无双的句落剑,木无双一招不中,立刻站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反手抽回句落剑劈向持固的头顶。
持固依然满脸慈悲地侧身躲过木无双的句落剑,然后垂首托掌浮起一丝嘲笑:“木少侠先别急着动手,老衲哪里得罪你了呢?”木无双压低眉毛冷哼一声:“臭和尚,你口蜜腹剑,做了什么自己很清楚吧?!快来受死!”说着木无双一步闪到张庭幕身前,挥剑挡开持固偷袭张庭幕头顶的手掌。
持固对张庭幕偷袭不成,只能面无表情地看了木无双一眼,而且神情间已经多了三分阴冷。木无双把句落剑剑尖指向持固爆喝一声:“死和尚,你收了张洪多少好处,才能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恶事!”持固的僧袍随风抖了一下说道:“老衲不懂木施主在说什么,只是希望木施主不要打扰死者清净,阿弥陀佛。”
张庭幕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木无双和持固已经大打出手了,张庭幕急忙抓住木无双的肩膀摇摇头:“木头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可以对大师如此无礼呢!”木无双头也不回地对张庭幕说道:“大师兄,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怕说出来你受不了……”张庭幕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木无双一眼:“木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二叔和持随大师尸骨未寒,你就算想打架,也别打扰他们的清净好吧?”说到最后张庭幕的言辞间已经有了些许恼怒。
持固也点点头说道:“木施主,贫僧为张施主以及蔽兄祈福,难道不妥么?别的门派前来吊唁也是人之常情,哪有对客人出手的规矩呢!阿弥陀佛。”木无双把句落剑横在腰间吼道:“持固你个贼秃,就别巧令舌簧了——刚才你念得是超度经吗?!你念的明明是镇压冤魂的菩提大柯咒!当我是道门中人就听不懂吗!”
其实木无双和慧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慧觉就特意教了木无双不少佛经来消磨他身上的杀气。后来见木无双和龙御兵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慧觉也天性大方,所以慧觉干脆把他俩能用上的佛经几乎都传授给他俩了——对付冤魂厉鬼的菩提大柯咒自然也在其中。
持固哪会料到木无双居然对经文也如此精通,被识破后自然微微一愣。张庭幕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绝眦欲裂地吼道:“你竟然在我二叔的灵前念大柯咒?!他妈的我非宰了你不可!”说罢张庭幕顺手往左腰一攥,却什么也没抓到。张庭幕来不及多想,直接再次抬手抓住木无双的句落剑。木无双知道张庭幕的意思,立刻松开手,然而句落剑却是带着张庭幕的胳膊重重戳到地上。
张庭幕被句落剑带的弯下半个身子,持固抓住机会,陡然飞起一脚直踢张庭幕的下颚。张庭幕猝不及防,被持固踢得仰身向后飞起七尺有余,重重摔到地上。持固笑眼咪咪地摇摇头:“黄泉君子剑,可不是你这种狭隘小人能拿起来的!”木无双没有去看张庭幕的伤势,也是飞起一脚直踢持固的脖子。
持固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只是木无双个高腿长,这一脚依旧狠狠踹在持固的锁骨旁,把持固直接踹进了屋子里面。持固摔到张修文的尸身上,立刻抓住张修文的脖领把尸体竖起来威胁说:“你们两个别乱来!张修文儿的尸体在这呢,呵呵,阿弥陀佛……”张庭幕爬起身子,双眼血红地吼道:“你还敢拿我二叔的尸体当挡箭牌?死秃驴,老子今天非要你狗命!”
说罢张庭幕双臂一展,然后抖了抖两条胳膊。持固轻笑一声把张修文挡在自己身前:“九剑阁的归一山掌啊?你这个年纪,使不出这套掌法威力的。”木无双右手抄起句落剑,直接朝持固的左眼刺去。持固立刻把张修文的尸体往左侧挪了一下,木无双只能生生停住右臂,然后把句落剑收回来横在胸前。
持固带着弥勒佛般的笑容傲然说道:“花无常,你左手的句落剑只能打在你们正阁身上,想打贫僧,只能先打烂你们张正阁的尸体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呀。”木无双咬咬牙,下意识地收起句落剑:“你这个死贼秃,什么时候投靠的张洪?!”
