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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罗罗     抢救大明朝txt下载     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1章 小藩债,大金融

    “二位......可谈妥了?”

    再见到黄江、苏生两个奸商伯爵的时候,吴三桂居然有了一种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的感觉。

    这可真是太荒唐了,吴三桂啊!手握重兵,割据西北,跺一跺脚整个陕西都得抖三抖的大军阀,还是大明朝的国舅爷!这等权势滔天的人物,居然会对两个奸商银行家心生敬畏......

    吴三桂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很荒唐,但他现在就是底气不足啊!

    他隐约感到,眼前这两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因为这两个奸商要搞垮他吴三桂,那真是太容易了!

    “妥了。”苏生笑得很和气,看着既不奸诈,也不凶恶,完全是一个诚信为本的好商人。

    苏生接着道:“由海商行和盐商行帮着国公的藩镇发行300万两面值的藩债票,用来兑换国公之前欠下的老债......票息是年利6分,每年八月十五兑付利息,藩镇撤除之日,由朝廷负责兑付本金及最后一年的利息。”

    “大忠商”黄江笑着说:“公爷,只要您的藩镇一日不除,这300万两的藩债本金就不用还了。不过18万两利息还是要按年支付的......”

    “可是十八万两也没有啊......”吴三桂摇摇头,两手一摊,“没有钱啊!”

    “没有,就再多借一点啊!”苏生笑着,“继续发债票,借钱付利息......这事儿包在海商行和盐商行身上。”

    黄江接着苏生的话往下说:“公爷,只要您签一份契约,将藩债发行之事全权委托给海商银行和盐商银行,我们就能继续替您发债借钱了。

    当然了,新债的利息肯定会高一点的......年利六分是不可能的,十分上下比较合适。”

    其实这份全权委托的契约签不签都一样,吴三桂根本找不到第三家可以承销藩债的金融机构。

    而且现在也只有这两大银行可以赋予藩债一定的流通性如果藩债不能流通,十分年利是借不到的。这年头百分之三四十的年率都稀疏平常,根本算不上高利贷。

    ......

    洪兴元年的秋粮上市后,就一直住在汉口市的姚家宅街的姚大桥,和往常一样,早饭之后就叫上两个家丁,带上自己的账房先生和师爷,出了宅门,往距离家宅不过两三里地的米市茶楼而去。

    米市茶楼自然是开在湖广一带最大的米粮交易市场,汉正街米市边上的一座茶楼,砖木结构,八开间,高三层,体面气派。一层是大厅,二层三层的包间。因为紧挨着汉正街米市和盐商银行武汉分行、海商银行武汉分行,所以就成了汉口的米业和钱业商人们每日碰头,谈生意,论行情,达成交易的去处了。

    汉正街米市就在米市茶楼的右边,占地广阔,从汉正街上一直延伸到汉水稻米码头。这座米市是皇家商会投资建设的,由军屯司在湖广收取的地租米和赎田米的半数,会在这里公开唱卖(拍卖)军屯地租米和赎田米加一块儿有5000多万石之多,是如今大明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但是大明朝廷花银子的地方很多,所以就要变卖其中约半数的米粮。

    卖米照理是个麻烦事儿,要不然万历年间张居正搞一条鞭法改革的时候也不会用缴银代替各种实物税了。

    不过白银缴税的问题也不小,一是大明各地方发展极不平衡,南方富庶多银(大航海时代流入的白银都在中国南方)、北方少银、西北贫银。一刀切的缴银实际上加重了西北贫银地区的负担,同时又给东南富银地区减了负这等于给富得流油的江南、湖广、四川、闽粤减税,给苦哈哈的陕甘加税!后来又赶上小冰河期,陕西人不反还等着饿死?

    第二个问题则是“价格革命”,因为流入的白银太多,造成白银的购买力在不断下降。所以大明朝廷得到的税收总额,实际上在下降。

    而且在后金崛起后,辽东军务开支就成了个无底洞。所以大明朝廷花钱的地方就在北直隶和辽西一带(实际上是一个经济圈),而这一带又没多少产业,连最基本的农产品都不能自给,必须通过成本高昂的漕运运过来。所以也就形成了一个价格高地。大明朝廷收到的银子,在北直隶和辽西的价值又狠打个折扣。

    所以这辽饷水一样的花出去,却没有什么收效......

    朱慈当然知道“价格革命”的事儿,所以他不会掉进“定额货币地租”这个大坑里去。不过他也不会收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这样很难变现。现在军屯司收取的地租、赎田费,以及将要恢复征收的田赋,都一律以稻谷和小麦的形式支付(记账的时候会折算成米面)。

    为了方便保存和发卖稻谷、小麦,大明朝廷在武汉和南京修建了超大规模的粮库,而朱慈则用皇家商会的钱投资建设了汉正街米市和龙江口米市。

    另外,朱皇帝还指示两大银行为汉正街米市和龙江口米市交易提供一切必要的金融支持。

    所以汉正街米市一带,不仅发展成了湖广稻米交易的中心,同时也成了湖广的一个金融中心。

    在这座八开间的米市茶楼谈出来的不仅是稻米、小麦的价格,还有黄金、白银、制钱的兑价,还有借贷的利率。

    而从八月下旬开始,一个新的交易品种,又成了米市街茶楼中的人们议论的焦点之一。

    这个新的交易品种就是藩债,一种由藩镇发行的可交易债票!

    现在虽然还没正式发行,但是已经有点热门了,至少是一个热门话题。

    对于金钱的气味一向敏锐的姚大桥,当然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隐藏在藩债当中的巨大利益。

    “听说了吗?朝廷已经答应替藩债兜底了!”

    “怎么可能?几百万上千万的债,洪兴皇爷能背这锅?”

    “嘿嘿,错不了的......洪兴皇爷松口了,答应在未来撤除藩镇的时候,由朝廷全盘接手藩债!”

    “撤藩的时候?那几个藩主能答应?真要撤,还不得打起来?”

    “怎么是藩主不答应?现在是朝廷不答应了......”

    “还有这种事情?还有朝廷不想撤藩的?

    “错不了,我有消息......”

    “那什么时候能撤藩?”

    “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撤,也许三五年后皇爷改主意了,就撤了......不过这藩债总算是有人兜底了!那帮老西奸商可赚到了!”

    “赚?呵呵,亏不死而已......现在有朝廷兜底了,藩债的利息可得重新定了。月利三分是不可能的,老债据说只能有半分月利,而且还要在将撤藩后才能兑付本金。这样的债票拿到汉正街能值多少?怕是得打对折吧?

    打对折行吗?姚大桥没有参与讨论,而是在心里面默默计算着这些只有在未来撤藩时才能完全兑现的藩债的价值。

    如果没有这个“撤藩兜底”的保证,藩债打一折都不一定有人要。

    但是有了这个保证,藩债就有价值了......但是价值高低,就得看何时撤藩?如果五年后能撤藩,那么打对折的藩债债票的收益率大约就相当于三分月利了,应该是能吃进的。

    如果撤藩之日遥遥,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662章 忠臣桂,忠王炯

    “臣晋国公吴三桂,恭请上皇、皇帝陛下圣安......”

    “臣弟代王朱慈炯,恭请父皇、皇兄圣安......”

    大明洪兴元年九月初十,西幸武汉的朱慈,终于在新落成的东湖宫内,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了四五年的好兄弟和好国舅......

    “好好好,平身,赐座!”朱慈看着长相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好兄弟和高大威猛的吴三桂,脸上自然溢满了笑容。

    “父皇,”朱慈扭头和身边一张椅子上坐着的崇祯上皇说道,“这是我大明的忠臣、忠王啊!”

    因为朱慈炯要到武汉参觐,而且吴三桂还会把袁贵妃和朱慈焕都带来武汉,思子心切的崇祯上皇就和朱慈说了,要跟着一块儿来。

    所以这一次西幸武汉的队伍可就庞大了......几乎整个南京宫廷都跟在来了!

    好在朱慈一早就让人在东湖水畔修建园林式宫殿了他不喜欢在大城市中心的宫殿里面住,闹哄哄的,环境也不好,哪儿能和山林水岸相比?所以他在南京的离宫就选在了江北的老山,而在武汉这里,就选了东湖水畔修园子。

    这两年流落武汉的难民的难民特别多,不缺劳动力。而且朱慈自己也有钱......东湖宫和老山宫都是洪兴皇帝从内帑里出钱,以皇室商会如今的实力,一二百万两的花销,根本不成问题。

    崇祯上皇看着已经起身落座的“忠王炯”和“奸臣桂”,一时间感慨万千,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而忠王炯这个时候也在发愣,因为他有点认不出亲爹了这个坐在皇兄身边的中年壮汉真的是自家的亲爹?怎么看着跟吴三桂差不多了?

    这几年,父皇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壮了那么多?

    “三弟,”看到场面有点尴尬,朱慈笑着开口了,“这几年咱们又多了十四个弟弟,十六个妹妹......都跟着来了武汉,回头一起见见。”

    什么?

    十四个弟弟?

    忠王炯一愣,他在西北时隐约听说过父皇日益荒淫的事情,不过他说不相信的......忧国忧民的父皇怎么可能变得荒淫无道呢?

    可是不荒淫,那么多弟弟妹妹打哪儿来的?

    朱慈望着兄弟惊诧莫名的脸庞,也在心里埋怨崇祯才几年功夫,就三十胎了!还是活着的,如果算上死了的孩子,三十七也不知道是三十八胎生完了!

    公主就算了,可以用来赐婚拉拢功臣。可是十四个皇子......要是都封亲王,那就是十四个王爷啊!

    而且崇祯现在还不到40岁,身体又那么好,要是生到六七十岁,那得为大明创造出多少亲王?

    “皇兄,咱们五弟也来了,”朱慈炯忽然提起了朱慈焕,他说,“他还小,之前一直被扣在流寇那里,什么都不知道啊!现在吓得要死......”

    朱慈焕今年12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他在大顺那边当了几年的囚徒,整天担惊受怕。落到吴三桂手中后,还以为苦尽甘来,可以过几天肉夹馍敞开了吃的阔日子,可谁能想到......肉夹馍倒是可以吃到吐了,可他依旧是囚徒,而且还牵涉进了逆案!

    这下肉夹馍,馍夹肉什么的,吃着都不香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断头馍啊!

    “那就宣上皇五子慈焕上殿吧!”

    朱慈焕很快就被东厂督公陈世芳领进了东湖宫的勤政殿一个土头土脑的孩子,黑不溜秋的,收拾的也不大干净,还穿了一身大了几号的亲王常服(朱慈炯给他的),看着好像是偷来的一样......

    “额,臣朱慈焕,给皇爷,给父皇叩头了。”

    这朱慈焕开口还带着点陕音,朱慈眉头大皱,看了东厂督公陈世芳一眼这是真的朱慈焕?不会是流寇弄了个陕西放牛娃掉了包吧?

    “皇爷,这的确是五皇子!”陈世芳马上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奴婢安排伺候过五皇子的内侍看过了,而且袁贵妃也可以证明。”

    “那就平身,也赐座吧。”朱慈挥挥手,让人给朱慈焕搬了把椅子。

    朱慈焕非常拘谨,不敢宽坐,就坐了半个屁股,双手扶着膝盖,好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五哥儿,”朱慈看着自己的弟弟,“高伴伴和你一起离开重庆的?”

    “额不知道,”朱慈焕如实回答,“额有一年多快两年没见着他了。”

    “哦。”朱慈点点头,不置可否。

    “大春哥儿,”崇祯上皇这个时候忽然发问,“五哥儿有十二岁了......也该封了,封个什么王好呢?”

    啥?封王?

    亲王可贵了,得赏一所南京城的宅子,还得赐10000亩土地,还得赏一笔银子......

    “封个郡王吧。”朱慈说,“四哥儿就是郡王,五哥儿不能比他大,就重庆王吧。”

    郡王便宜啊......宅子面积小一半,赐田也少一半,只有5000亩。

    太抠了!

    崇祯上皇心中自然是恼的......这可不是克扣了朱慈焕一个人的宅子和土地,而是克扣了比朱慈照年幼的15个皇子的宅子和土地!

    光是赐田就省了75000亩!

    “臣弟叩谢皇兄大恩!”朱慈焕已经在谢恩了,他真的很满足了,他是吃过苦的皇子......能有大房子住,有漂亮的婆娘陪,有5000亩土地可以收租,有吃不完的肉夹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不知足,就想想被李自成抓去的日子吧!

    看着朱慈焕一脸知足的模样,朱慈也松了口气这个兄弟还不错,比朱慈照那混小子好。现在就先这样了,以后再看能不能提拔重用了。

    “长伯,”朱慈封完了兄弟,又开始打吴三桂的主意了,“之前朕封了你晋国公,是因为想让你统御太原。现在情况有变,你的藩地在关中,封晋国公不合适了。还是改封克难凉国公吧!”

    凉国公啊......吴三桂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臣吴三桂扣谢天恩。”

    “转封而已......”朱慈笑着,“而且凉国公听着也不如晋国公。”

    你才知道啊!吴三桂心想:多尔衮还封我一个王呢,到你这儿只有一凉凉的凉国公了!

    朱慈道:“不过你的凉国公前面有克难二字......依例将会赐给南京宅邸,武汉宅地,江北土地3000亩,白银20000两。

    你和其他克难国公不一样,你还是我大明的内藩之主!我大明的内藩,现在有王国、郡国、方镇、土司等四类。长伯如今所辖之地颇大,理由建立方镇。朕就封你一个平西军节度使吧......在西安、凤翔、平凉、巩昌、临洮五府,洮州、岷州两卫,以及甘肃一镇土地上设立平西军镇!

    另外,朕再赐你平西大将军印!”

    以后吴三桂就是大明平西大将军,平西军节度使,凉国公了!

    他欠下的高利贷,也就变成了平西军藩债......这个是有限责任了!吴三桂的私人财产不会因为平西军的债务而丧失了。

    朱慈又对兄弟朱慈炯说:“三哥儿,你的代王封号就不改了,朕再给你封个节度使吧......封朔方军节度使,管辖宁夏、榆林两镇,延安、庆阳两府,兼管河套地方。

    另外,朕再赐你抚远大将军印!”

    朱慈炯现在就是大明抚远大将军,朔方军节度使,代王了。而朔方军也是一个“有限责任藩”,朱慈炯也不必承担无限责任。

第663章 发债喽,快来买啊!

    再次进入东湖离宫时,吴三桂已经是正式的平西军节度使了!

    虽然是重兵在握,大权在手的一方节度,可是吴三桂却一点也感觉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依旧是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这么借债,怎么还债,上哪儿去找银子填补亏空,又怎么一文一文的从平西军浩大的日常开销中抠出钱来!

    不得不说,这个“有限责任藩”的藩主,那是一点都不好当。

    得自负盈亏,得苦心经营,得上下左右应付妥当,稍有不慎......就是藩毁人亡!

    他今儿再来东湖宫也不为别的,还是为了找钱补窟窿......在离开西安前,他就和自己幕僚一起扒拉过算盘了,这藩主不好当啊!

    吴三桂的辖区不小,在册的耕地大约有2000万亩,下面的330个千户占了约一半平均一个千户占田30万亩。余下的一半是国公府(现在是节度使司)直辖地。

    说是直辖,其实大多是有主的,公府(节度使司)也就有权征个税。可那是陕西,还想征多少税?整年下不了几场雨的旱地是没有多少收成的,一千万亩也不见得能收到一千万石面粉,十税一也就是一百万石......

    另外,还有一些城市、税关可以收点商税。不过陕西的商业并不发达,而且商业中心也不在吴三桂的地盘上,而是在榆林。

    榆林是草原和农耕区交汇的地方,比较容易形成商业中心。而且和草原做买卖也能产生厚利虽然用火器交换草原的良马看着有点“不正确”,但是真能赚到钱啊!

    在得到了陕甘之后,大明朝廷看着好像不是很缺马了。但是战马的供应依旧短缺陕甘的马种也是草原种,也就是接近自然原生态的马种。当然是高矮胖瘦啥样子都有,就跟人类差不多。其中能够充当战马的草原马,就相当于人类中的身长力大的壮士。不说百里挑一,那也是十里挑一或二十里挑一的。

    也就是说,要获得足够的良马,就必须要有二十倍、三十倍数量的马群。而甘陕农耕区的马匹保有数量还是不足,以二十选一的标准,选出的战马连平西、朔方两藩都不一定能满足,哪儿还有余力供应东南明军?

    现在东南明军陆军的人数已经奔60万而去了......即便有一部分是驻防分镇,不上一线的军队,但还是能编成至少160个步兵团(40万人)。

    可要想在5年后,将这160个团编组成具有强大野战能力的40个模范师,朱慈至少要拿出40个骑兵营和40个师级炮兵团。这就需要装备将近1000门3磅炮和五万匹战马(挽马)。火炮好办,因为青铜炮非常耐用,用上几十年都不大会损坏。所以无非就是一年铸造200门,一个月铸造十六七门。

    可五万匹马......如果以草原马为主(那么大的数量,也不可能都是折耳马),就必须有至少几十万匹的马群才能支撑这个数目!

    哪怕拥有甘陕,也不可能养那么多马......

    所以朔方军的“枪换马”的生意是可以赚到许多钱的!

    而吴三桂的平西军......因为之前扣留五世大喇嘛的事情同强大的和硕特部闹翻了。所以平西军不敢像朔方军那样收拾河套草原上的蒙古人立威不立威是不能好好做买卖的!而要立威又有可能引发同和硕特蒙古的长期战争!

    所以平西军的草原贸易不大好开展......

    因此吴三桂和自己的幕僚扒拉了好一阵算盘珠子,发现也就是一百多万的年入。

    心事重重的吴三桂跟着引路的太监在东湖宫内转悠了半天,最后才在一座气象俨然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引路的内侍是个非常粗壮的太监,应该是净军出身的“克难太监”,穿着大的蟒袍,带着吴三桂一路过来,嘴角都撇着,一副骄横的模样儿。不过回头和吴三桂说话的时候,却还是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公爷,这里是皇后娘娘居住的永宁宫。”

    原来今天要见妹子了!

    吴三桂放松了一下心情,然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宫门。说不上气派,但是却非常精致,有点像豪门权贵的园子这位洪兴天子仿佛不大喜欢摆皇家威风啊!

    永宁宫门这里有守候的侍卫,看见吴三桂来了就有一人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传唤的声音:“传平西大将军,平西军节度使,凉国公觐见!”

    吴三桂整了整衣襟,迈步进了永宁宫,然后跟着那名大一路到了一处采光相当不错的殿阁当中。殿阁不大,也就相当于权贵人家待客的厅堂。不过却建造得很高,四周都有窗户,现在天气不是很凉,所以都敞开了,好让阳光射进去。

    朱慈和吴三桂就在殿阁中坐着,朱皇帝坐在一张案几后面,吴三妹则坐在他身边。案几上摊开了一些纸张,也不知道是什么?吴三桂进去的时候,朱慈和吴三妹都在看。

    “长伯,不用跪了,快过来。”

    “二哥,快来看。”

    朱慈和吴三妹居然没有一点架子,热情的招呼吴三桂上前去看什么。

    吴三桂也不客气,迈步就上去,凑到了案几边上,这才发现案几上摆了许多张好像是宝钞一样的印刷品。

    “这是平西藩债......长伯,你看印得怎么样?”

    藩债的债票啊!

    吴三桂心中就是一叹。

    朱慈又道:“都是100两面值的,票息6两一年,可以转让......每一张都要有海商银行或者盐商银行用印,持有债券也记名,理论上也只能在两行的分行内完成交易过户。长伯,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吧?”

    满意什么呀......吴三桂一点都不满意!

    因为他怎么算,都不可能还得清这些阎王账!

    “陛下,臣只怕连藩债的利息都还不是,您要不还是另请高明吧......”

    吴三桂一开口,就把朱慈给逗乐了。这位历史上因为康熙皇帝削他的藩,都举兵造反了!

    现在就被几百万藩债逼得要辞职,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财政赤字是正常的,”朱慈笑着一摆手,“让朝廷直接接手,赤字只会更大......现在一镇自治,勉励维持,总还是可以把亏空降到最低的。长伯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放手去做就是了,朝廷是支持你的!

    平西一军,你可终身掌控,节度使一职,还可以传给应熊!”

    还要传给吴应熊啊!吴三桂心想:这藩,什么时候才能撤了?

    朱慈又道:“长伯,平西军节度使将要世袭一事,你千万别泄露出去,要不债票就发不出去了......盐商行、海商行已经做好方案了,马上要发行的新一期债票,总共发行300万两面值,年息最多给到面值的一成。不仅要汉口发,还要去南京、上海、泉州、广州发行。

    为了让这一期债票顺利发放,咱们一定要让人家相信平西军三四年后一定撤藩。所以朝廷稍后会虚置一个陕西巡抚衙门,还会设立一个总督川陕军务衙门。陕西巡抚会由王永吉出任,而总督川陕军门给你当!到时候朝廷还会以用兵四川为名,给平西、朔方两镇发放一笔补贴银子。有这些消息,第一期老债一定会涨,新债就容易发了。”

第664章 大奸商,大债主

    在汉正街米市旁边的米市茶楼,今儿就跟开了锅似的热闹,人声鼎沸啊。早上随着吴三桂就任川陕总督和王永吉就任陕西巡抚,第一期平西藩债和第一期朔方藩债的成交价格就开始止跌回升了。

    稍后,又传出了平西军、朔方军将要发行第二期藩债,以募集500万两白银(平西军募集300万,朔方军募集200万)用于入川作战,以及大明朝廷将在洪兴元年结束前向二藩各提供50万两白银用于入川作战准备的“特大利好”。这下第一期平西藩债和第一期朔方藩债立马就飞涨起来了。

    债券飞涨的原因当然不仅是出现利好那么简单,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围绕在海商银行、盐商银行周围两大商人集团在操纵债券行情!

    由于“寄进制”(诡寄、投献)被朱慈给瓦解了(寄进制使得土地和工商业产权集中到了官僚士大夫手中,严重阻碍了资本主义在东南地区的发展),所以大明东南的工商业和富农经济这几年也飞速的发展了起来。

    而其中发展最快的,则是以盐商银行和扬州徽商盐总为根本的徽帮财团,以及立足东南海上贸易,以安平郑家和海商银行为本的泉商财团。

    这两大商团在朱慈瓦解寄进制前就非常成功,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也就是账面上躺着大量的现金花不出去,所以只能用来买地收租。

    用后世公认的观点,这些中国奸商没有把赚到的钱投入再生产,而是拿去购买土地,所以资本主义才发展不起来......是中国人喜欢买地,才造成资本主义不能发展的!

    但是灵魂来自后世的朱大皇帝知道,哪怕在21世纪的中国,手里有几个闲钱就去瞎投资或是盲目扩大再生产的资本家,下场往往比不上赚了钱就去买房子收租的“土财主”。借了一屁股高利贷,上了失信名单变成老赖的都是盲目做大的,反正他在上海金融圈混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谁家因为在上海滩买房买成老赖的......

    而在17世纪,资本主义还在初级阶段,大工业的时代并没有到来,所以也没那么多烧钱的项目可以消耗泉商、徽商财团的资金。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进行稳健的财务投资的市场银行存款(现在是资金比较紧缺的贵金属货币时代,而且价格革命的高峰已经过去,所以存款利率较高,有利可图)、政府债券、城市地产和农田,都符合泉商、徽商财团的要求。

    朱皇帝也很懂这些“土财主”的心思,所以就因势利导,开办银行,发展债券市场,建设新兴的工商业城市,以吸纳“土财主”们过剩的资金。

    有了更多的投资渠道,大财主们的资金就不会蜂拥而入农田市场去和真正能够经营农场的资本家抢夺土地了。

    而一个“稳健”的债券市场,也少不了一定程度上的抄卖没有人抄卖,交易就会极度萎靡,交易萎靡,流动性就差。没有了流动性,债券的收益率就必然会上涨......而平西军、朔方军这样的方镇,根本承担不了太高昂的利率。

    所以在第一期平西藩债和第一期朔方藩债上市之前,抄卖活动的布局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了。

    由于这两个藩债的兑现条款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都是撤藩才能兑现本金!

    而且这个“撤藩兑现”是由大明朝廷以圣旨大诏的形式提供了“全额不可撤销担保承诺”的,以朱慈的信用度和大明朝廷如今的财务状况,这份“全额不可撤消担保承诺”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所以两个藩债还本是有保证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还?

    在还本有保证但无期限的同时,两个藩债的票面利率又过低,年利率只有百分之六。

    这个利率搁在后世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在17世纪可不行......17世纪是贵金属货币的时代,没有核动力印钞机,连蒸汽动力的印钞机都没有,连手工印钞机都没有!

    所以“资金市场”是卖方市场,全世界的利率都偏高。百分之十都是很良心的利率,百分之六的资金成本简直跟白给一样!

    在利率偏低的情况下,两个藩债上市即破面值是肯定的!

    而跌多少,就是由“撤藩预期”的高低所决定的......

    如果两个藩镇马上就要撤了,那么债券的“含息价”完全可能高于面值。

    如果两个藩镇100年后才会撤,那么债券价格可就跌惨了!

    所以这两期藩债的条款设计的非常坑人,黄江和苏生这两个银行家真是太奸诈了......在以后的青史上,他们两个都是不要脸的大奸商!

    “涨了,涨了,又涨了......隔壁海商行挂出的牌价已经到了60两了!”

    “60两啊......昨天才40两啊!一天时间就涨了二分之一啊!”

    “还要涨!怎么可能不涨?朝廷设立两藩就是为了攻打四川的流寇,打完四川肯定要撤藩的!”

    “打完四川就撤藩?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没看见邸报上怎么说的?吴三桂当了川陕总督,王永吉当了陕西巡抚......打下四川,吴三桂肯定要入川的,两藩精锐也会跟着一起入川,不撤藩,难道把四川也封给两藩?”

    “那怎么可能,朝廷怎么可能让两藩继续做大?而且有了四川的土地,两藩将士怎么肯回陕西去受穷?“

    “可是四川也不好打吧?”

    “怎么不好打?三路齐发,平西、朔方两藩由陕西南下,朝廷大军由湖广西进,退到贵州的川军再向北打。流寇三面受敌,还不是死路一条?”