持固抓着张修文的尸体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开口说道:“小施主此言差矣,老衲与张国师不过互惠互利而已,小施主何必恶言相向呢!善哉善哉。”张庭幕布满血丝的双眼早就泪流如注了:“放下他!!死秃驴,亏你还是出家人,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么!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持固单手满脸狡猾地笑了笑:“哼,不过是一具空皮囊而已,日后也不过百斤尘埃,是你们执念太深,徒增烦恼罢了,阿弥陀佛。两位施主,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呀!善哉善哉。”木无双和张庭幕默默站到持随尸体两侧,都满脸暴戾地盯着持固。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五章 祭拜
持固趁木无双和张庭幕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已经慢慢退到了窗户旁边,然后警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木无双把句落剑换到右手,声音低沉得像咆哮的野兽:“你敢从窗户逃走,我就能拿句落剑刺穿你的后背!不信你可以试试!”
持固用张修文的尸体死死遮住自己哼了一声:“哦?你现在不怕对你们张正阁不敬了?”张庭幕握紧双拳喝道:“你快把我二叔放下,听到没有!王八蛋!”持固深吸一口气,突然把张修文的尸体推向木无双和张庭幕。木无双和张庭幕一人一边,小心翼翼接住张修文尸体的时候,耳边传来哗啦一声,持固已经破窗而逃了。
木无双恨恨地看着破败的窗户说了句“大师兄,我去追他!”然后一跺脚钻过窗户。木无双来到院子里扫了一眼,发现持随正站在东屋的房顶上,与古心相向而立。古心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持固,才单手叉腰说道:“大和尚,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呀?”
持固摆出般若金刚掌的架势吼道:“妖女,这没你事,不想死就滚开!”古心瞪圆双眼提起一口气,本就挺拔的胸脯又抬高寸许:“好狗不挡道,大和尚,你挡我的路还有理了?!”持固听到身后传来木无双衣服抖动的声音,当即一掌劈向古心的喉咙。
古心秀眉微蹙,反手一把扣住持固的手腕,持固露出惊愕的神色看着古心。古心一步绕到持固身后,反扭他的胳膊说道:“看你也不像什么善类……木无双追你做什么?”木无双闻言急忙大声嚷道:“他是张洪的手下!古心小姐,千万别让他跑了!”
古心哦了一声,然后露出疑惑的表情反问道:“所以那个张洪又是谁?他干什么坏事了……”持固趁古心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袖子里忽然寒光一闪,两枚刺骨针直冲古心的左脸飞去。古心轻描淡写地扭头躲过刺骨针,然后贝齿紧咬,倏地一抬持固的胳膊,持固差点被古心扭到肩膀脱臼,不由得唔了一声。
古心有些气恼地咬紧牙关:“和尚也用如此下三滥的东西吗?!真是有辱佛门清净!”木无双落到古心旁边,伸手封住持固的穴道说道:“多谢古心小姐。”古心松开右手瞪了持固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撇撇嘴:“这家伙真是可恶!我本来心情挺不错的,都被他搅黄了!”
木无双掐住持固后颈大脉,然后看着古心的左腰问道:“古心小姐身上的伤……这么快就没事了?”古心笑了笑说道:“我身上的伤多了,再加一道也不算什么……对了,这个死和尚做了什么缺德事,让你气急败坏穷追不舍的?”木无双看了古心一眼,才慢慢叹了口气:“古心小姐,庭幕兄的二叔刚死于非命……”
古心一愣,然后紧了紧嘴角垂下眼皮:“那他一定非常伤心了吧,他好像就这么一个叔叔了……”然后古心恶狠狠地盯着持固说道:“是这个臭和尚干的吗?”木无双带着持固跳到院子里,抬头对古心摆摆手:“凶手就是那个张洪,古心小姐,你……不去看看我大师兄么?”