    “对,对,就是死路一条!”

    “那藩债还得涨......得多买一点!”

    “快快快,快去买啊!”

    议论了一会儿,又有一批动了心思的湖广土财主拿着盐商、海商银行发行的大额银票涌了出去。再过一会儿,买到债券的人,大概又会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看着他们冲了出去,已经在茶楼里坐了一个上午的姚大桥终于忍不住了!

    “不行,我还得再买一些!”姚大桥嘀咕着,就迈开步子往茶楼外头走去。

    他其实已经买了不少藩债,是在前一阵子藩债下跌的时候买进的。花了5000两银子,买了102张平西藩债(每张的面值都是100两)。

    刚买进的时候还跌了不少,几天内就亏了近1000两,让姚大掌柜心疼的要死,差一点就要斩仓出局了。

    他今天早上来茶楼的时候,就带上了102张债票,想等债票反弹一点就卖出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债票涨得那么凶......他现在不仅补回了损失,还赚了1000两银子!

    而且看这个行情,还得涨啊!

    姚大桥稍一盘算,就决定加仓了,他手头有钱啊!他把一批秋粮卖给江南来的米商,手头有三十几万两的现银这些银子并不都是他的,因为他还欠着上家二十几万的货款。不过这个账不必马上结,在年关前清了就行。

    所以姚大桥可以利用这二十几万两赚点利息就是存进两大行或是别的比较靠谱的钱庄,吃几个月的利息。

    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他要玩一次大的!全都买进藩债,狠狠赚上一票......

第665章 有特大利好!

    终于买到了!

    用38万两的银票换到了面值51万两的平西藩和朔方藩的藩债!

    为了买到这些藩债,他不仅在海商行的雅室内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而且还走了一个熟悉的海商银行襄理的路子,给了1000两的贿赂,才成功插队,抢在了另外几个大户前面......

    现在两行的债券交易实行的是“做市商制”,也就是买卖双方不直接发生交易,而是由两行的债券局向买卖双方提供报价(双向报价),并且在该价位上接受买卖要求,以其自有资金和债券与买卖双方进行交易。

    但由于姚大桥想要购买的数目太过巨大,几乎达到了两藩一期债券发行总额的一成。所以海商银行无法马上达成交易银行库存的债券没有那么多!

    因此就只能让姚大桥耐心等待,一直到当天晚上快要收市的时候,才得到了一个“不取现货”的买入机会。

    所谓不取现货,就是得不到债券实物,只能拿到一张海商银行开具的“三个月期限的可转让藩债存单”实际上,这是一笔期货交易。海商银行是中间商,找到了原有卖空的徽州和泉州奸商,由他们接下了姚大桥的巨额买单。

    当然了,这些徽州、泉州奸商手里也没货。所以只好和银行签一张三个月后交货或者按照当时市价结算的合同,并且缴纳押金。

    而他们的卖出藩债(面值一百)的价格是74两(姚大桥的买入价是74.5两,半两银子是海商银行吃下的差价),而第一期藩债如果真的能在短期内,比如在支付第一年利息的同时得到兑付,那可就不得了啦!

    这一期藩债的计息起始日是从洪兴元年6月1日,如果在支付第一年利息时全额兑付本金,那么到年底时,债券的续存期就只剩下5个月了。

    所以到那时,债券的价值怎么都不会低于95两,卖空的奸商可就要亏死了......

    至于姚大桥,他甚至不需要等上三个月就能通过卖出“可转让藩债存单”获得利润了!

    实际上,让他大赚上一笔的机会很快就出现了!

    就在大明洪兴元年九月初十,一个特大利好就从四川传到了武汉。

    李自成死了!

    ......

    “陛下,臣刚刚得到四川密报,流寇匪首李自成已经于九月初一病逝于重庆伪皇宫之内......”

    东湖宫,勤政殿内,正在主持两府重臣朝议的朱慈忽然听到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朱纯杰,你在说什么呢?李自成不是早就死了?”

    是啊,人家装活装了快三年了,怎么才死啊?

    “陛下,”朱纯杰解释道,“这一回是正式死了......流寇的伪太子李过诏告天下,宣布李逆病死,还遵其为伪顺高祖。”

    朱慈点点头:“哦,那就是死两回......这个李自成登基是两回,死也死两回,还真辛苦啊!”

    的确辛苦......死都死了,还硬生生装活装了两年半有余。自古号称帝王者,如此勤勉的,大概也只有李自成一人了!

    朱慈心里感慨了一番,又问:“既然李自成正式的死了,那么他的伪顺皇帝给谁当了?”

    “是李自成的太子李过,”朱纯杰道,“密报上说,伪顺从明年开始要改元共治了。

    另外,李过还一口气封了八个议政王。以后伪顺就是八王议政,君臣共治了。”

    朱慈心说:还挺进步的......农民起义就是不一样啊!

    “八个王都有谁?”朱慈又问。

    “密报上说有秦王孙可望,汉王刘宗敏,晋王李定国,隋王田见秀,唐王刘文秀,宋王袁宗第,楚王艾能奇,魏王刘芳亮。”

    还挺有讲究的,排在前六的议政王的王号都来源于始皇帝统一天下后的统一的汉人王朝,按照年代先后,依次排序。

    而楚王艾能奇的王号应该来源于楚义帝,魏王刘芳亮的王号则来源于篡汉的魏国。

    朱慈将目光转向了入朝述职的云贵川总督马士英,问道:“马总督,你怎么看?”

    马士英看着垂头丧气的,他现在是败军之帅了。大明各处形势一片大好,就他不行,先丢重庆,后丢成都。现在整个四川省都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川西南一带的山区州府和川南的遵义府。

    幸好朱慈早先改革了言官制度,取消了御史议政之权,还撤了六科给事中,要不然马士英一准给一帮御史言官给骂死了。

    不过多管闲事的大明文官还是很多的,这些日子弹劾马士英的奏章雪片一样飞到朱慈的案头,各种让人看了之后能把马士英恨死的锦绣文章写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现在还是崇祯上皇当权,马士英非得让人剐了不可。

    可朱慈却根本不加理睬,看都不看这些弹章一眼。

    四川兵败的问题自有大元帅府作出检讨李岩当了钦差大臣,亲自去四川贵州调查了。根本不需要一群不知道四川前线情况的文官瞎嚷嚷。

    现在李岩还没回,不过朱慈已经知道四川为什么打成这个样子了根本就非战之过!

    大顺军计口授田可是玩真的,不知道多少贫苦的四川农民白得了土地!

    而张献忠死后,大西军余部的战斗力得到了解放,这部分人在和尚原把吴三桂都打趴下了,如果不是急着入川,吴三桂现在都不用为了藩债的问题操心了......

    有战斗力爆棚的大西军再加上得了四川人心的大顺军,马士英靠着一帮地主团练和土司武装怎么可能打得赢?

    所以朱慈只是削了马士英的爵位,意思一下就算了,连云贵川总督的官职都没削了去。

    他还指望马士英能够整顿从四川跑出来的各路军阀和地主团练,也整合出一个贵州镇什么的,好填住川边、贵州、遵义这几个无底洞。

    “陛下,”马士英叹了口气,“李自成早就死了,而李过之所以长期不宣布,也不是为了瞒咱们......这事儿最多瞒三两个月,怎么可能瞒两年多?李过不宣布李自成之死,是因为其内部不稳,他宣布之后,也很难即位当伪皇帝。

    而他现在已经公开宣布李自成之死,说明他已经理顺了内部,可以做伪皇帝了。”

    马士英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朱慈眉头微皱,有得必有失啊!自己忙活着“讨饭”和北伐,把四川的烂摊子丢一边,本想着等一帮四川土豪劣绅知道错了,回来求他的时候再大举出兵。

    却没想到张献忠的四个儿子吃了回头草,还去和大顺搞“八爹共治”了。大顺、大西一联合,兵力至少翻一倍,能打的估计有20余万!而且还通过计口分田得到了广大四川劳动人民的拥护了。

    这意味着大顺朝廷可以通过提拔劳动人民入军府的办法快速补充战损......要消灭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收复四川的旗号还是要打的!

    不高高举着收川的旗号,那撤藩的故事就讲不下去,没有撤藩......那么新一期的藩债发给谁去?

    朱皇帝已经得到黄江、苏生的报告了市场买盘踊跃啊!

    如果现在以折扣价增发期限、利率和第一期藩债完全一样的新债,他们估计六分年息的债可以卖到80两,至少可以筹集到四五百万......

第666章 不好,套住了!

    “马总督,”朱慈斟酌着用词,“这四川之战......要不要打?能不能打赢?”

    马士英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就是好一阵感动自己这是遇到仁君了!要是搁过去,自己那么大的罪,怎么都该在锦衣卫诏狱里面呆着了,哪儿还能回答这种问题?

    “陛下,”马士英顿了顿,“臣以为四川之战还是得打,但是很难打赢,除非朝廷下决心先解决四川,然后再北伐中原。”

    马士英也不傻,他当然看出朱慈是要“先中原,后四川”了。

    其实也不得不如此啊!

    因为入了川的流寇容易防堵,明军目前在四川的东面进展顺利,已经拿下了归州州城,完全堵住川中大顺军沿江而下的通道。

    而在陕西,吴三桂控制着大散关和岐山。大顺军想要打回陕西去也非常不容易,历史上诸葛亮都没成功,何况李过、孙可望这伙人?

    再说了,四川那么安逸舒适的地方,谁会从那里往陕西去打?那帮流寇那么喜欢陕西,打生打死那么多年图个啥?老老实实在陕西饿死不就行了?

    所以由四川东进和北上的路都堵得牢牢的,唯一堵不死的,也就是由四川南下打云贵的路线了。

    不过云贵那一片就算给大顺拿去了也没什么,根本不会动摇朱慈的南明政权。

    只要朱慈北伐成功,四川加上云贵又能怎么样?再怎么计口授田,还能扛住全中国的进攻?

    而且,朱慈现在如果北伐中原,是不必担心闷在四川过好日子的李过和他的“议政八爹”会出川江、出岐山来找麻烦的他们出不来,也没那个动力出来。四川那么好,闷在里面剥削就行了,出来找打吗?

    可朱慈要全力攻打四川,多尔衮就算病得起不来了,爬也要爬过来打山东、打淮北、打淮南拿怕打不下来,抢一把回去也是好的!

    另外,朱慈现在已经准备砸血本整治淮河、黄河(下游)了,那么大的工程,能不小心提防着吗?要是让多尔衮给破坏了,得亏多少钱?

    如果黄河、淮河再跟着泛滥一次,大好形势就全砸了......

    就冲这个,四川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可能成为大明的用兵重点。

    “四川的确很难打......”朱慈轻轻点头,“但也不能不打!也不能让流寇太舒服了,而且云南那边也不安稳,如果不在四川开打,就怕流寇腾出手去祸害云南啊!”

    朱慈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是为了藩债.......不打四川,二期债怎么发行?

    而且......朱慈那么大一皇帝,怎么能用一个假项目蒙投资者的钱呢?

    哪怕现在没有证监会可以监他,他也不能这么干啊!

    “马总督,”朱慈又道,“朕打算循平西、朔方例,设立川西节度使司和川东节度使司。前者统辖四川行都司、马湖府、乌蒙府、镇雄府、东川府、乌撒府;后者统辖遵义府、重庆卫(就是石柱、酉阳、平茶等几个土司)和贵州的思南府、石阡府。

    川东节度使就让秦翼明担任,至于川西节度使......由曾英出任此职可合适吗?”

    “曾英虽年少,但是有帅才,的确可当大任。”马士英皱眉道,“但是川西、川东两镇境内山峦重叠,平地狭窄,不足以养数万忠勇之兵,继续朝廷支援军饷器械......”

    “朝廷每个月给两镇各5万两白银,”朱慈没有拒绝马士英的要求,“至于器械......还是直接发给川黔总督衙门吧!马总督,你还是当总督,不过不是云贵川总督了,而是出任川黔总督,负责从南线攻打四川的流寇。川西、川东两镇都归你节制,另外你再兼任贵州巡抚,贵州一省,每个月也给5万两协饷,还准巡抚衙门自行开征商货过税以筹集军费。”

    朱慈这回倒没让川西、川东、贵州再去发债融资,还是直接让朝廷发给补贴,两镇一省合计没月给15万两白银,一年就是180万两,再多就不给了,也给不起啊!

    现在朱皇帝的朝廷一年要给吴三桂、朱慈炯两镇总共50万两的财政补助,山东、辽东的大坑得填进去几百万两,现在再给川西、川东、贵州180万......光是这些加一块儿差不多就是1000万两了!

    说是烧钱,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烧得太凶,连户部尚书陈锐都外放去浙江了。

    现在户部的大坑暂时由苏观生顶着,不过他并不是朱慈心目当中填户部这个大坑的理想人选。

    放眼大明,能填户部这个坑的人物只有两个,那就是沈廷扬和郑芝龙了!

    不过他们俩都是属狐狸的,轻易是不会往坑里面跳的,现在就看谁会被藩债这个大套给套住吧?

    套住了,就得乖乖来给朱皇帝赚钱赎罪了......

    ......