古心咬了咬嘴唇问道:“我去啊……这……现在去,合适吗?”木无双挤出一脸苦笑点点头:“当然合适!大师兄正伤心呢,但是你来看他,他肯定会心情好点的。”古心哦了一声,低头想了片刻,才跳到地面上,和木无双一前一后走到屋子里。
木无双随手把持固扔到地上,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到持固身上,椅子碎成无数块,持随也被他砸晕了。然后木无双见张庭幕依然跪在地上没反应,才低声对他说道:“大师兄,你看谁来了!”张庭幕木然地回过头,古心看着张庭幕空洞无神的双眼,胸口也觉得有些憋闷。
张庭幕看了古心一会儿,才缓缓哦了一声:“你的伤,没事了吧?”古心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张庭幕身边,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皱起眉头:“这里的其中一人是……就是你叔父了吧?”张庭幕点点头抽了抽鼻子:“是的……我二叔走了……就在上午……”
古心叹了口气拽起长裙,单膝跪地给张修文和持固行了一礼。木无双斜眼看着古心默念道:“古心小姐虽然成了妖怪,但毕竟也曾是天上的青龙真君啊!大师兄,你面子可真够大的!”张庭幕瞟了一眼跪在身旁的古心,然后小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古心撇撇嘴站直身子,随手拍了拍腿上的尘土:“郎怯住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闷得不行,就出来透透气。”古心说完,转过身子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木无双。木无双动了动嘴角,对张庭幕说道:“这个秃驴被我打晕了,而且我还封了他的穴道,肯定跑不了的……我去搬几张桌子过来,别让张师叔他们躺在地上了。”
古心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持固,走到他身前,弯腰摸了一下持固的脖颈摇摇头:“这个秃驴内功不弱,虽然眼下晕了,但是醒来后很快就会冲开穴道,还是我来吧。”说着古心伸出双指在持固左肩重重一戳,持固闭眼长吸一口气后,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木无双离开房间后,古心一直默默站在张庭幕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跪地不语的张庭幕。张庭幕愣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古心小姐,你身份尊贵,就不要在这里了吧……”古心摸了摸下巴上的美人痣问道:“你是撵我走吗?”张庭幕慢慢摇摇头:“我不是撵你,而是……你在这确实不合适……”
古心撅起嘴,不置可否地看着张庭幕,这时木无双弄来了两张八仙桌,然后和张庭幕一起把张修文、持随的尸体安放在桌子上。木无双见古心没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我去弄点纸钱贡蜡,然后把满子背到大师兄房里吧,你俩先……在这稍等片刻?”
第二卷《山河带砺》第四百零六章 身世
木无双刚来到外面关好房门,就看到李田牧、杨天泰、张鲁氏、张庭烨和林淼步履匆匆走进院子里。木无双等李田牧一行人来到台阶上,立刻跪地行礼说道:“弟子见过师父,杨师叔,张婶。”李田牧立刻一把拉起木无双:“无双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张师叔呢?”
木无双看了一眼张鲁氏和张庭烨,才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师父,弟子无能……张师叔已经死在狗贼张洪的手下了……”张庭烨闻言哀鸣一声,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子里,不一会儿便哭得不能自已。李田牧看着神情复杂的张鲁氏,摇摇头安慰她说:“弟妹,节哀顺变吧……先武(张修文表字)他……”
张鲁氏失魂落魄地动了动喉咙,嗯了一声慢慢点点头:“多谢李师兄,张鲁氏知道的。无双,庭幕是不是也在里面啊?”木无双冲张鲁氏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了,张鲁氏凄然说道:“我有话要和庭幕和庭烨说,麻烦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行吗……”
李田牧闪开身子让出通道,依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子要紧啊……”张鲁氏挤出一张笑脸,朝李田牧和杨天泰行了一礼之后,慢慢走进灵堂里面。木无双看着李田牧小声说道:“师父,满子现在受了内伤,你去看看他吗……”
李田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苦笑一声点点头:“我知道,林少侠都跟我说了。”说着李田牧一脸感激地朝林淼拱了拱手,杨天泰也拱手说道:“承蒙林少侠一直照顾小师妹他们,杨某再次谢过了。”林淼急忙还礼说道:“二位都是长辈,千万不要客气,这都是在下分内的事。”
几人在院子里沉默片刻,李田牧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张洪也在这里,那小师妹他们岂不是很危险啊……”木无双对眉头紧锁的李田牧抱拳行了一礼:“师父大可不必担心,钱老爷子也在,张洪不敢造次的。”杨天泰愣了一下急忙问道:“哪个钱老爷子?”
木无双指着林淼解释说:“就是耗子的师父,血手遮天钱案明老爷子。”李田牧和杨天泰都惊佩不已地看着林淼,林淼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天生克父,不知道钱老爷子会不会……”李田牧挺直腰板抱拳打断林淼:“林少侠,现在你的辈分可比我们高啊!刚才李某失礼了。阁下不必担心,钱老爷子的想法异于常人,他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定好的,别人也改不了。”
张鲁氏站在屋子里,想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被单,但是来来回回抬了几次手之后,张鲁氏还是垂头站在一旁,低声问张庭幕说道:“庭幕……哪个是我相公?”张庭幕刚要伸手去撩开被单,张鲁氏却一脚踹向张庭烨的后背吼道:“哭哭哭!你知道哪个是你爹就在这哭!”
古心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张鲁氏,张庭烨倒是立刻止住哭声,一脸后怕地看着张鲁氏——张鲁氏似乎对张庭烨特别不耐烦,而且还有旁人都看得出来的嫌弃。张庭幕挡在张鲁氏面前说道:“二婶儿,你这是干什么?”张鲁氏看了几眼站在一旁的默然不语的古心,笑了笑小声问道:“庭幕,这丫头是谁?是不是那个叫古心的?长得可真俊啊。”
古心脸上微微一红,张庭幕却点点头承认了:“二婶儿怎么……怎么知道她的事的……”张鲁氏略显欣慰地打量了古心几眼,才看着张庭幕接着问道:“嘿嘿,庭幕的眼光就是好啊!至于我从哪听来的你就别管了。庭幕,我问你,你二叔是不是留遗书给你了?”
张庭幕点点头哦了一声:“二叔确实给我留了一封手信……”张庭烨闻言立刻愤愤地站起身子嚷道:“那你还不赶紧拿出来!”张鲁氏瞪了张庭烨一眼,张庭烨立刻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不过看张庭幕的眼神依然不善。张庭幕默默掏出怀里的书信递给张鲁氏。
张鲁氏拿起书信看了一遍,然后微微皱起眉头,垂首啧了一声:“庭幕啊,这手书好像不全呀……”张庭幕嗯了一声,毫不避讳地开口说道:“我撕了两页。”古心和张庭烨闻言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庭幕,张庭烨回过神来,怒不可遏的抓住张庭幕的胳膊说道:“你撕了?你凭什么撕我爹给我的东西?!”
说着张庭烨一拳打在张庭幕脸上,张庭幕扭脸横着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张庭幕刚要冲到张庭幕身边,古心已经一把拽住张庭幕抬起的右臂,然后俏脸一阴止住他:“有话好好说,干嘛打人?”张鲁氏又瞟了一眼古心点点头:“真不愧是张家的媳妇儿,现在就知道向着自己男人。”
古心瞬间满脸绯红地辩解道:“什么张家媳妇儿!我就是,就是看不过……”张鲁氏凄笑一声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提高嗓门大声吼道:“庭幕你是不是傻啊?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处处护着这个野种?!”张庭幕猛地扭头盯着张鲁氏:“二婶,你疯了?”
张鲁氏哆哆嗦嗦地抬起胳膊指向张庭烨说道:“这个小野种,他根本不姓张!你拿他当弟弟,他有拿你当过兄长么!”张庭烨自然一脸惊愕地看着张鲁氏,古心也满脸疑惑地松开了张庭烨。张鲁氏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言辞过激,又压低嗓子吼道:“我是他娘,这个孽种是怎么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尽管张庭幕拼命给张鲁氏打手势,张鲁氏似乎根本就不理他这茬。张庭烨看着自己娘亲,愣了片刻,才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娘,你,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张鲁氏提起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张修文儿练了一辈子童子功!我怎么可能给他生儿子?!你个小畜生,哪来的脸给人家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