    有人被套住了!

    就在募资高达500万两的第二期藩债完成发行,以及大明朝廷宣布设立川黔总督衙门和川西节度使、川东节度使的利好发布之后,本来走势昂扬的藩债价格就开始一路下滑了......

    “跌了,跌了,怎么又跌了......”

    “跌,跌到60两了......这,这可怎么办?”

    “不要紧,会涨的,一定会涨起来的......朝廷马上就要出兵打四川了!四川打下来,就能撤藩了!”

    “可是朝廷从来没说过打下四川就撤藩啊!”

    “而且四川也不好打吧?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

    “不好了,不好了......跌破60两了!”

    “完了,完了......”

    “有人跳楼啦!”

    还是米市街茶楼,还是和藩债有关,只是从喜剧变成了悲剧!

    藩债跌惨了,不到半个月,就从80两左右,一路跌倒了60两以下。跌去了四分之一......看着好像不多,但架不住有人加了杠杆啊!

    因为债票的面值是100两,这个门槛足够把升斗小民挡在外面了,所以参与的都是湖广一带的商人还有落魄士绅。

    所谓落魄士绅,就是那些丢了湖北土地,被迫拿赎田米的倒霉蛋。这两年武汉发展挺快,又成了米粮交易中心。所以这些拿着赎田米的落魄士绅,也大量的投入到了商业活动当中去了。也不干什么实业,大多靠放高利贷和炒卖白米赚钱。有些干得好的还开起了钱庄,学着两大银行,做起了吸储放贷的生意。

    这些玩钱的,看见藩债行情火爆,不少就给骗进来了......然后就给套住了!

    拿自有资本高位接盘的还好朱慈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没打算让两藩倒账,所以这个两行藩债嘛,四五十两肯定是值的。八十两以上买入就是输一半而已......

    可要是加了杠杆,那就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姚大桥就是加了杠杆的!他是74.5两吃进了51万面值的两藩债,这一笔现在输了七万七千两......还能承受。

    不过他在两藩债跌破70两的时候昏了头,居然用手头的“三个月期限的可转让藩债存单”向海商银行抵押了29万两再去加仓买入了40万两面值的两藩债票(也是期货)......这一笔到现在又亏了4万两出头,两笔相加,差不多亏了12万两。

    他不甘心啊!想来想去,总觉得藩债跌到头了,所以要继续加仓买入......

第667章 输得只剩下半条街了

    大明洪兴元年十二月。

    现在是武汉府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候,北风呼啸,雪花漫天,连滔滔东下的汉水和长江上都能瞧见一块块的浮冰。

    汉水和长江上浮满冰块场面,在后世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对于姚大桥和叶家鑫他们这届湖北人来说,是每年都能见着的场面。

    只是对他们二位来说,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不是由外而内的冷,而是由内而外的冷!

    他们俩的心,现在都凉透了,如果挖出来兴许就是俩冰坨子!

    现在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汉正街附近的一处堤坝上,旁边就是浮满了冰块的汉水......

    现在藩债的价格已经跌破了50两每张......姚大桥的仓位也平掉了,最后把账一算,他在这场藩债投机风潮中输掉了二十二万两银子!

    他是带着三十八万两杀进场的,现在只剩下十六万两......如果那三十八万两都是他自己的钱,倒也没什么。可是这三十八万两当中,有二十八万两是要在年关前付出去的货款。

    可他手头只剩下了十六万两,还缺十二万两......

    十二万两银子啊!

    如果是李自成打来湖广之前,姚大桥是不可能被十二万两银子给逼得天天来汉水边上转悠的。

    那时候他拥有湖北两三万亩的水田,光这些就价值几十万两了......可这些水田都被计口均田了,而且姚大桥还把这些土地寄存在了十二个举人名下。所以他连赎田米都没有拿到,几十万两的田产就这样没有了。

    不过在武昌府的家当还余下一点,足以支撑起大商人的架子,所以在李自成被撵走后,就借着朝廷急于找人去湖北收购白米的机会东山再起了。

    但是东山再起的姚大桥多少有点虚热闹,市面挺大,但是底子很薄,就靠借贷和拆东补西维持着。因为本钱不足,所以姚大桥这两年都快进快出,虽然赚了不少,但是也错过了粮价暴涨时赚大钱的机会。

    所以到了“藩债事件”前,支撑姚家表面繁荣的,就是十几万两的自有资金......

    现在这笔钱已经输光了,而且还倒欠十二万两!

    而他一输光,那个靠着他东山再起的叶家鑫也跟着倒霉了......

    叶家鑫现在是租地农场主,没有自己的土地,全是租来的土地在经营。经营的是不错,今年收成很好,刨去各项成本后,还有2000两左右的利润,其中1400两是姚大桥的,他自己有600两。

    好日子看着就要来了,谁知道姚大桥一下又亏空了12万两......这下叶家鑫和姚大桥合作的农场也保不住了农场资产(农具和土地租约等等)都是属于姚大桥的。叶家鑫只负责经营,可以分三成利润而已。

    现在姚大桥一垮,农场就只能盘出去了,而叶家鑫除了600两分红,什么都得不到。现在还受了姚夫人的委托,得天天看着姚大桥......千万别想不开!

    这场藩债风波可是坑苦了一批武汉府的绅商,三天两头就有人想不开自杀了。

    而姚大桥输掉的数目可不小,在一堆输家当中都能排上前10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不开了,姚大桥忽然停住了脚步,面向滔滔汉水,一动不动。

    这可把跟着他的叶家鑫吓坏了。

    这是要跳下去了?他要跳下去了,自己救不救呢?那么冰冷的江水,下去很危险啊,还是算了吧!

    叶家鑫等了半天,姚大桥也没跳,于是他送了口气,上前几步:“姚大哥,你可别......”

    姚大桥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自言自语起来了:“算好了,都算好了......汉正街上的铺子都保不住了,姚家大宅也得抵出去!这一把可是输惨了!我姚某人除了半条姚家宅街,就一无所有了!”

    输得只剩下半条街了,还是在汉口市中心的半条街!也不知道后世能值多少?不过现在汉口的房价不高,姚家宅街也不是什么商业街,所以半条街也不值多少。

    “大哥,你还有半条街,可别想不开啊!”叶家鑫连忙开导道,“我现在就剩下七八百两银子的家当,不也好好的吗?”

    “我难道不是好好的?”姚大桥回头看了一眼叶家鑫,“对了,你这几天怎么天天跟着我啊?我没欠你钱吧?”

    “没,没有啊!”叶家鑫连忙摇头,“我,我这不是没地方去嘛,就琢磨着姚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

    姚大桥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问了,我还真有条出路,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了?”

    “真有出路?”叶家鑫问,“往哪儿出?”

    姚大桥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彭举人吗?”

    “彭子勤?”

    “对,就是他。”姚大桥道,“他也亏了......昨天我在海商行外面遇上他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和我说,他亏得没办法了,准备出国去搏一下!”

    彭子勤得了一些赎田米,又当了官,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可他不知足啊,九品芝麻官当起来没个头,官俸也不多,也没什么机会去捞。

    所以他就想到了投机藩债......结果也当了韭菜。

    叶家鑫问:“出国?去哪儿?”

    “去什么水真腊国,”姚大桥道,“那个国舅爷郑森在那里搞了块地,可以开垦屯田。需要有人去经营,彭举人想去报名当个屯田官,这样可以升两级,还能拿双俸,还可以在水真腊圈一块职田,5000亩以下随便圈。他问我有没有人可以推荐去替他管理职田......要不咱们一起去?”

    “一起去水真腊国?”叶家鑫问,“远不远啊?”

    “远......在安南都统司的南面。”姚大桥道,“富贵险中求啊!你去不去?”

    “去!”叶家鑫一跺脚,“我还有700两,正好用来当本钱!”

    ......

    “陛下,这些日子,武汉的士绅商人可被藩债给坑惨了,倾家荡产之户,不知凡几......”

    “陛下,这是武汉士绅商人联名的请愿书,请求彻查藩债暴涨暴跌的幕后黑手!”

    “陛下,臣也觉得藩债如此涨跌,很不寻常,一定有奸人在捣鬼作怪!”

    东湖宫,勤政殿。刚刚把吴三桂、马士英、朱慈炯这帮要账的都打发走了的朱皇帝,还没清净几天,就遇上新的麻烦了。

    有些个输急眼的士绅商人不肯风险自负,而是想让朝廷去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好像还有几个大臣满同情他们的,在朝会上帮他们说话。

    “这事儿还有幕后黑手?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奸诈之徒!”朱慈当然是很重视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

    这是破坏国家金融安全啊!这是在挖大明朝封建主义墙角啊!这样的坏人,一定得抓出来严惩!

    “这个黑手一定是李过派来的!”朱慈沉着脸道,“也有可能是多尔衮派来的......朱纯杰!”

    “臣在!”

    朱慈道:“朕命锦衣卫彻查此事......若真有黑手,一定要把他给朕揪出来!无论是谁,朕都不会轻饶了他!”

    朱纯杰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彻查到底!”

    “好!”朱慈重重点头,“你放手去查!哪怕查到有皇亲国戚牵扯其中,朕也要严惩不贷!”

第668章 以德服人

    “陛下,臣抵达富春(广南阮主的都城)时,占据安南北方大部的郑主郑刚好发动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南征,兴兵十万,还挟持了安南都统使(对内称皇帝)黎维佑一同南进。大有将南阮一举灭亡之势!

    而阮主阮福澜则遣世子阮福濒,大将阮有进率兵两万军北上南阮抵御北郑的边防要塞长德垒布防抵御。此战规模空前,如果南阮兵败,很可能会亡国。

    因为要全力应付北郑的攻势,阮福澜也无暇顾及普利安哥和柴棍,所以同意我朝向水真腊的乌迭王租赁土地,开垦耕种。

    另外,阮福澜也赞成四主共治,同保黎君。但是他担心黎君被郑主挟持,使得四主共治化为乌有。所以他希望能请一位黎君的子弟到富春坐镇......”

    郑森正坐在东湖宫内一处临水的楼阁内,向朱慈报告着他在安南、水真腊的收获。他的老爹郑芝龙则在朱慈右首边坐着,一张黑面孔上的笑容都要堆不下了。

    看样子,这位大明首富准是从藩债炒卖事件中狠捞了一笔!大明头号黑庄就是他啊!

    明君朱慈还没功夫和他计较,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水真腊和安南问题上。

    郑森的这回出使安南、水真腊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阮郑广德决战这可是郑主郑苦心筹备多年发起的一场旨在灭亡广南阮氏的大决战!

    为了确保必胜,郑还请了荷兰军事顾问帮着训练所谓御林军,还买了荷兰人的武装商船组成了海军,还购买了大量的火炮、火器,可以说下了最大的血本!

    而广南阮氏一边,因为占据的地盘都是新开发的“蛮荒之地”,安南人口比较少,而且还要压制新占地盘上的占城人的反抗。所以能够用来抵御郑主的兵力仅有两万。

    但是这两万人却是阮氏依靠葡萄牙洋将多年调教训练出来的精锐,还配有大量的战象,实力非常强大。而且阮氏还据有安南中部的险要横山和灵江,并且依托险要修建了长育垒和长德垒两条防线。

    不过在上一次郑阮大战中,长育垒被郑军攻占,现在护佑广南阮氏的防线就只剩下一条长德垒了。

    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形势下,阮主阮福澜自然没有余力去阻止明朝势力进入水真腊。而且明朝染指水真腊对阮主也不见得是坏事......如果阮氏在长德兵败,造成广南失陷,阮主最后的据点可就是柴棍了。

    明朝如果在柴棍附近开了据点,阮氏不就可以向莫氏学习,托庇大明,苟延残喘了吗?

    “咱们在水真腊租了多少地盘?在什么地方?”

    朱慈对安南国内的政治兴趣不大,因为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灭亡阮朝的人名叫胡志明......现在还没出生呢!

    所以这次郑阮大战的结果多半还是不相上下。

    “陛下,”郑森答道,“臣在水真腊租了两块地,一块在普利安哥附近,乌迭王同意咱们在九龙江下游任选一处修建城堡;一块在金瓯角,也就是水真腊最东部的一处半岛,那里有几处港口,可以为行商南洋的船只提供食物和淡水,咱们可以任选一处港口。”

    “这个乌迭王还挺容易说话的......”朱慈笑了笑,“大师兄,你没用炮船去吓唬人家吧?”

    前两年朱慈命令郑芝龙建造的10条西式战船之中的5条已经建成了,其中的2条在跑上海浦贺航线,1条被郑建功要去当了训练舰,还有2条就跟着郑森去了普利安哥和富春。这5条西式帆船是以一艘在安平港的郑氏船厂内大修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盖伦船为样板修建的。也不是5条船一起开工,而是先开工1条,完工并海试后再开工2条,这2条完工后再上2条。

    所以这5条船是分了三个批次建成的,而第二批、第三批的舰船都比上一批有所改进向战船方向改进。

    而郑森带去普利安哥和富春的2条盖伦船是第三批的那2条,使用了大量的暹罗柚木,拥有十分坚固的船身,还各配备了28门12磅红夷大炮。对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列舰是不行的(这个差距不仅是船,更大的是水手),但是吓唬一个水真腊王爷还不和玩似的?

    不过郑森是士大夫,是不会承认用红夷大炮和战船这种不道德的东西去迫使蛮夷出让土地的。

    “臣没有用炮船去吓唬乌迭,”郑森笑着,“臣是天朝上使,自然要以德服人的!”

    郑芝龙也跟在一起笑道:“对对,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好吧,以德服人......56门12磅红夷大德的确是可以服人的!

    “这就好,”朱慈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到底能占多少里的土地呢?”

    这话听着像是个土财主问的。

    大海贼郑芝龙笑道:“皇爷,南洋的那些蛮荒地方占地盘是不讲里的。”

    朱慈点点头,心说:就知道你家不讲理!

    “那讲什么?”朱慈问。

    “讲沿海、沿水的城寨多少,”郑芝龙解释道,“水真腊国人口不多,九龙江下游和金瓯角一带的人口更少,所以管理非常松散,也就是沿着九龙江占了一些城寨,城寨之间大片都是森林泽国,每个城寨能开多少土地就算多少了。

    郑森从水真腊副王那里要来的就是在九龙江下游和金瓯角一带开发两个城寨的权利。至于能开出多少土地,就看咱们的本事了。”

    “那里都是蛮荒一片的森林?”朱慈也知道东南亚的森林不容易开发。

    “也不是,”郑森道,“那里已经有不少安南和我朝的移民所建的港口、堡寨。朝廷只要能在九龙江畔和金瓯角筑城屯垦,就能将他们一一收入麾下了。”

    “如此就好......”朱慈非常满意,大明的虎皮可比水真腊唬人,而且还有以德服人的战船,应该可以收服许多城寨。

    “老泰山,大师兄,”朱慈又问,“你们可有合适出任九龙江和金瓯角营田使的人选推荐?”

    “陛下,”郑芝龙道,“现在居住在九龙江和金瓯角一带垦田的大明百姓多是粤人,而往来水真腊和大明的海商多是闽人。所以营田使应该一正三副,副使分别选则闽人、粤人和客家人,这样才方便行事。”

    朱慈想了想,“那正使就由朕委派,三名副使分别由两广总督、广东巡抚和泉国公府委派吧。”

    他顿了顿,又问:“屯垦九龙江和金瓯角得花不少钱吧?这银子能从哪儿出?朝廷的财政可不宽裕啊!”

    “这个好办,”郑芝龙笑道,“发行藩债就是了......臣听说平西、朔方两藩藩债发得挺好。”

    “两藩藩债之事算得好?”朱慈脸色微微一沉,“前一阵子藩债骤升骤跌,累得许多湖北士绅商人倾家荡产......朕已经让锦衣卫、户部、都察院联手彻查,发现有幕后黑手操纵藩债行情,散布虚假消息,还买空卖空,将藩债交易变成了诈赌,实在可恨之极!”

    郑芝龙闻言脸色大变,“啊,还有这样可恨的奸人?皇爷,锦衣卫、户部和都察院可查到奸人是谁了?”

第669章 郑皇亲,你是黑手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奸恶之徒,就一定会被查到的!”

    朱慈的脸色阴沉,看上去非常可怕,似乎动了真火!

    他目不转睛地看著郑芝龙,一字一顿地说:“老皇亲和大师兄来东湖宫前,张世泽、朱纯杰、苏观生就递了请见的折子,看来是已经查到什么了。老皇亲,不如咱们一起听听他们仨怎么说吧!”

    “好啊......那就一起听听吧。”

    郑芝龙被朱慈盯得心里直发毛,心想:这事儿不会和我家有关吧?不能啊!我可没参与过藩债的买卖,郑森那小子在安南、水真腊晃悠,都不知道这事儿。郑建功那傻小子一心想要建功,全都扑在水师学堂上了,哪有功夫插手藩债?难道是茶姑那丫头干的?不大可能吧?她要花钱写封信来要就是了......另外,这个藩债是怎么买卖的?是摆摊卖,还是搁在店里卖?

    炒卖藩债的幕后黑手当然不是郑芝龙了,他哪有那个水平啊!藩债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交易的......

    他虽然是海商银行的大股东,平日里也会参与一些银行的事务,但是他真的不懂什么债券股票期货,听都没听说过。他参与银行事务也就限于拉客户和介绍放贷这些事儿......而且经他手介绍出去的贷款(都是贷给其他海商的),除非船毁人亡,否则一定能连本带利收回来。

    即便沉了船,也可以通过扣押和变卖船主在岸上的家产回本。所以坏账率相对利率收益而言是极低的。

    至于挪用海商银行资金,利用关联交易坑害银行之类的事情,郑芝龙是从来都没想过这位大股东要搁在21世纪,那也是模范大股东啊!

    郑大股东心里发毛的时候,张世泽、朱纯杰、苏观生三人已经到了,他们早就在东湖宫这里等候了一些时间,所以得到宣召马上就来了。

    行完了君臣之礼,三个受命调查藩债炒卖事件的青天大老爷就开始一一报告调查结果了。

    “陛下,据锦衣卫所查,炒卖藩债,设套坑人的不是流寇,也不是鞑虏。”

    废话......郑芝龙的老师荷兰人也就炒卖个郁金香,李过和多尔衮怎么可能用债券期货这种东西坑人?李过要有这水平还能当流寇?

    “陛下,都察院也没发现有身在武汉的文武官员涉及炒卖藩债。”

    在武汉的官员根本没几个能分清楚炒菜和炒债有什么区别?这帮封建官僚要么是八股文章写出来的,要么就是砍人专业户,谁懂股票债券期货?

    真要让他们炒,没准就把锅子勺子拿出来了!

    “陛下,户部发现藩债的异常买卖都是通过海商银行进行的!”苏观生语气阴沉,一边说话,一边用正气凛然的目光瞅着郑芝龙。

    郑芝龙则是一脸的无辜,还向朱皇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啊!臣是忠商,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泰山,”朱慈笑吟吟问,“你是海商银行的大东家,一定知道什么吧?”

    “臣,臣,臣什么都不知道啊!”郑芝龙连连摇头,“而且海商银行的大东家也不止臣一人,还有......”

    还有一个大股东名叫朱慈!

    海商银行刚开始的时候就是郑芝龙、朱慈、沈廷扬三个大东家合股的。但是后来沈廷扬掉进办实业的坑了,在登州和上海开办造船厂、火铳厂、铸炮厂、火药厂、甲胄厂。哦,最近还迷上了造车,从澳门请来了能打造四轮马车的工匠,在上海的浦东开了马车厂。

    他的这些工厂都办得挺大,还请了许多西洋工匠,所以投资不小,大部分的工厂都没到盈利的时候。为了筹集资金,就只好把自己在海商银行的持股专卖给了朱慈、郑芝龙、黄江还有一些海商行的高管。

    所以现在海商行就是朱慈、郑芝龙拿着大股,黄江和一群掌柜、账房、管事拿着少部分的股权。

    但是郑芝龙不管银行的经营,所以实际掌舵的大股东就是朱慈本人.......

    这下郑芝龙不知道怎么说了,总不能向张世泽、朱纯杰、苏观生三个大青天揭发朱慈吧?

    看到郑芝龙无话可说了,朱慈又扭头看着苏观生,“苏卿,你还查到了什么?”

    “陛下,恕臣无能,”苏观生道,“臣是书生,不懂商业,也不会理财,连银行的账本(都是阿拉伯数字)都看不大懂......所以查不下去了,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朱慈问:“你不懂商业,不会理财,连银行账本都不懂,怎么当户部尚书呢?”

    苏观生叹了口气,道:“臣的确难当户部大任......”

    朱慈点点头,“的确得找个精于理财的官员来当户部尚书,这样才能彻查藩债黑幕!你们都说说,如今朝中谁最会理财?”

    苏观生说:“那自然是泉国公了!”

    朱纯杰也道:“据锦衣卫调查,我朝最善经营的官员就是泉国公无疑!”

    张世泽捋着胡须,一脸正气:“臣推荐泉国公就任户部并彻查此案!”

    “郑皇亲,”朱慈似笑非笑地看著郑芝龙,“大家都推荐你来当户部尚书......朕也觉得这个藩债黑幕又你来调查是最合适的!你觉得呢?”

    朱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是想来查案,还是想被人查案?

    这个问题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因为被人查无非是破财免灾,朱慈是不会把郑芝龙查到大狱里去的。

    而要去当户部尚书,这个坑可就大了!

    因为大明的财政改革很快就要进入“深水区”了,从明年开始江南、江北、江西、浙江这“四江省”的田赋就要开征了!

    另外,朱慈对目前的商税征收情况非常不满!一千三百多万两的商税(不包括约三百万石的关粮米)看着不少,但是扣除盐税、南北洋包税、铸币税和利息之外,也就只有二百余万两。

    这个数目跟眼下高速发展的大明资本主义新形势根本不相配啊!

    而要想收到更多的钱,同时又不至于让大明的经济窒息,那就需要一个真正了解工商业实际情况,并且善于理财的官员来当户部尚书了。

    放眼整个大明官场,除了郑芝龙还有谁能来填户部的坑?

    不过郑芝龙也不傻子,明知道这个坑有多深,再蒙着头往里面跳,不是成傻子了?

    所以朱慈就很不厚道的把藩债的屎盆子扣上去了......如果郑芝龙不乖乖的来当户部尚书,那他就是破坏大明金融安全的头号大奸商了!

    罚银几百万两是倒不怕,可罚完之后,郑芝龙的名声可就臭了......

    郑芝龙一下也没了主张,只好看了眼儿子郑森,想要求个主意。

    郑森却问朱慈道:“陛下,家父就任户部后,泉州府和南洋事务交给谁来管?”

    “给你啊!”朱慈道,“泉州府和台湾岛合并起来也设立一个藩镇吧......就称为东宁军,你就当南洋通商大使兼东宁军节度使!

    东宁军和南洋通商司所需缴纳之包税数额,以及各种劝限都和过去一样。”

    郑森闻言立即起身,恭谨的向朱慈叩头行礼:“臣郑森叩谢陛下隆恩!”

第670章 这是政变啊!

    郑芝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郑森居然在谢恩......谢朱皇帝封他当了南洋通商大使兼东宁军节度使!有他怎么当儿子的吗?他这样还是孝子吗?

    郑森开开心心的接了泉台的盘,就等于一下子就断了郑芝龙的退路了!

    因为郑森当了南洋通商大使兼东宁军节度使,那郑芝龙还当什么?

    只能当户部尚书了......要不然就得被朱慈圈禁了!

    郑芝龙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遇到的不仅是户部的大坑和藩债的屎盆子,还有一场政变......自己在泉台的统治已经被朱慈和郑森合谋推翻了真没想到,跟着钱谦益学了那么多圣人道理的郑森原来也是个逆子!

    怪不得朱慈那么看重他......这是惺惺相惜啊!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把他从日本接出来啊!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郑芝龙还是不能反抗,因为朱慈不是要撤泉州的藩,只是要换一个藩主,而且还是让郑芝龙的世子郑森上台对于整个郑氏集团而言,以郑森代替郑芝龙的利益很明显,一是确立了东宁藩镇的节度使世袭;二是拉近了郑家藩镇和朝廷的关系,郑森可是大师兄啊!

    由郑森当藩主,郑家上下都能安心发财了......

    所以连郑芝龙的那几个亲兄弟和堂兄弟,都不会在这场父子之争中站在郑芝龙一边,郑芝龙还搞什么呀?

    “老泰山,”朱慈脸上的阴沉已经一扫而光,换上了温和的笑容,“户部一职,你来担当是最合适的......而东宁节度使,由大师兄来当也最合适了,因为郑最信任的就是大师兄了!”

    郑芝龙听了这话,心头就是一抖。最信任郑森......也就是说不大相信自己这个岳父老泰山了!

    所以才要用更可靠的郑森来替代自己掌控泉台和郑家水师。

    “臣,臣愿意接掌户部,可是臣,臣是武夫和商人,不是文官......”郑芝龙吞吞吐吐的,还是不大情愿,“只怕惹人非议啊!”

    这个套可真是没说的了!郑芝龙的军队、地盘都被大孝子郑森拿走了,自己还得去帮好女婿朱慈填户部的无底洞!

    “老泰山不必担心,”朱慈道,“吴襄也是武人,兵部不是干得好好的?也没人非议啊!”

    那能一样吗?郑芝龙心说:兵部本就是管兵事的,现在又是大争之世,用个武人还是挺合适的。可户部一向是文官的地盘啊!

    “而且,”朱慈顿了顿,“而且朕很快就要改革大学士制......大学士应该去做学问,不应该当阁臣。”

    其实明朝的大学士并不管学问的事儿,一开始就是皇帝的顾问,后来渐渐又取得了为皇帝起草诏令的权力,这才成为了辅臣。

    但是朱慈现在已经恢复了丞相制,草拟诏令的工作也归了翰林院,大学士就成了个可有可无的名号。

    不过这并不是朱慈改革大学士制的原因,朱慈要改革大学士制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促进儒学进步。

    “臣,臣可以当户部尚书,”郑芝龙没辙了,“可是臣有许多幕僚和管事,靠着他们,臣才能经营泉台,运作商务。”

    “老泰山放心,朕会给你用人额度的!”朱慈笑道,“不会让你孤身上任的。”

    明朝的那些高级文官看上去都不大称职的原因,也和天子喜欢“孤臣”有关。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一个好官能没一堆好帮手?孤臣一个,遇上一群老奸巨猾的积年老吏,还不是给人蒙成了傻子?

    所以朱慈是允许部门主官和地方主官提名一些属官的。当然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提名的,门槛还是有的,得通过吏部的考试。

    不过朱皇帝可以给郑芝龙开后门郑芝龙自己都通不过吏部的考试,别说他的那些帮手了。但是人家真能管好银子啊!在朱慈上台前,郑家大账房管的钱比大明户部多多了,而且管得还好,能把银子越管越多。崇祯皇帝的那些糊涂户部尚书就该去郑家大账房当个几年学徒......

    别看朱皇帝自己挺能弄钱的,在大明历代皇帝当中能排第一了,但是和郑芝龙比还差多了郑芝龙可是两手空空打天下当上大明首富(也许是世界首富)的牛人,而且他还没金手指。搁在后世他就是李超人这样的水准!朱慈怎么跟他比啊?

    所以大明朝廷的“cfo”非郑芝龙莫属了!

    现在郑芝龙终于就范,朱慈的心情大悦,站起身走到郑芝龙跟前,拉起老又黑又粗的黑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有老泰山执掌户部,大明中兴就算有望了!”朱皇帝又道,“朕已经叫人备下了酒水,今儿咱们一醉方休!”

    郑芝龙的眉头还微微拧着,问朱皇帝道:“陛下,这个藩债应该怎么收场?”

    “立法!”朱慈笑着,“亡羊补牢,犹为迟也!这次藩债炒卖过度,全是因为没有法度约束。所以朕准备制定一部《证券法》,以规范债券、股票、期货的发行和交易。同时还要制定一部《银行法》以规范银行的行为。”

    《大明证券法》和《大明银行法》其中早就拟定好了。但是并没有到公布的时机必须要有“藩债风波”这样血淋淋的教训,这两部法律才会被市场所接受。

    郑芝龙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之前亏得倾家荡产的人怎么办?”

    朱慈只是吐出了八个字:“设置门槛,风险自负!

    对投资人的最好保护手段,就是坚持设置门槛和风险自负两大原则!”

    朱皇帝前世就干这行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牛,但是知道中小投资者受损失的重要原因,一是没有什么门槛;二是对“上帝之手”抱有幻想。

    所以他才会给藩债规定100两的面值,同时他也不会动用“上帝之手”去弥补输家的损失......因为这样干的结果,只会让投资者在将来输得更多!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成坏事的!

    ......

    重庆府,壁山。

    入冬以来,十数万民就从大顺统治下的四川各处汇集到了顺京重庆附近壁山之中的一处风水宝地这是宋献策用分金定穴之术寻出来的宝穴,只要把李自成埋在这里,就能保大顺二百年铁桶江山了!

    所以李过现在就征发民,为比自己小两岁的父亲修建皇陵了。

    不过宋大军师找到的这块宝穴好像不是很灵,年关之前,就有坏消息从下江方向传来了。

    大明朱皇帝将要三路攻蜀,北路由川陕总督兼平西节度使吴三桂挂帅,发动平西、朔方两镇大兵15万,将从岐山或大散关出兵,攻打川北。

    南路由川黔总督兼贵州巡抚马士英挂帅,发动川东、川西两镇大兵15万,从遵义出兵攻打重庆府。

    东路则是大明天子御驾亲征,发兵20万,由三峡而入,攻打夔州府。

    三路大军总共50万,真有泰山压顶之势了!

    而且为筹措军饷,朱皇帝还向湖广商绅巨债数百万两,还任命天下第一奸商郑芝龙当了户部尚书......这大顺的锦绣江山岌岌可危了!

    所以漫步在尚未建成的顺高祖永陵之内的大顺皇爷李过,忍不住发出了长长的叹息之声。

第671章 大顺不怕!

    “新年将至,太平祥和,人人欢悦,皇爷何故叹息?”

    说话的正是主持永陵建设的大军师宋献策,他现在的心情可好极了!因为他居然在重庆府附近的大山里面,为李自成找到了一块那么好的宝穴,看来顺高祖李自成没白装这两年多的活命。

    相比之下,西太祖张献忠就差多了,随随便便埋在了朝天关附近。宋献策去看了,那就是个断子绝孙的穴......现在张献忠的四大义子都把张姓丢了,改回自家的老姓,就说明宋大军师的本事有多高了。

    所以有壁山永陵镇着,大顺200年江山那是稳稳的,什么三路讨伐,50万大军的,都是无用功。

    李过又是一叹:“如今南明暴君发50万大兵而来,我朝初定四川,人心未稳,如何应对?”

    “皇爷勿忧,”宋献策笑道,“议政八王和太子殿下正在商议对策,相信一定会有退敌安川之计的。”

    现在大顺不仅有八王议政,还有太子抚军。所以李过这个皇爷是可以垂拱而治的,他也不必每天那么辛苦的上朝理政,也不需要亲自领兵出阵。军务政务,都有议政八王和抚军太子商量他们这九位商量好了的办法,基本也就错不了了。

    “他们会有什么安川之计?”李过叹了口气,这皇爷做的一点不开心......也不知道朱慈的皇爷是不是也这样?

    ......

    “什么50万大军,一准是虚张声势的,咱大顺才不怕呢!”

    “50万怕还是真有!吴三桂、朱慈炯、曾英、秦翼明这四个藩镇就不下30万了,朱慈自己会没20万?”

    “军费呢?”

    “几百万债票都发出去了......而且还有一整个四川的花花世界呢!”

    “就不怕鞑虏抄后路?”

    “听说鞑虏也在讨伐喀尔喀蒙古,估计腾不出手吧?”

    “那咱们怎么办?咱们能拉出多少人?”

    “20万总是有的......应该先发制人,如果让朱家的三路大兵起来了,咱们的20万兵是不够用的!”

    重庆府,永和宫,共治殿内。议政八王正在和太子李来亨一起议政其实李过也可以和他们一起畅所欲言,共同为大顺农民政权的未来描绘出最壮丽的画卷。但是李自成的大侄子李过总是觉得别扭,不愿意参加议政,总觉得太丢份,所以就打发李来亨去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个“抚军”的名号。

    当然了,他这么干也有培养李来亨的意思在八王议政的体制下,李过、李来亨父子的地位看起来是不大稳固的,所以他们父子二人也就空前团结了。李过不怀疑李来亨会篡权,李来亨也不担心老头子废了自己的太子宝座。

    “晋王,你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主持议政的李来亨问刚刚提出先发制人的李定国。

    八王议政的形式当然是比较平等的,八个议政王分别坐在御座的左右两边。现在御座空着,李来亨则在御座边上有把交椅。

    “必须先下手!”李定国用力挥了下拳头,“咱们就这么一点地盘,可经不起朱家兵马的蹂躏......就算是旷日持久的对峙拉锯,咱们也吃不消啊。虽然咱们有20万府兵,可是还有地方要镇守,不可能都分去各处把口啊!

    另外,咱们的器械还是不如朱明的,他们有火铳,有红夷大炮,有红夷小炮......咱有什么?只有大抬铳和大将军炮,根本不成。所以坐等敌人来打是不行的,必须要先下手!”

    虽然李定国在和尚原大显神威,吊打了吴三桂。但是他对明军的火器还是比较忌惮的。老万岁张献忠就是被清军的火炮打死的!而明军现在的火器更强!所以他不想和东南明军的主力硬碰硬,而是想挑实力较弱的川西镇和云南明军下手。

    “先下手打哪儿?”李来亨又问。

    “南下!”这回说话是孙可望。

    孙可望说:“围着咱们的四个镇当中,数川西镇最弱。咱们就集中力量打垮川西,然后再下云南。打下云南以后,咱就可进可退了。”

    孙可望提出的其实是一条“逃跑路线”,再历史上他就主张向南打,实在不行就出国去“南海”打块地盘。

    李来亨扭头看着刘宗敏。

    刘宗敏的眉头拧成了个球。现在的大顺实行了军民分离的府兵制,议政八王不再直辖州县,而是直辖军府。

    而八王和大顺皇帝的军府则是分镇各地的,也就是将大顺的州县分成了九个片区,一个片区上所有军府都属于一位议政王或是大顺天子本人。

    其中李过、李来亨的军府居中,而八王的军府分镇八方。因为刘宗敏、田见秀、袁宗第、刘芳亮四个王早就占了地盘,部下都安顿好了,所以在顺西合流后也没有挪动,继续把他们的军府摆在四川的东、北两面。

    而大西出身的四个王的军府则被安置在四川的西(主要是西南方向)、南两个方向上。

    也就说如果明军打过来,压力最大的就是刘宗敏、田见秀、袁宗第、刘芳亮四个。而大顺南征,获利最大的则是孙可望、李定国他们......

    “云南打下来怎么分?”刘宗敏问。

    “还是分九份!”孙可望说,“八王一人一份,皇爷拿一份。”

    李来亨叹了口气,心想:这皇上家当得也太亏了,和臣子一样拿一份......

    “那怎么出兵?”田见秀问。

    他本来拿着荆州府西部的地盘,后来又被吴三辅指挥的克难新军夺了去,现在退到了夔州府。虽然还有一份地盘,但是队伍的元气还是伤了,现在又要承担抵御明军主力的任务,抽不出兵力往云南去了。

    “额们四个多出点就是了,”孙可望道,“让晋王挂帅吧!”

    在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中,最能打的就是李定国了,其次是艾能奇,再接下去是刘文秀,孙可望打仗的本事最差。

    刘宗敏、田见秀等人也没有异议,李来亨则点头道:“中,就这么着了,额便去壁山向皇爷禀报了!”

    ......

    壁山,永陵离宫。

    说是离宫,其实就是一处地主大院,李过视察皇陵工程的这几天就住在这里,李来亨和二军师顾君恩就是在这座离宫当中向他汇报议政结果的。

    “打云南?”李过皱着眉,“能行吗?”

    “皇爷,臣觉得南下之策是可行的。”顾君恩说,“在朱皇帝的布署当中,云南还是一个缺口。这个朱皇帝和他爹崇祯不一样,他的篱笆扎得很牢,被他吃进去的地盘,别人很难夺走,东虏都没办法,咱们就更别提了......如果咱们不趁现在下手,等将来他把篱笆扎牢了,咱们就要被困死在四川了。”

    朱慈掌权后,大明也丢过不少地盘。但是丢了的都不是朝廷实际控制的地盘,也不是朱慈要重点防御的地方。而朱慈一旦牢牢掌握了某地,就连多尔衮也没办法夺走了。

    所以顾君恩现在很担心川西镇得到大明朝廷的加强!

    “父皇,额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李来亨早些时候说愿意当刘阿斗,现在看着刘阿斗的前途稳了,又有了新的目标争取以先帝的身份风光大葬!

    光一个四川看着不保险,如果再多一个云南,问题应该不大了。万一还不行,就再往南打......

第672章 孤王应该往哪里跑呢?

    “王爷!”

    马靴声响动,正昏昏沉沉的靠在云南王府(原来的黔国公府)大殿的王座上面的朱慈照抬起眼皮,就看见张勇和邱磊并肩而入。张勇风尘仆仆,脸沉如水,还没跪下叩头,就是一声叹息。邱磊则是一脸的忧愁,看见自己这个坑丈人的好女婿就有苦难言。

    他们俩都是从昆明府北面的寻甸府败逃回来的,打败他们的当然是大顺晋王李定国了!

    在议政八王一致同意南征云南后,大顺的战争机器就高速运转起来了!

    共治元年正月十五一过,李过父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人所属的军府就得到了点兵将令。成都府、潼川州、保宁府、龙安府、嘉定州、眉州、邛州等川西川北的州府,也得到了议政府下达的征集粮草民的命令。

    经过永昌五年的调整,大顺朝的两大根本制度圈地授田和计口均田,都已经上了正轨。前者给20万隶籍军府的军户(包括官户)授出约2000万亩土地,后者则给大约260万小农之户授出了约3000万亩土地。

    对于大顺这个新兴王朝治下,又经历了多年战乱的蜀地而言,这两大根本制度还是相当适用的!

    虽然由于需要授田的军户(官户)过多,造成了普通农户得田偏少,户均才十一亩半多一点,人均只有两亩多。但是分散在蜀地(包括汉中、郧阳、巩昌等地)各州府的军府农庄很多,所以普通农户可以租种军户土地以增加收入(通过土地租赁进行的剥削当然还是存在的,大顺农民政权可不是后来的革命政权),基本上可以保证温饱衣食。

    而通过出租土地,隶籍军府的军户也能得到足以支持兵役的收入建立在圈地授田基础上的府兵制就是典型的土地兵役制,士兵服役的成本主要由土地收益支持,政府只需要提供少量的补贴和赏赐就能动员起相当庞大的军队了。

    当然了,圈地授田和计口均田制会随着人口增长、工商业发展,以及军户官户阶层的腐化慢慢出现问题,甚至走向崩溃。

    但是眼下的大顺还是初兴始创之时,而蜀地的人口也因为经年累月的战乱有所减少,现在刚好达到一个可以完美支持府兵制的程度农户太少也不好,农户太少,军户就招不到佃,招不到佃,他们就不能长期服役。而人口(包括军户、民户)过多,则会造成人地矛盾突出,军户的人均土地占有数量太少,口粮负担太重,同样无力负担兵役。

    而现在,则是军户、民户、人口、土地等各方面最为和谐的时候。所以五万精兵,十万民和五十万石的粮草,还有数以万计的大牲口,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征调完毕。

    而这个时候,大明的川西军镇刚刚设立,朱皇帝答应的军费和器械支援还没到位由武汉走鄂西山区、贵州山区再到川西山区的路实在不容易,没有几个月根本到不了!

    所以新败的川西军根本挡不住士气如虹的五万大顺天兵,增英、杨展等将只得让出入滇的大路,收拾兵马退到了紧挨着贵州的乌撒府、镇雄府。

    在夺取了马湖、东川、乌蒙三府和四川行都司的辖区后,李定国并没有停留休整,而是马不停蹄的杀奔云南。从东川府突入了寻甸府,打了云南王朱慈照所部一个措手不及。

    而在李定国杀入云南之前,云南王朱慈照和黔国公沐天波居然还在明争暗斗。

    云南本事沐家的地盘,云南府(昆明)更是沐家的老巢。但是因为沐天波一个没留神,让临安府(大致上是后世的文山州)阿迷州和王弄山的土司沙定洲在昆明城内搞了兵变,失掉了这个老巢。

    可是沐家在云南的根基很深,并没有因为云南府的失陷而彻底垮台。沐天波逃出昆明后,又在楚雄府(紧挨昆明府)建立了根据地,还得到了分巡金沧道的杨畏知(陕西人)的支持,在楚雄和沙定洲对垒。

    而沙定洲攻打楚雄不克后,就转用兵力攻打云南东部,取得了大部分云南东部土司的拥护,由此云南就一分为二,楚雄及以西归沐天波、杨畏知,昆明及以东归沙定洲。

    就在沙定洲集结了云南东部各家土司的大兵,准备会攻楚雄的时候,张勇、邱磊就保着朱慈照从贵州方向开过来了。

    沙定洲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带着从昆明黔国公府内抢来二百五十余库的财物跑路回了老巢阿迷州,和他老婆万氏(是原阿迷州土司普名声地妻子,普名声死后带着阿迷州地盘嫁给了沙定洲)据险固守。

    收复了昆明的朱慈照(做主的是左梦梅)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住进了黔国公府,还把云南府、寻甸府、曲靖府、澄江府全都置于云南王府的管辖之下。

    这就等于分了沐家一半的地盘,还夺了人家的老巢。

    不过沙定洲这个仇人(杀母杀妻)还没死,沐天波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和朱慈照联兵去打阿迷州和王弄山,打了一年多,打到洪兴元年才把阿迷州和王弄山攻破,把沙定洲和万氏抓到昆明千刀万剐了。

    可在杀了沙定洲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朱慈照和沐天波的矛盾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这可不仅是朱慈照和沐天波的矛盾,而是两伙武装地主武装之间的矛盾!

    朱慈照旗下的军队本来是拿军饷的雇佣军,但是朱慈不愿意拿钱往里面填,就让他们去云南占地盘当地主。

    可是沐氏集团也在云南发展了200多年,同样是以地养兵的路子!

    这年头云南才有多少农田?账面上不到180万亩,实际上大概有几百万亩云南那么大一省,实际上的总田亩数肯定不止几百万亩,不过能被明朝旗下的汉人地方政权控制的也就这点了。余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司手里,沐氏家族和他们斗了200年也就是目前的状态,朱慈照手下的外来户当然不可能在短期内就把人家的家当都没收了。

    所以沐氏集团和朱慈照的云南王府,必然会为了云南的土地发生争斗。哪怕沐天波和朱慈照都不愿意斗争,也制约不住下面的人。

    而远在南京、武汉的朱慈,也没余力去替沐天波、朱慈照摆平局面他们两家账面上10万人马都不止了,要朱皇帝来发饷,一年还不得三四百万?云南的田税总额才十四万几千石,而且还收不齐。

    就在云南王府和黔国公府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的时候,李定国的大军突然打了过来。

    朱慈照和左梦梅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派张勇、邱磊去抵挡。

    结果在寻甸府兵败,云南府已经岌岌可危了!

    “王爷,还是和沐家联手吧!”

    “王爷,还是向贵州求救吧......”

    报告了战败的消息后,张勇和邱磊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现在形势危急,也只有联合沐家同时再向贵州方面求救了。

    “不,不,孤王不能在云南府等死!”朱慈照惊恐的吼了一声,“孤王要往哪儿跑呢?你们快给孤王出个主意吧!”

    邱磊和张勇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无奈,这个王爷怎么就那么胆小呢?

    “要不暂时退位临安府吧!”张勇道,“咱们在临安府还有点基础,占了不少土司山寨。”

    “临安府......如果再守不住呢?还能往哪儿跑?”

    邱磊道:“就只能跑去安南都统司了......”

第673章 孤王真是逃难的

    梨花江畔梨花驿。

    拥有这个充满诗情画意般的名称的小镇,却是一处破旧到了极点,既没有梨花,也没有驿站,更没有诗人的边境小镇。

    梨花驿的“梨花”二字来源于梨花江,也就是从云南通往安南的红河。而“驿”字则来源于一座早就废弃的驿站和一场黯然收场的安南之战。

    在明成祖征服安南的那些年中,梨花驿真是是驿站。还是联络云南、安南之间通信往来的重要驿站。

    不过在明宣宗罢征安南后,梨花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依托驿站而生的人们,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活路。就是通过只能勉强航行的梨花江进行一些跨国贸易,赚不了大钱,却也能养家糊口,将梨花驿小镇维持了200多年。也让逃难中的大明云南王朱慈照在进入安南都统司境内前,有了一个临时的落脚之处。

    现在已经是大明洪兴二年四月初二了,在二月底放弃昆明,又一次踏上逃亡之路的大明云南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今年已经满18岁的朱慈照也拥有一副遗传自崇祯皇帝的强健体魄,而且从五年开始他就没怎么安稳过,早就习惯了不断跑路的日子。

    所以跑到梨花驿的时候,这位王爷依旧精神抖擞。

    而跟着他一起跑路的,也都是跑习惯的主儿。张勇打不过东虏,打不过流寇,还不会跑吗?

    而邱磊也是善跑的,五年前北京沦陷的时候他在山东带兵,现在都跑到云南了,多能跑啊!

    跟着朱慈照的王妃左梦梅,现在叫邱梦梅了,一样习惯东奔西走,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去了好多地方呢!

    至于跟着云南王入滇的军队,也都是善走的他们不仅有多年锻炼出来的脚力,而且还因为他们入滇的时候没带家口(家眷都留在贵州,本打算完全搞定了云南再去团聚),所以能说走就走。

    近三万人的大军,加上一万多牵马拉车的民,出了昆明就一路南行。

    因为他们之前在临安府和沙定洲夫妇打了一年有余,所以都是熟门熟路,也知道上哪儿筹集粮草。

    因此一个多月的行军,也没把这支北人和荆人为主的军队给拖垮了。

    哪怕是到了梨花驿,他们也没显出一支战败的逃难之军应有的落魄,不仅带着他们的兵器盔甲,连补给都相当充足。因为在梨花驿以南一百多里的亏龙江沿岸,就是沐氏勋庄的所在(这一块在后世属于越南),在亏龙河的河谷地带有大片的良田。在上一次打沙定洲的时候,张勇、邱磊就知道有这处勋庄。所以这次跑路的时候,就派了精兵打头,先占了勋庄,然后又从附件的几个土司那里调集了民,把粮食运去了梨花驿。

    所以当安南归化府知府郑核带着人,奉了云南王令旨(现在安南国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安南都统司)赶到梨花驿接驾的时候,这老头子的心都吊起来了。

    这老头子虽然看上去又干又瘪,黑不溜秋的,好像个老农民。但实际上他也算是郑主家族中的一员虎将!六年前还跟着郑主郑攻打长育垒,身先士卒,立下大功,这才当上归化知府的。

    作为郑家御林军的老将,郑核的眼光可毒着呢!这军队到底能不能打,他看一眼就知道了。

    而眼前这支所谓的“逃难之军”,分明就有百战雄兵的气势!哪儿半分逃难的样子?

    郑核可是束发从军,跟随郑和广南阮氏苦战二十余年的宿将。而且他特别善于打败仗,除了六年前跟着郑主攻破长育垒之外,他这辈子就尽打败仗了(郑氏军队从20多年前开始就和阮氏打,基本都是败仗),见过太多败兵了。

    败兵都应该是丢盔卸甲,垂头丧气,惶惶不可终日的。

    哪有梨花驿这里的所谓“逃难兵”这样的?几乎所有当兵的都带着盔甲打败仗的时候还带着盔甲跑路?不嫌重?

    另外,不少兵士都扛着一丈来长的长枪......谁逃跑还扛着这玩意儿?

    哦,还有大炮和火铳!

    火铳都斑鸠脚铳......一看就知道是从荷兰人那里买来的好东西(其实是从佛山进货的)。火炮则是3磅青铜野战炮!和阮氏军队中使用的一模一样(都是澳门卜加劳厂的产品),用好了可是很厉害的!

    而最让郑核起疑的,则是这支明军到达的时间太蹊跷了......清都王(郑主郑)刚刚在长德垒惨败是很惨很惨的惨败啊!虽然郑氏军队早就习惯打败了,但是这一回却败出新高度了。

    十万御林军被阮家的两万人打崩(阮主的军队是半西化的,而且依托长德垒险要打防守反击),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那点半西式的部队更是全军覆没!而且连御驾亲征的黎皇黎维更是不明不白在阵中驾崩......

    所以安南郑氏子弟得知惨败情况后,无不放声痛哭!

    而郑核也是老泪纵横......眼泪还没擦干,就得到了大明云南王要来避难的消息了。

    如果郑家御林军没有惨败,以安南郑主的实力,是不怕大明来攻打的郑主有10万大军,有数艘西式战船,有荷兰军事顾问,还有万余半西式的精兵。虽然这支军队打不过固守长德垒的阮氏广南军,但是却不怕劳师远征的明军。

    可问题是......郑主的10万御林军都让人打崩了,还没来得及回血舔伤口,你们明军踏着点就来了,这也太寸了吧?

    说是没阴谋,谁相信啊!

    虽然大越是不会灭亡的,但是郑家肯定是没救了,要灭族了......

    一想到要灭族,郑核郑老头实在是忍不住,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当着朱慈照、邱磊、张勇等人面就哭起来了!

    “老汉,这位老汉,你为什么哭啊?是被谁欺负了吗?”朱慈照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别人还目瞪口呆,他就已经同情的发问了。

    他说的当然是汉语,普通的安南人是听不懂的,但是郑核有文化,他还参加过科举,中过安南进士,是懂汉语的。

    听了朱慈照的提问,郑核一抹眼泪,也不向朱慈照下跪,站在那里就大义凛然地道:“云南王你趁我国主上新丧,清都王大兵惨败之际,引数万虎狼来犯,还问老夫被谁欺负了?”

    他说的是广东官话,朱慈照听得有点费劲儿,但还是大概知道了意思。

    安南国好像刚刚打了败仗,又死了国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死的?反正国中正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所以看到自己带兵逃难而来,就起了疑心......

    “老人家,你误会了......”朱慈照长叹了一声,“孤王也打了败仗,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安南都统司的,绝不是要图谋安南都统的职位......孤王是藩王,还能看上一个都统?”

    还想骗......

    郑核怎么可能上当?走投无路的军队是这个样子的?你们明明就是来偷袭的!

    “哼!”郑核哼了一声,“大王何必戏言相欺?郑某生是安南人,死亦安南鬼,绝不会投降的,你要杀就杀吧!”

    什么就杀......朱慈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看左右:“这个老头好像疯了,要不咱们先进安南都统司的地盘吧,反正都是大明的土地,孤王哪里去不得?等到了升龙,见了他们的都统再说吧。”

第674章 孤王这样干,算不算造反?

    朱慈照这回真是跳进南海也洗不清了!

    在后来的青史上,他就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野心勃勃的大殖民者一个......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可把安南人民给坑苦了!

    他先是踩着郑主在长德垒惨败的点儿率领大军杀到了归化府外,然后又用诡计诓骗了安南的归化知府郑核去接驾,趁机将其扣留,造成归化府的安南军队群龙无首。

    最可恨的,他明明是个入侵安南的大殖民者,还假惺惺的派使者(郑核的一个侄子)去升龙府送假消息,说他虽然落魄逃亡而来,但还是愿意帮助安南都统司对抗强敌的!

    他居然谎称自己是来帮助郑主的......他以为郑主是个三岁小孩吗?

    郑主郑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今年已经73岁了!他干瘦黝黑,颧骨很高,典型的安南相貌,看着就有点苦命。

    他在22年前挑起了和广南阮氏的战争,想要一统安南天下。但是广南的佛主(这个阮主估计信佛,所以自称佛主,他爸爸阮潢应该喜欢修仙,自称仙主)阮福源也不是好惹的,他重用葡萄牙工程师和雇佣军,建立西式军队,建立海军,还在北部依托横山、灵河修建了长育垒和长德垒,将郑生生阻挡了8年之久!直到他死后,郑才取得了一些进展,依靠荷兰外援的帮助,拿下了长育垒。

    但是郑对南阮的军事胜利也就止步在长育垒了......

    在不久之前刚刚结束的长德垒之战中,郑亲率的10万大军遭遇空前惨败,精锐丧失殆尽,单是被俘的御林精锐就有数千之多,战死和逃亡者不计其数。

    退到安府(郑氏的前沿地盘)的御林军(郑军号称御林军)残部不足两万,真是元气大伤了。

    如果不是阮主阮福澜突然病逝,阮家军的主帅阮福濒要回去即位,现在阮家军多半已经把安府给打下来了......

    可是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儿,他的孙子郑桥就从升龙府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坏消息。

    大明的云南王朱慈照统率五万大军,由云南的临安府攻入了安南的归化府,而且还诈称是“兵败来投”,还谎称愿意帮助郑家御敌.....

    “明人狡诈无信,背义而来,意在亡我大越!”今年二十多岁,看着有些体弱的郑桥是郑的世子郑柞的长子当然也是非常睿智的,一眼就看穿了朱慈照的“阴谋”,接着他就向郑老头提出建议道,“祖父大人,我等如今腹背受敌,整个安南都有灭亡的危险,只有背水一战,才有可能扭转乾坤!”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父亲的意思?”郑脸色阴沉,眉头紧锁,眯着老眼,注视这个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继承郑主之位的年轻人。

    “这是孙儿的想法!”

    “你父亲是什么意思?”郑老头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还好没脑子的那个人不是下一代郑主,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父亲主张放弃升龙,迁黎皇至清化。”

    他说的黎皇不是刚刚死去的黎维,而黎维的父亲黎维祺。这位黎维祺在历史上的庙号是黎神宗,所以他也神奇的登了两回基他在父亲黎敬宗被逼上吊而死(被郑主郑松逼死)后第一次登基,当了24年皇帝,在6年前被郑胁迫退位,传位给儿子黎真宗黎维。去年长德垒之战时,黎真宗死于阵前,他又被抬出来复位,继续当傀儡皇帝在大明那边,就是安南都统了。在原来的历史上,他还能再干14年皇帝,到西元1662年才会驾崩。

    “还是你父亲老成持重!”郑叹了口气,“明人有五万大军,还有高平莫氏为虎作伥,我军现在只有两万,如何对抗?况且阮氏逆贼随时都会北上,我们郑家怎么可能同时打败那么多敌人?”

    “可是放弃升龙后......局面也不会好转啊!”郑桥还是不大甘心。

    “怎么不会好转?”郑冷冷道,“阮福濒也是安南人......他会坐视明人亡我家国?只要升龙落入明人之手,他就不得不和我家联手了。郑阮联手,虽然不能马上驱逐明人,但也能让战事旷日持久。现在明国也在遭遇国崩之灾,北方半壁沦陷,四川又崛起了一个大顺朝。所以明皇朱慈是不可能在安南和我们打持久战的。”

    他这是想要组建安南抗明统一战线了!

    “祖父大人,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可孙儿还是担心明人会扶植莫贼入主升龙。”郑桥说道,“真要这样,黎朝恐怕就很难复兴了。”

    莫贼就是避居高平的莫主了,安南由王国变成都统司就是他家的手笔,所以在大部分安南人看来,莫主就是国贼!

    郑一摆手:“我意已决......弃升龙,迁黎皇,与明人周旋到底!”

    ......

    朱慈照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攻占升龙府,而且他也不知道升龙府是安南国的首都......他不知道有安南国啊!

    安南在嘉靖皇帝那会儿就内属了,大明的地图上没有安南国,只有个安南都统司。安南都统原来姓莫,现在姓黎,就驻扎在升龙府......朱慈照是云南王,又是大明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带着人来投靠安南都统司了,都统黎什么的,总该好好招待吧?

    怎么就跑了,弃城而逃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明的官员为什么看见大明的郡王要逃?

    这该怎么办呢?

    率领大军开到升龙府城外的朱慈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是云南的王,现在丢了封地来投靠安南的都统,却把安南都统给吓跑了......这事儿说出去,应该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咱们该怎么办?”

    中军大帐之内,听着云南王的问题,张勇、邱磊、邱梦梅一时都没主张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见张勇开口:“要不......咱们进城吧!”

    “进城?”朱慈照有点心虚,“合适吗?能说清楚吗?”

    是啊,怎么说啊?

    难道和朱慈说:我没发兵攻打安南都统使,是他自己逃走的......我看着升龙挺好的,所以就住进去了!

    这事儿谁能相信?傻子也不会相信啊,何况朱慈也不傻。

    “能说清楚的......”邱梦梅说,“大不了就上一个请罪的奏本......说明误会,请朝廷派人来查。”

    也亏她想得出来......放弃云南那么大的罪不请,占领安南那么大的功劳缺上表请罪。

    “皇兄会不会误会我要造反啊?”朱慈照还是心虚啊!

    他现在不是几年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了,也知道造反是要杀头的。

    张勇和邱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想着:这事儿严格来说,好像真的是造反啊!

    一个大明的王爷,带着三万大军占领了一个大明都统司衙门的驻地......而且也没有圣旨,而且这个都统司好像也没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个不是造反,那什么是造反?

    “须得好好解释清楚......”邱梦梅道,“皇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说的都是事实,他一定会派人来查,查清楚就会相信咱们了。”

    她顿了顿,“实在不行,再给上皇写信,请他出来说个话,相信皇上会看在上皇面上,饶了大王的。”

    “唉,”朱慈照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孤王真是命苦啊!”

第675章 深藏不露朱慈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门外就传来了右通政使吴汝征的声音:“皇爷,云南王的奏本和两广总督何腾蛟的奏本一块儿送到了。”

    接着又是军师李岩的声音:“皇爷,两本奏本都是火急......出大事儿了!”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的东暖阁内,朱慈正在和郑芝龙一块儿下象棋。郑芝龙的老将正在被朱皇帝追杀,眼看就无路可走了。听见外头吴汝征、李岩的声音,郑芝龙就把棋子一撸,笑呵呵地说:“不下了,不下了......有火急奏本到了。陛下,您看奏本,老臣回户部去算帐了。”

    这些日子,户部的重担已经压在郑芝龙的肩头了......还别说,老郑还是有本事的,上台后没多久,就提出了几项改革。

    一是四江省的田赋一律征银四江省不是湖广,本就是米价高昂,且容易出手的省份。而且这四个省的经济作物很多,农民没有多余的米粮可以交税。如果还要征米,那么他们就只能去买米......不仅加重农民负担,而且还会进一步抬高米价。

    所以郑芝龙提出了直接征银,不过征银多少,要根据上一年的平均米价折算,每年都要调整。

    二是提出将工部管辖的各条运河河务转交户部由户部负责修整、疏通、收费!

    运河怎么能不收费呢?

    大明官府每年在各处运河上花那么多钱,方便了商人贩卖经营,自己却不收费,这不傻了吗?

    而且南方可以挖掘、整修的运河还有许多水运的成本很低,有利于促进工商业发展,朝廷也可以收费,一举两得啊!

    三是筹建淮扬水利灌溉工程!淮扬二府因为淮河泛滥的原因,水利工程大多毁坏,现在正好利用治理黄淮运的机会加以整修,最好还能统一规划,将淮扬二府的水利好好修一下。

    四是促进沿海渔业发展,免征渔课,以批发价向渔民直接提供食盐,以方便他们腌制咸鱼这么干有两个好处,一是增加渔业产出,多少可以解决一点粮食短缺;二是培养更多的水手,以方便海军招募人手。

    五是实行酒类专卖,开征酒税酿酒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对于粮食短缺的大明可不是好事,所以用专卖和酒税的办法降低酒类产量,同时获取大量税收,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六是逐步取消限制民众自由流动的法令,允许民众在大明境内自由迁徙。这样可以促进商业流通,同时避免饥民大量聚集,造成大股流民。

    七是加强城市官有房产、土地的管理,成立专门的机构,以运营房产、土地牟利。

    八是派出户部巡查使去地方检查废奴和户籍改革进度这两件事儿早就开始搞了。不过各地进展情况不一,有些地方搞得不错,但是有些地方进展缓慢,需要朝廷派员去督促。

    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老郑是八把火,而且烧得还不错......看来选他当户部尚书是完全正确的!

    朱慈看着他要走,笑着挽留说:“老泰山等会儿再走,且听听云南王和何腾蛟上奏何事吧?”

    朱慈照所奏何事,朱慈是有点数目的,多半和云南的事情有关!

    川黔总督马士英和黔国公沐天波已经上奏弹劾过云南王朱慈照不战而逃的事情了。

    由于朱慈照逃跑的事儿,现在云南的战局非常被动,沐天波在两月份的时候就退到了大理,现在的情况不明。而马士英调集军队打了一次曲靖,也被李定国击退。

    为了防止贵州陷落,马士英不得不将部分川西军和川东军调入贵州,在赤水、毕节、水西一带布防。

    三路入川计划的南路军,就这样被大顺军完全化解了!

    .......

    “皇爷,这是......云南王请罪的奏本。”

    李岩把云南王的奏本递给朱慈的时候,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怎么了?”朱慈面孔板着,“朱慈照是不是在推卸丢失云南的责任?”

    “皇上,他不是为了云南的事情请罪。”吴汝征说,“他是为了安南的事情请罪。”

    “安南?”朱慈一愣,“他又让安南人打了?”

    “不是,”李岩道,“是他不小心......不小心把安南都统使黎维祺从升龙吓跑了,然后他瞧着升龙挺好一城,空着也是浪费,所以就带兵住进去了。”

    “啊?”朱皇帝愣了又愣,“他,他把安南国的首都打下来了?这怎么可能?他不会在瞎说吧?”

    吴汝征将何腾蛟的奏章拿出来了,“皇爷,两广何总制的奏本上也报告了这事儿......现在高平莫氏和宣光武氏都派人到广东问询了!而郑主和黎氏都统则退居清化府。还有传言说,郑氏要和阮氏议和,一起同咱们开战。”

    朱慈感觉把何腾蛟的奏本也接了过来,先看何腾蛟的,再看朱慈照的。两本奏章看完了,他也有点傻眼了。

    本来以为安南郑主是很厉害的,没想到他刚给阮氏揍得满地找牙,还没缓过来就被朱慈照偷袭......连升龙府老巢也没了。

    这个朱慈照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你们怎么看?”朱慈问。

    “皇上,”李岩说,“云南王有功啊......这是开疆辟土了!”

    吴汝征也道:“皇上,安南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了解吧?”

    朱慈又看了看郑芝龙,郑芝龙道:“皇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千载难逢?”朱慈想了想,“老泰山不会以为咱们这就能拿下安南国吧?”

    “拿下安南国是不可能的,”郑芝龙说,“但是占城国,还是很有希望可以拿下的!”

    “你是说......”

    “以升龙易占城,”郑芝龙说,“升龙府是安南首善之地,以云南王的力量是很难长期占据的......除非朝廷出动大军,否则云南王兵败只是早晚的事。但是升龙府交给谁,却是大明可以做主的!如果把升龙府移交给南阮,那么郑强阮弱的格局就能彻底扭转了。

    而阮主进入安南北方以后,也就无法在占城方向继续扩张。咱们正好可以让云南王南下,夺取占城国。这样占城和咱们在九龙江、金瓯角的地盘就能连成一片了。”

    占城国被安南国和广南阮氏蚕食了几百年,现在只剩下很小一块地盘,大约就是芽庄到平顺一带。依靠几个优良港口和天方教徒的支持苟延残喘,如果遭到云南王数万大军的进攻,多半只能降伏了。

    “让云南王走水路下占城?”朱慈想了想,“能行吗?他有三万余人呢!”

    “应该没有问题的,”郑芝龙说,“多跑几个来回就是了......而且南阮也有许多船只,足可以让云南王的大军南下到达占城国境内。”

    朱慈想了想,“那南阮拿下升龙府后,有没有可能一统安南?”

    “不大容易,”郑芝龙说,“郑主的老巢是清化府、安府,郑氏在那里经营很久,根基深厚。而这两个府人口很多,比整个广南都多几倍,可以支撑郑氏继续维持局面。另外,黎王在安南国声望极高,被认为是正统。现在黎王还在郑氏手中,阮氏即便占有升龙,也很难有大的作为,至少短期内很难一统安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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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此贼比汉奸还奸,比鞑子还凶,比额李自成还能蛊惑人心!——闯王李自成立马九宫山,遥望东南,感慨万千。慈烺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大明崇祯皇帝于明孝陵前,痛哭流涕。我冤枉啊!我洪承畴真的不是朱贼慈烺的内应,我对大清可是一片忠心啊!——大清兵部尚书洪承畴在刑场之上,大声疾呼。父皇别跑,儿臣孝顺!——这是被某个来自21世纪的老实孩子灵魂附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拎着宝剑,追赶崇祯皇帝时的真心话。书友群:431301049抢救大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抢救大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抢救大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